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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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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信来年别有春》林寒烟卿

俩版本一起发,网络悲剧版 & 出书戏剧般


网络版;

肯信来年别有春 BY:林寒烟卿
  楔子
  安治五年,雍帝李昊远传位于陈王李昊风。
  帝与陈王为同母所出,关系素来亲厚。然传位大事,毕竟非同小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等到声息平静,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安治五年,帝有疾,以为不治,传位于陈王,定年号为"怀安"。
  上卷 月过中天
  第一章 醉花落花
  贞元二十七年,七大门派围攻魔教。
  魔教是七大门派对旧香教的称呼,欲加其罪,总要扣个名头的。本朝以武立国,江湖势力与地方豪强把持大量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旧香教起源关外,虽有个这样旖旎的名字,发展却极迅速,悄无声息的只几年之内,南七北六十三省无处不见其踪。天下安定已久,势力范围的划分也令各方满意。这倏忽而起的一派令七大门派人心浮动,加之该派与儒家道义截然不合,以武力智慧定高低尊卑,与各派争抢地方财源,手段干脆利落到令人心寒。
  七派联盟于雍京密商对策,纠合杰出弟子,扫荡旧香教势力。朝廷更派高手从旁协助。七位掌门与旧香教教主安素决战于天山,安素苦战三日后施展极费内力的遁术脱身。从此再无消息,中原的旧香教分支竟在三夜之间,自行销声匿迹了。所有明挂牌匾的店要么出售要么停业,破门而入,已四壁皆空。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安风跪在历代教主牌位前,脸色白的近乎透明,他是旧香教第一大堂醉花堂堂主,主持中原的部署。醉花堂的堂主向来以相貌和姿质来挑选,加之安风已是旧香教近年来少有修炼醉花功的人。武功倒并不是堂内最高。他是这一代教主的独子,聪明机智,是以多当大任。
  安素站在他身边,望着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心下叹息。轻轻抚摩他的头发道:"风儿,你太急功近利了。七大门派怎会坐视你侵入他们的势力范围。"这是旧香教退出中原后,安素第一次和他说话。安风身体震了一下,抬头看他的父亲,眼睛上蒙了一层水气。安素心中一抖,这孩子的相貌酷似其母,美的令人心悸。人的五官再美又能美到何种地步,旧香教多的是美丽之人。可安风的气质是如此出尘,和他的母亲一样,仿佛天山最高处的雪莲。隐隐显露着高贵清绝。当他第一次因为船运而出现在江南众人面前时,也是旧香教第一次传出魔教之名。据传在座的名妓佳人大多坐立不安,武林当代的第一美人崆峒派主之女柳盈霜中途离席。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犯下这样大错,我却仍未罚你?圣教百年基业,几乎毁在你我手上,是为父高估了你。我做教主二十年,看人无有不准,对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真正平视,我总道该放手任你去做,才招来今日之祸"
  安风眼睛里的水气滚落出来,道:"孩儿低估七派,以致损害圣教,愿在雪山之上,终生陪伴历代教主灵位,以赎此罪"
  安素叹了一口气道:"本朝以武立国,各派均有自己在朝廷的势力。你并没有低估七派本身的势力,却错算了他们在朝廷的影响力。若非官府势力暗中协助,你的部署怎么会兵败如山倒。"顿了一顿,声音中带了难以抑制的悲哀道:"圣教至今仍有余力苟存,你道是为什么"
  "父亲舍命对战七派掌门,我们方能撤回大半人员。"安素摇摇头道:"朝廷虽然倚重武林,但有许多人并不愿江湖势力在朝廷指手画脚,七派联盟更是犯了皇家大忌。朝廷是故意放我们到关外,以便日后和七派互相牵制,鹬蚌相争,渔翁便是帝王家。至于保全大半人员,是随云计策得当,险中有稳,否则只是拖个几日,又有何用"
  安风抬头看父亲,安素有一张清秀的看不出年龄的脸,目光中带着无限关怀爱怜望着自己的独生儿子。道:"朝廷私下相助圣教,却并非皇帝的意思,皇帝年迈好色,惟妇人之命是从。早已不管这些事情。雍王李昊远图谋深远,与我教暗中接触。他并非嫡长子,虽有功劳,并不受宠,若想获得帝位,需要大量财力支援。今番我已将江南产业尽数与他。"安素说到这里,细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低声道:"他还有另一个条件,他……要你。"
  安素望向历代教主灵位,道:"我施展天遁术回来,大伤元气,需要闭关十年。与诸位长老商讨,已决定将教主之位传给伊随云,他办事沉稳远胜于你。雍王若肯从旁相助,圣教仍有再兴之日。我不是不罚你,而是你的惩罚在今后。你修炼的醉花功,最忌动情动欲,凡事自己揣摩,一切听天由命吧"。说完转身离去,安风想扑上前抱住他,却只触到了父亲的衣服一角。他修炼的功夫忌讳心乱,这些天连番变故,十成中使不出一成。
  次日,新教主伊随云接位,伊随云名义上是安风的徒弟,是旧香教凌云堂的现任堂主,安风大他四岁。十岁那年见父亲带他回来,一定要自己收他为徒,其实只挂个名。真正功夫仍是安素所教。旧香教并不讲辈分,他虽只有二十一岁,但智计过人,今次稳对急祸,保存了旧香教多半实力,教中人众大多信服。
  安风身穿白衣,山风吹来,衣袂飘飘。他知道在绝壁之上,旧香教坛主以上身份的教众正在拜见新教主,这么远也听得到纷攘之声。等到一切安顿下来,已是下午。伊随云从这条路绕下来,远远看见安风立在山崖边,仿若乘风而去,翩翩如仙。安风见了他,拜了一拜道:"参见教主"。旧香教不论辈分,等级却森严。伊随云的表情永远温和,他的那种俊秀与安风的难以接近不同,是一种让人极安心觉可亲的俊秀。他伸手扶起安风,道:"前教主已闭关,不会再出来了。雍王的人已在山下等候"。拿出一个细致的玉瓶,塞在失魂落魄的安风怀里。
  安风闻言呆了一呆,眼里的哀绝之色更浓,又对伊随云拜了一拜。飘身下山。他没有再回头,更看不见伊随云面上的神色。
  第二章 无边风月
  李昊远进屋来时只看见帐子里伸出的一只手。天色已晚,室内只有清幽月光。那月光竟似从这手上发出,五指自然的垂落,关节处只有极浅淡的纹,整只手更像是用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比悬挂的帐子颜色还要白上三分。修长的手指,指甲处略微透着些粉红。李昊远在书上读过"指如青葱"。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见了。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只墨玉戒指,黑白映衬,带着一种异样的吸引。这是旧香教嫡传弟子的身份标志,从小便戴上,至死方能摘落。
  李昊远走上前去,抬起这只手,轻轻在那戒指上抚了一下。戒指与皮肤间一片平整,估计已长入肌肤。安风在他进来时已经醒了,此刻缓缓坐了起来。李昊远穿着深蓝色的长袍,眉目英挺,神情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贵气。他已在半月前,安风进府时自远处见过他。真是惊人的美,他厌恶被诱惑的感觉,刻意等了半月才来。此刻月光照在安风身上,却露出另一种不能形容的妖艳妩媚,令他感觉身体内一阵热气涌起。心想,或许失控一次也是极美妙难得的体验。
  "参见雍王爷"。安风轻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z-y-b-g
  "平身"。李昊远在床沿坐下,伸手一揽,将安风抱入怀中。只觉他身上冰一样冷。此时正是七月,虽已傍晚,仍酷暑逼人。李昊远道"这就是醉花功么,果真名不虚传,听说你练的这门功夫源自道教,讲究炼精化气,波澜不兴。最擅长取外部之长为己所用。可惜练的久了会心如冰石,若不能有一颗活心体会这世间的好处,功夫再好有什么用呢"。
  安风被他抱在怀里,低头道:"王爷教训的是"。安风在旧香教中地位尊贵,然来雍京之前已知自己今后的处境。环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未用力气,安风却知道自己挣不脱,也不敢挣脱。一只温热的大手自衣襟探了进来,抚摩他胸前小小的突起。安风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使劲一挣,却被那人的另一只手如铁箍般揽住。身上抚摩的力量也重了起来,更像是一种惩罚。安风素来喜凉,那手却逐渐炽热,他咬牙苦忍。那手却像是无休止似的拨弄他,摆布他。不断的揉捏,有力的手指夹住他乳尖。
  安风觉一阵陌生的酥麻混合着疼痛,内息不受控制的浮动。心中大惊,暗暗收摄心神,将这异样压了下去。却听的头上一声冷哼,李昊远触手所及,怀内的人竟越来越冷。伸手解开他腰间的束带,褪了他的裤子,右掌按在他的小腹处,内力透体而入。
  安风觉一股极热的内息窜入丹田,与他修炼正是两路。纯粹灼热,他不敢硬抗。任那真气在体内游转。他自幼修炼醉花功,不曾近过任何男女。这毕竟是种逆天的功夫,此刻身无衣物,心神动荡,长久压抑的欲望经不住异种真气的撩拨,忽然爆发出来。身体越来越热,皮肤转为粉红色泽,唇间发出一声破碎的呻吟。"嗯……"
  李昊远将他身子翻了过去,令安风趴卧在他腿上。手至他光滑的背上向下抚摩。略过细致的腰身,停在形状完美的臀瓣上。略加揉捏,便分开他的臀瓣,露出了安风的隐秘之处。将一指缓缓的插了进去。温热包裹了他的手指,那甬道和他想象的一样紧窒。身上的人儿猛地震了一下,开始拼命的挣扎,真气不受控制的与外来内力相抗。
  李昊远将他抱起来,一手按在安风的丹田处,源源不断的输入真气,与他体内的寒气对抗。另一手将手指全部推入他体内。怀内的人疼得抽搐,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大约半个时辰,寒气都被约束在一处。李昊远看着安风的脸,绝色的面容带着一种惨烈的苍白,还有隐隐的畏惧。
  李昊远捏了捏他小小的乳尖,柔声道:"我肯让你挣扎,是让你明白,你皆尽全力,也不是我的对手。再顺便摸摸你这醉花功所走的经脉门路。但我的脾气不是次次都这样好"。他声音虽然轻柔,开口却是威胁。
  安风羞愤已极,却不敢反抗,答道:"我并不想冒犯违逆,只是...没这样疼过。"李昊远轻笑一声,知道他只是害怕自己去对付旧香教。心里定是恨死了自己只是无可奈何而已。灵巧的手指握住了安风的分身抚弄。异样的快感排山倒海而至,安风抑制不住的颤抖。"你也没这样快乐过吧,怕什么"。怀抱收紧,知道怀内的人达到了欢乐的高峰。想起自己是第一个这样碰触他的人,涌起征服的快感。这天下的人,他想得到谁,都无比轻松。他的相貌与身世,天下的好事物都可先挑拣了去。却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才。因为他的不情愿,别填无限情趣。
  李昊远也曾在书上读过风月无边,听亲近属下谈过销魂春色。然而得到的太容易也就不会珍惜,他从不好闺房之乐。现在才知道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妙人,只是抱住他就有有销魂蚀骨的快感,正想继续,怀内人浑身一软,一口血喷在他身上,晕了过去。
  第三章 谁伴清姿
  李昊远吃了一惊,扣住他背心要穴,安风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四处乱撞,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李昊远压下心头杂念,静息凝神,将安风体内的真气一道道收束,待得混乱的真气重回经脉,自己内外的衣服都被汗水沁透。
  安风的睫毛颤了两颤,睁开了眼睛。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李昊远心中怒极,一脚将他踹了下去。安风道:"我练的这门功夫,是绝情断爱的,王爷不用真气撩拨我的下重楼,我自然不敢让王爷扫兴"
  李昊远沉声道:"这样说,只要让你尽尽本分,就会呕血成伤。可本王最厌冷美人,听说你极擅算计,有没有算过自己的命数福份,看能撑过几次。"安风心道我若早一日死了,真是早一日解脱。我虽不敢自尽,你若要杀我却与我无关。
他适才气血翻涌,并不只因欲念与醉花功相冲,他已二十五岁,怎可能从未动情,向来是极擅自保的。炼精化气是醉花功的第一法门,本就是一门化自身欲望为内力的功夫。可当此情境急怒攻心,才致内息紊乱酿成祸患。但嘴上怎敢这样说。略沉吟了一下答道:"厚薄不关我事,深浅只问君恩"。
  李昊远脸上怒色稍霁,露出几分不可琢磨"你到明白的很,你这样一个伶俐人,为何练这门功夫。"安风道:"我自小体弱,家父说勉力修为那些大开大阖的功夫,终生无望攀登武艺的颠峰。况且人间情爱多苦,醉花功可约束心神,不蹈苦海。"
  李昊远伸手将他自地上拽起,将床上的白绸薄被扯过来裹在他身上。道:"醉花功这名字真好,初听似乎是为花而醉,其实却是使天下名花为你而醉。安风可知,自你现身江湖,江南多少少女为你痴迷,原本已有几家大赌坊为你开了盘口,赌哪家姑娘能嫁你为妻。"他忽然这样和颜悦色。安风心中忐忑,听他提起这个话题。微谓一声,并不接话。李昊远道:"直到你与雍京首富之女订婚,才算了解了这段热闹事。据说那位李姑娘见过你之后,相思难耐,终日缠绵病榻。他父亲爱女心切,连我亲自上门为舍弟求婚都被推拒。我弟暂未封王,却也是皇子身份。你真好大的威风。"
  李昊远握住安风的右手,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处,捏住微一用力。安风痛的额上一层冷汗,忍住没有出声。这戒指是不能碰触的,根植于骨血之中,轻微的力量都会使主人痛楚难当。李昊远显是已知道这点。自己一意求快,期望为圣教立下不朽功勋。却不知有人暗中将自己摸的如此清透。李昊远道:"你那未婚妻知道你的真面目么,你让天下女子痴迷陶醉,却是个废人。"
  安风只是不答。李昊远道:"你可知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思,七派联盟一心要取你性命。加在一起却也没我花的心思多。你该怎么报答我。"安风仍然默不做声。
  李昊远见状也不再说,向门外唤了一声:"秦涛"
  房门打开,李昊远的贴身侍卫走了进来。李昊远道:"叫人明早将我的朝服送来,我今晚要留在这里。"。秦涛应声出去。
  李昊远将安风放在床上,自己在他身侧躺下,用被子将两人盖住。一手照旧去抚弄他胸前的突起,另一手却将他的腰身牢牢箍住。安风一动不动,任他施为,李昊远看他修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显是心中不愿已极。安风练这醉花功,听名字也知是一门迷醉人的功夫。他的眼白极清,带着一种浅淡的蓝,眼眸色泽又极深,一眼望去不见底,看人时总像是带着些烟波浩淼,无限情深的模样。李昊远却知道他实在是无情之人。
  若是任着性子折服他,只怕他立刻散功而死。一番心血全都白费。若不折服他,要一个冰凉的人,未免不心甘,这些日子来为他费的这许多周折脑筋,岂不等于大半东流。李昊远身为皇子,智计谋略更是无人能及。从来想要的东西无不伸手可得。偏这个人如此难弄。
  心下恨恨,将手探向他身后,摸到后穴,将一指用力插了进去。怀内人抖了一抖,并没有挣扎。他轻轻抽出手指,感觉安风略放松了一些。却并起两指,全部插了进去。安风觉一阵撕裂的痛楚从两股间传来。身体哆嗦着蜷在一起,李昊远用腿压牢了他,一手在他体内缓缓抽插,另一手将他的身体打开。又去揉弄他的乳尖。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揉弄半晌,李昊远想起他是不会有反应的。抓住他的头发,逼的他将脸转向自己,只见他满面痛楚之色。眼神却清透分明。心中恨极。大分开他的双腿,将欲望直插了进去。感觉身下人疼的不住哆嗦。心里才好过一点。
  安风自幼在旧香教颐指气使,何尝受过这样的痛苦,初时尚能忍住,这折磨却像永不会停止。忍不住开口求饶。"放开我,..放了我","轻点,轻点,我真的受不住了。"他的音色仿若玉器互相敲击,动听的很。李昊远觉得阵阵热力自体内升起,用尽全力是在这具身体内驰骋。见安风眼神逐渐迷蒙,知他不会动情,只是昏迷的先兆。将一股内息自安风檀中穴传了进去,护住他灵台的清明。他不准他昏,他就不可以昏。
  李昊远十四岁已接触闺房之事,直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这是人间极乐。安风不住的发抖,眼泪沿长长的睫毛流了下来,流过白玉也似的的脸颊,声音颤抖的道:"饶了我...饶了我...。"
  秦涛在门外守侯,他自十八岁跟随王爷,至今已经十年了。王爷抱负远大,素来是一个极自律的人,从未这样纵情声色。直到了下半夜,房内的哭泣求饶之声才渐渐细不可闻,隐约却仍听得到几声含糊不清的痛楚呻吟。
  第四章 去日苦多
  夏季天亮的极早,李昊远醒来时,见身边人已倦极而眠。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拖出两方小小的阴影,说不出的可爱。李昊远心中一动,轻轻摸了摸那睫毛,上面仍有未干的泪水。
  王府总管李全早已侯在外面多时,听得里面有声音,指挥侍女将盥洗器具搬了进去,服侍李昊远穿戴。他已在王府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向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却实在忍不住悄悄向床上望了一眼。安风从不出屋,李全也只在他来时见过一面。此刻看他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越发显得头发、眼眉、睫毛浓墨一样黑,虽近在眼前,也好象离着无穷远,这哪能是长出来的相貌,分明是国手的妙笔丹青,纵然是画,也未见得能这样骨肉亭匀。
  李昊远微哼了一声,李全忙收回目光。李昊远道:"去请郭太医过府来瞧瞧,让他等我回来。"这时一个面目秀气的侍女捧一盆清水推门而入,见了这一屋子人,吓了一跳。她看李昊远的衣服上锈着黑色盘龙,王府中只有一人能穿这样的衣服。连忙跪下道:"参见王爷"。李全上前道:"这是我分在这屋我侍女"。李昊远点点头问那侍女:"你叫什么名字?"。"奴婢本名红霞,安公子给奴婢取个名字叫流光。"
  李昊远挥了挥手,李全与手下退了出去。李昊远道:"流光,真是个好名字,安公子可与你说过为何取这个名字么。"流光道:"说是说过,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安公子说话的意思。"。李昊远露出点笑意道:"你伶俐的很呢,可还记得安公子是怎么说的"。流光点头道:"奴婢记得,请他取名字那天,安公子说'从前我在家里,只觉流光飞度,岁月易逝。现在才知道流光最是难挨,刻刻辛苦。去日苦多,却也只能与流光共消磨。今后我们既然常常相伴,你就叫流光吧。'"。这侍女的确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连安风说这话时的凄凉口气都带了出来。
  李昊远听到这里,走了出去。流光第一次见到王爷,感觉他不像下人口语相传的那样可怕。甚至有几分可亲。将清水重新端起,放在床边。才发现安风气息微弱,头发凌乱。被子胡乱的盖在身上,流光将被子微向里推了一推,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露出来的床褥上处处血痕,安风的一只手臂滑落出来,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遍布青紫。
  李昊远忙完公事,正待回府,工部尚书找他请示今年的江南水利。皇上不问政事已久,太子手中无实权。一时朝廷大员有急事都找到这里。修堤防洪,工程浩大。李昊远本想大笔投入,兴百年之基业,以收一劳永逸之功,然而个中牵扯利益人众,年年都要重费工夫,汛期将至,今年筑堤之事已迫在眉睫。待得与工部诸人商量完毕,时已傍晚。
  将等候的太医招来,这位郭太医自李昊远极幼时就侍侯他,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算是他的亲信。见面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对李昊远道:"那位安公子并无大碍。只需让他独自静养,月余自可痊愈。"李昊远明白他言下之意,面上竟红了一红,道:"这无不可,只是先生有否发现他体内真气十分怪异。"郭太医微微点头道:"安公子体内的真气为阴寒之气,男子少有修炼这样内家真气的。即便修炼,也很难持续。我问了他的侍女,那姑娘说他每日里只吃些菜蔬,饭量尚没有一般女子多。若劝他时,他说自小就是如此,也只能吃这些事物。难怪他虽已廿五岁,身型样貌却都是少年。"
  李昊远听他说完,道:"我也发现他体质怪异,想废了他的武功,又怕他受不了散功之苦而死。先生可有什么药方能收此效?"。郭太医道:"散功的药方自然有,但这位安公子也未必禁受得起。我开个方子先压下他体内真气,使他无异于常人。再从饮食处慢慢调养。过个一年半载,也不迟。"停了片刻接道:"安公子肠胃极弱,谷道也较常人细狭。雍王不愿他有事,该多加体谅。"
  郭太医说到这里,叫随从将药匣打开。取出两个巴掌大的玉瓶。叹道:"京城许多豢养孪童的豪门,都备此物。这本是药的一种,功在去腐生肌,我调低了药性。"又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九颗丹丸道:"这是止血圣品,急用时只消捏碎了撒在患处。伤药也已熬好在安公子房内,只是还未敷上,安公子醒来之后,便不许任何人靠近,老夫苦劝无效,愧对王爷了。"
  李昊远道:"先生不必自责,我着秦涛随你回去。将那压制内息的方药带回即可。以免劳烦先生这样的暑天往返,令我心中不安。"
  李昊远进来时,安风正蜷缩在床上,身上换了一件月白的长袍,紧紧的闭着眼睛。被褥都换了新的,流光拿着药碗在边上哄他。见李昊远来了,行了一礼。李昊远看她一眼,她脸上带着犹豫的表情,还是立刻退了出去。
  李昊远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手一碰到他,安风立刻抖了一抖。李昊远将他一把拽了起来,放在膝上。道:"你想找死么"。安风想从他身上下来,微微一动,觉浑身疼的像要散了。道:"我...我..."。"我...不惯..."。李昊远笑一笑,道:"讳疾忌医么,这可不好。你不习惯什么,不习惯被人看。太医说你体质很差,从小难道不常常看医吃药"。安风醒来后一直疼的昏昏沉沉。却不敢不答他的话。道:"我没生过这种病。"
  李昊远细长的凤眸闪过一丝捉黠的光,伸手到他衣服里,问道"什么病,呵呵"。手不知抚弄到哪里,安风呼吸转急。李昊远道:"别再抖了,我不会现在碰你"。将安风放在床上,让他俯卧。道:"你怕别人看,那也没办法,我这是第一次服侍人,有什么不妥当,也说不得了。"说完褪了安风的裤子,用手指蘸了床头放着的药膏,药膏并不粘腻,味道也极清淡。对安风道:"你自己张开腿,免得我再弄疼你。"见安风没有反应,将他双腿拉开,手指缓缓的探了进去。转动手指,将药涂在他的内壁。手指接触到安风体内有许多细碎的伤口。他不敢用力,极缓慢的向内涂抹,安风痛的不住哆嗦。用了半个时辰,半碗药才涂完。安风身下已被汗水沁湿一片。李昊远将他慢慢抱起,拿丝巾擦了擦他身上的汗。再慢慢帮他把衣服穿上。安风像个孩子似的靠在他怀里,面上神情委靡。李昊远想起昨夜那玉器似的嗓音喃喃求饶,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然而郭太医言犹在耳,安风又半死不活。抱着他在屋内转了转,看他快要睡着。将他放在床上,守了一会,回书房去了。
  第五章 午醉醒来
  次日回府,秦涛已取了药回来。道:"太医说这药共三丸,隔天服下,六天之后,伤者内息会完全被压制,与不会武功的平常人无异。只是这药本是治疗走火入魔之症的,患者会有些气血翻涌,又或呕血,但均无大碍。"李昊远接过手里端详。秦涛看了看他的神色安稳,道:"安公子早午皆未用膳,膳房熬了几样粥,他都喝不下。"
  李昊远道:"不用勉强他,你让流光到李全处取我带回来的东西。你也先下去吧。"秦涛出去之后。李昊远打开那装药的木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静静的坐了片刻,又回了几封公函。料得流光已随秦涛出去一段时间了,拿起一丸药一个人绕去了安风处的晚雪楼。
  远远见门上的帘子半卷,十分庸倦的一种感觉。好似未梳妆的美人依门而立。李昊远暗笑自己真是疯了,不过是个竹帘子罢了。因为里面住的人,好象就沾了仙气似的。童心忽起,蹑脚走了进去。安风半倚在枕上,长发披垂下来直到腰际,气色已较昨日好了许多,床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碗白粥,几样小菜,却是动也没动。李昊远在他床边坐下,抬起他的下颌,安风顺从的任他摆布。李昊远笑道:"怎么今天这样乖"手微一用力,安风张开了嘴,李昊远捏破药丸外面的蜡衣,放在安风口中。道:"咽下去,这是当朝第一名医为你所配,你的面子真是大到家了。"。安风心知无法反抗,还好那药并不苦,没太费力,便咽了下去。
  李昊远将他抱在膝上,道:"这熬粥的厨子是李全在江南请的,真正技冠全行."摸了摸那碗,想是最后一次换上的,仍颇温热。安风摇摇头道:"我没有胃口,吃不下"。李昊远道:"你既不愿意吃饭,那是想做点别的了。"大掌自安风的衣服边绕进去,向上摸索。碰了碰他的乳尖。安风身子轻轻向上一跳,强笑道:"我好象是有些饿了。"
  李昊远拿起那碗,看了看那几样菜,用筷子夹了些樱桃肉放在自己嘴里。嚼细了又吐在勺子里,在上面舀了一勺粥,安风张嘴将那勺粥咽了下去。李昊远见他今天乖顺非常。心里暗暗称奇,他心思极细,觉安风绝非轻易服软之人。若说他在筹谋什么,却也不像。想起他对流光说的那番话,分明是认命了。
  待把这碗粥喂完,李昊远解开他的衣服,拽过枕头,让他卧在上面。安风忽的回头攥住了他的手。李昊远按住了他,道:"你别怕,医生说这伤药只需上个三四次,之后静养就可,否则发起炎来,你害羞的日子还在后面。"安风转了过去,双手抓住枕头边缘。李昊远见他做了一副忍痛的准备,心里好笑。拿了药过来,分开他的双腿。在他的臀瓣上揉捏一阵,才将手指探了进去。感觉手指所触都已收口结痂,暗赞郭太医医术高明。见安风的身子仍不住颤抖,故意拖长时间在里面抚弄。直到看安风抓着枕头的双手指节已泛白,知他不到神智昏迷,不会求饶。才将手收了回来。把衣服逐件套在他身上。
  李昊远扶他躺下,打量了一眼这屋内的布置。他府内有风花雪月四楼,这晚雪楼为了映这雪字。布置多已白色为主,长长的窗帘直垂下来,细看才能分辨出上面的苏绣纹样,着实价值不斐。窗前置着一楠木书桌,上面放着一幅未完的画卷。李昊远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画中人形神具备,却是安风的侍女流光。他对安风笑道:"世上无人了么,做主子的这样费心为仆人画像。你有这样的手段,若去做画师,宫内那些白吃饭的可要羞愧死了。"
  安风正要回答,觉胸腹间气血浮动,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李昊远走上前来,搭住他的手腕,察觉他脉象平稳微弱,几乎探不出真气动向。安风自己也有察觉,心中惊惧交加。用力推开了他,手掌做势,虚空击了一掌,却连床帐都未飘动一下。李昊远第一次看他用的招势,手指若礼佛状,自食指以下略略弯曲,侧面看似一朵花苞。真不愧醉花之名。安风又试了两次,已心知肚明,怔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两滴泪珠沿他绝色的面孔流了下来。李昊远握住他的手,道:"你那功夫好看不好用,是与自己作对。你在我身边,自然也无人敢欺负你。从此后省了这个麻烦不是更好。"安风也不答话,闭上眼睛。眼泪却扑簌簌的流个不住。
  流光回来时,抱着一把琴。人还未进门,就喊:"公子公子,看我拿什么回来了。"安风待她极好,从不要她自称奴婢。她也真心盼安风开心。这样美的人,十天倒有九天哭丧着一张脸,虽然他的哭丧脸也极好看,毕竟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流光把琴放在书案上,嘴里不停的说道:"总管说这琴价值连城,一跟弦都比我的命还贵。是王爷特地命人给你买来解闷的。"不见安风回答,跑过去看他,问道:"公子,你不喜欢么。"。安风道:"喜欢"。流光道:"公子,快弹一首吧,我真想听听这么贵的琴是什么声音"。将琴放在书案上,拽到安风面前。安风伸指轻抚那琴弦,音质极清亮,余韵不绝。他抚了几下,开口唱道:"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
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重重帘幕密遮灯……"唱到这里,声音哽咽,再也唱不下去。
  流光道:"公子,你唱的真好,我从前听过人家唱曲,连你一半都比不上。不,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你会这么多本领,王爷现在又对你很好,为什么还一天到晚不开心。我娘说,命都是注定的。做人要认命就会开心了。"
  安风听着,也不开口答她。流光已习惯他这样子。叹了口气,把书案和琴小心翼翼的挪回原地。
  第六章 移花接木
  转瞬十天既过,安风已能下地走走。他身体不好,也不过在晚雪楼附近转转。暗地里试了几次,真气是一点也调动不起来,渐渐的也就绝了望。李昊远四天前出门去了江南巡视筑堤工程。当今皇帝纵情酒色,估计支持不了多久,太子与雍王各成一党。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李昊远此时去江南,明为巡查水利,实为安抚江南兵营。安风从前并不关心政局,这些内容倒也是知道的。
  他走的倦了,在假山的凉亭上坐了下来。远远听见流光的声音在喊:"公子,公子,我给你带了客人来。"安风心里纳罕。流光已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一身粉衣裙,身形极快,看见他一闪身便飘了上来。轻功实在了得。安风见面前人杏眼桃腮,双靥生春,的确是他认识的。原来是武林如今的第一美人柳盈霜。柳盈霜是江湖儿女,也不拘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安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王爷骗我呢。"也不等他答话,又叽叽喳喳道:"安大哥,你知道么,上次在江南见面,娘临时有事叫我立刻回雍京。后来江湖上传的好不像话,都说我是嫉妒你长的美貌,你再美也是男人啊。不过没关系,我也不生气。因为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又美丽又斯文。"
  安风奇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柳盈霜在他身边坐下,将腿搭在另一张石椅上道"我常常来这里,爹爹和王爷很早就认识。"想了一想,又道:"安大哥,我爹虽然是七派之一,当初却不赞成围剿旧香教的,你不要怪我们。他不能不听七派联盟的话。"安风凄然一笑道:"我自然不会怪你,也不怪你爹。"柳盈霜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可害怕的很呢,那些师叔伯们不讲理,非说你们是魔教,说你长成这个样子,是妖孽。我只好一个人偷偷跑来求王爷救你。"
  安风浑身一震,看着她道:"你说什么?"柳盈霜道:"怎么,爹爹那天回来说,朝廷和七派联手,恐怕你们大多是逃不回去的。我溜了出来,求见王爷。跟他说你绝不是坏人,是世上最美丽的人。王爷不信,还问我怎么个美法。我和王爷说,形容不出的,只有他救了你,亲眼看见才能知道。两天前王爷到了江南,和我说你在王府,我立刻跑来看你了。"
  她一个人说了半天,看安风没有反应。摇着他的手道:"安大哥,安大哥。"安风脸色惨白道:"原来是你...原来..."。流光拿手帕擦了擦安风头上的汗,对柳盈霜道:"柳姑娘,他最近身体不好,别提那些过去的事了"柳盈霜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放开了手。
  又说道:"安大哥,李家姐姐和你解了婚约,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能的话,天下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道:"谁不希望嫁给你。"她虽然生在武林世家,一派天真烂漫,毕竟也是女孩儿家。见安风没有接话,又道"我去看过李家姐姐几次,每次她都在哭。"。安风道:"我从未怪过她的。"柳盈霜道"你永远这么体谅别人么。"默默低下了头又道:"我们这样的女孩子,生在世家,外人以为如何幸福,其实全不由自主。爹爹说要把我许给王爷做侧妃,我家把持铜铁矿藏,早为人所忌。我虽然尊敬王爷,却不想嫁给他。你...你明白么。要是我...我遇到我真心喜欢的人......"
  安风道:"我胸口有些闷,改日再聊好么,我是一直在这的。"他语音温柔,却不容人拒绝。柳盈霜面上露出失望神色。流光将她送了出去。再回来看安风,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不快。也就放下心来。第二天,安风竟画了一幅画,嘱她送给柳盈霜。柳盈霜再来时,却又称病不见。流光不知他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想来他那样七窍玲珑心肝的人做事,只怕自己过个十年八载也是想不明白。
  匆匆十余天又过,一日府内隐隐传来喧哗声,想是李昊远回来了。流光催安风换了一件银白的袍子,领口,袖边,衣摆处都绣着极精致的兰花。又给他把头发仔细梳了,用一只银冠束在顶上。他不打扮已是人间无双,这番精心收拾,流光天天见他,也不由看得痴了。见他并不反对,以为他想通了。心里为他欢喜。
  傍晚时分,李昊远处理完府中所积事务,屏退左右。自己去了晚雪楼,走到近前,鼻端闻到一阵花木香气,空气中传来婉转琴声。快步走了进去,安风正在弹琴,焚着一炉香,流光正闭目凝听,满脸陶醉之色。听的动静,慌忙行了一礼,笑着退了出去。安风也住了手,跪在地上。李昊远伸手扶了他起来道:"今天心情看着很好,柳盈霜那妮子说你总生病,也不肯见她。"。安风道"我病早已好了多日,只是不愿意与人说话。"
  李昊远拉他在床上坐下道:"我就爱你这个脾气,不过总闷着也不好。偶尔见见客人无妨。"天色渐暗,李昊远想起初次在这里见他,也是这样一轮朗月。心中一动,抱着他平放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安风也不躲闪。李昊远将他的外衣,袍子,衣带一件件解下,道:"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把衣服搭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柜门。将郭太医送他的那两瓶药膏拿出来一瓶。回到床上,把帐子放了下来。
  安风始终乖顺的躺在那里,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李昊远知他害羞,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才宽了他的裤子。两人身体相贴,李昊远觉他肌肤温热,轻轻揉弄他的乳头,安风任他摆布,只偶尔微微吸气,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呻吟。
  李昊远一手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道:"江湖有许多下九流的折服招数,李全竟然淘弄了一瓶媚药。可我怎么会用这样手段。"手沿着安风的肩向下滑"人身有许多窍穴,手法巧妙自然会令人食髓知味,再难忘怀。"。安风觉得他手过之处,身上像着了一把火。忍不住舔了舔唇,李昊远笑着吻住他,手悄悄的将床头的瓶打开,倒了些药膏出来。安风已闭上双眼,微微颤抖,他从小修炼醉花功,从未体验过情欲滋味,经不住这样撩拨,忽然伸手抱住了李昊远。
  李昊远轻轻将他翻了过去,"乖,张开腿,让我疼你。"安风迷迷糊糊的分开双腿,李昊远将蘸了药膏的手指探进他的身体,感觉他震了一震,忙安抚的揉弄他胸前的突起,待他平静下来,把手指向内再插进去。抚弄了一会,用两根手指试探着插进去。安风没有挣扎,呼气越来越急。李昊远见他身上的肌肤已变得微微粉红,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己推进了他的体内。疼痛把安风惊了过来,他瑟缩着徒劳的闪躲。李昊远箍住他的腰。安风颤抖着吞吐着他的欲望,觉越来越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李昊远听得身下人微微哭泣,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又揉弄他的乳尖,安风感觉到轻微的酥麻,可痛感实在太厉害。他没有了真气护体,虽然没有受伤,却比上次还要难熬。咬牙苦忍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李昊远低声安慰他,却始终没有停下。
  他疼的昏昏沉沉,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天大亮才勉力睁开眼睛。李昊远早已走了。流光服侍他洗了脸。道:"王爷说要去西北,嘱你好好休息。他走前不过来了,这一去只怕又要个把月呢。"看安风没什么反应又道:"王爷说你少根头发也要我的命呢。好公子,好少爷。起来吃点饭吧,我可没活够呢。"。
  安风笑一笑"你去帮我把柳姑娘请来"。流光出去之后,他选了昨天那件袍子,一件月白罩衣。将头发自己束好。大约半个时辰,门被猛的推开,一个人影风一样的吹进来。安风笑道:"你这轻功练的真不错,也不必次次都在我们面前施展,好得意么。"柳盈霜撒娇道:"安大哥欺负人,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显摆。"说着眼圈一红道:"你终于肯见我了么。"
  安风对流光道:"去膳房帮我熬我上次和你说的茶,一定要亲自看着,两个时辰方好。不要早一刻,也不要晚一刻。"流光应声去了。安风看她掩上门走了,才道:"我不是不见你,是想了很多事情。你对我的心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可我客居王府,又怎能争夺王爷的心上人。"柳盈霜想要开口,安风将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接着说道:"王爷厉兵秣马,是一心要与太子争夺帝位了,太子毕竟是正统,根基深厚。我只怕万一有事,你这样的娇女也要沦为叛逆。"柳盈霜哭道:"我怎么不明白,其实爹爹也清楚,可我们素来和王爷亲厚,早已为太子所恼,两边都得罪不起。"
  安风轻轻抱住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道:"我上次送你的画你可仔细看了。"柳盈霜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答道:"看了,你画的可真好。"她自幼便与那些武林人物在一起,从来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粗鲁草莽,所以才会对斯文的安风一见钟情。本来以为自己毫无希望,安风却又似对她有情。这半个多月,心里所受的折磨,比她前半生还要多。
  安风道:"那画上题的字,是我的心声。"柳盈霜面上一红道:"我不认识字的,我从小不爱读书。我也不敢拿那画让别人看"安风笑道:"那也没什么打紧,我说给你听好了。那是'山有木兮木有枝'七个字,本还有个下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顿了一顿道:"你欢喜我,我也是欢喜你的。"。
  他一手搂住柳盈霜,另一手在她身上轻轻抚摩。却是李昊远摆布他的手法。他从未接触过女子,但聪明过人,将李昊远对他的手段一一施展出来。虽无内力做辅,但柳盈霜尚是未出阁的姑娘,禁受不起。不一会便眼神迷茫,安风看着差不多,将她抱进帐内。一室春光。
  云雨过后,柳盈霜紧紧的靠着他,道:"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今天真是欢喜死了,我不要嫁王爷,我也不稀罕荣华富贵,只要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安风叹道:"我在这里明为做客,实是软禁。王爷一心谋夺大统,已将我教在中原的产业全部接手。又将我囚在这里软禁。唯今之计,只有去求见太子。霜儿明天约了李姝同来,她是王爷未来弟媳,从前也是常来的。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如她还念旧日恩情,为我在这里略作遮掩,我坐你的轿子出府,拿她父亲的帖子去求见太子。傍晚前赶回来,可保一切不出破绽。"
  柳盈霜颤声道:"太子肯帮我们么,我们这么做不就是背叛了王爷。"安风道:"王爷所做之事,与谋反无异。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帮他,也免生灵涂炭。我与李姝虽有婚约,已经解除。我总是把你放在心里的。"柳盈霜道:"安郎,我从没这样想过,就是将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也不介意。"
  两人知道流光快要回来,安风盼柳盈霜去传消息,只觉片刻都难熬。柳盈霜却觉时光飞逝,恨不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正是一处坐着,两样心思。
  第七章 脱困东宫(上)
  次日一早,流光服侍安风吃了饭,将他收集的花瓣捣成汁。安风拿小刷子将花汁刷在宣纸上,看看均匀了,便平铺在一片光滑的木板上,上面再覆盖一面木板。压紧了之后让流光拿到院子里去阴干。流光来来回回搬了几趟,终于忍不住好奇道:"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安风拿剪子把一张金箔剪碎,道:"做笺,写字用的,也可以做画。"流光看他手指方向,把煮好的白芨水拿来,安风把金箔碎片倒进去,又加了些明黄的染料搅拌。流光已看得呆了,安风未等她问便道:"这是刷第二次,三次的。否则做好的笺都是淡绿色的,写字也会晕。"
  天将晌午,听得院外一阵声响.流光喜欢热闹,跑了出去。一会回来道:"是小王妃和柳姑娘来了。小王妃来赏花,到了映月楼,柳姑娘真是的,我们这里好花也不少,怎么不先来这边。"安风道:"就你理多。"说完笑了一笑。流光侍侯他将将两月,从未看他笑的这样开心过。真如百花齐放。怔了一怔道:"我们这有一朵最美的花。"安风脸色一沉道:"你也要笑话我么。"
  流光待要说话,安风已道:"昨天那茶你煮得真好,和我家乡的味道似的,再去煮一壶好么,千万别让那些厨子师傅们碰了,会变味道。"流光心想,这个细致人,偏有这许多计较。答应着去了。
  安风仍旧刷他的笺纸,听得门声,李姝已推门进来。她穿了一件蜡染的衣服,裙边如荷叶翻起,头发梳的光可鉴人,显是精心打扮过的。看见安风,用双手捧住胸口,一动不能动,眼泪已流了出来,半晌方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昨天柳妹来,我还以为是南柯一梦。"安风过去为她擦了眼泪,笑道:"好姑娘,哭什么,我不好好的在这里。"李姝啊了一声,猛地抱住他道:"我真怕,怕永远见不到你。你们出事后,爹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王爷天天过府提亲,爹爹不敢回绝,把我许给了十六皇子。"安风轻抚她后背,低声安慰。
  这时柳盈霜也进了门来,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恼,只是笑。李姝想起此行的目的,勉强收整精神道:"安郎,爹爹也不愿公开立场,他老人家希望太子知道,我家始终是不会偏帮的。我已拿爹的名帖约了太子在醉仙楼密谈。你坐柳妹的轿子出去。越快越好,我和柳妹会在回风楼等你。若是太子肯施以援手,我们将来还是会在一起的。"
  安风乘了柳盈霜的轿子,未费工夫就出了王府。直走出两条街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湿了一层。轿子直抬去醉仙楼,轿夫是个极知机的人,自行拿了名帖给老板看。将轿子抬进院里,又拿伞遮了,才请安风下来。
  安风进了密室,屋内已坐了一人。大约三十年纪,面目与李昊远有五六分相似,尤其细长的凤眼。安风也不行礼,开口便道:"太子可知我今日冒死前来,已是你我最后的机会。"太子浑身一震道:"你是谁,这话什么意思。"安风道:"我是旧香教的堂主,围攻之事后一直被软禁在雍王府,雍王早已密谋夺位,不知太子有何对策。肯否听在下一言。"太子惊疑不定道:"你讲"安风坐在他对面,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争夺天下,无非在财兵二字。雍王这几年狂敛财源,广结富豪。又连年战胜沙场,拓土开疆,四夷臣服。如今已是内外皆定。万岁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大变就在顷刻。自古为了帝位,骨肉相残比比皆是。殿下若无动作,只怕覆灭既在眼前。"太子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对着安风长揖到地,颤声道:"雍王早有野心,我如何不知,可他精明过人,从无错处。朝中不少官员更对他唯命是从。昊极日日惊惧,却无计可施,还望先生救我。"
  安风还了一礼道:"太子无需如此,雍王纵然谋略过人,但毕竟差了太子一步。太子是嫡长子,名正而言顺。天下之富,莫过于雍京李家,李家已肯置身事外。余子皆不足惧。至于兵马,京城有禁军精兵三万,崆峒柳家又经营铜铁矿藏,如有需要,可立刻打制大批兵器。雍王有兵,皆在千里之外。若能事出突然,他就算立刻调遣,也要十天半月,到时大局已定,任是神仙也回天乏力。"太子道:"如何事出突然?"安风暗想,这太子虽然平庸,毕竟不是草包。道:"假如万岁忽然禅位于太子,便是事出突然。"太子道"我怎敢和父皇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安风道:"殿下莫急,这件事自是小人代劳。眼下殿试在既,我会进去参考。名登金榜时,圣上赐宴琼林苑,我定会寻得机会,甘愿冒死为殿下进言。"太子定了定神道:"你为我立下这样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若我真可身登大宝,只要我能办到,你所要的,定无不允。"安风道:"只求殿下免了我教魔教之名,使我教弟子可随意踏足中原。"太子声音中带着无限诚恳道:"你为我冒险,这样小事,我决计不会失言。"
  安风又道:"我已探得明白,雍王十五日回来,殿下最好能使皇上在那天发榜,待雍王回府后,太子亲自来请我去做太子伴读。"太子道:"我心内不安,先生可否立刻陪我回东宫。"安风道:"我此刻必须回去,否则消息传出,雍王机智过人,只怕功亏一篑。我们不能攻其不备,反而连累众人。太子不必心焦,左右不过是一月内的事情。"
  安风回府,直奔回风楼,柳李二人已等得不耐,见他回来,两颗心齐齐落下。商量后天殿试之事,柳盈霜道:"放心,我和姐姐一定给你办妥,我知道有一远房亲戚过了乡试会试,来京赶考,正住在我家。我们买通考官,将他的名字改改,让你去考,不就成了。"说到这里,呵呵笑道:"安郎要委屈一下,暂叫作柳安风了。姐姐不会恼我吧,我可不敢独占他的人。"李姝笑着去打她。
  安风自进王府,此刻方才觉得满天阴云有一丝缝隙。三个人又坐着轿子回来晚雪楼。流光迎出门来道:"我刚要去找呢,原来你们一起出去了。茶已好了,两位姑娘都来尝尝这费力的茶。"
  第七章 脱困东宫(中)
  隔日,安风又乘柳盈霜的轿子出府去参加殿试,题目是策论。他答完卷子,将一封信交给柳家随从送去东宫。自此再不出门。每天,或者抚琴,或者做画。将制好的笺纸熏香后保存起来。流光看他自得其乐,问他:"流光还难捱么"他也不答。期间李姝与柳盈霜又来了两次,都没有到晚雪楼。流光知道了喃喃抱怨,安风也不理她.
  到了十四日那天,安风照常在屋内练字。听得外面有动静,让流光去打听。流光回来道:"王爷回来了,总管说,王爷今晚来这里,可不在屋里,是在院子的亭里,好多人在那收拾。"见安风脸色不对,奇道:"公子,你怎么了。屋子里亭子里还不是一样。王爷才回来就来找你,府里的侧妃都羡慕死了。我看搬来好多新鲜物事,都是以前没见过的,也不知是作什么的。"见安风身子微微发抖,上前扶他坐下。问道:"你又不舒服了么。"安风定了定神道:"没事,你先下去吧。"
  流光出去之后,安风觉心内乱成一团,李昊远怎么会忽然赶回,明天他若上朝,以他之精明,只怕事将有变。勉强喝了口茶,才稳住不再颤抖。他无法与外界通消息,坐困愁城。
  天微黑时,流光进来,满面兴奋之色道:"公子,王爷叫你到后山凉亭去,咱们那亭子现在可真漂亮。"安风整整头发,在她后面出去。远远见到假山之上,亭子四周被白纱罩住,有风过处,轻纱飘扬,不似人间之所。边上点着两炉香。流光絮絮道:"那两炉香味道真好,还能熏蚊子,不知道明天王爷走了,会不会一起带走。"。
  李昊远与李全秦涛在假山外面,见他过来。秦涛走了下来,看见安风时,表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悲悯。安风心中惶恐。秦涛却没有停留,径直去了。安风走到李昊远面前,跪了下去道:"参见王爷"。李昊远拉他起来,道:"不必次次都这样正式,又没外人在这里。"。转头向李全道:"你也下去吧。"
  李昊远将安风抱进亭子,道:"我可是很想念你,日夜兼程赶了回来。"这亭子极大,里面的几张石桌都被搬了出去,铺了一张圆形的极巨大的床。亭子顶上坠着几颗大夜明珠。李昊远将安风向床上一抛,安风觉身下宣软,也不知铺了多少被褥。想起明天之事,心中一筹莫展。李昊远已压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的衣带,问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手指在安风的乳尖上用力捏了一下,安风道"没有,没有"。李昊远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说话间,将他的衣服都脱了去。一手在安风身后抱住他,一手在他身上慢慢揉弄。
  安风感觉那陌生的燥热酥麻又逐渐上来。李昊远倒住了手。扯过一个盒子,冲他笑笑"这是李全孝敬的,刚才和我讲了半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花样。"看安风一脸惊疑神色道"别怕,不会太痛的。"打开那盒子,取了两把短剑似的东西出来。都是木柄,一把似乎是珊瑚所造,另一把上面包着鹿皮。李昊远把安风放在膝上,揉了揉安风的乳尖,然后将那两样东西贴近摩擦,把带鹿皮的一把贴在安风的乳尖上。安风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疼痛打在身上,忍不住叫了一声。李昊远奇道:"很痛么,是因为放在那儿的缘故吧。我先前在手上试了,只是酥麻而已。"安风低声呻吟不住,也不答他。李昊远道:"好了,好了,不弄这个了。"
  李昊远又自盒中拿出三个玉器,雕的绘型绘色。安风望了一眼,满面通红。李昊远道:"我若直接进去,你每次都痛得直哭。李全出去打听,才知道别人家里都用这东西的。"他将安风翻过去,按揉他雪白的臀瓣,分开他的双腿,在指上涂了些药膏,插进安风的身体,感觉涂得均匀之后。选了三件中一件小的,缓缓推了进去。安风修长的秀眉皱了起来,摆动腰身闪躲。李昊远看他难耐,心想长通不如短痛。手下用力,将那玉器全塞了进去。安风叫了一声,疼得挣扎。
  李昊远见状把安风抱了起来,轻轻哄他。过了一会,安风渐渐适应了体内的玉器,虽然还是疼痛,已能忍受。李昊远看他面上神情好了,低头去吻他小小的乳尖,湿热的唇含住他的乳尖轻轻咬啮。手在安风的身上来回抚摩,逗弄的安风阵阵发颤。李昊远待得安风动情了,握住他的分身抚弄。安风抖得更加厉害,李昊远笑了一笑,手指微微用力,将他送上情欲的高峰。安风已迷迷糊糊,觉一阵阵快感袭来,全身战栗不住。如此四五次之后,浑身无力,瘫在李昊远怀里。
  李昊远在耳边叫他:"安风,安风。"安风回过神来,李昊远在他腰上提了一下,让他跪趴在被褥上,分开他的腿,将他后穴里插的玉器拿出去,那物件在安风体内已温热,李昊远看被撑开的小穴因为冷风微微收缩,露出诱人的开口。伸指进去试探了一下,安风没有反抗,但摇摇欲坠。李昊远扯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腰下,从那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球,弹开后,原来只顶端是个小球,下面是极细极柔韧的钢丝。他将顶端那小球送入安风体内,向里慢慢推送。安风想要挣扎,却被李昊远箍住腰身。安风觉那钢丝球在体内越来越往里,李昊远却还在用力。小球像在身体里拨弄内脏,有一种和外伤不同的钝痛。李昊远道:"别怕,不会伤着你的"安风也不答话,李昊远摸了摸他的脸,已被泪打湿。心中不忍,将那钢丝小球轻轻拉了出来。压在安风身上,抱住他不住安慰道:"乖,别哭了,不弄了,不弄了。"
  安风还在抽噎,李昊远看他的模样,真是又爱又怜。吻了吻他的脸,一个挺身,占有了他。安风略挣一挣便不再动,任他施为。李昊远抱着他,一边抽插,一边撩拨他。安风只是闭着眼睛承受,实在痛的紧了,才开口求他轻些。李昊远笑道:"我最爱你在床上这乖模样,真正让人心疼。"
  第二天一早,李全已在外面等着,等李昊远醒了,领人进来侍侯他洗漱穿衣。李昊远正待要走,安风忽自被中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李昊远道:"怎么。"安风也不答话,只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李昊远笑道:"想是没有快活够,我下朝就回来陪你。"迈步向外走,安风心内着急,坐了起来,抱住他的手臂。被子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了一大段白皙光滑的肌肤。李昊远低喘一声,对李全道:"出去,就说我今日劳累,不能去上朝。"
  李全领命去了。李昊远坐在安风身边道:"你惹了我的火,就你来灭吧。"安风颤抖的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脱了半天,才脱了一件。李昊远笑道:"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脱衣服可远不及我。"一把将他按住,扯被盖住两人。
  流光来送早膳时,只听得亭里一声求饶紧跟着一声呻吟,等了一会,也不见停歇,满脸通红,笑着走了。
  第七章 脱困东宫(下)
  安风伏在被褥之上,不住喘息。他自小过无情无欲的日子。来王府之后,与李昊远的欢好都痛苦至极。与柳盈霜不过是揣摩功课般的逢场作戏。昨天这一夜,李昊远要他的时候,还是一样痛苦。却也无数次的抚弄,使他连连登上快乐的颠峰。安风紧紧闭上眼睛,调匀呼吸。感觉身体疼痛非常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李昊远的手又摸了过来,在他耳边道:"张开."安风顺从的分开双腿。听李昊远咦了一声道:"我让你张开眼睛,你原来是个小急色鬼。"手却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抚摩,使他不能并拢。看安风羞的雪白的颈项染上一层层的红晕。李昊远道:"你初尝滋味,多要几次,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要了,我可要你了。"伸手探探昨夜爱宠的部位,分开安风的臀瓣,将自己送了进去。安风觉入口处涨痛,不敢推他,微微摆动身体。李昊远以为他在迎合自己,热血沸腾,扣住他的腰,大加挞伐。又去揉弄安风,使他与自己一起登上高峰。安风不住颤抖道:"不,不要,我真受不了了。"李昊远也不说话,伸手去按住他小腹,将真气输入,冲击他体内与情欲相关的窍穴。安风身子战栗,在极乐中昏了过去。
  悠悠醒转过来,亭里多了一个浴桶,李昊远已收拾完毕,坐在对面,望着亭外美景,薄纱在他身边拂过。安风第一次仔细看他的相貌,刀锋似的眼眉,细长的凤眸,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嘴角总带这些说不明白的意味。他向来自负自己容貌当世无人能及,现在却觉得未免缺少男子气概。李昊远听他醒了,道:"这水还热着,你可要人侍侯。"安风摇了摇头。勉强坐了起来,向前踏进桶里,下身一阵巨痛,战立不稳,跪倒在水中。李昊远吃了一惊,赶忙把他拉了起来。扶他在水里坐好。道:"你这身子怎么这么差,从前还听人说你武功高的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起正是自己使他没了武功。见安风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叹道"你的功夫没有废,只是被药性压住了。"安风惊疑的看着他,李昊远道:"我这半生对人,倒属在你身上最花心思,你的内力还在。可你那功夫恼人的很,还不如直接出家算了。"
  李昊远从没侍侯过人,看着差不多,就把安风从水里捞了出来。擦干了他的身体头发。穿衣服倒是练的极熟。收拾妥当,将他抱回晚学楼。叫流光找了把扇子,自己慢慢给安风扇头发。对安风道:"你每日里多吃些东西,身子自然会比现在好,否则次次欢好,你都要'一夜秋雨到天明'么。"
  正要陪他吃东西,秦涛快步进来道:"王爷,太子到了王府,还带着许多人。"李昊远奇道:"真是稀客"转身对安风道"将桌上的东西都吃下去。"迈步去了。
  李昊远到了大厅,见来人正是当朝太子。笑道:"皇兄很久没到这了,真是想念的紧。大架此来可有什么要事?"太子也笑道:"十二弟不必多礼,我一个朋友今日高中状元,我出宫来为他祝贺。顺便把今夜赴琼林宴的红袍一并捎来。"李昊远道:"如此说来,皇兄只是路过,难得皇兄出宫,一定要多留会才好。我府内有几个厨子,都是新近从江南西北请的名厨,虽比不上大内御厨,地方特色菜肴倒也过得去。"太子道:"这个自然。"顿了一顿道:"我今日来并非路过,实是专门造访。因为我那朋友在此客居。"李昊远道:"这真奇了,我府中虽住着许多人,并未听说哪位与皇兄结交。"太子道:"我这朋友名叫柳安风,住在十二弟府中的晚雪楼。今日父皇点他做状元,我已奏明父皇,命他做东宫伴读,现请了圣旨在这。"
  李昊远眼中寒光一闪,道:"李全,带太子的人去传旨,看看是否弄错了。我府内这个人从不外出,只怕是名字相似而已。"李全会意,领命去了。一时两人无语,李昊远心中恼怒,太子来得突然,安风又是怎么出去的,一切不明就里。
  很快,人声浮动。安风当前走了进来,满厅的光辉似从这一个人身上发出。他身上穿的这是那件状元红袍,帽插双翅,随他的脚步微微晃动,说不出的风流俊俏。李昊远看他面上神清气朗,是从未在安风身上见过的一种自负高傲。安风到了近前,对二人做了一揖:"见过太子,见过雍王。"
  李昊远道:"李全呢"安风看他一眼,轻笑道:"我接了圣旨,怎敢不遵,李全却要拦我,他是王爷手下,如此抗旨不遵,岂不显得王爷御下无方。我既蒙王爷照顾许久,自当为王爷管教管教手下,以作报答。"太子道:"如此不多打扰,十二弟才从西北回来,一路奔波,还要好生休息。我们告辞了。"
  李昊远道:"柳大人半个时辰前,还没有穿衣服的气力,此刻竟能动手伤人,真是好本领。让人佩服的紧。"安风道:"王爷客气."望了李昊远一眼,目光似千年不化的冰雪,森寒异常。李昊远心中大怒,只想一掌打死了他。
  安风跟着太子的人走出厅去,李昊远喝了一声:"安风"。他回过头来问道:"王爷还有何事,哦,是了,我在王府住了这么久,临行本该叩别才是。可我功名在身,只跪天地君亲师,还请王爷见谅。"说话间,竟就此去了。
  李昊远一掌拍在身边桌子,桌子碎落成块。这桌子是百年红木所制,坚逾金石,可知李昊远心中怒急。下人将李全抬了过来,流光满面惊惧跟在后面。李昊远低头查看,李全的手筋脚劲已被利器挑断,人已昏过去多时,面色发青,是中毒症状。他转头看向流光:"怎么回事,嗯?"
  流光颤声道:"总管进屋来,要抓安公子。也没见公子怎么样,总管就倒下了。公子不知哪里来的匕首,在总管身上划了四刀。我...我..."。李昊远柔声道:"没你的事,不用害怕,他这些天都做些什么,你一件不落的说给我听。"
  第八章 翻云覆雨
  良宵赐宴上林苑,接待官员见新科状元竟与太子同来,知他将来前途无量。舍了其他进士,对安风百般周到。安风神态自若,送走太子,与各位同榜进士打招呼。今年的榜眼探花具是才智之士。三人坐在上首,满桌一片春风得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听得太监自回廊处一声声传报:"皇上驾到。"众人都离席跪在地上,有几个更是紧张的发抖。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众卿家平身"。安风抬起来头来,打量这皇帝,皇帝却也在看着他。见他的打扮,道:"你就是柳安风,文才风流,没想到人也长的如此出众。"安风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坐在首席,安风等人也都纷纷坐下。皇上道:"我朝国泰民安,民心思治。是以今次殿试的题目选了策论,朕欲网罗天下治国之才,诸位不负朕望。"吩咐太监赐酒。又道:"状元文才斐然,治国之理讲的透彻明白,朕看了你的答卷十分欣喜,不知柳爱卿如做官,有何具体施政条款。"安风起来道:"陛下垂爱,臣本庸才,虽怀报国之心,却不敢直言面君。"皇上道:"这却奇了,你有何话不敢说。"安风道:"臣怕惹恼陛下,又惹得在座诸君讪笑。"皇上道:"也罢,朕明白你的意思,朕在这里,只怕你们也是不能痛快饮酒作乐,安风且随朕去。余人也敞怀尽兴,不醉不归"
  安风跟着皇上到内庭,皇上道:"柳卿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你才智高绝,写得一手好文章,朕已多年未亲点状元了,读了你的卷子之后,却有一见爱卿的念头。"安风跪下道:"治国无非圣上以德服万民,百姓以孝待天子。圣上在位,四海宴服。现今却有一个危机。臣不讲是愧对圣上,讲了却是愧对恩人。"皇上奇道:"哦,竟有此事,你且讲来听。"安风道:"臣本旧香教之人,七派忌我教声誉日隆,强以魔教称之,更纠合门人,意图灭绝我教。雍王暗中拦阻,方令我教得以保全些许弟子回到关外。实对本教有大恩。可雍王却另有图谋借助本教,我今番参加殿试,是存了报国之心。却要辜负恩人了。"
  皇上眼中精光四射,道:"雍王有何图谋?"安风道:"雍王才智过人,如何肯屈居人下。陛下一日仙去,雍王必夺太子之位。届时生灵涂炭,国本动摇,再难挽回。"皇上凝神思忖,安风也不再言。半晌皇上道:"太子才智的确不及雍王,昊远既对你有恩,为何你不劝朕改立太子,不是皆大欢喜。"安风道:"太子虽然才智平平,但心存仁厚。为国君者,当以仁孝治天下,天下有才之人也自会为天子所用。如废长立幼,开了先例,只怕皇子们人心不稳,祸在今后。"
  皇上道:"如你之言,雍王已是布置多时,朕又该如何避免此祸?"安风道:"当今天下,只有陛下一人才能消弭此大劫于无形。陛下可下密旨,使人看管江南西北大营各级军官之家眷。再下旨以操练兵马为名将江南西北统军之将互换。令雍王不能对军队如现在般如臂使指。"皇上道:"釜底抽薪,真好手段。"安风道:"雍王胆大心细,不得不防,皇上可抽调禁军中可信之精兵,进驻皇城,以策万全。"见皇上沉吟不答,安风道:"皇上定以为臣此建议是多此一举,雍王并无胆量公然闯宫。臣在雍王府,却知财可通神,朝中大员,为其收买者不计其数。唯先发制人,方能收效。天下万民皆仰望陛下救百姓于倒悬。"
  当今皇上乃是继承帝位,政绩平平。安风一番言语倒说得好似他功盖三皇五帝,利在千秋万代。皇上心头血涌,道:"好,叫太子来,就如此办。"当即纂写圣旨,派人漏夜送往江南西北大营。
  安风住在东宫,天大亮时方醒了过来。他做了一夜噩梦,起来时已是一身冷汗,口中喃喃道:"不要,不要"。抱着被子缩到床角去,两名宫娥上前道:"柳大人,你醒了"安风看了她们一眼,又看看屋内的摆设,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宫娥何尝见过这样美丽的人,服侍他梳洗,一边窃笑。安风道:"怎么?"那两宫娥道:"昨天听人说太子请了状元来东宫做伴读,我们姐妹还以为状元都是胡子很长的,没想到大人相貌这样俊俏。"
  安风住在宫内,太子时时着紧他,才过十日,太子已坐立不安。安风劝道:"调兵乃是大事,不会这样快回来消息。太子少安毋躁。"太子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心绪难宁。"见安风穿了淡青官袍,真如玉树一般。太子心中一动,道:"安风说我得位之后,必先除雍王以保江山稳固。此事实不易为。"安风道:"若能夺雍王之兵,杀他又有何难。太子不愿担兄弟相残之名,待我慢慢寻他个罪名,逼得他反一反,也就是了。"太子叹道:"他毕竟与我是兄弟至亲,安风为何定要除他。"安风道"太子万勿有妇人之仁,徒然自误。"
  太子又叹息一声,半晌道:"宫中岁月,闷得紧。今日醉仙楼请了江南第一名妓梅若雪来此演奏。此女架子大的很,一手琵琶举世无双。是卖艺不卖身的。京中豪门弟子已纷纷去订了房间座位。醉仙楼三层均以包满,一座千金难求。我派人去,在一楼大厅定了位子,既可看见佳人之姿,又有临河景色。安风与我同去吧。"见安风不答,道:"你这样人才,自是不稀罕看什么佳人,去听听琵琶也好。何苦闷在宫中。"安风道:"多谢殿下好意,安风自当随行。"心想,梅若雪此行,京城少年子弟趋之若骛。探子报今晨李昊远去巡视京畿布防,太子却要去听曲,真是高下立判。
  第九章 欢场如冰
  太子与安风到醉仙楼时,门前已是车马拥塞,插针难下。安风上次来时是悄悄而行,此刻还是第一次看到醉仙楼的全貌。忍不住赞了一声,醉仙楼的老板韩真见他们到了,抢上来问安。他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角色,才能在京城开这么一家达官贵客捧场的酒楼。太子笑道:"韩老板请了梅若雪来,真是发财。"韩真也陪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混饭而已。"太子道:"行了,我知道今晚全是贵客,你个个得罪不起,招待别人去吧。"韩真道:"太子真能体谅人,我告个罪,一会再来侍侯太子。"
  太子和安风正要往里走,一个少年拦在前面。正是柳盈霜,她今天穿了一身男装。太子也是认得她的,道:"好端端的女孩子,做什么穿男人衣服,难看死了。你也来看热闹么。"柳盈霜道:"我知道太子会来,特地来此候驾,太子还要骂人。"太子笑道:"你是候我还是候他。"柳盈霜低下头晃着手也不回答。太子道:"好了,一起进去吧。"
  一行人向内走去,间或与路人打招呼。十人中到有九人是太子的熟面孔,具是朝廷官员或豪门少年。将将走到大厅,安风留神楼内布置。醉仙楼中间是一大厅,天花有三层楼高,十分宽敞。最中处搭着一个极大的台子,想是给梅若雪准备的。二楼三楼的房间环绕而建,以保任何角度都能看到楼下的表演。正在打量,二楼忽然跳下一个人来,看着太子笑嘻嘻道:"皇兄。"太子道:"十六弟也来了,梅若雪当真魅力不小。"那人相貌与太子有三分相似,正是李姝如今的未婚夫十六皇子李昊风。他道:"岂是我来了,皇兄倒看看,有谁没来。"
  李昊风看向安风,道:"这位就是柳大人了,果真俊朗非凡。"安风行了一礼道:"十六殿下太客气了。"李昊风朗声道:"听说柳大人不仅文才好,武功也大有过人之处。昊风不才,想请柳大人在梅姑娘来此之前,在这大厅中比试一番。"他这番话声音并未提高,却是以内力发出。醉仙楼上下一起静了下来。一位是当朝皇子,一位是新科状元。这场比试当真好看的很。太子脸色大变,却不好反对。本朝以武立国,他若要安风不应战,真是输尽气势。太子已知安风内力全无,那郭太医在月前到江南为一赋闲阁老诊病未归。此刻安风与人比武,结果真是不想可知。
  安风道:"十六殿下既有此命,下官怎敢不遵。"听他如此回答,楼上楼下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来此之人哪个不是好热闹的。更有消息灵通之士,知道安风与这位皇子的私事瓜葛。满心期待先看这场好戏。李昊风道:"柳大人爽快。"一招手,已有随从送上两把宝剑。李昊风道:"柳大人先挑一把。"
  安风也不客气,捡了一把。抽出来一看,剑身光芒潋滟,宛如秋水。安风赞道:"好剑。"捏了个剑诀,站在当地。李昊风看他随意一站,姿势潇洒至极,实是第一流的人物。道:"柳大人请了。"话一说完,剑已平削过来,将安风罩在剑光之中。安风有苦自己知,不敢与他硬碰,仗着灵活的身法来回闪躲。他到中原之后,很少施展武功,这醉花功端妙悦目,众人中有不少会家子,看他在剑风中犹似花间漫步。一阵阵喝彩声响了起来。李昊风心中着急,向前抢攻。安风小心避过,脸上忽现出一种厌世高傲之态,手中的剑在空中虚滑几下,又抖了几朵剑花。李昊风没想到他的招势这样巧妙,看似离得尚远,却封了自己所有退路。偏偏姿态又如此好看,仿佛雪地里的一枝红梅。
  安风道:"我这剑法是先师所创,共有十九招,模拟十九种绝代之花。十六殿下小心了。"李昊风道:"柳大人心胸磊落,昊风佩服。"。安风轻轻一笑,面上神情又一变,像似无限欢欣喜悦。李昊风看着他,微微一楞。待反应过来,看见身前漫天剑光,已是晚了一步。安风在他外衣上划了几剑,一片布飘落下来。却是朵杏花形状。安风扔下剑道:"承让"。厅中已是掌声雷动。
  李昊风也不生气,向太子道:"皇兄,梅姑娘要来了,我在楼上包了房间,还有很多朋友,一起来吧。"太子道:"你那些朋友我可受不了。"李昊风道:"那把你这伴读借我请教请教学问。我看见这柳大人就喜欢的很。很想结识结识。"太子笑道:"你这猴崽子,谁你都想结识结识。"又看安风露了一个无妨的神色。道:"结识去吧,还站在这干什么。"李昊风欢呼一声,竟一把搂了安风,直跃上二楼去。
  安风被他半搂着,十分不耐。他知李昊风与李昊远是同母兄弟。看他一片天真烂漫,该是个没有心计的人。想从他身上旁敲侧击,因此随他上来。二楼的房间极大,李昊风包下的这间是内外两进,一进可以看楼内厅中表演,一进可以观赏护城河边景色。李昊风拉了他进来,问道:"你这衣服熏的什么香,这样好闻?"安风正要回答,已发觉屋内并没有许多人,内外两进的门虚掩着,他心生警觉,向屋外退去。却已迟了,一人守在那里,正是李昊远的贴身侍卫秦涛。
  一把不带感情的声音道:"昊风,柳大人的香气不是熏的,还不快请他进来。"安风觉浑身寒凉,转身欲逃,秦涛扣住他的手腕。这时楼下一阵喧闹声,想是梅若雪已到了。安风惊怖欲绝,李昊风歉然看他一眼道:"柳大人,另有人要我请你来。"
  安风被推进内室,秦涛将内外两进的门关严,外面的声音全被隔断。屋内静的能听到呼吸之声,一人正坐在椅上,意甚悠闲的看着他道:"美人之胜于花者,在其解语;花之胜于美人者,在其生香。柳大人既能解语又能生香。真是无人能及,可笑太子愚蠢,竟要看什么梅若雪。"安风颤声道"你……你……"。
  李昊远走过来,掐住他的下颌道:"我什么,我不该在京城之外是么。"他把安风拽到椅边,重重踹了他一脚,声音却极温柔的道:"若不让你以为我不在京城,你怎么肯出宫来呢。"安风在地上挣了两挣,李昊远已一脚踩住他,重重一踏。安风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更是答不出话。
  李昊远道:"你还要跟我演这戏么,扮猪吃老虎正是你安大人的本色。"提起安风,正反打了他两个耳光。安风痛的厉害,伸手一擦,嘴角已流下血来。李昊远却又把他抱起来,拿了一瓶药膏,涂在他脸上。安风觉脸上一片清凉,心中更是害怕。在他腿上坐着,忽然脸色惨白。李昊远道:"你又抖什么,你这么大一个人,除了苦肉计便不会别的么。"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他的衣服,道:"我想念你的很呢。"
  他嘴上说的柔情,手下却重。两指用力捏住安风乳头,扯了一下。安风浑身一震,疼得叫了一声。李昊远道:"怎么,不快活么。我皇兄不好男风,只好我来陪你消遣。"一手牢牢把安风箍在腿上,另一手抚弄他胸前的突起。力气越来越重,安风觉他手过之处,疼痛难忍,不愿再遭他嘲笑,咬住牙关不肯呻吟。
  李昊远玩弄一阵,把安风放在桌子上,他一松手,安风痛的蜷缩起来。李昊远又按住他,逼得他趴在桌子上,把安风的裤子扯了下来。安风觉下身一凉,拼命挣扎,却是挣之不动。两条腿被用力分开,还未缓过神来,腿间已传来一阵撕裂的巨痛。李昊远一边抽插一边道"滋味好么,我真怕你忘了我。"安风痛的气滞。李昊远也不再说话。全力在这具身体内驰骋挞伐,每感到身下人支持不住,就输一道真气,使他不能昏过去。
  等到李昊远起身,安风已痛得不能动弹。他脸色本来就白,现在更无一丝血色。李昊远将他平放在桌子上,掏出一块丝巾,擦拭了他腿间的血迹,又蘸了药膏,抹在他的伤处。收拾完了,把他抱在怀里,慢慢给他穿上裤子,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安风已疼得昏沉了。听得耳边有声音道:"旧香教以你做条件换取平安,你毁诺背叛,真不怕我报复么。"安风听到旧香二字,清醒过来。异常冰冷的看了李昊远道:"王爷视我不过玩物,何必苦苦相逼。况且如今王爷只怕自顾不暇,安有余力他顾。我教在雪山之上,寻常人手,只怕还上不去。王爷是聪明人,又何必虚言恫吓,招人耻笑。"
  李昊远并未动怒,神色如常道:"希望安大人能一直有此自信,安大人可曾想过,柳盈霜,李姝若知晓你我关系,该当如何。"说话间,手又探进安风的衣服,在他乳头上碰了一碰。安风拼力躲闪,李昊远松开手,任他摔在了地上。道:"安大人好好收整精神,以免一会出去不好见人。你是朝廷看重的命官,又为太子倚重,若病在这里,我可担待不起"。
  安风勉力站了起来,略一迈步,腿间疼痛,不能控制的跪在地上。李昊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喝了一口茶道:"安大人这是怎么了,为朝廷效力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一杯茶喝完,安风仍伏在地上。李昊远道"看来安大人是等人侍侯了"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掰开安风的唇,塞了一颗丸药下去。安风觉胸腹间一阵凉爽,舒服不少。李昊远打开门,道:"昊风,送柳大人回去。"李昊风在外面等得心焦,看安风一切如常。拉了他的手道:"吓死我了,十二哥说要请你时脸色真难看,我还以为你得罪过他。"回头看了一眼,确信李昊远的门已关好,又对安风道:"你们在里面这么久,都说了什么。"
  安风摇摇头,李昊风道:"梅若雪已弹了一曲,休息了一会,还要再弹一曲。太子刚才派人来,要你再听一曲就去找他。"安风略点了一点头,伸手扶住李昊风。李昊风道:"柳大人,你怎么了。我刚才带你上来,感觉你内力很弱,是不是我要你比武,累到了你。"
  楼下喧闹又起,梅若雪再次出场献艺。李昊风看看楼下,又看看安风,道:"柳大人,这梅若雪可不及你。你竟是个男人,真可惜了。若是女人,我一定和父皇说,非你不娶。"他见安风始终略显委靡,将一掌搭在他背后,输了些真气给他。安风低声道:"多谢殿下。"过了片刻,站起身走了。
  李昊风看着他的背影,并不矮小,却偏偏比别人透着些单薄可怜。秦涛道:"十六殿下,这安风外表文弱,却极富智谋,心思细密过人,殿下不要与之论交。"
  第十章 总角之宴
  自醉仙楼回来后,安风每日在东宫,不再出宫去。他想那日李昊远之言,总觉不妥,却又想不出有何纰漏。
  一日太子下朝后,气急败坏而来,见了安风道:"江南西北两营,不肯奉旨。说南人不习马战,北人不习水战。交换将领,实不可行。雍王一党皆在朝上附和,父皇没了主意。先行暂缓了。安风定要入朝为官,压压这些叛逆的气焰。"安风道:"雍王布置多年,有些波折,也在情理之间。太子不必动气。况且这些将领的家眷已在我们掌握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太子道:"父皇要去南方围猎,任我做监国,正是绝好机会。安风便先做个御使。助我将雍王一党尽数扫清。"安风道:"就如殿下所想。"心道:皇上南下,太子素无威仪,如何算得好消息。雍王手下岂有白给之人,御史只有弹劾之能,又怎能轻易撼动李昊远的布置。
  他一生所受折辱,皆拜李昊远所赐,真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太子偏偏是个无能之辈,每日里只会发些无聊脾气。安风道:"我今日要出宫,明早方回,太子可于明日颁任我御史旨意。"太子道:"你镇日呆在宫中,有何处可去。"安风道:"我去会一位故人,希望他为我传些消息"太子道:"我派人暗中护你。"安风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安风叫宫娥选了件带面遮的帽子,天色略暗时,从禁宫后门出去。七转八转,连太子所派随从亦远远甩脱。天将黑时,他人已进了雍京极著名的古刹大乘寺。与通报僧低语两句,通报僧将他领到一间供外地僧人来此挂单的居所。
  安风轻施一礼,待那引路僧去了。手微微颤抖,推开室门。门内一人凝神看着他,正是旧香教现任教主伊随云。两个人默默站着,安风觉心中千言万语。半晌方跪了下去道:"参见教主。"伊随云忙扶起他。安风道"教主当日所托,安风已尽全力。"自怀中掏出他下山时伊随云所赠玉瓶。道:"教主拿回去吧"。
  伊随云闻言心中一痛,安风开此玉瓶,自是存了寻死之心了。旧香教以花炼药,这玉瓶中所装是碎心散。少量可令人日日心痛,多服会经脉尽断身亡。即便当世名医,也只会当做急病而死。当日他见安风远走,知他心高气傲,不甘受辱,不愿他多受折磨,给了他这教中秘宝。可安风毕竟不是平常人,因此在药瓶中又装了一纸本教之人才能看懂的记号短书。
  安风道:"教主说将圣教弟子迁往楼兰,大宛。不知教内长老有否阻拦。"伊随云道:"经中原一役,倒也还顺利。长老们已明白中原武林势力盘根错节,轻易难动。"看着安风又道:"师父清减了"安风这三个月来,日日愁苦不堪。此刻见了这从小的伙伴,耳边听道熟悉亲近的声音。强忍住心头激动,道:"教主不该亲来雍京,此地危机四伏,皇上虽免了我教魔教之名,却并不许我教弟子再踏中原,七派联盟仍在暗中窥视,李昊远更是危险。"伊随云看他眼圈发红,叹息一声。他这小师父从小最爱哭,一点不称心事都要大闹一场。幸亏才智高绝,在教中人人宠爱,向来说一不二。现今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侮辱。
  伊随云见安风仍站着,过去关了门,又唤道"师父"顿了一顿道"坐下慢慢说",伸手扶安风在床上坐下。屋子十分狭小,并无桌椅。安风被他碰到,身子一抖,躲了开去。伊随云见他如此,心中真是痛如刀割。安风道:"教主恕罪"在床边上坐了下来。伊随云在他身边坐下,感觉安风微微发抖。忽的一把抓住了他,安风惊叫一声。伊随云将他拉在怀里,哽咽道:"师父,是我,是我。你不要怕。"他抱紧安风,只觉万箭穿心。不知要多少痛苦凌辱,才能把当初那个睥睨天下的人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安风伏在他身上,微微发抖,过了一会抬起头,看伊随云面上心痛神色,道:"教主不必如此,我只是不惯与人这样亲近。"他素来擅长自控,今天是因为乍见伊随云。心情激动至极,现下已慢慢平复。伊随云道:"师父莫要怪我来此,我实在放心不下。那天师父走后,我分批送走各堂弟子。心中焦急,片刻难安。好不容易已见头绪,只怕来迟了一步。"安风不动声色从他怀中闪了出来。道:"教主万金之躯,不该轻易涉险,安风已是圣教罪人,若再牵连教主,真是万死难赎。"伊随云恨恨道:"我们过去是师徒,如今是教主罪人。你...你..."。安风只是不做声。伊随云想起他在雍京的遭遇,一颗心软了下来。道:"师父还记得么,我们小时候,在雪山上练功,偷偷跑到有温泉的山洞里去。"安风道"怎么不记得,爹还抓住我们打了一顿。都是你笨,连累了我。从前我自己偷懒,从来都没被抓过。"
  伊随云看他面上露出开心神色,方对他道:"你在雍京所做之事,我有所耳闻。然太子懦弱无能,不足依靠。雍王费心与之夺位。已无暇再来对付圣教。我将武功较低的教众尽数西迁,雪山所留皆是本教精英,又住在高处,山路难行,外人轻易难觅踪迹。师父无需再顾忌雍王,不如随我回去,我们..."安风露出思索神色。半晌之后道:"不,李昊远一日不死,我一日不会快乐。你就算要我回去,也只是一个废人了。"安风说到此处,凄然一笑,道:"随云心意,我过去不懂,现在已经明白。我的功夫已散,你若要我,我..."说到这里,伸手将自己身上外衣解下。伊随云看他如此,真是肝肠寸断。抓住安风的手,不让他再动。道:"师父,你何苦这样自轻自贱,师父在我心里,永远和当年随云初见你时一样。"
  第十一章 山水茫茫
  旧香教祖师本是中原人士,因一桩纷争,远走关外。历代却都回中原挑选杰出弟子,伊随云正是安素挑选的继承衣钵人选。安风见了他,却闹着要亲自收他做徒弟,安素拗之不过,就依了安风。伊随云心里却欢喜的很,雪山岁月寂寞,这小师父是天下第一有趣的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逸闻,无所不好。只是安风身体不好,十五岁之后开始修炼醉花功,对人越发冷淡。
  伊随云从小爱他敬他,安风此刻孱弱可怜,却是伊随云从未见过的情状。对安风道:"师父,扳倒雍王谈何容易,若是去雍王府动手,只怕胜算还略高一些。"安风摇摇头道:"李昊远手下高手甚多,他的贴身侍卫更是超卓,我武功未失之时,也比不过。去了只是送死。太子虽然无能,毕竟是正统,又能指派大内高手和禁军为我所用。"他怕伊随云再阻拦,道:"我累了。"伊随云暗叹一口气,把枕头摆正,扶他躺了下去。安风轻哼一声,似被碰到痛处。伊随云吃了一惊,将他衣服卷起一角,安风雪白的肌肤上有着青紫痕迹,看着不是新伤。伊随云道:"多长时间了。"安风道:"本该好了,是我自己不愿上药,我要留着这痛。"
  伊随云道:"师父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前教主若知道,不知会如何心痛。"安风听他提起父亲,心中难过。伊随云轻轻解开他的衣服,已不知过了多少天,仍如此触目惊心,当时之痛,真是不可想象。江湖中人,无不随身带着伤药,伊随云自不例外。他轻按住安风,安风也不反抗。任他在淤青处涂抹。涂到腰时,安风攥住他的手。伊随云会意,将他裤子从下向上卷起。伊随云虽自小与安风一起长大,这样亲密,还是初次。
  安风顺从的任他照顾,涂完药后,伊随云放下帐子,将安风拥在怀中道:"睡吧,我在这里。"安风迟疑着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伊随云觉胸口一凉,胸前的衣服已被哭湿。他没有做声,轻轻拍着安风的背,听他呼吸渐稳,沉沉睡去了。
  安风这三月来,从未睡过这样好觉,清晨听得外面鸟叫,伊随云却还未醒。他伸手去抚伊随云的眼睛,轻轻的勾画他的眉毛。心中一动,觉若此刻随他走了,再不回来,似乎也很好。如此想着,一股陌生的热力自下腹上升,安风轻喘一声,呼吸转急。其实他碰伊随云眉毛时,伊随云已醒了过来。此刻听他呼吸声,心里已明白是怎么回事。
  悄悄将安风贴近自己,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气息。安风修炼醉花功后,体温远较常人为低。伊随云现在指端是他温热的柔滑肌肤,心中荡漾,一个翻身压在了安风之上。安风身子连连颤抖,伸手去推他。伊随云道:"别动。"抱着安风转了个身,让安风趴在自己身上,道"我怎会勉强你"安风闭了眼睛,也不说话。
  伊随云看他修长的睫毛上逐渐渗出两滴晶莹的泪珠。心下恻然,道:"这种事情很平常,师父不要难过。"他听得安风喘息越来越急,皮肤逐渐变热。伊随云不想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勉强他共赴巫山。一手搂着安风,一手慢慢褪了安风裤子,轻轻抚弄安风的分身。安风浑身无力伏在他身上,听凭他摆布。直到一阵强烈的快感涌上来。伊随云为他擦拭,再帮他穿上衣服。看安风紧紧闭着眼睛,道:"师父,你没有醉花功护体,物极必反,极易为情欲所困,便是平常人,这也没什么。"又道:"师父,太子懦弱无能,不足依侍,跟我走吧。"
  安风看他眼中一往无悔的深情,凝神思索。终于摇了摇头道:"李昊远恨我,我也恨他。真正不死不休。我如就此离去,李昊远坐稳帝位之后,怎肯饶我。眼前虽然希望渺茫,毕竟还有一线。若是失败身死,也不至于为圣教再招祸端。"
  安风又看了看伊随云,握住他的手道:"我从前以为,只有男女...",顿了一顿,脸色发红,续道:"只有男女才能做夫妻,李昊远……"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半晌方道:"安风若能再回雪山,一定终身陪伴你。请教主不要拦我,早日回去,以免属下担心。"伊随云听他这一句话中,先称呼你,又变成教主。隐隐感觉似乎与之相守,是一件终身无望之事。十多年来第一次与心中的可人这样亲近,今朝一别,只怕再见无期,心中大恸。
  二人出了寺门,北风呼啸,才十月光景,雍京已然飘落第一场雪。
  安风道:"这里也下雪了,我最怕过夏天。"
  伊随云为安风拂落头发上的碎雪,道:"我永远等着你。"他看着安风走进风雪里,想起那日在山上看安风落寞而去。竟是自始至终的无能为力。真想大喊一声,别管圣教,我们两个人远走天涯。明知这念头背师叛祖,竟不能自抑的涌上心头。
  第十二章 天翻地覆
  安风做了御史,在朝堂众臣的末班。毫无权势,实权官位并无空缺,太子烦躁不安,安风心内郁郁。一日下朝,李昊远道:"柳大人慢走。"安风只作没听见,他就住在宫中,每日下朝都先行闪躲。李昊远倒也不来与他为难。
  耳畔风声响动,李昊远已掠到身边,拉住了他。安风见身边众人往来,心下略安。道:"王爷有何指教,下官有事在身,不能长陪。"李昊远道:"本王新近得了一幅画,知道柳大人乃当朝国手,特来请教。"安风道:"王爷说笑了,我并不会做画。"李昊远自朝服袖中掏出一个卷轴,舒展开来,画中人靥笑春桃,边上题着'山有木兮木有枝'七个字。道:"柳大人可认得此画,这画的主人自不量力,不知柳大人认为我是杀了她好呢,还是念在她愚不可及,又与柳大人有一段交情,放了她。"安风道:"王爷行事,怎容得我插嘴,是杀是留,王爷想的总是好的。"李昊远手转到安风无名指上的墨玉戒指,用力一握。满意的看他额上渗出一层冷汗,道:"柳大人对枕边人都是这样无情么,真正难怪。"笑了一笑又道:"我本来不想杀她,可谁碰过我的东西都是要死的。"
  安风道"那便死好了。"李昊远看他面上神情,道:"我还有薄礼一件送给柳大人。"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形状奇异的果实,色泽碧绿。安风看了浑身一振,颤声道:"你……".李昊远道:"这果子长在关外雪山温泉之边,听说是柳大人最爱。本王特地命人寻了来。"安风道:"你要怎样"。李昊远拿了此物出来,旧香教的总坛地址自是再不隐秘。李昊远将那果子放在他手中,竟笑笑去了。
  安风回到住处,太子已在等他。道:"父皇已在途中,三日后我与其他皇子去城门迎接,安风可要随行。"安风道:"什么,"心中一动道:"迎接圣驾要带多少人。"太子道:"安风不懂这些事么,迎接皇驾是不许带随从的。只有禁军随行。但你既是文官,又是御史。勉强可跟着去。"安风道:"这恐怕是我们最后机会,我们低估雍王势力。如今看皇上无力制衡雍王,不如趁在城外,请皇上下旨,软禁雍王。我在途中杀之。皇上纵怪,亦不会怪罪太子。"太子道:"如果父皇不肯呢。"安风道"那就只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子道:"雍王武功过人"想一想又道:"竟无别路可走。"安风道:"禁军只忠于皇上,如若皇上肯自然是千好万好。皇上若不肯,迫不得已,也只有逼宫一途。"他本想慢慢削减李昊远的势力,可李昊远也一样擅长釜底抽薪。想起父亲与教中众人,只盼伊随云知此大难,能提前躲避,一时间心乱如麻。
  三日后,二十余位皇子及近臣,在两千禁军护送下,开往城外。安风坐在太子轿子内,心知今日已是关系生死存亡。看太子时,太子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安风暗暗叹息。
  出了城门,已看得见明黄色的大帐,再走一段。各位皇子都下了轿来,其中有位骑马的,却是十六皇子李昊风,他看见安风,跑了过来。道:"柳大人,好久不见,我想念你的很。"安风无心与他多谈,只是敷衍。
  皇上分别召见各位皇子大臣,太子先被召了进去,片刻之后,太监来传安风。安风正要进去,眼角看到李昊远正望着自己,唇边带着种难以琢磨的意味。安风心中一凛。进了皇帐,皇上挥退帐内闲人,道:"不必多礼,这次我去江南围猎,想了许多事情。自古有能者居天下。雍王功劳过人,聪明能干,远胜太子。若我去后,二子争位,的确会动摇国本。但并不只有除去雍王一条路可走,爱卿明白我的意思么"
  安风肃然道:"臣明白,可,"皇上摇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又道:"太子如肯让位给雍王,一样会是佳话一段,也是百姓之福。安风,你和雍王恩怨我已知道。昊远并不见得是要折辱你,我年纪已老,又向来不好男风。否则对你这样的美人,只怕也会生出垂涎之心。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生成这样的相貌,为天所忌,有些劫难,也可免了夭折之祸。"安风道:"皇上,雍,"皇上截口道:"如我令昊远再不与旧香教为难,放你回到关外。你可愿意。"
  见他不答,皇上又道:"旧香教只是武林门派,并无野心,朕如何不知。因此朕并不存赶尽杀绝之心。雍王料也不会。"安风心知大势已去,若皇上令李昊远不再为难旧香教,怎都避了眼前之祸。咬牙道:"好,就依皇上所言。"皇上朗声大笑道:"化干戈为玉帛,正是人间美事。"忽然声音转低,竟从龙椅上栽了下来。安风吓了一跳,看太子脸上也是一片惊怖神色。
  安风立在当地,听得帐外声音。伸手去探皇上的鼻息,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他如堕冰窟,想起刚才李昊远脸上那抹神情。自己在这算计他,他又何尝不在算计自己。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皇帝一死,自己和太子也活不过几日了。
  他听得身边渐渐喧闹,心里什么都不知道。李昊远进帐来,使人押住太子。号哭,叫骂,兵器声。都好象自很远处传来。
  安风再醒来时,已是傍晚。摸索着坐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公子,你可算醒了。"安风凝神一看,却是流光。流光上前抱住他,哭道"你昏沉了半个多月,醒时也不认得人,可把我吓死了。"安风道:"半个月?"流光道"是,太子杀君弑父,已被处斩了。公子怎么和那样的人搅在一起,听秦大人说,朝廷有不少大官参你,说你和太子一党,要把你一起杀了。皇上好不容易才救了你。"看安风像是仍在糊涂,道:"皇上就是王爷,王爷已经登基做了皇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门外道:"流光,下去,朕来和他讲。"
  第十三章 浮生如梦
  安风听见这声音,浑身一抖。抱着被子,一点一点蜷缩到床角帐子里,流光看他这般模样,心痛至极。对李昊远跪了一跪,出了屋子。她在回廊里一步步往外面挪,心里想,皇上不杀他,总还是念旧情的,不会怎么样的。念头还未转完,已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惊叫,声音里满含痛楚,闻之辛酸。接着是断续的呻吟。流光扶着柱子稳住自己,眼泪泉水一样的涌出来,擦之不尽。
  李昊远来时,倒也没打算怎么为难安风,只想吓吓他就算了,他迷恋他安风的身体,只要他屈服了,今后老老实实的不再生事,并不想毁了他。等看到安风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怒气倏地上来,一边恨自己这么容易被他影响,一边恨安风不识好歹。
  李昊远抓住安风的长发,把他硬从床角拽了出来。安风惊叫着闪躲,李昊远将他拖到地上,发狠踹了他两脚,看安风在地上挣扎,才觉痛快了些。李昊远道:"安大人不是很知礼仪的么,只跪天地君亲师。见了朕,怎么不跪。"安风也不答话,李昊远弯腰抬起他的下颌,看他一双碧清的秀目。雪白的脸上印着鲜红的指痕,伏在地上,微微呻吟。衣服上沾了些薄灰,模样竟十分动人。
  安风喘息了一会,才把呼吸调匀。奇怪李昊远为什么没有再打骂,身子已被拉到他的怀里。安风脸色惨白道:"不,不要,我不要。"李昊远紧紧搂住他,让安风没有缝隙的贴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饶有兴味的道:"你,不要,嗯?"
  安风绝望的挣扎,李昊远道:"你这样一个聪明人,为什么总做些没有用的事。"一手不费力的按住他,抱着他坐到床上,想让他躺下。安风抓住床帐不肯松手,李昊远去掰他的手指,看他用力过度,手指关节已泛着青色。李昊远爱这双恍如白玉似的手,怕弄伤了它,掰了两掰,安风拉的实在紧。李昊远轻笑一声,一伸手,将床帐扯了下来。安风的劲用空了,向后一仰,倒在床上。李昊远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
  李昊远压在安风身上,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去吻他的唇。另一手解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摸索。这半个月,安风病的昏沉迷糊,他来过几次,都没有碰他,积了一身的火气。感觉到身下人儿仍在徒劳的挣扎,讪笑道:"朕真该考虑颁个牌坊给你,本朝多少出名的贞洁烈妇,连你十分之一也是不如。"
  李昊远熟稔的玩弄安风胸前那小小的突起,下身在安风的腹股间磨蹭,他太熟悉安风的身体了。听到安风呼吸逐渐转急。李昊远心中得意,知安风已无力反抗,他一边抚弄安风的臀瓣,一边用真气去撩拨安风下身的窍穴。
  满意的看安风的双眼逐渐迷蒙,安风忽的伸手抱住他,喃喃道:"随云,随云。"
  李昊远眯起眼睛,道:"你在叫谁,你再说一次。"安风往后退去,眼里的迷蒙退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恨意。
  李昊远一把扯住他,正反打了他几十个耳光,直到安风的面孔高高肿起。想就此一掌拍死他算了,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恨恨的踹了他几脚,转身去了。
  流光等得李昊远走了,抢进屋去,把安风从地上扶起来。安风看她哭的眼睛通红,笑着说道:"傻丫头,从前父亲说我是天下第一爱哭的,现下要把这名头让给你了。"又道"我没事儿的。"流光看他脸面浮肿,指痕交错,显是被打的。拿了药出来给他涂抹,安风躲了躲。流光把药扔在床上,放声大哭。
  流光这一哭竟像是没有休止。过了半晌,安风道:"是我错了好么,我再也不敢了,好流光,我给你陪不是,求你莫要哭了。"流光也不理他,安风对她作了个揖道:"好流光,好姑奶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流光破涕而笑,拉他在椅上坐好,仍然拿了药来给他涂。
  这样过了几天,倒也平静。一日晌午,宫内的太监来传召,说皇上要安大人去御书房。流光侍侯他把朝服穿上,忐忑的看着安风和那些人走了。
  安风在御书房门外跪下,太监进去通报。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他也不急。李昊远在门里,看他跪在那里,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心中大是无趣。把奏折都处理完,又故意宣了几个大臣议事。直拖得三个时辰过去,天已黑了。太监来叫安风,安风想站起来,却摔在地上,觉膝盖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动也不能动。李昊远恨他总是一片清明,最爱看他这可怜模样。挥退了四周太监宫女,走到安风面前蹲低,抬起了他的脸道:"安爱卿这是怎么了。"
  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把他拽进御书房,关上了房门。安风略微活动,勉强又跪了下去,道:"微臣参见陛下。"李昊远将他抱在腿上,伸手去揉他的膝盖。道:"你看见朕总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朕何尝亏待过你。你且凭良心想想,朕有没有真正为难过你,有没有为难过旧香教,朕只怕还算得上贵教最大的恩人。"
  安风道:"皇上大恩,安风自不敢忘。"李昊远冷笑一声,道:"你与太子串通,还说什么不敢忘恩。"又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换成别人,一百个也都死了,我却不舍得杀你。"安风道:"皇上,只要不……,但凡有命,臣万死不辞。"。李昊远道:"旧香教以你做交换,并不是我强迫的。"安风沉吟片刻道:"我本不知道皇上要我来做什么"李昊远道:"你不知道,贵教教主却是知道的。"安风只是不说话。
  李昊远又道:"太子余孽,我已尽数斩了,可曾真正伤过你没有。"安风凄然道:"皇上,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杀了我也可以,那件事我实在是不愿意。"
  李昊远把他放在地上,安风身子一震。李昊远道:"朕就这样可怕,你既然不愿意,勉强又有什么乐趣。我看了你殿试的卷子,实在是才华过人,难怪野心也过人。就留在宫里,帮朕拟拟圣旨,出出主意吧。"
  安风见他这样好说话,迟疑的竟呆了。李昊远把他拉到书案边上,递了一张空白的卷轴给他。安风手里拿着那卷轴,才相信自己不在梦中。定了定神,问道:"皇上要拟什么旨意?"李昊远傲然道:"我天朝上国,四夷仰望。楼兰,大宛,高丽,皆岁岁来朝。安风先帮我拟到旨给大宛,要大宛国君相助,将逸去他国的旧香教众全数送返回来,免他三年贡赋。"
  啪啦一声,那卷轴掉在地上。李昊远满意的看着安风的脸逐渐再无血色。道:"爱卿怎么不写,想是又愿意了。"安风深吸一口气道:"我,我"这句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李昊远也不急,道:"你既愿意,怎么不脱衣服。难道等朕来侍侯你"
  安风站在那里,伸手把身上的朝服解下,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冷风吹来,安风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李昊远看着他慢慢露出来的白皙的皮肤,修长笔直的双腿。想起初见他时,月光自窗户照进来,映着他雪白的手仿佛是会发光,令自己再也不能放开。那时还是盛夏,现在已初冬了。他心中柔情上涌,看安风立在殿心发抖,柔声道:"过来。"
  龙椅宽大,李昊远抱起安风,分开他的双腿,让他在自己身上慢慢坐下。安风咬紧嘴唇,扶着李昊远的肩,股间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敢再向下。李昊远伸手至他身后环绕住他,吻了吻他的唇,翘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头嬉戏。看安风略微分神,手上加力按住他,把分身一点点挤入安风的体内。安风疼得不住颤抖,李昊远轻轻抚摩他白皙的肌肤,然后抱住了他的腰,使他上下吞吐自己的分身。
  安风无力的任他摆布,李昊远看他雪白的脸上渐渐染了些淡淡红晕,心里一阵燥热,抱紧了安风全力挞伐。安风痛得快昏过去时,听见李昊远低吼一声,攀上了极乐的颠峰。安风缩了缩手脚,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李昊远一把搂住。李昊远道:"你真是个小妖精,朕忍了这么久,是好打发的么。"
  李昊远把龙袍铺在书案上,让安风趴在那里,再次占有了他。安风终于痛的迷糊了,喃喃道:"饶了我,饶了我,"一阵阵销魂蚀骨的快感传来,李昊远感受着身下人的温热紧窒,向来自负的自控力飞到了九天外.
  安风伏在书案上,鲜红的血沿着他雪白的大腿流到地上。李昊远轻抚他的臀瓣,把他抱了下来。发现安风胸腹已被坚硬的书案撞的青紫。李昊远擦了他腿间的血迹,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口,抱着他轻声安慰。看安风修长的睫毛抖了一抖,神情还像个孩子。李昊远觉心里柔软处微微一动,轻拍拍他的背,哄着他。温柔的道:"朕一时急了,忘了先涂些给你。"他本是故意要安风吃些苦,看他真伤了,又觉于心不忍。安风道:"天下都是皇上的,这样小事有什么关系。"李昊远也不生气,轻轻按揉安风的腰身臀腿。安风道:"皇上是否真的不再与我教为难。"李昊远抱紧他,柔声道"只要你永远这样乖,朕自然不会违诺。"
  安风听他这样说,松了一口气。身下的伤口虽有些药膏的清凉,仍是火辣辣的痛。李昊远看他这样难受,度了些真气给他。又轻拍他,看他面上安稳了,柔声道:"只要你不离开朕,朕决计不会为难旧香教任何一个人。"他一夜两次许诺,实是大不寻常。心里恨自己怎么对这个人这样没脾气,没志气。
  李昊远看安风听了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真如明珠闪耀。忍不住想,他若肯听话,对他好点又有什么呢,何必跟自己怄气。低头去吻他紧闭的眼睛,安风道:"随云,随云。"李昊远脸色一暗,掐住他的下颌,逼他抬起脸来,另一手用力扒开他的睫毛,细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眯,一字一句道:"你在故意气朕!你当朕真的治不了你么!"
  第十四章 关关雎鸠
  安风乌黑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转道:"皇上金口玉牙,只要臣永远留在这里,就不为难我教任何一个人。"李昊远道:"朕的话自然从无更改。"安风闻言笑了一笑,忽的倒了下去。
  李昊远把他抱回寝宫,着太医看了。太医说只是心情动荡,疲累过度又失了血,修养一段便无大碍。喂了药,哄着他睡了。李昊远坐在床边凝望安风的面孔,秀长的眼眉在梦里也微微蹙着,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紧紧的合在一起,笔直的鼻子,高傲的略微上翘的尖下颌。五官像是工笔细描出来的。李昊远轻抚他的脸,暗叹一声:"朕遇到你,真是在劫难难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风的睫毛抖了一抖。李昊远道:"睁开眼睛,朕知道你醒了。"安风望向他,又看了看四周,道:"皇上新登大宝,在寝宫养男宠实在不宜,让臣回去吧。"李昊远道:"你一定要惹朕生气么?"安风道:"微臣不敢,微臣惶恐。"
  李昊远冷道:"好一个阳奉阴违!"安风道:"皇上想怎么样,臣不通晓这些事。若皇上有命,臣一定遵从。"李昊远叹息一声,道:"别再惹朕生气了,你希望朕杀了你是么。"伸手去抚摸安风微微翘起的唇,柔声道:"朕究竟哪里亏待了你,朕甚至不忍心罚你。安风到底要朕怎样呢"
  安风看他面上神情不似伪装,凄然道:"皇上要臣怎么样呢"李昊远把他抱进怀里,闻他身上淡雅的香气,道:"别离开朕,别背叛朕。"低头轻轻亲吻安风的眼,唇,道:"不用自称臣,你不是臣。"安风道:"皇上在我面前称孤道寡,我又怎敢不称臣。"李昊远默然不语,半晌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安风才肯心甘情愿在朕的身下婉转承欢。朕从未这样看重过一个人。"
  安风住的赏岁院离皇帝寝宫颇近,绝少闲人。这几日院内的梅花次第开了,安风出去折了一支花,打算插瓶。听见人声,他专心挑拣花枝也不回头,来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原来是与他在醉仙楼比剑的李昊风。
  李昊风道:"安大人,皇兄说除了你的御史,还让你做太子伴读。太子还未出生呢,伴读到预备在这儿了。"安风施了一礼,道:"殿下是路过这里。"李昊风道:"我是特地来看你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从前太子伴读都住在东宫。"
  看安风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自觉无趣。可他费力找来,实不愿意立刻就走。看见安风手里的梅花,道:"那天比剑输给安大人,我是心服口服的。不知道安大人后来那招叫什么名字,嗨,真是好看。"安风道:"那招叫做'红杏枝头春意闹'。"李昊风看他一个字也不多说,苦笑道:"安大人很讨厌我么,那天在醉仙楼,我……"
  安风对他行了一礼道:"殿下若无事,恕下官先行告退了。"李昊风一把抓住他的手,又讪讪的放下了。道:"李姝很想念你,托我把这个教给你。"伸手自怀中拿了出来,安风看他的掌心是两枚同心结,上面各拴了一块美玉,玉质碧绿,有一望无尽之感,实是无价之宝。李昊风道:"我不怪她,你也莫要怪她,我们都身不由己。"顿了一顿又道:"一枚是李姝的,一枚是柳盈霜的,皇兄已纳了她为妃。"
  安风伸手接了这两枚佩玉放进怀里,道:"殿下真是宽厚之人。"微垂了头,叹息一声。李昊风看他身子微抖,道:"外面风冷,回屋去吧"帮他拉了拉披风。院外传来一声冷哼,李昊远道:"昊风,秦涛说你过来这边,怎么不先来见朕。与安爱卿约在这赏雪么"
  李昊风道:"皇兄,我受人所托,来送些东西。"李昊远道:"哦,是什么。"拉过安风,将手探进他衣襟里摸索。李昊风看情形已觉不对。听得安风轻啊一声,脸色泛红,呼吸转急。忽的明白了皇兄与这美少年之间的关系,好生尴尬。
  这时李昊远把那两枚佩玉拿了出来,手上用力一握,将捻碎的玉粉撒在地上,道:"昊风的确宽厚,竟肯让妻子惦记其他男人。"李昊风偷着擦擦汗,道:"臣弟知他们相识在前"话说到这,想到这岂不是指责李昊远没有成人之美。又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臣弟这就去办皇兄昨天交代的事,臣弟先行告退了。"看李昊远点了点头,飞一样快的走了。
  安风笑道:"殿下的轻功看着倒比在醉仙楼时长进不少。"李昊远道:"哪里比得上安大人不战而屈人之兵。"安风待要说话,李昊远忽然伸指,点了他胸前几处穴道。
  第十五章 士之耽矣
  安风软倒在李昊远怀里,李昊远道:"安风姿容绝代,朕尚且不能放开,也难怪昊风这样宽厚的正人君子都有觊觎之意,朕迫不得,要在你身上做个标记。"
  安风被他抱到寝宫,李昊远将他放在床上,把帐子松下来。只露安风的一只手在外面。廉幕密遮,帐内光线低暗。李昊远轻轻压在他身上,安风人不能动,还能听见声音。外面有人进来,磕了个头。便握住了自己的手,在下面放了一个垫子。李昊远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本朝第一巧匠,最擅雕刻,有人传他雕的龙能腾空而去。虽不可信,却也配得起你了。"安风身子一颤,李昊远吻了吻他的脸道:"你总是这样聪明。"伸指封了安风的哑穴。
  帐外想起轻轻的敲击声。安风手上戒指根植于骨血之中,当日李昊远只捏了一捏,就痛出他一身冷汗。今天之苦,真是可想而知。李昊远不断的输真气给他,维持他的清醒。不一会,两人身下都被安风的汗水沁湿。
  李昊远看安风白玉般的身体不住颤抖,肌肤相贴之处湿热粘腻,忍不住分开他的腿,占有了他。感觉身下人与自己相连处强烈的收缩。安风从来不肯迎合他,最多只是不反抗。李昊远此刻在他身上体会到不同以往的销魂蚀骨,形容不出的美妙滋味,暗道难怪天下不知多少豪杰都沉醉温柔乡。明知安风只是因为痛极而身体抽搐,仍一次次在他体内登上快乐的颠峰。
  敲击声似乎永不止歇,李昊远觉安风呼吸逐渐微弱,用真气去撩拨他的情欲也不能令他再有所反应。心中一惊,道:"住手"。帐外人吓了一跳,放下工具磕了个头。李昊远道"你先退下。"听得那人走了。拉开帐子,安风神色憔悴至极,气若游丝。李昊远解了安风的穴道,他立刻痛得蜷缩在一起。李昊远轻轻抱住他。过了好久,安风才不再颤抖。把自己的手抬起来一看,手背那面雕着一只龙,翩翩如在墨玉上游动,精巧非常。手心那面刻着一个篆字,李。看这个字占的位置,后面还有两个字未刻。对李昊远苦笑道:"皇上费心了。"李昊远道:"几时你再不听话,朕就让人将剩下这两个字刻上,笔画可多的很。"
  李昊远知道安风身体不好,这番大伤元气,不再碰他。只每日叫人送些补药砘了给他喝,鲜少过去赏岁院。他国务繁忙,本也没有多少时间花在后宫,又有许多大臣豪贵之女才封了妃,正等着雨露均沾。某日看窗台上插着的两枝红梅,想起已有一月未见安风。
  天擦黑后,一个人悄悄的踱了过去。轻轻翻进赏岁院,将安风的窗纸弄破,向里张望。室内极暖,安风只披了件外衣,坐在书案前不知写些什么。写了一会,又站起身,把写好的纸揉一揉,扔在地上。李昊远看他头发随意披着,衣摆下露出雪白修长的腿。虽在皱眉与那毛笔生气,颜色之美真是胜过天下名花。推开门,跳了进去。安风吃了一惊,啊一声,缩进墙角,才看清来人是他。
  李昊远伸手抱住他,捡起那纸团,打开一看。凌乱的写着'醉乡路稳宜频倒''心底眉间,知不知'。笑道:"你偏有这么多鬼心思,这写的什么东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安风道:"皇上怎么有门不走,要做梁上君子么。"李昊远道:"整日做皇上无趣的很,朕今天要做采花贼,看看你的心底眉间都是什么"
  将安风衣衫解了,放在床上。翻身压住他,拨弄他小小的乳尖,时轻时重的揉捏,安风顺从的任他摆布,不时发出些无法忍耐的呻吟。李昊远看他清亮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雾,心中得意。又去抚弄他的分身,安风身子轻颤,向后躲闪。他害怕情欲的滋味,不能控制的快感让他畏惧。李昊远还以为他怕疼,按住他道:"朕不会弄伤你的。"输入真气去冲击安风体内与情欲相关的窍穴,听得安风发出连续细碎的呻吟。李昊远把他翻了过去,抚弄他的臀瓣,手逐渐向下,将一指自那小穴插了进去,安风微微哆嗦了一下。李昊远道:"其实朕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几次,你才会这样难受。朕上次让人送来的东西在哪。"
  安风用眼睛描了一下床边柜子,李昊远会意,拿了那小瓶出来。安风把脸深深的埋在被褥里,李昊远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把药膏蘸在手上,道:"分开腿,朕弄你又会哭。"看安风动也不动,李昊远道:"这可怪不得朕了。"拉住他的脚踝,微微用力,把安风双腿分开。送了一指进去,把药膏涂在安风的内壁,略略抽插之后,又并了一指。另一手仍去撩拨安风的下重楼,待他情动,微一挺身,把自己送进安风体内。
  李昊远并不想为难他,无奈只要沾了他的边,就身不由己。开始还略温柔些,渐渐忘情,在安风身上肆意挞伐。这段时间,他怕安风旧伤未好,一直没有在这留宿。今晚实在忍不住多要了他几次,直到感觉身下的可人越来越软,才放开了他。伸手去抚安风的后穴,探了一探,庆幸没有弄出伤口。顺手拿了床头的丝巾给他擦拭,这丝巾是江南贡品,光泽柔润,绣着几支兰草,是安风的心爱之物。李昊远抱着安风,把那丝巾随意往地上一扔。安风伸手欲拾,看那丝巾上的白浊,面色一红,把脸埋在李昊远胸前,再不肯抬头。
  李昊远轻吻他的额头,感觉他细细的呼吸,柔滑的肌肤。热力又起,手沿着安风的大腿内侧向上摸索,安风身体颤抖,抬起头哀求的看了他一眼。李昊远叹了口气,把手抽了回来,改成环抱着他。轻嗅他身上的香气,道:"昊风曾经问朕,你身上这香气是怎么来的,朕哪里知道。"安风道:"我母亲出身关外雪山的一个小族落,那里人常常以冰水雪莲为食,人人都是这样的。"李昊远奇道:"朕还从未听说过。安风的母亲自然也是绝代佳人了。"安风听他提起母亲,低了头道:"我母亲不只美丽,她又温柔又多才。他们族里女子越来越少,不肯让她嫁给我父亲。"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李昊远道:"你不愿意提,就不要说了,朕只是随便问问。朕说过的话,绝不会变。只要你在朕身边,朕绝对不会为难旧香教任何一个人。"安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黯然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就过身了。"
  李昊远见他难过,心生怜爱,说了许多话宽慰他。安风伏在他身上,半晌道:"我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有时候想起,觉得若是母亲在……"说到这里,声音哽咽。李昊远道:"小孩子说话,口不对心。眼睛都红了,还说不难过。"轻拍安风的背,半晌道:"朕和昊风的母亲是先皇的偏妃,出身卑微,但生的绝美,有一段时间颇受宠爱,太子的母亲那时刚刚封后,对她多加刁难。先皇又十分好色,年年选新人。我母亲病重宫中,无人照料,不久就去世了。"安风凝视着他,李昊远看他一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眼睛,道:"不知怎么,我从未和人说过这些话,今天却忍不住要告诉你。小时候,我和弟弟在宫中被人冷落,太子和其他兄弟只当我们是眼中钉。受尽委屈"
  安风伸手抱住他,李昊远抚摩他光滑的身躯,搂着他,沉沉睡去了。
  第十六章 故人重逢
  赏赐源源不绝而来,流光甚至烦恼该放在哪里。安风拿了几十颗明珠在地上玩弹珠,流光叹了一口气,道:"宫里多少人,得了皇上的一块布也是好的。"安风道:"我自小就是这样,不过是夜明珠,有什么稀罕。"流光道:"我家里穷,才被卖给王府。"安风道:"你不喜欢在这里,我和皇上说,让他放你出去。"流光本在伤感,听他这样说,扑哧一笑,道:"怎么,皇上听你的话么。"
  安风道:"皇上是不会放我的,放你大约还会送这个人情。"又道:"我出去一会,你把那珠子收起来吧,都送给你。"
  安风披了一件黑色滚毛边的大氅,他很少出赏岁院,只知道去李昊远寝宫的路。此番出来,在路上寻思了一下东宫的方向。他住在东宫时,记得院子里有很大一片梅林,想现在该是美不胜收。摸索着往那边去了。他不愿意被人看见,小心的躲避过往侍卫和太监。偏偏路上人行不绝,走了一段路,觉得辛苦,往回退去。
  进了院子,感觉有些不对。一个人影扑了出来,站在他面前,身子摇摇欲坠,却是柳盈霜。安风叹息一声道:"盈霜"。柳盈霜扑进他怀里,安风看她红润的面颊已经苍白,眼睛下面大大的黑眼圈。柔声道:"盈霜,外面冷,我们进屋吧。"柳盈霜点了点头,手仍环在他腰上。
  柳盈霜只是哭,安风吩咐流光去御膳房做几样菜,留她在赏岁院吃饭。等到柳盈霜终于收起眼泪的时候,安风温柔的抚她的头发,道:"尘缘如梦,相见的时候想一想分别的时候,就该多加珍惜。"柳盈霜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听见门外流光大声道:"参见皇上!"
  安风抽开身,柳盈霜还楞在当地,李昊远已走了进来。两个人跪在地上,李昊远道:"真巧,平身。"将安风抱进怀里,向柳盈霜道:"柳妃坐吧,朕陪你们喝一杯。"安风挣之不脱,不敢硬躲,苦笑一下。柳盈霜颤声道:"安郎",李昊远把安风困在膝上,坐了下来道:"你们两个是旧识,早该见见了。"意识到安风想离开,不露声色的用手箍住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动,除非你想让朕在柳盈霜面前上你。"
  柳盈霜呆坐在椅上,李昊远道:"柳妃多吃些,当日若非你,朕怎会知道天下尚有安风这般的人物,江湖上传的再凶,也不会放在心上。"夹了一筷子菜,细细嚼碎,轻扶着安风的头,让他仰起脸来,度给了他。又道:"盈霜你并非完壁,朕早就清楚。安风童心未消,喜欢胡闹的很,毁了你的清白,朕自然要为他遮丑。"柳盈霜惨叫一声,冲了出去。
  安风道:"皇上何必这样伤她,我总之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李昊远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道:"别再打主意了。"安风不语,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把手探到李昊远怀中。李昊远轻哼一声,打横抱起了他。
  李昊远走后,安风觉身上无处不痛。流光帮他在青紫处涂上药膏。惴惴道:"柳妃..."安风道:"她出身富贵,这样的事只怕看过不知多少。只是不知我也是其一罢了,回去就会好的。"
  天还未亮,门哗啦一声,倒了下去。安风醒了过来,一把剑明晃晃的指在自己胸前,柳盈霜咬牙站在他面前。安风道:"盈霜"。柳盈霜剑尖颤抖,道:"不要叫我,你,你,"把剑向前一送,安风觉胸口一痛,血已流了出来。安风叹息一声道:"你若要杀我,就杀吧。"柳盈霜道:"你一直在骗我,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剑又向前递了一递。安风柔声道:"我并没有骗你。"柳盈霜身子颤抖,道:"你和皇上,你和皇上。"安风望着她,眼里盛满柔情,轻声道:"谁能违抗皇上,我的心里却永远只有一个人。"忽然伸手握住剑身,鲜血顺手腕向下流,柳盈霜啊的一声,松开了剑柄。
  人声浮动,一群侍卫涌进屋来,看安风拥着皇妃,只穿里衣坐在床上。安风忽然笑了一笑,拾起剑,自柳盈霜胸口刺了进去。
  李昊远知道这件事在第二天的朝堂上。大臣议论纷纷,对安风皆曰当诛。既是魔教门人,又是太子余孽。勾搭皇妃,未邃便杀人泄愤,真是死有余辜。有些隐约明了皇上与安风关系的,也觉安风留之无益。趁这样好机会,人人奏本。只有李昊风一人力持异议,说柳妃在安风房内,决计不可能是被安风所迫。况且柳妃出身武林世家,功夫高超。安风内力已无,如何杀得了她。
  下了朝,李昊远命人把安风带过来。安风白衣上全是血痕,神色倒与平常一样。左右退下之后,李昊远道:"你终于找到方法寻死了."把他拉到身前,柔声道:"柳盈霜有七派撑腰,你死之后,朕一定会灭了七派。"安风道:"多谢皇上."
  李昊远伸指轻抚他嘴唇,道:"安风若直接要朕为你灭七派联盟,朕也一样会答应。"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道:"多少次,朕以为你真心顺从了,朕喜欢你,宠着你,你却处心积虑的要离开朕。"伸手把安风衣服脱了,把他放在床上。拿丝巾擦去他身上血渍,在伤口处涂上药膏。
  一切收拾好之后,李昊远取了一把匕首,握住安风的右手,将他的掌心打开。安风惨叫一声,开始徒劳的挣扎,一阵阵痛彻骨髓的感觉令他几近昏阕。李昊远道"这匕首削铁如泥,朕补全了这两个字。"安风凄然一笑,也不开口。李昊远在他腰上一提,让他跪趴在床上,拿了一只盒子出来,是在雍王府时,李全搜来进给他的。李昊远取了安风害怕的那钢丝小球,分开安风的臀瓣,送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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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球后面的钢丝韧而且长,安风疼出了一身冷汗,李昊远只按住了他慢慢把玩。感觉他快昏倒时,就输些真气给他。安风起初不肯出声,随着小球的深入,开始不断的呻吟哭闹求饶。小球触动他的体内的许多位置,安风忍耐不住,眼泪滚滚落下。李昊远按住了他,感受他不断的颤抖。
  天色渐晚,李昊远终于把那小球抽了出去。把安风压在身下,揉捏他的乳尖,不停的折磨那小小的突起。安风颤抖的任他摆布,小小的乳尖渐渐红肿,安风知道挣扎也没有用,闭了眼睛承受。李昊远把他的双腿折起,按在胸前,贯穿了他。安风实在受不住他的挞伐,哽咽道:"饶了我,饶了我"。
  李昊远恨恨道:"朕饶过你太多次了。"用尽全力折磨身下的人,唯有的安风的哭泣和呻吟才能浇熄他心头怒火。安风本能的躲避,却被牢牢按住。直到午夜,才渐渐听不到他的哭泣哀求。李昊远想输真气给他,发现他已经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鼻端,安风的呼吸已断绝了。
  下卷 春回四海
  第一章 是耶非耶
  任子恒自睡梦中醒来,闻到房间外传来的花香,一阵阵心旷神怡。他已很久没这样轻松过。他是江南秀才,四岁便有神童之名,今年已满弱冠,满以为殿试会稳摘状元之冠,竟然败北。早前听得同场的考生议论,如今七派势力日衰,急着补充新人,天下士子唯有给七派联盟在朝的官员们送礼打通,并拜在门下,才有希望登天子之堂。他自负学问过人,智慧无双,未曾理会,想不到竟然真的落榜。
  他年纪尚轻,倒也不以为意。直到五天前有人找上门来。来人手中有七派联盟给朝中大员的信件,涉及偷换考卷一事。然空有此信,不足为凭,要他出面去告御状。任少恒揣摩良久,七派联盟这两年势力日渐缩小,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天下考生无人敢触其头角。自3由4自2在
  来人苦劝,任子恒听他来自承恩山庄,又誓保自己父母安全,心有所动。任子恒之父任伯初,生性梗直倔强,因昔年不满朝廷尚武,七派做大而辞官回乡。听闻此事,拍案而起,当即让儿子去雍京,为天下文人伸张正义。
  谁知行到半路,已有人于路上截杀,好不容易甩脱追踪之人,躲到承恩山庄暂避。任子恒此刻才知去接自己之人便是承恩山庄副庄主伊随云。承恩山庄与七派联盟争夺天下财源,真正不死不休的局面,难怪如此费尽心理要扳倒七派。这考场舞弊案涉及人数众多,去雍京之路只怕更是艰难。
  他天性乐观,略想了一想,便把这些烦恼抛在脑后。昨天到山庄时,天已傍晚,只觉山庄设计巧妙,曲径回廊,尽显心思。伊随云领他见了大庄主,那大庄主脸上戴着面具,全然看不出相貌神色,只露出一双眼睛,烟波闪耀,新丽惊人。待人极为冷淡,见他也不说话,只点点头。任少恒却也不放在心上。
  伊随云安排他住在内院,以保万全。他临睡前记得窗前种着几丛牡丹,极尽富丽荣华,不知这承恩山庄有何机巧,竟能令四季鲜花同时盛开。任子恒走下地去推开窗子,怔怔楞在当地。窗外是深深浅浅的绿,满地的姹紫嫣红,姚黄魏紫间站着一个丽人,白衣如雪,凝眸浅笑,初升朝阳与牡丹的冶艳于瞬间失去颜色。
  那丽人听得窗子声音,转头向这边望了一眼。任子恒觉一阵目眩,不能呼吸。再要细看时,人却已不见了。任子恒抚胸后退,坐在椅上喘息。难道是花妖,否则何以解释那白玉似的肌肤,漆黑如墨的眉毛,璀璨如星的眼眸。
  任子恒缓了一会,急急研墨,将适才那丽人绘了出来。听闻花妖狐仙常在山水明秀处,自己竟然有一见的缘分。
  期间有使女们来送早餐,叫他在屋内等候,庄主会过来。人都走后,任子恒痴痴看这那花丛,只盼能再见那花妖一面。眼见日头高升,想起文人口耳相传,这类得天地灵气而成型的灵物不会在白天出现的。任子恒心中急躁,太阳却端端的挂在天上,没有半点要下山的意思。
  好不容易过了晌午,伊随云与大庄主一起前来。伊随云道:"庄主每月都会在十五那天赶赴雍京,任公子在车中同去,不致引人怀疑。七派高手众多,若被逼急了,只怕不好惹,我留在这里应变,定会保公子父母周全。"任子恒道:"伊庄主辛苦了。"伊随云又道"此地到雍京有三天路,明晨出发,我会多派几辆一样的马车,纵有人追截,也可迷惑其人。"
  任子恒点点头,暗赞难怪承恩山庄发展如此迅速,只一个副庄主,便是这般的亲切周到,行事严谨。江湖上都道承恩山庄主人神秘的很,这伊随云却肯告知姓名,坦诚相待,实是笼络人心的高手。想到这里抬头去看那大庄主,那大庄主正站在书案前,看他那幅画。任子恒面上一红,他不只画了画,还在上面题了一首十六字令"佳,软玉无瑕带露花,凝脂面,眉上隐烟霞。"落款题的是"任子恒七月十一,于承恩山庄见花妖,作此十六字令以记。"还好那大庄主并未说什么,不一会,便与伊随云一道告辞走了。
  任子恒好不容易熬到天色渐晚,天空却阴云密布,看情形是一场少有的大雨。任子恒心有所动,故老相传,灵物修行,要应天劫才能成仙。难道那花妖天劫将至,故意现身让自己看见,寻求庇护。
  才想到此处,雷声大作,雨已倾盆而下。最大的一朵牡丹在风雨中瑟瑟摇动,任子恒不及多想,冲进雨里,以身护住那株牡丹。他是书生,不会武功,暴雨砸在身上,一阵阵气闷。快要支持不住时,眼前多了一截黑色衣角,却是那位冷淡的大庄主。他也不说话,把一只手放在任少恒背心,任子恒感到一阵透骨寒凉传来,奇怪竟不难受,砸在背上的雨也不再那么难忍。
  暴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任子恒觉这大庄主也不像外表那般不可亲近。才要搭话,那大庄主忽然拔出剑来,寒光闪烁,在地上划了两个字,转身走了。任少恒看那字迹,隽秀飘逸,大大的两个楷书"无聊"。
  任子恒呆了一呆,心道,你帮我也不过是为了要我去告御状,我自然也不必感激你。他来时这一路被人追杀,也并不如何愁闷。想到要和这冷冰冰的大庄主同行三天,心中实在无趣。
  第二章 所谓伊人
  任子恒告别父母,与大庄主坐上马车。一行四车,架车的马浑身白毛,神俊非凡。任子恒上了车,不由感慨承恩山庄的富贵奢华,车内所设之物,无不精巧至极。他自己也出身富贵,这承恩山庄的吃穿用度却是他生平仅见。车厢内竟还有两位美婢,一在奏琴,另一为大庄主轻轻捶腿。
  大庄主今天穿了一身蓝色锦缎长袍,腰间束着一条银链,精致的很。斜斜依着枕头靠在车厢壁上。任子恒觉他虽淡漠,却无法让人不加注意。想起承恩山庄这两年风云突起,气势迫人。越发觉眼前之人神秘的很。说了许多话去撩拨那大庄主,那庄主只是不答。任子恒大觉无趣,道:"庄主何必如此冷淡,又非我有求于你。"他本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只是心中气闷,赌气说了这话。
  那大庄主听他这样说,缓缓坐了起来。任子恒看他起身,忽地心中一跳,想起一句词来'肩若削成,腰如束素'。此时正值夏季,天气闷热,那使女拿了扇子为那庄主轻扇。庄主略抬了抬手,向任子恒方向一摆,那使女便为任子恒扇风去暑。
  任子恒看他连手上都戴着丝绢手套,笑道:"如此盛夏,庄主也不嫌热。"庄主轻轻摇了摇头,把手搭在任子恒手上,任子恒觉触手冰冷,心中大讶。看那庄主眼睛里水光闪了一闪,竟似带着些调皮的意思。想起承恩山庄内院里那花妖,觉这大庄主也不是那么可恶,否则怎么会有灵物住在他的庄园里。
  这时使女把一个小书案挪了过来,又为庄主研好墨。任子恒见状,心道原来这庄主也从不与下人说话,否则这些丫鬟怎么会这样知趣,也不用吩咐,就揣摩出主人心思。难道他竟是不会说话的。庄主已写了几个字,推给他看。任子恒看那纸上写着:"晚上见到花妖了么。"抬头看那庄主眼睛里闪着捉狭的光。
  任子恒故意大笑两声,道:"看到了,真要多谢庄主。"那庄主又写道:"谢我什么。"任子恒做陶醉状道:"庄主难道不知花妖多情。昨夜我对她轻怜蜜爱,她又知情又解趣,我们抵死缠绵,直到三更,才送她离去。"才说到这里,已听得那庄主冷哼了一声。
  任子恒喜道:"原来你会说话。"他听那庄主轻哼一声,竟仿佛金玉相击,料他声音一定动人的很。又说了许多话去撩他,无奈那庄主再不肯出声,也不写字给他看了。
  傍晚十分,寻了客栈歇下。那两个使女点了满桌的菜,那庄主也不吃,任子恒自己无趣的吃了下去。等到天明,马车向四个方向出发,那两个使女也坐其他车走了。车过市集,有一群小乞儿追在后面乞讨,任子恒看他们衣衫褴褛,十分可怜。他身上并未带钱,看那庄主如若未闻,心中不满,道:"庄主富甲天下,怎么不肯行善。"庄主看了他一眼,拿了一张银票出来,任子恒看了上面的一万字样,吃了一惊。那庄主伸手将那银票抛到车外,任子恒苦笑一下。已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兴奋之极的惊叫。接着是抢夺撕打之声,不一会,哭声大作。渐渐的马车离的远了,什么都听不见了。
  任子恒怒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捉弄那些受苦人。"那庄主也不答话。此刻任子恒心里真是觉他不可理喻之至,也不再去与他说话。
  将将天色又晚,马车并不停歇,继续向前赶路。车夫禀报说,明日清晨,既可进入雍京城内。路上渐渐多了许多稀散农家,人烟渐稠。任子恒迷迷糊糊刚要进入梦乡,车身猛的一震,传来一声惨叫。大庄主拎着他急退出去。车厢已被几柄银枪刺穿。冷风吹过,任子恒看到面前为首的站着四个人,穿着一式的夜行衣。周围密密的也围着一圈人,连人数也分不清。车夫已被刺死,任子恒心道我命亡矣。
  那四人哈哈大笑,这四个人相貌竟是一个模样。可惜小眼宽鼻阔嘴,实在丑得很。庄主在任子恒耳边道"蹲低,不要动"任子恒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话,只觉清越婉转,无限悦耳,差点忘了身在何方。
  那庄主抽了剑出来,任子恒看他身如柳絮,竟似飘到阵前。对面人道:"你可真够狡猾,害我们追丢了不知多少人手。老天注定,今儿这功劳是我们兄弟的了。"又哈哈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承恩山庄的大庄主了,你漏夜赶路,真是算准要便宜我们,等我们抓了你,撕下你那鬼脸看看,你到底为什么不敢见人。"
  庄主轻啸一声,提剑迎了上去,剑尖一抖,闪出九朵剑花。对面四人不敢轻敌,缠住他慢慢游斗。任子恒暗道要糟,他虽不懂武功,双拳难敌四手也是知道的。但观战一会,看那庄主脚步轻灵,姿态曼妙无比,渐渐忘了这紧张势头。他素来重文轻武,以为武功不过是蛮夫所用的末流本领。却没想到还有如此美妙的身法招势。
  还未想完,那庄主一声惊叫,任子恒凝望场心,才发觉是那庄主的面具被挑断掉了下来。有心想看看那庄主的相貌,可那庄主一手掩着面孔,身法更加迅疾,只见人影飘来转去,纵然不挡,也看不清楚。待他停下时,对面四人已倒在地上。眼前人影一飘,领子被人拎起。那庄主抓着任子恒在人家屋檐上飞速前行。任子恒觉冷风打在身上,十分难受,不过比之丧命还是好过万分。
  庄主的速度越来越慢,半晌,自房上跳了下来。提着他摸进一户人家。屋内有一对小夫妻正在亲热,还未叫出声,已被他点了穴道,又把两人踢到床下。任子恒觉浑身一轻,站起身来,那庄主倒在地上,竟似昏了过去。任子恒把他抱起来,啊的一声,放下了手。那庄主被这一撞,又醒了过来。看任子恒脸上惊诧之极的神色,道:"怎么,追兵已过来了么。"
  任子恒摇头,道:"你,你..."。庄主看他如此,想起一事,伸手向自己脸上摸去。任子恒叹道:"不怪你笑我无聊,原来那花妖..."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想起在马车上,自己随口吹嘘说和那花妖如何缠绵,难怪这庄主要生气,心中更是尴尬。那庄主正想说话,一丝血却顺嘴角流了下来。
  任子恒上前扶起他,把他拖到床上。幸好这庄主远比旁人为轻。这时听得远远有喧哗声向这边来。庄主道:"七派在这附近极有势力,一会便会搜查到此。"说到这里,咳了一下。
  任子恒大声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
  他才靠庄主的保护才到这里,此刻看这庄主孱弱娇美,心里生出一阵英雄气概,开口便说了大话。那庄主显是不信,还要说话,任子恒将他一把推进床里,拆开他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又拉下他的袍子,松开他的上衣。庄主吃了一惊,伸手要推他,却是没有力气。任子恒把自己的衣衫解了一半,覆在他身上道:"庄主休怪,事急从权。"
  第三章 名花有主
  擂门声起,任子恒故意磨蹭一下才去开门。一个黑衣人扬了一下手中的七派联盟棋,道:"有强盗受伤逃脱,你们这听到什么动静没有。"任子恒道:"没有,正睡觉呢。"那黑衣人道:"那强盗是两个人,杀了长真派的四位高手也受了重伤,掌教说了,要抓住他们两个千刀万刮。无论谁有线索,都重重有赏。"任子恒哼哈的答应着。那人转身走了,任子恒刚把心放下,那人又回来了。走到床前,猛把被子一拉。床上人长发披散,伏在床上,头发划过雪白的肩头直到腰际,显是未穿衣服,此刻在不停的微微颤抖着。
  任子恒上前道:"大爷,这是我新过门的媳妇,脸皮子薄的很。"那人咽了一口口水道:"我不是占你小子便宜,上面交代下来,总得看一看。"又拍了拍任子恒肩道:"你小子好福气啊,瞧你媳妇这身皮子,万花楼的头牌可也没这么滑。"
  任子恒回头去看,庄主已将衣服盖在身上,想坐起身来,却是力不从心。赶忙去扶起他,感觉触手处一阵冷一阵热,心中担忧。那庄主道:"你不用怕,我没事,只是受了内伤。那四人厉害的很,我的功夫可以击杀强于自己的敌人,但会先伤了自己。"
  缓缓坐稳,运气调息。过了半晌,道:"我们快走,七派暂时不会再来,我在雍京边上有座园子,就在前面不远。随云在那里布了石阵,一般人进不去的。"提着任子恒,快速遁去。一路小心的躲避人声。任子恒提心吊胆,想让他放下自己,无奈冷风灌进口里,说不出话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子一松,倒在地上。站起来时发现身在花园,草木扶疏,布置与承恩山庄相似的很。急忙把那庄主抱了起来,摸到他身上衣服已被汗水湿透,知道他把自己带到这来,一定大耗功力。小心翼翼的把他抱进屋去,放在床上。找了丝巾给他擦脸。这才发现屋内陈设堂皇,窗帘纱帐精美绝伦,竟是明黄色的。
  庄主缓过气来,看他打量这屋子。道:"这本是当今皇上的行宫,赐了给我。外院有许多仆人,内院有石阵包围,只有两个丫鬟住在这里。"任子恒心道:"原来是皇上暗中助你,难怪承恩山庄无人能动。"想到这里,心头电光火石,已明白眼前之人是谁。
  庄主看他面上神色,道:"你已知我是谁了,是么。"任子恒废然道:"若不是见了庄主真面目,我一世可也猜不到的。"半晌又道:"当今圣上真是好手段,处决柳家,灭了崆峒,人人皆道皇上为你之死而大肆报复。自然想不到你其实未死。"
  这承恩山庄的庄主正是安风,他听任子恒这样说。叹息一声道:"你这么快便想明白,也不必夸别人厉害。"喘了两口气道:"我本该死了,朝中有一位郭太医配药压制了我的内力,恰逢半年之期便进入龟息状态,却又救了我。否则也瞒不过"苦笑一声,不再开口。任子恒看他面上神色悲伤凄凉,想说些什么去安慰他,却也不知到底该讲什么。
  怔怔间,听安风咳嗽了几声。上前看他,安风面容泛红,呼吸转急。伸手抱住任子恒,喃喃道:"抱我,抱我。"任子恒吃了一惊,推开了他。安风倒在被褥之间,发出些许细碎的呻吟。任子恒已是成人,也与些名妓有过云雨之欢。见他如此,一阵躁热自身体内部升了起来。
  猛一咬牙,坐在床上,抱起了安风。一手去解他的衣带,一边低头吻上他的唇,俯身压在他的身上。刚才逃命之时,他也抱过安风。心里焦躁不安,未及多想。此刻觉身下人柔软火热,忍不住伸手在安风身上抚摸。抚到安风胸前的突起,轻轻一捏,身下人立刻呻吟一声。正要动作时,安风却忽然一把推开了他。
  任子恒一楞,安风挣扎道:"出去。"安风看他脸上受辱表情,叹道"我不想害你。"左手摸索着在自己右手无名指的戒指上一握,又清醒了不少。道:"后面有几进屋子,我平时只在十五过来,丫鬟们都睡在后进。你去找他们,侍侯你换洗,明天自会有人带你去办御状之事。"
  看任子恒走了,安风松了口气。他两年前受创,虽然最终恢复功力,却出现了缺陷。每月十五,内力会状如消散不能调动。他修炼的醉花功绝情断爱,是门逆天的功夫。从两年前他初沾情欲那天,每逢满月之日,都会被情欲纠缠。李昊远放他远走,却又不许他离得太远,每月十五都要赶到这行宫来。今天只是十四,可他受了内伤,不能自抑,竟然向任子恒求欢。
  安风伏在床上,一阵阵热气袭来。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酥麻夹着痛楚令他不能安枕,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日已西斜。身上衣服俱已换了新的。书案前座着一人,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听他动静,走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可算醒了,长真派竟敢伤你,朕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轻抚安风的眼眉,柔声道:"安风怎么不先通个消息给朕,朕好派人暗中助你。"安风道:"皇上只准我聚财,不准我兴武,我怎敢不从。"李昊远道:"你在怪朕么。"安风道:"我不敢。"李昊远道:"任子恒已被带去宰相府,七派受此重击,再难翻腾风浪。安风可高兴。"安风道:"我自然高兴,我,"说到这里,一阵烦闷,昨天那躁热又升了上来。
  李昊远何等熟悉他,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在安风身上轻轻撩拨。满意的听他呼吸越来越急,安风伏在他身上,抱住他的腰。李昊远把他衣服脱下来,揉捏他的乳尖,安风呻吟两声,紧紧的贴着他。李昊远轻笑一声,让安风跪在床上,取了药膏,探指进去为他涂抹。手指被他紧紧裹着,阵阵销魂。看安风雪白的臀瓣微微颤抖,解了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轻轻压在安风身上,又伸一指进去拓宽安风的后穴,听得他不断呻吟。微一挺身,贯穿了安风。
  感到安风少有的热情,甚至在微微的迎合着他。李昊远略一思考,已明白是因为什么。将安风的腿分开到极限,往他身体最深处抽插。一手在前面抚弄安风的分身,把他送上极乐的颠峰。两三次后,安风情欲渐退,觉腿间疼得厉害,身上人似乎永不餍足的在自己体内抽送欲望。安风伸手抓住床栏,咬牙承受李昊远的冲击。
  夜里,安风被揉弄的醒过来,李昊远正轻轻弹弄他的乳尖,看他睁开眼睛。笑道:"安风既已醒了,"伸手去抚摩他的腿,慢慢覆上他的臀瓣。安风嗫嗫道:"我,"还未说完,李昊远的手指已探进他体内。安风惊喘一声,李昊远输真气去冲击他下腹与情欲相关的窍穴。满意的看他脸上笼了一层红霞,道:"乖,张开腿,让朕疼你。"安风喘息几声,分开双腿。李昊远把分身插入他体内,已经闭合的小穴蠕动着推拒外来异物。安风痛得呻吟一声,李昊远亲了亲他的耳朵,柔声安慰。又将自己向内推了一推,听得安风低泣,道:"一会儿就不痛了,乖,腿再张开些"
  第四章 来即我谋
  安风在屋内发呆,听得门声一动。任子恒已走了进来,任子恒看他脸上吃惊神色,笑道:"武功我虽不会,五行布阵可也学过看过。这小小的八卦阵怎难得住我。"安风点了点头,想起一事道:"皇上是否留你入朝为官。"任子恒在他对面坐下,道"我并未见到皇上,宰相大人倒提及此事,被我拒绝了。"
  安风眉毛挑了一挑,奇道:"你们读书考科举,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荣登天子之堂么"任子恒故意叹了口气,引得安风注意自己才开口道:"我不愿做官,是为了报恩。大丈夫当然要先报恩再做人为官。"安风道:"你欠谁的恩。"任子恒嬉皮笑脸的凑到他脸前道:"当然是庄主的救命之恩。"
  安风向后退了一退道:"我不是要救你,是有用你之处。"任子恒闻言做西子捧心状,无病呻吟道:"庄主这样说,可真伤我的心。庄主安知今后便无用我之处。"看安风不为所动,又道:"七派虽大势已去,犹有余威。临危反扑,其势难挡。庄主可愿听我浅见。"
  安风道:"哦,你有什么念头。"任子恒又往前凑了凑,道:"七派现今实为六派,长真,海沙,横越三派较弱,南嫡,商越,百相三派较强。其中犹以南嫡为最。过去七派联盟打的是人多力量大的算盘,一荣俱荣。如今人心不稳,庄主可分而破之,易奏全功。"
  安风听得出神,半晌道:"理虽如此,不易施行。我与七派仇深刻骨,随云倒并未与他们着过面。但是我教现任教主,七派若去探听,万难保密。皇上不准我招募武功高强之人,我手中并无可用之人。"
  任子恒又往前凑了凑,道:"庄主再说下去,真令我无地自容,难道庄主竟未看到面前就有人么。"安风伸手推开他,道:"你父亲是江南名儒,一心盼望儿子出仕为官,为国效力,我若留你在山庄,岂不会受怪罪。"任子恒正色道:"七派以武乱国,我对付七派正是为国效力。七派若无,再去做官也不迟。"
  安风凝神想了一想,道:"既然如此,你随我回去吧。"任子恒道:"庄主何时出发。"安风道:"明日一早。你有什么事么。"任子恒上前拉住他的手道"我回来时,前面集市有一杂耍团。你在这无聊,不如同去看看。"安风把手抽了回来,任子恒看他要开口拒绝,道:"不过小事罢了,这内院连人都无,庄主也不怕闷出病来。"硬拉着他去了。
  安风念来不及拒绝,已被拽了出门。他生长在雪山之上,来中原后日日过紧张生活。对市井游乐之事,一概不知,听任子恒说的眉飞色舞,心中也生出好奇。
  那集市并不远,片刻已到。任子恒拉他站在杂耍班边上,看南洋女郎在绳索上迈步,翻跟头。那女郎一身红色紧身劲装,动作利落,围观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安风看得无趣,任子恒看他面上无聊表情。暗骂自己愚蠢,安风的轻功不知比这女郎高出多少倍,怎会有兴趣看她表演。
  想到这里拉着安风到集市里转,有许多卖零碎货物的小摊,倒也还算有趣。安风选了几样,看看又放下。任子恒见前面围着一堆人,又拉着安风挤了进去。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孩子跪在地上,身前挂着一个纸牌,写着卖身葬父。任子恒看她头缠重孝,实在可怜之至。听得周围人议论,原来这姑娘要厚葬其父,所以一时无人出价。
  安风转身欲走,一队人骑马冲了过来,为首者身躯肥大,一脸横肉,跳下马来,抓住那女孩子,伸手便扇了她几个耳光。周围看热闹的发出一阵不满之声。那人见状道:"这是我没过门的小妾,早已下过聘礼的。竟敢跑到这卖第二次。我就是扒了她的皮,也是白扒。"那女孩子拼命挣扎,厉声道:"我不是你的小妾,我爹就是被你打死的。救命,救命啊。"围观者乱作一团,人人不愤,可看那人带着许多人手,骄横如此,也是无人敢惹。
  安风见一片混乱,转身欲走。任子恒拉住他道:"庄主不去救她?"语气极为惊讶。安风淡然道:"我为何要救她。"任子恒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武艺这样好,却不肯见义勇为,不是大丈夫所为。"安风道:"我本就不是大丈夫,你不是清楚的很么。"任子恒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怒,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有心想道歉,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阵混乱声,那胖子已把人拖上马去。任子恒冲过去,挡在马前。道:"这位姑娘根本不愿意跟你走,你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那胖子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是谁,竟敢管我横越派的闲事。"七派联盟霸道已久,围观者听这胖子是七派之一,登时鸦雀无声。任子恒道:"天下事自该天下人管。"那胖子又哈哈笑了两声,抽出腰间鞭子,兜头朝任子恒抽了下去。任子恒竟是躲也未躲。安风皱了皱眉,轻飘上前,架开了那鞭。那胖子见他身法,知道遇上高人。扬声道:"这位朋友藏头露脸,又是什么人。"安风并未戴面具,可他戴的帷帽,直遮下来。只能隐约看见轮廓。安风也不答话,跃上马头,一剑刺进那胖子胸膛之中。对方竟是躲也来不及。
  安风手中剑光连闪,轻绕那胖子手下一圈,拽了任子恒便走。那姑娘也在后面勉强跟着。安风快走到李昊远行宫时,停了下来。对那姑娘道:"别跟着我们。"任子恒吃惊道:"她回去一定会死的,你,"安风道"她死不死,与我有什么关系。"任子恒道:"救人救到底,送佛上西天。"那姑娘跪在地上,道:"我什么都会做,公子千万不要让我回去。他们会把我卖到妓院去。"安风哦了一声,道:"你愿意跟着我们?"那姑娘道:"只要让我跟着两位好心的公子,"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细如蚊呐道:"我什么都愿意。"
  安风道:"什么都愿意是什么意思。"那姑娘脸上更红,头垂得更低。安风忽然蹲在她面前,把手伸进她衣衫里摸索,握住她的胸,略微施力,那姑娘身躯颤抖。安风轻揉她的乳,另一手向下探索。看她脸上红霞渐起,柔声道:"为什么你不愿意和那些人,愿意和我们。和我们在一起也是一样。"
  第五章 或有所动
  任子恒一把拉开他,道:"你不愿留她,也不用这样。"安风道:"各安天命,我为什么要救她。她长的好看,被人看中,又关我什么事。"任子恒道:"人生在世,仁孝为先。她卖身葬父,足见其孝。这样的人当然要救。"见安风只是不语,地上女子瑟瑟发抖。任子恒道:"你生的这样美丽,血却是冷的。"安风道:"这个自然。"任子恒知道自己说错话,懊恼的很。半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新民,在止于至善。你救了她,总算功德一件"
  安风道:"我修炼的功夫源于道家,讲究老死不相往来。"任子恒道:"道家讲清净无为,庄主汲汲营营,又算什么老庄门徒。"他恼安风冷漠,实在忍不住开口讽刺。那姑娘听他们争论来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任子恒道:"庄主。"安风看了他道:"天下俱是这样的事,救不过来的,你救了这一个,还有无数个。"任子恒道:"救得一个是一个,若是没见到,也就罢了,遇到怎能袖手。人力虽有限,总该尽心竭力。"那姑娘哭声越来越大,安风叹了口气,拉起她,道:"莫要哭了,你留在我这园子里,做个使女吧。"
  第二日,车回寒城承恩山庄,任子恒怎么撩他说话,安风也不回答。任子恒已习惯他喜怒无常,不以为意。只是心中遗憾,这样美丽的人,偏有这么冰冷的性子和心。
  三天路程,安风吃饭时才摘下面纱,任子恒道:"你不在外面的时候,何必戴着这样东西。"安风看他一眼,忽然轻笑了一下。任子恒觉春风拂面,万花盛放,一时呆了。安风轻声道:"就因为这个。"任子恒满面通红,半晌无语。安风乐得清净,不一会便睡去了。
  回到承恩山庄,安风嘱伊随云与任子恒商量分化七派之事,自己先离去了。伊随云与任子恒细细讨论一番。此时两人已略熟。任子恒谈起路上之事,道:"贵庄主样样皆好,对人未免太过冷漠。"伊随云叹息一声,道:"家师体质极弱,因此少年起修炼醉花功,期望可因进境武艺至高境界而保全。虽然冷漠,但善良温厚。未料遭受重创,内伤每月发作,性子也大变了。在此地建筑山庄,也是因这寒城有两脉寒泉,可以助家师疗伤。"
  任子恒默然良久。想起一时,问道:"庄主是你师父,不知庄主今年,"他说到这里,伊随云已经会意,笑了笑道:"家师今年二十七岁。"任子恒惊讶道:"怎么看都不会超过十八,真是驻颜有术。"伊随云道:"醉花功便是如此,这功夫修炼不易,毁损却很轻松。是以很少有人修炼。家师就算八十岁,只怕也是现在的模样。"
  任子恒告诉父母,要留在山庄共商对付七派。老父任伯初知道儿子是为朝廷效力,欣然应允。临行前道:"我在你房内看到你挂的一幅画,画的是什么花妖,这类妖物怎能招惹,你叫管家为你换一座屋子。"任子恒心中暗笑,也不多讲,送走父母。
  自雍京归来之后,任子恒的身份已是承恩山庄的另一位副庄主。他本就是聪明之人,加之伊随云部署严密,又有皇帝暗助承恩山庄。分别联络七派门人,分而化之,长真,海沙,横越三派先后覆灭。任子恒自觉逍遥无比,远胜读书为官,安风也对他越加倚重。安风出山庄时,对外宣称叫楚承恩。任子恒问他几次,方知楚是当今皇上的母姓。他这段时间,全心为安风出谋划策,身先士卒,安风待他也比从前近些,有时恍惚觉得与之关系真的十分亲密。忽的想起这美丽的人其实另有所属。承恩承恩,自然是承皇帝的恩了。
  一天清晨,任子恒心中烦闷,绕到安风的住处去找他。安风素来喜静,并无人在外面侍侯。任子恒直走进去,屋内空空如也。听到后窗隐隐有水声,这房屋后面一眼望去只是一片花丛。任子恒留神细看,这里布着一个小小的八卦阵,任子恒踩着生门,走了过去。心道,这自是伊随云的手段了。
  水声丁冬,抬眼望去,屋后有一泉眼,流成一个小小的湖。湖中站着一个人,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白玉似的脸颊上一双眼睛新丽惊人。看见来人后那美丽的眼睛染上一层薄怒,道:"出去。"任子恒笑道:"我不出去又如何。"故意睁大眼睛打量安风。湖水清澈见底,安风缩到水里去。任子恒在岸上躺下,看着水里的人。过了两盏茶时分,水波浮动。安风浮上水面,大口喘息。任子恒听他呼吸之声,心有所动。一脚踏进那湖里去,入水处刺骨寒凉,半边身子登时木了。想起伊随云说在此建庄因为有寒泉两股。念头未转完,冷意已传遍全身。
  安风苦笑一声,游了过来。把他放回岸上,任子恒缓过神来,看他已穿回外衣。安风道:"这水寒冷异常,平常人是受不了的,下次不要来了。"任子恒抓住他的手,嬉笑道:"冷死倒也不怕,可我什么都未看见。冤枉的很,庄主可怜可怜吧。"安风道:"你敢这样和我说话。"在他身上踢了一脚,转身走了。
  任子恒知他武功高绝,踢自己这一脚,落在身上却也只痛一会,那自是大大留情了。心中得意至极。
  第六章 彤管有炜
  安风坐在书案前处理山庄往来信件,看见山庄总管杜宇站在一边有事要说。安风道:"什么事情。"杜宇迟疑了一下道:"才收了这封信,南嫡派掌门希望能把独生女儿嫁给三位庄主之一。以结姻亲,永远交好。"安风道:"拿来我看看。"他从来不近女色,也无人敢和他提,杜宇看他语调如常,把信递了给他。安风展信读阅,以手支颌,看了一会儿,竟笑了一下。道:"好啊,我回一封信给他,邀请他来山庄,选中哪个,哪个就娶他的女儿。去请两位庄主过来"
  伊随云与任子恒读了求亲信后,也相视一笑。任子恒道:"商越,百相还有待南嫡出力。南嫡派掌门张全生老奸巨滑,这求亲只是试探。"伊随云道:"他以为我们一定会与其交好,我们偏绕个弯先联络商跃,百相两派。那老狐狸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安风道:"商越,百相知道我们联姻这个消息,恐怕会吓到吃不下饭,我们届时放开一线。他们两派为求自保,定会出卖张全生的地盘和部署。皇上会派高手潜藏在我们的人手之中。长江水运再失,七派财源均断,从今往后只能看你我脸色做人。"
  当晚三人谈到深夜,下人们摆上杯盏。安风笑道:"我好久没这样开心,我们三个多喝几杯。"伊随云道:"师父你不宜多饮。"安风道:"我只饮一杯,你们两个多喝些。"仆人倒上酒,安风果真只饮了一杯。任子恒道:"多喝两杯也是无妨,难道你酒量不好。"安风叹道:"我酒量好是不好,自己也不知道。我这功夫戒各种欲望,酒自然也是不能饮的。"任子恒看他霞生双颊,无比动人。忍不住道:"你就喝一杯也很好。"看伊随云望着自己,知道失言。急忙道:"你那功夫好看的很,我也很想学呢。"
  安风轻笑道:"我教教你招式吧,多收一个徒弟。可惜你年纪大了,终身无望有所成就。内功心法却是不能教给你。"任子恒道:"招式就很好,你那内功心法会练的人冷冰冰,我没有享受够俗世之乐,还不想学。"
  安风也不以为意,轻飘飘掠到大厅中间。道:"看仔细了,这是第一招'疏影横斜水轻浅'。"掌心剑光微闪,似在虚空中画了几道梅枝,回风击雪,满室寒凉。任子恒看他腰枝宛转曲折,面上神情随招势变化,或如兰花傲视幽谷,或如水仙弱不胜衣。轻嗔薄怒,俱有惊人之美。任子恒痴痴的望着他,一颗心在胸腔里砰砰乱跳,几乎要跃出口去。
  安风将剑招使完,脸上红晕更盛。道:"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任子恒看他背影,想起那天在雍京,安风滚烫的身子,金玉一样的声音。一阵热力自身体里升起,他自见过安风之后,从未与女子欢好过。此刻情欲忽然来袭,一时头脑昏沉。忽听得耳边一声几乎细不可稳的叹息,转头望去,伊随云眼中带着一种看不分明的神色,拍拍他的肩,也告辞休息去了。
  任子恒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微亮时,又跑去找安风。熟门熟路的转到安风屋后。大失所望,安风还在湖内,身上却穿着一件长袍,自然是防备他的。安风见他来了,道:"怎么,还没被冻够。"任子恒道:"冷我是不怕的,我天天试
,总有一天会进得去。既然有人能在冰水中游泳,这水再冷,可也没有结冰。"安风道:"这水奇寒,你浸并没有好处。"
  任子恒道:"好处也是有的,若是庄主肯握握我的手,我便立刻跳下去。"安风轻怒道:"好端端的做什么和我说这些玩笑话。"任子恒道:"我倾慕你,你难道不知道。"他说到此处,心中激动。又道:"你永远冷冰冰,我却每天都想着你。"安风看他面上急的红了,叹了口气,并不说话。任子恒看他不作声,心中更急,道:"你不欢喜我也没有关系,可我一定要告诉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的心里就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愿意再这样不明不白,我,"
  任子恒看安风站在水中,一动不动。大声道:"你不相信么。"安风只看着他,任子恒觉一股热血冲上头顶。猛地跳入那湖中,向安风游过去。挣扎了几下之后,手脚已被冻僵,水灌到鼻子里,眼前越来越黑,痛苦至极的黑暗和恐怖把他拉了过去。
  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任子恒醒了过来。游目四顾,安风坐在不远处。任子恒坐了起来,安风听见声音走了过来,柔声道:"你好些了么。"任子恒点点头。安风道:"我故意等你晕过去了才救你。"任子恒道:"我只当自己死过一次了,今后命都是你的"安风苦笑一下,道:"你何必这样,你相貌学问都是上上之选,娶个好人家的姑娘,过正常日子吧。"自2由4自5在
  任子恒用力拉住他的手,大声道:"我说过,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他手指握到安风无名指戒指处,安风痛得呻吟一声。任子恒急忙放开手。安风在他眼前伸开了手,道:"你仔细看看。"任子恒看他指上那仿佛长入肌肤的墨玉戒指,闪耀着一层冷光,表面雕着一条翩翩游龙。安风把手翻了过去,手心那面端正的刻着三个篆字。
  第七章 有凤来仪
  任子恒看那三个字,正是当今天子的名讳。安风道:"你明白了么。"任子恒站起身来,极缓慢的摇了摇头,道:"我不明白,我只明白你是不愿意的。"安风道:"那又有什么分别。"任子恒猛地把他拥进怀里,道:"当然有分别,我就算死了,也要让你自由自在。"安风见他双眼通红,语声颤抖,显是激动已极。叹息一声,任他抱着。
  过了良久,任子恒道:"纵然是皇上,也不是全无办法的。"安风苦笑一声,道:"李昊远即位以来,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皇位之稳,远盛历朝。"任子恒一阵心痛,道:"无论怎样,我对你的心意是绝不会变的。"他怀中是这些天来想兹念兹的可人,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抚摩安风寒凉的身体。安风轻轻一闪,自他怀中躲了出来。任子恒道:"你,"安风见他脸上难过神色,道:"你不会武艺,我的醉花功你承受不起,你若和我欢好,会比掉在这寒湖之中还要难受。"
  这之后任子恒清晨再去找安风,他却不在湖内了。一天天过去,还有四日便是十五月圆,承恩山庄准备庄主用的车马。任子恒已知道安更要去哪里,凌晨便守在山庄门口,拦住马车。听见车厢里的人幽幽叹息,任子恒一步迈了上去。安风见他进来,也不说话。任子恒抱住他,道:"求求你,莫要去。我想一想都要发疯。"安风轻抚他的头发,不肯做声。任子恒道:"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我也不敢奢望和你在一起,可我实在不愿看你去受辱。"安风道:"习惯了也不是很难受。"任子恒死死的抓着他的袖子,手臂上青筋突起,显是用尽全力。他本是聪明才智之士,也知道安风身不由己。可一想到安风在别人身下辗转承欢,胸中的热血激荡,控制不了自己。
  安风看他如此,沉默半晌。柔声道:"我不去了。"任子恒惊喜到不能置信。看安风决不是骗他模样,大喜过望,牢牢的抱着他。安风道:"你喜欢我什么呢,你说我冷漠无情。我做过的冷漠无情之事比你知道的不知要多多少。"任子恒急道:"我不在乎你做过什么,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做过什么,我全都不在乎。"他这番话说的颠来倒去,却满含诚挚。安风看着他,道:"在雍京你救那女孩子,我想了很久,你这个人虽然常常做些自不量力的事情,却也因为这个比别人可爱些。"
  安风这时留在承恩山庄,是从未有过的事。下人颇以为奇。伊随云来找他,安风正在写信,道:"随云,邀请南嫡派掌门与他女儿十五那天过府,再派人请梅若雪来献艺。"伊随云点点头,道:"师父,你此刻还未出发,怕是路上会来不及。"安风道:"我写封信给李昊远,说我身体不适,又要对付南嫡派,实在去不了。他这两年国务繁忙,也不太理会我。"伊随云默然,过了半晌道:"一次不去,还有下次。"安风低低叹息一声。伊随云心中不忍,换了话题道:"我新请了一位擅做糕饼的师傅,刚尝了尝,的确不错。师父也吃些吧,我叫人摆在园子里。"安风点了点头。
  十五月园,承恩山庄早早搭了台子。邀请寒城富豪官员前来共赏梅若雪的歌舞。承恩山庄崛起迅速,财力惊人。想巴结的人只求找不到门路,当夜,真是人山人海,灯火万千。虽然在座宾客大多为有身份之人,南嫡派掌门携其张全生独女到来时还是起了一阵轰动。张全生仅有此女,极为宠爱,在江湖上甚少露面。此刻众人一看,尽皆赞叹。张云玲穿着一件素纱衣,裙上隐隐有银光闪动,面料中竟混着银丝。相貌也极精致,微微一笑,高贵而不浮夸。随着其父向前走,腰身轻摆,竟仿佛在云间踏行。安风与伊随云,任子恒亲自迎接。真是给足面子。宾主尽欢。
  客套一番后,张全生道:"江湖后浪推前浪,后生真正可畏。三位庄主年少有为,老朽若能为女儿寻个好归宿,真是别无他愿了。"任子恒道:"张掌门实在太客气了,令爱美貌绝伦,大方端庄。不知是多少人心上之选,能蒙掌门赏识,实是我们的荣幸。"安风与伊随云均不愿沾惹这个麻烦,已提前商量了派他打头阵,去迎取这位张小姐的欢心。
  酒席摆开,搭好的台子上点起一圈明灯,梅若雪抱着琵琶缓缓走到台中。四下里一片静寂,人人屏息静气,等着这绝代名伶的表演。安风听她名声已久,却也是第一次见她。梅若雪身着一件轻纱罩衣,裙子在胸下几分处结带,越发显得人袅娜修长。晶亮的眼睛扫了扫满场,轻拨琴弦。安风伊随云俱是此到高手,听得两三声,已知这梅若雪琴上功夫,着实不浅。环顾全场,人人面上如痴如醉。安风忽然想起当初与太子去醉仙楼听梅若雪,心中一颤。自己任性不去雍京,不知李昊远会如何。这两年他放自己在外面,已是大大宽松。可决计不会允许自己违逆他半分。只盼李昊远真的不在意自己才好。安风决定不去雍京,并不全因任子恒,他早想试探李昊远是否有放过他的可能。眼前对付七派实是再好不过的借口。轻抚戒指上的游龙,想起那时几近撕裂窒息绝望的痛苦,心头掠过一阵凉意,身子微微抖了一抖。
  一只温暖的手握住安风,安风看着手的主人。伊随云面含忧色,安风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四周掌声大作,原来是一曲奏完。安风定了定神,也拍了拍掌。梅若雪到后台去换了一件衣服,色做大红,这等颜色,穿的不好,原本极俗。却衬的她越发艳丽无双。她踩着乐音,翩翩起舞,安风勉力让自己全神看她表演。
  梅若雪跳完此曲,又换了衣服。这次却是一套纯白的衣裙。绦带轻扬,淡雅如仙。她到安风等面前谢赏,微屈了身。安风道:"梅姑娘名震天下,我等仰慕已久。适才一舞,更是大开眼界。姑娘腰身如流如折,美妙清丽,当世无双。"他怕张云玲选中自己,故意当着她面大赞梅若雪。梅若雪自是听熟了这些话,只微微一笑道:"庄主太客气了。贱妾蒲柳之姿,能入庄主法眼,已是大大荣幸。"
  任子恒道:"梅姑娘的确舞姿曼妙,这腰么,不及某人。"安风对他总是躲闪,他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大声说出来,挑衅的看了安风一眼。安风还未答话,已看到张云玲霞生双颊,妩媚非常的低下头去。暗道'错有错着,看来她是一定会挑任子恒的了。'想到此,对梅若雪道:"我这山庄倒是请高人设计的,据说还排上了名园之榜,姑娘可原留此一宿,让承恩陪你一游。"梅若雪卖艺不卖身,人所共知。他如此说,实在是公然调戏了。梅若雪颤了一下,道:"这是若雪的荣幸,怎敢不从。"多少王公贵族要做她裙下之臣,她都不肯。不知为何,却觉得这戴着面具的大庄主十分吸引,声如金玉相击,动听动人,令人难以抗拒。安风看张云玲微露着恼神情,更是放心。挽着梅若雪道"既然梅姑娘如此赏光,我们先告辞一步了。"
  第二日,山庄探子来报。说张云玲回去之后,禀告父母,选中的是大庄主楚承恩。伊随云但笑不语。任子恒虽然不想娶她,听着也未免有些失望。安风最是奇怪,道:"人云'女人心,海底针'此言的确不错。两位庄主英俊年少,温柔多情。她为何偏偏选了戴着面具的我。"伊随云笑道:"想是这位张姑娘极有眼力,知道珍珠总是藏在壳子里,算准大庄主更加英俊的无人能及。"
  还好张全生还不同意,他毕竟是老江湖,觉这大庄主总是不妥。父女较劲,还未回复消息。安风道:"子恒速速写封信去求爱,千万别把这差事落在我头上。"
  第八章 此地销魂
  任子恒做个鬼脸道:"好好好,写写写。只怕送上门去,她更加看不上我。"安风吩咐下人去取信笺,道:"我们三个一起琢磨好了,若是真的不行,那我便娶她好了,反正也是做戏。"任子恒道:"新娘子看了你,只怕高兴的晕过去。醒来却是一场春梦了无痕,未免太过残忍。"谈话间,下人已拿来些笺纸。任子恒随手取过,拿在手上,才低呼了一声。问道:"这是哪家买的,精致如此。"安风道:"外面的笺纸不合用,这是我无事时做的。"
  任子恒轻抚那笺纸,道:"还能闻到花瓣气息。"安风道:"我教擅长以花炼物,你若喜欢,传你一些也是可以。"看他只拿着那纸,却不动笔。道:"怎么,一封信这样难写,你若实在不喜欢,就算了。"任子恒悠悠吐了口气,道:"一见便知此笺珍,不忍丹青泼墨深。"把那笺纸按在胸口。安风道:"一张纸罢了,值得什么"
  正商量着,山庄总管杜宇急跑了进来。安风奇道:"怎么"。杜宇道:"庄主快去前厅接旨,两位副庄主先回避一下吧。"安风心中忐忑,让伊随云,任子恒回去等候。一人去了前庭,来传旨的倒是一位熟人,李昊远还做王爷时的侍卫秦涛。他对安风向来客气,看他来了微微点头招呼。香案已摆好,安风跪下听他宣读。待他读完,起来捧了圣旨。询问的看了秦涛一眼,秦涛叹了口气,道:"公子是聪明人,皇上待你,已是远胜旁人了。"安风道:"皇上南巡,征我这里暂做行宫,我自会小心侍奉。"秦涛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日常住在这里,平素每月里也不过见皇上一面。"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安风何等聪明,自然知道他话里意思,苦笑了下,道:"多谢秦大人提点。"
  当下急急叫人收拾,将内院全部倒出来。还好山庄本就奢华精致,摆设用度,大多是各地贡品,皇宫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清晨,李昊远已到。安风心下暗惊,这个时辰到,分明是连夜赶路。李昊远此行所带侍卫都是宫内的高手,人数倒也不多,同行还有两位贵妃。秦涛与山庄总管杜宇安排他们进庄。安风在承恩堂接驾,他穿了一身黑衣,跪在地上。听得那熟悉的声音道:"平身"。安风听见他的声音,微抖了一抖。李昊远摘了他的面具,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戴这东西。"安风道:"皇上要我时时戴着,安风不敢或忘。"李昊远笑道:"你若有这样听话,倒真奇怪了。"
  伸手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来信说病了,朕忧心的很,特意带药来给你。"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拿出一枚丹丸。安风闻那药味,肃然一惊。李昊远道:"吃下去。"安风身子发抖,不肯张口。李昊远道:"你既生了病,为什么不肯吃药。"看安风畏惧神情,心中不舍,道:"你不用怕,只是一个月的分量。"安风知他开口从无假话,把那丸药吞了下去。
  李昊远轻轻吻他,一会儿抬头道:"安风是为了谁,不肯来雍京见朕。"安风道:"是为了谋划南嫡派掌门。"李昊远柔声道:"你还要骗朕么,嗯,决计不是为了伊随云,伊随云是谦谦君子,那是为了你那位新庄主任子恒了。"
  安风道:"他只是没有武功的书生。"李昊远道:"安风想告诉朕什么,任子恒没有碰过你。朕当然知道,否则他早已死了。"他论及生死,语气比喝茶还要平淡,安风却知他言出无回。李昊远道:"朕想念你的很。"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手指探进去夹住安风胸前的突起抚弄。安风喘息道"不要在这里。"李昊远道:"哪里还不是一样,没人敢进来,你害羞什么。"把安风抱到长椅上,温柔的抚弄他。不断的输真气去探察安风体内功力,待感到安风的真气已全被药力压下。褪了他的裤子,让他趴卧在自己膝上。
  安风觉凉风在身上吹过,紧紧的闭上眼睛。李昊远看他脸上越来越红,心中好笑。手指轻轻揉捏他的乳尖,另一手绕到安风身后,分开他的双腿,在雪白的臀瓣上抚摸。撩得安风情动,将手指慢慢插进他体内,安风呻吟了一声。李昊远道:"朕若这样进去,你支持得住么。"安风伏在他身上喘息,也不说话。李昊远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把他抱进了内堂。
  安风一接触到床,立刻松了一口气。李昊远拉下帐子,帐内光线一下昏暗了下来。安风跪在床上,分开双腿。李昊远自床头柜子里拿来药膏。用手指蘸了轻轻涂在他的内壁。安风情欲才起,觉阵阵酥麻,忍不住低低呻吟。李昊远调笑道:"十五那天你未来见朕,是如何度过的呢。"安风庄内尽是李昊远的耳目,自然知道安风只是独居。只是看他现在样子,想打趣他。片刻之后,手下安风的皮肤越来越烫。李昊远又加了一指,安风吃痛,支持不住。李昊远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腰下,分开他的臀瓣。那私密的部位在他的目光下瑟缩颤抖。李昊远压在安风身上,吻了吻他的耳朵,道:"不要哭。"
  一手箍牢安风的腰,另一手把安风的两只手按在头前,使他不能挣扎。将分身缓慢的插进安风体内。紧窒的甬道推拒着外来的侵犯。李昊远轻声在安风耳边道:"吸一口气。"安风轻轻呼吸,李昊远感受着身下人颤抖的频率,把自己推入了安风体内最深处。安风低低呻吟,声音里已带了痛楚。李昊远安抚的揉弄他的身体,在他身上攀到情欲的高峰。几次之后,安风呻吟里已夹了哽咽。李昊远抱着他不住安慰。柔声道:"安风若是常常和朕在一起,慢慢的就不会再疼,只有快活了。"安风心中害怕,不敢说话。李昊远见他如此,叹息:道"你若实在不愿意,就留在这里养伤,朕也只是说说。"
  当年安风呼吸断绝,李昊远实是惊骇。他本以为自己狠得下心杀他,看安风真要死了,却又万万个舍不得。其后郭太医说安风只是假死,因为内力长久被压制而进入龟息休眠。无奈安风醒了之后,也时常昏迷。李昊远派人寻访,为他在这寒城的泉脉之上建了庄园,供他疗伤。
  次日清晨,安风醒来时天已大亮。李昊远在窗前批阅奏章,凝神专著。安风坐起来,才想起衣服被李昊远脱在承恩堂里。他把被子拉在身上,为怎么去拿衣服犯愁。李昊远已知他醒了,把手里的几则处理完,又命人送了出去。这才走过来,道:"睡的好么。"安风点了点头,道:"皇上国事繁忙,不知会在这里留多久。"李昊远道:"若是换一个人说,朕一定以为是舍不得朕,在你嘴里说,却是催朕快走。"
  安风默然无语。李昊远道:"还好这里离雍京也不过三日路程,朕已命昊风处理朝政,有难绝之事再送到这来。"伸手抬起安风下颌,道:"你不愿意么,朕准你在这,已是格外恩宠。"安风道:"皇上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安风并无他意。"李昊远看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美丽的眼睛永远烟波闪耀,在他唇上吻了一吻。道:"别再惹朕不快。"
  唤人拿了一套衣服过来。素白的一身,袖口处绣着极精致的白梅,偶尔摆动,才看得出来。李昊远扶起安风
,把衣服逐件给他穿上,穿的时候手在安风小小的乳尖上掠过,安风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怕反而惹起他的火来,一动也不敢动。李昊远看他这样乖巧,柔声道"安风以后不要穿黑衣服,朕喜欢看你穿白。"安风点了点头,站在地上,腿微微颤抖。李昊远道:"先休息一会,吃了东西再出去。"又来人侍侯安风梳洗,把粥菜纷纷摆上。安风觉身上难受,没有胃口。李昊远选了几样菜,盛在盘子里。先喂他喝了口粥,把菜嚼细了,再喂给他。从前安风初到王府时,李昊远也是这样待他。此刻看他软弱无力的靠着自己,想起初次和他欢好时安风的委靡不振,心中柔情涌动。
  吃完饭又喂安风喝了些茶,等他渐渐精神了。两个人绕去安风屋后的寒泉。李昊远道:"你在这里住了两年,身子也不见大好。想是日常太过殚精竭虑的缘故,七派如今只不过剩残喘之力,以后你该好好修养才是。"安风道:"多谢皇上记挂。"李昊远扶他坐下,苦笑道:"你虽然冷漠,也绝非残忍之人。这样仇恨七派,究竟是为了教派之争,还是为了朕。"安风知道自己骗不过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李昊远道:"即便没有朕,你根基薄弱,修炼醉花功这样逆天的功夫也难有大成。"安风道:"醉花功共十重,我十五岁开始修行,二十二岁时已进入第八重。是我教达此境界中最年轻的了。"
  李昊远捡了一块石头,扔在那寒泉里,水波脉脉动荡,又渐渐回复平静。李昊远道:"武艺至境,究属渺茫。无情无欲,便是能活千载又有什么快乐呢。"他抬起安风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若是当初,朕与安风在江湖遇上,安风会对朕倾心么。"安风听他声音中有无限诚挚,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道:"不会,我未遇到皇上之前,对这些事全无所知。"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这样说,朕才不会后悔。朕宁愿你恨朕一辈子,也不愿错过了你。"
  两人在寒泉边坐到晌午。李昊远和安风回到承恩山庄的大厅。李昊远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袍子,显得文质彬彬。道:"我叫人把伊随云和任子恒叫来一起去郊外游猎。怕他们见朕拘谨,你看朕这件衣服怎么样。"安风道:"难掩贵气。"李昊远笑了笑。伊随云与任子恒到了大厅,李昊远道:"在这里不必拘束,只当我们是普通论交。"毕竟天子威风,任子恒第一次见到这位皇上,心中还是一颤。他自幼所学一切,无非是为了卖与帝王家。正犹豫着要不要跪下去,看见李昊远放在安风腰中的手。胆气一壮,作了一个揖便坐下了。伊随云见状心内暗叹,也作了一个揖。李昊远回了一揖,道:"伊教主不必客气。朕自幼习武,也算半个江湖儿女。"
  一行人驰往郊外,任子恒不会骑马,坐在轿中,伊随云怕他尴尬,也坐在轿中陪他。李昊远对安风道:"贵教这位伊教主为人太过忠厚。"安风道:"随云从来最擅为人考虑。"李昊远手下何等人物,打猎不过是玩乐的题目,故意把猎物赶到李安马下。李昊远一手圈住安风,一手勒马。偶而发箭,无有不中。未到傍晚,已收获良多。
  侍卫就地搭了几座围帐,把猎物烤来吃。任子恒心有不专,只是翻弄面前食物。伊随云陪李昊远与安风聊天,闲谈西域各地风土人情。吃到一半,山庄有人来找伊随云。伊随云告个罪,先走了。李昊远把安风抱到膝上,将一块烤肉嚼细,喂给安风。看他面露难色,心念一动,已知究竟。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又强自压了下去。
  一手箍住安风的腰,一手自他衣摆下伸了进去,揉捏安风的臀瓣。自任子恒处只能看见他抱着安风。安风却是有苦自己知,李昊远在他耳边道"不要动。"把一指插进他的身体。安风哆嗦一下,热气不受控制的冲到脸上,红成一片。李昊远轻笑一声,又插进一指。安风皱了皱眉,未经润滑的身体承受不住李昊远的索取,怕自己过一会就会忍不住呻吟出声,道"子恒,山庄里有几封水运的信未回,你先回去看看。再叫人安排晚膳。"李昊远道:"这有什么可急的。"任子恒已坐的万般痛苦,道:"如此我先走了。"竟真的转身便坐了来时轿子走了。轿夫是承恩山庄的人,不片刻,已抬着轿子消失在山边。李昊远道:"安风你真是妖怪,这任子恒为你所诱,色胆包天,竟敢在朕面前这样无礼。"安风道:"他是个痴人,皇上不要见怪。"李昊远道:"朕不会杀他的,你何必急着要他走。他难道不知你是朕的。"
  安风不再答话,靠在他怀里,微微喘息。李昊远知道他因为功力被压制,比常人更加受不了情欲的挑拨。拦腰抱起他,走进围帐,将身上的大氅脱下铺在地上,把安风放在上面。一手去解他的衣服,另一手输入真气继续去撩拨安风的情欲。听他呼吸越来越急,轻轻覆在他身上,道:"安风懂得滋味了,朕没有为难你那傻子,你也该有所回报吧。"安风伸手抱住他,李昊远道:"不是这样。"伸出手去揉弄安风的乳尖,又轻轻搓揉安风的分身。安风喘息更急,紧紧的抱住他。李昊远叹道:"你不会帮朕脱了衣服么。"安风勉强定了定神,把李昊远身上衣服解开。情欲一阵阵涌上来,安风不住哆嗦。紧紧的贴在李昊远身上,用尽全力的贴。李昊远苦笑道:"你从了朕这么久,这种事都做不好。平时的七窍玲珑都不知跑哪去了。你再用力,都要把自己揉到朕的骨头里来了"
  安更被情欲冲的迷糊,听他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他,在他身上磨蹭。不知蹭到了哪里,李昊远极压抑的低呼一声,把安风翻了过去,分开他的双腿,缓缓的把自己推了进去。疼痛把安风惊醒,开始挣扎。李昊远按住他,苦笑一声,从他体内退了出来。骂一声:"该死。"却也不知道是骂谁。轻轻揉弄他,看安风重新沉迷,一次次把他送上欢乐的颠峰。待安风神智清明,李昊远道:"现在你明白怎么做了么。"拉了安风的手去抚摸自己的欲望。安风想躲闪,却被牢牢拽住,颤抖的伸手安抚李昊远的欲望。
  回到山庄时,天已黑透。安风疲惫至极,很快睡了。
  安风睁开眼睛,李昊远正一手支颌望着他。安风一楞,想起昨天之事。惊叫一声,缩回被子里去。抱成一团,把自己遮个严严实实。李昊远实在忍不住笑了几声,道:"你要把自己闷死么。"安风也不出来,李昊远也不催。过了两盏茶时间,被子微微晃动。李昊远长笑一声把被子拽了下来。安风憋得满面通红,不住喘息。李昊远把他抱到自己身上,抚摩他温热的皮肤,手轻轻揉弄安风淡粉色的乳尖,道:"再来一次如何。"安风伏在他怀里,闻言吓了一跳。哀求的望着他。李昊远揉了揉他的头发,道:"算了,饶你一遭,快起来去吃东西。"
  李昊远繁忙的很,虽有其弟在朝中暂代,奏章也源源而来。白天的时候,并不总要安风相陪,夜里才对他挞伐不休。他来承恩山庄带了两位贵妃,不过是摆设。
  二妃之一的梁妃是禁军统领之妹,素来娇横,在宫中也算受宠的。本以为能随皇上南下,已离后位不远,谁料皇上到了这里,根本不再召见她。她住在内院当日任子恒的屋子,无聊中看墙上挂画。心中忽然想,难道这里真有花妖做怪,魅惑皇上。细看院中牡丹,天已入冬,仍然枝叶繁茂,更是觉得别有蹊跷。叫丫鬟去找了几个宫里侍卫,道:"把这院子里的牡丹全给我拔了。"侍卫正要动手,听得一个人道:"住手。"声音并不大,但悦耳至极,使人不自觉的按着那话里的意思办。
  梁妃看来人一身白衣,脸覆面具。怒道:"你是何人,竟敢阻我。"安风道:"我是楚承恩,这山庄的庄主。"梁妃道:"那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见了本宫竟敢不跪,已是大罪。本宫今日偏要拔了此花,你待怎样。"安风道:"我若执意不肯呢。"梁妃更是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来人,给我打他二十杖。"
  侍卫略犹豫了一下,梁妃喝道:"还不动手。"侍卫过来按住安风,他咬牙忍耐。板杖落在身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是半点不疼。安风心里一惊,任子恒趴在他身上道:"我虽不会武功,帮你挨打倒也还会。"他们这边争吵,早有人飞速传报任子恒,伊随云一早上出了山庄,任子恒心中发急,一个人跑过来。正好看到梁妃教训安风,不及多想,扑在安风身上替他遮挡。梁妃道:"好啊,你们山庄尽是忤逆之辈,先打死这个,再打那个也不迟。"板杖不断落下,任子恒痛出一身冷汗,安风竭力想推开他,无奈真气不能运用的他,力气比任子恒还要小的多。
  喧闹间,有人道:"住手。"声音不怒自威。侍卫们看见来人跪了一地。李昊远脸色阴沉,道:"怎么回事,梁妃。"梁妃战战兢兢道:"这里有花妖为乱,臣妾怕危害皇上,命人拔了这些花。庄主不但不让,还对臣妾..."说到这里,哽咽了两声。李昊远心道'演的好戏,安风若是能看上你,才是奇事。'。念及此道:"什么花妖,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梁妃道"臣妾那屋里挂着一幅画,画的便是这园中的花妖。"李昊远道:"竟有此事,去拿来朕看。"
  丫鬟们去把那幅画取来,李昊远一见之下,心中大怒。又看安风在为任子恒擦额上冷汗。道:"楚庄主,梁妃叫你拔了这些花,你为何不从。"安风道:"花妖之事,不过无稽之谈,这些花培植不易,我实在不舍得。"李昊远道:"可是你的这位副庄主却亲绘一画,以证确有花妖。到底是你们两个谁欺君。"安风看他眼中杀机一闪,道:"皇上答应我不杀他的。"李昊远道:"朕是说过,所以你便侍宠而骄。"他看安风放在任子恒身上的手,道:"拿下楚承恩,给朕一直打,到他认错求饶为止。"
  安风抓住一棵月季的枝条,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月季的茎叶有刺,扎在他手上的戒指处。用一种痛来平衡另一种。他在李昊远面前求饶也不知求过多少次了。今天这里有这许多人,他的倔强和骄傲不许他开口。神智渐渐昏沉,安风更怕自己昏迷说出会后悔的话,握在那月季刺上的手用力的收紧。李昊远看他白色的衣摆渐渐渗出红色,心头一震,道:"住手。"走过去,把安风的手从那棵月季上掰下来,修长的手指已被刺出斑斑血点。李昊远抬起他的脸道:"你知错了么。"安风只是望着他,身上疼的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来。李昊远道"这花不用拔,梁妃先回去吧。"
  安风伏在床上,李昊远把他衣服全都解了下来。看见他雪白肌肤之上的青肿,心中后悔。为他涂了药膏,抱起他,让安风趴在自己身上。安风也不说话,闭紧眼睛。李昊远看他长长的睫毛悄悄湿了,道:"安风觉得委屈么。"安风抱着他,微微哽咽。李昊远叹了口气道:"朕以后不会打你了。你也离那任子恒远些。"
  安风伤的本不重,几天功夫也就慢慢好了。这一段时间倒也无事。一天傍晚,伊随云求见。李昊远请他进来,又摆了宴席。安风惶惑的很。伊随云对李昊远,向来大方从容。三人浅酌了几杯。李昊远道:"教主不日即将远走,我敬你一杯。"他自称'我',是极大的尊敬和客气了。伊随云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李昊远道:"我也只知道,贵教雪山总坛有事发生,需你回去处理大局。"伊随云道:"我教雪山上有二圣峰,其一有寒泉,冰面永不融化。其二有温泉,百花共生,万物滋养。教众多住在温泉附近。前些日接到来信,说雪山温泉在这半年之内,渐渐变冷,已无法居住。"安风听到,微微颤抖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伊随云道:"几年前,我们与七派相争,败走西域。如今七派也已风流云散。万物各有其时,师父不要太过挂心。"
  第九章 西出阳关
  李昊远道:"随云豁达细致,实为不世之才。我知道你定不肯为我所用,远行之际,可否容我送你一段。"伊随云道:"皇上如此抬爱,却之不恭。"又向安风道:"我去之后,便不再回来。师父可有信件托付。"安风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伊随云未向安风辞行,李昊远骑了一骑,与之并行。伊随云道:"皇上盛情,真令随云生愧。"李昊远默然。半晌道:"随云谦谦君子,世所罕有。可惜你我既无君臣之缘,也无朋友之份。"伊随云轻喟一声,道:"我生之前谁是我,我去之后我为谁。皇上准我在此两年,随云已深感厚意。"回头望向承恩山庄,眼中射出一往无悔的深情。李昊远道:"我不会为难旧香教中任何一人,随云今后可随意往来。"伊随云道:"繁华皆是过眼云烟,我生不过在一呼一吸须臾之间,皇上多珍重。"李昊远体会他话中含义,苦笑道:"开始便是错了,安风并不肯真心臣服于我,若随云是我,又当如何呢。"
  伊随云道:"家师自幼争强好胜,不过是孩子脾气。我若是皇上,折了他的一半锐气之后,会再打折那一半。直到他真心降伏,再不生事。若是想得他的真心,就让他宠他,事事依着他。等他有一日回转心意。皇上既不舍得彻底教训他,又不肯让他随心所欲。想收服他,谈何容易。"李昊远道:"随云也不见得真能狠下心来吧。"伊随云苦笑了下,道:"他其实不懂情字,皇上不要自苦。"李昊远呆了片刻,道:"随云觉我比任子恒如何。"伊随云道:"皇上何苦自贬,文治武功,任子恒都不及你十分之一。"李昊远道:"你那师父对他青眼有加。"伊随云道:"师父小时候,有一次被前教主责罚,罚他跪了一天。之后三个月他都对前教主理也不理,对教中的其他长辈孝顺无比。"笑了一笑道:"皇上明白了么。"李昊远道:"嗯,的确像他做的蠢事。"
  两人互视一眼,放声大笑,伊随云拍了拍李昊远的肩,道:"皇上出身尊贵,还望能放下身份,对我那小师父多加体谅。"李昊远道:"随云放心,我总之不会再为难他,他若实在不肯,我又不能杀他第二次,也只好随他去了。"说到此,也回拍了拍伊随云的肩,道:"随云之言,解了我的心结。你陪他两年已别无所求。我已得到他,又何需在乎时时刻刻。若是再效小民形态,徒叫随云笑话。"伊随云笑了一笑。他即将远离中土,远离一生最看重的人,纵然想得开阔,也难免伤痛,看着李昊远,心道"安风对你自是不同的,这一点我却不会告诉你,今后之事听天由命了。"
  李昊远送别伊随云回来,安风坐在寒泉边发呆。李昊远道:"你既不舍得他,为什么不去送他一程。"安风道:"送一程,也是一样的。"李昊远听他语气悲凉,把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安风,只要你开心,什么朕都会为你办到。"安风一双碧清的妙目看着他,道:"皇上肯放了我么。"李昊远脸色转白,咬牙道:"你休想。"安风看他面上神色,抱住膝盖,放声大哭。他再聪明又能怎么样,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李昊远听他哭的凄惨,心中不忍。想起早上和伊随云说的话,叹道:"你也不用这样,你给朕三个月,让朕仔细想一想。"
  第十章 匪我思存
  李昊远回到宫中,时时发脾气。他即位以来,极得民心。御下虽严,也奖罚分明,如此情况,从未有过,一时人人自危。李昊风进宫来,看他正躺在龙椅上,殿中弥漫着酒气。李昊风道:"皇兄,安风心高气傲,却也并非不能折服。"李昊远苦笑道"秦涛找你来的。"李昊风道:"他也是一片忠君之心。"李昊远道:"朕不会怪他。"
  李昊风道:"安风神清骨秀,臣弟也十分倾慕,久难忘怀。皇兄难舍,也在情理之中。不知皇兄可愿听臣弟一言。"李昊远道:"你有何良策。"李昊风道:"皇兄若是真心待他,就对他明讲,他若不肯,就放他远走。若是只喜欢他的相貌,就把他送去刑堂,饶是铁人进去一次也会听话。若是都不可行,就让臣弟去杀了他。"李昊远叹息一声。李昊风道:"皇兄!再这样下去,臣弟会不知面前之人是谁!"李昊远道:"昊风,你长大了,好利落的想法,好干脆的手段。"李昊风道:"皇兄是关心则乱。"李昊远道:"朕明日起身去寒城,昊风再代朕些时日。"
  安风在承恩山庄里日日无聊,南嫡一灭,再无仇敌。每日里只和任子恒谈论些文章,讲些逸事,还好任子恒对这些掌故知道的颇多,倒也不算难熬。眼见大雪分飞,想起李昊远的三月之期,心中惴惴。
  直到总管来报,皇上巡幸承恩山庄。安风出去迎接,一身白衣跪在雪地里。李昊远把他扶起来,道:"安风有没有想念朕。"安风道:"我每天都在想皇上。"李昊远略微意外,已明白他的意思,苦笑了下。两人在安风房里坐定,安风迟疑道:"皇上,"李昊远道:"安风莫急,朕带了一样东西给你。"
  下人抬了李昊远带来之物,在安风面前展开。是三重衣衫。长领广袖,色泽是最明丽的红,衣上以金线绣着凤凰,针脚细密到极至,有风轻拂,灿如云霞,三重衣,折起后一手可拿,展开竟铺了半间屋子。李昊远道:"这是江南织造进的凤袍,千人同工,三年始成。百万丝线,一毫无差。朕觉得世间只有你配穿,特意带来给你。"
  安风道:"这是女人的衣服,我不想穿。"李昊远柔声道:"那就不穿好了,朕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朕的心意。"安风道:"皇上说过这次来会给我答案。"李昊远怒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放软口气道:"你就这样讨厌朕。"安风道:"皇上在我身上还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李昊远道:"朕想要你心甘情愿。"安风道:"如果我心另有所属呢,皇上会杀了我,还是会成全我。"李昊远浑身一震,良久道:"你又在气朕。"
  安风扬眉道:"我是真心喜欢任子恒。"李昊远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道:"朕不相信,任子恒不会武功,和你在一起,只是自取灭亡。"安风道":我可以为他散功。"凄然一笑,道:"反正我已终身无望达到醉花至境了。"李昊远怔在当地,半晌道:"安风,你好,你好..."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口里一阵甜腥,咬牙把这口血咽了下去。镇定了一会,看安风的外衣松散的系着,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衣服也不好好穿,天气这样冷。"把安风的外衣带子重新系好。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安风,朕到底哪里不如任子恒。"安风靠在他怀里,并不说话。
  任子恒来时,看安风依在李昊远怀里,心中懊恼。安风冰雪聪明,看他脸色,坐了起来。他只是习惯靠着李昊远,并不是有意为之。李昊远感到怀中人的不安,一手箍在他腰上,道:"任子恒,你父是江南名儒,一心盼你为国效力。朕若让你在安风和宰相之位间做选,你属意哪个。"任子恒身子一颤,位极人臣,是读书人最高的愿望。他抬头去看安风,看他长长的眉毛,长长的睫毛,眼睛蒙着一层泪膜,永远的水光荡漾。热血上涌,道:"我选安风。"
  安风听他说完,抬头去看李昊远。李昊远道:"朕既不舍得杀你,也不舍得打你,就只有成全你。"他用全身力气才尽可能平稳的说出这句话。怕自己再呆一刻都会忍不住杀了任子恒。对安风道:"朕再也不想看见你,你快走吧。"安风拉着任子恒退了出去。
  承恩山庄的这年冬天,分外萧瑟。皇上留了半天就回宫了。安风在此住了两年多,时刻都想离开。此时倒也有些依依之情。李昊远对承恩山庄的赏赐从来无穷,吃穿用度,富比王侯,精致犹有过之。安风虽不看重这些,想起李昊远过往待自己的好处,也不禁有些惘然。
  临行时,秦涛又自雍京赶来。安风道:"皇上反悔了么。"秦涛道:"皇上说安公子体质极弱,怕你受不了散功之苦。命我送来郭太医所配灵药。要我亲为公子护法。"他是安风旧识,说完这句话。又道:"公子,皇上待你恩宠有加,纵然当初..."安风听他提起过去,想起李昊远第一次在王府里索求自己,秦涛守在房外。心中羞愤,截口道:"多谢秦大人。"盘膝坐下,秦涛见他不愿听,无奈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安风接过打开,把那丸药咽了下去。
  任子恒看安风微微颤抖,不片刻衣服已被汗水湿透,才知散功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情。待得安风终于啊了一声,秦涛抢上去扶起他。任子恒不懂如何做,站在一边着急。秦涛道:"公子一路小心。"安风神情委顿,勉强点了点头。
  安风未带走承恩山庄的任何东西。任子恒雇了一辆马车,一路上,看安风都昏昏沉沉。任子恒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竟可以带他走,至今仍如在梦中,握住安风的手道:"我一生都会好好待你。"
  第十一章 满袖凄风
  李昊风在他的陈王府批阅公文,李昊远回来后,消沉至极。把奏章大多送到他这处理。有下人送来秦涛传书。李昊风接过读完,思索片刻道:"备马"。
  安风身体不好,车行缓慢。任子恒想起老父严厉,自己带个人回家短期倒是无妨,如何久住,又怎样交代。万千苦恼齐上心头,更盼这这条路走不到头才好。每日只行个几里,车夫也乐得陪他们耗。虽然如此,也将将要到了。任子恒近乡情怯,眼见回家在既,还未想好如何向父母说辞。
  安风每天大半时间都在昏睡,任子恒把他抱到自己怀里。想起初见他时的惊艳,觉再多苦恼也无所谓了。伸手去抚摩安风的眉眼,安风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任子恒缩回手去。顿了一顿,才想起这可人已是自己的了,重又去抚他的眉毛。可看安风一双清透的眼睛,竟然一时不敢放下手去。马车忽然停顿,安风从任子恒身上摔了下去。任子恒去拉他,车帘被人挑起,车夫已被扔到马下。一人站在车前,看着他们。
  安风看了来人,道:"王爷。"任子恒吃了一惊。李昊风道:"任子恒,你见了本王,竟不下跪,连礼数也不懂么。"安风叹息一声,道:"王爷想怎么样。"李昊风道:"安风,跟我回去。"安风道:"皇上知道王爷来此么。"李昊风道:"皇兄日日为你受苦。"安风看着他,半晌道:"皇上富有四海,天下尽是美丽之人。王爷当日尚肯为李姝传信,为何今日不肯对我网开一面。"李昊风闻言楞了一楞,想起与安风在醉仙楼比剑,为他风采倾倒。如今的安风苍白憔悴,心中一软道:"李姝常常思念你,以致呕血成伤。我不愿皇兄蹈她覆辙。安风,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不要为了气我皇兄,积错难返。"
  安风道:"我若不肯随王爷走呢。"李昊风道:"我就先杀了任子恒,再杀了你。"手中剑光闪动,已指在任子恒胸前。道:"任子恒,你现在就滚,本王便饶你一命。"任子恒看着那剑尖,冷汗涔涔而落。李昊风将剑身向前一递,在任子恒身上刺了一剑。鲜血缓缓流出,任子恒咬紧牙关,竟然没有出声。李昊风拔出剑来,在他面强晃了两晃,又刺了进去。他刺得都不深,却大收威慑之用。看任子恒脸色已变得惨白,李昊风道:"本王放了你们也无不可,只是有个条件。"任子恒道:"王爷有何条件?"李昊风一闪身,跃上马车。捏住安风的下颌,看向任子恒道:"本王想要他一回,你答应么。"任子恒呐呐半晌,说不出话来。李昊风悄悄点了安风哑穴,对任子恒道:"安风本是我皇兄的人,你难道不知,跟本王一次又有什么分别。"
  任子恒呆坐无语,李昊风道:"我便当你是答应了。"伸手将安风的衣服解下,露出他雪白的肌肤。安风惊惶至极,拼命挣扎。李昊风点了他的穴道,抚摩安风胸前柔粉的乳尖。任子恒再也忍不住,扑了过来。李昊风轻笑一声,凌空点了他的穴道,又轻轻褪了安风的裤子,把安风光滑的身体抱在怀里。轻轻在安风腿上来回摸索,自任子恒处只能看见安风的小腿,可看李昊风的姿势,分明是以手分开了安风的双腿,在安风腿间抽插。李昊风道"我做这种事时不喜欢有人旁观,你先下去吧。"一脚把任子恒踢下车去。
  李昊风解开安风的穴道,低头亲吻他的唇。一手抱住他,一手在他的身上摸索。安风极力挣扎,却是挣之不动。李昊风柔声道:"安风为何不求我放了你。"安风竭力推拒他,也不开口。李昊风道:"你不是常常求我皇兄的么。"安风浑身一震,望向他。李昊风坐起身,把安风的衣服又给他穿在身上。他刚才只是做了个样子,并没有真的侵犯安风的身体。李昊风柔声道"我怎么会碰皇兄的人,你不用怕。"看安风脸上发红,道:"不是皇兄告诉我的,皇兄从不与人谈你私下模样。"又柔声道:"安风,你待其他人与我皇兄是不同的,当局者易迷。不要一错再错。伊随云若非察觉这点,怎肯远走西域。"安风冷道:"王爷太过自以为是。"李昊风道:"你执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把安风抱到膝上,道:"得罪了。"伸手到安风指上戒指处,用力握了下去,安风痛得呻吟。李昊风看他疼得厉害,就松开手,过一会重又握住。一边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弄皱。又抱着安风在车厢内滚了两滚。
  过了半个时辰,安风本就没有力气,更加疼得脸色苍白,浑身是汗。李昊风在他耳边低声道:"安风猜任子恒会怎样。"挑起车帘,把任子恒拽了上来,解开他的穴道。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对脸色发青的任子恒道:"本王言出无回,你们走吧。"跳下车去,竟真的骑马走了。
  任子恒看安风衣衫凌乱,满脸红晕。他刚才在马车下,人不能动,耳朵却是能听的。安风每呻吟一声,都像针刺在他心上。心里怨恨至极,现下看安风这样无力的躺在那里,又心疼他,找了块布,给他擦汗,动作间牵动身上伤口,一阵巨痛。
  车夫也被吓的够戗,最后一段路极快的赶完,收了钱就走人。任子恒半拖着安风在家门口,他家也是小富之户。下人看少爷回来,带着一个人,浑身是血。让进了他,大呼着找老爷报讯去了。
  任伯初与老妻到任子恒房内,任子恒正在包扎伤口。任伯初森然道:"你带回来的人呢。"任子恒叫了一声:"爹。"声音中满是求恳。任伯初怒道:"陈王日前让知府来传信,说你因为迷恋一个男人而不愿入朝为官。孽障,你怎么对得起任家祖宗。"一脚踹开儿子,走到床前看躺在那的人。啊的一声惊叫,道:"这,这不是你在承恩山庄画的那花妖。"急喊下人把任子恒拽出门去。
  安风听得一片喧闹,他身上不舒服,难以动弹。好不容易人声全消,倦极而眠。醒来时,屋内空无一人。他心中奇怪,想出去看看,走到门前一推,发现门都被在外面锁上。连窗子也下了栓。窗上贴着许多红色的符咒。阵阵腥气,竟像是血画的。
  安风在门上轻敲,无人答应。他不死心,一直敲下去。听得一个稚嫩的声音道:"你别敲了,我爹不准给你开门。"安风道:"你是谁,任子恒在哪。"那声音迟疑了一下,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我爹。"安风道:"好,我不告诉。"那声音道:"我是任子久,任子恒是我哥哥。"
  安风道:"你哥哥在哪,你能帮我叫他过来么。"门外的小人道:"不能,哥哥被爹关起来了。爹说你是妖怪,会吃人。"安风惊讶至极,拍门道:"我不是妖怪,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那稚嫩的声音道:"我没有钥匙,你下午来时我看过你了。你长的真好看。爹不让人靠近这屋子,我带了东西给你。"自门缝处递了一个橙子进来。又道:"我把窗上贴的符撕下来一张,你就可以出来了吧。这符是爹请人用黑狗血画的,他们说很厉害"安风道:"我出不去的。"那小人像是也在着急,半晌道:"爹说会请法师来收你。我去帮你找我哥哥。"
  第十二章 峰回路转
  等了许多天,任子恒都没有来。也没有人给安风送饭,所有的人都躲这间屋子远远的。只有那小人常常偷偷过来,带些水来给他,偶尔塞进些橙子或枣。安风体质本弱,在承恩山庄时,李昊远派了专人为他调养。如今支持了几天,渐渐撑不下去。
  外面那小人听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替他着急。这一夜,任子恒终于来了。他弟弟为他在外面望风,任子恒撬开门锁悄悄进来。看安风躺在床上,虽然神色憔悴,在暗夜里仍如会发光一般。任子恒轻抚他的头发,安风睁开眼睛。看见是他,道:"放我出去。"任子恒道:"我爹请了法师,守在大门外。谁都出不去的。那法师鼓吹能让你现出原形,明日他试试,爹自然就知道你不是妖怪。"
  安风微点了点头。任子恒这些天也被关牢,现在看安风柔软的躺在自己面前。想起那天在马车里的事,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安风吃了一惊,推开他的手,道:"我身上不舒服,"任子恒自问为他受尽委屈,看他推拒,不禁生气,道:"皇上和陈王抱你的时候,你也这么回答么。"说完看安风惨白的脸刷的红了,知他羞愤已极,自己也有些后悔。安风听他这样说,咬牙道:"好,是我欠你的。"颤抖是伸出手去抱任子恒,任子恒看他这样,把心里的气恼压了下去。正想亲一亲他,安风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来。
  任子恒扶起他,在他背上拍了一拍。道:"你别怕,我去给你请郎中。"推门出去了。郎中一夜都没有来,安风觉胸口闷的难受,不久昏了过去。
  天大亮时,安风被声音惊醒。门被拆了下去,外面围着一群人。站在最前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人。拿着一面铜镜,晃安风的眼睛。安风低头闪避,那人带领几个弟子,走进屋来。抓住安风的长发,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安风无力挣扎,任他拖着,那人看了看安风的相貌,倒抽一口冷气,道:"好个妖孽。"转头向任伯初道:"这妖怪修行多年,极难对付,若不是请了我们来,只怕贵府马上就有血光之灾。"任伯初闻言大惊,道:"大师千万救命,犬子为此妖所迷,自毁前途。大师定要收了他去。"那和尚道:"我既在此,你不用怕。"
  道士把安风拖出房间,任府围观的下人一阵喧哗。安风入府时有不少人都见过,对他的一头长发和绝色面孔印象极深,此刻看他满头黑发竟已白了一半。道士的几个弟子把安风绑在院中搭好的架子上。那道士点了几张符,在安风面前转了一转,口中念了几篇经文。安风练的醉花功本是源于道教,此刻听这道士错字连篇,前后颠倒的背这几篇经文。若非身上实在难受,真要笑出来。
  那道士拿了一盆狗血,道:"大胆妖孽,还不现形。"将一盆血都泼到安风身上。他哪会抓什么妖,只是以此行骗而已。安风自然还是安风。道士让围观人退去,只留任家一家人。
  在安风手上套了一个拶夹,六跟细细的木棍,中间穿了三道木绳。其中两跟木棍夹在安风手上戒指处,任子恒知他的手碰不得。猛地跪下,抱住老父双膝,道:"爹,你放了他,你放了他。我永远也不再见他。他不是妖怪,他真的不是妖怪。"他不知道道士做法还要动刑,心中惊慌至极。那道士听得他们吵闹,让弟子收紧绳子,木棍寸寸收严。痛——彻——骨——髓。鲜血自安风的手指淋漓滴下,一头长发竟渐渐全白了。任伯初狠狠踹了儿子一脚,道:"孽障,你自己看,你还说他不是妖怪。"
  那道士一生行骗,何尝有过这等出色业绩,兴奋至极道:"妖怪已经支持不住,请任公子在他身上刺一剑。今后便不会为妖物所迷。"把一把剑塞在任子恒手里。任子恒提着那把剑,任伯初厉声道:"子恒,你要是还想做任家的子孙,就去杀了这妖怪。"
  哗啦一声,绑安风的架子倒在地上。一人抱着安风站在院中,冷然道:"任家的子孙,朕要让你任家断子绝孙。"
  第十三章 琴瑟和鸣
  安风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李昊远低头看他。安风疼得不住哆嗦,说不出话来,勉力对他摇了摇头。李昊远看他伤重,不愿违他心意。对随后而来的秦涛道:"把任家都给朕关起来,把这道士在他们面前活剐了,过几天再剐他们。"
  皇宫
  安风的手修养一段,渐渐好了。却始终没有精神,醒着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副可怜的畏惧神色。李昊远去上朝回来,总是看他一个人吓得哆嗦,要抓着他的衣服才肯安心。李昊远心疼至极,每晚都用很长一段时间哄他入睡。从前他和安风欢好,安风疼得睡不着,李昊远都抱他出去转转。如今安风胆怯的很,一步也不肯出屋。这一晚,好不容易哄他睡了。郭太医为安风诊了脉,随李昊远出了房间。李昊远道:"怎么样。"郭太医叹了口气,道:"安公子修炼醉花功,本有延缓衰老之效,是以虽然廿七岁,看起来仍然少年。如今他功力已散,体质又弱,受不起折磨。头发一夜全白容易,再回复却难。"过了半晌,迟疑道:"安公子脏器已经衰弱,不只头发,面貌怕也会大变。只是老臣也说不准会在何时。"
  李昊远点了点头,让他退下。缓步迈回屋子,他怕烟火气呛着安风,满室照明的皆是南海明珠。悠悠珠光映在安风脸上,闪耀着一层柔润的光,是那样的出尘脱俗。李昊远轻轻抚摩他的头发,安风睡得极不安稳,略有动静便醒了过来。见是他,伸手抱住他。李昊远轻拍他的背,哄他再睡。安风缓缓把自己的唇贴了上去。李昊远带他回宫后,从未与他亲热过。只是陪着他睡,并不碰他。现在感觉安风这个吻带着瑟缩的讨好,一阵心酸。也亲了亲安风,为他拉严被子。柔声道:"你身上不好,多多休息。"安风看着他,慢慢转过头,看见自己披在枕上的白发。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渗出来。李昊远看他如此,觉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一把抱起安风贴在自己胸口,道:"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就是你一根头发没有了,在朕心里也一样好看。"
  李昊远轻轻压在安风身上,把他衣服解开,为他涂了药膏,小心翼翼的进入了他。极尽温柔的在他体内律动。轻柔的抚弄他,把他送上快乐的颠峰。
  次日清早,李昊远去上朝时,安风已醒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李昊远叹了口气,说了许多话哄他,他也不肯松手。无奈休朝一天,李昊远柔声道:"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安风和朕在一起,就是这样了。"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亲。道:"安风是否还在恨朕。"安风清亮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转,伏在他身上,不说话。李昊远笑道:"朕问你十句,你回一句也是多的,朕定是前生欠你的。"安风听他这样说,伸手抱住他,半晌道:"是我前生欠皇上的。"李昊远道:"那安风以为是劫还是缘。"安风想了一想,皱紧修长的眉毛,伏在他身上,没有说话。李昊远道:"你天天在屋里闷着,多么无聊。朕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朕把流光找了来,你不想见见他么。"看他点了点头,把他抱了出去。
  路上安风在他怀里睡了,等到了御花园,李昊远叫他,他却不醒。才知道不好。急宣郭太医来看了,郭太医搭了安风腕上,好半晌道:"皇上节哀。"李昊远猛震了一下道:"你说什么。"郭太医道:"安公子脏器衰弱,气血枯萎,经脉渐渐闭死,不能长久了。"
  李昊远觉头脑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颤抖的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才发现他是那样的苍白没有生气。想起自己初见他时安风的出尘绝俗,穿了状元红袍时的倨傲锐气,在醉仙楼里赢了昊风时的风流潇洒,动情时的温柔旖旎。想了无数个无数个安风的模样,热泪滚滚而下,道:"是朕害了他,是朕害了他!"
  郭太医看他小长大,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暗暗叹气。为安风扎了几针,退下去了。安风慢慢醒过来,感到有水点落在面上,伸手去擦李昊远面上的泪,柔声道:"皇上有什么不快的事,为什么哭了。"李昊远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安风闻风里的花香,道:"又是春天了,皇上也有春愁么,你看花儿开得多好。"李昊远柔声道:"是,雍京的花都开了,安风若喜欢,等你好了,朕就带你出城去看。"
  安风轻点了点头。流光御花园里为他摆琴,道:"公子,我好想念你。"安风见她,笑了一笑道:"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你都在做什么。"流光道:"皇上让我出宫嫁人,还给了很多赏赐。我下次带孩子来让公子看。"
  安风又笑了一笑,闭上眼睛。李昊远也不叫他,过了半天,安风睁开眼睛道:"皇上想听什么。"李昊远怕他劳累道:"今天朕弹给你听。"把安风在椅上放好,拨转琴弦,弹了一曲凤求凰。他心情激荡,手下连错了几个音。安风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这样弹琴,再好的弦也要断了。"李昊远道:"曲有误,周郎顾,朕是故意弹错,骗安风看朕几眼。"安风听他这样说,笑了一笑,把李昊远换了下来,道:"皇上喜欢听什么?"李昊远道:"弹首短点的,朕不喜欢长曲。"安风想了一想,起了个音,道:"我唱首春日宴给皇上听。"轻轻拨琴弦,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他唱到最后一句,气力已不够,声音渐弱。那句'岁岁长相见'听起来似缠绵悠长的一声叹息。李昊远听在心里,痛如刀割。颤声道:"安风有何心愿,朕一定为你办好。"安风喘息一会,道:"我想回家。"
  第十四章 半冷半暖
  李昊远道:"这就是你的心愿么。"安风低下头去。李昊远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苍白憔悴,弱不胜衣。道:"好,朕答应你,等你好一些,朕就让你回去。"安风听他答应,依在他身上,又合上了眼睛。李昊远任他偎着,有微风卷花瓣落在安风眉上,仿佛在那生气渐失的脸上添了点睛一笔。流光为他梳理头发,忍不住捂着脸跑开去。李昊远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胸口一阵窒闷。
  安风并没有再好起来,每天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一日他在等李昊远上朝回来,来的人却是李昊风。安风看见他身子颤抖,往床角缩去。李昊风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再欺负你。"伸手把安风从床帐里拉了出来,看他仍在发抖。叹了口气,把被围在他身上。道:"我只是来看看你,想和你说说话。"安风道:"我不想和你说话。"李昊风笑了笑,道:"你真是孩子脾气,难怪竟做些孩子事情。"扯过身后的人,柔声道:"我带了一个人来给你看看。"安风看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可能还不到。他的脸……
  安风望向李昊风。李昊风悠悠道:"足有六分像吧,我不知找了多久才找到这一个。"对那孩子道:"把衣服脱了。"安风看着那肖似自己的人儿渐渐露出来的身体,吸了一口冷气。李昊风轻抚那孩子身上还未愈合的鞭痕,满意的感受着他的颤抖和不敢反抗。安风道:"王爷到底要做什么。"看那少年疼得脸色惨白,安风道:"王爷当年那样宽容慈悲,为何今日要虐待这样一个小孩子。"李昊风听他这样说,松开在那孩子身上凌虐的手,抓住安风的下颌,逼他抬头看着自己,道:"这世上有谁见了你,会和从前一样呢。我皇兄自伤你之后,对你事事照顾,处处容忍,你何尝放在心上。皇兄本可以也这样对待你。"
  安风看那孩子身上的伤痕,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盘着雪白的身体上,不知经受过多少痛苦。李昊风揉弄那孩子的乳尖,那孩子痛的不住哆嗦,竟然还强带着几分欢快的表情。安风紧紧闭上眼睛,道:"你出去。"李昊风坐在他身边,道:"安风恨我么,我也一样恨你。"伸手抚安风的眉眼,道:"我那天不只是为了骗任子恒,也是真的喜欢你。可我这一生绝不会抢我皇兄的东西。"
  李昊远回来时安风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见他回来了,轻轻依偎在他身上。李昊远觉他轻的像根羽毛,心中难过。道:"早上吃饭了么?"安风点了点头,伸手抱着他,渐渐合上眼睛。李昊远看他神气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就算放他走,只怕他也回不去雪山了。轻轻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安风想念随云么,朕去为你找他来。"安风听他这样说,眨了眨眼睛,道:"我不喜欢随云。"李昊远道:"难道是任子恒,朕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安风摇摇头,贴在李昊远胸口,道:"陈王纵不戏弄他,我也会离开他的,我自然更不会欢喜他。"
  李昊远听他说完这句话,心中激动至极,安风抬头看他一眼,道:"我那时是故意气皇上的,皇上真的为我生气了么。"李昊远轻抚他的头发,道:"生气,当然生气。朕听你说要选任子恒,简直五内摧伤。若不是昊风劝朕去找你,"说到这里,想起安风命不久长,悔恨难当,道:"随云和朕说过你的脾气,朕竟然真的让你和任子恒走了。"安风伸手解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吻了一吻。李昊远几时得过他的主动,情难自已,温柔的脱了安风的衣服,让他躺在床上。安风清亮的眼睛渐渐迷蒙,紧紧的攀附着他,任他摆布。
  李昊远的三十寿辰将至,群臣上表要大肆庆祝。李昊远下旨仪式全免,大赦天下。他病急乱投医,明知大赦天下以祈福实是毫无根据,也忍不住做了。可安风就是不好,太医们商量来去,无计可施。李昊远守着他,眼睁睁看他气息一天比一天弱,心如刀绞。
  到了大寿那天,虽然一切从简,仍极芜杂。李昊远听完群臣的贺辞,又召见各国使臣。他惦记着安风,偏这一日听的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寿比南山""寿与天齐",想着安风日渐枯萎,听在耳内,每一句都像是折磨。好不容易熬到斜阳西照,人员散尽,匆匆赶回后宫。
  宫门大开,长长的铺着红色的毯子,直绵延到寝宫的石阶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几百个台阶上,整齐的立着白衣粉袖的宫女。听太监传报皇上驾到,齐齐的跪了下去。群芳尽处,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儿,身上穿着灿如云霞的三重锦衣,长领广袖,缓步自台阶上走下来,衣摆铺在台阶上逐级展开,绚目的红,金色的凤凰随着他的脚步飘飞,仿佛要随时振翅而去。李昊远痴痴的望着他,安风走到他面前,跪了下去,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昊远扶起他,把他抱在怀里,热泪沿安风的领子一路流进去。安风柔声道:"皇上,我身所有,皆为皇上所赐。愿为皇上舞一曲祝寿。"
  缓步自李昊远怀中退出去,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手印,轻轻转身,腰身仿佛有生命似的宛转曲折。凤袍绶带在他身周轻扬。苍白的脸,银色的发,明丽的红,耀眼的金,如在殿前盛放的名花。袍袖轻展,似乎凤凰也来翩翩绕围。乐师在旁,以琵琶洞箫为伴。李昊远心头轻颤,唤道:"安风。"那冰雪似的人听他呼唤,停了下来,望向他。轻笑了笑,千万朵花都开了,李昊远忽觉面前人那么遥远,一步步走过去。安风向他伸出手来,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毫无预兆的倒在石阶上。
  第十五章 是劫是缘
  这一次过了很久安风才醒过来,他看见李昊远满是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快死了,是么。"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没有,太医说你气血亏了些,只要用心调养,就会和重前一样。"安风伏在他身上,李昊远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湿一大片。想起从前安风常常哭泣,他跟了自己实在没有一天快乐日子。后来把他送到承恩山庄,他的伤也始终不能痊愈。现在眼看是不行了,就是这样的谎言,能骗他到几时呢,他是那样聪明。
  安风哭累了,倦极而眠。李昊远轻抚他睫毛上的泪珠,三年前的夏夜,他第一次得到安风,安风整夜疼的睡不着,后来也是哭累了才睡过去。那时李昊远也是这样抚摸他的睫毛,可安风再也不是那时的安风了。
  安风的眼睛微微陷下去,满头白发披在枕上。李昊远永远记得那双眼睛乍见时有多么新丽惊人,可想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畏惧瑟缩和哀求。还有那头长发,安风动情时在他身后铺展,仿佛一圈黑色的波浪,不断的闪着凛凛柔柔的光。李昊远颤抖的去抚他的头发,忽然感觉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感觉如此的令人恐惧和真实,李昊远轻摇安风,一叠声的唤他。安风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李昊远松了口气,轻轻拍他,哄他再睡。觉手下所触全是骨头,又是一阵辛酸。安风轻轻坐起来,靠着他,半晌道:"我做了一个梦。"李昊远看他难得有说话的兴致,柔声道:"安风梦见什么了,说给朕听。"安风微微合上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白玉似的脸上滑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悄悄渗在衣服里,留下两方略深的痕迹。凄然道:"我梦见了我母亲,却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是么。"李昊远怆然道:"朕送你回去,朕亲自送你回去。"
  安风道:"我们两个人么。"李昊远道:"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只有我们两个人。"安风抬手擦他面上泪痕,道:"皇上,不要哭,我心里欢喜的很。"李昊远道:"别叫我皇上,我不是你的皇上,叫我的名字。"安风迟疑了一下,道"昊……远"。李昊远抱紧他,深深的吻他。
  秦涛为他们准备车马物品。李昊远带着安风自雍京出发西行,他不敢快走,恐马车颠簸,又不敢慢走,怕安风支持不到雪山就会在路上去了。行行停停,安风精神越来越差,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去了。有时连药喝了也会吐出来。李昊远心里难过,安风醒的时候渐渐少了,每天大多都在昏睡。这一天赶到秦州,李昊远找了家客栈住下。日正十五,天上挂着一轮满月,闪着清幽的冷光。李昊远觉胸中积郁难消,安风躺在床上,半点声息也没有。李昊远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些东西。柔声道:"要不要出来赏月,琴州月是我朝名景。素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琴州'之誉。"安风点了点头,李昊远给他加了一件衣服,把他抱到院子里。安风看那轮圆月,悠然出神道:"真美,这儿的月亮比别的地方大些,好象就挂在眼前。"李昊远看他高兴,又哄他吃了些东西。
  安风道:"从前你总让我十五这天到雍京去,我每次都很害怕。"李昊远听他提起过去,心中一痛。安风道:"我那时从来不赏月,最怕月亮圆了,觉得就像离人信笺上晕开的泪,让人看都不敢看。原来满月其实这样美。"他偎在李昊远怀里道:"你救了圣教,又灭了七派,我却总是违逆你的意思,你生我的气么。"李昊远道:"开始是生气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是我亏欠你。"安风俏皮的眨眨眼睛,仿佛过往的生气一瞬间全回来了。李昊远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又行了几天,到了大江边上。春汛来临,没有任何一条船肯这时渡江。李昊远怕安风撑不下去,每天输一些真气给他。抱着他在江边碰运气。岸边风大,吹的安风的衣衫裂裂做响。今天找的这个船夫据说已在江上四十年,无论怎么商量,出多少银子,也不肯走这一趟。一阵大风吹来,把安风的披风吹的翻了过去,露出他苍白的脸。李昊远忙给他盖上,转过头来发现那老船夫盯着自己和安风。老人脸上全是风霜的痕迹,岁月勾勒出苍老的纹路。咬了咬牙,道:"小老儿今日冒死送二位公子一程,看这位公子的脸色,是往家赶么。"李昊远先是一喜,坐到船上之后,暗自悲凉。安风病重,连一个不会武功的船夫也看得出来了。
  船在江心里打转,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到下游。李昊远才知汛期行船,凶险至此。他生为皇子,又兼智计过人。以为世间无事不可为,此刻安风病重难愈,更在这里见识到了天地之威,抱紧安风,默默求遍满天神佛。
  过了大江,就进入草原。绿野荫荫,比之中原,另有一番光景。安风闻着风里草地的清香,竟也精神了些,曼声道:"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李昊远陪他说话,道"我小时候,总把这个见字读成见,而不读成现,先生为这事常常训我。"安风听他说,笑了一笑道:"我小时候也读见,爹说我是大笨蛋。我说古人才是笨蛋,明明就是见。"顿了一顿,道:"随云说,古人已经作古了,所以要尊敬些。把他们的错字都叫作通假字。唔,人若死了,地位也会高一些呢。"李昊远听他说到死字,心中酸痛,接不出话。只把他的衣服拉得更紧些。
  草原有许多民族,热情好客。李昊远带着安风在草原里,受到了少数民族的热烈欢迎。他们惊讶于安风的美貌和他的一头白发。争相邀请他们去做客。许是因为离雪山越来越近了,安风的精神竟然一日比日好。李昊远知他的伤不会再好,一面高兴他现在有了精神,一面担心也许只是回光返照。
  离开草原之后,是一段难行的路,荒无人烟,李昊远抱着安风,背着一些食品衣服和安风的药,在荒漠里跋涉。这条路离雪山最近,可处处都有流沙,即使是最勇敢的牧人也不肯走这条路。他们的马和一些大的行李先后陷在流沙里,若非李昊远武功卓绝,两个人此刻已是白骨。安风醒时总是默默的望着李昊远。休息时,李昊远道:"你做什么总看着我。"安风道:"昊远,你为什么要陪我,当初你要我去雍王府,不过是一个男宠。"李昊远道"这怎么说得清。"过了好半晌道"我母亲早逝,父皇昏庸,弟弟年纪小。也没有宠妃,这半生寂寞的很。放在心上惦记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当年你昏迷不醒,我曾经发誓假如上天肯让你再属于我,绝不会再伤了你。可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安风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心事,竟还隐隐带着依赖。想了一会,疲倦睡去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毕竟极短。
  这一日已能隐约看见大山的轮廓,安风痴痴的望着前方,终于到了。
  第十六章 莫呼洛迦
  温泉转冷,旧香教众早已迁居。李昊远千心万苦带安风上来,雪山上只有一些旧香教的遗迹。他怕安风伤心,留心看他神色,是真的平静,还带着几分欢喜。
  安风熟悉这里的一切,久已黯淡的眸子带着热切的欢快。他带李昊远到自己住的山洞里去。山洞里整洁异常,入口住堆着齐齐的柴木,每一块都已劈得细细小小的。安风拿了些,熟练的找来火石,在炉子里生了火。那炉子设计的很巧妙,不一会,整个山洞里一片暖融融。火光映在安风的脸上,有种跳跃的红。李昊远凝望这安风长大的地方,墙上挂着许多明珠,照得满室皆明。洞口立着一扇紫檀雕琢的门,光滑非常,把这山洞衬的竟同书房一般。洞内次第摆着几张极精制的书案,笔架子上搭着些羊毫,狼毫。还闲放着一只洞箫。靠近山洞内部的部位,有一大片深碧色的冰,竟像是看不到底,被细碎的石头极精致的围起来。上面竟还有一些叠好的被褥。
  安风看他望着那里,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抚摩那冰面,道:"这是我的床。"把李昊远的手也放在上面,李昊远觉触手寒凉,坚硬异常。安风道:"这本是一个寒泉,爹说只怕有千年时光。我自小就睡在这里。"
  安风欢快的在山洞里来回奔走,翻找东西。李昊远陪他看他小时的物件,小小的拨浪鼓,小小的巴掌大的桌子椅子。安风的衣服,安风的书。山洞里竟还存着许多食物,水桶里有结冰的水。安风道:"随云好象算准我会回来似的。"在火上架了锅,把食物放进去融化。李昊远从未看过他做饭,十分惊讶。安风听他没有动静,回头去看他。道:"怎么了,我手艺不错的。"李昊远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做饭。"安风笑了一笑,继续摆弄那些东西。
  李昊远看他忙碌的背影,想起伊随云说'我生不过是一呼一吸须臾之间'。心中大恸,觉若能永远和他在一起,陪他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该是何等欢乐。若是没有了他,纵然万里江山,君临天下,又能如何。
  他这边想着,安风已做了几个菜,把杯子摆好,拉他过去吃。李昊远闻得香气扑鼻而来,安风说手艺不错,果真不是吹嘘。酒杯是整块白玉雕的,安风为他倒了一杯酒,道:"这是我教独创,以百花酿制。"李昊远喝了那杯酒,醇厚清香,入口后一阵温热。安风见他喜欢,又倒了一杯给他,李昊远也给他倒了一杯,伸手臂在安风手上绕过,安风会意,喝了那杯酒。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李昊远柔声道:"你累不累。"安风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被褥打开,铺在那冰面上。李昊远看他轻轻在那里扫被铺床,只盼时光就此停住,再也不要前行。安风在那冰上厚厚的铺了几层,伸手招呼李昊远过去。
  李昊远缓缓在他身边坐下,安风让他躺在上面,伸手把他衣服一件件解下,拉过被子盖在李昊远身上。起身去他的书柜里摸索,拿出一个小小的雕作花朵形状的玉瓶,晃了一晃。倒出一枚丹丸放在嘴里,把剩下的装在李昊远的衣服里。李昊远不知他在做什么,也不问他。安风轻轻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钻进被子里,缠在李昊远身上,吻住他。把口里的丹丸分了一半给他。
  李昊远咽下那半枚丹丸,深深的吻住安风,安风紧紧的抱着他,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紧。抵——死——缠——绵。
  李昊远醒来时,安风正在抚摸他眉头的紧皱,柔声道:"昊远,你做噩梦了吗。"李昊远痴痴的看着他,摇了摇。安风冲他笑一笑,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李昊远迟疑的抚摩他的头发,安风也不说话。李昊远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安风服侍他洗了脸,又陪他吃了东西。李昊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头发。"安风轻伸指按在他的唇上。走过去把被褥叠起来放在一边。拿了一个小瓶打开来,把里面的药水倒在冰面上。
  做完这一切,似乎有点疲惫,坐了一会,道:"我的衣服。"李昊远把他抱起来,取出那三层的凤袍,一件件的穿在他身上。安风微笑着任他摆弄。李昊远为他梳理头发,忽然感觉他一下软了下去。安风吃力道:"抱我到那冰面上去。"
  李昊远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那千年不化的冰面上。觉触手处竟有些微温。安风柔声道:"昊远,我欠你的,来生还给你,你欠我的,来生还给我。"冰面发出喀嚓断裂的声音,水缓缓的漫上来。李昊远紧紧抓住安风的手。安风望着他,眼睛里是海一样深一样复杂的情意。
  水拥着安风的长发,柔柔的在他身上荡漾,大红的凤袍被水展开,像一朵徐徐开放的红莲。水渐渐覆在安风面上,他轻轻闭上眼睛。李昊远心痛至极,看着安风渐渐沉了下去,温热的手指逐渐冰冷,从他手里脱了出去,安风的戒指落在他手里。
  李昊远看着这枚戒指,它的主人已沉入寒泉,它却仍旧幽幽的发着光。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夜,自己去晚雪楼看安风,安风正在帐子里沉睡,只露了一只手出来,雪白的手指,上面戴着这个旧香教身份的标志,显得白得愈白,黑得愈黑。在那之前,柳盈霜来找自己,娇俏的说:"王爷,你一定没见过,世上竟然有那么美丽的人。"觉锥心之痛刺在身上,有血腥气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
  "安风""安风"山洞里回旋着他悲怆的呼唤,李昊远看水面下安风的睫毛似乎颤了一颤,伸手去抚,碰到的却是寒冰。寒泉重新冻结起来,让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
  只有山洞仍在一遍遍的重复那凄凉悲怆的呼唤。回想起这三年,竟似比一生一世还要漫长。
  李昊远轻抚冰面,觉安风的表情是那样的孱弱和楚楚可怜。他喃喃道:"安风,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等我回去处理些事,就来这里陪着你。"安风静静的躺在冰面下,竟只像睡着了一般。李昊远不死心,一遍遍的叫他:"安风,安风,安风。"
  等了三天,李昊远终于绝望了。他在安风埋骨的洞口做了标记。一步一回头的走下山去。走了不知多久,那山洞的洞口渐渐看不到了。李昊远转回身,对着天地对着那山峰大喊了一声:"安风!"。声音凄怆的令人不忍听,天际有轰隆隆的响动,似乎连上天也在回应这悲恸。
  远远的一道白线呼啸而下,大雪排山倒海喷涌激流,直冲到李昊远面前停止。李昊远望向前方,铺天盖地的雪埋葬了一切,再也看不到安风埋骨的山洞。
  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后记
  李昊风把那枚墨玉戒指放在唇边轻吻,良久,把戒指放在乃兄手中。又自怀中掏出一个花朵形状的玉瓶,看了半晌。和那戒指放在一起。秦涛道:"皇上,郭太医说这是旧香教圣物,功可起死回生,皇上还是留着吧。"李昊风呆了一会,道:"起死回生,也要肯吃才行,否则我皇兄和安风怎么都去了。这是安风的东西,就让它陪着皇兄吧。"
  轻轻合上棺盖,道:"任子恒怎么样了"秦涛道:"臣把他关在当初关安风的屋子里,窗户上也贴着符咒,关到去年,他便发疯了。"李昊风道:"他倒是个有福之人。"
  安治五年,雍帝李昊远无疾而终,年三十五。生无皇后,亦无子嗣。传位于其弟陈王李昊风。李昊风缅怀其兄,定国号为"怀安"。
  许多年后,伊随云自西域重回中原,悄悄的回了寒城。承恩山庄再无主人,当今的皇帝李昊风派人仔细看守维护。这些人手自然挡不住伊随云。他避过所有人,到安风当年居住的房间里去。
  桌面没有一点灰尘,椅子上搭着一件月白的袍子,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穿起。伊随云想起三十年前,在雪山初见安风,那小小的美丽的人,对他道"随云,你做我徒弟好不好,以后就和我在一起。"
  伊随云在安风的椅子上坐下,轻抚桌子上安风亲手所制的信笺,还能隐约闻到上面旧花痕散发出来的多年以前的香气。轻轻道:"好"。他伏在那笺纸上,做了一件自他认识安风就想做的事,他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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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信来年别有春 番外
  安风抱著他的女儿,轻轻吹勺子里煮的烂熟的米粥。伊安莹盯著父亲手里的勺子,努力的往食物的方向挣扎。安风放在唇边试验了一下温度,把米粥喂给女儿。伊安莹的孪生哥哥安清寒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出溜,翻出比较漂亮的筋斗就会兴奋的叫安风:"爹,爹,快看。"
  孪生兄妹的母亲是旧香教修为有成的女弟子,意图借生育离开情欲苦海而直接达到更高境界。闭关修炼的时候把孩子放在安风这里。安风对这一双子女十分钟爱,一时片刻也不舍得离开。
  安清寒不像妹妹那样喜欢缠著父亲,有时候会调皮的远远藏起来。安风就装作找不到儿子,在院子里一声声的呼唤他,然后安清寒大笑著跑出来。安风会立刻装作意外受惊的样子,满足儿子小小的愿望。
  李昊远躺在软榻上,看他细致周到的把女儿嘴边的粥擦干净,耐心的等女儿睡著,最后轻轻的把女儿放在李昊远和安风做的摇床里。等到缠著父亲撒娇的女儿和活力充沛的儿子都睡著,两个人才悄悄的离开孩子的房间。
  李昊远走的远了,拦腰把安风抱起来:"旧香教的堂主哄孩子,被世上的人看到,不知道会向吓倒多少个。"
  安风笑道:"旧香教若不养孩子,哪里来的我们。"
  李昊远道:"他们两个都是学武的天才,你要亲自教他们么?"
  安风摇了摇头:"父亲教,我自己连的不明不白,是教不了别人的。"
  李昊远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走进去随手带上门,把安风放在床榻上:"你练的明白的很,只不过是倒霉遇到了我。若不是你教,孩子也不能常常跟在我们身边了,要多备些丝巾给你擦思亲泪。"
  安风苦笑道:"哪有那么夸张。"他躺在床上,微微咳嗽了几声,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吻他的脸。安风舒服的叹息,合上眼睛。他的武功虽然没有大损伤,身体却不好,照顾两个孩子未免有些吃力。李昊远和小东西们还不熟,不能为他分担多少。
  这一夜倒是难得的清静,儿子女儿都没有半夜起来闹。前几天每到凌晨天一亮,安清寒就跑来敲父亲的窗子。早上安风习惯的在那个时间起来,发现儿子没有来闹,躺下继续睡。等到天大亮了,才彻底醒了过来。他这里人不多,只有厨子和三个收拾的下人。平素都十分清静,适合睡懒觉。
  安风洗漱收拾了,去园子里摘了一枝花,放在李昊远的枕头边。然后去他一对宝贝的房间看看两个小家伙今天怎么起来晚了。
  门微微开著,安风觉得有些不对,打开门望进去,两个孩子都不在屋子里。安风吃了一惊,虽然明知道三岁的孩子也走不了多远,还是觉得心猛的抽在一起,慌乱的手足无措。
  他出了庄园,在地上分辨孩子走过的痕迹。担心两个小东西进入森林遇到猛兽。李昊远在窗边远远看见他飞奔出去,不明所以的追出来。安风皱眉道:"孩子不见了。"李昊远啊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山庄依凭的山峰转弯路后面传来两个孩子的对话。
  "哥哥,你没有记错吧。"
  "当然不会,爹是今天做寿。"
  "哥哥,松鼠一直在追著我们,要不我们把松子还给他们一半。"
  "不还,还了就不够送给爹爹做寿礼的了。"
  ……
  李昊远忍住笑意,赞道:"真是好孩子。"
  安风脸色本来就白,现在也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担心,竟然有些淡淡的粉红。
  安清寒和妹妹伊安莹各扯著袋子的一边从山路转弯处走过来。安清寒眼尖先发现了父亲,招呼著妹妹一起努力提著袋子往安风的方向跑。
  安风迎上去,把他们吃力提著的袋子接过来,沉甸甸满满的装著新鲜的松子。
  安清寒和妹妹一人抱住父亲的一条腿跪在他脚边:"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安风望了李昊远一眼,李昊远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安风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李昊远走过来给他们拎那袋松子。安风听见急促的蹦跳声,凝神望过去,两只松鼠正占在树枝上,对他们苦苦张望。想必是儿女口中一直在追著他们的失主了。安风看了看惶急的松鼠,柔声对两个孩子道:"把松子还给人家一半好不好?看小松鼠多著急呀,要哭了。没有松子他们冬天会饿肚子。"
  李昊远听他温柔的说话,只觉得一颗心都要醉了。两个抢夺了松鼠松子的小东西则有点羞愧,一起点了点头。于是李昊远和安风一人抱著一个孩子,回去他们挖松子的地方。小松鼠在树枝上惊疑不定的跟著他们,关切的望著自己的储备粮。
  安风找到可怜松鼠的树洞,已经被两个孩子从下面用小铲子挖开了,他把松子倒回到树洞里去。只留了一小把装在口袋里,然后把口袋交给儿子拿著。松鼠不明所以的占在树上,看著下面这个青年仔细的把树洞用树皮和枯枝封好。
  安清寒回程的时候不大开心,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无精打采。伊安莹倒没觉得受打击,在李昊远的怀里眉开眼笑。安风安慰儿子:"还留了这么多呢,爹爹不吃,封起来永远留著。"安清寒还是觉得委屈,清早就拉了妹妹去辛苦挖松子,对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事情。
  回到了家里,安清寒也显得不那么精神。李昊远把他抱起来:"好了,别伤心了,留著一把呢,都拿走了小松鼠太可怜了,现在你爹爹就很开心啊。"安风立刻点了点头,笑容如春风拂过。安清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父亲伸过来的手上亲了亲。
  安风的生日原本不是今天,而是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孩子怎么弄错了,也不说破。自己亲手做了寿面,四个人聚在一起分食了。安清寒和妹妹吃过东西便困了,都蜷缩成一团赖在父亲身上。
  安风躺在软榻上,李昊远给他把散乱的头发梳到后面。
  安风叹息道:"这么小的孩子胆量就这样大,幸好这周围没有什么猛兽。"
  李昊远笑道:"你小时候比他们好很多么,上次那个从小照顾你的陈述说……"
  安风恼怒地哼了一声,李昊远很识相的闭上嘴。轻手轻脚的把两个小东西抱开,自己躺在软榻上,把安风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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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书喜剧版 + 番外

肯信来年别有春+番外(出书版) (个人是比较偏爱悲剧版滴...萝卜青菜了)
  文案:
  被称为魔教的旧香教问鼎中原失败,教主的亲生儿子安风,被师门当作代价送给雍王李昊远,换取门派生存下去的帮助。
  在李昊远的强势之下,安风屈服、丝毫不反抗,但并不真的愿意……
  然而安风与太子私下合谋,想阻断李昊远称帝的野心,也替自己谋条出路,却被反将一军。
  安风自幼修炼醉花功,须绝情断爱,可他绝不了情爱,反受其害;李昊远不愿放他走,也不愿看他病情加重,一朝翻云覆雨之手却无能为力。
  两个人没那个开始,就不能相遇;但有了那个开始,能再相爱吗?
  ……
  楔子
  安治五年,雍帝李昊远传位于陈王李昊风。雍帝与陈王为同母所出,关系素来亲厚。可传位大事,毕竟非同小可,朝野上下,议论纷纷。等到声息平静,已经是一年后的事情了。
  安治五年,帝有疾,传位于陈王,定年号为「怀安」。史书的记载冠冕堂皇,流传在民间却另有一个版本。
  九五之尊帝王之位在雍帝的心中不如雪山上的安风,万里江山比不上心上人的一颦一笑。于是舍弃了帝位去寻找心上人。
  雪山脚下的温泉边,有一座大方秀丽的山庄。主人住在内院很少露面,仆人并不多,偶尔出山庄,十分随和。
  山庄建成这三年来,自然也有不少好奇的人想进去看看,却始终无缘得窥内院的真面目。只是传说主人是昔日旧香教的一位堂主,因为无法验证,渐渐也就没人再对它好奇了。
  最常见到山庄主人的是内院古树上的松鼠们。牠们搬运松子的途中,常常会受惊的跳到更高的树杈上,密切的关注着下面房子中走出来的人。
  等到熟悉了,松鼠们就在这对的面前公开散步。主人们有时候会带一些吃的东西放在院子里,喂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
  夜晚的时候,内院里的灯火悄悄的熄了。
  松鼠们听见屋子里传出动听的呻吟。
  隐忍的、欢快的,低低的迂回着。
  偶尔伴随着温柔的劝哄和安慰。
  有时候则是谈情说爱和温柔的誓言。
  「昊远,如果我过不去这关,来世你会认出我么?」
  「会,我会在人群里一眼把你认出来。只要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里就不会再有别人。」
  「如果我变成一朵花,一棵树。」
  「无论你变成什么,你都是我的安风。」
  松鼠听不懂他们的情话,因此既不觉得动情,也不感觉肉麻。成群结伙去取窗台上主人留给他们的松子,大大方方的搬运回自己的窝里去。
  牠们不知道曾经发生过什么故事,只明白这里静谧快乐,可以每天得到熟了的松子和其它食物。
  这是幸福的人才能给予的美好。
  第一章
  贞元二十七年,七大门派围攻魔教。
  魔教是七大门派对旧香教的称呼,欲加其罪,总要扣个名头的。
  本朝以武立国,江湖势力与地方豪强把持大量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旧香教起源关外,虽有个这样旖旎的名字,发展却极迅速,悄无声息的只几年之内,南七北六十三省无处不见其踪。
  天下安定已久,势力范围的划分也令各方满意,这忽起的一派令七大门派人心浮动。该派与道义不合,仅以武力才智定高低尊卑,与各派争抢地方财源,手段干脆利落到令人心寒。
  七派联盟于雍京密商对策,纠合杰出弟子,扫荡旧香教势力。朝廷更派高手从旁协助。七位掌门与旧香教教主安素决战于天山,安素苦战三日后,施展极费内力的遁术脱身,从此再无消息。
  中原的旧香教分支竟在三夜之间,自行销声匿迹了。所有明挂牌匾的店要么出售、要么停业,破门而入,已四壁皆空。
  只在此山中,
  云深不知处。
  安风跪在历代教主牌位前,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他是旧香教第一大堂醉花堂堂主,主持中原的部署。
  醉花堂的堂主向来以相貌和姿质来挑选,加之安风已是旧香教近年来少有修炼醉花功的人。武功倒并不是堂内最高。他是这一代教主的独子,为人聪明机智,被选出来担当大任。
  安素站在他身边,望着这个自己一直宠爱的儿子,心中叹息。轻轻抚摩他的头发道:「风儿,你太急功近利了。」
  这是旧香教退出中原后,安素第一次和他说话。安风身体震了一下,抬头看他的父亲,眼睛上蒙了一层水气。
  安素心中难过,这孩子的相貌酷似其母,美得令人心悸。
  人的五官再美又能美到何种地步,旧香教多的是美丽之人;可安风的气质是如此出尘,和他的母亲一样,彷佛天山最高处的雪莲,隐隐显露着高贵清绝。
  当他第一次因为船运而出现在江南众人面前时,也是旧香教第一次传出魔教之名。据传在座的美貌佳人大多坐立不安,武林当代的第一美人崆峒派主之女柳盈霜中途离席而去。
  「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你犯下这样大错,我却仍未罚你?圣教百年基业,几乎毁在你我手上,是为父高估了你。我做教主二十年,看人无有不准,对自己的孩子却不能真正平视,我总道该放手任你去做,才招来今日之祸。」
  安风眼睛里的水气滚落出来,低声道:「孩儿低估七派,以致损害圣教,愿在雪山之上,终生陪伴历代教主灵位,以赎此罪。」
  安素叹了一口气道:「本朝以武立国,是以各派均有自己在朝廷的势力。你并没有低估七派本身的势力,却错算了他们在朝廷的影响力。若非官府势力暗中协助,你的部署怎么会兵败如山倒。」
  安素顿了一顿,声音中带了难以抑制的悲哀道:「圣教至今仍有余力苟存,你道是为什么?」
  安风道:「是父亲舍命对战七派掌门,圣教方能撤回大半人员。」
  安素摇摇头道:「朝廷虽然因为出身江湖而倚重武林,但也有许多人并不愿江湖势力继续在朝廷指手画脚。朝廷是故意放我们到关外,以便日后和七派互相牵制,鹬蚌相争,渔翁便是帝王家。至于保全大半人员,是随云计策得当,险中有稳,否则只是拖个几日,又有何用。」
  安风抬头看父亲,安素有一张清秀、看不出年龄的脸,目光中带着无限关怀爱怜望着自己的独生儿子。
  安素道:「朝廷私下相助圣教,却并非皇帝的意思,皇帝年迈好色,唯妇人之命是从,早已不管这些事情。雍王李昊远图谋深远,与我教暗中接触。他并非嫡长子,虽有功劳,并不受宠,若想获得帝位,需要大量财力支持。今番我已将江南产业尽数与他。」
  安素说到这里,细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低声道:「他还有另一个条件,他……要你。」
  安素望向历代教主灵位:「我施展天遁术回来,大伤元气,需要闭关十月,已与诸位长老商讨,将教主之位传给伊随云,他办事沉稳远胜于你。雍王若肯从旁相助,圣教仍有再兴之日。我不是不罚你,而是你的惩罚在今后。你修炼的醉花功,最忌动情动欲,凡事自己揣摩,一切听天由命吧。」安素叹息了一声,转身离去。
  安风想扑上前抱住父亲的腿,却只触到父亲的衣服一角。他修炼的功夫忌讳心乱,这些天连番变故,十成中使不出一成。
  大殿里空荡荡的,安风抱住自己的膝盖缩成一团。
  次日新教主伊随云接位,伊随云名义上是安风的徒弟,是旧香教凌云堂的现任堂主。
  安风大他四岁。十岁那年见父亲带他回来,一定要自己收他为徒,其实只挂个名。真正功夫仍是安素所教。旧香教中的地位与辈分并无直接关系,伊随云虽只有二十一岁,但智计过人,今次稳定急祸,保存了旧香教多半实力,教中人众大多信服。
  安风没有再见到父亲,他生下来便没有了母亲,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固执的在崖边山路上等待着父亲再来见他一面。
  绝壁之上,旧香教坛主以上身分的教众正在拜见新教主,这么远也听得到纷攘之声。等到一切安顿下来,已是下午。安风的心里越来越冷,渐渐绝望。
  伊随云从这条路绕下来,远远看见安风立在山崖边,一身白衣被山风吹拂,彷佛要乘风而去,翩翩如仙。安风见了他,拜了一拜道:「参见教主。」
  伊随云的表情永远温和,他的那种俊秀与安风的难以接近不同,是一种让人极安心觉可亲的俊秀。他伸手扶起安风道:「前教主已闭关,不会再出来了。雍王的人已在山下等候。」拿出一个细致的玉瓶,塞在失魂落魄的安风怀里。
  安风闻言呆了一呆,眼里的哀绝之色更浓,又对伊随云拜了一拜,飘身下山。他没有再回头,更看不见伊随云面上的心碎神色。
  崖下的人已等了一天,见安风下来,那样的一张脸,不用通报也知道是王爷要的人。安风坐在马车上,车轮转动,隐约觉有血腥气自身体中弥漫出来。
  他在中原之时,不知有多少好男风的朝廷高官、江湖豪客来算计他,自然不会不明白李昊远要他的目的。路途颠簸难行,终于还是进入了王府。安风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庆幸的是那位雍王始终都没有来。
  安风暗自觉得,或许雍王只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危险,不过是要囚禁自己,没有什么其它的打算。
  雍王府晚雪楼。
  雍王李昊远进屋时只看见帐子里伸出的一只手。他来的太晚,安风已经睡下了。
  室内有清幽月光,竟像是从这手上发出来的。五指自然的垂落,关节处有极浅淡的纹;整只手更像是用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比悬挂的帐子颜色还要白上三分;修长的手指,指甲处略微透着些粉红。
  李昊远在书上读过「指如青葱」,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见了。
  这只手的无名指上套着一只墨玉戒指,黑白映衬,带着一种异样的吸引。这是旧香教嫡传弟子的身分标志,从小便戴上,至死方能摘落。
  李昊远走上前去,抬起这只手,轻轻在那戒指上抚了一下。戒指与皮肤间一片平整,估计已长入肌肤。
  安风在他进来时已经醒了,此刻缓缓坐了起来。
  李昊远穿着深蓝色的长袍,眉目英挺,神情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和贵气。他在一个月前,安风进府时自远处见过他,真是惊人的美,李昊远厌恶被诱惑的感觉,刻意等了这么久才来。
  此刻月光照在安风身上,露出一种不能形容的妖艳妩媚,令他感觉或许失控一次也是极美妙难得的体验。
  「参见雍王。」
  安风轻抽出自己的手,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他的脖颈雪白,与衣服的颜色分不开来。
  李昊远在床沿坐下,伸手一揽,将安风抱入怀中,感觉他身上冰一样冷。此时正是七月,虽已傍晚,仍酷暑逼人。
  李昊远道:「这就是醉花功么,果真名不虚传,听说你练的这门功夫源自道教,讲究炼精化气,波澜不兴,最擅长取外部之长为己所用,可惜练的久了会心如冰石。若不能有一颗活心体会这世间的好处,功夫再好有什么用呢?」
  安风被他抱在怀里,低头道:「王爷教训的是。」
  安风在旧香教中地位尊贵,然来雍京之前已知自己今后的处境。环住自己的手臂似乎未用力气,安风却知道自己挣不脱,也不敢挣脱;一只温热的大手自衣襟探了进来,抚摩他胸前小小的突起。
  安风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浑身一震,下意识的使劲一挣,却被那人的另一只手如铁箍般揽住。身上抚摩的力量也重了起来,更像是一种惩罚。
  安风素来喜凉,那手却逐渐炽热,他咬牙苦忍。那手却像是无休止似的拨弄他、摆布他,不断的揉捏他的乳尖。
  安风感觉一阵陌生的酥麻混合着疼痛,内息不受控制的浮动,心中大惊,暗暗收摄心神,将这异样压了下去。
  李昊远触手所及,怀内的人竟越来越冷。伸手解开他腰间的束带,褪了他的裤子,右掌按在他的小腹处。
  安风觉一股极热的内息窜入丹田,与他修炼正是两路,纯粹灼热;他不敢硬抗,任那真气在体内游转。
  他自幼修炼醉花功,不曾近过任何男女,这毕竟是种逆天的功夫,此刻身无衣物,心神动荡,长久压抑的欲望经不住异种真气的撩拨,忽然爆发出来。
  安风的身体越来越热,皮肤转为粉红色泽,唇间发出破碎的呻吟。李昊远将他身子翻了过去,令安风趴卧在他腿上,手至他光滑的背上向下抚摩,掠过细致的腰身,停在形状完美的臀瓣上。
  略加揉捏,便分开他的臀瓣,露出了安风的隐秘之处,将一指缓缓的插进那粉色的小穴。温热包裹了他的手指,从没有人进入过的花径和他想象的一样紧窒。
  疼痛和屈辱一起涌来,安风承受不住,开始拼命的挣扎,真气不受控制的与外来内力相抗。
  李昊远将他抱起来,一手按在安风的丹田处,源源不断的输入真气,压制他体内涌起的寒气,另一手继续残忍的将手指全部推入他体内。
  安风疼得抽搐,身上冷一阵热一阵,大约半个时辰,寒气都被约束在一处。
  李昊远看着安风的脸,绝色的面容带着一种惨烈的苍白,还有隐隐的畏惧。
  李昊远笑着捏了捏他小小的乳尖,像是逗弄一件玩具。
  李昊远柔声道:「我肯让你挣扎,是让你明白,你竭尽全力,也不是我的对手。再顺便摸摸你这醉花功所走的经脉门路。但我的脾气不是次次都这样好。」他声音虽然轻柔,开口却是威胁。
  安风羞愤已极,却不敢反抗,颤声答道:「我并不想冒犯违逆,只是……没这样疼过。」
  李昊远轻笑一声,知道他是害怕自己去对付旧香教,心里定是恨死了自己只是无可奈何而已。灵巧的手指握住了安风的分身抚弄。
  快感排山倒海而至,安风抑制不住的颤抖。
  「你也没这样快乐过吧,怕什么?」李昊远想到自己是第一个这样碰触他的人,涌起征服的快感。这天下的人,他想得到谁,都无比轻松,他的相貌与身世,天下的好事物都可先挑拣了去。
  却没想到世上还有安风这样的人,因为他的不情愿,别添无限情趣。
  李昊远也曾在书上读过风月无边,听亲近属下谈过销魂春色。然而得到的太容易也就不会珍惜,他从不偏好闺房之乐,更不曾狎玩男子。
  可是安风不同,李昊远轻轻摩挲他的背,感受美好的细腻。
  安风忽然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李昊远吃了一惊,扣住他背心要穴。
  安风体内真气不受控制的四处乱撞,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李昊远压下心头杂念,静息凝神,将安风体内的真气一道道收束,待得混乱的真气重回经脉,自己内外的衣服都被汗水沁透。
  安风的睫毛颤了两颤,睁开了眼睛道:「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李昊远心中怒极,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安风倒伏在地上低声道:「我练的这门功夫,是绝情断爱的,王爷不用真气撩拨我的下重楼,我自然不敢让王爷扫兴。」
  李昊远沉声道:「这样说,只要让你尽尽本分,就会呕血成伤。可本王最厌冷美人,听说你极擅算计,有没有算过自己的命数福分,看能撑过几次。」
  安风心道:我若早一日死了,真是早一日解脱。我虽不敢自尽,你若要杀我却与我无关。他适才气血翻涌,并不只因欲念与醉花功相冲,他已二十五岁,怎可能从未动情,向来是极擅自保的。
  炼精化气是醉花功的第一法门,本就是一门化自身欲望为内力的功夫。可当此情境急怒攻心,才致内息紊乱酿成祸患。
  他心里这样想,嘴上怎敢这样说。沉吟了一下答道:「厚薄不关我事,深浅只问君恩。」
  李昊远脸上怒色稍霁,露出几分琢磨:「你倒明白得很,你这样一个伶俐人,为何练这门功夫?」
  安风道:「我自小体弱,家父说勉力修为那些大开大阖的功夫,终生无望攀登武艺的颠峰。况且人间情爱多苦,醉花功可约束心神,不蹈苦海。」
  李昊远伸手将他自地上拽起来,把床上的丝绸薄被扯过来裹在他身上道:「醉花功这名字真好,初听似乎是为花而醉,其实却是使天下名花为你而醉。
  「安风可知,自你现身江湖,江南多少少女为你痴迷?原本已有几家大赌坊为你开了盘口,赌哪家姑娘能嫁你为妻。」
  他忽然这样和颜悦色,安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昊远道:「直到你与雍京首富之女订婚,才算了结这段热闹事。
  「据说那位李姑娘见过你之后,相思难耐,终日缠绵病榻。他父亲爱女心切,连我亲自上门为舍弟求婚都被推拒。我弟暂未封王,却也是皇子身分,你真好大的威风。」
  李昊远握住安风的右手,摸到无名指上的戒指处,捏住微一用力。
  安风痛得额上一层冷汗,忍住没有出声。这戒指是不能碰触的,根植于骨血之中,轻微的力量都会使主人痛楚难当,李昊远显是已知道这点。自己一意求快,期望为圣教立下不朽功勋,却不知有人暗中将自己摸得如此清透。
  李昊远道:「你那未婚妻知道你的真面目么?你让天下女子痴迷陶醉,却是个废人。」
  安风始终没有回答,只是气息衰弱的依靠在李昊远的身上。
  李昊远笑道:「你可知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思,七派联盟一心要取你性命。加在一起却也没我花的心思多。你该怎么报答我?」
  他等了良久,安风仍然默不作声。
  李昊远向门外唤了一声:「秦涛。」
  房门打开,李昊远的贴身侍卫秦涛走了进来。
  李昊远道:「叫人明早将我的朝服送来,我今晚要留在这里。」
  秦涛应声出去,他是训练精良的铁卫,也忍不住好奇看了安风一眼。假如安风只是美人,他不会有任何感觉,可安风偏偏还是旧香教曾经的堂主。
  秦涛暗自叹息,好一张绝色面孔;成王败寇,只怕从此都要侍候王爷了。
  李昊远将安风放在床上,自己在他身侧躺下,用被子将两人盖住。一手照旧去抚弄他胸前的突起,另一手将他的腰身牢牢箍住。安风一动不动,任他施为。
  李昊远看他修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显是心中不愿已极。
  安风练这醉花功,听名字也知是一门迷醉人的功夫。他的眼白极清,带着一种浅淡的蓝,眼眸色泽又极深,一眼望去不见底,看人时总像是带着些烟波浩淼,无限情深的模样。
  李昊远却知道他实在是无情之人。若是任着性子折服他,只怕他立刻散功而死,一番心血全都白费;若不折服他,要一个冰凉的人,未免不心甘,这些日子来为他费的这许多周折脑筋,岂不等于大半东流。
  李昊远身为皇子,智计谋略更是无人能及,从来想要的东西无不伸手可得,偏这个人如此难弄。越是不易得到,越吸引人去征服。
  李昊远耐心的抚摸他,把他的身子侧起来,沿着安风的脊骨摩挲下去。分开臀瓣时安风颤了颤。李昊远安抚的在小穴外面打转,等安风不那么紧张,才将一指插了进去。
  安风因为疼痛蹙眉,却始终没有挣扎。李昊远轻轻抽出手指,感觉安风略放松了一些,重新用手指在安风的体内抽插,这次却是双指了。
  安风觉一阵撕裂的痛楚从两股间传来,身体哆嗦着蜷在一起。李昊远强迫他打开身体,又去揉弄他的乳尖,希望他能因为情欲而放松。
  揉弄半晌,安风满面痛楚之色,眼神清透分明,哪里有半点情动的样子。
  李昊远咬牙道:「你不肯动情,本王偏要你动。」
  李昊远分开安风的双腿,将欲望直插了进去,鲜血立刻弥漫出来,身下的人挣扎着要抱成一团,却被牢牢的压住,半点也动不了。
  安风自幼在旧香教颐指气使,何尝受过这样的痛苦,哽咽道:「放开我……放了我。」
  「轻一点,我真的受不住了。」他的音色恍若玉器互相敲击,动听得很。
  李昊远见安风眼神逐渐迷蒙,知他不会动情,只是昏迷的先兆。将一股内息自安风檀中穴传了进去,护住他灵台的清明。他不准他昏,他就不可以昏!
  李昊远十四岁已接触闺房之事,直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这是人间极乐。
  安风不住的发抖,眼泪沿长长的睫毛流了下来,流过白玉也似的的脸颊,声音颤抖的道:「饶了我……饶了我……」
  这已经不只是下意识的让李昊远放开,而是求饶了。
  李昊远听他哭泣,放柔了动作。他是第一次与男人有肌肤之亲,纵然不再强势,安风也承受不来这种掠夺,下意识的在他身下哭泣求饶颤抖,恳求他不要这样残忍。
  秦涛在门外守候,他自十八岁跟随王爷,至今已经十年了。
  王爷抱负远大,素来是一个极自律的人,从未这样纵情声色。直到了下半夜,房内的哭泣求饶之声才渐渐细不可闻,隐约却仍听得到几声含糊不清的痛楚呻吟。
  夏季天亮得极早,李昊远醒来时,身边的人已倦极而眠。
  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拖出两方小小的阴影,说不出的美丽可爱。
  李昊远心中一动,轻轻摸了摸那睫毛,上面仍有未干的泪水。
  王府总管李全已候在外面多时。听得李昊远在里面唤人,立刻让侍女将盥洗器具搬了进去,服侍李昊远穿戴。
  他已在王府多年,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向来没有多余的好奇心,却像秦涛一样忍不住悄悄向床上望了一眼。安风从不出屋,李全也只在他来时见过一面。
  此刻安风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脸色惨白,越发显得头发、眼眉、睫毛浓墨一样黑,虽近在眼前,也好像离着无穷远。这哪能是长出来的相貌,分明是国手的妙笔丹青,纵然是画,也未见得能这样骨肉亭匀。
  李昊远微哼了一声,李全忙收回目光。
  李昊远道:「去请郭太医过府来瞧瞧,让他等我回来。」
  这时一个面目秀气的侍女捧一盆清水推门而入,见了这一屋子人,吓了一跳。
  她看李昊远的衣服上锈着黑色盘龙,王府中只有一人能穿这样的衣服。连忙跪下道:「参见王爷。」
  李全道:「这是我分在这屋的侍女。」
  李昊远点点头,问那侍女:「妳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道:「奴婢本名红霞,安公子给奴婢取个名字叫流光。」
  李昊远挥了挥手,李全与手下退了出去。
  李昊远道:「流光,真是个好名字,安公子可与妳说过为何取这个名字么?」
  流光道:「说是说过,只是奴婢愚钝,不明白安公子说话的意思。」
  李昊远露出点笑意道:「妳伶俐得很呢,可还记得安公子是怎么说的?」
  流光点头道:「奴婢记得,请他取名字那天,安公子说:『从前我在家里,只觉流光飞度,岁月易逝。现在才知道流光最是难挨,刻刻辛苦。去日苦多,却也只能与流光共消磨。今后我们既然常常相伴,妳就叫流光吧。』」
  这侍女的确是个聪明伶俐的人,连安风说这话时的凄凉口气都带了出来。
  李昊远听到这里,走了出去。
  流光第一次见到王爷,感觉他不像下人口语相传的那样可怕,甚至有几分可亲。
  她将清水重新端起,放在床边,才发现安风气息微弱,头发凌乱,被子胡乱的盖在身上。流光将被子微向里推了一推,吸了一口冷气。
  露出来的床褥上处处血痕,安风的一只手臂滑落出来,光洁如玉的肌肤上遍布青紫。他被蹂躏得几乎破碎了,第一次宠幸男子的雍王不知轻重的伤了他。
  安风学过琴棋书画,学过武功文采,却没有学过如何侍候男人的欲望。尽管他已经极力的不挣扎,却在疼得迷糊时因为本能反抗李昊远的征服,得到更大的痛楚。
  第二章
  李昊远第二天忙完公事正待回府,工部尚书找他请示今年的江南水利。皇上不问政事已久,太子手中无实权,一时朝廷大员有急事都找到这里。
  修堤防洪,工程浩大。李昊远本想大笔投入,兴百年之基业,收一劳永逸之功。然而个中牵扯利益人众,年年都要重费工夫。
  汛期将至,今年筑堤之事已迫在眉睫。待得与工部诸人商量完毕,已经到了傍晚。
  回府后,将今天请的太医招来,问问安风的情况。这位郭太医自李昊远极幼时就侍候他,可说是看着他长大的,算是他的亲信,见面也没有那些繁文缛节。
  郭太医对李昊远道:「那位安公子并无大碍。只需让他独自静养,月余自可痊愈。」
  李昊远明白他言下之意,面上竟红了一红,笑道:「这无不可,只是先生有否发现他体内真气十分怪异?」
  郭太医微微点头道:「安公子体内的真气为阴寒之气,男子少有修炼这样内家真气的。即便修炼,也很难持续。我问了他的侍女,那姑娘说他每日只吃些菜蔬,饭量尚没一般女子多。若劝他,他说自小就是如此,也只能吃这些事物。难怪他虽已廿五岁,身型样貌却都是少年。」
  李昊远听他说完,点头道:「我也发现他体质怪异,想废了他的武功,又怕他受不了散功之苦而死。先生可有什么药方能收此效?」
  郭太医道:「散功的药方自然有,但这位安公子也未必禁受得起。我开个方子先压下他体内真气,使他无异于常人,再从饮食处慢慢调养。过个一年半载,也不迟。」
  郭太医停了片刻接道:「安公子肠胃极弱,谷道也较常人细狭。雍王不愿他有事,该多加体谅。」
  郭太医说到这里,叫随从将药匣打开,取出两个巴掌大的玉瓶递给李昊远:「京城许多豢养孪童的豪门,都备此物。这本是药的一种,功在去腐生肌,我调低了药性。」
  又拿出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九颗丹丸。郭太医道:「这是止血圣品,急用时只消捏碎了撒在患处。伤药也已熬好在安公子房内,只是还未敷上,安公子醒来之后,便不许任何人靠近,老夫苦劝无效,愧对王爷了。」
  李昊远道:「先生不必自责,我着秦涛随你回去,将那压制内息的方药带回即可,以免劳烦先生这样的暑天往返,令我心中不安。」
  李昊远亲自送了郭太医出房门,才转向安风那边去了。
  李昊远进来时,安风正蜷缩在床上,身上换了一件月白的长袍,紧紧的闭着眼睛,被褥都换了新的,流光拿着药碗在边上哄他。见李昊远来了,流光行了一礼。
  李昊远看她一眼,她脸上带着些犹豫的表情,还是立刻退了出去。
  李昊远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手一碰到安风,安风立刻抖了一抖。
  李昊远将他一把拽了起来,放在膝上,问道:「你为什么不肯上药,想找死么?」
  安风微微一动,感觉浑身疼得像要散了。低声道:「我……我……不惯……」
  李昊远笑一笑道:「讳疾忌医。你不习惯什么,不习惯被人看?太医说你体质很差,从小难道不常常看医吃药?」
  安风醒来后一直疼得昏昏沉沉,却不敢不答他的话。低不可闻的道:「我没生过这种病。」
  李昊远细长的凤眸闪过一丝促狭的光,伸手到他衣服里,笑道:「什么病?」
  手不知抚弄到哪里,安风呼吸转急。李昊远道:「别再抖了,我不会现在碰你。」
  将安风放在床上,让他俯卧,柔声道:「你怕别人看,那也没办法,我这是第一次服侍人,有什么不妥当,也说不得了。」
  他褪了安风的裤子,用手指蘸了床头放着的药膏,药膏并不黏腻,味道也极清淡。
  他对安风道:「你自己张开腿,免得我再弄疼你。」
  安风趴卧在床上,不肯开口回答,也没有动。李昊远见安风没有反应,握住安风的脚踝将他双腿拉开。臀瓣间的小穴露了出来,因为冷和疼瑟缩了一下。颜色比昨晚红的多,自然是因为自己蹂躏了安风的缘故。
  李昊远手指缓缓的探了进去。转动手指,将药涂在他的内壁。手指接触到安风体内有许多细碎的伤口。他不敢用力,极缓慢细心的向内涂抹。
  安风疼得不住哆嗦,用了小半个时辰药才涂完。安风身下已被汗水沁湿一片,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苦楚。
  李昊远将他慢慢抱起,拿丝巾擦了擦他身上的汗,再慢慢帮他把衣服穿上。安风像个孩子似的靠在他怀里,面上神情委靡。
  李昊远想起昨夜那玉器似的嗓音喃喃求饶,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伤了他,守了安风一会,回书房去了。他打开卷宗,却没有心思看,身上衣服似乎都有安风的香气。
  安风是个奇怪的存在。他的心不肯折服,可是他的身体痛苦,于是肯被自己抱着安慰着。安风依偎在自己的怀里时是多么的乖巧,怎样才能让他的心也这样柔顺呢?奇异的矛盾着,反而更加吸引自己。
  次日,秦涛已取了药回来道:「太医说这药共三丸,隔天服下,六天之后,伤者内息会完全被压制,与不会武功的平常人无异。只是这药本是治疗走火入魔之症的,患者会有些气血翻涌,又或呕血,但均无大碍。」
  李昊远接过药来。
  秦涛道:「安公子早午皆未用膳,膳房熬了几样粥,他都喝不下。」
  李昊远道:「不用勉强他,你让流光到李全处取我带回的东西。你也先下去吧。」
  秦涛出去之后,李昊远打开那装药的木匣,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静静的坐了片刻,又回了几封公函。
  料得流光已随秦涛出去一段时间了,拿起一丸药一个人绕去了安风处的晚雪楼。
  远远见门上的帘子半卷,十分慵懒的一种感觉,似未梳妆的美人倚门而立。李昊远暗笑自己真是疯了,不过是个竹帘子罢了。因为里面住的人,好像就沾了仙气似的。
  他的童心忽起,蹑脚走了进去。安风正半倚在枕上,长发披垂下来直到腰际,看起来是刚刚洗过,气色已较昨日好了许多。床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碗白粥,几样小菜,却是动也没动。
  李昊远在他床边坐下,抬起他的下颌,安风顺从的任他摆布。
  李昊远笑道:「怎么今天这样乖?」
  手微一用力,安风张开了嘴。李昊远捏破药丸外面的蜡衣,放在安风口中道:「咽下去,这是当朝第一名医为你所配,你的面子真是大到家了。」
  安风心知无法反抗,还好那药并不苦,没太费力便咽了下去。
  李昊远将他抱在膝上道:「这熬粥的厨子是李全在江南请的,真正技冠全行。」摸了摸那碗,想是最后一次换上的,仍颇温热。
  安风摇摇头道:「我没有胃口,吃不下。」
  李昊远道:「你既不愿意吃饭,那是想做点别的了。」手自安风的衣服边绕进去,向上摸索碰了碰安风的乳尖,那敏感的小东西让他的主人害羞。
  安风身子轻轻向上一跳,强笑道:「我好像是有些饿了。」
  李昊远拿起那碗,看了看那几样菜,用筷子夹了些樱桃肉放在自己嘴里,嚼细了又吐在勺子里,在上面舀了一勺粥,安风张嘴将那勺粥咽了下去。
  李昊远喜欢安风的乖顺。可他心思极细,知道安风绝非轻易服软之人。
  待把这碗粥喂完,李昊远解开他的衣服,拽过枕头,让他卧在上面。
  安风忽地回头攥住了他的手,没有说话,目光中露出了求恳与害羞之意。
  李昊远按住了他道:「你别怕,太医说这伤药只需上个三、四次,之后静养就可,否则发起炎来,你害羞的日子还在后面。」
  安风转过头去,柔顺的伏在被褥上,双手抓住被角。
  李昊远见他做了一副忍痛的准备,心里好笑,拿了药过来,分开他的双腿。
  先在他的臀瓣上揉捏一阵,才将手指探了进去。感觉手指所触都已收口结痂,暗赞郭太医医术高明。见安风的身子仍不住颤抖,故意拖长时间在里面抚弄。直到看安风抓着枕头的双手指节已泛白,才涂抹好药膏,将手收了回来,把衣服逐件套回安风身上。
  李昊远扶安风翻身躺下,打量了一眼这屋内的布置。
  他府内有风花雪月四楼,这晚雪楼为了映这雪字,布置多以白色为主。长长的窗帘直垂下来,细看才能分辨出上面的苏绣纹样,着实价值不斐。
  窗前置着一楠木书桌,上面放着一幅未完的画卷。李昊远走过去拿起来一看,忍不住笑出声来。画中人形神俱备,却是安风的侍女流光。
  他对安风笑道:「世上无人了么,做主子的这样费心为仆人画像。你有这样的手段,若去作画师,宫内那些白吃饭的可要羞愧死了。」
  安风正要回答,觉胸腹间气血浮动,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李昊远走上前来,搭住他的手腕,察觉他脉象平稳微弱,几乎探不出真气动向。
  安风自己也有察觉,心中惊惧交加。用力推开了他,手掌做势,虚空击了一掌,却连床帐都未飘动一下。
  李昊远第一次看他用的招势,手指若礼佛状,自食指以下略略弯曲,侧面看似一朵花苞。真不愧醉花之名。
  安风又试了两次,已心知肚明,怔怔看着自己的手。
  李昊远握住他的手道:「你那功夫好看不好用,是与自己作对。你在我身边,自然也无人敢欺负你。从此后省了这个麻烦不是更好。」
  安风也不答话,闭上眼睛。他早就料到这可能的结果,等真的发生仍旧觉得悲伤。他是旧香教送给李昊远的报答,可并非没有自己的血肉思想;他不是一块石头,可以倍受折辱而无动于衷。
  安风的反应永远出李昊远的意外,换一个人这样违逆他,李昊远一定会大加责罚。可是安风不同,他的反抗让人无力。他像孩子一样倔强委屈的流泪,李昊远这样精悍的人也觉得束手无策,拿丝巾给他擦了眼泪。
  安风躺下合着眼睛,把被拉起来盖在头上。
  李昊远轻轻隔着被抚摸他的身体,安风起初微微颤抖,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带欲望的抚摸,让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孩子感到温暖和安静,可以暂时忘却一切苦恼;不轻不重,像是充满怜惜。
  李昊远轻轻吻他的额头,安抚的一遍遍抚摸他,直到安风合上眼睛睡去。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关系。李昊远不知道该怎样对待安风;安风不是那种烈性的不从。事实上如果安风像那些所谓的贞烈之人,一面知道自己的身分和立场,一面又横眉立目的反抗,李昊远倒不会对他有太长久的兴趣。
  李昊远欣赏知趣的人,他厌恶那种横生出来的麻烦。可是安风,他总是温柔顺从,甚至被废了武功,也不开口说一个字的埋怨。
  他甚至像个孩子一样的依赖自己,因为他不舒服,自己是伤害了他的人,也是唯一能给予他温暖的人。
  安风温顺冷漠,他的身体承受着来自自己的伤害和温柔,他的心高傲而冷漠;他不屑于毫无成功可能的反抗。会不会发起突然一击?
  这是李昊远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一种人,李昊远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在安风的额头上亲了亲。
  第三章
  转眼过去了十天,安风已能下地走走。他身体不好,也不过在晚雪楼附近转转。暗地里试了几次,真气是一点也调动不起来,渐渐的也就绝了望。
  李昊远四天前出门去了江南巡视筑堤工程。当今皇帝纵情酒色,估计支持不了多久;太子与雍王各成一党,已是人尽皆知的事。
  李昊远此时去江南,明为巡查水利,实为安抚江南兵营。安风从前并不关心政局,这些内容倒也是知道的。
  安风在晚雪楼的园子里散步,走得倦了,在假山的凉亭上坐了下来。
  远远听见流光的声音在喊:「公子,公子,我给你带了客人来。」
  安风心里讶异,他在这里会有什么客人?流光已带着一位女子走了过来。那女子一身粉衣裙,身形极快,看见他,一闪身便飘了上来,轻功实在了得。
  安风见面前人杏眼桃腮,双靥生春,的确是他认识的,正是武林如今的第一美人柳盈霜。
  柳盈霜是江湖儿女,也不拘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安大哥,真的是你。我还以为王爷骗我呢。」
  也不等安风答话,柳盈霜又叽叽喳喳道:「安大哥,你知道么,上次在江南见面,娘临时有事叫我立刻回雍京。后来江湖上传得好不象话,都说我是嫉妒你长的美貌,你再美也是男人啊。
  「不过没关系,我也不生气。因为你真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又美丽又斯文。」
  安风奇道:「妳怎么会来这里?」
  柳盈霜在他身边坐下,将腿搭在另一张石椅上道:「我常常来这里,爹爹和王爷很早就认识。」想了一想,又道:「安大哥,我爹虽然是七派之一,当初却不赞成围剿旧香教的,你不要怪我们。他不能不听七派联盟的话。」
  安风道:「我自然不会怪妳,也不怪妳爹。」
  柳盈霜闻言松了一口气道:「我可害怕得很呢,那些师叔伯们不讲理,非说你们是魔教,说你长成这个样子,是妖孽。我只好一个人偷偷跑来求王爷救你。」
  安风浑身一震,看着她道:「妳说什么?」
  柳盈霜道:「爹爹那天回来说,朝廷和七派连手,恐怕你们大多是逃不回去的。我溜了出来,求见王爷。跟他说你绝不是坏人,是世上最美丽的人。
  「王爷不信,还问我怎么个美法。我和王爷说,形容不出的,只有他救了你,亲眼看见才能知道。
  「两天前王爷到了江南,和我说你在王府,我立刻跑来看你了。」
  她一个人说了半天,看安风没有反应。摇着他的手道:「安大哥,安大哥。」
  安风脸色惨白道:「原来是妳……原来……」
  流光拿手帕擦了擦安风头上的汗,对柳盈霜道:「柳姑娘,他最近身体不好,别提那些过去的事了。」
  柳盈霜俏皮的吐了一下舌头,放开了手,又说道:「安大哥,李家姐姐和你解了婚约,你不要怪她。她也是没有办法。若是能的话,天下的女孩子谁不希望……」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道:「谁不希望嫁给你。」
  她虽然生在武林世家,一派天真烂漫,毕竟也是女孩儿家。见安风没有接话,又道:「我去看过李家姐姐几次,每次她都在哭。」
  安风叹息道:「我从未怪过她的。」这句话的确真心真意。
  柳盈霜道:「你永远这么体谅别人么。」默默低下了头又道:「我们这样的女孩子,生在世家,外人以为如何幸福,其实全不由自主。
  「爹爹说要把我许给王爷做侧妃,我家把持铜铁矿藏,早为人所忌。我虽然尊敬王爷,却不想嫁给他。你……你明白么?要是我……我遇到我真心喜欢的人……」
  安风道:「我胸口有些闷,改日再聊好么?我是一直在这的。」
  他语音温柔,却不容人拒绝。柳盈霜面上露出失望神色。流光将她送了出去,再回来看安风。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什么不快,也就放下心来。
  第二天安风竟画了一幅画,嘱她送给柳盈霜。柳盈霜再来时,却又称病不见。
  流光不知他的心思到底是如何,想来他那样七窍玲珑心肝的人做事,只怕自己过个十年八载也是想不明白。
  匆匆十余天又过,一日府内隐隐传来喧哗声,想是李昊远回来了。
  流光催安风换了一件银白的袍子,领口、袖边、衣襬处都绣着极精致的兰花。又给他把头发仔细梳了,用一只银冠束在顶上。
  他不打扮已是人间无双,这番精心收拾,流光天天见他,也不由看得痴了。见他并不反对,以为他想通了,心里好生为他欢喜。
  傍晚时分,李昊远处理完府中所积事务,屏退左右,自己去了晚雪楼。他这些天也很思念府里的这关人。
  走到晚雪楼近前,李昊远鼻端闻到一阵花木香气,空气中传来婉转琴声。
  安风正在弹琴,焚着一炉香。流光正闭目凝听,满脸陶醉之色。听见开门的声音,流光慌忙行了一礼,笑着退了出去。
  安风也住了手,跪在地上。
  李昊远扶他起来道:「今天精神看着很好,柳盈霜那妮子说你总生病,也不肯见她。」
  安风道:「我病早已好了多日,只是不愿意与人说话。」
  李昊远拉他在床上坐下道:「我就爱你这个脾气,不过总闷着也不好。偶尔见见客人无妨。」
  天色渐暗,李昊远想起初次在这里见他,也是这样一轮朗月。心中一动,将安风压倒在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服,安风也不躲闪。
  李昊远将他的外衣、袍子、衣带一件件解下,笑道:「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
  把衣服搭在床头的柜子上,打开柜门,李昊远将郭太医送他的那两瓶药膏拿出来一瓶。回到床上,把帐子放了下来。
  安风始终乖顺的躺在那里,只用一双眼睛看着他。李昊远知他害羞,将被子拉过来盖在两人身上,才宽了他的裤子。两人身体相贴,李昊远觉他肌肤温热,轻轻揉弄他的乳头,捏着那可怜的小东西不放。
  安风任他摆布,只偶尔微微吸气,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呻吟。李昊远并不急着要他,只是耐心的抚摸,让安风慢慢熟悉自己对他的亲密和占有。安风觉得他手过之处,身上像着了一把火,忍不住舔了舔唇。
  李昊远笑着吻住他,手悄悄的将床头的瓶子打开,倒了些药膏出来。安风已闭上双眼,微微颤抖,他从小修炼醉花功,从未体验过情欲滋味,经不住这样撩拨,忽然伸手抱住了李昊远。
  李昊远轻轻将他翻了过去:「乖,张开腿。」
  安风迷迷糊糊的分开双腿,李昊远将蘸了药膏的手指探进他的身体,感觉他震了一震,忙安抚的揉弄他胸前的突起。
  李昊远待他平静下来,把手指向内再插进去,抚弄了一会,用两根手指试探着插进去。安风没有挣扎,呼气越来越急。李昊远见他身上的肌肤已变得微微粉红,再也忍耐不住,将自己推进了他的体内。
  疼痛把安风惊醒了过来,他瑟缩着徒劳的闪躲。李昊远箍住他的腰,开始温柔的占有。安风颤抖着吞吐着他的欲望,觉越来越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李昊远听得身下人微微哭泣,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水,又揉弄他的乳尖,安风感觉到轻微的酥麻,可痛感实在太厉害,他没有了真气护体,虽然没有受伤,却比上次还要难熬。咬牙苦忍半晌,安风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
  李昊远低声安慰他,却始终没有停下。这种事情,总要过这一关。一次、两次可以不做,不过是或早或晚。
  安风不住哽咽,他顺从的任凭李昊远的摆布,却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李昊远柔声道:「安风,分开腿,别夹得这么紧,白白难受。」
  安风疼得昏昏沉沉,努力的张开腿,疼痛却一分也没有减少,迷糊着晕迷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直到天大亮安风才勉力睁开眼睛。
  流光服侍他洗了脸道:「王爷说要去西北,嘱你好好休息。他走前不过来了,这一去只怕又要个把月呢。」
  看安风没什么反应,流光又道:「王爷说你少根头发也要我的命呢。好公子,好少爷。起来吃点饭吧,我可没活够呢。」
  安风笑一笑:「妳去帮我把柳姑娘请来,她客居在王府,也许会闷。」
  流光给他把头发梳好,又帮他把衣袍穿上,才去王府的客房请柳盈霜。
  门很快就被猛的推开,一个人影风一样的吹进来。
  安风笑道:「妳这轻功练得真不错,也不必次次都在我们面前施展,好得意么?」
  柳盈霜撒娇道:「安大哥欺负人,我怎么敢在你面前显摆。」说着眼圈一红,「你终于肯见我了么?」
  安风对流光道:「去膳房帮我熬我上次和妳说的茶,一定要亲自看着,两个时辰方好。不要早一刻,也不要晚一刻。」
  流光应声去了。
  安风看流光掩上门走了才道:「我不是不见妳,是想了很多事情。妳对我的心意,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明白。可我客居王府,又怎能争夺王爷的心上人。」
  柳盈霜想要开口,安风将手指放在她的唇上,接着说道:「王爷厉兵秣马,是一心要与太子争夺帝位了,太子毕竟是正统,根基深厚。我只怕万一有事,妳这样的娇女也要沦为叛逆。」
  柳盈霜哭道:「我怎么不明白,其实爹爹也清楚,可我们素来和王爷亲厚,早已为太子所恼,两边都得罪不起。」
  安风轻轻抱住了她,让她坐在自己膝上,笑道:「我上次送妳的画妳可仔细看了?」
  柳盈霜和他这样亲近,脸都红了。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答道:「看了,你画得可真好。」
  她自幼便与那些武林人物在一起,从来以为天下的男人都是粗鲁草莽,所以才会对斯文的安风一见钟情。本来以为自己毫无希望,安风却又似对她有情。这半个多月,心里所受的折磨,比她前半生还要多。
  安风道:「那画上题的字,是我的心声。」
  柳盈霜面上一红道:「我不认识字的,我从小不爱读书。我也不敢拿那画让别人看。」
  安风笑道:「那也没什么打紧,我说给妳听好了。那是『山有木兮木有枝』七个字,本还有个下句,是『心悦君兮君不知』。」顿了一顿道:「妳欢喜我,我也是欢喜妳的。」
  柳盈霜大喜道:「我从未想过你会喜欢我,我今天真是欢喜死了,我不要嫁王爷,我也不稀罕荣华富贵,只要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
  安风叹道:「我在这里明为做客,实是软禁。王爷一心谋夺大统,已将我教在中原的产业全部接手,又将我囚在这里软禁。唯今之计,只有去求见太子。
  「霜儿明天约了李姝同来,她是王爷未来弟媳,从前也是常来的,只是不知道我在这里。如她还念旧日恩情,为我在这里略作遮掩,我坐妳的轿子出府,拿她父亲的帖子去求见太子。傍晚前赶回来,可保一切不出破绽。」
  柳盈霜颤声道:「太子肯帮我们么,我们这么做不就是背叛了王爷?」
  安风道:「王爷所做之事,与谋反无异。我们这样做,其实是在帮他,也免生灵涂炭。我与李姝虽有婚约,已经解除。我总是把妳放在心里的。」
  柳盈霜道:「安郎,我从没这样想过,就是将来,我们三个人在一起,我也不介意。」
  两人知道流光快要回来,安风盼柳盈霜去传消息,只觉片刻都难熬;柳盈霜却觉时光飞逝,恨不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正是一处坐着,两样心思。
  次日一早,流光服侍安风吃了饭,将他收集的花瓣捣成汁。安风拿小刷子将花汁刷在宣纸上,看看均匀了,便平铺在一片光滑的木板上,上面再覆盖一面木板,压紧了之后让流光拿到院子里去阴干。
  流光来来回回搬了几趟,终于忍不住好奇道:「公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安风拿剪子把一张金箔剪碎,笑道:「做笺,写字用的,也可以作画。」
  流光看他手指方向,把煮好的白芨水拿来,安风把金箔碎片倒进去,又加了些明黄的染料搅拌。流光已看得呆了,安风未等她问便道:「这是刷第二次,三次的。否则做好的笺都是淡绿色的,写字也会晕。」
  天将晌午,听得院外一阵声响,流光喜欢热闹,跑了出去。过一会回来道:「是小王妃和柳姑娘来了。小王妃来赏花,到了映月楼。柳姑娘真是的,我们这里好花也不少,怎么不先来这边。」
  「就妳理多。」安风说完笑了一笑。
  流光侍候他将将两月,从未看他笑得这样开心过,真如百花齐放。怔了一怔道:「我们这有一朵最美的花。」
  安风叹息道:「妳也要笑话我么?」
  流光正要开口解释,安风道:「昨天那茶妳煮得真好,和我家乡的味道似的,再去煮一壶好么,千万别让那些厨子、师傅们碰了,会变味道。」
  流光心想,这个细致人,偏有这许多计较。答应着去了。
  安风仍旧刷他的笺纸,李姝已推门进来。她穿了一件蜡染的衣服,裙边如荷叶翻起,头发梳得光可鉴人,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李姝看见安风,用双手捧住胸口,一动不能动,眼泪已流了出来,半晌方道:「是你么,真的是你么?昨天柳妹来,我还以为是南柯一梦。」
  安风过去为她擦了眼泪,笑道:「好姑娘,哭什么,我不好好的在这里。」
  李姝「啊」了一声,猛地抱住他道:「我真怕,怕永远见不到你。你们出事后,爹爹都打听不到你的消息,王爷天天过府提亲,爹爹不敢回绝,把我许给了十六皇子。」
  安风轻抚她后背,低声安慰。
  这时柳盈霜也进了门来,看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也不恼,只是笑。
  李姝想起此行的目的,勉强收整精神道:「安郎,爹爹也不愿公开立场,他老人家希望太子知道,我家始终是不会偏帮的。
  「我已拿爹的名帖约了太子在醉仙楼密谈,你坐柳妹的轿子出去。越快越好,我和柳妹会在回风楼等你。若是太子肯施以援手,我们将来还是会在一起的。」
  安风乘了柳盈霜的轿子,没有麻烦的出了王府。直走出两条街后,他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湿了一层。轿夫是个极机智的人,轿子直抬去醉仙楼,自行拿了名帖给老板看,将轿子抬进院里,又拿伞遮了,才请安风下来。
  安风进了密室,屋内已坐了一人。大约三十年纪,面目与李昊远有五、六分相似,尤其那细长的凤眼如出一辙。
  安风也不行礼,开口便道:「太子可知我今日冒死前来,已是你我最后的机会。」
  太子浑身一震道:「你是谁,这话什么意思?」
  安风道:「我是旧香教的堂主,围攻之事后一直被软禁在雍王府,雍王早已密谋夺位,不知太子有何对策。肯否听在下一言?」
  太子惊疑不定道:「你讲。」
  安风坐在他对面,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争夺天下,无非在财兵二字。雍王这几年狂敛财源,广结富豪,又连年战胜沙场,拓土开疆,四夷臣服,如今已是内外皆定。
  「万岁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大变就在顷刻。自古为了帝位,骨肉相残比比皆是。殿下若无动作,只怕覆灭即在眼前。」
  太子听到这里,站了起来,对着安风长揖到地,颤声道:「雍王早有野心,我如何不知,可他精明过人,从无错处,朝中不少官员更对他唯命是从。昊极日日惊惧,却无计可施,还望先生救我。」
  安风还了一礼。「太子无须如此,雍王纵然谋略过人,但毕竟差了太子一步。太子是嫡长子,名正而言顺。天下之富,莫过于雍京李家,李家已肯置身事外,余子皆不足惧。
  「至于兵马,京城有禁军精兵三万,崆峒柳家又经营铜铁矿藏,如有需要,可立刻打制大批兵器。雍王有兵,皆在千里之外。若能事出突然,他就算立刻调遣,也要十天半月,到时大局已定,任是神仙也回天乏力。」
  太子道:「如何事出突然?」
  安风暗想这太子虽然平庸,毕竟不是草包。沉声道:「假如万岁忽然禅位于太子,便是事出突然。」
  太子惊道:「我怎敢和父皇说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殿下莫急,这件事自是小人代劳。眼下殿试在即,我会进去参考。名登金榜时,圣上赐宴琼林苑,我定会寻得机会,甘愿冒死为殿下进言。何况朝廷认得我的人并不多。」
  太子定了定神道:「你为我立下这样大功,想要什么赏赐,若我真可身登大宝,只要我能办到,你所要的,定无不允。」
  安风回道:「只求殿下免了我教魔教之名,使我教弟子可随意踏足中原。」
  太子声音中带着无限诚恳,「你为我冒险,这样小事,我决计不会失言。」
  安风又道:「我已探得明白,雍王十五日回来,殿下最好能使皇上在那天发榜,待雍王回府后,太子亲自来请我去做太子伴读。」
  太子道:「我心内不安,先生可否立刻陪我回东宫?」
  安风道:「我此刻必须回王府去,否则消息传出,雍王机智过人,只怕功亏一篑。我们不能攻其不备,反而连累众人。太子不必心焦,左右不过是一月内的事情。」
  安风回府后,直奔回风楼,柳、李二人已等得不耐,见他回来,两颗心齐齐落下。
  三个人商量后天殿试之事。
  柳盈霜道:「放心,我和姐姐一定给你办妥,我知道有一远房亲戚过了乡试会试,来京赶考,正住在我家。我们买通考官,将他的名字改改,让你去考,不就成了。」
  说到这里,柳盈霜呵呵笑道:「安郎要委屈一下,暂叫作柳安风了。姐姐不会恼我吧,我可不敢独占他的人。」
  李姝笑着去打她。安风自进王府,此刻方才觉得满天阴云有一丝缝隙,三个人又坐着轿子回来晚雪楼。
  流光迎出门来道:「我刚要去找呢,原来你们一起出去了。茶已好了,两位姑娘都来尝尝这费力的茶。」
  隔日安风又乘柳盈霜的轿子出府去参加殿试,题目是策论。他答完卷子,将一封信交给柳家随从送去东宫。自此再不出门。
  每天或者抚琴,或者作画。将制好的笺纸熏香后保存起来。
  流光看他自得其乐,问他:「流光还难捱么?」
  这期间李姝与柳盈霜又来了两次,都没有到晚雪楼。流光知道了喃喃抱怨,安风也不理她。
  到了十四日那天,安风照常在屋内练字。听得外面有动静,让流光去打听。
  流光回来道:「王爷回来了,总管说,王爷今晚来这里,可不在屋里,是在院子的亭里,好多人在那收拾。」
  她看安风脸色不对,奇道:「公子,你怎么了?屋子里亭子里还不是一样。王爷才回来就来找你,府里的侧妃都羡慕死了。我看搬来好多新鲜物事,都是以前没见过的,也不知是作什么的。」
  安风身子微微发抖,流光上前扶他坐下,问道:「你又不舒服了么?」
  安风定了定神道:「没事,妳先下去吧。」
  流光出去之后,安风觉心内乱成一团;他生平最畏惧之人,便是李昊远了。他自幼冷淡,李昊远却得到了他,强硬不容抗拒的占有他,在心中给他的震撼,是从前没有过的。
  李昊远怎么会忽然赶回,明天他若上朝,以他之强悍精明,只怕事将有变。勉强喝了口茶,才稳住不再颤抖。他无法与外界通消息,坐困愁城。
  天微黑时,流光进来满面兴奋之色,「公子,王爷叫你到后山凉亭去,咱们那亭子现在可真漂亮。」
  安风整整头发,在她后面出去。远远见到假山之上,亭子四周被白纱罩住,有风过处,轻纱飘扬,不似人间所在。边上点着两炉香,青烟袅袅,更添韵味。
  流光絮絮道:「那两炉香味道真好,还能熏蚊子,不知道明天王爷走了,会不会一起带走。」
  李昊远与李全、秦涛在凉亭外面,见他过来,秦涛走了下来,看见安风时,表情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似乎悲悯。安风心中惶恐,秦涛却没有停留,径直去了。
  安风走到李昊远面前,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李昊远拉他起来。「不必次次都这样正式,又没外人在这里。」复又转头向李全,「你也下去吧。」
  李昊远将安风抱进亭子,柔声道:「不知道安风想不想我,我可是很想念你,日夜兼程赶了回来。」
  安风是他第一次宠幸的男子,颇觉得美妙难言。食髓知味,在江南路上也找了几个据说最美的小倌,实在比不上安风的十分之一,丝毫提不起兴趣来。说一路想念安风,也是实话。
  这亭子极大,里面的几张石桌都被搬了出去,铺了一张极巨大的圆形床。亭子顶上坠着几颗大夜明珠。李昊远将安风向床上一抛,安风觉身下暄暖,也不知铺了多少被褥。想起明天之事,心中一筹莫展。
  李昊远已压在他身上,伸手去解他的衣带,问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他手指在安风的乳尖上用力捏了一下。
  安风忙道:「没有。」整个人抖了一抖。
  李昊远奇道:「怎么怕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李昊远将安风的衣服都脱了去。一手在安风身后抱住他,一手在他身上慢慢揉弄。安风感觉那陌生的燥热酥麻又逐渐上来了,抱住李昊远的腰身。
  李昊远倒住了手。扯过一个盒子,笑道:「这是李全孝敬的,刚才和我讲了半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花样。」
  看安风一脸惊疑神色,安慰他道:「别怕,不会太痛的。」
  打开那盒子,取了两把短剑似的东西出来。都是木柄,一把似乎是珊瑚所造,另一把上面包着鹿皮。李昊远把安风放在膝上,揉了揉安风的乳尖,然后将那两样东西贴近摩擦,把带鹿皮的一把贴在安风的乳尖上。
  安风觉一股从未有过的疼痛打在身上,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昊远道:「很痛么?也许是那里太弱了。我先前在手上试了,只是酥麻而已。」
  安风低声呻吟不住,也不答他,一只手攀住李昊远不住颤抖。他不是疼得不行,绝少开口求饶。现在虽然没求饶,却也是支持不住的样子。
  李昊远最见不得他孩子一样的可怜神情,心会瞬间软化下来。安风明明心里充满不愿,却又像是依赖着自己似的,让人怎么也下不了手。恨他的心又舍不得他的人。谁能对一个抱住自己的人狠心呢?
  他柔声道:「好了,好了,不弄这个了。」
  李昊远又自盒中拿出三个玉器,雕得栩栩如生。安风望了一眼,满面通红。
  李昊远柔声道:「我直接进去,你每次都痛得直哭。李全去问别人家的管家,才知道别人家里都先用这东西调教的。」
  他将安风翻过去,按揉他雪白的臀瓣,分开他的双腿,在指上涂了些药膏,插进安风的身体,感觉涂得均匀之后。选了三件中一件小的,缓缓推了进去。
  安风修长的秀眉皱了起来,摆动腰身闪躲。李昊远看他难耐,心想长通不如短痛,手下用力,将那玉器全塞了进去。安风叫了一声,疼得挣扎。
  李昊远见状把安风抱了起来,轻轻哄他。过了一会,安风渐渐适应了体内的玉器,虽然还是疼痛,已能忍受。内壁一阵阵的收缩痉挛,冰冷玉器渐渐也变得温热。
  李昊远看他面上神情好了,低头去吻他小小的乳尖,湿热的唇含住他的乳尖轻轻咬啮,手在安风的身上来回抚摩,逗弄得安风阵阵发颤。
  李昊远待得安风动情了,握住他的分身抚弄,安风抖得更加厉害。李昊远笑了一笑,手指微微用力,将他送上情欲的高峰。安风已迷迷糊糊,感觉一阵阵快感袭来,全身战栗不住。
  如此四、五次之后,安风浑身无力,瘫在李昊远怀里。
  李昊远在耳边叫他:「安风,安风。」
  安风回过神来,李昊远在他腰上提了一下,让他跪趴在被褥上,分开他的腿,将他后穴里插的玉器拿出去。那物品在安风体内已温热。
  安风被撑开的小穴因为冷风微微收缩,露出诱人的开口。李昊远伸指进去试探了一下,安风没有反抗,但摇摇欲坠。
  李昊远扯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腰下。从那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球,弹开后,原来只顶端是个小球,下面是极细极柔韧的钢丝。他将顶端那小球送入安风体内,向里慢慢推送。安风想要挣扎,却被李昊远箍住腰身。
  安风觉那钢丝球在体内越来越往里,李昊远却还在用力,小球像在身体里拨弄内脏,有一种和外伤不同的钝痛。
  李昊远道:「别怕,不会伤着你的。」
  安风柔顺的伏在那里,他不开口求饶,可连一句话也不肯说了。
  李昊远摸了摸他的脸,已被泪打湿,心中不忍,将那钢丝小球轻轻拉了出来。
  压在安风身上,抱住他不住安慰,「乖,别哭了,不弄了。」
  安风还在抽噎,李昊远看他的模样,真是又爱又怜,吻了吻他的脸,一个挺身,占有了他。安风略挣一挣便不再动,任他施为。李昊远抱着他,温柔的抽送。安风只是闭着眼睛承受,实在痛得紧了,才开口求他轻些。
  李昊远笑道:「我最爱你在床上这乖模样,真正让人心疼。」
  伸手到两人的交合处,李昊远轻揉安风小穴周围的褶皱,帮助他放松。
  能得到安风这样的绝色,就算是李昊远也觉得骄傲,称心如意的笑道:「安风,你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第四章
  第二天一早,李全已在外面等着,等李昊远醒了,领人进来侍候他洗漱穿衣。
  李昊远正待要走,安风忽自被中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李昊远道:「怎么?」
  安风也不答话,只拉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
  李昊远笑道:「想是没有快活够,我下朝就回来陪你。」
  李昊远转身就要迈步向外走。安风心内着急,坐了起来,抱住他的手臂。被子从他身上滑下来,露出了一大段白皙光滑的肌肤。
  李昊远微微咬牙,对李全道:「出去,就说我今日劳累,不能去上朝。」
  李全领命去了。李昊远坐在安风身边道:「你惹了我的火,就你来灭吧。」
  安风颤抖的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脱了半天,才脱了一件。
  李昊远笑道:「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脱衣服可远不及我。」
  一把将他按住,李昊远扯被盖住两人。
  安风第一次这样主动的迎合,任由李昊远捏圆搓扁。
  李昊远揉捻他的乳头,笑道:「你从前做堂主,练那种鬼功夫。真是糟蹋了。」
  安风道:「王爷说的是。」
  抱紧李昊远,安风不住的哆嗦。他低声道:「王爷轻点,我真受不住。」
  李昊远放慢速度,他知道安风的脾气,说受不了,那便是真的受不了了。
  流光来送早膳时,只听得亭里一声求饶紧跟着一声呻吟,等了一会,也不见停歇,满脸通红,笑着走了。
  安风伏在被褥之上,不住喘息。他自小过无情无欲的日子,来王府之后,与李昊远的欢好都痛苦至极。
  昨天这一夜,李昊远要他的时候,还是一样痛苦;却也因无数次的抚弄,使他连连登上快乐的颠峰。安风紧紧闭上眼睛,调匀呼吸,感觉身体疼痛非常却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舒服。
  李昊远的手又摸了过来,在他耳边道:「张开。」
  安风顺从的分开双腿。李昊远「咦」了一声道:「我让你张开眼睛,你原来是个小急色鬼。」手却在他大腿内侧轻轻抚摩,使他不能并拢。
  安风羞得雪白的颈项染上一层层的红晕。李昊远道:「你初尝滋味,多要几次,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你不要了,我可要你了。」
  伸手探探昨夜爱宠的部位,分开安风的臀瓣,将自己送了进去。安风觉入口处胀痛,不敢推他,微微摆动身体。李昊远以为他在迎合自己,热血沸腾,扣住他的腰抽送不休,又去揉弄安风,使他与自己一起登上高峰。
  安风不住颤抖道:「不,不要,我真受不了了。」
  李昊远也不说话,伸手去按住他小腹,将真气输入,冲击他体内与情欲相关的窍穴。安风身子战栗,在极乐中昏了过去。
  等安风悠悠醒转过来,亭里多了一个浴桶,李昊远已收拾完毕,坐在对面,望着亭外美景,薄纱在他身边拂过。
  安风第一次仔细看他的相貌,刀锋似的眼眉,细长的凤眸,直挺的鼻子,薄薄的唇,嘴角总带着些说不明白的意味。他向来自负自己容貌当世无人能及,现在却觉得未免缺少男子气概。
  李昊远听他醒了,柔声道:「这水还热着,你可要人侍候?」
  安风摇了摇头,勉强坐了起来,向前踏进桶里,下身一阵巨痛,站立不稳,跪倒在水中。李昊远吃了一惊,赶忙把他拉了起来,扶他在水里坐好。
  他笑道:「你这身子怎么这么差,从前还听人说你武功高得很。」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想起正是自己使他没了武功。
  见安风一副泫然欲泣表情,李昊远安慰道:「你的功夫没废,只被药性压住了。」
  安风惊疑的看着他。李昊远道:「我没有骗你,你的内力还在。可你那功夫恼人得很,还不如直接出家算了。」
  李昊远从没侍候过人,看着差不多,就把安风从水里捞了出来,擦干了他的身体头发。穿衣服倒是练得极熟。收拾妥当,将他抱回晚雪楼。
  李昊远叫流光找了把扇子,自己慢慢给安风扇头发。
  他对安风道:「你每日里多吃些东西,身子自然会比现在好,否则次次欢好,你都要『一夜秋雨到天明』么?」
  正要陪他吃东西,秦涛快步进来道:「王爷,太子到了王府,还带着许多人。」
  李昊远奇道:「真是稀客。」
  他转身对安风道:「将这些东西都吃下去。」迈步去了。
  李昊远到了大厅,见来人正是当朝太子。笑道:「皇兄很久没到这了,真是想念得紧。大驾到此可有什么要事?」
  太子也笑道:「十二弟不必多礼,我一个朋友今日高中状元,我出宫来为他祝贺。顺便把今夜赴琼林宴的红袍一并捎来。」
  李昊远道:「如此说来,皇兄只是路过,难得皇兄出宫,一定要多留会才好。我府内有几个厨子,都是新近从江南、西北请的名厨,虽比不上大内御厨,地方特色菜肴倒也过得去。」
  「这个自然。」太子顿了一顿道:「我今日来并非路过,实是专门造访。因为我那朋友在此客居。」
  李昊远惊道:「这真奇了,我府中虽住着许多人,并未听说哪位与皇兄结交。」
  太子道:「我这朋友名叫柳安风,住在十二弟府中的晚雪楼。今日父皇点他做状元,我已奏明父皇,命他做东宫伴读,现请了圣旨在这。」
  李昊远眼中寒光一闪,冷道:「李全,带太子的人去传旨,看看是否弄错了。我府内这个人从不外出,只怕是名字相似而已。」
  李全会意,领命去了。一时两人无语,李昊远心中恼怒,太子来得突然,安风又是怎么出去的,一切不明就里。
  很快,人声浮动。安风当前走了进来,满厅的光辉似从这一个人身上发出。他身上穿的正是那件状元红袍,帽插双翅,随他的脚步微微晃动,说不出的风流俊俏。
  李昊远看他面上神清气朗,是从未在安风身上见过的一种自负高傲。
  安风到了近前,对二人做了一揖,「见过太子,见过雍王。」
  李昊远道:「李全呢?」
  安风看他一眼,轻笑道:「我接了圣旨,怎敢不遵,李全却要拦我,他是王爷手下,如此抗旨不遵,岂不显得王爷御下无方。我既蒙王爷照顾许久,自当为王爷管教管教手下,以作报答。」
  太子道:「如此不多打扰,十二弟才从西北回来,一路奔波,还要好生休息。我们告辞了。」
  李昊远道:「柳大人半个时辰前,还没有穿衣服的气力,此刻竟能动手伤人,真是好本领。让人佩服得紧。」
  安风生得姿容绝世,他这句话不只是在恐吓安风,也是在点安风的身分了。
  「王爷客气。」安风望了李昊远一眼,目光似千年不化的冰雪,森寒异常。
  李昊远心中大怒,只想一掌打死了他。安风从前许多的温柔顺从,都是欺骗自己的把戏,他时刻都在等待机会,所以才不屑做什么微小无用的反抗。
  安风跟着太子的人走出厅去。
  李昊远喝了一声:「安风!」
  安风他回过头来问道:「王爷还有何事?哦,是了,我在王府住了这么久,临行本该叩别才是。可我功名在身,只跪天地君亲师,还请王爷见谅。」他说话间竟再也没有回头,就此去了。
  李昊远一掌拍在身边桌子,桌子碎落成块。这桌子是百年红木所制,坚逾金石,可知李昊远心中怒急。
  下人将李全抬了过来,流光满面惊惧跟在后面。李昊远低头查看,李全的手筋脚筋已被利器挑断,人已昏过去多时,面色发青,是中毒症状。
  他转头看向流光:「怎么回事,嗯?」
  流光颤声道:「总管进屋来,要抓安公子。也没见公子怎么样,总管就倒下了。公子不知哪里来的匕首,在总管身上划了四刀。我……我……」
  李昊远柔声道:「没妳的事,不用害怕,他这些天都做些什么,妳一件不落的说给我听。」
  良宵赐宴琼林苑,接待官员见新科状元竟与太子同来,知他将来前途无量。舍了其它进士,对安风百般周到。
  安风神态自若送走太子,与各位同榜进士打招呼。今年的榜眼、探花俱是才智之士。三人坐在上首,满桌一片春风得意。谈笑间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太监自回廊处一声声传报:「皇上驾到。」
  众人都离席跪在地上,有几个更是紧张得发抖。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众卿家平身。」
  安风抬起头来,打量这皇帝,皇帝却也在看着他。见他的打扮,笑道:「你就是柳安风,文才风流,没想到人也长得如此出众。」
  安风道:「谢皇上夸奖。」
  皇上坐在首席,安风等人也都纷纷坐下。
  皇上道:「我朝国泰民安,民心思治。是以今次殿试的题目选了策论,朕欲网罗天下治国之才,诸位不负朕望。」
  吩咐太监赐酒。皇上又道:「状元文才斐然,治国之理讲得透彻明白,朕看了你的答卷十分欣喜,不知柳爱卿如做官,有何具体施政条款。」
  安风起来道:「陛下垂爱,臣本庸才,虽怀报国之心,却不敢直言面君。」
  「这却奇了,你有何话不敢说?」
  「臣怕惹恼陛下,又惹得在座诸君讪笑。」
  「也罢,朕明白你的意思,朕在这里,只怕你们也是不能痛快饮酒作乐,安风且随朕去。余人也敞怀尽兴,不醉不归。」
  安风跟着皇上到内庭。
  皇上道:「柳卿有何难言之隐,但说无妨,你才智高绝,写得一手好文章,朕已多年未亲点状元了,读了你的卷子之后,却有一见爱卿的念头。」
  安风跪下道:「治国无非圣上以德服万民,百姓以孝待天子。圣上在位,四海厌服。现今却有一个危机。臣不讲是愧对圣上,讲了却是愧对恩人。」
  皇上奇道:「哦,竟有此事,你且讲来听。」
  安风道:「臣本旧香教之人,七派忌我教声誉日隆,强以魔教称之,更纠合门人意图灭绝我教。雍王暗中拦阻,方令我教得以保全些许弟子回到关外,实对本教有大恩。
  「可雍王却另有图谋借助本教,我今番参加殿试,是存了报国之心,却要辜负恩人了。」
  皇上眼中精光四射,「雍王有何图谋?」
  安风道:「雍王才智过人,如何肯屈居人下。陛下一日仙去,雍王必夺太子之位。届时生灵涂炭,国本动摇,再难挽回。」
  皇上凝神思忖,安风也不再言。
  半晌皇上道:「太子才智的确不及雍王,昊远既对你有恩,为何你不劝朕改立太子,不是皆大欢喜?」
  「太子虽然才智平平,但心存仁厚。为国君者,当以仁孝治天下,天下有才之人也自会为天子所用。如废长立幼,开了先例,只怕皇子们人心不稳,祸在今后。」
  「如你之言,雍王已是布置多时,朕又该如何避免此祸?」
  「当今天下,只有陛下一人才能消弭此大劫于无形。陛下可下密旨,使人看管江南、西北大营各级军官之家眷。再下旨以操练兵马为名,将江南、西北统军之将互换。令雍王不能对军队如现在般如臂使指。」
  「釜底抽薪,真好手段。」
  「雍王胆大心细不得不防,皇上可抽调禁军中可信之精兵进驻皇城,以策万全。」
  皇上沉吟不答。
  安风道:「皇上定以为臣此建议是多此一举,雍王并无胆量公然闯宫。臣在雍王府,却知财可通神,朝中大员,为其收买者不计其数。唯先发制人,方能收效。天下万民皆仰望陛下救百姓于倒悬。」
  当今皇上乃是继承帝位,政绩平平。安风一番言语倒说得好似他功盖三皇五帝,利在千秋万代。
  皇上心头血涌道:「好,叫太子来,就如此办。」
  皇上当下拟旨,派人漏夜送往江南、西北大营。
  安风叩谢了圣恩,又说些吾皇圣明的言词。
  皇上安排他住在东宫做太傅,太子等到他回来,听他谈了皇上的旨意,满心欢心的走了。留安风一个人好好休息。
  天大亮时安风方醒了过来。
  他做了一夜噩梦,起来时已是一身冷汗,绝望道:「不要,不要。」李昊远纵肯怜悯,交欢也令他痛楚不堪,连梦中都感觉到折磨,抱着被子缩到床角去。
  两名宫娥上前道:「柳大人,你醒了。」
  安风看了她们一眼,又看看屋内的摆设,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
  宫娥何尝见过这样美丽的人,服侍他梳洗,一边窃笑。
  安风道:「怎么?」
  那两宫娥道:「昨天听人说太子请了状元来东宫做伴读,我们姐妹还以为状元都是胡子很长的,没想到大人相貌这样俊俏。」
  安风住在宫内,太子时时着紧他,才过十日,太子已坐立不安。
  安风劝道:「调兵乃是大事,不会这样快回来消息。太子少安毋躁。」
  太子道:「我如何不知,只是心绪难宁。安风说我得位之后,必先除雍王以保江山稳固。此事实不易为。」
  安风道:「若能夺雍王之兵,杀他又有何难。太子不愿担兄弟相残之名,待我慢慢寻他个罪名,逼得他反一反,也就是了。」
  太子叹道:「他毕竟与我是兄弟至亲,安风为何定要除他?」
  安风道:「太子万勿有妇人之仁,徒然自误。李昊远手段狠辣,是绝不会放过太子的。」
  太子又叹息一声道:「宫中岁月闷得紧,今日醉仙楼请了江南第一名妓梅若雪来此演奏。此女架子大得很,一手琵琶举世无双,是卖艺不卖身。京中豪门弟子已纷纷去订了房间座位,醉仙楼三层均以包满,一座千金难求。
  「我派人去,在一楼大厅定了位子,既可看见佳人之姿,又有临河景色。安风与我同去吧。」
  见安风不答,太子笑道:「你这样人才,自是不稀罕看什么佳人,去听听琵琶也好,何苦闷在宫中。」
  「多谢殿下好意,安风自当随行。」安风心想梅若雪此行,京城少年子弟趋之若鹜。探子报今晨李昊远去巡视京畿布防,太子却要去听曲,真是高下立判。
  第五章
  太子与安风到醉仙楼时,门前已是车马壅塞,插针难下。安风上次来时是悄悄而行,下了轿便进去了,此刻还是第一次看到醉仙楼的全貌,忍不住赞了一声。
  醉仙楼的老板韩真见他们到了,抢上来问安。他是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角色,才能在京城开这么一家达官贵客捧场的酒楼。
  太子笑道:「韩老板请了梅若雪来,真是发财。」
  韩真也陪笑道:「哪里,哪里,不过混饭而已。」
  太子道:「行了,我知道今晚全是贵客,你个个得罪不起,招待别人去吧。」
  韩真道:「太子真能体谅人,我告个罪,一会再来侍候太子。」
  太子和安风正要往里走,一个少年拦在前面。正是柳盈霜,她今天穿了一身男装。
  太子也是认得她的,笑骂道:「好端端的女孩子,做什么穿男人衣服,难看死了。妳也来看热闹么?」
  柳盈霜道:「我知道太子会来,特地来此候驾,太子还要骂人。」
  太子笑道:「妳是候我,还是候他?」
  柳盈霜低下头晃着手也不回答。
  太子道:「好了,一起进去吧。」
  一行人向内走去,间或与路人打招呼,十人中倒有九人是太子的熟面孔,俱是朝廷官员或豪门少年。将将走到大厅,安风留神楼内布置。
  醉仙楼中间是一大厅,天花板有三层楼高,十分宽敞。最中处搭着一个极大的台子,想是给梅若雪准备的。二楼三楼的房间环绕而建,以保任何角度都能看到楼下的表演。
  正在打量,二楼忽然跳下一个人来,看着太子笑嘻嘻道:「皇兄。」
  太子道:「十六弟也来了,梅若雪当真魅力不小。」
  那人相貌与太子有三分相似,正是李姝如今的未婚夫十六皇子李昊风。他道:「岂是我来了,皇兄倒看看,有谁没来。」
  李昊风看向安风道:「这位就是柳大人了,果真俊朗非凡。」
  安风行了一礼。「十六殿下太客气了。」
  李昊风朗声道:「听说柳大人不仅文才好,武功也大有过人之处。昊风不才,想请柳大人在梅姑娘来此之前,在这大厅中比试一番。」
  他这番话声音并未提高,却是以内力发出,醉仙楼上下一起静了下来。
  一位是当朝皇子,一位是新科状元,这场比试当真好看得很。太子脸色大变,却不好反对。本朝以武立国,他若要安风不应战,真是输尽气势。
  太子已知安风内力全无,那郭太医在月前到江南为一赋闲阁老诊病未归,此刻安风与人比武,结果真是不想可知。
  安风道:「十六殿下既有此命,下官怎敢不遵。」
  听他如此回答,楼上楼下爆出一阵热烈的掌声。来此之人哪个不是好热闹的,都等着看这场好戏。
  李昊风道:「柳大人爽快。」
  一招手,已有随从送上两把宝剑。
  李昊风道:「柳大人先挑一把。」
  安风也不客气,拣了一把。抽出来一看,剑身光芒潋滟,宛如秋水。
  安风赞道:「好剑。」捏了个剑诀,站在当地。
  李昊风看他随意一站,姿势潇洒至极,实是第一流的人物。
  他笑道:「柳大人请了。」话一说完,剑已平削过来,将安风罩在剑光之中。
  安风有苦自己知,不敢与他硬碰,仗着灵活的身法来回闪躲。他到中原之后,很少施展武功,这醉花功巧妙悦目,众人中有不少练家子,看他在剑风中犹似花间漫步,一阵阵喝彩声响了起来。
  李昊风心中着急,向前抢攻。安风小心避过,脸上忽现出一种厌世高傲之态,手中的剑在空中虚滑几下,又抖了几朵剑花。李昊风没想到他的招式这样巧妙,看似离得尚远,却封了自己所有退路。偏偏姿态又如此好看,彷佛雪地里的一枝红梅。
  安风道:「我这剑法是先师所创,共有十九招,模拟十九种绝代之花。十六殿下小心了。」
  李昊风道:「柳大人心胸磊落,昊风佩服。」
  安风轻轻一笑,面上神情又一变,像似因为春花盛放而无限欢欣喜悦。李昊风出神的看着他,微微一楞。待反应过来,看见身前漫天剑光,已是晚了一步。
  安风在他外衣上划了几剑,一片布飘落下来,却是朵杏花形状。
  安风扔下剑道:「王爷承让。」
  厅中已是掌声雷动。
  李昊风也不生气,向太子道:「皇兄,梅姑娘要来了,我在楼上包了房间,还有很多朋友,一起来吧。」
  太子笑着拒绝:「你那些朋友我可受不了。」
  李昊风道:「那把你这伴读借我请教请教学问。我看见这柳大人就喜欢得很,很想结识结识。」
  太子笑道:「你这猴崽子,谁你都想结识结识。」
  看安风露了一个无妨的神色,太子笑道:「结识去吧,还站在这干什么。」
  李昊风欢呼一声,竟一把搂了安风,直跃上二楼去。
  安风被他半搂着,十分不耐。他知李昊风与李昊远是同母兄弟;看他一片天真烂漫,该是个没有心计的人,想从他身上旁敲侧击,因此随他上来。
  二楼的房间极大,李昊风包下的这间是内外两进,一进可以看楼内厅中表演,一进可以观赏护城河边景色。
  李昊风拉了他进来,问道:「你这衣服熏的什么香,这样好闻?」
  安风正要回答,已发觉屋内并没有许多人,内外两进的门虚掩着,他心生警觉,向屋外退去。却已迟了,一人守在那里,正是李昊远的贴身侍卫秦涛。
  一把不带感情的声音道:「昊风,柳大人的香气不是熏的,还不快请他进来。」
  安风觉浑身寒凉,转身欲逃,秦涛扣住他的手腕。这时楼下一阵喧闹声,想是梅若雪已到了。
  安风惊怖欲绝,李昊风歉然看他一眼道:「柳大人,另有人要我请你来。」
  安风被推进内室,秦涛将内外两进的门关严,外面的声音全被隔断,屋内静得能听到呼吸之声。
  一人正坐在椅上,意甚悠闲的看着他道:「美人之胜于花者,在其解语;花之胜于美人者,在其生香。柳大人既能解语又能生香,真是无人能及,可笑太子愚蠢,竟要看什么梅若雪。」
  安风颤声道:「你……你……」
  李昊远走过来,掐住他的下颌道:「我什么?我不该在京城之外是么?」
  他把安风拽到椅边,重重踹了他一脚。声音却极温柔的道:「若不让你以为我不在京城,你怎么肯出宫来呢。」
  安风在地上挣了两挣,李昊远已一脚踩住他,重重一踏。安风只觉五脏六腑都要翻转过来,更是答不出话。
  李昊远道:「你还要跟我演这戏么,扮猪吃老虎正是你安大人的本色。」
  李昊远提起安风,正反打了他两个耳光。他这些天夜里,总是忍不住要想安风与自己在一起时是多么柔顺,对他的背叛和敌对也更加愤恨。
  安风痛得厉害,伸手一擦,嘴角已流下血来。李昊远从来没有打过他,安风嘴里全是血腥气。
  李昊远却又把他抱起来,拿了一瓶药膏,涂在他脸上。
  安风觉脸上一片清凉,心中更是害怕。他在李昊远腿上坐着,感觉到李昊远身体的变化,脸色惨白;他畏惧和李昊远交欢。
  李昊远道:「你又抖什么,你这么大一个人,除了苦肉计便不会别的么?」
  李昊远一边说一边伸手去解安风的衣服,「我想念你得很呢。」
  他嘴上说得柔情,手下却重,用力捏住安风乳尖捻了一下。
  安风浑身一震,疼得叫了一声。
  李昊远道:「怎么,不快活么。我皇兄不好男风,只好我来陪你消遣。」
  一手牢牢把安风箍在腿上,另一手抚弄他胸前的突起。力气越来越重,安风感觉他手过之处,疼痛难忍,不愿再遭他嘲笑,咬住牙关不肯呻吟。
  李昊远玩弄一阵,把安风放在桌子上,他一松手,安风痛得蜷缩起来。
  李昊远又按住他,逼得他趴在桌子上,把安风的裤子扯了下来。安风觉下身一凉,拼命挣扎,却是挣之不动。
  两条腿被用力分开,安风还未缓过神来,腿间已传来一阵撕裂的巨痛。
  李昊远一边抽插一边道:「滋味好么,我真怕你忘了我。」
  安风痛得气滞。
  李昊远也不再说话,全力在这具身体内驰骋,每感到身下人支持不住,就输一道真气,使他不能昏过去。等到李昊远在他体内发泄了欲望,放开他起身时,安风已痛得不能动弹。他脸色本来就白,现在更无一丝血色。
  李昊远将他平放在桌子上,掏出一块丝巾,仔细擦拭了他腿间的血迹,又蘸了药膏,抹在他的伤处。
  收拾完了把他抱在怀里,慢慢给他穿上裤子,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
  安风已疼得昏沉了,听得耳边有声音道:「旧香教以你做条件换取平安,你毁诺背叛,真不怕我报复么?」
  安风听到旧香二字,清醒过来。异常冰冷的看了李昊远道:「王爷视我不过玩物,何必苦苦相逼。
  「况且如今王爷只怕自顾不暇,安有余力他顾。我教在雪山之上,寻常人手,只怕还上不去。王爷是聪明人,又何必虚言恫吓,招人耻笑。」
  李昊远并未动怒,神色如常。「希望安大人能一直有此自信,安大人可曾想过,柳盈霜、李姝若知晓你我关系,该当如何?」说话间手又探进安风的衣服,在他乳头上碰了一碰。安风拼力躲闪,李昊远松开手,任他摔在了地上。
  李昊远冷道:「安大人好好收整精神,以免一会出去不好见人。你是朝廷看重的命官,又为太子倚重,若病在这里,我可担待不起。」
  安风勉力站了起来,略一迈步,腿间疼痛,不能控制的跪在地上。
  李昊远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喝了一口茶。「安大人这是怎么了,为朝廷效力也该保重身体才是。」
  一杯茶喝完,安风仍伏在地上,微微颤抖着。肩背腰臀腿的曲线看在李昊远的眼里,只觉有说不出的迷人。
  李昊远笑道:「看来安大人是等人侍候了。」
  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李昊远掰开安风的唇,塞了一颗丸药下去。
  过了片刻安风觉胸腹间一阵凉爽,舒服不少。
  李昊远打开门,「昊风,送柳大人回去。」
  李昊风在外面等得心焦,看安风一切如常,拉了他的手道:「吓死我了,十二哥说要请你时脸色真难看,我还以为你得罪过他。」
  李昊风这句话说完又急忙回头看了一眼,确信李昊远的门已关好,低声对安风道:「你们在里面这么久,都说了什么,有没有为难你?」
  安风摇摇头道:「没什么。」
  李昊风道:「梅若雪已弹了一曲,休息了一会,还要再弹一曲。太子刚才派人来,要你再听一曲就去找他。」
  安风略点了一点头,伸手扶住二楼的栏杆。
  李昊风道:「柳大人,你怎么了?我刚才带你上来,感觉你内力很弱,是不是我要你比武,累到了你?」
  楼下喧闹又起,梅若雪再次出场献艺。
  李昊风看看楼下,又看看安风,笑道:「柳大人,这梅若雪可不及你。你竟是个男人,真可惜了。若是女人,我一定和父皇说,非你不娶。」
  安风已经支持不住,倒在他怀里,低声道:「多谢殿下抬爱。」
  李昊风惊慌至极,颤声道:「你怎么了?」他现在已经知道一定是李昊远伤了安风,抱着安风站在那里,心中的愧疚无法形容。
  安风微微颤抖,他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终于是撑不下去了。李昊风输内力给他,才发现安风静脉中一点内息都没有了。
  安风略微精神了些,挣扎着自己站立。
  李昊风内疚道:「我真对不起你。」
  安风道:「没有关系,多谢殿下援手,我告辞了。」
  李昊风望着他的背影,虽然玉树临风,却总是透露着一股可怜脆弱。
  秦涛道:「十六殿下,这安风外表文弱,却极富智谋,心思细密过人,殿下不要与之论交。」
  李昊风茫然道:「我知道了。」
  第六章
  自醉仙楼回来后,安风每日在东宫,不再出宫去。他想那日李昊远之言,总觉不妥,却又想不出有何纰漏。安风离开家乡已久,这夜做了个梦,梦到小时候与伊随云一起游戏时的场景,心中酸楚难当,醒来已经泪流满面。
  他临走时伊随云曾经给了他一个玉瓶,安风睹物思人,略略安慰心伤。
  这瓶中装的是他们教中的毒药碎心散,服下去可以让人看不出死因。伊随云担心他的个性不能受辱,所以给了他这个东西,使他可以脱离苦楚,又不至于让李昊远迁怒。
  安风手指微微颤抖,竟将那玉瓶的塞子拔了下来。他向手中倾倒,先倒出来的竟是一张纸条。安风与旧香教消息断绝已久,匆忙细看。
  第二日太子下朝后,气急败坏而来。见了安风道:「江南、西北两营不肯奉旨。说南人不习马战,北人不习水战。交换将领,实在是不可行。李昊远一党皆在朝上附和,父皇没了主意,先行暂缓了。安风定要入朝为官,压压这些叛逆的气焰。」
  安风道:「雍王布置多年,有些波折,也在情理之间,太子不必动气。况且这些将领的家眷已在我们掌握之中,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太子道:「父皇要去南方围猎,任我做监国,正是绝好机会。安风便先做个御史,助我将李昊远一党尽数扫清。」
  安风道:「就如殿下所想。」心里却忍不住想,皇上南下,太子素无威仪,如何算得好消息。
  雍王手下岂有白给之人,御史只有弹劾之能,又怎能轻易撼动李昊远的布置。他一生所受折辱,皆拜李昊远所赐,真恨不得立刻杀了他。太子偏偏是个无能之辈,每日里只会发些无聊脾气。
  安风道:「我今日要出宫,明早方回,太子可于明日颁任我御史旨意。」
  太子奇道:「你镇日待在宫中,有何处可去。」
  安风略微低头,「我去会一位故人,希望他为我传些消息。」
  太子道:「我派人暗中护你。」
  安风在心里稍一犹豫,点了点头。
  安风叫宫娥选了件带面纱的帽子,天色略暗时,从禁宫后门出去。七转八转,连太子所派随从亦远远甩脱。天将黑时,他人已进了雍京极著名的古剎大乘寺。与通报僧低语两句,通报僧将他领到一间供外地僧人来此挂单的居所。
  安风施一礼。待那通报僧去了,手微微颤抖,推开室门。门内一人凝神看着他,正是旧香教现任教主伊随云。两个人默默站着,安风觉心中千言万语。
  半晌,安风方跪了下去道:「参见教主。」
  伊随云忙扶起他,手已经有些颤抖。
  安风自怀中掏出他下山时伊随云所赠玉瓶道:「教主拿回去吧。」
  旧香教以花炼药,这玉瓶中所装是碎心散;少量可令人日日心痛,多服会经脉尽断身亡,即便当世名医,也只会当做急病而死。
  当日他见安风远走,知他心高气傲,不甘受辱,不愿他多受折磨,给了他这教中秘宝。可伊随云毕竟不是平常人,因此在药瓶中又装了一纸本教之人才能看懂的记号短书,告知他自己来京城后的住所,请他来与自己会合。
  安风道:「教主说要将圣教弟子迁往楼兰、大宛。不知教内长老有否阻拦?」
  「经中原一役,倒也还顺利。长老们已明白中原武林势力盘根错节,轻易难动。」伊随云看着安风又道:「师父清减了。」
  安风这三个月来,日日愁苦不堪,此刻见了这从小的伙伴,耳边听到熟悉亲近的声音,强忍住心头激动。「教主不该亲来雍京。此地危机四伏,皇上虽免了我教魔教之名,却并不许我教弟子再踏中原。七派联盟仍在暗中窥视,李昊远更是危险。」
  伊随云看他眼圈发红,叹息一声。他这小师父从小最爱哭,一点不称心事都要大闹一场,幸亏才智高绝,在教中人人宠爱,向来说一不二,现今却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侮辱。伊随云见安风仍站着,过去关了门,又唤道:「师父。」
  他顿了一顿道:「坐下慢慢说。」
  他伸手扶安风在床上坐下。屋子十分狭小,并无桌椅。安风被他碰到,身子一抖,躲了开去,却是下意识的闪避。伊随云见他如此,心中真是痛如刀割。
  安风道:「教主恕罪。」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伊随云在他身边坐下,感觉安风微微发抖。忽地一把抓住了他,安风惊叫一声。
  伊随云将他拉在怀里,哽咽道:「师父,是我,是我。你不要怕。」
  他抱紧安风,只觉万箭穿心。不知要多少痛苦凌辱,才能把当初那个睥睨天下的人变成今日这般模样。
  安风伏在他身上,微微发抖,过了一会抬起头,看伊随云面上心痛神色,低声道:「教主不必如此,我只是不惯与人这样亲近。」他素来擅长自控,今天是因为乍见伊随云,心情激动至极,现下已慢慢平复。
  伊随云道:「师父莫要怪我来此,我实在放心不下。那天师父走后,我分批送走各堂弟子,心中焦急,片刻难安。好不容易已见头绪,只怕来迟了一步。」
  安风不动声色从他怀中闪了出来道:「教主万金之躯,不该轻易涉险,安风已是圣教罪人,若再牵连教主,真是万死难赎。」
  伊随云恨恨道:「我们过去是师徒,如今是罪人、教主。你……你……」
  安风只是不作声。伊随云想起他在雍京的遭遇,一颗心软了下来,温柔问他:「师父还记得么,我们小时候,在雪山上练功,偷偷跑到有温泉的山洞里去。」
  安风出神。「怎么不记得,爹还抓住我们打了一顿。都是你笨,连累了我。从前我自己偷懒,从来都没被抓过。」
  伊随云看他面上露出开心神色,方对他道:「你在雍京所做之事,我有所耳闻。然太子懦弱无能,不足依靠。雍王费心与之夺位,已无暇再来对付圣教。
  「我将武功较低的教众尽数西迁,雪山所留皆是本教精英,又住在高处,山路难行,外人轻易难觅踪迹。师父无须再顾忌雍王,不如随我回去,我们……」
  安风露出思索神色,半晌之后道:「不!李昊远一日不死,我一日不会快乐。你就算要我回去,也只是一个废人了。」
  安风说到此处,凄然一笑,「随云心意,我过去不懂,现在已经明白。我的功夫已散,你若要我,我……」说到这里,伸手将自己身上外衣解下。
  伊随云看他如此,真是肝肠寸断。抓住安风的手,不让他再动。
  伊随云痛心道:「师父,你何苦这样自轻自贱,师父在我心里,永远和当年随云初见你时一样。」
  旧香教祖师本是中原人士,因一桩旧恨,远走关外创立了旧香教。历代都回中原挑选杰出弟子,伊随云正是安素挑选的继承衣钵人选。
  安风见了他,闹着要亲自收他做徒弟,安素拗之不过,就依了安风。
  伊随云心里实在欢喜得很。雪山岁月寂寞,这小师父是天下第一有趣的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经史逸闻,无所不好,只是安风身体不好,十五岁之后开始修炼醉花功,对人越发冷淡。
  伊随云从小爱他敬他,安风此刻孱弱可怜,却是伊随云从未见过的情状。
  伊随云对安风道:「师父,扳倒雍王谈何容易,若是去雍王府动手,只怕胜算还略高一些。」
  安风摇摇头,「李昊远手下高手甚多,他的贴身侍卫更是超卓,我武功未失之时,也比不过,去了只是送死。太子虽然无能,毕竟是正统,又能指派大内高手和禁军为我所用。」他怕伊随云再阻拦自己,合上眼睛道:「我累了。」
  伊随云暗叹一口气,把枕头摆正,扶他躺了下去。安风轻哼一声,似被碰到痛处。
  伊随云吃了一惊,将他衣服卷起一角。安风雪白的肌肤上有着青紫痕迹,看着不是新伤。伊随云痛心道:「多长时间了?」
  安风道:「本该好了,是我自己不愿上药,我要留着这痛。」
  伊随云道:「师父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师祖若知道,不知会如何心痛。」
  安风听他提起父亲,心中难过。
  伊随云轻轻解开他的衣服,已不知过了多少天,仍如此触目惊心,当时之痛真是不可想象。江湖中人无不随身带着伤药,伊随云自不例外。他轻按住安风,安风也不反抗,任他在瘀青处涂抹。涂到腰时,安风攥住他的手。
  伊随云会意,将他裤子从下向上卷起。伊随云虽自小与安风一起长大,这样亲密,还是初次。安风顺从的任他照顾,涂完药后,伊随云放下帐子,将安风拥在怀中。
  「睡吧,我在这里。」
  安风迟疑着伸出双手,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
  伊随云觉胸口一凉,胸前的衣服已被哭湿。他没有作声,轻轻拍着安风的背,听他呼吸渐稳,安风沉沉睡去了。
  安风这三月来,从未睡过这样好觉,清晨听得外面鸟叫,伊随云却还未醒。他伸手去抚伊随云的眼睛,轻轻的勾画他的眉毛,心中一动,感觉若此刻随他走了,再不回来,似乎也很好。如此想着,已有情欲悄悄升起,安风轻喘一声,呼吸转急。
  其实他碰伊随云眉毛时,伊随云已醒了过来。此刻听他呼吸声,心里已明白是怎么回事。悄悄贴近安风,感觉到他身上的温热气息。
  安风修炼醉花功后,体温远较常人为低。伊随云现在指端是他温热的柔滑肌肤,心中荡漾,一个翻身压在了安风之上。安风身子连连颤抖,伸手去推他。
  伊随云道:「别动。」
  抱着安风转了个身,让安风趴在自己身上。「我怎会勉强你。」
  安风闭了眼睛,也不说话。伊随云看他修长的睫毛上逐渐渗出两滴晶莹的泪珠,心下恻然,柔声道:「这种事情很平常,师父不要难过。」
  他听得安风喘息越来越急,皮肤逐渐变热。伊随云不想在他不情愿的情况下勉强他共赴巫山,一手搂着安风,一手慢慢褪了安风裤子,轻轻抚弄安风的分身。
  安风浑身无力伏在他身上,听凭他摆布。一阵阵颤抖,在伊随云的手里得到释放。
  伊随云为他擦拭,再帮他穿上衣服。看着安风紧紧闭着眼睛道:「师父,你没有醉花功护体,物极必反,极易为情欲所困,便是平常人,这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伊随云痛心道:「师父,太子懦弱无能,不足依恃,跟我走吧。」
  安风睁开眼睛,望着他眼中一往无悔的深情,凝神思索。
  良久,安风摇了摇头,「李昊远已毁了我,我叛离了他,他又怎会饶我?眼前虽然希望渺茫,毕竟还有一线。若是失败身死,也不至于为圣教再招祸端。」
  安风又看了看伊随云,握住他的手,「随云,你自己保重,我……」说到这里,说不下去,半晌安风方道:「请教主不要拦我,早日回去,以免属下担心。」
  伊随云听他这一句话中,先称呼你,又变成教主,隐隐感觉似乎与之相守,是一件终生无望之事。十多年来第一次与心中的可人这样亲近,今朝一别,只怕再见无期,心中大恸。
  二人出了寺门,北风呼啸,才十月光景,雍京已然飘落第一场雪。
  安风道:「这里也下雪了,我最怕过夏天。」
  伊随云为安风拂落头发上的碎雪,柔声道:「我永远等着你。」
  他看着安风走进风雪里,想起那日在山上看安风落寞而去,竟是自始至终的无能为力。真想大喊一声:「别管圣教,我们两个人远走天涯!」
  明知这念头背师叛祖,竟不能自抑的涌上心头。
  安风做了御史,在朝堂众臣的末班,毫无权势。实权官位并无空缺,太子烦躁不安,安风心内郁郁。
  这一日下朝,李昊远远远道:「柳大人且慢。」
  安风只作没听见,他就住在宫中,每日下朝都先行闪躲,李昊远倒也不来与他为难,今日忽然召唤,安风只求避开不见。耳畔风声响动,李昊远已掠到身边拉住了他。
  安风见身边众人往来,心下略安,抬头问道:「王爷有何指教,下官有事在身,不能久留。」
  李昊远笑道:「本王新近得了一幅画,知道柳大人乃当朝国手,特来请教。」
  安风语气冷淡,「王爷说笑了,我并不会作画。」
  李昊远咬牙冷笑,安风当日画了流光的画像,现在竟连不会作画都说出口来。
  安风想推开他,李昊远牢牢抓住他。李昊远自朝服袖中掏出一个卷轴,舒展开来,画中人靥笑春桃,边上题着「山有木兮木有枝」七个字。
  李昊远冷道:「柳大人可认得此画?这画的主人自不量力,不知柳大人认为我是杀了她好呢,还是念在她愚不可及,又与柳大人有一段交情,就此放了她。」
  安风道:「王爷行事,怎容得我插嘴,是杀是留,王爷想的总是好的。」
  李昊远手转到安风无名指上的墨玉戒指,用力一握,满意的看他额上渗出一层冷汗,笑道:「柳大人对枕边人都是这样无情么?难怪难怪。」
  笑了一笑,李昊远复又道:「我本来不想杀她,可谁碰过我的东西都是要死的。」
  安风道:「那便死好了。」
  李昊远看他面上的冷淡神情,一面开心他不喜欢柳盈霜,一面却恨他对人的无情。冷道:「我还有薄礼一件送给柳大人。」摊开手掌,掌心有一枚形状奇异的果实,色泽碧绿。
  安风看了浑身一振,颤声道:「你……」
  李昊远道:「这果子长在关外雪山温泉之边,听说是柳大人最爱。本王特地命人寻了来。」
  安风道:「你要怎样?」
  「我对大人倾慕已久,只是想凭此物博大人一笑而已。」
  这是安风居住之地生长的果实,李昊远拿了此物出来,旧香教的总坛地址自是再不隐秘。李昊远将那果子放在他手中,竟笑笑扬长去了。
  安风回到住处,太子已在等他,急道:「父皇已在途中,三日后我与其它皇子去城门迎接,安风可要随行?」
  「什么?」安风心中一动道:「迎接圣驾要带多少人?」
  太子道:「安风不懂这些事么,迎接皇驾是不许带随从的,只有禁军随行。但你既是文官,又是御史,勉强可跟着去。」
  「这恐怕是我们最后机会,我们低估雍王势力。如今看皇上无力制衡雍王,不如趁在城外,请皇上下旨,软禁雍王,我在途中杀之。皇上纵怪,亦不会怪罪太子。」
  「如果父皇不肯呢?」
  「那就只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雍王武功过人。」太子想一想又道:「竟无别路可走。」
  安风道:「禁军只忠于皇上,如若皇上肯,自然是千好万好。皇上若不肯,迫不得已,也只有逼宫一途。」他本想慢慢削减李昊远的势力,可李昊远也一样擅长釜底抽薪。想起父亲与教中众人,只盼伊随云知此大难,能提前躲避,一时间心乱如麻。
  三日后,二十余位皇子及近臣,在两千禁军护送下,开往城外。
  安风坐在太子轿子内,心知今日已是关系生死存亡。看太子时,太子已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安风暗暗叹息。
  出了城门,已看得见明黄色的大帐,再走一段,各位皇子都下了轿来。其中有位骑马的,却是十六皇子李昊风。
  他看见安风,跑了过来,道:「柳大人,好久不见,我想念你得很。」
  安风无心与他多谈,只是敷衍。
  皇上分别召见各位皇子、大臣,太子先被召了进去,片刻之后,太监来传安风。安风正要进去,眼角看到李昊远正望着自己,唇边带着种难以琢磨的意味。
  安风心中一凛,进了皇帐。
  皇上挥退帐内闲人。「不必多礼,这次我去江南围猎,想了许多事情。自古有能者居天下,雍王功劳过人,聪明能干,远胜太子。若我去后,二子争位,的确会动摇国本。但并不只有除去雍王一条路可走,爱卿明白我的意思么?」
  安风肃然道:「臣明白,可……」
  皇上摇手,不让他再说下去。又道:「太子如肯让位给雍王,一样会是佳话一段,也是百姓之福。
  「安风,你和雍王恩怨我已知道。昊远并不见得是要折辱你,我年纪已老,又向来不好男风,否则对你这样的美人,只怕也会生出垂涎之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生成这样的相貌,为天所忌,有些劫难,也可免了夭折之祸。」
  安风心中悲愤,强压下来道:「皇上,雍……」
  皇上截口道:「如我令昊远再不与旧香教为难,放你回到关外。你可愿意?」
  安风没有回答。
  皇上又道:「旧香教只是武林门派,并无野心,朕如何不知。因此朕并不存赶尽杀绝之心,雍王料也不会。」
  安风心知大势已去,若皇上令李昊远不再为难旧香教,怎都避了眼前之祸,咬牙道:「好,就依皇上所言。」
  皇上朗声大笑,「化干戈为玉帛,正是人间美事。」忽然声音转低,竟从龙椅上栽了下来。
  安风吓了一跳,看太子脸上也是一片惊怖神色。
  安风立在当地,听得帐外声音,伸手去探皇上的鼻息,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他如堕冰窟,想起刚才李昊远脸上那抹神情,自己在这算计他,他又何尝不在算计自己,竟不知他动了什么手脚,皇帝一死,自己和太子也活不过几日了。
  他听得身边渐渐喧闹,心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昊远进帐来,使人押住太子。号哭,叫骂,兵器声,都好像自很远处传来。
  李昊远点了他的穴道。安风惊惧的被他抱在怀里,昏迷了过去,他所有的希望在一瞬间破灭,再也支持不住。
  第七章
  安风再醒来时,已是傍晚。他摸索着坐了起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道:「公子,你可算醒了。」
  安风凝神一看,却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流光。
  流光上前抱住他,哭道:「你昏沉了半个多月,醒时也不认得人,可把我吓死了。」
  安风道:「半个月?」
  流光道:「是,太子杀君弒父,已被处斩了。公子怎么和那样的人搅在一起?听秦大人说,朝廷有不少大官参你,说你和太子一党,要把你一起杀了。皇上好不容易才救了你。」
  看安风像是仍在胡涂,流光解释道:「皇上就是王爷,王爷已经登基做了皇上。」
  一个冰冷的声音自门外道:「流光,下去,朕来和他讲。」
  安风听见这声音,浑身一抖,抱着被子,一点一点蜷缩到床角帐子里。
  流光看他这般模样,心痛至极。对李昊远福了一福,出了屋子。她在回廊里一步步往外面挪。心里想:皇上不杀他,总还是念旧情的,不会怎么样的。
  念头还未转完,已听到屋内传来一声惊叫,声音里满含痛楚,闻之辛酸。接着是断续的呻吟。
  流光扶着柱子稳住自己,她熟悉安风的骄傲,眼泪泉水一样的涌出来,擦之不尽。
  李昊远来时,倒也没打算怎么为难安风,只想吓吓他就算了。安风这样的人,只怕百年也不会出一个。他迷恋安风脆弱可怜的依赖自己的感觉,只想折断了安风的翅膀,让安风依赖自己一辈子,并不想杀了他。
  等看到安风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怒气倏地上来,恨自己这么容易被他影响,也恨安风不识好歹。
  李昊远抓住安风的长发,把他硬从床角拽了出来。安风竭力闪躲,李昊远将他拖到地上,发狠踹了他两脚,看安风在地上挣扎,才觉痛快了些。
  李昊远道:「安大人不是很知礼仪的么,只跪天地君亲师。见了朕怎么不跪?」
  安风也不答话,李昊远弯腰抬起他的下颌,看他一双碧清的秀目,雪白的脸上印着鲜红的指痕,伏在地上,微微呻吟,衣服上沾了些薄灰,模样竟十分动人。
  安风喘息了一会,才把呼吸调匀。奇怪李昊远为什么没有再打骂,身子已被拉到他的怀里,被迫感受来自李昊远的热情。
  安风脸色惨白道:「不,不要,我不要,求求你,我不要。」
  李昊远紧紧搂住他,让安风没有缝隙的贴在自己身上,在他耳边饶有兴味的道:「你,不要,嗯?」
  安风绝望的挣扎,不肯像从前一样顺从的伏在床上。
  「你这样一个聪明人,为什么总做些没有用的事?」李昊远费力按住他,想让他躺下。
  安风抓住床帐不肯松手,李昊远去掰他的手指。安风用力过度,手指关节已泛着青色。李昊远爱这双恍如白玉似的手,怕弄伤了它,掰了两掰,安风拉的实在紧。李昊远轻笑一声,一伸手,将床帐扯了下来。安风的劲用空了,向后一仰,倒在床上。
  李昊远道:「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
  李昊远压在安风身上,一手抓住他的头发,去吻他的唇,另一手解开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摸索。
  这半个月,安风病得昏沉迷糊,他来过几次,都没有碰他,积了一身的火气。感觉到身下人仍在徒劳的挣扎,讪笑道:「朕真该考虑颁个牌坊给你,本朝多少出名的贞洁烈妇,连你十分之一也不如。」
  李昊远熟稔的玩弄安风胸前那小小的突起,下身在安风的腹股间磨蹭,他太熟悉安风的身体了。听到安风呼吸逐渐转急,李昊远心中得意,知安风已无力反抗。
  满意的看安风的双眼逐渐迷蒙,安风忽地伸手抱住他,喃喃道:「随云,随云。」
  李昊远瞇起眼睛,冷道:「你在叫谁,你再说一次。」
  安风往后退去,眼里的迷蒙退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恨意。
  李昊远一把扯住他,正反打了他几十个耳光,直到安风的面孔高高肿起。想就此一掌拍死他算了,却怎么也下不去手。把安风拽到地上,恨恨的踹了他几脚,转身去了。
  流光等得李昊远走了,抢进屋去,把安风从地上扶起来。
  安风看她哭得眼睛通红,笑道:「傻丫头,从前父亲说我是天下第一爱哭的人,现在要把这名号让给妳了。」
  安风又道:「我没事儿的。」
  流光看他脸面浮肿,指痕交错,显是被打的。拿了药出来给他涂抹,安风躲了躲,流光把药扔在床上,放声大哭。流光这一哭竟像是没有休止。
  过了半晌,安风道:「是我错了好么,我再也不敢了,好流光,我给妳陪不是,求妳莫要哭了。」
  流光也不理他,安风对她作了个揖,「好流光,好姑奶奶,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流光破涕而笑,拉他在椅上坐好,仍然拿了药来给他涂。
  这样过了几天,倒也平静。
  一日晌午,宫内的太监来传召,说皇上要安大人去御书房。流光侍候他把朝服穿上,忐忑的看着安风和那些人走了。
  安风在御书房门外跪下,太监进去通报。等了许久,不见动静,他也不急。
  李昊远在门里,看他跪在那里,竟然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半点要求饶的意思。把奏折都处理完,又故意宣了几个大臣议事。直拖得三个时辰过去,天已黑了。太监来叫安风,安风想站起来,却摔在地上,觉膝盖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动也不能动。
  李昊远恨他总是一片清明,最爱看他这可怜模样。挥退了四周太监、宫女,走到安风面前蹲低,抬起了他的脸,「安爱卿这是怎么了?」
  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把他拽进御书房,关上了房门。
  安风略微活动,勉强跪了起来道:「微臣参见陛下。」
  李昊远将他抱在腿上,伸手去揉他的膝盖,笑道:「你看见朕总是一副不死不活的模样,朕何尝亏待过你。你且凭良心想想,朕有没有真正为难过你,有没有为难过旧香教,朕只怕还算得上贵教最大的恩人。」
  安风道:「皇上大恩,安风自不敢忘。」
  李昊远冷笑一声,「你与太子串通,还说什么不敢忘恩。」
  想到他和太子勾结,李昊远冷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换成别人,一百个也都死了,我却不舍得杀你。」
  安风道:「皇上,只要不……但凡有命,臣万死不辞。」
  李昊远道:「旧香教以你做交换,并不是我强迫的。」
  安风无话可说,默然无语。
  李昊远又道:「太子余孽,我已尽数斩了,可曾真正伤过你没有?」
  安风神情凄然,「皇上,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你杀了我也可以,那件事我实在是不愿意。」
  李昊远把他放在地上,安风身子一震。
  李昊远道:「朕就这样可怕?你既然不愿意,勉强又有什么乐趣。我看了你殿试的卷子,实在是才华过人,难怪野心也过人。就留在宫里,帮朕拟拟圣旨,出出主意吧。」
  安风见他这样好说话,迟疑的竟呆了。
  李昊远把他拉到书案边上,递了一张空白的卷轴给他。
  安风手里拿着那卷轴,才相信自己不在梦中。定了定神,问道:「皇上要拟什么旨意?」
  李昊远傲然道:「我天朝上国,四夷仰望。楼兰、大宛、高丽,皆岁岁来朝。安风先帮我拟道旨给大宛,要大宛国君相助,将逸去他国的旧香教众全数送返回来,免他三年贡赋。」
  啪啦一声,那卷轴掉在地上。李昊远满意的看着安风的脸逐渐再无血色。笑道:「爱卿怎么不写,想是又愿意了。」
  安风深吸一口气道:「我、我……」
  愿意这两个字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李昊远也不急。「你既愿意,怎么不脱衣服。难道等朕来侍候你?」
  安风站在那里,伸手把身上的朝服解下,衣服一件件落在地上。
  冷风吹来,安风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
  李昊远看着他慢慢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修长笔直的双腿。想起初见他时,月光自窗户照进来,映着他雪白的手彷佛是会发光,令自己再也不能放开。那时还是盛夏,现在已初冬了。他心中柔情上涌,看安风立在殿心发抖,柔声道:「过来,给朕宽衣。」
  龙椅宽大,李昊远抱起安风,分开他的双腿,让他在自己身上慢慢坐下。
  安风咬紧嘴唇,扶着李昊远的肩,股间传来的疼痛让他不敢再向下。
  李昊远伸手至他身后环绕住他,吻了吻他的唇,撬开他的牙关,与他的舌头嬉戏。看安风略微分神,手上加力按住他,把分身一点点挤入安风的体内。安风疼得不住颤抖,出了一身的汗,无力的向下坠,可是那只能让自己和李昊远结合得更深。
  李昊远轻轻抚摩他白皙的肌肤,然后抱住了他的腰,托住他上下,让安风吞吐自己的分身。安风无力的任他摆布,疼到极点也只是咬紧牙关继续忍下去。痛得快昏过去时,李昊远攀上了极乐的颠峰。
  安风缩了缩手脚,要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李昊远一把搂住。
  李昊远道:「朕忍了这么久,是好打发的么?」
  安风没有开口,由着他摆布。
  从前的安风,疼得狠了,就会恳求他轻点,让李昊远觉得,或者安风的心里并不是那样怨恨自己。李昊远不要现在这样的安风,他要他从前的安风。那个就算与自己为敌,可是偏偏有几分说不分明的依赖自己的安风。
  李昊远把龙袍铺在书案上,让安风趴在那里,再次占有了他。没有一点的温柔,全力的蹂躏他每一寸身体。
  安风痛得迷糊了,终于喃喃道:「饶了我,饶了我。」
  只因为这一声求饶,李昊远便震了一震,快感弥漫整个身体。
  安风伏在书案上,鲜红的血沿着他雪白的大腿流到地上。
  李昊远轻抚他的臀瓣,把他抱了下来,发现安风胸腹已被坚硬的书案撞得青紫。
  李昊远擦了他腿间的血迹,将药膏涂在他的伤口,抱着他轻声安慰。
  安风修长的睫毛抖了一抖,他狠起来那样无情无义,受伤时的神情还像个孩子。
  李昊远觉心里柔软处微微一动,轻拍拍他的背,哄着他,温柔的道:「朕一时急了,忘了先给你涂些。」
  他本是故意要安风吃些苦,看他真伤了,又觉于心不忍。何况安风开口求饶了,只要他求饶,就饶了他。
  安风语气虚弱,「天下都是皇上的,这样小事有什么关系。」
  李昊远也不生气,轻轻按揉安风的腰身臀腿。
  安风道:「皇上是否真的不再与我教为难?」
  李昊远抱紧他,柔声道:「只要你永远这样乖,朕自然不会违诺。」
  安风听他这样说,松了一口气。身下的伤口虽有些药膏的清凉,仍是火辣辣的痛。
  李昊远看他这样难受,度了些真气给他,又轻拍他。看他面上的神情安稳了,柔声道:「只要你不离开朕,朕决计不会为难旧香教任何一个人。」
  他一夜两次许诺,实是大不寻常。心里恨自己怎么对这个人这样没脾气,没志气。
  李昊远看安风听了这句话,微微笑了一下,真如明珠闪耀。忍不住想他若肯听话,对他好点又有什么呢,何必跟自己怄气。低头去吻他紧闭的眼睛。
  安风柔声道:「随云,随云。」
  李昊远脸色一暗,掐住他的下颌,逼他抬起脸来,另一手用力扒开他的睫毛。细长的凤眸危险的瞇了瞇,一字一句道:「你在故意气朕!你当朕真的治不了你么!」
  安风乌黑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转道:「皇上金口玉牙,只要臣永远留在这里,就不为难我教任何一个人。」
  李昊远道:「朕的话自然从无更改。」
  安风闻言笑了一笑,忽地身子一软,合上了眼睛。李昊远吓了一跳,把他抱回寝宫,着太医看了。太医说只是心情动荡,疲累过度又失了血,休养一段便无大碍。喂了药,哄着他睡了。
  李昊远坐在床边凝望安风的面孔,秀长的眼眉在梦里也微微蹙着,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紧紧的合在一起,笔直的鼻子,高傲略微上翘的尖下颌。五官像是工笔细描出来的。李昊远轻抚他的脸,叹息一声,「朕遇到你,真是在劫难逃。」
  也不知过了多久,安风的睫毛抖了一抖。
  李昊远道:「睁开眼睛,朕知道你醒了。」
  安风望向他,又看了看四周,低声道:「皇上新登大宝,在寝宫养男宠实在不宜,让臣回去吧。」
  李昊远道:「你一定要惹朕生气么?」
  安风道:「臣不敢。」
  李昊远冷道:「好一个阳奉阴违!」
  安风道:「皇上想怎么样,臣不通晓这些事。若皇上有命,臣一定遵从。」
  李昊远叹息一声,「别再惹朕生气了,你希望朕杀了你是么?」
  李昊远伸手去抚摸安风微微翘起的唇,柔声道:「朕究竟哪里亏待了你,朕甚至不忍心罚你。安风到底要朕怎样呢?」
  安风看他面上神情不似伪装,凄然道:「皇上要臣怎么样呢?」
  李昊远把他抱进怀里,闻他身上淡雅的香气,柔声道:「别离开朕,别背叛朕。」
  他低头轻轻亲吻安风的眉目,笑道:「不用自称臣,你不是臣。」
  安风道:「皇上在我面前称孤道寡,我又怎敢不称臣。」
  李昊远默然不语,半晌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安风才肯心甘情愿在我的身下婉转承欢。我从未这样看重过一个人。」
  安风道:「皇上要我不过是这一个用处。」
  李昊远苦笑道:「我还能强迫你做什么,你又肯做什么?旧香教当初答应把你送给我,不就是肯给我这一个用处。难道你还会给我你的真心?」
  安风怔了一会,叹息道:「你将我安排在其它地方吧。」
  李昊远「哼」了一声,眼里多了一层狠意。
  安风被安排在赏岁院,这里离皇帝寝宫颇近,绝少闲人。
  院内的梅花开了,安风出去折了一枝梅花,打算拿回去插瓶。听见院门处有人声,他专心挑拣花枝也不回头,来人在他肩上拍了一拍。原来是与他在醉仙楼比剑的李昊风。
  李昊风道:「柳大人,皇兄说除了你的御史,还让你做太子伴读。太子还未出生呢,伴读倒预备在这儿了。」
  安风施了一礼道:「殿下是路过这里?」
  李昊风道:「我是特地来看你的,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从前太子伴读都住在东宫。」
  看安风站在那里,也不说话,自觉无趣,可他费力找来,实不愿意立刻就走。看见安风手里的梅花,笑道:「那天比剑输给安大人,我是心服口服的。不知道安大人后来那招叫什么名字,嗨,真是好看。」
  安风道:「那招叫做春意闹。」
  李昊风看他一个字也不多说,苦笑道:「安大人很讨厌我么?那天在醉仙楼,我……」
  安风道:「殿下若无事,恕下官先行告退了。」
  李昊风一把抓住他的手,「李姝很想念你,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安风看他的掌心是两枚同心结,上面各拴了一块美玉,玉质碧绿,有一望无尽之感,实是无价之宝。
  「我不怪她,你也莫要怪她,我们都身不由己。」李昊风顿了一顿又道:「一枚是李姝的,一枚是柳盈霜的,皇兄已纳了她为妃。」
  安风伸手接了这两枚玉佩,放进怀里道:「殿下真是宽厚之人。」微垂了头,叹息一声。
  李昊风看他身子微抖,柔声道:「外面风冷,回屋去吧。」帮他拉了拉披风。安风没有躲避,李昊风顺势抱住了他。
  安风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昊风心中动荡,低头去吻他。
  院外传来一声冷哼。
  李昊远从院外走进来道:「昊风,秦涛说你过来这边,怎么不先来见朕。与安爱卿约在这赏雪么?」
  李昊风道:「皇兄,我受人所托,来送些东西。」
  李昊远道:「哦,是什么?」拉过安风,将手探进他衣襟里摸索。
  李昊风看情形已觉不对。听得安风轻「啊」一声,脸色泛红,呼吸转急。明白了皇兄与安风之间的关系,好生尴尬。
  这时李昊远把那两枚玉佩拿了出来,手上用力一握,将捻碎的玉粉撒在地上,冷道:「昊风的确宽厚,竟肯让妻子惦记其它男人。」
  「臣弟知他们相识在前。」话说到这,李昊风想到自己这句话岂不是指责李昊远没有成人之美。
  李昊风擦了擦额上的汗道:「臣弟这就去办皇兄昨天交代的事,臣弟先行告退了。」
  看李昊远点了点头,飞一样快的走了。
  安风道:「殿下的轻功看着倒比在醉仙楼时长进不少。」
  李昊远道:「哪里比得上安大人不战而屈人之兵。」
  安风待要说话,李昊远忽然伸指,点了他胸前几处穴道。安风软倒在李昊远怀里。
  李昊远道:「安风姿容绝代,朕尚且不能放开,也难怪昊风有觊觎之意。朕今天来要在你身上做个标记。」
  安风被他抱到寝宫,李昊远将他放在床上,把帐子松下来,只露安风的一只手在外面。
  帘幕密遮,帐内光线低暗。李昊远轻轻压在他身上,安风人不能动,还能听见声音。外面有人进来,磕了个头。便握住了他的手,在下面放了一个垫子。
  李昊远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本朝第一巧匠,最擅雕刻,有人传他雕的龙能腾空而去。虽不可信,却也配得起你了。」
  安风身子一颤,恳求的望着他。
  李昊远吻了吻他的脸道:「你总是这样聪明。」伸指封了安风的哑穴。
  帐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安风手上戒指根植于骨血之中,当日李昊远只捏了一捏,就痛出他一身冷汗。今天之苦,真是可想而知。李昊远不断的输真气给他,维持他的清醒。不一会,两人身下都被安风的汗水沁湿。
  李昊远看安风白玉般的身体不住颤抖,肌肤相贴之处湿热黏腻,不禁情动。安风疼得支持不住,望着他的目光中露出了求恳之意。李昊远心中微痛,却没有理睬他。
  安风合上眼睛,呼吸渐渐弱了。他知道这是他在李昊远面前呼唤伊随云名字的惩罚,李昊远要在他身上刻上永远不能抹去的痕迹。
  李昊远看他真的支持不住了,喝道:「住手!」
  帐外人吓了一跳,放下工具磕了个头。
  李昊远道:「你先退下。」
  听得那人走了,李昊远拉开帐子。安风神色憔悴,气若游丝,晶亮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无力的唇微张,胸口呼吸的起伏微弱的几乎看不出来。
  李昊远解了安风的穴道,他立刻痛得蜷缩在一起,身子不住的簌簌发抖。李昊远轻轻抱住他,不再刺激他。
  过了好久,安风才不再颤抖。把自己的手抬起来一看,手背那面雕着一只龙,翩翩如在墨玉上游动,精巧非常。手心那面刻着两个篆字:李昊。看这个字占的位置,后面还有一个字未刻。
  安风疲惫道:「皇上费心了。」
  李昊远道:「几时你再不听话,朕就让人将剩下这个字刻上。」
  安风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这句话也未反驳。良久才道:「皇上别在我身上用情,我没有心肝,也不会相信。」
  李昊远道:「你有心肝,我不管你信不信。」
  李昊远知道安风身体不好,这番大伤元气,其实这刻字之事,实在孩子气得很,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得出来。难道刻了字安风便是自己的了,不刻字便不是?
  他隐约也觉得自己对安风有些残忍,不忍心再在这段时间去碰他,每日叫人送些补药炖了给他喝。
  李昊远事务繁忙,本也没有多少时间花在后宫,又有许多大臣豪贵之女才封了妃,正等着雨露均沾。某日看窗台上插着的两枝红梅,忽然就想去见安风一面,即使还不能碰,抱抱他也好。
  天黑后,他一个人悄悄的踱了过去。轻轻翻进赏岁院,将安风的窗纸弄破,向里张望。
  室内极暖,安风只披了件外衣,坐在书案前不知写些什么。写了一会,又站起身,把写好的纸揉一揉,扔在地上。
  李昊远看他头发随意披着,虽在皱眉与那毛笔生气,颜色之美真是胜过天下名花。推开窗跳了进去。安风吃了一惊缩进墙角,才看清来人是他。
  李昊远伸手抱住他,捡起那纸团,打开一看。凌乱的写着「醉乡路稳宜频到」、「心底眉间,知不知」。
  李昊远笑道:「你偏有这么多鬼心思,这写的什么东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安风道:「皇上怎么有门不走,要做梁上君子么?」
  李昊远道:「整日做皇上无趣得很,朕今天要做采花贼,看看你的心底眉间都是什么?」
  安风低头不语,李昊远将安风衣衫解了,放在床上。翻身压住他,拨弄他小小的乳尖,时轻时重的揉捏。安风顺从的任他摆布,不时发出些无法忍耐的呻吟。
  李昊远看他清亮的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雾,心中得意。
  安风身子轻颤,向后躲闪。他害怕情欲的滋味,不能控制的快感让他畏惧。
  李昊远还以为他怕疼,按住他道:「朕不会弄伤你的。」
  他把安风翻了过去,抚弄他的臀瓣,手逐渐向下,将一指自那红梅中心插了进去,安风微微哆嗦了一下。
  李昊远道:「其实朕和你在一起也没有几次,你才会这样难受。朕上次让人送来的东西在哪?」
  安风用眼睛瞄了一下床边柜子,李昊远会意,拿了那小瓶出来。
  安风把脸深深的埋在被褥里,不肯再看他一眼。
  李昊远笑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把药膏蘸在手上,劝哄他,「分开腿,朕弄你又会哭。」
  安风一动也不肯动,雪白的身体横陈。
  李昊远道:「这可怪不得朕了。」
  拉住他的脚踝微微用力,把安风双腿分开。先送了一指进去,把药膏涂在安风的内壁,略略抽插之后,又并了一指。李昊远并不想为难安风,无奈只要沾了他的边,就身不由己。开始还略温柔些,渐渐忘情,在安风身上攻城略地。
  这段时间他怕安风旧伤未好,一直没有在这留宿。今晚实在忍不住多要了他几次,直到感觉身下的人越来越软,才放开了他。
  伸手去抚安风的后穴,探了一探,庆幸没有弄出伤口。顺手拿了床头的丝巾给他擦拭,这丝巾是江南贡品,光泽柔润,绣着几枝兰草,是安风的心爱之物。
  李昊远抱着安风,把那丝巾随意往地上一扔。安风伸手欲拾,看那丝巾上的白浊,面色一红,把脸埋在李昊远胸前,再不肯抬头。
  李昊远轻吻他的额头,感觉他细细的呼吸,柔滑的肌肤,手沿着安风的大腿内侧向上摸索。安风身体颤抖,抬起头哀求的看了他一眼。
  只要他求饶,李昊远大多都会放过他,并不会继续折磨他、蹂躏他,这是没有说出口,却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
  李昊远叹了口气,把手抽了回来,改成环抱着他。轻嗅他身上的香气道:「昊风曾经问朕,你身上这香气是怎么来的,朕哪里知道。」
  安风道:「我母亲出身在关外雪山,是黄帝小儿子的嫡系,千年前在那里抵御异族入侵,就此生活了下来。那里人常常以冰水雪莲为食,偶尔会有人身带香气。」
  李昊远奇道:「朕还从未听说过。安风的母亲自然也是绝代佳人了。」
  安风听他提起母亲,低了头道:「我母亲不只美丽,她又温柔又多才。因为这样有香气女子越来越少,母亲家族里的人不肯让她嫁给我父亲。」他说到这里,不再说下去。
  李昊远道:「你不愿意提,就不要说了,朕只是随便问问。朕说过的话,绝不会变。只要你在朕身边,朕绝对不会为难旧香教任何一个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安风黯然道:「我母亲生我的时候过身了。」
  李昊远见他难过,心生怜爱,说了许多话宽慰他。
  安风伏在他身上,半晌道:「我也不是很伤心,只是有时候想起,觉得若是母亲在……」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李昊远道:「小孩子说话,口不对心。眼睛都红了,还说不难过。」
  他轻拍安风的背,半晌道:「朕和昊风的母亲是先皇的偏妃,出身卑微,但生得绝美,有一段时间颇受宠爱,太子的母亲那时刚刚封后,对她多加刁难。先皇又十分好色,年年选新人。我母亲病重宫中,无人照料,不久就去世了。」
  安风凝视着他,李昊远看他一双清澈却不见底的眼睛,柔声道:「不知怎么,我从未和人说过这些话,今天却忍不住要告诉你。小时候,我和弟弟在宫中被人冷落,太子和其它兄弟只当我们是眼中钉。受尽委屈。」
  安风伸手抱住他,李昊远抚摩他光滑的身躯,搂着他沉沉睡去了。
  李昊远自己都不清楚和安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可只要安风在他身边,便觉得无限心安。只要安风肯不和他作对,他什么都舍得给安风。
  太子事变后,还能得到安风,他已经心满意足了。他虽然强行在安风的手上刻字,却知道要想安风不生背叛之心,绝不能对他苛刻冷淡。安风未必喜欢伊随云,不过是气自己的手段。
  李昊远赏赐源源不绝而来,流光甚至烦恼该放在哪里。
  安风拿了几十颗明珠在地上玩弹珠,流光叹了一口气道:「宫里多少人,得了皇上的一块布也是好的。」
  安风道:「我自小就是这样,不过是夜明珠,有什么稀罕。其实皇上真正喜欢的是那些字画。这些珠宝光芒闪耀,实在没趣。就夜明珠夜间也可以放光,还算好玩。」
  流光黯然道:「我家里穷才被卖给王府,夜明珠那是从来没见过的宝贝。」
  安风安慰她,「妳不喜欢在这里,我和皇上说,让他放妳出去。」
  流光本在伤感,听他这样说,噗哧一笑,道:「怎么,皇上听你的话么?」
  「皇上是不会放我的,放妳大约还会送这个人情。」安风又道:「我出去一会,妳把那珠子收起来吧,都送给妳。」
  安风走出院门,没有几步,便悄无声息的摔倒了。他一向喜欢静,除了流光再不许任何人接近这院子。等到下午李昊远来时才发现他昏在院门口,骇得魂都飞了,急忙把他抱了起来。心猛跳了两下,隐隐感觉到可怕的不祥。
  安风昏倒了,是他自己昏倒的。李昊远抱紧他,心中有个声音在惶恐的大叫:「安风,安风。」偏偏嗓子里却发不出一点动静。
  郭太医被匆忙叫过来为安风诊治,良久叹息道:「他心里积郁难消,以药物压制他的内息又令他不能自愈。只怕日子久了,就熬不下去了。」
  李昊远把安风抱在怀里,亲吻他的眉目。半晌才出神道:「你是说只要他在朕的身边,就永远不会好?」
  郭太医点了点头,「他练的功夫走的路子寒,不能承受太多皇上的临幸。」
  李昊远抚摸安风柔顺的头发。
  郭太医在宫里几十年,当年李昊远母子为人冷落时也未曾有半点慢待,在李昊远面前说的话颇有些分量。
  他叹道:「皇上,安风本不属于中原,他在这里没有一日开心。皇上喜欢他,是他的福气,可他承受不起,再留下去,恐怕活不久了。」
  这话说得已经是极明白的了。
  李昊远良久道:「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留在朕身边。」
  郭太医没想到他竟然仍是不肯放手,半晌道:「若是有天然的寒泉,让安风住在附近,解开他身上的禁制,或者能够保全。」
  李昊远低声道:「寒泉……寒城就因寒泉得名,离雍京有三天路程。」
  「正是。」
  「可解开他身上的禁制,他的功夫是不能与人亲热的。」
  「一个月有一、两次次也无妨。他若住在寒城,皇上自然也不能天天见到他。」
  「好,就依你说的办。」
  郭太医没想到他已对安风种下情根。安风是何等冷漠之人,李昊远从前只当他是旧香派的赠礼,待他残忍,如今怎样温柔只怕也来不及了。
  第八章
  安风在李昊远的怀抱里醒来,他的睫毛先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李昊远抱着他坐在床上,柔声道:「你身上难受不难受?」
  安风没有出声。李昊远道:「安风,我做什么你才会开心的留在朕身边?我为了你灭了七派好不好?」
  安风眼中闪过奇异的神色,过一会道:「我总之都要在你身边的,你灭不灭七派都是一样。」
  李昊远道:「不一样,我希望你可以比现在开心一些。」
  安风疑惑道:「我开心不开心,又有什么关系。」
  李昊远抱紧他,「安风,别这样。」
  安风道:「我是你的奴隶,是你的男宠。」
  李昊远吻住他的唇,「好安风,别为从前的事情记恨朕。」他轻轻抚摸安风的头发,「我希望你可以长命百岁。」苦笑了一下又道:「我面对你时,就什么话也不会说。安风,你是我的,你永远是我的。」
  安风冷淡道:「那皇上何必管我开心不开心。」
  李昊远道:「你和我说过,我不自称朕,你就不叫我皇上的。」
  安风怔了一下,垂下眼睑道:「我觉得很累,你走吧,我想自己睡一会。」
  李昊远凝望他,「你不喜欢在朕身边,那么朕一个月见你一次。你恨七派,朕就为你灭了七派。安风,好不好?」
  安风微微张开口,十分意外,过一会转过头去低声道:「别在我身上寻开心了,我有的一切已经都给了你,皇上何必还这样苛待我。」
  李昊远道:「别叫我皇上,你不相信是么,我现在就去派人给你布置房子。」
  寒泉离京城有三天的车程,离开宫门时,安风勉强坐了起来,看那渐渐远去的辉煌宫殿。
  李昊远道:「你在想什么?」
  安风道:「我真的活着出来了么?」
  李昊远心底涌上怒气,可是安风的气息微弱,他不忍心再和他生气。
  安风合上眼睛道:「想不到我还能看见外面的天。」
  李昊远不满道:「你要说出宫来看看,难道我还会不准?」
  安风倏地睁开眼睛,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把眼睛又合上了,李昊远这脾气发得不讲理,几乎和孩子的不服气一样,与他平时实在大不相同。安风本来想狠狠的讥讽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李昊远把他抱起来,安风柔弱的依在他身上。
  李昊远轻轻抚摸他的背,柔声道:「我的安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了。你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
  安风没有说话,他的呼吸比从前还要轻细,身体微微的发凉。
  李昊远把披风给他裹严,轻轻摩挲安风的脸道:「安风,我并不愿意让你这么不快乐。咱们两个不能重新开始么?」
  安风低声道:「如果皇上放我回雪山去,我就不再恨这里的一切。」
  李昊远道:「安风,别离开我。」
  安风悄然无语,李昊远等了一会,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李昊远命人在寒城布置这处院落,是独立的山庄,占地十分广阔。
  安风进来看山庄内的亭台楼阁,李昊远在他身边道:「怎么样,虽然没有宫里气派,秀气清逸却远胜过了。」
  「这是谁的房子?」
  「是我母亲娘家一位远亲的,他们家门败落了。」
  「难怪山庄叫做承恩山庄。」
  「你不喜欢?那就改一个名字好了。」
  「不用,就叫这个名字吧。」
  「没有人知道你搬来了这里,我会公告天下,说你已不在世上,再也不让别人来烦你。」
  「太子覆灭是不是也因为我的身分其实已经被知晓,让七派心惊,担心富贵不能保全?」
  「怎么忽然说起这件事?」
  「我从前想过,瞒也瞒不了多久。你养我在后宫,那些人怎么肯甘心。总有一天你要杀了我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李昊远站在当地,转头去看他。
  「我不愿自杀让你迁怒我教,左等右等,每天都觉得难熬。」
  李昊远将他一把揽入怀里,痛楚道:「安风,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杀你。我不舍得放你离开,不是要折磨你。」
  安风道:「你肯把我放在这里,我已经感激你了。你说我死了,这消息会传回雪山。」
  「我已经派人和你们现在的教主伊随云联系了,我听说他是你的徒弟。」
  「不过是挂名,我小时候的玩闹。」安风曾经用这个名字来气李昊远,如今李昊远若无其事的提起,安风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昊远一路和他说话,把他抱进卧室,窗帘床帐全是雪白,十分素雅。李昊远把安风放在床上,去书架的格子里拿事先让人放好的药。倒了两丸出来,又给安风倒了杯水。安风看着他把药递过来,也不问是什么,顺从的张开口。
  李昊远喂他咽了下去,柔声道:「我把你的功夫还给你了。」
  安风握住他的手,不停的颤抖。
  李昊远道:「安风,我的安风,我除了放你走,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安风咳嗽了一声,嘴角溢出些血来。李昊远拿手帕给他擦了,关切道:「怎么样?」这是气血回转的必然现象,若是不吐,反而不好。
  安风脸色红润了一些,低声道:「我好热。」
  李昊远道:「屋后就是寒泉,我带你去。」
  屋后有一池碧水,李昊远坐在池边,伸手去碰了碰那水道:「冷得厉害。」
  安风解开衣服,钻进水里。看不见底的湛蓝泉水衬着他雪白的肌肤,长发黏了水,黑得闪光。李昊远看他在水里游动,抓了一把细沙扬过去,安风灵巧地钻到水下面去躲避,过了好久才浮上来。
  安风回复了活气,像一尾水里欢快的鱼。李昊远轻轻摆手,安风游了过来。李昊远倾身过去,吻了安风的唇。从前的安风也是顺从的,可总能感觉到他的心在闪躲,这是安风第一次没有半点不愿的任他吻了。
  李昊远渐渐为这吻恍惚,直到安风离开,仍旧不知身在何处。
  安风望着他,水波从身边徐徐流过,叹息了一声。
  吃晚饭的时候仆人们穿梭往返,他们并不知道李昊远与安风的身分,只是拜见了安风这庄主就开始各司其职。安风比从前精神的多了,李昊远知道他不喝酒,独自饮了两杯。今夜月色极好,李昊远和安风在外面看了一会月亮,才回屋去了。
  安风坐在床上,眼睛里有明亮的神采。
  李昊远柔声道:「安风,你说我们两个像不像民间的夫妻?」
  「皇上说笑了。」
  李昊远也不生气,温柔的给他脱了衣服。「睡觉吧,我明天就回京城去了。」
  「你要我在这里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你做。」
  「你不要我帮你对付七派?」
  「你肯自然好,不肯我自己也收拾得了他们。」
  「我肯。」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让伊随云来帮你好不好?」
  安风不解的望着他,终于叹了口气道:「好。」
  李昊远道:「安风,歇着吧。」
  这是没有情欲的夜晚,李昊远搂着安风微凉的腰身,过了一个静谧的夜晚。
  李昊远并没有久留,第二天就离开了承恩山庄。安风亲自出去送他,李昊远踏上马车,最后看了安风一眼,再也没有回头。
  他一生无论什么样的困难险阻都没有畏惧退缩过,现在离开安风却让他心绪不安。几次想回头又强行忍住,心里像是有爪子一直在挠。终于再也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能看见承恩山庄远远的院墙,安风的身影都已经模糊了。
  伊随云在半个月后就到了承恩山庄。安风和他再相见,也觉得略微心安些。安风日夜思念雪山,李昊远将伊随云送到他的身边,安慰他对故土的思念,更何况伊随云智谋丝毫不逊于安风,做事稳妥尤有过之。
  李昊远的先祖,本是武林中的一个门派宗师,所以才会让当年出过力的七派坐大。然而毕竟开国已久,什么样的武林世家也没有实力和朝廷相斗。几年下来便已分出胜负,与七派的争斗渐渐到了尾声。
  安风的内功被压制再恢复后出现破绽,在每月的十五那天会被欲望纠缠。他每月中旬由寒城出发去京城见李昊远。如今这条路却不算平安了,伊随云担心七派反扑,在路上危害他的安全,这次出发前特地给他准备了四辆马车。
  四辆马车分做迷惑视线之用,行走了两天,已经只剩下他们这一辆继续向前赶路。
  车夫禀报说,明日清晨既可进入雍京城内。路上渐渐多了许多稀散农家,人烟渐稠。安风迷迷糊糊刚要进入梦乡,车身猛的一震,传来一声惨叫。
  安风急退出去,车厢已被几柄银枪刺穿。冷风吹过,安风面前为首的站着四个人,穿着一式的夜行衣。周围密密的也围着一圈人,连人数也分不清。
  那四人哈哈大笑道:「你可真够狡猾,害我们追丢了不知多少人手。老天注定,今儿这功劳是我们兄弟的了。」
  安风轻啸一声,提剑迎了上去,剑尖一抖,闪出九朵剑花。对面四人不敢轻敌,缠住他慢慢油斗。安风遇到劲敌,凝神应付。他出外都戴着面具,半个时辰后,面具竟被挑了下去。安风惊慌至极,反而更加沉稳。
  他门派中的功夫有许多颇为玄妙,对付自己不敌之人,可瞬间提高功力杀敌离开,但自损更多,需要日后慢慢调养。
  那四人以为稳操胜券,却被安风突围离开。安风提气飞奔,终于在即将倒下时进入了李昊远在雍京外的行宫。他勉强支撑着进入内院,昏迷了过去。
  安风夜里醒来,燥热难耐。他两年前内力被药物压制,虽然最终恢复功力,却出现了缺陷。每月十五,内力会状如消散不能调动。安风修炼的醉花功绝情断爱,是门逆天的功夫。从两年前他初沾情欲那天,每逢满月之日,都会被情欲纠缠。
  李昊远放他远走,却又不许他离得太远,每月十五都要赶到这行宫来。今天只是十四,可他受了内伤,不能自抑。
  安风伏在床上,一阵阵热气袭来,他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滚,酥麻夹着痛楚令他不能安枕,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沉沉睡去。再醒来时,日已西斜,身上衣服俱已换了新的。
  书案前坐着一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袍,背影十分高大。听见声音走了过来,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可算醒了,长真派竟敢伤你,朕定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李昊远轻抚安风的眼眉,柔声道:「安风怎么不先通个消息给朕,朕好派人暗中助你。」
  安风道:「皇上只准我聚财,不准我兴武,我怎敢不从。」
  李昊远道:「你在怪朕么?」
  安风道:「我不敢。」
  安风抱住李昊远,露出求恳之色。李昊远对他何等熟悉,把手伸到他衣服里,在安风身上抚摸挑逗,揉捏他的乳尖,安风呻吟两声,紧紧的贴着他。
  李昊远轻笑一声,让安风跪在床上,分开腿露出那朵红梅,取了药膏,探指进去为他涂抹。手指被他紧紧裹着,阵阵销魂。
  李昊远看安风雪白的臀瓣微微颤抖,解了自己的衣服扔到床下,轻轻压在安风身上,又伸一指进去拓宽安风的后穴,听得他不断呻吟。微一挺身,贯穿了安风。
  安风今天少有的热情,微微的迎合着他,李昊远扶住他的腰身,不住往他身体最深处抽插。安风呻吟着一次次痉挛,直到再也发泄不出来任何东西。
  夜里李昊远轻轻弹弄他的乳尖,看他睁开眼睛,笑道:「安风既已醒了……」伸手去抚摩他的腿,慢慢覆上他的臀瓣。
  安风嗫嗫道:「我……」
  还未说完,李昊远的手指已探进他体内,笑道:「乖,张开腿,让朕疼你。」
  安风喘息几声,顺从的缓缓分开双腿。李昊远把分身插入他体内,已经闭合的小穴蠕动着推拒外来异物。
  安风痛得呻吟一声,李昊远亲了亲他的耳朵,柔声安慰。又将自己向内推了一推,听得安风低泣,安慰道:「一会儿就不痛了,乖,腿再张开些。」
  安风道:「真的不行。」
  李昊远不忍听他哭泣,从他身体里退了出来,把安风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笑道:「朕看看,怎么就不行了。」
  柔粉的小穴可怜兮兮的紧紧闭合,李昊远缓缓伸一根手指进去,内壁立刻包裹住他,没有一丝空余的收缩。李昊远感觉有些异常的热,轻轻揉弄安风的臀瓣:「看样是真不行了,朕就放你一回。」
  第二天李昊远并没有走,哄安风喝了碗粥后,抱着他批阅奏章。安风伏在他身上,伸手环住他的腰,下颌枕在李昊远的肩上。过了半晌,觉得委屈气恼,狠狠的在那肩上咬了一口,李昊远恍如未觉。
  安风咬住不肯松口,看他竟然好像没有感觉,换了位置,又咬了他一口。
  李昊远心中好笑,不能兴风作浪的安风也只能用这样孩子气的方法发泄。过了好半天,安风还在咬。
  李昊远把他从肩上拽了下来,笑道:「昨天朕把你弄得很疼么,夜里你明明很热情地喊朕,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看安风脸刷的红了,又道:「你咬好了,咬得朕不能临幸其它妃嫔,只好都在你这出火。」
  安风听他这样说,轻轻伏在他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李昊远把他抱紧贴在身上,柔声道:「出去坐坐。」
  李昊远把他抱了出去,摘了院子里几朵花,编在安风的头发里,深深浅浅的吻他。
  习惯是种难以抵抗的力量,安风偶尔会响应他的吻,然后悚然,李昊远也不说破。
  留到中午,李昊远喂他喝了药,看着他吃了饭,柔声道:「我会派人护送你回山庄,你自己处处小心,伤了你的人,朕一个也不会放过。」
  安风回到承恩山庄,他的敌人都已经败北,反而生出寥落之感。当年年少气盛,以为中原尽在掌握,如今才知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伊随云这晚来找他散步,两个人走了一阵。
  伊随云道:「师父,你要一辈子留在这里么?七派已经势颓,不如我们就此离开中原。」
  安风道:「我不能离开,我已经是圣教的罪人了,若是因为我再折损圣教之人,百死难赎。」
  伊随云凝望着他,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意,良久道:「师父,李昊远从前待你不好,他是拿你当作酬劳。如今他是十分倾心于你,你若是……」
  安风仓皇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安风像一个孩子,急匆匆否决着。
  伊随云抱住他柔声道:「师父,听你的心吧,你的心要去哪里,你就跟着去哪里,别为难自己,我更不会为难你。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别对自己那么狠。」
  安风缩在他怀里瑟瑟发抖,辩解道:「你说我喜欢李昊远,我没有。」
  伊随云在心底叹息一声,轻抚安风的头发,和他在回廊边坐下。
  伊随云心里叹息;安风强时极强,弱时偏又很弱,像孩子一样的依附让人舍不得放开。假如他不是这样的性格,纵然生得绝色,也未必会让李昊远眷恋如斯。
  安风道:「随云,我没有。」
  伊随云道:「那跟我走。」
  安风不知该如何回答。伊随云的目光永远温柔,爱怜地抚摸他的背,柔声道:「我随便说说,别放在心上。」
  安风低声道:「我想自己待一会。」
  伊随云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
  安风望着花园里的青草,尝试着问自己,「或许你喜欢李昊远?」
  另一个声音立刻从心底冲出来,「不,不可能。你忘记了他是怎样折辱你!」
  「可那是因为他从前当你是旧香教给的报酬。」
  「无论他怎样以为,他凌辱了你。」
  「难道你真的不想他么,难道你每月去京城不是为了亲近他?」
  「我是被逼的。」
  「你撒谎!你可以忍耐欲望。你去京城只是因为你喜欢他,你思念他。自从他放你离开,你就已经爱上了他。」
  安风抱紧头,嘶哑道:「不,我不喜欢他,我没有思念过他,我没有爱上他,我恨他。」脑子里争论的声音像是两根同时断折的琴弦,安风缩成一团,发现身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伊随云第二天去见他时,什么都没有提起。他不愿意安风难过,只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转瞬又过一月,安风没有布置马车去京城。他这个时候留在山庄里,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伊随云去见他,柔声道:「师父,你心里怎样想?」
  安风道:「我是要回雪山的。他于圣教,终究是有恩情。也许他原本肯放我走,我若不说一声便突然走了,倒惹怒了他。」
  伊随云温柔道:「你说的对。」
  安风的醉花功是逆天的功夫,出现破绽后比常人的欲望来得猛烈的多。十五这天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隐隐觉得那说不明白的滋味从身体的深处浮到表面来。安风抓紧被褥,强迫自己不去想身体的不适。
  可李昊远不请自来的闯到安风的脑海,安风渴望他的抚慰,抱着棉被低低的呻吟,把难耐的夜晚勉强熬了过去。清晨时安风才迷糊着入睡,出了一层的虚汗,他的功力还没有从昨天的破绽中恢复。
  伊随云悄悄进来看他,伸指点了他的睡穴,给他擦额上的汗。他把安风轻轻抱在怀里,亲吻安风柔软的唇。安风下意识的抱住他低喃:「皇上,皇上。」
  一滴清泪落在安风的雪白脸上。
  伊随云这一生最爱的人已经爱上了别人,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带着安风离开。
  十七这天,山庄的总管跑来对安风道:「庄主,快去前厅接旨。」
  安风站起来,暗自诧异。
  这旨意来的怪。
  雍京到这里有三天路程,如果是在十五之前的旨意,李昊远必定会因为自己要去京城而亲自告诉自己。
  如果说李昊远是因为自己没有在十五那天去京城,而下了这道旨意,从十五到今天十七的早晨,实打实的说,也不过是一天多时间,这旨意竟是派人连夜送来的。
  来传旨的是安风的熟人,在李昊远还做王爷时便跟随他的侍卫秦涛。安风跪在地上,传的是口谕,大意是李昊远南巡,途经此地,命庄主安排接驾。
  秦涛看安风慢慢站起来,柔声道:「公子,皇上一年也不过见你十二面,你不要违了他的意思才好。皇上这一生,也没有对人这样格外看重过,纵然你心里不愿意,忍一忍也便过去了。」
  他对安风算得上礼遇有加,这番话更是心底发出的。安风点了点头,无助的站在大厅中。秦涛叹息了一声,安风生了一张迷惑人的脸,让人忍不住要帮他。
  秦涛低声道:「公子没有按期回京,皇上震怒的厉害,发了半夜的脾气,当夜便决定南下。但并不像是要罚公子,公子不必过忧。」
  安风叫人去收拾,将内院全部空置。还好山庄本就奢华精致,摆设用度大多是各地贡品,皇宫纵然建筑胜过此处,其它的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清晨,李昊远便到了。
  安风心下暗惊,这个时辰到,又带着这么多车马,分明也是连夜赶路。
  李昊远此行所带侍卫都是宫内的高手,人数对比平时出行也不算多,同行还有两位贵妃。秦涛与山庄总管杜宇安排随从进庄。
  安风在承恩堂接驾,他穿了一身黑衣,跪在地上。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道:「平身。」
  李昊远摘了他的面具道:「这里没有外人,你不用戴这东西。」
  安风道:「皇上要我时时戴着,安风不敢或忘。」
  李昊远笑道:「你若有这样听话,倒真奇怪了。」
  李昊远伸手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来信说病了,朕忧心得很,特意带药来给你。」他自袖中拿出一个锦盒,打开后拿出一枚丹丸。
  安风闻那药味,悚然一惊。
  李昊远道:「吃下去。」
  安风身子发抖,不肯张口。
  「你既生了病,为什么不肯吃药?」李昊远看安风畏惧神情,心中不舍,温柔的道:「你不用怕,只是一个月的分量。」
  安风知他开口从无假话,把那丸药吞了下去。
  李昊远轻轻吻他,一会儿抬头道:「安风是为了什么,不肯来雍京见朕?」
  安风低声道:「是不舒服。」
  李昊远柔声道:「你还要骗朕么,随云是谦谦君子,估计你也不是因为他。难道是你自己不想再见朕了?」
  安风默然不语,过了一会低声道:「我没有。」
  李昊远道:「朕想念你得很。」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手指探进去抚弄安风的乳尖。
  安风喘息道:「不要在这里。」
  李昊远道:「哪里还不是一样,没人敢进来,你害羞什么。」
  把安风抱到长椅上,温柔的抚弄他,不断的输真气去探察安风体内功力,待感到安风的真气已全被药力压下。褪了他的裤子,让他趴卧在自己膝上。安风觉凉风在身上吹过,紧紧的闭上眼睛。
  李昊远看他脸上越来越红,心中好笑。手指轻轻揉捏他的乳尖,另一手绕到安风身后,分开他的双腿,在雪白的臀瓣上抚摸。撩得安风情动,将手指慢慢插进他体内,安风呻吟了一声。
  李昊远道:「朕若这样进去,你支持得住么?」
  安风伏在他身上喘息,也不说话。李昊远摸了摸他的头发,转身把他抱进了内堂。
  安风一接触到床,立刻松了一口气。
  李昊远拉下帐子,帐内光线一下昏暗了下来。他自床头柜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到他从前留在这里的药膏。
  把安风放在膝上,分开安风的臀瓣,露出那朵隐藏的密花,用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涂在他的内壁。安风觉阵阵酥麻,忍不住伏在被上低低呻吟。
  李昊远调笑道:「安风这样忍不得,十五那天你未来见朕,是如何度过的呢?」
  安风庄内尽是李昊远的耳目,自然知道安风只是独居。只是看他现在的害羞样子,想打趣他。
  安风的皮肤越来越烫,李昊远又加了一指,安风吃痛,支持不住。李昊远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他腰下,让他分开腿趴跪在上面,那私密的部位在他的目光下瑟缩颤抖。
  李昊远压在安风身上,吻了吻他的耳朵,柔声道:「不要哭。」
  一手箍牢安风的腰,另一手把安风的两只手按在头前,使他不能挣扎,将分身缓慢的插进安风体内。紧窒的甬道推拒着外来的侵犯。
  李昊远轻声在安风耳边道:「吸一口气。」
  安风轻轻呼吸,李昊远感受着身下人颤抖的频率,把自己推入了安风体内最深处。安风尖叫着颤抖,在李昊远的征服里沉沦。等他在一次次极乐里清醒,开始因为疼痛而微微哽咽。
  李昊远抱着他不住安慰,柔声道:「安风若是常常和朕在一起,慢慢的就不会再疼,只有快活了。」
  安风心中害怕,不敢说话。李昊远见他如此,叹息道:「你若实在不愿意,就留在这里养伤,朕也只是说说。」
  安风道:「皇上待我的恩,我自是懂得的。」
  李昊远道:「你真的懂么,朕让你在这里疗伤,连伊随云也可叫来陪你,你要灭七派便让你去灭。你心里到底明不明白为什么?」
  安风道:「我这辈子都留在这里侍候皇上。」
  李昊远道:「你说这样的话,还说什么感恩,仍是恨我。日子长着,你慢慢的想。」
  次日安风醒来时天已大亮,李昊远在窗前批阅奏章。安风坐起来,才想起衣服被李昊远脱在承恩堂里,他把被子拉在身上,为怎么去拿衣服犯愁。
  李昊远已知他醒了,把手里的几则处理完,走过来道:「睡得好么?」
  安风昨夜疲惫极了,欲望得到抒解的身体进入了最甜蜜舒服的沉眠。点了点头道:「皇上国事繁忙,不知会在这里留多久?」
  李昊远道:「若是换一个人说,朕一定以为是舍不得朕,在你嘴里说,却是催朕快走。」
  安风默然无语。
  「还好这里离雍京也不过三日路程,朕已命昊风处理朝政,有难决之事再送到这来。」李昊远伸手抬起安风下颌道:「你不愿意么,朕准你在这,已是格外恩宠。」
  安风道:「皇上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安风并无他意。」
  李昊远看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美丽的眼睛永远烟波闪耀,真是别有风情。
  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李昊远柔声道:「别再惹朕不快。」
  李昊远唤人拿了一套衣服过来。素白的一身,袖口处绣着极精致的白梅,偶尔摆动,才看得出来。
  李昊远扶起安风,把衣服逐件给他穿上,穿的时候手在安风小小的乳尖上掠过,安风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怕反而惹起他的火来,一动也不敢动。
  李昊远看他这样乖巧,柔声道:「安风以后不要穿黑衣服,朕喜欢看你穿白。」
  安风点了点头,站在地上,腿微微颤抖,还没从昨夜的销魂里彻底恢复过来。
  李昊远道:「先休息一会,吃了东西再出去。」
  又来人侍候安风梳洗,把粥菜纷纷摆上。
  安风觉身上难受,没有胃口。李昊远选了几样菜,盛在盘子里。先喂他喝了口粥,把菜嚼细了,再喂给他;从前安风初到王府时,李昊远也是这样待他。
  此刻看安风软弱无力的靠着自己,想起初次和他欢好时安风的委靡不振,心中柔情涌动。吃完饭又喂安风喝了些茶,等他渐渐精神了,两个人绕去安风屋后的寒泉。
  李昊远道:「你在这里住了两年,身子也不见大好。想是日常太过殚精竭虑的缘故,七派如今只不过剩残喘之力,以后你该好好休养才是。」
  安风道:「多谢皇上记挂。」
  李昊远扶他坐下,苦笑道:「你虽然冷漠,也绝非残忍之人。这样仇恨七派,究竟是为了教派之争,还是为了朕?」
  安风知道自己骗不过他,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
  李昊远道:「即便没有朕,你根基薄弱,修炼醉花功这样逆天的功夫也难有大成。」
  安风道:「醉花功共十重,我十五岁开始修行,二十二岁时已进入第八重。是我教达此境界中最年轻的了。」
  李昊远捡了一块石头,扔在那寒泉里,水波脉脉动荡,又渐渐回复平静。
  「武艺至境,究属渺茫。无情无欲,便是能活千载又有什么快乐呢。」他抬起安风的脸,凝视着他的眼睛,柔声道:「若是当初,朕与安风在江湖遇上,安风会对朕倾心么?」
  安风听他声音中有无限诚挚,迟疑了一下,想了一想道:「不会,我未遇到皇上之前,对这些事全无所知。」
  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安风这样说,朕才不会后悔。朕宁愿你恨朕一辈子,也不愿错过了你。」
  李昊远繁忙非常,他这次来不只是为了见安风,等了几天,伊随云亲自来拜访。
  李昊远命人准备了酒席,伊随云对李昊远向来大方从容。两人浅酌了几杯。
  李昊远道:「教主不日即将远走,我敬你一杯。」
  他自称「我」是极大的尊敬和客气了。
  伊随云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道:「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李昊远道:「我也只是知道贵教雪山总坛有事发生,需你回去处理大局。」
  伊随云道:「我教雪山上有二圣峰,其一有寒泉,冰面永不融化。其二有温泉,百花共生,万物滋养,教众多住在温泉附近。前些日接到来信,说雪山温泉在这半年之内,渐渐变冷,已无法居住。」
  安风乍闻这个消息,手微微颤抖。
  伊随云道:「几年前,我们与七派相争,败走西域,如今七派也已风流云散。万物各有其时,师父不要太过挂心。」
  李昊远道:「随云豁达细致,实为不世之才。我知道你定不肯为我所用,远行在即,可否容我送你一段。」
  「皇上如此抬爱,却之不恭。」伊随云又向安风道:「我去之后,便不再回来。师父可有信件托付?」
  安风脸色惨白,良久摇了摇头。他只有父亲一个亲人,并不怨恨父亲当年舍弃他来换旧香教的平安。只是如今的境地,写信也不过白白让父亲伤心难过。
  这夜安风辗转反侧,想起伊随云曾经说过带他离开这里。现在真正不用担心旧香教众的安全,他心里越来越热。安风考虑到下半夜,脑海里全是伊随云在说:「师父,你喜欢他,听你自己的心吧。」
  安风惊叫道:「不,我不喜欢。」
  李昊远坐起来,把他抱住,柔声道:「安风,安风,你怎么了?」
  安风放声痛哭,哽咽道:「放我走,放我走。」
  李昊远看他脸上奇异的红色,是走火入魔的征兆;安风的内功忌讳动情动气。李昊远点了他几处穴道,看着他安静下来,立刻去探查他体内的真气运行,把安风走入岔道的真气重新引回正途。李昊远这才放心点了他的睡穴,此时天已有些亮了。
  李昊远穿好衣服,走了出去。伊随云在远处默默望着这里,竟是已准备出发。
  李昊远看他竟有就此走了的意思,上前道:「随云,你要不要向安风辞行?」
  伊随云道:「皇上盛情,真令随云生愧。他身体不好,辞行了也是平白伤心,不如不见。」
  李昊远默然半晌道:「随云谦谦君子,世所罕有。可惜你我既无君臣之缘,也无朋友之分。」
  伊随云轻喟一声,「我生之前谁是我,我去之后我为谁。皇上准我在此两年,随云已深感厚意。」
  两个人并骑而行,伊随云回头望向承恩山庄,眼中流露出一往无悔的深情。
  李昊远道:「我绝不会为难旧香教中任何一人,随云今后可随意往来。」他不称朕而自称我,对伊随云极为尊重。
  伊随云道:「多谢皇上,繁华皆是过眼烟云,我生不过在一呼一吸须臾之间,皇上多珍重。」
  李昊远体会他话中含义,苦笑道:「安风并不肯真心臣服于我,若随云是我,又当如何呢?」
  伊随云心下黯然,安风的心已经给了李昊远,只不过是安风自己不肯去看清楚。如果安风真的不肯留下,第一次他虽然无奈看着安风远走,这一次却宁肯死也要给安风自由的。李昊远喜欢安风,安风将情给了李昊远。自己终究是无缘。
  伊随云想了一会道:「我师父有些孩子性格,心里的话不肯轻易说,还望皇上多多容忍。」
  李昊远道:「随云,我是真心喜欢安风,虽然起初错了,可若非如此,我怎么会遇到他。即便是错了,我也永不后悔。」
  伊随云轻轻叹息,「世上尽是不如意之事,随云在此祝皇上称心如意,就此请回吧。」
  伊随云纵马远行,他没有明白的告诉李昊远安风的心意。得到了安风的人本就应该多花些耐心,自己去了解安风的心。
  李昊远送别伊随云回来,安风已经不在床上。李昊远绕到屋后,看见安风坐在寒泉边发呆。
  李昊远道:「你既不舍得他,为什么没有追来送一程?」
  安风道:「送一程,也是一样的。」
  李昊远听他语气悲凉,把他拥在怀里,柔声道:「安风,只要你开心,什么朕都会为你办到。」
  安风一双碧清的妙目看着他,低声道:「皇上肯放了我么?」
  李昊远脸色转白,咬牙道:「你休想!朕还有哪点做得不足,让你这样不满!」
  安风看他面上神色,抱住膝盖,放声大哭。他在李昊远身边,总有些孩子的撒娇,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李昊远听他哭得凄惨,心中不忍。安风并不介意在他面前示弱,这也是他迷恋安风的原因之一。可是用情越深,就越看不了心上人不开心。
  李昊远把安风抱在怀里道:「我让秦涛带了一件东西来,这两天一直忘记给你看,你来看看。」
  安风竭力推他,被李昊远强行带回房间去。
  李昊远身边的宦官抬了秦涛带来之物,在安风面前展开。
  那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凤袍,交领广袖,色泽是最明丽的红。衣上以金线绣着凤凰,针脚细密到极致,有风从窗外轻拂过来,微微摆动灿如云霞。凤袍折起后一手可拿,如若无物,展开竟铺了半间屋子。
  李昊远道:「这是江南织造进的凤袍,千人同工,三年始成。百万丝线,一毫无差。朕觉得世间只有你配穿,特意带来给你。」
  安风道:「这是女人的衣服,我不想穿。」
  李昊远柔声道:「那就不穿好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
  安风道:「皇上几时回宫?」
  李昊远怒道:「你就这么想我离开?」
  安风低头不语。
  李昊远放软口气道:「难道你真的这样讨厌我?」
  安风道:「皇上在我身上还想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伊随云像是安风远离故土后一把思乡的土,伊随云也离开了,让安风觉得身若浮萍。他何尝不知道伊随云钟情自己,却无以为报。
  李昊远道:「我要你的心。」
  「我的心早已经死了,我的人也活不了多久。」
  「胡说什么!」
  「皇上放了我吧,我已经忍耐不下去了。」
  「你要去哪里?」
  安风凄凉道:「我要回雪山,我要和随云在一起。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喜欢你。」
  李昊远道:「安风,你好,你好……」
  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完。李昊远镇定了一会,看安风的外衣松散的系着,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你身子不好,怎么衣服也不好好穿,天气这样冷。」把安风的外衣带子重新系好。
  李昊远凝视着他的眼睛道:「安风,你并不喜欢伊随云。」
  安风道:「不,我喜欢。」
  李昊远道:「我不信!你喜欢的是我。」
  安风惊慌道:「我没有,我恨你,我不喜欢你,我一直都恨你。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李昊远被他的激动吓了一跳,顾不上去想他在说什么,安抚的抱住他,一声声的唤道:「安风,安风。」
  安风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他心情动荡,血脉翻涌。李昊远运功助他,也被带得气血翻涌。
  安风抱住头绝望的道:「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
  李昊远听他说这些绝情的话,心如刀割,几乎也生生咳一口血出来,良久才道:「你这样恨我,原来你这样恨我。」
  安风捂住胸口,低声道:「我恨你。我不愿意看见你。」
  李昊远黯然道:「好了,安风,别生气,安风。」
  他轻抚安风的头发安抚他,柔声道:「安风,你为什么有时候那么聪明,有时候却像个孩子。如果你真的不想看见我,我就派人送你回雪山去。」
  安风凄然道:「真的么?」
  李昊远咽下涌上来的血腥,咬牙道:「真的。」
  安风道:「我不用你派人,我也不回雪山去了。」他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不喜欢随云。从此后,我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李昊远颤声道:「好,我答应你。」
  安风凝望着他,像是在猜他说的真话假话。
  李昊远柔声道:「我明日便回京城去,安风再陪我一天。」
  安风望了他一眼,轻轻伸手抱住他的腰。
  李昊远抱起安风,一直把安风抱到卧室去。然后和安风躺在床上,默默的不出声。安风与他肌肤相贴,头枕着李昊远的肩。
  李昊远道:「睡吧,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走了。」
  第九章
  安风再醒来时,真的只剩下他自己。他穿好衣服,走出屋子,李昊远带来的人全部在清早的时候离开了。他深呼了一口气,一直向山庄外面走。
  什么也没有带,就那样走了出去。安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夜晚他住在一棵大树上,有声音一直在耳边绕:「你爱李昊远,你爱李昊远。」
  安风哽咽道:「不,我不爱,我不爱。」怎么能爱,那么多的痛苦和折辱。
  他修炼的内功忌讳动情动气,心绪难宁,连吐了几口血,昏迷了过去。
  安风漫无目的的在森林里行走,饿了偶尔摘一些野果。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天,他的内力完全使不出来,衣襟已经被荆棘划破。
  他走出森林,循着水声去寻找小溪来解渴。溪水的声音渐渐近了,安风走近溪流的边上,望着溪水里映出的人,几乎连自己也不敢相认。
  溪流边有不少女子在洗衣服,看见他都惊叫着闪躲。安风抬起头来,那些人又怔住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美的一张脸;虽然头发全白了,看起来却最多只有十七、八岁。
  安风尝试着去取水,软倒在溪流边,天地全都消失在眼前。
  安风感觉自己像是轻飘飘飞了起来,再也不用活得那样累。安风放松身体,这就是死的感觉么?死了便再也不用管人间的一切了是么?
  他低喃:「李昊远……」
  迷糊中被人抱在了怀里,迷糊中被沐浴更衣。是他最熟悉的怀抱,他想说什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他太不舒服了,身体热得像被煮在水里。他挣扎,发脾气,直到把仅有的力气也花费尽了,无奈地哽咽,像是绝望的孩子。
  李昊远守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听见安风那声呼唤,他的心几乎立刻疼碎了。
  为什么真的把他一个人留在承恩山庄,不回雪山的安风又能到哪里去?明知道他身体不好,明知道他有孩子脾气。若不是派人一路跟着他,再来回报自己,只怕自己要遗恨一生。
  安风内息混乱,一身的内力全都散了,痛苦的蜷缩在一起。李昊远心中痛楚难当,握住安风的手贴在胸口道:「安风,我的安风。」
  他和安风都是睿智之人,一旦动了真情,便把气话当真,转不过来弯,各自成伤。
  安风回到皇宫,调理了半个月,人已经清醒了,内力却始终调动不起来一点。走火入魔,还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李昊远除了上朝之外,日夜不离的守着他,连奏折也让宦官全搬到安风的身边来批阅。安风每天睁开眼睛,就可以看见他在身边。
  这天李昊远去上朝,李昊风来拜访安风。他与李昊远素来亲厚,来往大内从无避讳,直接到寝宫来,也没有什么人拦阻。
  李昊风看见安风时,十分意外。尽管他知道安风已经不是当初的安风了,那一头白发仍然让他震惊。
  安风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李昊风一步步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安风略微意外道:「王爷。」
  李昊风道:「安风,我有几句话和你说。我知道你身子不好,你先听我说好么?」
  安风点了点头,坐起来依靠在床栏上。
  李昊风道:「安风,你心里有心魔。你练的功夫是逆天的,可是我皇兄把你从你的世界里拖了出来。你不能爱人,不能沾惹情欲,可是我皇兄偏要你沾惹。假如你恨他,也是有理的。
  「可是安风,那个时候我皇兄和你的关系,并不是情人。你是旧香教送给他的男宠,他临幸了你,就要被你憎恨,对我皇兄太不公平。」
  安风秋水一样的眼睛凝望着他。
  李昊风道:「我皇兄并不是苛刻的人,你和太子合谋背叛他,其实也算违背了当初旧香教和他的约定了。
  「但是我皇兄并没有因此对旧香教不利。我皇兄那时就已经喜欢你了。假如他不喜欢你的人,只是迷恋你的美貌,他可以让你活得生不如死,也可以立刻摧毁了旧香教来报复你。」
  安风微微叹息。
  李昊风柔声道:「安风,你和我皇兄的相识是错了,但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可我皇兄爱你。他甚至可以让你离开他的身边,你的心愿他都肯帮你完成。
  「安风,你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你也感觉到了我皇兄的心意,所以才这样惊慌的躲闪。假如你没有爱上我皇兄,无论我皇兄做什么,你都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安风凝神思索他的话,头脑里却一片纷乱,渐渐疼了起来。
  李昊风握住他的手道:「安风,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知道,我没有皇兄喜欢的那么深。如果只能一个月见你一次,或者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我宁愿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你。
  「安风,人生的意义并不一定要武功盖世。想明白这些事情,别为难自己。千万人之中的相遇是缘,别让这缘成为了孽缘。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你和我皇兄的一切,都在你的一念间。」
  安风低声道:「多谢王爷,我有些困倦了。」
  李昊风扶他躺下,给他拉了被子盖严。看见安风的衰弱,悲伤道:「安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皇兄来找你,还是为了你才和你说这些话。」
  安风望着他,勉力笑了笑,合上了眼睛。
  李昊远回来的时候,安风醒过来,轻轻抱住他的手臂。这是出乎李昊远意料之外的亲近和惊喜。安风并不说话,过一会重新迷糊着睡了过去。
  晚上郭太医为安风仔细诊了脉,走出寝宫。
  李昊远道:「怎么样?」
  郭太医叹了口气,「安公子修炼醉花功,本有延缓衰老之效,是以虽然廿七岁,看起来仍然少年。如今他功力已散,体质又弱,头发一夜全白容易,再回复却难。」
  过了半晌,郭太医迟疑道:「安公子脏器已经衰弱,不只头发,面貌怕也会大变。只是老臣也说不准会在何时。」
  李昊远点了点头,让他退下,缓步迈回屋子。他怕烟火气呛着安风,满室照明的皆是南海明珠。悠悠珠光映在安风脸上,闪耀着一层柔润的光。
  李昊远轻轻抚摩他的头发,安风睡得极不安稳,略有动静便醒了过来。看见是他,笑了一笑。这笑容是如此的温柔亲切,李昊远从来没有在他身上见过。
  李昊远轻拍他的背,哄他再睡。安风缓缓坐起来,把自己的唇贴上李昊远。
  李昊远带他回宫后,从未与他亲热过,只是陪着他睡,并不碰他。现在感觉安风这个吻带着讨好,一阵心酸,也亲了亲安风,为他拉严被子,柔声道:「你身子不好,多多休息。」
  安风看着他,慢慢转过头,看见自己披在枕上的白发。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在睫毛上渗出来。
  李昊远看他这个模样,感觉心彷佛被人狠狠揪住,一把抱起安风贴在自己胸口,大声道:「不是!不是因为这个。就是你一根头发没有了,在我心里也一样好看。」
  李昊远轻轻压在安风身上,把他衣服解开,为他涂了药膏,小心翼翼的进入了他。极尽温柔的在他体内律动,轻柔的抚弄安风,把他送上快乐的颠峰。
  次日清早李昊远去上朝时,安风已醒了过来,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李昊远叹了口气,说了许多话哄安风,他也不肯松手。无奈休朝一天。
  「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安风和我在一起,就是这样了。」李昊远抬起他的脸,亲了一亲,柔声道:「安风是否还在恨我?」
  安风清亮的眼睛在他面上转了转,伏在他身上,不说话。
  李昊远笑道:「我问你十句,你回一句也是多的,我一定是前生欠你的。」
  安风听他这样说,伸手抱住他,半晌道:「是我前生欠皇上的。」
  李昊远道:「那安风以为是劫还是缘?」
  安风凝神想了一会,没有说话。
  李昊远道:「你天天在屋里闷着,多么无聊。朕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朕把流光找了来,你不想见见她么?」看他点了点头,便把他抱了出去。
  路上安风在他怀里睡了,等到了御花园,李昊远叫他,他却不醒。才知道不好,急宣郭太医来看了。
  郭太医搭了安风腕上,半晌道:「皇上节哀。」
  李昊远猛震了一下道:「你说什么?」
  郭太医叹息道:「安公子内息全散,脏器衰弱,气血枯萎,经脉渐渐闭死,不能长久了。」
  李昊远觉头脑里轰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颤抖的伸手去抚安风的脸,才发现他是那样的苍白没有生气。
  想起自己初见安风时他的出尘绝俗,穿了状元红袍时的倨傲锐气,在醉仙楼里赢了昊风时的风流潇洒,动情时的温柔旖旎。想了无数个无数个安风的模样,热泪滚滚而下,痛楚道:「是朕害了他,是朕害了他!」
  郭太医看他长大,从未见过他这等模样,暗暗叹气,为安风扎了几针,退下去了。
  安风慢慢醒过来,感到有水点落在面上,伸手去擦李昊远面上的泪,柔声道:「皇上有什么不快的事,为什么哭了?」
  李昊远紧紧的抱着他,说不出话来。安风闻风里的花香,低声道:「又是春天了,皇上也有春愁么,你看花儿开得多好。」
  李昊远柔声道:「是,雍京的花都开了,安风若喜欢,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出城去看。」
  安风轻点了点头,合上眼睛。
  流光御花园里为他摆琴,柔声道:「公子,我好想念你。」
  安风笑了一笑,「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妳都在做什么?」
  流光道:「皇上让奴婢出宫嫁人,还给了很多赏赐。奴婢下次带孩子来让公子看。」
  安风又笑了一笑,闭上眼睛。李昊远也不叫他。
  过了半天,安风睁开眼睛道:「皇上想听什么?」
  李昊远怕他劳累,道:「今天我弹给你听。」把安风在椅上放好,拨转琴弦,弹了一曲《凤求凰》。他心情激荡,手下连错了几个音。
  安风道:「皇上这样弹琴,再好的弦也要断了。」
  李昊远道:「曲有误,安郎顾,我是故意弹错,骗安风看我几眼。」
  安风听他这样说,把李昊远换了下来,道:「皇上喜欢听什么?」
  李昊远道:「弹首短点的,我不喜欢长曲。」
  安风想了一想,起了个音。「我唱首《春日宴》给皇上听。」
  他轻轻拨琴弦唱道:「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他唱到最后一句,气力已不够,声音渐弱。那句「岁岁长相见」听起来似缠绵悠长的一声叹息。
  李昊远听在心里,痛如刀割,颤声道:「安风有何心愿,朕一定为你办好。」
  安风喘息一会,低声道:「我想回家。」
  李昊远道:「这就是你唯一的心愿么?」
  安风抬起头望着他,目光里充满渴望。
  李昊远深吸了一口气,面前的人已经苍白憔悴,弱不胜衣,凄然道:「我答应你,等你好一些,我就让你回去。」
  安风听他答应,依在他身上,抱着李昊远的一截袖子。过了许久,也没有动一下。
  李昊远任他偎着,有微风卷花瓣落在安风眉上,彷佛在那生气渐失的脸上添了点睛一笔。流光为他梳理头发,忍不住捂着脸跑开去。李昊远听着她压抑的哭声,胸口一阵窒闷。
  安风并没有再好起来,他每天昏沉的时间越来越长。
  李昊远看他神气一天不如一天,自己就算放他走,只怕他也回不去雪山了。下朝回来时,轻轻把安风抱在膝上,柔声道:「安风想念随云么,我去为你找他来。」
  安风听他这样说,眨了眨眼睛道:「我不喜欢随云。」
  他贴在李昊远胸口道:「我从未喜欢过别人,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恨和爱都再没有别人的分了。」
  李昊远听他说的这句话,只觉满腔的血都在沸腾,一颗心快要立刻跳出来。为什么极乐之后就要落入极苦?心中的快慰不能形容,痛苦却也不能形容。
  安风不再说下去,伸手解他的衣服,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李昊远几时得过他的主动,情难自已,温柔的脱了安风的衣服,让他躺在床上。
  安风清亮的眼睛渐渐迷蒙,紧紧的攀附着他,任他摆布。
  李昊远的三十寿辰将至,群臣上表要大肆庆祝。李昊远下旨仪式全免,大赦天下。
  他病急乱投医,明知大赦天下以祈福实是毫无根据,也忍不住做了,可安风就是不好,太医们商量来去,无计可施。
  李昊远守着他,眼睁睁看他气息一天比一天弱,日日心如刀绞。
  到了大寿那天,虽然一切从简,仍极芜杂。李昊远听完群臣的贺词,又召见各国使臣。他惦记着安风,偏这一日听的都是「万岁万岁万万岁」、「寿比南山」、「寿与天齐」,想着安风日渐枯萎,听在耳内,每一句都像是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斜阳西照,人员散尽,李昊远匆匆赶回后宫。
  宫门大开,长长的铺着红色的毯子,直绵延到寝宫的石阶上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几百个台阶上,整齐的立着白衣粉袖的宫女。听太监传报皇上驾到,齐齐的跪了下去。
  群芳尽处,站着一个修长的人,身上穿着灿如云霞的锦衣,长领广袖,缓步自台阶上走下来,衣襬铺在台阶上逐级展开,绚目的红,金色的凤凰随着他的脚步飘飞,彷佛要随时振翅而去。
  李昊远痴痴的望着他,安风走到他面前,跪下去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昊远扶起他,把他抱在怀里,热泪沿安风的领子一路流进去。
  安风柔声道:「皇上,我身所有,皆为皇上所赐。愿为皇上舞一曲祝寿。」
  缓步自李昊远怀中退出去,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个手印,轻轻转身,腰身彷佛有生命似的宛转曲折。凤袍、绶带在他身周轻扬;苍白的脸,银色的发,明丽的红,如在殿前盛放的名花;袍袖轻展,似乎凤凰也来翩翩绕围。乐师在旁,以琵琶、洞箫为伴。
  李昊远心头轻颤,唤道:「安风。」
  那冰雪似的人听他呼唤,停了下来,望向他。轻笑了笑,千万朵花都开了。
  李昊远忽觉面前人那么遥远,一步步走过去。安风向他伸出手来,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毫无预兆的倒在石阶上。
  这一次过了很久,安风才醒过来,他看见李昊远满是血丝的眼睛,叹了口气道:「我快死了,是么?」
  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道:「没有,太医说你气血亏了些,只要用心调养,就会和从前一样。」
  安风伏在他身上,李昊远感觉胸前的衣服被他哭湿一大片。想起从前安风常常哭泣,他跟了自己实在没有一天快乐日子。后来把他送到承恩山庄,他的伤也始终不能痊愈。现在眼看是不行了,就是这样的谎言,能骗他到几时呢,他是那样聪明。
  安风哭累了才倦极而眠。李昊远轻抚他睫毛上的泪珠,三年前的夏夜,他第一次得到安风,安风整夜疼得睡不着,后来也是哭累了才睡过去。那时李昊远也是这样抚摸他的睫毛,可安风再也不是那时的安风了。
  安风的眼睛微微陷下去,满头白发披在枕上。李昊远永远记得那双眼睛乍见时有多么清丽惊人,可想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只剩下畏惧瑟缩和可怜的哀求;还有那头长发,安风动情时在他身后铺展,彷佛一圈黑色的波浪,不断的闪着柔柔的光。
  李昊远颤抖的去抚他的头发,忽然感觉他再也醒不过来了。这感觉如此的令人恐惧和真实,李昊远轻摇安风,一迭声的唤他,安风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睛。李昊远松了口气,轻轻拍他,哄他再睡。觉手下所触全是骨头,又是一阵辛酸。
  安风轻轻坐起来,靠着他道:「我做了一个梦。」
  李昊远看他难得有说话的兴致,柔声道:「安风梦见什么了,说给我听。」
  安风微微合上眼睛,两滴泪水从他白玉似的脸上滑下来,落在他的衣服上,悄悄渗在衣服里,留下两方略深的痕迹。凄然道:「我梦见了我母亲,却看不清楚她的脸,我想家,我再也回不去了是么?」
  李昊远怆然道:「我送你回去,我亲自送你回去。」
  安风道:「我们两个人么?」
  李昊远道:「我们两个人,谁也不带,只有我们两个人。」
  安风抬手擦他面上泪痕,柔声道:「皇上,不要哭,我心里欢喜得很。」
  李昊远道:「别叫我皇上,我不是你的皇上,叫我的名字。」
  安风迟疑了一下道:「昊……远。」
  李昊远抱紧他,深深的吻他。
  第十章
  秦涛为他们准备车马物品。李昊远带着安风自雍京出发西行,他不敢快走,恐马车颠簸;又不敢慢走,怕安风支持不到雪山就会在路上去了。
  行行停停,安风精神越来越差,很多东西都吃不下去,有时连药喝了也会吐出来。李昊远心里难过,安风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每天大多都在昏睡。
  这一天赶到琴州,李昊远找了家客栈住下。日正十五,天上挂着一轮满月,闪着清幽的冷光。李昊远觉胸中积郁难消,安风躺在床上,半点声息也没有。
  李昊远扶他起来,喂他喝了些东西,柔声道:「要不要出来赏月,琴州月是我朝名景。素有『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在琴州』之誉。」
  安风点了点头,李昊远给他加了一件衣服,把他抱到院子里。安风看那轮圆月,悠然出神道:「真美,这儿的月亮比别的地方大些,好像就挂在眼前。」
  李昊远看他高兴,又哄他吃了些东西。
  安风道:「从前你总让我十五这天到雍京去,我每次都很害怕。」
  李昊远听他提起过去,心中一痛。
  「我那时从来不赏月,最怕月亮圆了,觉得就像离人信笺上晕开的泪,让人看都不敢看。原来满月其实这样美。」他偎在李昊远怀里道:「你救了圣教,又灭了七派,我却总是违逆你的意思,你生我的气么?」
  李昊远道:「开始是生气的,后来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是我亏欠你。」
  安风俏皮的眨眨眼睛,彷佛过往的生气一瞬间全回来了。李昊远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又行了几天,到了大江边上。春汛来临,没有任何一条船肯这时渡江。李昊远怕安风撑不下去,每天输一些真气给他,抱着他在江边碰运气。岸边风大,吹得安风的衣衫猎猎作响。
  今天找的这个船夫据说已在江上四十年,无论怎么商量,出多少银子,也不肯走这一趟。一阵大风吹来,把安风的披风吹得翻了过去,露出他苍白的脸。李昊远忙给他盖上,转过头来发现那老船夫盯着自己和安风。
  老人脸上全是风霜的痕迹,岁月勾勒出苍老的纹路。咬了咬牙道:「小老儿今日冒死送二位公子一程,看这位公子的脸色,是往家赶么?」
  李昊远先是一喜,坐到船上之后,暗自悲凉;安风病重,连一个不会武功的船夫也看得出来了,以为他是要落叶归根,死在家里。仔细想想,真相何尝不是如此。越发心如刀割。
  船在江心里打转,一不小心就会被卷到下游。李昊远才知汛期行船,凶险至此。他生为皇子,又兼智计过人,以为世间无事不可为,此刻安风病重难愈,更在这里见识到了天地之威,抱紧安风,默默求遍满天神佛。
  过了大江进入草原,绿野荫荫。这里有大量的驻军和居民,还有一些放牧为生的民族。李昊远继位后,将这里治理的比从前好了许多,给了那些游牧的人房子定居,不再破坏草原。
  也许是因为离雪山越来越近了,安风的精神竟然一日比日好。李昊远知道他的伤不会再好,一面高兴他现在有了精神,一面担心也许只是回光返照。
  离开草原之后,是一段难行的路,荒无人烟,李昊远抱着安风,背着食物、饮水、衣服和安风的药,在荒漠里跋涉。
  这条路离雪山最近,可处处都有流沙,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不肯走这条路。他们的马和一些大的行李先后陷在流沙里,若非李昊远武功卓绝,两个人此刻已是白骨。
  安风醒时总是默默的望着李昊远。
  休息时,李昊远道:「你为什么总看着我?」
  安风道:「昊远,你为什么要陪我,当初你要我去雍王府,不过是一个男宠。」
  李昊远道:「这怎么说得清。」
  良久,李昊远道:「我母亲早逝,父皇昏庸,弟弟年纪小。我也没有宠妃,这半生寂寞得很。放在心上惦记的也只有你一个人。当年你昏迷不醒,我曾经发誓假如上天肯让你再属于我,绝不会再伤了你。可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
  安风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心事,竟还隐隐带着对自己的依赖。想了一会,疲倦睡去了。
  这条路虽然难走,毕竟短,这一天已能隐约看见大山的轮廓。
  安风痴痴的望着前方,终于到了。
  山上的温泉转冷,旧香教众早已迁居,李昊远千心万苦带安风上来,雪山上只有一些旧香教的遗迹。他怕安风伤心,留心看他神色;安风很平静,还带着几分欢喜。
  安风熟悉这里的一切,久已黯淡的眸子带着热切的欢快。他带李昊远到自己住的山洞里去。
  山洞里整洁异常,入口处堆着齐齐的柴木,每一块都已劈得细细小小的。安风拿了些,熟练的找来火石,在炉子里生了火。那炉子设计得很巧妙,不一会整个山洞里就一片暖融融。火光映在安风的脸上,有种跳跃的红。
  李昊远凝望这安风长大的地方,墙上挂着许多明珠,照得满室皆明。洞口立着一扇紫檀雕琢的门,光滑非常,把这山洞衬的竟同书房一般。
  洞内次第摆着几张极精制的书案,笔架子上搭着些羊毫、狼毫,还闲放着一根洞箫。靠近山洞内部的部位,有一大片深碧色的冰,给人以望不到底的深邃感觉,被细碎的石头极精致的围起来。上面竟还有一些迭好的被褥。
  安风看他望着那里,拉着他的手,走了过去。抚摩那冰面道:「这是我的床。」把李昊远的手也放在上面,李昊远觉触手寒凉,坚硬异常。
  安风道:「这本是一个寒泉,后来结冰再也不化,爹说只怕有千年时光。我自小就睡在这里。」
  安风欢快的在山洞里来回奔走,翻找东西。李昊远陪他看他小时的物品,小小的拨浪鼓,小小的桌子、椅子,安风的衣服、安风的书。山洞里竟还存着许多食物,水桶里有结冰的水。
  「随云好像算准我会回来似的。」安风在火上架了锅,把食物放进去融化。
  李昊远从未看过他做饭,十分惊讶。
  安风听他没有动静,回头去看他道:「怎么了,我手艺不错的。」
  李昊远道:「我实在想不到你会做饭。」
  安风笑了一笑,继续摆弄那些东西。
  李昊远看他忙碌的背影,想起伊随云说我生不过是一呼一吸须臾之间。心中大恸,觉若能永远和安风在一起,陪他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该是何等欢乐。若是没有了他,纵然万里江山,君临天下,又能如何?
  他这边想着,安风已做了几个菜,把杯子摆好,拉他过去吃。李昊远闻得香气扑鼻而来,安风说手艺不错,果真不是吹嘘。
  酒杯是整块白玉雕的,安风为他倒了一杯酒:「这是我教独创,以百花酿制。」
  李昊远喝了那杯酒,醇厚清香,入口后一阵温热。安风见他喜欢,又倒了一杯给他,李昊远也给他倒了一杯,伸手臂在安风手上绕过,安风会意,喝了那杯酒。
  这一顿饭吃了好久,李昊远柔声道:「你累不累?」
  安风摇摇头,又点点头。把被褥打开,铺在那冰面上。李昊远看他轻轻在那里扫被铺床,只盼时光就此停住,再也不要前行。
  安风在那冰上厚厚的铺了几层,伸手招呼李昊远过去。
  李昊远缓缓在他身边坐下,安风让他躺在上面,伸手把他衣服一件件解下,拉过被子盖在李昊远身上。
  他起身去他的书柜里摸索,拿出一个小小的、雕作花朵形状的玉瓶。晃了一晃,倒出一枚丹丸放在嘴里,把剩下的装在李昊远的衣服里。李昊远不知他在做什么,也不问他。
  安风轻轻把自己的衣服解开,钻进被子里,缠在李昊远身上,吻住他,把口里的丹丸分了一半给他。李昊远咽下那半枚丹丸,深深的吻住安风,安风紧紧的抱着他,像要把自己揉进他的身体里那样紧。
  抵——死——缠——绵——
  李昊远醒来时,安风正在抚摸他眉头的紧皱,柔声道:「昊远,你做噩梦了么?」
  李昊远痴痴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安风冲他笑一笑,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像是会发光。李昊远迟疑的抚摩他的头发,安风也不说话。李昊远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安风自己洗了脸梳好头发,笑着亲自为李昊远也洗了脸,又陪他吃东西。
  李昊远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的头发……」
  安风轻伸指按在他的唇上,走过去把被褥迭起来放在一边,拿了一个小瓶打开来,把里面的药水倒在冰面上。
  安风做完这一切,似乎有点疲惫,坐了一会,低声道:「我的衣服。」
  李昊远取出凤袍为他穿在他身上,安风微笑着任他摆弄。
  李昊远抱着他,忽然感觉他软了下去。安风吃力道:「抱我到那冰面上去。」
  李昊远把他抱起来轻轻放在那千年不化的冰面上,感觉触手处竟有些微温。安风柔声道:「昊远,我欠你的,来生还给你,你欠我的,来生还给我。」
  冰面发出喀嚓断裂的声音,水缓缓的漫上来,李昊远紧紧抓住安风的手。安风望着他,眼睛里是海一样深一样复杂的情意。
  安风柔声道:「昊远,我要沉到寒泉里去了。我给你的玉瓶,里面是旧香教的灵药,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大的不舒服,就吃了它。」
  李昊远抱住他低声道:「不……安风……不……」
  安风温柔的抚摸他的脸,细不可闻的道:「昊远,我的内伤支持不下去了,我的功夫本就是极寒的,在寒泉里并不会死去,只是龟息。也许尚有机会自愈,也许父亲会回来救我。」
  李昊远根本不相信,沉入寒泉又怎么能存活,安风不过是怕自己想不开,拿这些话来欺骗自己。
  可李昊远宁肯让自己相信,他轻轻把安风放在开始融化的冰面上,柔声道:「安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记得来找我。我会每天都等着你。」
  水拥着安风的长发,柔柔的在他身上荡漾,大红的凤袍被水展开,像一朵徐徐开放的红莲。水渐渐覆在安风面上,他轻轻闭上眼睛。
  李昊远心痛至极,看着安风渐渐沉了下去,温热的手指逐渐冰冷,从他手里脱了出去,安风的戒指落在他手里。
  李昊远看着这枚戒指,它的主人已沉入寒泉,它却仍旧幽幽的发着光。
  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夜,自己去晚雪楼看安风,安风正在帐子里沉睡,只露了一只手出来,雪白的手指,上面戴着这旧香教身分的标志,显得白的愈白,黑的愈黑。
  在那之前,柳盈霜来找自己,娇俏的说:「王爷,你一定没见过,世上竟然有那么美丽的人。」
  椎心之痛刺在身上,有血腥气从身体深处弥漫上来。
  「安风!
  「安风!」
  山洞里回旋着他悲怆的呼唤,李昊远看水面下安风的睫毛似乎颤了一颤,伸手去抚,碰到的却是寒冰。寒泉重新冻结起来,让刚才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觉。
  只有山洞仍在一遍遍的重复那凄凉悲怆的呼唤。回想起这三年,竟似比一生一世还要漫长。李昊远轻抚冰面,感觉安风的表情是那样的孱弱和楚楚可怜。
  他喃喃道:「安风,你不要怕,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的,等我回去处理些事,就来这里陪着你。」
  安风静静的躺在冰面下,竟只像睡着了一般。
  李昊远不死心,一遍遍的叫他:「安风!安风!安风!」
  等到第三天,李昊远终于绝望了。他在安风沉眠的洞口做了标记,一步一回头的走下山去。走了不知多久,那山洞的洞口渐渐看不到了。
  李昊远转回身,对着天地对着那山峰大喊了一声:「安风!」
  声音凄怆得令人不忍听,天际有轰隆隆的响动,似乎连上天也在回应这悲恸。
  远远的一道白线呼啸而下,大雪排山倒海喷涌激流,直冲到李昊远面前停止。李昊远望向前方,铺天盖地的雪埋葬了一切,再也看不到安风埋骨的山洞。
  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
  三年后。
  李昊远把玩那花朵形状的玉瓶,轻轻抚摸光滑的瓶身。
  郭太医道:「陛下,这瓶中之药是旧香教中的圣物,功效几可起死回生,万金难求。皇上还是吃了他吧。」
  李昊远摇了摇头,低声道:「你退下吧。」
  郭太医退出寝宫,守在外面的李昊风迎上来道:「怎样?」
  郭太医摇了摇头,黯然道:「圣上不肯服药。」
  李昊风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撇下郭太医,跑进寝宫去。
  李昊远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修长的手指握着那玉瓶。
  李昊风扑过去,跪在他的床边:「皇兄。」
  李昊远道:「昊风,你怎么来了?」
  李昊风道:「皇兄,你的旨意臣弟不能接,如果一定要让位给臣弟,臣弟就立刻死在你面前。」
  李昊远叹息了一声,「你不肯接,这位置我传给谁?你不怕天下大乱么?社稷是天下的社稷,当年我要当皇帝,一大半是因为太子不适合。现在我要传给你,是因为你适合。」
  「皇兄,安风把剩下的这颗药给了你。就是为了万一有什么不测,用来救你的命。他希望你好好活着。你不要连他最后的意愿都违背了。」
  李昊远微微摇头。
  「皇兄,你……」
  「昊风,朕想回雍王府去。你让人去把安风住的晚雪楼收拾出来。不要动里面的东西。」
  「不,皇兄。你别回去。」
  李昊远冷道:「朕连这点主也做不了么?」
  李昊风抱住他的手臂,哽咽道:「哥哥,哥哥。你忘了安风吧。」他们兄弟年幼时在深宫受尽冷遇,相依为命。如今李昊远病重难愈,心中真是痛楚难当。
  李昊远合上眼睛,疲惫道:「昊风,随我去吧。」
  雪楼依旧,人已不在。床梁上悬的夜明珠还在吐露光华,李昊远轻轻摩挲松软的被褥。他在这里第一次得到了安风。安风挣扎哭泣,不断的推拒。
  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就对他好些,偏偏要气不过他的不肯服从,碾碎他的傲骨,逼他求饶。
  李昊远躺在安风的被褥之上,床帐间似乎隐约还有安风清冷的香气。
  那孩子一样纯粹,骄傲玲珑的人已经无处可寻了。
  李昊远积郁成疾,他不肯服药,自然再神奇的灵丹也罔效。李昊风万般不愿,仍旧在兄长的意愿下登基称帝。李昊远的病又拖了三个月,还没有到第二年春天,就支撑不住了。李昊风让郭太医将药掺在他的食物里,否则便连这一百天也熬不下来。
  可这个方法毕竟不比真正的治疗。病人不肯求生,神医也要束手。
  这天的暖阳很好,李昊远让人将软榻抬到院子里去。挥退左右,一个人看梅树枝头的花苞。三年前,安风问自己:「皇上也有春愁么?」李昊远合上眼睛,低声道:「安风,花又要开了,等它们都开了,我们就出城去看。」
  有人温柔的答应:「好。」温柔的手轻轻抚摸李昊远的脸,触感微凉。
  李昊远睁开眼睛,面前是怎样一双美丽的手。五指修长,关节处有极浅淡的纹,整只更像是用和田美玉雕琢而成的,白的近乎通透,只有指甲处略微透着些粉红。
  李昊远在许多年前见过这美丽的手,那时这只手的无名指上有一个墨玉的戒指,现在那里只有一圈粉红色的痕迹。李昊远抬起头,望着面前的人。
  安风微笑着坐在他身边,将头轻轻枕在他的肩上。李昊远抱住他纤瘦柔韧的腰身。
  是真是幻……李昊远道:「安风,你来接我了么?」
  安风柔声道:「昊远,我回来了。」
  他轻轻吻李昊远的唇,一声声道:「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像是缠绵的叹息。
  李昊远如坠入人间最美丽的梦中,黯然的眸子重新焕发出神采。
  安风道:「我回来了,昊远,是我。」
  李昊远凝望这他,眼睛也不肯眨,低声道:「我真的不是做梦么?」
  安风道:「我知道前山被埋在雪里了。昊远,我住的山洞另有一个出口,父亲从大宛回来救了我。」
  说到这瑞安风微微咳嗽了一声,柔声道:「可是我的内功散了,虽然沉在寒泉里,也不能保全。即使我父亲和教中长老也没有办法救我。直到离开寒泉的第二年,才能下地走动。我想来看你,父亲说我再动情便会真的死了。」
  李昊远听他说话,他想念安风的声音太久了,再听见心都痛了。
  直到安风说到这里,才问他:「现在怎么样?」声音里全是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
  安风道:「我心里想着你,内伤始终难愈。数月前有商人从中原到大宛,说你要传位给陈王。说你生了病,没有人能治好。」
  安风握住李昊远的手,柔声道:「我走时留给你的丹丸,是圣教的神物。炼制极难,传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我知道你一定没有吃,心里急得没有办法,几乎再次走火入魔,真气窜入了岔道。父亲和教中的几位长老合力救我,以为再也熬不过去,没有想到内息从我素来修炼的反路顺畅流过,许多从前闭塞难医的经脉重新打通。
  「虽然不知道将来如何,这一刻却可以熬过。」
  他轻轻伏在李昊远的身边,在他耳畔温柔的道:「昊远,你会很快好起来的。」
  李昊远轻轻搂住他的腰身,低声道:「安风,我的安风,我的安风……」
  早春的梅花悄然绽放,空气中弥漫开清冽的冷香。
  李昊远本是积郁成疾,重见安风,几乎不药而愈,和安风迁居在雪山脚下。这里夏季有高山上冰雪融化的溪水,是安风熟悉的环境。
  安风的内伤虽然好了,身体仍然远不如当年,他用的许多药材都要在雪山上采摘最新鲜的来配制。
  李昊远在夏日的屋后和安风牵手坐在院子里,听远处溪水潺潺,看已经和他们熟悉了的松鼠在面前搬运松子。
  「昊远,如果我过不去这关,来世你会认出我么?」
  「会,我会在人群里一眼把你认出来。只要我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眼里就不会再有别人。」
  「如果我变成一朵花,一棵树?」
  「无论你变成什么,你都是我的安风。」
  李昊远俯身过去,轻轻吻安风的唇,「来世我要,今生我也不放。」
  安风伸出手抱紧李昊远的腰,轻轻合上眼睛,两个人进入一个美梦中去。
  全文完
  番外——育儿记
  安风的一双儿女,来自师妹的慷慨。孪生兄妹的母亲是旧香教修为有成的女子,闭关修炼的时候把孩子放在安风这里。安风虽然不是他们的生父,却疼爱有加,没有一点照顾不周到的地方。
  安风抱着女儿,轻轻吹勺子里煮得烂熟的米粥,放在唇边试验了一下冷热适合,才把米粥喂给女儿。伊安莹的孪生哥哥安清寒在光滑的地板上来回出溜,翻出比较漂亮的筋斗就会兴奋的叫安风:「爹爹,快看。」
  安清寒不像妹妹那样喜欢缠着父亲,有时候会调皮的远远藏起来。安风就装作找不到儿子,在院子里一声声的呼唤他,然后安清寒大笑着跑出来,安风会立刻装作意外受惊的样子,满足义子小小的愿望。
  李昊远躺在软榻上,看安风细致周到的把女儿嘴边的粥擦干净,耐心的等女儿睡着。等到缠着父亲的女儿和活力充沛的儿子都在摇床里睡着,两个人才悄悄的离开孩子的房间。
  李昊远走得远了,拦腰把安风抱起来,「旧香教的堂主哄孩子,被世上的人看到,不知道会向吓倒多少个。」
  安风笑道:「旧香教若不养孩子,哪里来的我们。」
  李昊远道:「他们两个都是学武的天才,你要亲自教他们么?」
  安风摇了摇头,「我父亲教,或者他们的母亲教,我自己练得不明不白,是教不了别人的。」
  李昊远已经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走进去随手带上门,把安风放在床榻上,「你练得明白得很,只不过是倒霉遇到了我。若不是你教,孩子也不能常常跟在我们身边了,要多备些丝巾给你擦思子之泪。」
  安风苦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他躺在床上,微微咳嗽了几声,李昊远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吻他的脸。
  安风舒服地叹息,合上眼睛。他的武功虽然没有大损伤,身体却不好,照顾两个孩子未免有些吃力。李昊远和小东西们一点都不熟,不能为他分担多少。
  这一夜倒是难得的清静,两个孩子都没有半夜起来闹。前几天每到凌晨天一亮,安清寒就跑来敲父亲的窗子。
  早上安风习惯的在那个时间起来,发现儿子没有来闹,躺下继续睡。等到天大亮了,才彻底醒过来。他这里人不多,只有厨子和三个收拾的下人,平素都十分清静,适合睡懒觉。
  安风洗漱收拾了,去园子里摘了一枝花,放在李昊远的枕头边,然后去那一对宝贝的房间,看看两个小家伙今天怎么起来晚了。
  门微微开着,安风觉得有些不对,打开门望进去,两个孩子都不在屋子里。安风吃了一惊,虽然明知道三岁的孩子也走不了多远,还是觉得提心吊胆。
  他出了庄园,在地上分辨孩子走过的痕迹,担心两个小东西进入森林遇到猛兽。李昊远在窗边远远看见他飞奔出去,不明所以的追出来。
  安风皱眉道:「孩子不见了。」
  李昊远「啊」了一声,还没等他说话,就听见山庄依凭的山峰转弯路后面,传来两个孩子的对话。
  「哥哥,你没有记错吧?」
  「当然不会,爹是今天做寿。」
  「哥哥,松鼠一直在追着我们,要不我们把松子还给他们一半。」
  「不还,还了就不够送给爹爹做寿礼的了。」
  ……
  李昊远忍住笑意,赞道:「真是好孩子。」
  安风脸色本来就白,现在不知道是气愤还是担心,竟然有些淡淡的粉红。
  安清寒和妹妹伊安莹各扯着袋子的一边,从山路转弯处走过来。安清寒眼尖先发现了父亲,招呼着妹妹一起,努力提着袋子往安风的方向跑。
  安风迎上去,把他们吃力提着的袋子接过来,沉甸甸满满的装着新鲜的松子。
  安清寒和妹妹一人抱住父亲的一条腿,跪在他脚边,「爹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安风望了李昊远一眼,李昊远连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教的。
  安风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李昊远走过来给他们拎那袋松子。安风听见急促的蹦跳声,凝神望过去,两只松鼠正站在树枝上,对他们苦苦张望,想必是儿女口中一直在追着他们的失主了。
  安风看了看惶急的松鼠,柔声对两个孩子道:「把松子还回去一半好不好?看小松鼠多着急呀,都快要哭了。没有松子他们冬天会饿肚子。」
  两个抢夺了松鼠松子的小东西则有点羞愧,一起点了点头。于是李昊远和安风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回去他们挖松子的地方。小松鼠在树枝上惊疑不定的跟着他们,关切的望着自己的储备粮食。
  安风找到可怜松鼠的树洞,已经被两个孩子从下面用小铲子挖开了,他把松子倒回到树洞里去,只留了一小把装在袋子里,然后把袋子交给儿子拿着。松鼠不明所以的站在树上,看着下面这个青年仔细的把树洞用树皮和枯枝封好。
  安清寒回程的时候不大开心,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无精打采;伊安莹倒没觉得受打击,在李昊远的怀里眉开眼笑。
  安风安慰儿子,「还留了这么多呢,爹爹不吃,封起来永远留着。」
  安清寒还是觉得委屈,清早就拉了妹妹去辛苦挖松子,对只有三岁的孩子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事情。
  回到了家里,安清寒也显得不那么精神。李昊远把他抱起来,「好了,别伤心了,留着一把呢,都拿走了小松鼠太可怜了,现在你爹爹就很开心啊。」
  安风立刻点了点头,笑容如春风拂过。安清寒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在父亲伸过来的手上亲了亲。
  安风的生日原本不是今天,而是下个月的这个时候。他不知道孩子怎么弄错了,也不说破。自己亲手做了寿面,四个人聚在一起分食了。
  安清寒和妹妹吃过东西便困了,都蜷缩成一团赖在父亲身上。
  安风躺在软榻上,李昊远给他把散乱的头发梳起来插上发簪。
  安风叹息道:「这么小的孩子胆量就这样大,幸好这周围没有什么猛兽。」
  李昊远笑道:「你小时候比他们好很多么,上次那个从小照顾你的陈述说……」
  安风恼怒的「哼」了一声,李昊远很识相的闭上嘴。轻手轻脚的把两个小东西抱开,自己躺在软榻上,把安风压在身下。
  「安风,你师妹什么时候出关?」
  「为什么关心这个?」
  「你忙着照顾孩子,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变少了。」
  「很快就出关了……」
  「嗯……」
  「啊……干什么?」
  「不如我们生一个算了。」
  「……」
  番外《育儿记》完
  番外——伊随云
  伊随云这个名字是他的母亲取的,希望他可以自由自在,远离烦恼。这愿望终于在他四岁那年达成。从遥远的雪山来了一位公子,杀了欺凌他母亲的大夫人,带走了他。
  那里已接近国家的边境,终年都比其它地方寒冷,对于伊随云来说,却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暖。带他来的公子叫做安素,有一个比伊随云略微大一些的儿子,他们都是旧香教的传人,在这里已经有几代。
  这里有许多其它地方迁来的游牧民族。朝廷对外族向来恩惠,国富民强,也就收留了他们。
  同样的一块土地,耕种可以养活十个人,游牧只能养活一个人;人口增加草原却不能增加,只能去抢劫其它民族或者自相残杀。旧香教的人常常教他们定居耕种,休养土地的方法,得到很多人的敬重。
  伊随云是旧香教的教主选中的弟子人选,在这里旧香教几乎是一切美好的代称,这令他骄傲快乐,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慢慢明白旧香教在中原等于邪教。
  如果一早就知道,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旧香教给了他照顾和疼爱,虽然有邪气不能为世人接受的部分,却有一个在伊随云心中等同于完美化身的人。
  那是安素的儿子安风,在多年前伊随云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是一个小小的、美丽的人,其实年纪比伊随云大,因为修炼醉花功永远都是少年的模样。在伊随云的心目中,则永远是初见时的幼小和美丽。
  他对伊随云说:「随云,你做我的徒弟好不好?以后就和我在一起。」
  于是没有成为安素的弟子,伊随云不介意降了一辈,只要可以和安风在一起,谁会在乎其它呢。练功的时候一起偷懒,晚上要打闹一通才肯睡,秋天会结伴去纵马,春天会下山为安风采做笺纸的花瓣。
  后来安风因为体质开始修炼醉花功,那是一门冰冷的功夫。安风渐渐不再像从前那样大笑和哭泣,他还会在看见伊随云的时候微微把笑意挂在嘴边,这微笑让伊随云暗自欢喜惦念。
  假如世事能够重来,旧香教不会再决定到中原去和七大门派一争长短,能安宁的固守北疆,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一切损失都可以再得回,而安风已回不来。
  长夜漫漫,伊随云曾经无数次的想,安风怎么被剥去冷漠和骄傲,那就像是他的皮肤,撕下来的过程会痛楚得不能忍受。旧香教几代的辉煌与名气,渐渐沉沦在心底,比不上安风的一个眼神。
  或许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当你终于可以挣脱束缚,决定舍弃一切去追寻,却发现已经沧海桑田。
  安风几乎在自幼生长的山洞中失去了生命。也从那时起重生,可以选择自己的归处。
  伊随云曾回到安风生长的山洞。桌面没有一点灰尘,椅子上搭着一件月白的外衣,彷佛主人随时会回来穿起。伊随云想起许多年前初见安风,那小小的美丽的人,对他道:「随云,你做我徒弟好不好?以后就和我在一起。」
  伊随云在安风的椅子上坐下,轻抚桌子上安风亲手所制的信笺,还能隐约闻到上面旧花痕散发出来的多年以前的香气。
  轻轻道:「好」。
  他伏在那笺纸上,做了一件自他认识安风就想做的事,他哭了。
  番外《伊随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