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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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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仙》万灭之殇

NP,大叔受,玄幻
  丑仙
  作者:万灭之殇
  一-诛神崖
  九霄之上,天涯之巅,风,徐徐而吹,轻拂起层层白衣,仙人之姿,圣人之态,位於云端之上的男子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素手执琴,十指挥洒,琴曲悠扬,音波阵阵扩散而去,仿佛是水纹一般散开,风随之而动,云随之而移,天地之间,宛若仅他一人。
  那山巅之下黑茫茫的一片人影,那山腰之上的喊杀声,那山峰之上仅仅距离他不过百米之遥的冷漠男子,仿佛都不曾影响着男人的弹奏。
  只是,男人的十指已因昼夜不停的弹奏而变得有些血肉模糊,尽管如此,可那执琴坐於云端之上的男人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一般依然闭着双眼,背对着身後的千军万马,继续弹奏着。难道他真的没有感觉吗?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又如何能够与心头的剧痛相比?
  每一根琴弦上,都沾染了他的血迹,每一个音符中,都蕴含了男人那难以言状的心灵颤动,他的心是那麽痛,痛得他指尖微微发颤,鲜红的血液在十指挥琴之间溅落在男人的白衣之上,宛如一朵朵含泪的血梅,绽放白雪之间。
  "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站在弹琴男人百米开外的男子背负着双手,闭着的双眼仿佛在仔细聆听这天下间的绝响,深深的呼吸之间,悠悠叹道,"琴华上仙,寒梅虽有一身傲骨,可过了这冬天,也只能化作地上的春泥任人践踏。"
  冰冷而血腥的空气中,自弹琴男人的身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冷香,在这肃杀的环境中,却更显得凄凉了。
  闭着的双目缓缓睁开,没有冷傲,没有狂枭,没有霸气,那两潭深不见底的血红双眼中望不出任何属於人的情感,只有当这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望向崖边弹琴的男人时,双眼之中才隐隐流动一丝说不清的情愫。
  大概,连他本人也说不清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愫。
  "降,本尊绝不伤你分毫。"这是他最後的妥协,如若不是心底那说不清的一抹情愫,只怕崖边的男人早已化成他手中的烟尘,消散天下,再也没了踪影。
  "临水出绿柳随风,江河湖海与雨逢,自古游鱼栖於水,一丝缘线牵其中。"伴随着悠扬的琴声,坐立在崖边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他的神思,仿佛又回到了久远的从前,那时的他还是一个小仙,那时的另一个他,也还未成为天下一尊。
  白驹过隙,已是千年,虽有一线牵,奈何这身份的限制,总在眼神的接触间退缩,本以为步上这上仙境界,那存於心中的孤寂将随风而逝,可他修炼的越高,这心中的孤寂越发的折磨人。
  天底下,能听懂古筝的人不少,可又有多少人能听得到这内稳古琴中属於他的情感?总是天人合一,也难求一知音……
  这份孤寂,今日大概会有个结束吧?
  在这九霄峰顶用九霄环佩琴弹奏,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吧……
  琴华慢慢睁开了他已经闭了不知多少日夜的双眼,这绝不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男人,相反,在仙界之中,琴华上仙的相貌也只能算是平淡之姿,可就是他身上的这股温润之气,却能看过他的人再也忘不了。
  无论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
  "血尊,他,还活着吗?"这个问题,他问了还有用吗?天宫九霄峰下,已尽是血尊的族人,只怕那个人,也是九死一生了吧,可他,在归尘之际依然忍不住问了出来。
  血红色的双眼微微抽搐,一身黑衣的男子周身温度顿时下降不少,连同他的声音也是那麽的冰寒刺骨:"琴华上仙,你以为本尊能站在你身後,那个人还能活吗?"带着戏谑的笑意,浮现在这冰寒男子的唇角。
  "天宫的主人,也该换一换了。"仿佛没有看到琴华脊背在他说出那人死亡时的僵硬,血尊继续说道,"降,这天宫九霄峰依然是你的,本尊绝不会让其他人打扰你的清修。"
  "他们,都降了?"依然是平淡无波的声音,可这一次,却夹杂了一丝无奈,夹杂了一丝豁然。
  "活着的,都降了。"那意思便是,要想活,便要降,只怕死去遁入轮回的仙友不在少数了。
  轻轻一声叹息,琴华说道:"天意,这是仙族每一个族人必然遭遇的劫难。"只是,他的那一劫又是什麽呢?
  孤独一人驻守诛神崖,已是千年,这第一次有人上来,竟然还是天宫被毁,让血尊亲自杀了上来,真不知他该笑还是愁了。
  "琴华上仙明白就好。"这意思便是,你不必反抗了,即使是反抗,也逆不了天意。血尊望着琴华单薄的背影,论辈分,这琴华上仙还是与上一届血尊同辈的人,谁能想到这男子竟然日日夜夜待在这诛神崖上不离半步?
  即使是仙人,也受不了这般的孤寂。
  眼前的男人又是怎样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千年?
  当他带领族人冲上这能灭天地的诛神崖时,便在第一眼沈溺在了这单薄的背影之中,听着这男人,一遍又一遍的弹奏琴曲。
  "是啊,我不会反抗,这本就是我命中的劫。"过了,便不再是上仙,而将步入另一个境界,可如果败了,那就是永远的魂飞魄散,千年修炼朝夕飞散。
  男人站了起来,一身染上红梅的白衣在风中飘荡,孤傲的挺直着背脊,望着诛神崖下的无尽。不管是神是魔,从这里跳下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诛神崖啊诛神崖,我琴华守护了你千年,今日,竟是要在你这里归尘。
  嘴角流露一丝笑意,琴华怀抱九霄环佩朝着崖边走了一步,就是这微小的一步,却让他身後百米之外的血尊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站住!"
  男人的确是站住了,他转过身来第一次面对他面前的血尊:"琴华即便是魂飞魄散,也不能让你们踏上这诛神崖一步。"淡然的语气,淡漠的微笑。
  下一步,男人竟然就这样带着笑意朝後倒去,白衣纷飞,伴随着他的人,他的琴,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也彻底封锁了诛神崖。
  千年修行,朝夕散。
  琴华闭着双眼,任由他的身体向下坠去,这一刻他终於解脱了。
  "琴华!你又怎逃得出我血尊的手心!"大喝的声音之中,一道血印已强行突破封锁向着崖下飞去……
  二-转生-半面残
  大雪皑皑,整个琴城都被装扮得银装素裹,深夜里,寂静的很,一座府内的下人们却是忙碌的进进出出,拿着一个又一个装满了温水的盆。
  "生了没呀!"一年近四十的男子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禁不住的来回踱步。
  "快了!快了!"下人忙答道。
  "哎呀!你看那天!"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朝天上一看,只见本是漆黑的夜里忽然星光闪烁,一条白光从天而降宛如神迹,照亮了琴城的夜晚,苍天里,不知何处琴声荡荡,飘荡在府内。
  正当众人为此神迹而惊讶不已时,屋内传来了一声高亢的婴孩啼哭,也正是此时,一缕血色红光宛如细针一般刺入了先前的白光之中……
  "城主!夫人生了!是个少爷!"屋内传来接生婆的欢喜声。
  "苍天保佑!"男人跪在地上朝着上天叩了三叩,可就在这时,屋内竟又传来了一女子悲痛的惊呼:"啊──"
  三十四年後
  时则深冬,整个琴城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银装,尽管寒风肆虐,但大街上依然是人来人往热闹依旧。
  这片辽阔无尽的苍茫大陆上存在着七个国家,北边以夜国最为强大,南边则是以清风国为首,南北大陆以一条绵延无尽的大河为界,这条河也就被取名为"界河"。
  苍茫大陆最北边,也就是夜国的最北面是一片常年覆盖冰雪的山峦,在无形中形成了一堵无法穿越的冰墙,阻挡了大陆蔓延的势力,传说冰雪山峦中居住了无数妖兽,进去过的人从未能走出来,又因其环境极差不适合人的居住,故北方三国从未将势力往冰雪山峦中移动,冰雪山峦因此得名──死寂冰川。
  传说在苍茫大陆之外的海域之内仍有不少的岛屿,不过大多数人也只是听说过,从来未曾见过。
  北方虽只有三国,可随着国家的发展,国力已是渐渐压过了南方四国,尤其是夜国,已傲然成为七国中最为强大的国家。
  琴城所在的国家便是南方四国中的清风国,人口百万,乃是清风国的四大城中人口最多的一城,琴城的城主白岩便是住在这琴城里。
  一辆由四匹黑色骏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在繁华的大街上奔腾而过,所到之处,人人主动退避开来,根本不敢靠近丝毫,只因这马车中坐着的人便是城主白府中的人。
  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最终在一威压的大门口停了下来,守在门外的青衣侍卫立刻迎了上来,一二十出头的男子从马车中下来,面色却不是太好,眉头紧蹙,夹成了连绵山峦,手里拿着一份文书,却是紧得不能再紧的握着。
  "城主。"随着男人走进了府内,已有不少人迎了出来,这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便是琴城的城主白岩了。
  白岩朝众人扫了一眼,见一面色温雅的男子朝他笑着迎了过来,他立刻走了过去:"三弟,大哥呢?"
  "二哥,出什麽事了?"这名面色温雅的男子便是琴城的二城主白风了,见自己的二哥刚从国都回来便一脸着急的样子,不由担忧的问道,"大哥还是在後花园里,难道是关於他的事情?"
  "哎!"深深一声叹息,白岩摇了摇头,扶着白风的肩膀道,"这事太突然了,走去书房待我与你仔细说来。"
  "可要喊上大哥?"白风问道。
  摇了摇头,白岩叹道:"这事还是我们俩先商量商量再慢慢告诉大哥吧。"
  听白岩的语气,白风知道这事定是与大哥有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琴城白家三兄弟,大哥白清,老二白风,老三白清。身为白家长子的白清在出生时天将祥瑞,当时不知道让琴城的人高兴了多久,此事更是惊动了国君,国君在听说後竟将这刚刚出生的白清封王──琴城瑞王。
  这是何等的荣耀,可这层层的荣光下,却是白家最痛的伤悲。
  清风荡,雪花飘,琴音阵阵,弥散在空气里,不知飘向了何方。
  一棵梅树下,一白衣男子怀抱古琴靠树而坐,这天籁般的琴音便是从男子的手下传来,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开来,这头发虽长却并不是很好,黑色的发丝中夹杂着不少的灰白发丝,长发遮住了男人整整一半面容,只露出的另外一半面容也不是倾城绝色,只能说是一般之姿,仔细看的话,男人的眼角已有几条细纹。
  瘦削的身子被包裹在白色的衣服下,暗示着这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并没有他两位兄长那般的健康。
  白家三兄弟,老二白岩武技出群,从小便显露出极高的统帅能力,时至今日已是清风国的第一将领。
  老三白风,虽然没有武功天赋,却是对於修仙极为热衷,拜剑门为师,此时已能御剑乘风!翔於天地之间,乃为清风国唯一的仙士。
  相比两个弟弟,出生时天现瑞兆的白清,既无统帅的能力,也无修仙的天赋,而且还自幼体弱多病,今年已是三十四岁的他不但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甚至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昔日的荣光,成了今朝的嘲笑。
  对於这个"琴城瑞王",又还有多少人记得?多少人将他遗忘?
  不知何处清风,冰凉刺骨,吹拂起了男人被头发遮盖的左面半张脸,本应该是白皙的面容上竟遍布狰狞的血纹,宛如蛇蝎一般突兀在男人的左脸上……
  这张本就普通的脸上印上这般可怖的印记,却是连普通也称不上了。
  而这张脸,自他出生到如今,已经伴随他整整三十四个年头了。
  三-荒唐亲事
  南方的雪总不及北方那般的狂,温温柔柔的洒落一地雪梅,覆盖了薄薄的一层冰凉,掩盖了白雪下的黄土。
  白家大宅内深处的一个书房内,传来了老三白风的惊吼声:"什麽?!这……这怎麽可能?荒唐!太荒唐了!夜国的人都是疯子,难道皇上也疯了不成,竟……竟然答应了这荒唐可笑的婚约?"
  "哎──"一声叹息,性子比起白岩要温和的多的白风听了这消息都震惊的不得了,更别提白岩当时听到皇上提起此事时有多麽的震惊了,可是事已至此,又有什麽办法呢?
  白岩对白风安抚道:"三弟,我初听此事时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可是这确实是事实啊!皇上已经答应了夜国的婚约,只怕不到春暖之时便要将大哥送过去了。"
  白风虽已为仙士,平日性子温和,仙风道骨,可听了这荒唐无比的消息却仍是忍不住的心头起火,他咬着牙恨恨说道:"难道真要把大哥嫁去那夜国做皇後不成?荒唐!太荒唐了!男人……男人与男人怎麽能成婚?"更别提是成为一国之後了,这怎能让白风惊讶不已?
  从另一方来讲,白风与白岩都是白清的弟弟,虽然身为大哥的白清在外人眼中不过一个可有可无的废人,但在两个弟弟看来,正是这个哥哥给了他们缺少的亲情关怀。
  此时此刻,一想到自己的哥哥竟要离开家乡成为别国的王後,怎能不让两兄弟着急,奈何皇上竟答应了这门荒唐的提亲。
  "皇上怎麽会答应这门婚事?"白风皱着眉头气愤的说道,"大哥平日门都不出两步,怎麽那夜国的人偏偏选中了大哥,我看这事有问题!决不能让大哥去那夜国!"
  白岩摇了摇头,叹气说道:"三弟,你身为修仙之人怎麽就忘记了一个传说?"
  白风闻言脸色一变,颤声说道:"你……你是说……"下面的话,他是怎麽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白岩点了点头,沈声道:"苍茫大陆七国,我白清国中只有你一人修成了仙士,可放眼夜国,竟在短短二十年里出现了上百仙士,数十名散仙,这是何等的天威?天降鸿瑞於夜国,统一七国不过早晚之事。"
  白风仿佛全身脱力般坐在了红木椅上,两眼失神的喃喃自语道:"天降鸿瑞……天降鸿瑞……想不到这一世的天神出在了夜国皇脉之中。"
  三千年前,苍茫大陆本为一国,後天地动荡,战乱纷争,一国分裂为七国,苍茫大陆更被一条界河分为了南北两块陆地。
  传说,这一切的背後,乃是上界天神陨落的後果,而当天神再世时,必将是苍茫大陆统一之时,伴随着天神再世,必有万千仙神转世,只为天神护法。
  显而易见,那夜国发生了什麽事情。
  "原来是那样……"白风摇了摇头,面上一片死灰,天神再世的确是好事,这意味着苍茫大陆将迎来盛世祥和,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哥哥要去夜国,白风心中便苦涩一片,难以割舍。
  "可是这与大哥又有什麽关联?"白风想不明白。
  "哎……我也不知道。"白岩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无奈的神色,"这事还是让我去向大哥说吧。"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麽他们又怎麽阻拦的了?想必皇上如此干脆的答应这门荒唐亲事,也是想在未来与夜国构建良好的关系。
  仙人出世,谁能阻挡?
  纵使其余六国有所不满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凡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与那万千仙神对抗。
  黑色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一个英俊挺拔的玄衣男子慢慢的走向了白家大宅的後花园,还未踏入其间,便已听闻丝丝缕缕的琴音从其间飘零而出,恰似一抹恬淡,抚平了白岩眉间的山峦。
  从小到大,自懂事起白岩便生活在了这天籁一般的琴音之中,记得那时他不过三岁大,总是像个琴童一般蹲在那白衣人的旁边,默默的听着,看着,转眼即逝,竟已过了二十五载,这一步步走来,仿佛踏遍了岁月的痕迹,不变的,是那依旧的白衣,琴音,梦一般的男子……
  白岩默默的站在一旁,仿佛回到了从前一般,依旧像个琴童一样聆听天籁绝响。
  "二弟,何时来的?"琴音停时,白清已经发现了他英挺威严的弟弟,走到了白岩身旁,不由赞叹他这弟弟竟生的如此好,不知迷倒了多少少女的心。
  "大哥。"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白岩伸手便把男人搂进了自己怀中,"你身子这麽凉,我帮你暖暖。"说罢,自身运功释放一股股暖气,沁入了白清冰凉的皮肤之中。
  苍白的面颊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白清没有推开这个一见面就把自己搂进怀中的弟弟,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二弟便总爱搂他抱他,像是想起了从前,白清靠着白岩结实的肩膀温声说道:"记得你小时候还是个胆小鬼,每次打雷便缠着要我抱你睡,比起三弟来,你可是胆小多了,可谁曾想到当日的胆小鬼今日已是护国大将军了。"
  "大哥,那麽远的事情了你还记得。"白岩紧紧拥着白清,白清又怎麽知道那时的白岩不过是借口想与他睡在一起罢了。
  "大哥,今晚我能与你同睡吗?"一想起那道圣旨,白岩便心痛不已,他是多麽的舍不得他的大哥,不知道这份情是亲情还是已经在岁月的流淌中不知不觉变质了。
  白清轻笑道:"你啊!都已经是个大将军了,还像个孩子般。"对於白岩的此番要求,白清并未多想,只是当作弟弟长久分别以来再次相遇的思念之情。
  而表面平静的白岩此刻内心却是翻腾不止,搂着男人的双手力道更加大了。
  四-最不该的爱
  冬雪宛如地上明月,映得黑夜一片明亮,夜风徐徐,冰雪簌簌吹落地面。
  徘徊在房门外,皱着眉头的英挺男子像一座雕塑般站在外面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动也不动,仅仅一门之隔,却怎麽也没有勇气去敲开这扇红木门,向屋内的男人说出残忍的事实。他怎麽忍心呢?
  他怎麽忍心将最爱的大哥推向一个未知的国度,未知的将来。
  "咳咳──"屋内烛火摇曳,透过门窗隐约可以看见一个披着头发的男人正坐在案前埋首书籍之中,几声轻咳让白岩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一声叹息,白岩挪步离开了房门,拿了一碗姜汤後又走到了白清的房门外,轻轻扣了扣门:"大哥,睡下了吗?"
  "没呢,进来吧。"屋内传来男人温润的声音,在冰冷的冬日里,如同一股暖流让人有着说不清的舒服。
  "咯吱"一声,轻轻推开了房门,白岩手捧着冒着热气的姜汤放到了白清的桌前,温柔的说道:"这麽晚了,怎麽还不歇息?"
  倘若让平日跟着白岩的士兵们看到如此温柔的男子大概要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白岩乃是清风国的第一大将,不仅武功了得,在民间更素有"玉面阎罗"的称号,从这个称号上也能端倪些许白岩平日是个怎样的人了。
  阎罗露出这般温柔贴心的样子,怎能不让人惊讶呢?
  只可惜他这番模样也只有在大哥白清面前才能出现。
  "这不是等你吗?怎麽忘了今日你与我同眠的约定,你这个大将军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指尖轻抚透着热气的瓷碗,白清低头轻饮了一口姜汤,热呼呼的汤水灌入喉间,有些冰冷的身子立刻从腹间升起一股暖流流遍了全身。
  "大哥,在看什麽呢?"关了房门,白岩靠着白清坐了下来,一手自然而然的揽住了男人的肩膀,男人的肩膀不似军中男儿那般的厚实,也不似女子般的单薄,隔着薄薄的青色衣服,透着淡淡的体温。
  在低头看男人手中书籍的时候也因此凑近了白清,白岩的鼻息间尽是属於男人的清香气息,一时间竟变得有些恍惚。
  "不过是一些打发时间的闲书罢了。"白清笑着合上了手中的书,白岩一把夺了过去,说道:"让我看一下。"
  "霜寒露重月如玉,
  夜夜难寐,
  今更难寐。
  婵娟千里知为谁?
  今宵良辰人独醉,
  思也伤悲,
  念也伤悲。
  何日与君再相会?"白岩拿着手中的书,慢慢念出了纸书上的文字。
  "别念了。"被白岩念了出来,白清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恼之意,伸手便把书本夺了过来,本以为自己这个二弟会取笑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读些情爱相思的诗词,但看白岩却意外的是一副神色沈重的样子。
  "二弟,你怎麽了?"白清担忧的问道。
  "没什麽。"低头叹了一声,白岩望着离他不过咫尺的白清,这个男人生的不美,也已经三十有四了,甚至有半边脸都可以称之为"容毁",可就是这样一个和他有着斩不断血亲关系的人能让他心动。
  被白岩这麽直勾勾的望着,白清下意识的低下了头,遮盖了半边脸颊的灰黑头发跟着垂了下来。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白岩将头折了过去,笑道:"大哥莫不是有了心上人?"
  "呵呵,怎麽会呢。"白清笑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望着窗外的明月,他无势无才更无貌,人也渐渐一岁一岁的老了,有哪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会真心看上他?偶尔读起一首首相思诗词,内心总是有种说不出的怅惘,这说不清的滋味,却只能留念在心头之上。
  对於白岩的问题,白清只能苦笑着摇头作答。
  不是不曾幻想过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段能够回忆终生的爱情,但他已经过了幻想的年龄,如今,也只是在一点点的虚度年华。
  感觉到白岩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渐渐收紧,白清的心竟也跟着快速跳了起来,说不清的异样情愫从心底缓缓升起,让他感到愉悦,更让他感到恐惧。
  捕捉到了白清眉目间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白岩一手揽着男人的肩膀,一手握住了白清有些冰凉的手,轻声笑道:"这里冷,我们去床上说话。"
  说罢便拉着白清到了床榻之上,也不顾男人的阻挡抬起男人的脚帮白清脱了鞋袜,往床上一挤,白岩将男人困在了床内,自己和衣睡在外面。
  手指微弹,那隔着远远的烛火便一下熄灭了,唯一的亮光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唯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还冷吗?"白岩抱住了和自己一般高的白清,埋首男人的颈间轻声说道。
  "你大哥我又不是弱不禁风的女子。"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二弟这麽温柔不过是因为两人是兄弟,沈溺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享受着这人世间唯一的温柔与温暖,白清闭着眼睛躺在了白岩的怀中。
  不知多少个夜里,他一遍遍的感叹如果白岩不是自己的弟弟,他还能安心的躺在这温暖的怀中吗?
  明知是禁忌,是罪恶,但白清却那麽悲哀的渴求这唯一的温情。
  只要不说便可以了,只要当成是唯一的亲情便可以了。
  但是,他可以这般自欺欺人的认为,一向孤傲的白岩却没有办法压下心底异样的情愫。
  五-君不知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坐在床榻上,白清有些痴痴的望着对面那不属於他的挺直脊背,最不该有的爱恋,却如星火燎原一般随着岁月的增加而加深,犹如深渊,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白清痛苦的皱着眉头,手中的书久久不曾翻动一页,这份特殊的爱早已埋藏心底数年,可这一次再见到白岩,男人却不明白为何这一次,这份相思与爱恋竟如大海海啸一般强烈,几乎将他吞噬。
  爱有多深,痛有多大。
  他与他的距离又何止是一步之遥?
  只怕一个是天涯,一个是海角,永远都无法触及。
  夜里,处理完事情的白岩爬上了白清的床。
  男子火热的体温借由肌肤的擦碰传递到了白清冰凉的身上,那麽的温暖,那麽的让他贪恋……
  "大哥,怎麽还不睡?"耳旁窸窸窣窣的传来白岩低沈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若一道清泉灌入了白清的身体。
  "大哥,你的手脚好冰。"男子执起男人的手,将白清冰凉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又用自己的脚缠住了白清的,给男人带去温暖,驱逐寒气。
  肌肤相亲,享受被爱的温暖,尽管知道这只是二弟对自己的亲情关怀,然而白清依然自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幸福的温暖。
  他不後悔来到这世上,也不曾埋怨父母为何要收养白岩与白风,却向外界谎称他们二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白清知道,这是父母对他的关怀,他无能无才更无貌,这家中需要有才有能的人才能守住家业,守住家族的地位,更能保护他。
  可如今这一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却成了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
  面对所爱之人,却无法说出心中的爱意,他不能说,也无法说,与其将这份单纯的爱恋吐出口,不如永远记於心中,安安静静的贪恋来自"弟弟"的关爱,安安静静的在白岩身边直至华发生……天苍老……
  "二弟,你是有什麽事情要与我说吗?"在心中安抚了自己一番後,白清望着白岩轻声笑道,"还有什麽事情是不能与大哥说的,今日我看你几次欲言又止,只怕在心里憋坏了吧,无论是好是坏,都说吧。"
  "大哥……"还在帮白清暖手脚的白岩脸上露出了矛盾而痛苦的神色,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他无法反抗,为了清风国,为了清风国的子民,无论从哪一方面考虑他都必须将这件事情告诉白清。
  而内心的挣扎与痛苦,却又一遍遍的如针一般扎在他心口上,他不想让自己的大哥远走他乡,成为什麽可笑的皇後。
  可是……
  望着白清始终苍白的脸色,白岩的心里忽然萌发出一丝希翼,夜国仙人数百,如果自己的大哥正如他们所说乃是上仙转世,那麽大哥这一身的病或许也有办法医治。整整三十多年,大哥都居住在府里极少出去,或许……
  这便是命,是上天的安排,离开白府,说不定大哥能够真正的得道成仙,也不会日日烦闷而无聊了。
  "二弟,到底什麽事?"白清又问道。
  "大哥,此次皇上特命我前去商谈,主要是关於北方的夜国……"想清楚之後,白岩将皇上所说的婚事一一告诉了白清。
  却没有发觉白清本就苍白的脸,此刻更加的冰冷惨白了。
  白清望着白岩脸上半是兴奋半是矛盾苦恼的神色,心中颇为感伤,什麽皇後,什麽夜国,什麽上仙转世,他都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
  他想大声呼喊,让白岩别再说了!
  他想告诉白岩,他不想去什麽夜国,不要离开白府!
  可是──
  这世间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可是"?像一张张无形的网,缠得他无法动弹,更无法挣脱命运的摆布!
  当白岩强颜欢笑的望着他,向他说道:"大哥,夜国仙人数百,他们说你乃是上仙转世,这一世是下凡苦行修炼来的,只要你过去了,这一身的寒冰定会消散了去,他日你便是万人仰视的仙人……"这一句句话,由口中而出,却一句句都违背了白岩的真心。
  悲悲悲,两相恋,口难开,唯有强颜欢笑的痛,听不懂,看不见彼此的真心。
  蒙蔽了的心眼,是一生一世错过的痛。
  从此……
  天涯难再相逢,地狱难再见。
  多少情,多少言,积郁在胸口难以抒发,千言万语,千万般的情怀,最终只能将苦涩往肚里吞,这一刻,他知道他是爱惨了白岩,此一时,他望着最爱的人强颜欢笑:"二弟说的是,如此好消息,大哥自然很高兴。"
  "大哥……你……你眼睛怎麽红了?"多想认为是你不愿离开,不愿离开我,只是一场奢华的梦。
  因为我心很痛啊……这话终究卡在了喉咙,白清笑道:"大哥,大哥只是舍不得你和三弟。"此一去,只怕永远的离开,再也看不到暗恋了多少年的男子。
  "我也舍不得大哥!"白岩紧紧的抱住了白清,多少年後回头望去,白岩是多麽的恨自己当初太过愚笨,没有早点发现那早已变质的亲情,那早已暗藏在心中的爱恋。
  那一天
  九霄峰顶我琴弦拨动
  蓦然听见你的声声赞美
  那一月
  我挥琴不止
  不为挥散寂寞
  只为再听见你的声音
  那一年
  我伫立诛神崖
  不为绝世的孤傲
  只为能瞥见你的一丝身影
  那一世
  我挥着琴弦跳下了崖
  只为了……
  能在转世的途中遇见你
  然──
  再一次的擦身而过
  六-画中仙
  从极喜,至极悲。
  无奈的情丝,紧紧缠住了白清。
  夜半,睡无眠,君不知,披着单薄的衣服从温暖,而又残忍的怀抱中悄悄离去,抱着他的琴,一如以往,踩着积雪,迎着风刃,一刀刀的割在了心头。
  十指轻挥,琴音呜咽,夹杂了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感伤,这一世,就这般过去了吗?徒留一地伤悲,任遗憾挥洒天地。
  这份苦,这份情,只能默默含在口里,暖在心里,就在这一夜,最後一次为你弹奏这首无名的琴曲,只愿有那麽一天,你我还有相逢的一日。
  那时你已怀抱美人,那时陪伴在你身旁的早已不是我。
  百泉冻皆咽,我吟寒更切。半夜倚乔松,不觉满衣雪。
  夜去了,天明了,从未发觉时间竟是这般的飞逝,记得曾经在府中等你回来,那一天的时光犹如三个春秋般漫长,而今日待你陪伴我身旁时,却又如指间沙转眼即逝。
  在风雪中弹了半夜琴的十指已经红肿一片没了知觉,白清搓了搓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积雪,微微叹了口气……
  白府依旧冷清的很,白岩与白风都不喜门庭若市,二人身份高贵,总会有些人提着礼一次次的来,但一次次的来,又被一次次的赶了去,时间长了,众人也大抵知道白府的规矩,渐渐的也如今日这般没有人再来吃闭门羹。
  白岩将白风打发了去,让他去仔细询问关於夜国前来接送白清的事情,自己便推了一切的约留在府里陪着白清。
  爱的越深,越是迷漫,看不清自己的心意,乱不清眼前的路,就乱了,昏了头了,错把一片爱意当成亲情,苦的,是对方。
  可即使白岩心里萌芽出一丝一毫对自己大哥的情愫,他也会立刻将其掐灭,白清是他的大哥啊!他怎麽能……怎麽能如禽兽一般产生这样的不伦情怀?
  "大哥,最近怎麽不见你弹琴了?"与白清在屋里下棋,白岩有些奇怪的说道。
  执白棋的男人低头浅笑着摇了摇头,灰黑夹杂的长发束了起来,平凡的面容,有些狰狞的半面,可那低头的一笑,却让白岩产生了幻觉,那抹淡淡的风情,随着男人轻柔的声音飘进了他的心坎里:"偶尔下下棋也不错。"
  白岩低头看了一盘棋,笑道:"大哥,你怎麽又在故意让我了?"其实白清为人聪敏,但心思却从未放在兵法布阵之上,自从双亲去世,便浸淫琴棋之中,白风修仙,白岩修武,只有一个白清将一身的成就灌输在了琴棋书画上面。
  只可惜生在了官宦之家,一身才华无用武之地。
  "这叫欲擒故纵。"白清执意的表示他没有放水,但到底放没放,却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只要心里欢喜就成,其他的,又有什麽好在乎的?
  "哎,大哥说什麽都成。"白岩笑着陪白清走完了这盘棋,末了,男子走至书案前铺了一张画纸。
  眉头轻锁,低头的瞬间流露淡淡的哀伤与无奈,再抬头面对男人时,白岩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大哥,让我为你画幅画可好?为弟的画艺虽不及大哥,但也请大哥成全。"留不住你的人,能留下你的身影也是好的。
  白清眼眸一亮,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让你画吧。"只愿他日我离故乡三千里,你能在月明之时偶尔瞥一眼那染了相思的画卷。
  我欲何求?执子之手。同赏明月,共读红楼。庭中遍植,依依杨柳。年年凝碧,岁岁弄柔。
我欲何求?偕子白头。相偎相伴,无怨无尤。青山隐隐,流水悠悠。死後归土,并葬荒丘。
  然,一纸画卷,人在天涯,海角相隔。
  浓情笔墨,眉眼如画,薄薄的画纸,深深的思慕。
  白清静静的坐在窗旁,他望着窗外盈盈的白雪,望着挂在枝头的雪梅,望着那遥远的苍穹,熟悉的一切,过往的从前,宛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他的心头。
  时间悄然流逝,屋中的香炉升起嫋嫋的紫烟,最後的画笔提落,是结束了吧,可又不忍心,不甘愿将染了墨的笔落下。
  "少了一笔朱红。"在第一眼看见白岩手中未完成的画卷时,男人的心中猛的跳动起来,这一笔一画里分明深深浅浅的暗藏了暧昧的情愫,苦涩的爱恋,无奈的伤悲,能将画中人画得如此惟妙惟肖,仿若真人一般这需要何等细腻的心思,更需要何等的浓情爱意?
  这一刻,白清积郁心头的哀愁全都化成了灰,散了去。
  他还要求什麽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固然是他所希翼的,但能在离别之际明白白岩心中对自己一份情,他已经知足了。
  不奢望天长地久,只愿常驻你心田。
  忍着鼻间是酸涩,白清轻抚画卷,痴笑连连:"好……好……"
  "这一笔朱红,我等着再见大哥的那一日添上。"白岩轻声叹道。
  白清转身望着白岩,心中已然明了的他轻声笑道:"好,大哥等着你。"短短六个字,三生三世的许诺。
  多少的繁华,抵不过这最简短的几个字。
  "一定!"白岩望着白清,重重的点了点头。
  默默含笑,男人提起画笔,蘸了墨。
  在画卷上提了一句: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好伤感。"白岩在旁说道。
  白清不曾回头,只是望着这画上的人与字,低头浅笑,喃喃道:"无他意,只是突然想到这句子而已。"
  寒冬腊月,风雪飘飞,嫁衣染红,豪华的仪仗,迎亲的队伍,敲打的锣鼓。
  男妃男後之事素有听闻,古往今来也极少,却怎料有朝一日,这鲜红的衣裳竟穿在了自己身上,三百仙人亲自从夜国前来迎亲,这等架势,只怕他白清已经成了世间的名人。
  此一去,故乡三千里,深宫多少年。
  七-抢亲-上
  南北交界之界河,东西长达上万里,不知源从何头,不知流向何方,南北虽只有百米宽,但无论是春秋抑或夏冬,河水不涨不降,在这白雪飘飞的严冬,更是没有一丝冰花。
  白清早闻界河之奇特,今日见了这等壮观的河流才明白这天底下也只有界河能称得上"奇特玄妙",看到这里,白清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界河乃天险,阻挡了南北国家,也保了苍茫大地数千年的和平,但是夜国的人竟然能够千里迢迢越过界河到了清风,只怕南北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白清掀开马车的帘幕,向一旁骑着白色马匹的姑娘问道:"晓梅,我们要过河吗?这河水滔天,宽数十丈,我们这麽多人和马车,要怎麽过去?"
  名为晓梅的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一张白净的脸蛋儿上总是飘着可爱的微笑,正如其名,在一片寒冬里给白清带来了一些色彩与温暖。
  虽说接他过去是成为夜国的什麽皇後吧,但这百人却个个冷若冰雕,对他更是冷漠异常,无论他问什麽说什麽,对方都像没听到一般不回答,唯有晓梅能对他笑笑,和他说说话,解解这旅途中的烦闷,也让他缓解了一下离开家乡,离开那人的相思。
  过了界河,便是北方之国,那时便真的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家乡故国。
  到了这里,白清心里对白岩的感情也渐渐冰封了。
  听了白清的疑问,晓梅甜甜笑道:"白叔叔噢,难道你没发现我们虽然只来了一百人,可是这百人都是尊者噢!"
  晓梅一开始一口一个"白公子",把白清喊的很是不好意思,他都三十四岁了,大晓梅近二十岁,可称不上"公子"二字了,後来在他的坚持下,晓梅才改口唤他为"叔叔"。
  说起来,听闻夜国的太子乃是千年来夜国最优秀的继承人,不仅样貌惊为天人,让无数公主儿女相思情切,而且惊才艳艳,文武双全。
  白清不由为这样优秀夜国的太子感到可惜,这般人物理应坐拥江山美人指点天下,奈何竟要娶他这样一个又老又丑的大叔级人物才能登上王位,生生"毁了"这样一个完美帝王,只怕等他到了夜国,便要成了全天下女人的公敌了,也难怪这群来迎接他的人个个冷若冰霜,看到自己国家的未来王後不仅老,而且半面残,只怕吐血的心都有了。
  白清一边暗自苦笑,一边说道:"晓梅,什麽是尊者?你也是尊者?"这一百人里面自然包括晓梅。
  "尊者是我们北方的称谓,在南方的话好像是叫作'仙人'吧。"晓梅说道。
  尊者?仙人?
  这一百人竟全部都是仙人?!
  白清不由心中一震,三弟白风在清风国的地位与尊荣他可是知道的,夜国竟然派了整整一百名前来,对他的重视可谓不言而喻,白清不禁暗讽,他如今的盛名只怕更胜出生之时,竟让百名尊者亲自前来迎接,真是罪过罪过!
  不过既然有百名仙人在此,那麽过河只是一桩轻而易举的事情,修仙之人可御器飞行,上天入地,瞬间千里,这滔天的界河在他们眼前只怕不过是一条可以轻易跨过的小小溪流吧。
  就在此时,最前面的几名尊者有了动作,本来骑在马上的他们竟然飞升了起来,更神奇的是本来平凡无奇的马匹竟然也跟着飞升起来,蹄子像是踩在地上一样依然动着,只是它们踩着的却是风,迎着风浪像界河上空飞跑而去。
  这一幕不禁让白清目瞪口呆,一旁的晓梅见白清一脸的惊讶,捂着嘴噗嗤一笑,说道:"白叔叔,我们骑的马可不是普通的马匹,而是天马,天马可踩云御风腾飞而升,虽说我们尊者也可御器而行,却要消耗太多体力,从夜国至清风国有绵延数万里的路程,我们也只能用天马代步。"
  "原来仙人也是和普通人一样是需要休息的。"白清感叹道。
  晓梅笑道:"白叔叔,都和你说了我们是尊者,不是仙人。不过无论是尊者或者仙人,都不是万能的,只是世人将我们都过分神话罢了。正如大多数的尊者或仙人是无法达到留予皆灭的境界,滞留人间界的我们,其实啊不过都是些普通尊者和仙士,最高修炼也只是散仙罢了。"
  "仙人和尊者又有何不同之处呢?"白清疑惑的问道,但晓梅只是调皮的一笑没有回答白清的问题:"这个啊,白叔叔以後就会知道了。"
  就在白清与晓梅交谈的时候,白清所在的马车也开始慢慢腾空而起,第一次离开地面"飞"起来,平日里性子淡薄的白清也不禁有些小小的激动,人能跑能走能游水,却无法如同鸟儿一般飞翔天空。
  仙人能用术法!翔天空,这简直让众生羡慕不已而又崇拜不已。
  人的一生有多少枷锁,人并不是真的想要飞,只是渴望!翔天空那一刻的轻松与阔达,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白清拉开马车窗口的帘幕向下望去,他们已经离开了地面有数丈之高,百人之队全部飞在了河水滔天的界河之上,眼下白浪滔滔,身旁天马奔腾,此等壮观的美景让白清渐渐升起一股豪迈之情,冲散了他近日以来的积郁情怀。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破天而来,宛如一口大锺在耳旁敲了又敲,直震得白清头晕眼花胸口发堵。
  这是怎麽回事?
  就在白清心中疑惑之时,马车也跟着摇晃起来,在空中荡来荡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在风中摇摆,这马车下面可就是河水滔天的界河,要是掉下去了,只怕死了都没有办法找到尸骨。
  "白叔叔别出来!"晓梅的一声轻喝似乎带了其他的力量,让白清的胸口舒服了一些,神智也恢复了不少,他点点头朝外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怎麽突然间就出现了好多人。
  一群骑着白马的人将他们重重包围了起来,为首的男子竟然还骑着一匹闪着火色光华的神兽麒麟!
  白清今天是吃了一惊又一惊,眼界开了又开,但看晓梅以及其他尊者的脸色,似乎来者不善,而且实力不俗。
  这些人要做什麽?难不成是为了他而来?
  该不会是那夜国的敌人想要将他这个王後丢进界河淹死吧?
  "你们是何人?胆敢阻拦我等去路!"夜国的一名尊者大声喝道。
  为首骑着火麒麟的男子又开口大笑起来,直震得众人摇摇欲坠,更别提白清这个普通人,然而男子接下来的话却让白清更加晕:"抢亲!"
  八-抢亲-下
  白清很想把这句话当作是笑话,但周边的百名尊者们却显然没有将来者的话当作是笑话,天马之上,百名尊者将白清所在的马车重重包围了起来,每个人无不是谨慎对待,这让平日里本就面无表情的尊者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尊尊冒着杀气的冰雕。
  原来成仙的人也有如此浓重的杀气,这让白清有些许惊讶,毕竟在凡人心中,仙人都是与世无争,逍遥快活的,但眼前的一幕却让白清内心感叹不已,世间七情六欲竟连成仙的人也没有办法脱离,更何况他这一个小小凡人。
  男人的眼前又浮现出白岩送他离开时的身影,那抹浓重得化不开的情愁,怎麽能让他释怀?不由一声叹息,将目光投向那要来"抢"他的男子。
  高大挺拔的身躯安稳坐於威武的火麒麟之上,右手执一长弓,长弓外形极为华丽,乃为龙形,燃着烈焰的璀璨光芒,仿佛将天地间的火之精华都吸了进去一把,虽然隔的很远,但白清发现他居然能够看清那男子的面容。
  白岩在清风国内是出了名的美男子,那种美是脱俗的庄严肃穆让人不敢亵渎,而又包含了属於男子的英气在其中,眼前坐於火麒麟上的男子论相貌与白岩可谓不相上下,但气质上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白岩是脱俗而不可亲近的俊美出尘,那麽坐於火麒麟上的男子就像是一头兽中之王,有着狂狷不可一世的神色,眉宇间有着睥睨天下的姿态,威武的气势让人不敢直视,太过霸道的气质让白清微微皱眉,他还是习惯於白岩藏於冰封外表下可溶化一切的温柔……
  就在白清暗自观察男子时,那男子竟然朝白清所在的方向微微转了过来,嘴角勾抹的一笑让男人不由一惊,赶忙低下了头,那男子竟是注意到了他,简单的一笑穿透了无数人墙如同一支箭羽一把射向了他。
  "放肆!"此时,尊者们已经在白清面前迅速排好了阵法,严阵以待。
  "区区蝼蚁,也敢挡我的去路吗?"坐於火麒麟上的男子仰天长啸,双方似乎都没有交谈和解的意向,几句威吓话语之後立刻展开了较量。
  最先出手的是火麒麟一方,来者人数与夜国尊者的数量不相上下,两方同时抛却了没有作战能力的天马,数百人同时腾空而已,绚丽的仙法术法在界河之上轰然碰撞,或雷电,或风雨,或火焰,直将白雪的世界映照的五光十色宛如天界,但怕只要被那彩色光芒一触碰,凡人都会化成灰烬。
  这便是天界的力量,不属於凡尘的可怕力量!
  如此绚丽夺目,而又如此的可怕令人窒息!
  白清所在的马车被旁边四个尊者围了起来,虽然身处战圈边缘,但两方人马似乎都格外注意没有将火力触及白清所在。
  被华丽战斗吸引了的白清很快发现一件事情,那名骑着火麒麟的男子并没有加入到混战之中!心中猛然涌起一股不安念头的同时,那名男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马车前面!
  男子的突然出现让保护白清的尊者们大吃一惊,却都还未来得及动手便统统被男子可怕的身形手法制服了,旁人或许看不清男子是如何在一瞬间制服四人的,但白清却看的清清楚楚,看到这男子是如何移动,如何出手……
  此时,这里便只剩下他与神秘男子两人。
  见男子神色奇怪的望着他,白清只是轻声说道:"别伤害他们。"男人低头看了眼晕倒在天马上的晓梅。
  男子冒犯而轻薄的伸出长弓抵在了男人的下颚上,微微一抬迫使白清抬起了头,带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声音自薄如刀的唇中溢出:"夜国的未来王後怎麽又老又丑,那夜情醉娶的到底是老婆还是给自己找了个爹?"
  白清没有动怒,这样侮辱性的话语他早已听得多了,加上本身性子淡漠,根本不会在意,男人毫不怯懦的对视着男子猩红的血眼,淡然说道:"碍着阁下眼了,真是不好意思,还请阁下放下弓来,好让我将自己丑陋的脸庞遮起来。"
  男子闻言挑了挑眉,笑道:"罢了罢了,既然是来抢亲的,就要有点职业道德,管你是人是鬼,长得美若天仙还是丑得惊天动地,我烈炎都要把你带走,带回去做个压寨夫人。"
  "太委屈阁下了。"白清依然不动不移,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里。
  "呃──哈哈哈哈!"男子一顿,随後一阵大笑,说道,"好个性的人,只怕嫁给那冰块一般的疯子才是委屈你了。"烈炎上上下下的又打量了白清一番,而後说道,"不愧是琴华上仙转世,无论我如何言语刁难都未曾动怒。"至此,这男子的眼里才消褪了刚才浓重的戏谑神色。
  "琴华上仙?"听烈炎这麽一说,白清不由问道。
  他果然是仙人转世吗?那麽是不是真如白岩所说,他并不是真的要成为夜国的王後,而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才被夜国要了去,只要恢复了仙躯,是不是就能够离开夜国,回到清风……
  "还请上仙和烈炎走一趟了。"烈炎突然一步跨了过去,伸手就要将男人拉过去,这时天空中突然闪现一道天雷直朝烈炎劈来,男子立刻缩回手向旁边跳离开,这一系列的变故不过呼吸之间。
  轻轻一跳,烈炎便已经远离白清有数十丈的距离,就在白清有些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仿佛自空气中而生一般出现在了马车前面,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巨大的压力如同奔腾的潮水一般四溢开来,前一刻还如火如荼的战争在瞬间平息。
  安静,只听得见脚下的河水奔腾。
  九-夜情醉
  花开花落,多少个千年的秋,断了多少的情思不断。
  任风雪飘摇,任那时光似水匆匆流去,唯有对你的厮守永生不变,纵使失了性命失了心,也将一世情缘化成醉人的美酒,为情而醉,醉了千年。
  夜情醉,如此唯美而诗意的名字,念着念着,好似自己也跟着醉了一般,晕乎乎。
  却不知这人到底是自己为情而醉,还是让人看了他便醉了。
  但单单只是一个简单的背影,便真的差点让白清醉了去。
  看不到来人的一丝面容,始终面对的只有夜情醉的背影,那抹孤傲绝伦的身影,那完美的曲线,那无风自动的衣摆,好似近在咫尺,又似远在天边,这是一个凡人永远无法触及的男子,这是白清见到夜情醉的第一眼感觉。
  深深印在白清脑海中的,还有不同於自己的灰发的一头墨发,墨发及腰,宛如自九天之上流泻而下的玄色瀑布,又似不知从何处流淌而下的清香美酒,只是看了一眼,便让人醉得不省人事。
  白清不免有些看呆了,看醉了。
  这样美的男子,是不该出现在人间的,这样优雅的男子,又怎麽会是他未来的伴侣?
  这一次,男人竟感到了些许的卑微感。
  夜情醉并不知道他身後马车内的男人在想些什麽,他只是冷漠的望着火麒麟之上的烈炎,後者扬起长弓,朝夜情醉喝道:"能让你亲自出马,此人果然是上仙转世!夜情醉,我不知道你是不可能让我带走此人的,废话少说,接招吧!"
  大喝一声之後,烈炎周身燃起熊熊火色光华,座下麒麟张开大口放声嘶吼,震得百里之内的深山野兽匍匐哀鸣,这就是神兽的力量,如此强悍而霸道!
  坐於火麒麟上的烈炎大喝一声,弯身拉长弓,嘴里不知道念着什麽,一阵嘀咕仿佛念了一串咒语之後,烈炎朝着长弓吐了一口鲜血,鲜血空中化成一只血色长箭,鲜艳夺目,闪着可怕的光芒。
  这夜情醉虽然和白清没有任何交情,但从理论上讲还是男人的"夫君",加之第一印象就这麽醉人,白清不由为依然纹丝不动的夜情醉担心起来,烈炎一人对付四个尊者就如同对付蚂蚁一般轻而易举,可见其功法之深厚,此时更拿出了神器长弓,以血化箭做血咒,其威力可想而知!
  白清实在担心眼前的夜国太子能否战胜这奇怪的麒麟男子。
  所谓"皇帝不急太监急",白清在为夜情醉担心,夜情醉却依然悬浮空中纹丝不动,只有那瀑布长发与衣摆无风自动。
  这对於用了耗损自身修为血咒的烈炎来说,简直就是无比的耻辱,他大喝道:"夜情醉!吃我一箭!"大喝一声之後,血箭离弓,化身成龙,高声嘶鸣着朝夜情醉飞腾而去。
  山河为之动摇,大地为止震撼,但只有那一人,依然平静的站立不动。
  众人在一片血光之中,只听得直刺脑海的四字:"畜牲!放肆!"
  瞬息万变,血光更胜,只是当血光散去之时,远处骑於火麒麟上的烈炎已是脸色苍白,气息紊乱,显然刚才的血咒令他耗了不少的力气,而那黑发黑衣的夜情醉,却依然纹丝不动的悬浮半空,手指间,夹着一根血色长箭,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微微一夹,那箭,化成了红色的尘埃……
  耗费自己精血的强有力一击,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化解,烈炎呆了,在场的众人无不陷入了一片震惊的呆滞之中。
  本以为遭遇到这样的攻击,至少也要奋力搏斗一番才能化解,可是……
  既然是如此简单?
  白清也呆了,夜情醉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只怕只需他一人,就能灭掉一个国家……
  隐隐的,白清感到一丝不安,他的这次旅程,注定不会安稳,也不会如他之前想的那样简单。
  "雕虫小技,孽畜胆敢放肆!"一字一句,念得缓慢,却如同巨石一般砸在了烈炎等人的胸口之上。
  "夜情醉!"烈炎大喝一声,怒气冲天。
  "哼──小小的火麒麟再如何修炼成人形,也不过是一头畜牲,敢与天地争辉?"夜情醉一番言语令白清惊讶不已,这眼前的烈炎竟然是神兽火麒麟!
  "今日本尊便将你打回原形!废了你千年修行!"冷漠的话语,带着强烈的杀意,抬足跨出的一步,便是百丈的距离,瞬间已到烈炎身前,手掌转眼之间就要朝着虚弱的烈炎的天灵盖拍下去。
  "不要──"一声喊声,自白清口中而出。
  这完全是出於他的本能,却也没有後悔过这一声阻拦,千年的修行啊,难道真要被这一掌击溃吗?
  而夜情醉的动作也随着白清的喊声而顿了一下,仅仅是这一片刻的时间,一阵风轻飘飘的卷过,待夜情醉回过神时,面前的烈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子朝前方望去,淡漠的说道:"出来吧,兽王。"言语里掺杂了一丝轻蔑。
  夜情醉的话声刚落,一个模糊的人影自虚空中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今日的震惊是一个比一个,出来的人,是一个比一个俊美。
  但眼前这划破虚空的男子,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一头长发如银河九天倾泻而下,带着几分透明的质感,无风自动,宛如天神,人面桃花,最是一湾春水碧绿的眼眸勾人心魄,只是此人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妖媚之态,媚的让人窒息,竟是一个男子。
  "尊者,何必动怒呢,你的脾气,是千年不改,即使堕入轮回忘却了过往,你还是这麽心狠手辣。"来人柔软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舒服。
  "兽王,带着你的畜牲离开。"夜情醉沈声道。
  兽王眼眉含笑轻轻看了夜情醉一眼,碧绿的双眸飘向了那马车中望着他的男子,本是邪魅嚣狂的眼神在遇到男子时,仿佛春雪融化一般浓得化不开:"琴华……"
  十-妖媚兽王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美人含泪,那一抹情殇最是风情,而美人泪流,便真的是要让人心碎了。
  碧绿的眸子里滑落透明的液体,那满是情殇的眸子始终望着白清,令後者感到十分的奇怪与尴尬,男人心里念着他自己的前世"琴华上仙"该不会是一个多情的风流人,惹上一个妖媚至极的兽王,才有这般深情而又心碎的深情凝视。
  想到这里,白清不由有些胸口发苦,对於自己的前世更多了几分兴趣,也不由多看了那妖媚得不像男人的兽王。
  "装模作样!"一旁伫立的夜情醉冷袖一挥,立马化出一股飓风来扫向了兽王,後者冷哼一声避了过去,收起了先时情殇的神情,略有不舍的转移了对白清的视线,男子嘴角轻含冷媚之笑,碧绿的诡异眸子轻佻的望着夜情醉,说道:"血尊,天地不可逆,人情不可违,你就算夺了琴华的转世又如何,无论转世多少次,无论今生或来世,你注定永远得不到他。"
  像是听了极好笑的笑话,夜情醉发出一阵冷笑,说道:"兽王,收起你的挑拨吧!本尊今日无意与你为敌,还是带上你那不成气候的畜生速速离开吧!"
  "离开可以,我要他。"兽王指向了马车中的男人,碧绿如玉的眸子飘向了白清,送去两股摄人心魄的诱惑。
  "可以。"夜情醉无所谓的说道,"只要你能胜过本尊,本尊便让你过去带走这男人。"
  "唉──血尊不是欺负我这小辈吗?"兽王发出一阵轻笑,但他几番言语挑拨,夜情醉就是不偏不倚的伫立在马车前不挪动一步,真是令他心烦又无可奈何。
  "赐教了。"背负双手於身後,夜情醉向前微微踏出一步,一步之踏,地动山摇,雷霆万钧之势,令人心生恐惧之意。
  "你──"兽王面上呈现愠怒之色。
  "本尊,如何?"夜情醉轻笑一声,双手依旧背负身後,周身却冒出浓浓的黑色之气,宛如有了灵识一般铺天盖地的朝四周涌去,转眼间,银装素裹的迷梦人间便被笼罩在一片黑暗的肃杀之中。
  白清内心莫名的缓缓升起一股恶心的厌恶之感,这夜情醉难道不是仙人吗?怎麽会发出如此阴冷而肃杀的气势,而这令花草枯萎的黑色之气又是些什麽东西?
  "好──"兽王冷哼一声,身形骤现,一袭似火的云霞之衣飘飞空中,银河长发宛如冷火怒焰飞腾不已,男子身上也立时围绕起了一股银色气焰,开始向夜情醉的黑色气焰发起攻击,两股气焰於空中久久对峙,不分高下。
  白清虽不懂他们都的是什麽法,却还是瞧出些不对劲来,他虽不懂术法,但家中有不少关於修仙的书籍,知道不仅凡人可修炼成仙,这世间万事万物只要活的时间久了,大多可成妖,而妖也可修炼成人形位列仙班。
  就如烈炎是麒麟神兽修炼而来,其早已是仙人之列。
  但白清又听得一些耳闻,说是仙之上还有更高的一层,越是法力高强修为高深的人,他身上的气焰就越为纯净,直至大乘,天地一体,无味无色。
  按理说夜情醉与兽王都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人才,但二者的气焰里都掺着浑浊之色,并不是传说中的那般干净透彻。
  "哈哈哈……血尊果然功力了得,今日你我均是分身而战,算不得什麽,他日本王定去夜国与血尊讨教一番!"随着两股气焰的疯狂碰撞,白光刺眼,让人睁不开眼的时候,白清只听得那兽王的声音响起。
  待白光散去睁开眼时,兽王已经不见了,夜情醉也消失了,只剩下原先对峙的两班人马,但很快烈炎便带着自己的人消失在了山头。
  面对敌人的离去,胜利的尊者们依旧是面色冷漠看不出一丝情绪,该打整的打整,该休息的休息,简单的整顿後又朝着夜国进发。
  这一次的战役里,尊者死去了十三位,原来……成仙的人也会失去性命,遁入轮回。
  而之後,白清也明白了当时出现的夜情醉与兽王都不是各自的本体,而是於千里之外分出的分身,功力不过为本体的十分之一。
  仅仅是分身就有那麽可怕的力量,那本体岂不是能毁天灭地了?
  面对白清的惊讶,晓梅神秘的笑道:"我们的太子可不止这样的力量,等大婚之後,他们说太子就能恢复到前世的力量了!"
  白清又知道了一件事情,原来夜情醉也和他一样是转世。
  可是──
  这人和人的差别怎麽这麽大?
  看那夜情醉,举手投足便是天崩地裂,他怎麽就是一个废人呢?
  人比人,是能气死人的。
  白清笑着摇了摇头,他和夜情醉的第一面,能看到的只是那人的背影而已,他还真不知道到了夜国看到本尊之後,他该如何与那醉人的男子相处。
  夜无眠,明日便要进入夜国。
  男人深深望了眼他的身後,大概,算是无言的诀别──
  会飞的天马,与仙人不同的尊者,神兽火麒麟,万兽之王的妖媚男子,令人醉心的夜国太子,一路过来,炫目不已,却如流星一般转眼即逝,没法永远的留在他的心上。
  男人的心里,依然深深的烙印着自己的初恋。
  对於白岩单纯的爱恋,想念,思念──
  从未消失过,反而随着距离的增加,而越来越浓烈了。
  十一-初临夜国
  进入夜国境内後,所有人都不再行走於地面,有了安全的保障,百名人马全部升腾云霄之上,没有必要再顾虑飞得太高而引起某些不速之客的注意,众人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直接朝夜国首都而去。
  飞腾九霄之上,四周漂浮着洁白的云丝,风拂过男人的脸颊,带来阵阵清凉,白清向地面望去,只能见着一座连一座的山脉,洁白一片,风一吹,山林宛如波涛一般此起彼伏,秀美壮丽,让人应接不暇。
  从边境至首都,虽有千里之遥,但天马速度之快令人惊叹不已,短短两日便能到达夜国首都,比起清风国,属於北方的夜国之冬更为寒冷,那雪更大,由於有尊者施法挡住了风雪,白清并不会感到寒冷,他看向地面时却仍能感觉到这个被包裹在厚厚积雪中国家的强盛。
  车来车往,豪宅遍地,繁华而炫目。
  至夜国首都,更为繁华,其面积之大,有清风首都的五倍,其人口之多,竟有百万之众,整个首都城规划合理,井井有条,而夜国之皇宫,便坐落於首都的风水宝地之上。
  远远望去,不由惊诧,这夜国皇宫竟然是犹如天上神殿一般浮在了半空!
  皇宫外围依然是被冰雪覆盖,豪华的宫殿上铺着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威严肃穆,可到了皇宫里面,却是春天的模样,没有半丝积雪寒风,只有阵阵清凉暖意,河水清澈,在遍布皇宫的河道里缓缓流淌,五彩的鱼儿吐着泡沫其间游来游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漂亮的光华,皇宫内四处芳草萋萋,百花盛开,哪里寻的着一丝半点冬天的痕迹?
  这哪里是人间,早就如同天界一般奇妙美丽了!
  白清心中不禁泛起一股担忧来,夜国竟然如此强大,更将本国皇宫搬到了千里高空,此举本不应该出现在凡间,此刻只会引来众人的膜拜迷信,只怕会引来後顾之忧,更怕夜国以天自居,野心太大,有吞并南北统一苍茫大地的野心,便要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了……
  修仙之人本就不该插手凡间之事啊……
  到了夜国,却也没有想象中的欢迎仪式,或者盛大款待。
  晓梅带着他到了一个院子,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看起来普普通通,倒也合他的胃口,院子里是一片碧绿竹林,竹林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池子,池子里几条鱼儿穿梭在荷花之间,仿佛在捉迷藏似的。
  独自一人住在院子里,晓梅偶尔来看他一下,这般有些无聊的生活一下子过去了七天,七天里除了晓梅外竟没有一个人再来看他,这难免让白清有些奇怪,按理讲他好歹也是夜国未来的王後,中途还差点被"抢亲",亏得夜情醉分身出来相救才能脱身,虽然那男子只露出一个背影,从未正面看过他一眼。
  但男人也乐得清闲,就这样下去好了,反正在白府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过过来的,看看书,写写字,自己和自己下下棋。
  只有那把琴,男人总是将古琴拿出来放在腿上,却又迟迟无法拨动一根琴弦,他弹琴给谁听呢?
  就怕琴音勾起那些美好的回忆,显得现实太过凄惨,心里徒生一些哀怨来。
  总是这般如同女子一样哀怨,也过於令白清觉得自己的可笑了,有些东西,还是放在心里比较好,何必总是怨天尤人呢?
  摇了摇头,男人苦笑着将古琴放回房间,才刚坐下来翻开一本古书时,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
  "那从清风国的男人就是住在这里?"一声音清亮的男子在外说道,言语中带着一丝高傲。
  另一人说道:"没错了,就是这里。"这人顿了顿,又说道,"真要进去吗?太子吩咐不许任何人接近这男人。"
  "哼!"第一个说话的那人冷哼一声没有理会,渐渐接近了房间,冲房内喊道:"尊者修罗、黄泉前来,还请琴华上仙出来一见!"这话语里没有半丝礼貌,倒是充满了敌意的挑衅。
  这是怎麽回事?他才刚来几天谁也没见,难道就惹下了仇人不成?
  白清无奈的叹了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见着院子里站着两个英俊的青年,一者英气勃发,眉宇间嵌着傲气,一者面色苍白,八字眉,脸上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在下白清,不知二位尊者前来有失远迎,请屋里坐。"白清礼貌性的说道。
  "声音倒是好听,可就是这一张脸生得犹如鬼煞,我这修罗之名只怕更适合你,哈哈哈!"傲气的男子放肆大笑起来。
  "你真是琴华上仙?"病态青年上下打量着白清,有几分疑惑的说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在下只是凡人一个。"白清说道,倒也没有在意修罗的言语挑衅,只是说道,"如果二位没什麽事,请离开吧。"
  "离开?"修罗哼道,"众人所说果然没错,你已经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今世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凡人,不仅半面丑陋,而且看起来已经三十四五,真是又老又丑!让你做我们太子的王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哎,只可怜了碧小姐。"黄泉在旁摇头叹道,"如果碧小姐与太子结合,那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说罢又看了看头发灰白的白清,越发的摇头感叹。
  白清面无表情,只是说道:"这婚事不是我定的,你们来向我说这些也没用,如果夜情醉真是喜欢那位碧小姐,那作为一个男人,他就应该自己去争取。"
  "放肆!这其中的事情你又怎会知道?竟敢直呼太子之名,你这老男人还没有登上王後之位便如此嚣狂,待二日你成了王後,还会将夜国放在眼中吗?"修罗冷哼一声,手指一扬,一股气流凝结成冰便朝白清刺去。
  十二-碧落星辰
  一言不合便动手,这让白清有点没有料到,这名为修罗的尊者脾气竟是这般的暴躁鲁莽,不到两句话竟然就动起手来,他一个凡人又怎麽能与天赋神通的尊者相比,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冰刺刺入了他的皮肤之内。
  冰刺入骨随即融化,从皮肤上看不出一丝痕迹,但那刺骨的疼痛却是能真实感觉得到,冰刺一根连一根,刺入了男人的肌理之内,面色越发煞白,男人咬着牙不发一声,身子靠着门控制平衡,好让自己还能勉强站着。
  如果是铁针的话,只怕他此刻已经被扎成了一个马蜂窝。
  "好硬的骨头!"修罗倒是没有料到这凡间的男人竟能忍受他的冰花针,他刚才出手也控制了力道,断不会让白清立刻昏迷倒下,却能让男人清醒的感受到那冰寒刺骨的疼痛。
  "修罗,住手吧。"黄泉在旁边劝道,不由多看了那硬撑不倒地的硬气男人,心中多了一丝钦佩,在来之前他与修罗一样对这未曾谋面的凡间男人没有丝毫好感,毕竟这男人前世是害得血尊被迫投胎转世的仙人,今世更是让碧小姐无法与太子成婚的男人!
  想到这里,黄泉是如何也弄不清楚,为何血尊前世要命令众尊者一定要将琴华转世接到夜国来成为他的转世王後,虽然血尊恢复力量需要琴华上仙,但也不必将此人定为王後,但旨意是血尊下的,就连血尊的今世转生夜情醉也无法抵抗丝毫。
  魔族王者娶仙族圣人为王後,实在是天大的笑话,这令知情者难免心生不满,而黄泉与修罗便是其中两者。
  "冰针刺骨,留不下半点痕迹,阁下真是好歹毒的心肠,我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你,竟让你如此怨恨,不过你今日之举,身为尊者,也实在是太过下流无耻,令白清为你感到无比羞耻。"白清扶着门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双眼如炬,伴随着他清朗的声音,竟产生一股道不明的魄力,令修罗与黄泉都有些惊讶,这便是身为上仙的傲气与威严吗?
  仙魔两族自古以来犹如白昼与黑夜一般无法共存,数千年的争斗,总没有办法斗出个高下,却也两族无事,各自发展,直至三千年前血尊大破天宫,天尊败亡,魔族占领天宫打败仙族,然而上仙琴华却在自己坠落诛神崖时以自己的千年修行化为利器,生生将九霄峰诛神崖上的魔族全部拉入了六道轮回。
  而血尊,便是其中之一。
  "无耻?!你也配说无耻?!"修罗眼冒怒火上前两步,双手一张便凝结气法,细如发丝的冰针根根冒着逼人的寒气,宛如雨点一般向白清飞刺而去,"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没有你,我们也不至於到今天这般田地!"
  四肢百骸,筋骨之间,仿佛在瞬间被风雪穿过……
  剧烈的痛楚让男人在瞬间昏迷,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只记得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修罗悲愤无比的神情,他看着那人用万千的冰针朝他刺过来,却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他的前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竟惹得修罗对他如此怨恨。
  夜国太子娶他为王後,这其中又是有着怎样的内幕呢?
  白清不知,最後痛的晕了过去。
  【无论修仙抑或修魔,无论凡人抑或妖兽,都有修炼到达瓶颈之时,突破了瓶颈,历尽了人间的劫难,便能跨入到新的境界之中,否则在这之前,都无人能够逃脱人间七情六欲,六道轮回之苦】
  【师傅,这便是世界修真之人都无法逃脱的劫吗?】
  【琴华,你乃是我平生所收弟子中最有希望突破瓶颈之人,切记,历经世间七情六欲,方能看透人间情仇,达到天人合一,无我之境界……】
  悠悠转醒,刚睁开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焦距,显得有些迷茫,白清尝试着向旁边看去,但一动身子,身体仿佛碎了一般疼痛,忍不住轻呼出声。
  "别动。"轻柔的女子声音入了男人的耳,很快一双有些冰凉的娇嫩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上,仿佛有一股清泉从额头流入,带着些许温暖,慢慢驱散着体内的寒气。
  这般过了一会儿,男人渐渐恢复了神智,此时他已经躺在屋内的床上,旁边坐着一个绝色女子,宛如星辰,美而大气。
  "姑娘便是碧小姐吧?"白清张口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先生真是天生聪敏,一猜便猜着了。"女子对男人笑道,没有丝毫矫情,宛如清风,令看着心生好感。
  "先生真是对不起,我那两个徒弟竟犯下那样的错来,差点要了先生的性命,还好我及时赶了过来,现在先生体内的寒气已经逼去了七八分,没有了大碍,修养几天便能康复,只是先生体质特殊,还有些寒气残留体内,任凭我如何施法,也无法将其逼出体内。"说着,碧姑娘皱起眉头摇了摇头,那样子,只怕男人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白清心道,这样柔美的奇女子,才和夜情醉那样的男子相配,但他却成了破坏他人姻缘的老男人,也难怪这姑娘的两位弟子会上门来好他报仇了。
  "请先生原谅我那两个徒儿吧!"一旁的女子突然跪了下来,这可把白清吓坏了,赶忙伸手过去搀扶,却动了身体,不由咳嗽起来。
  碧赶忙扶住了男人将白清放回床上,说道:"先生不要动。"
  "碧姑娘,你刚才那是做什麽?"白清叹道。
  "碧自知两个徒儿犯下了大错,但碧却是个有心护短的卑贱之人,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丢掉性命,先生,请您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情醉好吗?求求你了……"
  望着女子泪眼婆娑的样子,白清暗叹一声说道:"碧姑娘放心,在下不会将此事告诉太子的。"那太子只怕也不会管他的死活……
  女子破涕为笑,眼看着又要给白清跪下,男人赶忙说道:"碧姑娘,你这样不是让我难受吗?快快起来吧。"
  十三-梅林巧遇-上
  初临夜国不过七日,便无缘无故的弄了一身伤,这等衰事无论安到谁身上都不会觉得心情愉悦,但自从那日的事情过後,修罗与黄泉明显变了态度,他们二人倒是很少过来看他,神色间总是多了些尴尬与那善为消除的不忿。
  对於此,白清也只能摇头叹气,这些个修真之人,怎麽脾气跟孩童一般?
  修罗与黄泉很少来,但碧姑娘却是天天来的,修真之人已不用进食,但他还是个凡人,三餐不可缺,碧姑娘每天都给白清送来补身子的汤药,虽说是汤药,吃到嘴里却没有一丝药味的苦涩,只有浓浓的香。
  既然是尊者亲自拿来的汤药,那绝对不是凡品,被碧这麽天天养着,白清的身体与气色比之受伤之前更为好了,本来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些淡淡的气血。
  据碧所说,他这身体属寒,自出生之时便带着的病,竟连尊者的仙术也奈何不得,白清倒也不介意,反正这冰寒的身体已经跟了他三十四年,早已经习惯了。
  而随着与男人的频繁接触,碧越来越觉得这男人有股独特的魅力,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却又低调不张扬,为人温和,如同一个成熟而博学的长辈,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接近,这与碧平时接触的那些尊者们简直就是天与地的区别。
  尊者生性高傲冷淡,却又常常表现出善妒之心,这令身为尊者之一的碧感到担忧的同时又感到内心孤寂,她虽爱着夜情醉,但夜情醉却极少来探望她,加之那人本性淡漠冰寒,言语中从未有过关怀之词,这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失落。
  虽能理解夜情醉,但作为一个渴望被呵护的女人,她需要的并不是权贵,不是名分,而仅仅是一个真心爱她,关怀她,保护她的男子。
  一边为白清磨着墨,碧一边望着那专心於书画中的男人,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如果,如果那冷漠如冰的男子能有这人十分之一的温柔……
  眼前那低着头,凝神绘画的男人仿佛在瞬间化成了那情醉的冰寒男子,嘴角含笑,眉头舒展,所有的情,所有的意,都浓浓的融入了书画之中,忘了自己,忘了他人,这天与地之间,仿佛都了可以扰他心神的事物。
  碧望的有些痴了,眼前的男人又恢复那半边脸遍布血纹的白清,心中有些醉,又有些淡淡的失落。
  那人,又怎麽会展现这般水一般的沈静与儒雅呢?
  "好了。"落下最後一笔,白清脸上露出满足的淡淡笑意,却发现旁边的女子没有回他的话,他抬起头一看,碧竟一直望着他,一时间有些窘迫。
  碧也发觉了自己的无礼,赶忙低下头去看画,双眼一亮,再一次被白清的书画所深深吸引,不由出声叹道:"好美!这画中的人是谁?"
  白清望着画中那抹站立崖边的孤傲身影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在梦里经常梦见,所以就画出来了。"
  碧盯着白清看了一阵,笑道:"我倒觉得,这画中人与先生很是相像。"
  白清一愣,随即笑道:"碧姑娘别取笑在下了,这画中人怎麽会和我相像呢?只怕是姑娘的错觉,我一丑陋之人,如何称得上'美'一字。"
  碧摇头说道:"先生莫要贬低自己,碧说的话句句属实,不打妄语,我看先生画中的人说不定就是先生的前世琴华上仙。"
  白清只当碧是在安慰自己,也没太放在心上,倒是对碧口中的"琴华上仙"很是感兴趣,他说道:"碧姑娘,你们都说我是琴华上仙的转世,你能否与我说一说琴华上仙是个怎样的人呢?"
  碧面有难色,而後摇了摇头说道:"具体的我也不太知道,只知道这位上仙法力高强,一生都在守着一个重要的地方,至於其他,我也不太清楚。"看着碧没有说出实话,白清也没有继续为难追究,该他知道的,总有一天就会知道。
  黄昏之时,白清在送走碧之後回到了院中,却又闲得慌,一旦闲下来,这人便忍不住的向南方望去,心里生生的又冒出相思之情来,一些感情,你越是想压在心里,那相思就偏偏往外泻,止也止不住……
  来到夜国已经有一个月,他除了自己的院子还未去过哪里,此刻大着胆子,也想去转转夜国的皇宫,晓梅曾与他说过,她就住在离这院子不远的地方,想来也该去瞧瞧那小妮子了。
  随意披上一件月白色的外衣,男人往外走去,夜国的皇宫真是够大,景色却也迷人,处处花草盛开,清香之气沁人心脾,黄昏时,夕阳落,从高悬的皇宫看那半落的太阳竟是出奇的大,蔚为壮观。
  望着无边美景,男人晕晕乎乎的往前走,渐渐不再注意自己从哪里走,又朝何方去,待发觉时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这是哪里?"白清望了望周围,此地梅花盛开,一丛又一丛的雪梅装点其间,美的不似人间,"我走的方向应该没错,晓梅应该就在附近吧。"
  男人便进了梅花林,开始漫步寻找起来,此时天色渐暗,夕阳落山,银月升空,单薄的外衣已不足以抵挡夜的寒气,寻了一个时辰人没找到,白清倒是把自己迷失在了仿佛海洋一边广阔的梅花林中。
  不过有句话叫"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白清要放弃,愁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梅林间隐隐约约看了一个人的身影,忽明忽暗,让人看不真切。
  无论是谁,能带他出去便好。
  白清向那抹身影跑了过去……
  十四-梅林巧遇-下
  浑身上下仿佛被炙热的火焰所燃烧着,梅花林中的男子痛苦的皱起了山峦般的眉头,凝神打坐,周身真气运行了一周又一周,但所能带走的炙热却宛如萤火,那依旧燃烧於他血脉肌理中的地狱火却越燃越烈,如果是个凡人,此刻只怕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从三个月前开始,只要他开始静心修炼,每到瓶颈之地便会开始产生烧灼之感,每一个修真之人的修炼都讲究循序渐进,但修炼越到後面,每一次的进步都会显得举步维艰,大凡要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天地折磨,使身体渐渐脱离凡胎,才能得到升华。
  可是也有许多人在逆天修炼中,经受不住这般痛苦而形神俱毁,所以越到後面,敢於修炼的人越少,从古至今,位於巅峰的也只能有一人。
  血尊转世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他所走的道路不允许有丝毫失误,更不可能让失败发生,唯有恢复了昔日的巅峰力量,才能打破那人布下的结界,回到他真正的故乡,回到魔族之界,回到天界……
  三千年前的事情没有人能说的清楚,但那道由他亲自下的旨意却传承了下来,三千年的轮回,只为等待一个人的再世。
  他不明白前世的自己为何一定要将琴华上仙的转世弄做王後,但其中定有缘由,只怕自己力量的恢复与琴华转世有极大的关系,否则那深藏在深山中的兽王也不会从老巢里跑出来,化出分身出现。
  然而对於白清这一人,夜情醉却生不出半丝好感来,整个魔族也不会对那老男人有丝毫好感,虽然不知道三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麽,但有一件事情是毋庸置疑的,正是白清的前世琴华上仙将他带入了六道轮回。
  九霄峰,三界至高点,诛神崖,不仅能诛杀仙神,还能毁灭妖魔。
  传说,那上面有上天指派的守护者,守护着那一片不容亵渎的圣地,千年如一日,孤单一人,与云作伴,位於巅峰,高处不胜寒。
  夜情醉曾一次又一次的想过,那个迷一样令他堕入轮回的男人会如何的强大,魔都敬佩强者,尽管琴华曾害他入六道轮回,但身为了一个强者至上的魔,他对於琴华更多了几分敬佩。然而,但他第一次看到那脸上布满血纹的中年男人时,只感觉到遗憾。
  脸上有血尊在堕入轮回时给予琴华的灵魂刻印,那男人肯定是琴华转世无疑,可那男人竟没有丝毫法力,不仅手无缚鸡之力,更一身缠病,长的平凡无奇,让夜情醉多少有些失落。
  在心中想过无数遍的强者,竟是一个半面毁容的老男人?
  现实与理想的落差,让夜情醉没有去看白清一眼,而如果不是白清特殊的身份,只怕夜情醉早已经将男人忘却到了九霄之外。
  这一次修炼到达瓶颈的痛苦,比上一次更为强烈,浑身如欲烈火之中一般,无论夜情醉如何挣扎,都始终不曾减少丝毫,如此下去虽不会有生命危险,但如果失败,这一次的修炼就将功亏一篑……
  鲜红的血水顺着男子单薄如刀的唇缓缓溢出,滑落过分苍白的皮肤,一滴滴的滴在了粉色的桃花之上……
  好热……好难受……
  脑海中仿佛紧紧蹦着一条线,扯得他头痛欲裂,几欲发狂!
  逆天修炼的艰难与痛楚,又岂是凡人能抵挡的?夜情醉却一次又一次的死撑,不让自己倒下。
  "你──你是?"就在他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耳旁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略带担忧与惊讶的声音,沈静如水,宛如一股清泉灌入了他快要爆炸的身体,缓解了一丝痛意。
  "夜情醉?"那人又说话了,但他却没有办法回答,他快疯了……
  男人的突然出现,那缓解了他痛楚的如水声音,让濒临入魔的夜情醉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本来安然坐在地上打坐的他突然睁开燃着红色火焰的双眼,扑向了那发出声音的男人。
  男人发出一声痛呼,像是受了极大惊吓一般挣扎起来,但声音里依然淡淡的担忧:"你身上好烫,我去叫人过来……"
  "别走!"听了男人的话,夜情醉更加把男人抱的紧了,仿佛怕男人真的走掉一般。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看不清眼前的景,淡粉的梅花夜里纷飞,黑色与白色衣服的叠加宛如一副水墨画。
  "你先放开我……"男人推拒着他。
  夜情醉突然将男人压在了地上,白衣的男人落在地上,身旁飞起一片粉白的花雨,那破碎的白衣,纷乱的飘落其间……
  "住手!"男人慌乱的喊着,声音里充满不可置信的颤抖……
  住手?已经停不下来了……
  男人身上的味道,男人口中的声音,就像是毒药一般深深吸引着他,欲望……魔的欲望,那深深埋在夜情醉内心的魔之欲望,第一次破除了冰封,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奔腾着,咆哮着,将他淹没,让他失去了理智。
  中了毒的魔,执念无比!
  魔之本性完全被唤醒,夜情醉无法顾及在他身下男人的喊声,骂声,他疯了一般的吻着,咬着,撕碎一切的衣物……深深的埋入了男人的身体之中。
  痛苦的闷哼,十指深深陷入了葬了一地桃花的泥土之中,已经没有了喊声,没有了骂声,只有那偶尔因为强烈撞击而溢出的低声颤哭。
  於夜情醉而言,仿佛进入了另一个奇妙的境界,身体的火热渐渐散去,融入了温暖的水之华之中,水乳交融的乐趣,欲火的发泄,让他几欲入魔的心渐渐恢复了理智,不知不觉中跨越了修炼的又一个门槛。
  他睁开眼,望见了在他怀里紧闭着眼睛的男人。
  一股莫名的,淡淡的情绪驱使他朝渗出血红的唇吻了下去,轻柔而怜惜,伸手轻轻抚摸男人灰白的发丝,拥着男人,再一次的倒在了沾染血红的梅花之上。
  十五章-交谈
  白清从未想过,那一夜的开始,是他噩梦的开始。
  那夜,他向那抹身影走去,走得近了,越发觉得那坐在地上男子看起来眼熟,细看之下不由惊呼出那人的名字──夜情醉。
  白清正想着要怎麽和这个冷漠的男子打招呼时,却突然被男子给扑倒在地,感觉到男子高的奇异的体温,白清顿时发觉情况的不对劲,他想推开夜情醉,想去好人来,可是男子却抱得越发紧了。
  除了白岩之外,他第一次与男人离的这麽近。
  之後的事情,宛如噩梦……
  撕扯,破碎,他有些干瘪的身体渐渐暴露在夜里冰寒的空气里,苍白的皮肤被犹如禽兽般的男子咬的破了血,他呼喊着,想唤醒已然入魔成疯的夜情醉,他害怕,他恐惧,他更厌恶。
  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被一个同性粗暴的侵犯。
  没有爱抚,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轻柔,当身体被狠狠撕裂的那一刻,白清被那说不清的痛刺的差点晕过去,就如同被一把剑深深劈开了一般,不知不觉,手指深深插入了落了梅的泥土之中。
  他不知道熬了多久,仅仅是咬着唇努力压制着带颤抖的哭腔,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是举目无亲,没有一个能够求救的人,没有一个能够诉说痛楚的人,而一切的苦水,只能往自己的肚子里吞。
  无法忍受的刑法,直至昏迷时才得以解脱……
  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屋子里暗沈沈的一片没有一个人,猛然间一股压抑的绝望气息侵袭而来,压的他胸口烦闷喘不过气来,几乎窒息的感觉让白清感到有些难受。
  为什麽还要活在这个世上?
  没有了亲人,没有了朋友,留自己一个踽踽独行於他乡,被排挤於他人之外,受了多少的苦,却只能往肚子里吞。
  男人紧紧闭着眼睛,用力握了握拳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到一种绝望之中……
  慢慢转醒之後,昨夜的记忆也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脑海里,对於此,男人虽然心痛,却也只能默不作声的往肚子里吞苦水。
  挣扎着慢慢起身,身上已经穿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私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昨夜撕裂般的痛楚,但男人却觉得自己本就病怏怏的身体更加虚弱了。
  "是他把我带回来的吗?"白清不由嘴角轻扬,苦笑不已,就那般把自己一个人丢在了这里,还真是一个仁义的太子。
  望了眼过分压抑的屋子,白清从床上起身往屋外走,再在屋子里躺上一阵,只怕自己都要被那股绝望的气息压到窒息了。
  摸着墙出了门,一眼便看到那站在竹林旁的男子。
  "醒了?"这声音,像染了酒香一样有点让人迷醉,却过分的淡漠,听在白清耳里,也就无异於莫大的讽刺。
  "你还在这里。"这话的意思便是,我以为你早就离开了。
  丢下一句话,白清坐到了院子里的石凳上,侧对着夜情醉的背影。
  男子始终背对着白清,两人陷入了静默的局面之中,只有夕阳染血竹,看那天际的火烧云飘荡。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背负着双手的夜情醉突然低吟了一句。
  白清喝了口茶润润喉咙,抬眼望着无限好的夕阳,轻声说道:"美则美矣,只是看了多少有些感伤。"
  "昨夜的事……"
  "忘了吧。"男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说出三个字,是对夜情醉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呢。
  "忘?呵呵!"那冷漠的男子笑了起来,"你还真会自欺欺人。"
  "是,我的确是自欺欺人,"白清说道,"寄人篱下,纵然心中有所不满,也是无可奈何。"
  "把我说的像个恶霸。"夜情醉笑了起来,他只是背对着男人,男人并不知道这个冷漠的男子竟然也会笑。
  "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妇男。"白清自嘲的笑了一句,随後说道,"昨夜你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吗?"
  "为什麽还要提起昨夜的事情?我以为你大概会恨我。"从竹林里吹出来的风清凉而醉人,夜情醉闭上眼深深呼吸。
  "恨又如何?我总不能杀了你;气又如何?伤上加伤的人是我;怒又如何?大吼大叫也无人会来问。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只想知道缘由,不想无缘无故的受了罪,你也不会是一个对我会有兴趣的人,想来应该是你练功出了问题。"一个人把话憋在心里,只会越想越难受,大胆的吐露出来,无论对方是谁,这心里已经比刚睡醒时好受多了。
  不是不难受,不是不伤心,只是过了三十多年的生活,他早已经知道如何让自己好受一些,说他自欺欺人也好,他已经过了哭闹上吊的年纪。
  "你这样的性格,只怕吃了不少亏,受了的罪,只怕也从没和别人说过,一个人往肚子里吞,当真是活该。"夜情醉哼了句,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昨夜我的确是出了些问题。"
  "三十四年了,这性子怕是改不了了,"白清转头看了眼夜情醉,说道,"比不得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尊贵之躯,仙人转世,只怕从小都没有吃过暗亏。"
  "你怎知我没有?"夜情醉突然有些激动的冒出了一句,而後情绪又恢复了平淡,甩了甩袖子说道,"罢了,既然你的性子就是这样,那我也不必担心你将昨夜的事情说出去,过几日我再过来。"说完便离开了。
  白清久久回味着夜情醉的那句话:过几日我再过来。
  过来做什麽?
  十六-下马威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
  莫道世间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
  为何会写下这首诗?
  落笔之後,男人望着宣纸之上的四行小诗,读了一遍之後拿起宣纸将其撕成了碎片。
  两个月过去了,冬去春又来,万物生,情根难拔。
  小院里过了一日又一日,看日升日落,看池中游鱼,他又何尝不是这万物中的一个,在命运的河流中随波逐流,怎麽也逃不出去。
  再过一个月,就是夜情醉登基之日,也是他成婚之时,怎麽想,怎麽讽刺,怎麽可笑。
  什麽王後,什麽上仙转世,今世的他,不过是夜情醉的修炼石,那个过分冷漠,又太过於醉人的男子只会在一个时间来找他,那就是每个月的月圆之时。
  月圆之时,借助月华之力量可以大幅度的提升修炼,而每一次的修炼提高,都是逆天之举,唯有借用纯净的天地力量,才能轻松化解,跨入更高的境界。
  他白清是什麽?不过是一个可供利用的工具,借助他的天地力量,让夜情醉的修炼更上一个层次而已。
  可写给白岩的信里,白清却将这一切都隐瞒了。
  【为兄一切安好,太子待我很好,一月後将与我举行成婚仪式,勿挂。】
  如果短短的一句话,也能称之为信的话。
  可其他的,白清实在写不去了……
  千里之外的清风国,盔甲上满是血污的男子在营帐里,在微弱的灯火下一遍又一遍的读者那白纸上短短的几句话。
  粗糙的手指抚过信纸,白岩拿起信纸凑到鼻前闻了一闻,仿佛在嗅着那属於白清的味道,男子的双眼里泛着红,有些遗憾,有些难受,最後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以为我愿意将你送到夜国吗?"
  "不是的……"白岩将信纸叠好,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怀里,"我怎麽舍得你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瞒着我与白风身世的这件事情吗?我好傻,直到你离我而去,才明白了一直以来对你的思念是相思啊,可我不後悔,不後悔把你送去夜国。"
  至少在那里,你能得到保护。
  苍茫大地界河之南,国与国之间的混战爆发。
  此时的北国由於界河的阻拦,大多不知道南方所发生的战乱,而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夜国,更是将此事压了下去,毕竟,始作俑者就是他们。
  白清所不知道的是,他的每一封信在传达予白岩时,都要经过夜情醉的检阅,而收到的每一封信,也要经过他的手中之後,才能送到白清那里。
  坐於殿中的男子接过随从递过来的信件,随意拆开瞥了眼信纸上满满的字迹,夜情醉用手轻轻一握,那信件就成了粉末,再也送不到白清的手上了。
  "禀告太子殿下,王後带着三皇子朝天竹苑去了。"一个随从在夜情醉身旁低声说道,"要不要过去?"
  夜情醉皱了皱眉,看了眼大殿外有些昏暗的天空:"不用。"
  两个女子与两个男子围着一个男人坐在草地上,不管是曾经与白清有过纠葛的修罗,还是天真的小姑娘晓梅,都被男人口中的一个个故事所深深吸引了。
  "哎!月亮上真的有仙女吗?"晓梅杵着脑袋,一脸期盼的望着遥远的天空,"我也好想去天上看看!"
  "你们没去过天上吗?"白清疑惑的问道。
  一旁的碧摇头笑道:"我们只是转世尊者,今世必须辅佐太子恢复前世的力量,才能飞天入地,所以天上是个什麽样子,我们都不知道。"
  白清点了点头,叹道:"原来是这样,"见四人脸上又是期盼又是渴望的神情,男人笑道,"这一天也不会远了。"
  "母後,你看我说的对吧,碧小姐果然在这个丑仙这里。"细细的男声听起来少了几分男子的豪迈,倒是多了些阴柔。
  白清朝出声的男子望去,只见来人是一个面容柔美的年轻人,虽然是个美人,但比起夜情醉来却差了不是一截两截,反而是年轻人所搀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的美艳妇人更为抢眼,霸道的气势不怒自威。
  "参见王後。"碧与其他人赶忙从地上起身朝着妇人跪了下去,白清见状也想跟着做,但对面的美艳妇人却招了招手,制止道,"你是未来的王後,怎麽能与下贱之人一般跪下呢?"
  "碧儿,哀家听闻这些日子以来你常往竹苑跑,怎麽连这些基本的礼仪都不与他说一下?你来这里不教导未来王後,却在这边嬉戏玩闹,成何体统?虽说一个月後你也将成为太子的妃子,但你与他毕竟不是同性,男女有别,整日在一起,可不好。"美艳妇人慢条斯理的说着,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请王後降罪。"碧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
  "知罪便好!"美艳妇人旁的年轻男子拢了拢自己的一头墨发,笑道,"碧小姐可别做出对不起情醉的事情啊……"
  白清看了眼跪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的碧,见碧被这两人羞辱而不敢吭声,心中不由生起一股怒意,天知道这两人为难过这个女子多少次?
  他虽与碧认识时间不长,却也晓得碧是个难得的好姑娘,早已经将她当作自己的亲妹妹。
  "王後,碧何罪之有?"一直沈默不语的男人突然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我初来乍到,什麽都不知道,也从未有过一个人前来探望过,只有碧每日抽空前来给我讲夜国的事情,我们早已经情同兄妹,碧不但没有罪,还有大大的功。"
  "白大哥!"一旁的碧连忙出声欲要制止,但白清却依然挺直着身子站着,双眼直视前方。
  十七-欺骗
  "好个放肆的丑仙,还没成为王後就如此张狂了,等以後只怕要爬到母後头上来了。"三皇子对着美艳妇人笑道,"母後,这丑仙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麽地位的人,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了。"
  "王後,白大哥他不是有心……"一旁的碧正要为男人辩解时,一旁的美艳妇人瞪了她一眼,道:"闭嘴!这里没有你这个下贱之人说话的地方。"
  "母後让你说话了吗?"三皇子轻笑着看了眼碧,眼里带着浓浓的得意,"胆敢顶撞母後,我看你和这个丑仙说不定真有那麽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与碧只是兄妹之情,再无其他,王後大驾光临,白清有失远迎,还请见谅。白清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比不得众尊者高贵的地位,更不敢有丝毫顶撞王後之意,只是觉得仅仅因为碧与我来往频繁就落了个罪名实在太过冤枉,而我也成了极大的罪人。"男人放缓了声音,冷静而从容的说道,"王後要怪罪,就怪罪在白清头上吧。"
  "这麽说,你承认自己有罪了?"王後别有意味的笑看着男人。
  白清摇了摇头,笑道:"王後既然是一国之母,想来是个明察秋毫之人,有罪无罪,王後自然是知道的。"
  "呵呵,好一个聪明的人。"王後点了点头,笑道,"不愧是上仙转世,只是这胆子也太大了点,你倒是为这贱人求情说好,怎麽就忘了她的两个弟子是怎麽伤你的?"
  美艳妇人瞥了眼头低得极低的碧,冷笑道:"白清,你若不长个心眼,就算是上仙转世,王後之尊,也早晚要被这些精於算计的贱人害得永不翻身。她这麽一天天的接近你,你怎麽就不当面问问这女人,她这般接近你是为了什麽?"
  "碧姑娘是个好女孩,王後多虑了。"白清送出一抹淡笑,他此刻的心中舒缓了不少,这皇子虽然是个处处刁难的人,但看起来王後却是聪敏的女人。
  "今天只怕是个误会,还请王後不要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王後亲临竹苑,不知是不是找白清有什麽事?"男人说道。
  "玉儿,你们都出去。"美艳妇人朝旁边的年轻男子挥了挥手,又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四人,说道,"你们也都出去,今日的事情哀家暂且不会追究,只是这竹苑,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来的,可别忘了先皇的命令,竹苑是不允许任何人踏进来的!"
  "是……"低着头的碧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後歉意的看了眼男人,与其他人迅速的离开了竹苑。
  院子里只剩下白清与王後,白清正想着要向王後行礼时,那美艳妇人竟向他低了头,男人不由一惊,连忙上前扶住王後,说道:"王後!你这是做什麽?"
  "先前碍於旁人在场,对上仙多有得罪,还望上仙见谅。"少了刚才的霸道气焰,此时的妇人更像一个虔诚的佛徒。
  "王後,我不过一个凡人,怎麽受的了如此大礼。"男人叹道,却也奇怪为何王後会来找他。
  "请上仙跟我进来一谈。"王後警觉的拉着白清进了屋子里,而从妇人口中说出的话,让白清大吃一惊。
  "你……你是说尊者并不是仙,而是魔族转世?"男人有些惊讶的说道,"那夜情醉呢?他也是魔吗?"
  "是的,"王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前世,是魔界的王者血尊。其实我并不是夜国的人,也不是一名尊者,二十年前我从夜国旁边的星辰国嫁到夜国,其实是遵从了国家的命令,前来等候仙族转世。"
  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王後叹道:"只是没有想到,等到的却是魔族。先皇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血尊转世。"
  王後离开了,留下了白清一个人坐在屋中,怀着矛盾的痛苦心情,不知如何是好。
  他现在终於明白为何在来夜国的途中除了晓梅外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说话,为什麽夜情醉总是对他冷漠而疏远,为什麽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提过尊者与仙人的不同。
  只因为他是仙,他们是魔,处於绝对的对立之中。
  而自己的前世,更是害得血尊遁入六道轮回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自己还有点用处,只怕早已经被杀死了吧。
  想起碧来,白清不禁胸口一痛,难道真如王後所说,那个女子是在欺骗他吗?
  还是从他踏入夜国的那一刻起,就陷入了一个他人早就布置好的陷阱之中?
  他该何去何从?
  望着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白清不由苦笑了起来,他能去的了哪里?这皇宫可是在半空之中,根本没有一条路可以供他行走!
  谁说的话是真的,谁的话又是假的?
  就在白清陷入矛盾的思考之中时,一个男子的身形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出现在了他的身後。
  熟悉的气息让男人转过了头,一眼便看到了那站在自己身後的夜情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男子就朝他的脸上挥下一个巴掌。
  十八-走火入魔-上
  巨大的力道让男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伴随着脸颊上火辣的疼痛感,白清重重的摔倒在了床榻之旁,一股带腥的铁锈味在嘴里泛起,随之一丝血红顺着唇角滑落。
  "砰──"没等白清爬起来,男人的身体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控制,被牵制着狠狠砸在床榻上面,全身的骨头仿佛都碎了一般,震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嘴里喷出些血沫子来,沾染了白色的衣服……
  白清完全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为什麽突然之间夜情醉会出现在他屋里,会一句话都不说的就对他拳打脚踢,尽管他们之间的相处不算融洽,甚至没有过多的见面和交谈,但每次夜情醉出现在他面前也只是冷漠而已,从未像今天一样奇怪。
  "你也要背叛我吗?"阴沈而冰冷的声音自上方响起,男人睁开眼睛望着站在他旁边的男子,依然是美的不似凡人,却阴沈的好似从地狱来的恶魔。
  夜情醉的手抚摸着男人血纹遍布的半面脸颊,温柔,却冰凉刺骨,没有一丝的温暖,这让男人觉得有些恶心与难受。
  "你在说什麽?放开我!"男人发现自己的四肢像是被钉在床板上一样无法动弹,而他渐渐发现站在他眼前的男子有些和平时不一样。
  夜情醉的眼睛,竟变成了血红色,仿佛冒着火焰一般时明时暗,十分的不稳定。白清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怎麽回事,这个男子看起来已经陷入了走火入魔的危险边缘之中。
  但是白清不明白,为什麽走火入魔的夜情醉会跑到了他这里,还是说……想要再一次的用他的身体来帮助他恢复正常吗?
  男人咬了咬唇,抬眼望着依然在抚摸他脸颊的男子:"你要我就给你,但是先放了我。"
  回答男人的,竟然是又一个巴掌。
  面无改色的下手一扇,男子只是用他冰冷的声音说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叛徒,呵呵呵……"
  男人瞪着夜情醉,说道:"你疯了!"
  "都知道了吧?那个女人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不错,我就是魔君再世,但你是绝对不会成为阻拦我复兴道路上的障碍,你,还不配。"夜情醉轻轻一挥手,男人身上的桎梏猛然消失,四肢已经能够灵活动作。
  白清连忙从床上起来想要离开,尽管他知道他根本无法逃离此地,但面前宛如魔人的男子却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恐惧感,但当男人仅仅跑到房间的另一边时,夜情醉嘴角轻扬一抹冷笑,一把抓住男人的衣服再次将男人扯到床上。
  "啊……"巨大的碰撞让白清不由闷哼一声。
  "你要去哪儿?你不是说过,我放了你,你就会给我我想要的吗?呵呵呵……"男子笑了起来,夜情醉笑起来很迷人,但此时却无法让白清有欣赏的欲望,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走火入魔的男子会毫不留情的杀死他。
  "你不是夜情醉……"男人说道。
  "看清楚了,我就是夜情醉,夜情醉就是我。"男子轻笑着挑起白清的下颚,长发落在了男人的脸颊上,有些酥痒,夜情醉温柔的吻上了男人出血的唇角,仿佛品尝着世间的美味一般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短暂而令人迷惑的温柔之後,夜情醉恢复了冷漠:"不要背叛我,不要听那个女人的话,不要背着我和其他人接触,我会生气的,我想我需要给你一个惩罚,"男子的手滑落在白清的衣扣之上,"一个终生难忘的惩罚。"
  "你疯了──"男人悄悄的开始往後挪,这一切都落在了夜情醉的眼里,他并不介意,再让眼前的这个男人再经历一次梅林中的事。
  他不喜欢眼前这个又老又丑的凡人,可这男人总让他有种奇妙的感觉,让他心烦,让他静不下心来修炼,更让他走火入魔!
  夜情醉眼中的红光越来越盛,他紧紧盯着被他按在床上的男人,伸手用最原始的方法撕扯男人身上的衣服,这让他觉得有些兴奋,如同那晚在梅林中一样,他也是这般对待这个男人,只是那一次他错过了太多的享乐机会,仅仅是撕扯,然後占有。
  比起结果,这个过程更让人享受。
  "放开我!"就和第一次一样,这个凡人手脚并用的踢打他,想要就此逃离,而这一切在宛如半神的他眼中,显得那麽微不足道。
  "啪──"一手按住男人挣扎的身体,夜情醉开始扇打男人的脸颊,一个个红色的印子烙在了男人苍白的脸上,嘴角渗出的血越来越多,当打了六七下之後,白清明显被打的有些晕了,有些痛苦的喘息着,但却依然没有忘记挣扎。
  挣扎着的身体翻下了床榻,半个身子趴在了地上,夜情醉抓住了男人的双腿用力一扯,白清下半身的衣服几乎被撕的粉碎,露出了修长的赤裸双腿。
  扔掉男人的鞋袜,夜情醉再次将男人丢在床上:"我之前怎麽没有发现你这具干瘪的身体还有这样一双美腿呢?"男子笑着,如果那眼底没有丝毫纹理的笑,也能称之为笑的话。
  就如同夜情醉所说的一样,男人那终年包裹在衣服下面的双腿修长而光滑,不似女人的柔媚,也不似男人般的强壮,介於中间的美,却不会让人看了产生亵渎的欲望,如同山水一般的天然而干净。
  十九-走火入魔-下
  "很美。"夜情醉抚摸着男人的双腿,从脚踝到纤细有力的小腿,慢慢向上,直到男人紧实的大腿。
  男子苍白的手缓缓的滑入了白清破碎的衣服下,温柔的覆盖着男人光滑的臀,白清显得过分安静而默不作声,但夜情醉依然能感受到在他手掌下清晰可辨的,来自於男人的轻微颤抖。
  "你总是这般安静,无论我对你做什麽,无论别人如何羞辱你,仿佛这些羞辱都无法伤及你一般,你总是这样的安静,安静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安静的漠视一切,这样的你让我很心烦,让我无法静心修炼,我想看你喊叫,看到你脸上的羞辱悲痛,到底有没有什麽事情能够让你无法安静呢?"男子眼中的火光或明或亮,整个人仿佛已经陷入了一种疯狂的边缘之中。
  男子的手继续向下抚摸,细长的手指划过了男人股间的沟壑,直直往下,直到触碰到了属於男人的青涩。
  身下的身体,猛的颤抖了起来。
  夜情醉的双眼一亮,一把握住了白清的青涩欲望,他笑了起来:"哈哈哈……还没有人这般碰过你这里是吗?你自己碰过吗?"
  对一个已经走火入魔的人说任何话,都无济於事,白清没有再挣扎或者出声喊骂,他的挣扎只会给夜情醉带来愉悦以及给自己带来更为惨痛的遭遇,而他的喊骂在夜情醉听来也仅仅是娱乐之余的调味品。
  可当夜情醉握住了他的那里时,他却禁不住咬紧了唇齿,正如男子所说,从没有人碰过他的那里,更别谈向现在这样揉捏爱抚。
  "凡人的身体会毁掉一个修行了千年道行的正人君子,你也该试试这种美妙而堕落的味道。"夜情醉将男人翻过身来,用法力让白清无法挣扎,好让他能够专心的玩弄男人的弱点。
  一边玩弄着男人的弱点,夜情醉一边注视着男人明显的变化,尽管双目紧闭,尽管唇齿紧咬,但苍白皮肤下渗出的玫瑰色却异常明显。
  如此的隐忍,这般的禁欲,让夜情醉都有些口干舌燥了。
  他想看到,这个男人的疯狂……
  夜情醉低下头,张开嘴含住了男人的脆弱。
  双手兀然紧抓床单,白清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望着埋首於他双膝间的男子,那人……那人竟含住了他的……
  "唔──"温热的包裹,挑逗的唇舌,牙齿的摩擦,一次次的陌生刺激让白清有些难以忍受的轻哼出声。
  他在心里喊了一次又一次的不要,但身体却如此诚实的有了感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自四肢百骸散发而来,每一寸的肌肤都要燃烧起来,紧追不舍的挠着他的心神。
  双目有些迷茫的望着房顶,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能够动弹,紧紧的抓着夜情醉如同九天瀑布一般的黑发。
  细密的汗水渗出了皮肤,如同一颗颗露珠,颤抖着,"啪"一下掉落下来,砸在了柔软的皮肤上面。
  没有恶心的臊腥味儿,含进嘴里的东西在他的舔舐下慢慢抬起头来,带着清新的味道,夜情醉偶尔抬头望着被欲望弥漫了情色气息的男人。
  别有一番风味。
  他想看男人的失态,当他看到白清在他嘴下变得因过分隐忍而抑制不住的颤抖,双目迷茫的含着无法抑制的泪,他就忍不住的卖力取悦男人。
  "啊啊哈……"
  直至他用力的一吸,男人的液体最终释放在了他的嘴里。
  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这太过於激烈的第一次,让白清直到现在还有些缓不过神来。
  夜情醉俯下身,将口中未吞尽的液体强行送入了白清的口中:"好好尝一尝你的欲望,是不是很美味?"
  男人咳嗽了几声,转过身望着夜情醉,突然伸手搂住了趴在他身上的男子,这一举动让夜情醉都有些恍惚。
  但白清却扯了夜情醉的衣服,将自己的身体翻转过来压在了男子身上。
  "你要自己来吗?真是淫荡的男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在脱去夜情醉的衣服後,侧着头微闭着眼睛将自己的身体压在了男子身上,将夜情醉早已经抬头的巨大硬是塞进了他的身体里。
  如同被一把凶器割破了身体,但白清依然忍着慢慢坐了下去,被火热的紧窒所包裹,夜情醉没有那份耐心等待白清的缓慢行动,拉着男人的身体粗暴的按了下去,瞬间便听到了男人破出喉间的痛哼。
  "动起来。"夜情醉舒服的叹息起来,同时催促男人自己动,"快!"
  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脖颈,男人缓慢而痛苦的做着抽插动作,每一次都如同坐在刀刃上一般是火辣辣的疼痛。
  但是夜情醉依然无法满足於男人缓慢而青涩的动作,他一把拉过男人将其推倒,自己重新回到了上方,所有的欲望如奔腾的洪水倾泻而下,直直的冲向了身下无助的男人。
  终於,在这场暴行中,男人得偿所愿的晕了过去。
  二十-成婚
  剧烈的头痛在梦中渐渐消散,身体内仿佛燃烧着的血液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睁开眼,身体已经恢复如常,没有了昨日走火入魔的撕裂痛楚,而如潮的记忆也涌入了夜情醉刚刚清醒的头脑之中。
  昨夜,他在走火入魔後不知不觉来到了竹苑,对那个男人……
  男子微微蹙起了眉头,抬头时看到了正好打开房门走进来的男人,似乎是刚沐浴完,灰白的头发还滴着水珠,记忆里这个男人一开始的发色是黑中带灰,不知从何时开始,已渐渐成了灰白。
  心弦一动,却不知是何缘由,对於这般的未知,只能恐惧的选择淡忘……
  "看来你已经好了。"那个过分苍白的男人向他走了过来,步伐缓慢,晃动着身上的黑色袍子,这时,他才发现白清身上的黑色袍子是他的衣服。
  也许是他正忙於理清脑中混乱的思绪,也许是他正盯着黑色袍子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而富有力量的脚踝,他任由男人将冰凉的手掌覆在了他的额头上。
  "昨晚你身上像着了火一样烫,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无碍了。"男人冰凉的手离开了夜情醉的额头,他笑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如此言语放肆,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就不能略施惩罚吗?"额头上冰凉的触感久久存留,让夜情醉无法忽视,他的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男人,"为什麽昨夜要救我。"他指的是,在他施暴对其後,那男人竟主动跨上了他的身体……
  "那是唯一能让你变得正常的方法,不是吗?"这样的回答,有点太过无奈,却也是残酷的事实,如果白清昨夜不那麽做,或许夜情醉会在清醒前虐杀他。
  他要活着,活下来,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那日的事情,大概除了他们两个人就没有其他人知道,而白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夜情醉倒也不如以前那般冷漠了,有时他甚至会觉得这个过分高傲的美男子会在他面前偷笑,浅浅的一笑,让他不时有些怦然心动。
  只是,越想越觉得可笑。
  如同夜情醉,白清也将这般的未知,渐渐淡忘。
  外头忙来忙去,他这里依旧少有人问津,或者说,只有夜情醉会偶尔来一趟,其他人,都不曾来过了。
  晓梅,还有碧……
  想起那碧落星沈的女子,男人不由微微叹气,孰是孰非,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转眼冬去春来,日子过的真是飞快,眼看着婚庆之日一天天的接近,白清倒觉得有些释然了,不再执着於过去,也不再寄希望於未来,只愿平凡的老去,来世不再相遇,不再为人。
  平日里根本无人来访的竹苑,今日猛的来了一队人,直到美人如云的队伍四处挂了红色的灯笼,带着红色的衣裳催促他穿上时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今天就是成婚之日吗?
  不外乎是个仪式而已,他与夜情醉倒也一点也称不上"夫妻"二字,连事实都了那麽多次,白清也不拒绝,反正也就走个形式,其他的,也不会有多少变化,男人也只是希望别让他穿上他刚来时那般的女人衣裳。
  他毕竟是个男人,尽管是个失败的男人。
  庆幸的是,夜情醉让人带来的衣裳虽然是红色的,但款式却没有一点女气,没有华丽的凤冠,也没有过分繁琐的配饰,在简单的搭配里倒是衬托出男人修长的身形,苍白的皮肤与灰白的头发在艳丽衣饰下显得格外特别,强烈的色调冲击配合白清本身的出尘气质,让男人散发出强烈的禁欲气息。
  而本来让人诟病的半面血纹,此刻竟让人有了过分美艳的错觉,如此妖异的血纹在一张平凡却儒雅的面容之上,让男人整个人都充斥着极度矛盾的感觉。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在场为其装扮的尊者都不由心中叹了几声。
  凡人时便已凸显出如此令人迷惑的气质,可想当年身为上仙时不知伤了多少人的心。
  但这些,白清都是不知道的。
  尽管娶的是个男人,然而夜国毕竟是夜国,仪式排场之大,是白清所无法想象的。
  到底有多宏伟壮观?当事者已是不能用语言去描述,但事隔多年以後,这事仍然在民间流传,似乎是人都知道夜国太子夜情醉娶男子白清为妻,挥金如土,排场之大,动用了全部高贵尊者,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流言之最,是越传越离谱,到了最後似乎人人都知道夜国有了一个倾国倾城的王後,让夜情醉如痴如醉,爱得死去活来,只要美人一笑,天下粉黛皆无色。
  这般的流言传到了白清耳中,那是何等的滋味,只能在惊叹之余苦笑不已。
  然而当时成婚之场景,的确成了白清此後多年一直无法忘却的记忆,除了成婚时如梦如幻的场景之外,那就是中途蹦出了一位抢亲人士,这在当时闹的轰轰烈烈,也将白清这位"男王後"的名声推向了极致。
  二十一-两败俱伤
  翠绿的眸子,闪着妖冶的光泽,透明的如同一颗水珠,美得迷惑人心,媚得乱人心神。
  "妖兽,本尊可以认为你是携礼祝贺的吗?"高大而挺直的身躯上前一步挡在了白清的面前,如同一堵过分美丽的墙,为他挡住前方妖异绿瞳侵略性的注视。
  这个男子在保护他,如果不去想这番举动後面的意义,白清会很感动,他一直都渴望着被人关爱,而他是个很容易为一些小动作而感动的男人。
  穿着红色礼服的夜情醉比平日里更加醉人,大概也因为这般,白清并没有因为兽王的袭来而感到丝毫不安,他只是安心的站在身前男子的影子里,悄悄的贪恋这一份安全感。
  "如果血尊肯收下我这一份礼的话。"妖媚的男子轻挑绿眸,瞥了眼几乎被夜情醉挡在身後的男人,只能看见一片红色的衣裳……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就差那麽几步,他就可以将夜情醉身後的男人拥进怀里,然後……几千年啊,终於让他等到了这一天,仅仅一步之遥,他就可以成为自古以来第一个飞升神龙之人。
  而不仅仅只是一个兽王,无法满足!
  眼中狰狞骤现,庞大的妖兽军团如海水一般涌向了悬浮在半空的皇宫,天象异变,云海波涛起伏,乌云遮盖了天地的光芒,整个世界宛如末世一般陷入了黑暗之中。
  当人们无不惊慌的抬起头,唯一能看到的光芒,就是那自半空中皇宫周围所传来的炫目打斗,无数仙术妖法,用着他们的华丽光泽,将温热的血液洒遍了大地。
  "区区蛇妖,敢与本尊争辉?"夜情醉冷哼一声向前踏了一步,像是想起什麽又退了回来,男子转过身望着面前平静的男人:"你不怕吗?"
  白清摇了摇头,外界纷扰不断,大战已然开始。
  望着白清,夜情醉内心由於兽王的挑衅而升起的怒火渐渐平静了下去,尽管外界厮杀不断,但此刻男子竟觉得这里只有他与白清两人,平和而安心,他久久的望着面前的男人,最後伸出手抚摸着男人的脸颊:"在这里等我。"
  而後,化成一道光芒飞向了空中宣战的兽王。
  站在夜情醉所设的结界之内,没有任何妖物能近的了他的身,却无法阻挡破碎的血肉在他眼前轰炸,过分血腥的画面让男人有些呕吐的欲望,他忍着,闭上了眼睛,用手覆盖着夜情醉刚刚抚摸过他的脸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温暖。
  不应该的……
  他是不应该爱上这个男子的……
  那一日,天上血雨纷纷,将河流都染成了鲜红。
  本是人形的妖兽们纷纷化出了原形,爆发的力量居然让他们渐渐占了上风,祥瑞之兽麒麟,黑色的飞马,巨大的鸟妖……仿佛世界所有的妖兽都倾泻而来,从未经历过战场的白清,第一次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战争的可怕。
  "认输吧,兽王。"宛如天神一般,夜情醉冷冷注视着他面前染血的妖异男子。
  "输了……我就一无所有了,隐忍了数千年,我怎麽甘心!"被血染红的头发随着兽王的怒火而疯狂的舞动,贴身的衣服发出破碎的声音,他的躯体在一点点变大,站立於半空的妖媚男子发出让白清震惊的撕心裂肺的吼声。
  白清静静的站在被血肉包裹的结界内,瞪大眼睛望着兽王化成了一条巨大的可怕蛇妖,在宛如大山一般的蛇妖面前,夜情醉显得如此渺小。
  随着兽王的异变,随他而来的妖兽们纷纷仰头高啸,刺耳的啸声让男人胸口一闷,铁锈的味道在口中泛起,他无法将目光从夜情醉与兽王身上挪开一丝一毫。
  巨大的蛇妖尖啸着冲向了男子,夜情醉身上不再洁净,伤口在一人一蛇身上乍现,鲜红的伤口破裂在蛇妖的身体上,露出了可怕的血肉。
  但是仿佛感受不到夜情醉带给他的痛,兽王依然尖啸着要冲破夜情醉的阻挠,一步步的朝白清所在的位置靠近。
  直到最後,在离白清不足三丈的地方,巨大的蛇妖尖啸着倒了下去,血肉模糊的躯体看起来没有一处完好,只有一双依然翠绿而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白清,充满了悲痛,不甘,以及可怕的绝望……
  刺痛了男人的心,他不明白,为什麽兽王要这样,即使是付出生命,也要不断的靠近他。
  然而白清很快被走到他面前的男子拥入了怀里,男人感觉夜情醉全身都湿了,他抬起手一看,触碰过男子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大概因为夜情醉身上穿着的是红色的礼服,所以即使被血染透了,也很少有人能看清。
  "你受伤了……"白清能感觉到男子是靠着他,才没有倒下去。
  "扶我进去。"沙哑的声音自男子口中传来,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当着他的子民,他的随从的面倒下。
  回头看了眼那依然倒在血泊中,被众人用刀剑肢解着的巨大蛇妖,白清忍着胸口的疼痛,搀扶着男子朝宫殿里走去。
  他没有办法忘记,那条忍受凌迟刀割的蛇妖是如何用那一双碧绿的眸子始终望着他,好像在说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吗?
  男人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二十二-白蛇
  夜情醉的半个身体都靠在了白清身上,隔的如此近,以至於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血的气味。
  他将男子扶进了房里,但赶过来的人呵斥着让他离开,恶劣的态度仿佛他会将夜情醉弄伤一样,白清坚持着要留在夜情醉身边:"我是他的……"妻子?王後?男人未说完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於夜情醉而言,他似乎什麽也不是……
  那他又有何理由要坚持守在男子身边?
  带着怅惘,以及内心淡淡的酸涩,白清放开了靠在他身上已经昏迷的男子,看着男子被人接了过去,离他越来越远,随着人群的拥挤,他被一个个人推挤着,几乎跌倒的被推出了房间,房门"砰"一声在他面前紧紧关闭。
  仿佛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生生的疼。
  "白大哥,你与我进去也是帮不了什麽忙的,所谓关心则乱,碧和你的心情一样,但也只能忍着。"不知何时,许久不见的碧已经站在了男人的旁边。
  女子低着头,眼睛泛红的盯着那扇紧锁的大门,她喃喃说道:"我不奢求你的原谅,那日王後说的没错,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因为想要看看让夜国大费周章都要请来的人是什麽样子,但後来……後来我所有的表现皆不是做作之举,白大哥,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白清没有说话,他看了一眼碧之後转过身去,离开了这个不属於他的地方。
  他不恨碧,这个女孩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过他的事情,只是,他没有理由再待在那里,除了阻拦别人进出的道路之外,他没有任何用的上的地方。
  白清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兽王那双翠绿的眸子,他没有办法不去想,一个生灵就这般坠落,被人用刀剑肢解,那一定很痛……
  男人不自觉的用手抚上他的左胸口,越发的生疼了。
  加快了脚步,他朝刚才激烈打斗的地方跑去,此时此刻,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普通男人。
  兽王还会活着吗?
  当男人看到那躺在地面几乎成了一堆血肉的东西时差点晕了过去,忍住内心翻涌着的呕吐欲望,男人跑了过去,此时的周围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人基本散了去,或者收拾残局,或者治疗伤势。
  蛇妖的头与身子已经分了开,白色的鳞片七零八落,却依然还闪着琉璃般的闪耀光泽,只是这光泽越来越微弱,如同生命的烛火一般,走向了熄灭的道路。
  白清站在了蛇头的旁边,兽王的那双镶嵌着翠绿眸子的瞳孔已经没了影子,大概……已经被了挖了去,想到这里,白清心中又是感伤又是愤怒,修炼了千万年的蛇妖身体上每一个部位都是宝物,而总有无耻之人趁机偷窃。
  "是我害了你。"男人哽咽着摸上了蛇妖的头,顾不得手上满是血污,男人的眼睛起了一层雾水,难以言语的酸痛侵袭着他的胸口,"千万年的道行就这样毁了,甚至连尸首都被人践踏损伤,兽王……万兽之王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
  男人向前又跨了一步,整个人都贴在了蛇头之上,巨大的蛇头甚至比男人还要高。
  胸口的酸楚让男人无法抑制的流下了泪,透明的泪滑过男人的脸颊滴落在蛇头之上,顺着蛇头光滑而满是血污的表面,沁入了兽王的血肉之中。
  一滴又一滴,如同水流一般沁入了破损的血肉之中。
  忽然,男人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地面上巨大的残破蛇身开始急剧萎缩,在眨眼之间就化成了一潭血水,再也没有了一丝之前的模样。
  就连男人依靠着的蛇头也轰然倒塌,化作了一潭血水。
  可如果要说是血水,却没有丝毫的腥臭之味,仿佛在瞬间被仙力所净化,抛却了尘俗的肉躯,化成了最为纯净的水源……
  看到的人,大概以为兽王已经彻底死去,所以连尸身都融化了。
  而只有身处其间的白清才感觉得到血水之中流淌着的干净气息,好似有什麽东西缠住了他的脚,男人低头一看,一条手指粗细的小白蛇正游在血水之中,悄悄的钻进了男人的衣摆之下,缠住了男人的脚。
  在一阵发愣之後,男人的嘴角不由向上扬起。
  男人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废墟角落,在左右察看没人之後才掀起了自己的衣摆,仔细观察起那条缠在他脚上的小白蛇。
  白清将手伸了过去,小白蛇敏捷的滑到男人手上,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男人的掌心,这让男人不由笑了起来:"你是兽王,是吗?"
  "真是一条九命蛇,只可惜你的一身道行已经没了,"看着巨大的蛇成了如今一条不过指头粗的小白蛇,男人以为兽王已经在这场劫难中耗尽了道行被打回原形,"放心吧,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炖蛇羹的。"
  怀抱着小白蛇,男人用指腹摩擦着小蛇光滑的脑袋,而小白蛇犹如有灵性一般安静而乖巧的任由男人摆弄,依旧翠绿妖冶的眸子偶尔闪过一丝光芒,吐着信子的小白蛇滑入了男人的衣襟之内藏了起来。
  二十三-洞房
  大战之後,四处残破,断裂的石壁,崩塌的宫殿,血染的土地。
  男人就这般坐在残破的台阶上,抚摸着怀里的小白蛇直到天明,黎明的曙光冲破层层乌云,再次将它柔和的光洒遍了这片饱受蹂躏的大地。
  这便是他的婚礼,庞大,奢华,混乱,血腥,残破。
  "血尊要见你。"
  来人的态度冷漠而刻薄,但这并不妨碍白清从台阶上站起来,一扫之前的惆怅,向着男子的房间跑去。
  将怀里的小蛇安放好之後,白清才推门而入,这次没有人再阻拦他,只是房门外的人看向他的目光总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
  男人见着了床上躺着的夜情醉,苍白而毫无血色,就那样静静的躺着仿佛沈睡了万年一般,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坐在了男子的床榻旁。
  男人伸出手想拿掉一缕搭在夜情醉唇边的乌发,只是手刚触及之时男子突然睁开眼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又将手缩了回去。
  男子伸手按住了白清的手,笑道:"是不是在外面坐了一夜?手好凉。"
  "好多了没?"被人一下子捅破的感觉是慌乱的,白清不知道为什麽夜情醉会知道……
  "无碍,小伤而已。"受了伤的男子少了些许平日的拒人千里,隐隐的让白清有种温柔的错觉,这般的温柔,他只从白岩身上看到过。
  夜情醉用手拍了拍他身边空出来的地方:"上来,陪我睡会儿。"
  "啊?"白清愣了一下,那样子让夜情醉不由嘴角弯起一个弧度,他又说道:"该做都做了,如今你我也已经成婚,只是让你陪我睡会儿,还会害羞吗?"
  男人抿嘴摇头道:"正如你说的,做都做了,怎麽还会害羞呢?只是你不怕我碰着你的伤口吗?"
  夜情醉摇头笑道:"上来吧,记得把衣服脱了。"
  白清愣了下没说话,接着看了下周围,房间里也确实只有他与夜情醉两人,他便转过身背对着男子脱衣裳,仿佛听到身後传来了几许闷笑。
  男人一边脱着衣裳,一边忽然想起来还有条小蛇在他怀里呢,但仔细看时却发现小白蛇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白清暗想,这兽王倒也聪明,估计早已经找到地方藏起来了吧。
  少了最後的顾虑,白清三两下脱去了繁重的礼服,只着里衣的坐到床边,脱去了鞋袜後小心翼翼的翻过夜情醉躺在了男子旁边。
  没有丝毫的接触,保持一定距离,双眼向上看,手放在胸口。
  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姿势明显让夜情醉很不满意,他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腰,硬是把个头与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塞进怀里,紧紧搂着男人,他喜欢贴着白清的身体,有些微微的冰凉,却也舒服,干净,不自觉的喜爱。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夜情醉低头一看却发现白清居然在偷笑,他眼睛一眯,说道:"笑什麽?"说罢,手在男人腰上捏了一把,怀里的男人立刻闷哼了一声,夜情醉感觉好多了。
  "你不觉得别扭吗?我不是个女人,你却偏偏要像抱女人一样抱着我。"白清摇头笑道。
  "那你说要怎麽办?"夜情醉皱眉道,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男人笑着将身体向上挪了挪,与夜情醉平行之後说道:"这样。"只是这样一来,几乎就是面贴面,男人能清晰的看到夜情醉完美的五官,他不由向後缩了缩,但很快就被夜情醉阻拦了去路。
  白清从夜情醉的眼里看到了些许不同,灼热的眼神让他不敢直视。
  "现在我是王,你是後,就差了最後一个步骤。"夜情醉微微翻身,支起了身子。
  "什麽步骤?"男人望着上方的男子问道,离得太近,夜情醉给予的冲击也越大,为何世上会有这样醉人的男子呢?白清很想逃……
  "洞房。"夜情醉眼眉含笑,一手支着身子,一手滑到男人的腰上来回暧昧轻抚,"放松,这次我不会把你弄疼的。"
  白清的身子僵硬的很,他没有拒绝,却也无法让自己放松下来,那模样更像是视死如归的战士。
  夜情醉叹了口气,手轻轻一挥,桌上的精美酒壶飞到了他手上,仰头一饮,香醇的美酒流入口中,他低头拉过男人的下颚吻了上去,撬开男人的唇舌将美酒灌入了白清的口中。
  柔软的舌混着香醇的酒,夜情醉挑逗一般的去勾引男人畏缩不前的舌,味道真美,让他一再的品尝,扫过唇齿,那麽的温柔,那麽的醉人,夜情醉吮吸着男人的唇,再将美酒全部灌入白清的口中之後,他贪婪的舔了舔男人的下嘴唇才缓缓离开,好让白清呼吸。
  白清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两片嘴唇也被吮吸得红艳欲滴。
  夜情醉深深看了一眼,又含了口酒再次灌入到男人的口中,就这般一口又一口,直到整个酒壶都空了,而白清也开始有些醉眼朦胧,平日里苍白的脸颊泛着粉红,像是能掐出水来。
  效果显着,男人的身体放松得不能再放松,简直就是瘫软在了夜情醉怀里。
  白清是真的醉了,朦胧的双眼有些失焦,时而半张着嘴缓慢的喘着气,眼前的人与景都变得有些模糊,夜情醉变成了好多个,重重叠叠的在一起望着他。
  他想伸手触摸男子,确认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夜情醉。
  他把手伸了过去,夜情醉拉着男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摩擦,时而落下几许温柔的细吻,大概……他们两个人都醉了。
  夜情醉专注而温柔的眼神让白清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他试着把手收回来,但男子却也随之压在了他身上,面对面,鼻尖擦着鼻尖,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火热的气息喷薄在肌肤之上,四肢百骸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好美。"夜情醉嘟囔了一句,吻上了男人丰润的双唇,轻轻的摩擦唇瓣,而後温柔的进入唇舌,如此契合,让男人都在不知不觉中迎了上去,他在吻着夜情醉。
  短暂的亲吻过後,夜情醉拉开了男人的衣襟,将头颅埋入了男人的颈窝之中深深呼吸,闻着属於白清的清新问道。
  烙下一个属於他的印记,再缓慢的自喉结而下细细啃咬,不疼,有一些酥痒,让白清忍不住的闭上眼睛去享受,很舒服,很舒服……
  直至男子挑逗他胸前的突起时,他才忍不住的轻哼了两句,手脚也不安分的动了起来,夜情醉按住了男人的手脚,更加用力的吮吸男人的胸前,他喜欢看白清失魂落魄的样子,喜欢看白清酒醉的迷人姿态,看男人因为他的挑逗而发出溺水般的喘息。
  他脱去了彼此的衣服,赤裸的身躯在拥抱的那一刻让彼此都忍不住轻呼,从未有过这般的契合,美味的滋味在瞬间渗透了骨髓。
  男人清晰的感觉到夜情醉的坚硬在摩擦着他的大腿内侧,他有些呼吸不稳,双手紧紧的扣着夜情醉的肩膀,情欲……这便是情欲吗?
  此生三十四年来,第一次陷入了温柔的爱欲之中,溺水,而不得呼吸。
  手指慢慢撑开那紧闭的地方,男人仰头轻呼,拉出一个诱惑的弧度,夜情醉一手继续开拓,一手将男人修长的双腿拉开挂在自己腰上,他低头吻上了男人的喉,闪亮的光泽遍布其间。
  有些粗暴,却不乏温柔的进入让白清绷紧了身体,溺水一般的大口大口喘息着,喉咙间溢出破碎而不连贯的闷哼。
  夜情醉紧紧扣着男人的腰缓缓进入,他喜欢看白清情动的样子,从未如此迷人,让他心神不定,让他的心都快要飞出来了一般。
  "清……"扣着男人的胯部,夜情醉一鼓作气的涌入了男人的身体,火热而紧致的感觉让他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啊恩……"白清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瞬间的填满让他有些难以消受,只能发出破碎的闷哼,扣着男子肩膀的手变成了拳头死死握着。
  短暂的适应之後,夜情醉抬高男人的双腿以方便自己更深入的刺进,他开始动了起来,享受每一次进出之时那肌肤的摩擦触碰,感受温润的液体湿滑了洞穴,看着白清由最开始的隐忍慢慢变得情不自禁的轻呼。
  他加快了速度,一次次的用力撞击男人敏感的身体。
  有些原始的粗暴举动勾起了彼此内心深埋的欲望,男人时而紧咬自己的唇,时而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但始终无法抑制那不断涌出的呻吟。
  白清湿润了自己的眼睛,他在一个男子的身下喘息呻吟,无法抑制的伴随夜情醉的进攻而感受到欢愉。
  夜情醉就着结合的姿势翻过了男人的身体,让白清背对着他趴跪在床上,男子的手绕过白清的大腿握住了男人的脆弱。
  他不仅要让自己舒服,也希望白清能在这次的洞房中感受到欢愉。
  他喜欢看男人情动的样子……
  二十四-恋上
  猛的睁开双眼,是梦,还是真实的存在?
  昨夜玫瑰色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淹没了白清的脑海,面上的红润尚未褪去,身旁是熟睡着的男子,赤裸的身躯,熟悉的体温,温暖的怀抱。
  不是梦,那疯狂的一夜真实而深刻。
  身旁的男子睡的很沈,平稳的呼吸喷洒在男人脸颊上,仿佛还带着昨夜的情欲气息,那过分放大的容颜让男人有些眩晕,这个男子真的很美,即使看上一万遍,每一次也如同溺水一样有些呼吸困难。
  白清越来越不懂自己了,是他爱上了这个男子,还是说他是一个花心的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他是爱上了夜情醉,还是一时迷惑於男子醉人的容颜?
  或许……爱上他也好,至少这个人离他那麽近,而白岩,是他的弟弟,永远都没有办法亵渎的亲情,永远都不可企及的情愫只能深埋在心底。
  还是说,他这是在为自己的花心而找借口?
  男人不由笑了起来,想那麽多作何?无论是白岩还是夜情醉,过分优秀的男子又何时说过爱着他?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男人并不知道,在他陷入沈思时,夜情醉已经醒来,并观察了好一会儿白清的神色变化。看着白清一会儿迷惑不已,一会儿陷入甜蜜之中,一会儿又惆怅失落蹙着眉头,夜情醉很难讲清心中是何滋味。
  白清这样一个男人丢进人堆里只怕就再也找不到了,如此平凡的面貌,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渗透了你的心神,当你发觉这个男人的存在时,你会可怕的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忘却这样一张平凡的面容。
  夜情醉大概明白为何前世的自己,会对这样的一个男人执着不已。
  "在想什麽?"手指抚平了男人微蹙的眉头,夜情醉凑上前在男人唇上落下一吻,一如昨夜的甜美。
  "你醒了?"短暂的惊吓之後,白清很快恢复了平静,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像平静的大海一样能包容一切。
  但夜情醉还是发现男人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白清害羞了……
  白清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火红着一张脸,想象一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脸上飘着两朵小红花?他自己都受不了。
  "我得起来了。"语气里多少有些无奈,夜情醉更希望能多待一会儿,但他必须出去收拾残局。
  瞅见白清眼中划过的一丝欣喜,他不由有些吃味,这个男人就那麽希望他离开吗?突然扣住白清的下颚,夜情醉给男人一个无法喘息的深吻,在最後用他的大手掌来回抚摸男人的大腿,臀和腰之後才满意的起身。
  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被吃豆腐一样,白清想着,但事实上他觉得,外面的人估计都觉得是他在吃夜情醉的豆腐。
  偷偷看了眼从床上起来的赤裸男子,完美的身形让他有些晕乎乎,好了,闭上眼睛,别看了,白清你这个三十四岁的变态老男人……
  "你再睡一会儿,我午饭的时候过来。"夜情醉已经穿好了衣服,在给白清下完命令後伸手揉了揉男人灰白的头发才离开。
  "呼──"男人觉得这屋子里空气一下子新鲜了许多,不再那麽让他难以呼吸了。
  他是否该理一下思路了?
  身上有些滑腻腻的难受,男人还是决定赶快把身体洗干净,下床时发现他的鞋子里趴着一条熟悉的小白蛇。
  白清笑着拎起了小白蛇:"小东西原来藏在这里。"那小蛇竟朝白清吐了吐信子,像是在回应白清一样,同时开始挣扎起来,看起来很不喜欢自己被白清这样无礼的拎着。
  男人笑得更加开了,他怎麽忘了,这蛇可是兽王呀。
  脑海里猛的蹦出兽王人形的模样,男人慢慢的有些笑不出来,他开始担心这条蛇是不是昨晚把他和夜情醉的事情都看进眼里了?
  罢了,白清决定不去想这个难堪的问题,把小白蛇仍在枕头上并威胁道:"在这里乖乖呆着,如果你不想变成蛇羹的话。"
  小白蛇很是愤怒的朝男人吐着信子。
  白清笑着朝房间里的浴池走去,偶尔发出两声"哎哟"声,他只是……腰有点酸疼。
  在男人离开後,小白蛇在枕头上爬来爬去,翠绿色的眸子放着绿芒,而後爬到了尚有情欲痕迹的床里,伸出信子舔舐落在床单上的透明液体。
  属於白清的……液体。
  当白清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回来时,小白蛇依然待在枕头上像是睡着了,男人并没有发现床榻上的变化,只觉得这小白蛇的表面偶尔会闪过一丝金光,大概是他眼花了吧。
  二十五-我爱你
  如果蛇会说话,此刻兽王的唾液估计已经把白清淹没了,如果蛇的眼睛会喷火,估计此刻白清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如果……
  没有如果了,昔日强大的兽王现在只不过是一条柔弱无骨的小白蛇,此时此刻,正被白清给压在屁股下面,妖要怪就怪男人正在逗兽王玩时夜情醉突然回来,情急之下,男人就把尊贵的高贵的美丽的兽王……一屁股坐下去了。
  昨日夜情醉是处於昏迷之中,所以白清才敢把兽王塞进自己怀里带进来,可是这会儿夜情醉明显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不是凡人,要是万一察觉到兽王的存在,这条小蛇就真的要变蛇羹了。
  万般无奈,才一屁股坐下去,经过他的观察,这小白蛇竟刀枪不入,估计坐也坐不坏,要是真被他一屁股坐坏了,这兽王的结局也未免太过於悲惨……
  时至中午的时候,夜情醉依言而归。
  无论是尊者还是仙人都无须再进人间的凡食,但夜情醉还是陪着白清一起用饭。
  夥食搭配的极好,荤素得当,颜色艳丽勾起人的食欲,想起来从昨日一直到今天,白清是颗粒未进,此时是真的饿坏了。
  夜情醉只是偶尔喝上一杯酒,笑看着男人那饿极了的样子:"慢点吃。"温柔的话语里,暗藏着他尚未发觉的宠溺。
  "你不吃一点吗?"男人一说完话就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几乎把夜情醉的身份忘记了,魔之尊者,血尊……又怎麽会需要吃这些东西呢?
  但出乎男人的意料,夜情醉居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玉兰放入口中:"你多吃一点,该给你的身体长些肉了。"
  "嗯。"男人笑着点了点头。
  早前的隔阂不知何时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同水乳一般的融洽,偶尔一个眼神,几句话语,似乎就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这样的默契来的太快,太猛,时而让白清有种错觉,那错觉太过可怕,仿佛几千年前他就与这醉人的男子相识了……
  怪异的想法让男人有些心惊,他抬头看着夜情醉,发现後者也在看着他,仿佛从男子的眼里,他也看到了如他一般的疑惑。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开口把这份疑惑说出,留在眼里,映在脑海里,久久徘徊,如同陷入了迷宫一般怎麽也无法走出。
  "恨我吗?"夜情醉突然的话语让男人有些诧异。
  恨吗?本该是恨着的,如果不是夜情醉,他也就不必离开他的家,他的亲人,独自一人背着沈重的坚强盾牌,到了千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没有朋友,没有熟悉的事物,眼前的男子甚至还施暴於他。
  可是……
  "为什麽这麽问?"男人摇了摇头,他怎麽也无法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一丝恨意。
  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他自己是怎麽了。
  "不想你恨我。"短短的五个字,却耗尽了夜情醉一身的气力,他抬头看了眼白清的反应,男人显得有些诧异,随後却在唇角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不必再有其他更多的话语了,就让这份淡淡的暧昧缭绕身旁,似明未明,飘渺如云,心头小小的悸动。
  远在千万里之外,战火焚烧,哀鸿遍野。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收不到关於白清的任何信件,而他寄出去的一封又一封的书信,也不知道是否落在白清手上。
  近日里听了不少关於夜国太子与白清成婚的消息,威武如天神的太子一举挫败妖兽进攻,赢得美人归。
  当听到这些消息时,白岩只能暗暗将手中紧握的石块捏成粉末,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尽管告诉自己白清现在过的很好,有一个疼爱珍惜男人的王者,但内心越发汹涌的血气却如洪水一般汹涌奔腾。
  满腔的怒火只能发泄在战场上,用利刃屠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他变了,变得暴躁,血腥,而且残忍。
  那男人本是他的!他的!从小到大宠爱他的大哥,对他百依百顺的大哥,对他无微不至的大哥!
  从什麽时候开始,竟已经成了别人的了?
  无法想象那男人是如何依偎在他人怀里,白岩没有办法再去想象,那种可怕的嫉妒已经燃烧了他的理智。
  他要去看男人……他要去见白清……
  "以後这些信件不必再呈交於我,都毁掉。"挥手之间,厚厚的信件转眼便成了灰烬。
  夜情醉沈吟了一阵,即使不看信件他也能知道里面写的是些什麽,更知道在遥远的清风国有一个叫白岩的男子。
  单纯的兄弟之情?
  夜情醉对此嗤之以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那白岩对自己的大哥有着爱恋之情,而白清……夜情醉压制着胃部的不适,白清是他的王後,一直都是,以後也将永远都是。
  无论那个男人是凡人,还是仙神。
  手中的笔墨都快干了,那站在案前的男人却久久没有下笔,眼睛不知望着何方,神思不知飘到了何处,偶尔傻了一般的轻笑出声来。
  一条小白蛇很是鄙视的吐着信子,故意用尾巴缠上了男人的笔,"啪"一下将白清手里的笔给甩了开。
  这倒把白清给从梦中惊醒了,他看了一眼溅了四处都是墨的文案,随後一把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小白蛇:"小白,怎麽这麽调皮?"说罢,用手指弹了弹兽王的脑袋。
  绿幽幽的眸子里满是愤恨的不满,他堂堂兽王居然被欺辱不说,还被取了个什麽"小白"这样俗气可笑的名字。
  但是,蛇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管兽王如何反抗,最终也逃不出白清的魔爪禁锢。
  自成婚之日起已经过了足足三个月,可对於男人来说,三十四年的记忆里从未觉得日子会过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美。
  天广阔,地广阔,人间之美,天宫之美,都深深烙印在了白清的心里,无忧无虑,忘却了所有的红尘烦恼,每一日都是新的期待。
  或与之促膝长谈,或与之坐在院中看云涛翻涌,或与之在床地之间亲昵爱抚。
  想来种种,都让白清觉得有些不切实际,太过美好,以至於觉得这是个梦,不敢用力去想,就怕太过用力发现这都是一个虚幻的梦。
  怨自己,恨自己,都无法阻止他对夜情醉渐生的情愫,他是真的,真的爱上了那个温柔至极的男子。
  【杀啊!】血腥的呐喊出现在梦中。
  【琴华,降,本尊绝对不会为难於你……】一双血色异瞳出现在梦里……
  【大哥……】这声音,是白岩……
  "啊……"汗湿的额发,冰凉的脊背,夜半,男人从梦中惊醒过来。
  "白清。"温暖的手掌覆盖上了他光裸的脊背,夜情醉担忧的神情映入男人的眼帘,剧烈跳动的心脏得以平复。
  "只是一个梦。"一些充满片段的,奇怪的梦。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把头埋进了夜情醉的颈窝之中,後者用手环绕着男人。
  "梦到什麽了?"夜情醉轻拍着男人的脊背。
  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三月,每一个夜晚,夜情醉总会来到这里,来到白清的面前,从最初的尴尬相处到如今的水乳交融,其间的过程充满了甜蜜与磨合。
  越来越了解彼此,越来越深爱彼此。
  只是那一句"我爱你",却从未自对方口中说出。
  "一些零星的片段,不记得了。"男人摇了摇头。
  "好好睡吧,我在你身边呢。"顺手理了理男人完全没了黑色的灰白头发,夜情醉亲吻男人的唇。
  "我是不是越来越难看了?"白清拉起他灰白的头发笑道。
  "天底下美人何其多,但却只有一个白清。"夜情醉伸手抚摸男人满是血纹的半边脸,温柔的笑意醉了他人的心,"在我眼里,你最美。"
  男人张了张口想问些什麽,最後却没有将话说出,只是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说道:"我们睡吧。"他不奢望听到夜情醉对他说爱,这个本应该折磨羞辱他的男子对他已经太好太好了……
  男人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味,紧拥他的双臂,已经足够了。
  "傻瓜,我爱你。"久久的,身後的男子发出宠溺而无奈的轻笑。
  白清知道,他当然知道,夜情醉说过的话从来都是真的,没有过一句食言。
  "我也爱你……"
  二十六-相逢白岩
  "走走走,都快点往前走!"之前的巨大战争所带来的皇宫损毁,即使过了三个月也仍未修复,皇宫必须从地面上带去更多的装订苦力加快皇宫的整修。
  一个个从民间抽掉而来的男子向前排队走着,混迹其间的白岩抬头看了眼浮云之上的壮美皇宫,他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男人这几日说不清的有些心烦,像是有什麽事情即将发生一样,莫名的烦躁不安。
  夜情醉近日也很少过来竹苑了,偶尔回来也是满脸疲倦,搂着他就躺在了床上休息,大概是外面又发生些事情了。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麽事情吗?"夜情醉亲吻男人的太阳穴,声音温柔的像一潭清泉。
  男人笑道:"你会告诉我的。"
  夜情醉支起身体,附身用手勾勒男人的轮廓,说道:"近日我将闭关,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或者更久……我不放心你。"担忧的眼神让男人有些心醉。
  白清笑道:"我也是一个男人,怎麽可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呢?我会好好的在这里,等你出关,无论是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夜情醉挑眉笑道:"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向我表白吗?"
  回答男子的是白清的一个拳头砸在胸口上。
  几番玩笑之後,夜情醉正色道:"我不想离开你,一刻都不想,可是我必须冲破最後的关卡,到时候天地之间无人可与我匹敌,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丝毫,更无人能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男人伸手揽住了夜情醉的脖颈,把自己埋在男子的怀里,幽幽说道:"我知道,我等你,白清会在这里等你出关。"
  "白清,你难道一点也不会生我的气吗?"男子问道。
  男人摇头道:"为什麽要生气?呵呵,我看起来像是一个心胸狭隘的男人吗?"他能包容,能理解爱人的一切……
  "谢谢你陪着我。"夜情醉紧紧拥抱着男人,这三个月,是他自有意识以来过得最快活,最能体味到生之含义的一段时间。
  夜情醉入关之时,特意嘱咐晓梅要一直陪在白清左右,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都要保证男人的安全。
  他虽为血尊转世,但夜国之内的尊者并不一定都是忠心耿耿之人,而夜国上下也有心存反叛之人,以防万一,夜情醉还是将晓梅以及几名心腹特意派到白清左右保护。
  夜情醉走了,白清还记得在男子入关之时回头给予他的笑容。
  突然想起来,男子只曾对他笑过。
  白清叹着气躺在床上,身旁空着冰凉的床位,唯一陪伴他的,只有一条白里透金的小蛇,说来兽王已经化为小白蛇多时,从来都是不吃不喝,身体没有长大丝毫,但起初的白色鳞片已开始慢慢泛着淡淡的金光。
  难道这蛇又要成妖了?
  白清笑着逗弄着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小蛇:"还好有你陪着我,你因我而变成了小蛇,如今我欺上瞒下的把你收留在此,也算是赔罪吧,你说是不是?"小蛇吐着信子像是在回答男人的话。
  这时,兽王翠绿的眼睛突然冒着不安的光芒,随即"咻"一下滑入了男人的衣襟内,冰凉的蛇体滑落在腰腹带来阵阵冰凉,白清不由颤抖了一下,随即警惕的望向四周。
  每当夜情醉要来之时,兽王就会钻入男人的怀里,现在夜情醉已经闭关,那又会是谁会夜半来访?
  男人悄悄拿起夜情醉留予他的匕首藏在枕头下面假装熟睡,他听到"咯吱"一声门响,随即似乎有人进了屋里来,轻手轻脚的朝床榻走来,白清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那人走到床榻之旁却静静的站着没有动作。
  这人想干什麽?
  白清握紧了手里的匕首,决定先发制人。
  他猛的转过身抬头就将匕首刺向来人,银色的匕首划过月光之时在刀刃口映出来人的面容,男人几乎刺进来人的匕首猛然停在了半空之中。
  "!当"一声,匕首落在了地上。
  男人觉得呼吸困难,他紧紧盯着眼前始终不发一语望着他的男子:"白岩……"
  "大哥!"来人猛的将男人拥入怀中,仿佛要将白清扣入自己的身躯中一样紧紧抱着。
  他思念了多少岁月的男人,此时此刻就在他的怀里,熟悉的体温,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
  二十七-物是人非
  "白岩,你……你怎麽来了?"被白岩抱得有些呼吸困难,直到好久之後,白清才有些晃过神来,心中又惊又喜,他望着男子熟悉而沧桑的面孔,叹道,"你怎麽瘦了那麽多?"
  白岩摇摇头,拉着男人坐在床榻边,双眼紧紧盯着半年未见的男人,他的手抚上男人的脸颊,以及几近灰白的长发:"你的头发……"
  男子的声音由哽咽变成了饱含愠怒,白岩脸色一沈说道:"果然是夜国的阴谋,什麽狗屁联姻都是假话,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而已!那群混蛋!我早晚要杀光他们!"
  "白岩,你在说什麽?"男子身上的暴戾之气让白清有些心惊,白岩何时竟变得有些可怕的陌生了,但此时此刻他更担心白岩的安危,也奇怪为何白岩能够独自一个闯进这漂浮在半空的皇宫之中来。
  白岩随即将他此行的经过说了出来,男子说道:"你走之後,南方大乱,我与三弟奉命平复叛乱,阻止外敌入侵……"
  "战乱?"男人惊讶的插语道,"你为何不在信中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那你又为何不把在夜国的事情告诉我呢?"白岩伸手抚摸男人的面颊,叹道,"你在这边受了苦,为什麽不告诉我呢?我们真是一对笨蛋,都不想让对方担心,还好我过来了。"感受到白清隐约有些躲着他的抚摸,男子压下了心中的不适。
  他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何我能够越过界河到了这夜国的皇宫之中?"
  白清点了点头。
  白岩继续说道:"此番分离,我才明白了白岩这生不能没有你,"面对白岩火热的双眼,男人微微低下了眼没有说话。
  再次相遇,他依然喜欢他的这个弟弟,却突然间明白了那时对白岩的感情不是真正的爱恋,全没有与夜情醉在一起时的那种微妙,白清自己也糊涂了。
  "你也不该冒险过来,要是被发现了该怎麽办?"白清担忧的说道。
  "大哥你放心,我既然能越过界河来到此地,全仗着一位奇异人士的帮忙。"讲到这里,白岩脸色一沈,闷声道,"那人已经把你在这边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大哥,我们必须离开夜国,你看,你头发都快全白了,这都是那夜情醉的阴谋,他要的不过是借用你的身体来冲破修炼关卡,否则也不会突然闭关修炼。"
  白岩望着白清有些惨白的脸色心生不忍,但一想到那人曾告诉过他白清已对夜情醉有了感情,他心中便有灭不尽的火焰,无论如何,必须让白清离开这里,彻底忘记那个男子。
  白岩继续说道:"大哥,如今夜情醉已经达到目的冲破瓶颈,待他出关之後对他而言,你已经没有了任何用处,前世你毁他修行,今生他怎麽可能会放过你?"
  "二弟……"白清被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白岩紧紧拉着男人的手,说道:"大哥!白岩此次冒险过来唯一的目的就是带你离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一起离开好吗?离开夜国,也不回去清风,找一个僻静的地方过一份安乐平和的日子。"
  "你刚才说是有奇异人士帮你进来,你可知那人是谁?"委婉的逃避了白岩的步步紧逼,白清转而问道。
  察觉到了男人的回避,白岩心中一番挣扎,看来那人说的没错,白清竟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夜情醉!
  强忍滔天的怒意,白岩笑着说道:"待你我离开之时,你就知道那人是谁了,那个人你也是认识的。"
  "我认识的?"男人不免有些惊讶,却猜不透到底是何人,他此刻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人是谁,而是将精神集中在了白岩的话上,他是要离开,还是留下?
  【我知道,我等你,白清会在这里等你出关。】
  那日的耳语久久徘徊在心头,白岩说的都是事实,他也知道他与夜情醉成婚的原因是由於他特殊的体质,可是男人扔相信自己的感觉,他爱着夜情醉,而对方也爱着他。
  这一晚,白岩留在了男人的所在,睡在同一张床上。
  双手环着男人的腰,白岩如以往一般用自己火热的体温温暖怀里总是过分冰凉的男人,他低声喃喃道:"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是啊。"记得离别前的那夜,他和白岩也是这般抱着睡在一块儿,也记得过去的三个月里,每一夜身旁的都是夜情醉。
  夜情醉喜欢面对面的抱着他,时常清晨醒来时第一眼就能看到那人温和带笑的面容。
  男人细微的表情都映入了白岩的眼中,他没有再说话,但却紧紧的搂着男人闭上眼休息,他和他之间,难道真的只是兄弟了吗?
  这一夜,白清没有睡,心中挣扎万分。
  这一夜,白岩也没有睡,妒火烧的他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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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八-艰难抉择
  天还未亮时,黎明之前的一刻最为黑暗。
  白清睁着眼睛不知看向哪里,一夜,思考了整整一夜,即使白岩说的是真的,他也不想离开,他能去哪里?
  男人叹着气微微挣扎,想把白岩圈着自己的手拿开,岂料身後拥着他的男子搂的更加紧了,一颗脑袋在他颈窝间揉来揉去,两条腿也夹住了他的身子,男人就像被绳子给绑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白清不由摇头苦笑,试着轻声喊道:"白岩?"
  男子似乎是睡熟了,没有回应男人的话。
  白清也就只能保持着在床上的姿势,没忍心将白岩喊醒,他的这个弟弟比起上一次分离时的憔悴了不少,从清风到夜国绵延千万里路,即使有人相助,想必这条路也不好走,再加上清风国正在打战,身为大将军的白岩却跑了过来,只怕清风再也没有白岩的立足之地了。
  想到这里,白清既是心疼自己的弟弟,又不知该如何劝白岩回去。
  而身後拥抱男人的男子,时而微微睁开他的眼睛,便又假装熟睡的紧紧搂着男人不放,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绝不……
  假装熟睡的两个人,直到时至中午时才有打破了僵局。
  "怎麽不叫醒我?"心安理得的说着谎言,白岩搂着男人,低头在白清额头上印下一吻。
  白清楞了一下,随後支吾道:"啊,怕你吵醒了。"
  "清,你对我真好。"白岩搂着男人笑道。
  "你是我弟弟。"白清笑道,却用一句话打散了白岩心中的希翼,对於白清而言,他白岩难道就真的只能是弟弟吗?
  两人从床上起来,白岩深深吸了口气,这几日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怪异了,对於白清的奇怪爱恋也越发的浓烈。
  再也寻不到一丝对於兄长的亲情,只有满满的占有欲,而这种突如其来的情感,仿佛是从白清离开清风踏往夜国之时开始产生的。
  "吃点东西吧。"白岩梳洗回来後,就看到白清将一些吃的放在桌上。
  "只有你一个住在这里?"白岩坐在了白清旁边,贴心的替男人倒了杯水。
  "平日里只有我一个,倒也清静。"白清笑着说道,随後对白岩问道,"三弟怎麽样了?"
  "还好。"白岩说道,事实上,当白风知道白岩从战场上跑掉时早已气得要和他断绝关系了,但那又如何?
  "清,你还是和以前总是关心他人,你何时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呢?"白岩伸手过去按住了白清放在桌上的手,说道,"从小到大,在我眼里你总是微笑着对待一切伤害,你能不能不要那麽逞强了?"
  白清抽回了被白岩压着的手,微微蹙眉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白岩提高了声音,步步紧逼的说道,"如果你知道,你就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来夜国,如果你真的知道,那在信里为什麽不曾告诉过我你在这里受到的伤害!清,现在就和我走好吗?"
  "对不起,我不能离开。"白清没有办法去面对一脸不可置信的白岩,他转过身去说道,"我不能离开情醉。"
  "情醉?"听见男人如此亲昵的称呼,白岩不由握紧了拳头,他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白清不能用强,他知道自己的哥哥不会伤害他,白清总是不顾自己的顺着他的意愿,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你……爱上他了?"白岩咬牙问道,"为了那个魔人,你真的要留在这里?大哥!你知不知道那个家夥背着你做了多少恶事吗?南方战乱就是由他挑起的,我写与你的信件你是不是极少收到?都被那魔人给毁了!"
  "你看的夜情醉根本只是一个假相,大哥,你宁愿相信一个伤害过你的魔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吗?"白岩提升了声音。
  "白岩,你让我冷静一下。"男人的心一片混乱,分不清现实是真是假,一边是爱上的男子,一边是最亲的弟弟,他该相信谁?
  "清,已经没有时间让你冷静了,夜国很快就会发现我混进来,要麽和我一起离开,要麽看着我死在夜国。"白岩说道。
  "白岩──"白岩已经将他逼到了深渊的边缘。
  这时,院外突然喧闹起来。
  "血尊才闭关,这丑仙竟然就耐不住寂寞的与人私通,真是卑贱至极!"
  "白清贱人!出来!夜国之威名怎容你践踏?"
  男人脸色一白,紧紧抓着白岩说道:"你快走,不能让他们发现你。"
  白岩脸色一沈,扯开嗓子对外吼道:"狗屁夜国!再敢辱骂白清一句,我白岩势将你们碎尸万段!"这无疑是让院外的人逮到把柄,白清房里居然真的藏了其他男子。
  白清赶紧捂住了白岩嘴,厉声道:"你在做什麽?!"
  "大哥,既然他们都已经追到了这里,你以为我还能活着离开吗?你以为那群家夥会放过你吗?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辱!"白岩回道。
  "总会有办法的,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男人强硬的将白岩推坐在椅子上,正打算开门出去时,一个女人突然推门走了进来,白清一看来人,不由惊道:"太後?"
  "你现在出去,无异於受死。"女人神态冷峻的堵住了白清的去路,说道,"夜情醉已闭关,对於整个魔族而言你此刻已无任何利用价值,即使夜情醉下令不得任何人碰你,你当真以为这些人不敢杀你吗?"
  "太後,你怎麽过来了?"自从上一次见过太後之後,或许是夜情醉的有意为之,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奇异的女子。
  太後嘴角轻扬,越过白清突然一下子跪在白岩身前,而令白清惊讶的是,白岩竟没有什麽变化,仿佛这女人跪他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更令白清惊讶的是,太後竟然向白岩磕头道:"拜见天尊。"
  "起身吧。"白岩随手说道。
  太後从地上起来:"多谢天尊。"之後朝一脸惊讶的白清说道:"上仙,在你面前的就是上界天尊。"
  "天尊?"夜情醉是魔界血尊,而他的弟弟白岩……竟然是仙界天尊?这到底是怎麽了?男人一时间难以放映过来。
  白岩叹着气走到男人身旁,说道:"这个事情,我也是近日才知道的。"
  "太後,这到底是怎麽回事?"白清蹙眉问道。
  女子缓缓说道:"三千年前,琴华上仙在魔界入侵仙界之时跃入诛神崖,用自己的修行迫使血尊以及魔界主力部队全部投入六道轮回,但是,你知道为什麽琴华上仙会牺牲自己这麽做吗?"太後望着白清,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血尊告诉琴华上仙天尊已亡,琴华上仙在这世上已无任何眷恋了……"
  看着白清渐渐苍白的脸色,太後继续说道:"你的前世,也就是琴华上仙与天尊,乃是一对眷侣,但碍於天宫法则,只能惺惺相惜而无法携手一生。"
  太後看向了白岩,白岩适时的握住了白清的手,对上男人的眼神情说道:"这一世,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你是我弟弟。"男人望着白岩颤声道。
  "没有血缘关系的,对吗?"白岩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男人的灰白发丝,"你还打算瞒我多久?都怪我太愚笨,那时都未察觉你对我的感情。"
  "不是那样的。"白清有些苦恼的摇头道。
  这时门外的喊声更大了,大有冲进来之势,太後皱眉说道:"这院子被夜情醉下了结界,他们一时半会儿也进不来,但你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让你们都活着出去。"
  "什麽办法?"白岩问道。
  太後看了一眼白清,说道:"琴华坠崖之时不仅封印了血尊的法力,也将天尊的元神封存起来,要唤醒你体内的天尊之力,只能用一个办法,只看上仙愿意不愿意了。"
  女人话一说完,白清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一片,他当然知道太後此话说的是什麽意思,要让白岩恢复天尊之力,就必须……必须与他交合。
  一想到要与自己的弟弟发生那种关系,白清只觉得从头到脚仿佛被浇了冷水一般冰寒。
  二十九-侵犯
  "上仙还在考虑什麽?时间不等人,只怕不多时外面的人就会冲破结界杀进来,到那时,我们三人都会没命,三千年的等待,再一次的轮回,难道上仙要眼睁睁看着魔人肆虐,生灵涂炭,仙界崩塌吗?!"
  女人的声音一次次的冲击着白清的心神,他不想听,他甚至想逃避,他只想普普通通的过一辈子……
  如今,却成了最痴妄的梦想,如此的遥不可及。
  "别逼他!"白岩朝女人喝了一声,太後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大哥,我不逼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白岩就很幸福了,无论是死是活,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白岩温柔的搂着男人的肩膀,白清无法面对白岩直视而来的目光。
  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有感情的人,一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男人啊。
  怎麽会愿意一次次的答应出卖自己的身体?谁会愿意糟蹋自己?
  他的确是喜欢过白岩,但在他眼里,白岩始终是他的亲人,与自己的弟弟发生那样不伦的关系,对於他而言简直就是如同噩梦一般震得胸口发疼。
  门外的吵闹声越发明显,白清知道,他必须迅速做出决定。
  在亲人与爱人之间,在白岩与夜情醉之间。
  "好。"白清突然抬起头,对着两人平静的说道,"前世为仙,再世为人,既然上天要赐予我这样的道路,那也非走不可,走一步是一步,再走几步又如何呢?"
  "白岩,我只希望今後你还当我是你的大哥。"男人叹了口气,手掌抚上自己弟弟刚毅的脸庞,"今日之後,如果我们还能活着,依然还是兄弟,好吗?"
  见男人终於答应,白岩心中五味杂瓶,既兴奋又心酸,他看的出来白清心中是万般个不愿意,他既想要男人,又不想胁迫男人。
  白岩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了男人的手。
  "我去守门。"太後眼中划过一丝亮光,随後识趣的退出房门,将空间留予了白岩与白清两人。
  走出门後,太後轻哼一声挡着房门,对外面的众尊者说道:"天尊在此,尔等胆敢放肆?有我挡关,谁也不得入内!"一丝阴冷的寒光自妇人眼中流泻而出。
  "太後!你果然是奸细!"一尊者门外喝道,"今日就由我等替血尊清理门户,杀了你这妖妇,与白清那贱人!"
  "哦?"太後冷笑一声,手指轻弹,一缕光束凭空成剑,寒光一闪,刚才那叫喧的尊者竟被生生分离成两段,元神出窍。
  妇人暗道:三千年啊!她整整等了三千年就为了这一刻,那夜情醉又怎会是真正的血尊?血尊当真是聪敏过人,早於三千年前就设下了这个局,此时此刻,只要白岩与琴华转世交合,白岩就能冲破禁锢恢复前世的记忆与力量,成为真正的血尊!
  白岩才是真正的血尊!眼前的这般废物们,她忍耐了多久,她比他们谁都强,可为了这一天,她一直忍着!
  今天,她终於可以展现她本来的力量!凡辱骂者,定毁其肉躯灭其元神!
  妇人朝後看了眼屋子,冷笑一声,只要她在这里,就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打扰。三千年前,血尊施法在琴华身上布下血纹,一是方便转世时能够认出琴华,二是将他的记忆封存其间,而不像夜情醉,即使恢复了法力,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恢复前世记忆。
  夜情醉又岂知道他根本不是血尊,而是天尊啊!
  哈哈哈哈!
  妇人心中狂笑不已,伸手抓住了那人的元神,生生的撕成了碎片。
  众人无不大惊,印象中这太後根本不会丝毫法力,现在却使出这般可怕的妖法,实在是太过诡异,一时间无人敢再前进一步。
  缩在人群的晓梅急得都快哭了,她怎麽也没料到会发生今日的事情,夜情醉早就对她千叮万嘱要保白清安全,可现在的样子,只怕过不了多久白清就会有危险。
  "白大叔,我该怎麽办呀?"晓梅一咬牙,转身朝夜情醉闭关之地跑去。
  屋内一片寂静,两人不知道门外发生了何事,也无心理会门外发生了何事。
  白岩的眼里只有站在床榻旁的男人,见过无数次的男人,此时是怎麽看也看不够。
  白清就在他身旁,背对着他,将衣服一件件的从身上脱下来,雪白的衣,灰白的发,苍白的皮肤,修长的脖颈……
  白岩移不开自己的眼,只觉得喉咙越发的干,越发的紧,忍不住的暗暗吞咽口水以来润滑。
  他深深吸了口气,转身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三两下除去了外衣,只剩下单衣,白岩走过去揽住了白清的肩膀,感觉男人身体的一紧,他放低了声音,说道:"对不起,我不能停,要是不喜欢,你就闭着眼睛好吗?"
  "从现在开始,把你交给我,好吗?"白岩轻柔的说道。
  白清闭上了眼睛,他又怎麽能看着自己与弟弟发生这样的关系?
  突然间天旋地转,男人意识到白岩把自己给抱了起来,忽然之间觉得可笑十分,他什麽时候竟如女子一般,能被一个与自己一般高的男子拦腰抱起了?
  被放到柔软的床榻之上,白清把头转朝了一边,感觉到自己的衣襟正被人一点点的拉开,有些冰凉的空气钻入其间,男人不由得抓紧了床单。
  白岩俯身望着男人,他是第一次如此仔细的观察白清,深深的悔恨,为何从前都没有认真看过男人,即使没有绝世的容颜,却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清冷气质,深深的吸引着他。
  看起来是如此的神圣不可侵犯,却又勾起了他骨子里的征服欲望,想要狠狠的拥抱男人,吻遍男人的每一寸肌肤,想要粗暴的占有男人,想要男人在他身下哭泣哀求。
  即使只是想一想,就快让他无法抑制了,刚才还残存的怜惜也早就被罪恶的欲望掩盖,白岩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占有男人!
  低头吻着男人的脖颈,鼻息间满是男人身上淡淡的冷香,一想到在他之前,已经有一个男子触碰过白清,占有过男人,更让男人爱上,一股凶猛的怒火夹带着可怕的嫉妒深深刺激着白岩的理智。
  忍不住的在男人苍白的皮肤上咬下一个个血色的印子,白清咬着唇没有出声,刚才的温柔在瞬间变成了残暴的啃咬,他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样,但或许这样会更好,被粗暴的对待,就当做是对他的惩罚。
  一次次的提醒他,这不是因爱而来的交合,只是迫不得已的举动。
  男人的闷声在一定程度上助长了白岩的施虐举动,他粗暴的扯去了男人的衣服,赤裸的身躯呈现在白岩眼下。
  没有意料中的清瘦,相反,白清有着和他差不多的精壮身体,没有突出的肌肉,却有完美的线条,尤其是那一双又长又直的腿,蕴含着的力量让他不由腹部胀痛。
  跻身男人的双腿之间,白岩瞅见了白清始终紧闭双眼的淡漠样子,低头吻上了男人的唇想要长驱而入,却被白清紧紧的闭於门外。
  没有急躁的强迫,白岩转而亲吻男人的其他地方,从脖颈到锁骨,再到细窄的腰,舔了舔男人的腹部,白岩微微抬起男人的双腿,感觉到白清轻微的颤抖与僵硬,他轻声道:"放松。"带着欲火的声音不但没有让白清有丝毫分清,却更令男人更加紧张了。
  白清只希望快点结束……
  "快点……"说完之後,白清把头转了过去。
  男人直白的举动无异於在白岩的妒火上浇了一把油,脸色沈闷如冰的男子拉起男人的一条腿高高抬起,男人隐私的地方暴露在了白岩眼中,泛着淡粉的地方四周还隐约有些红肿,一看就知道是经历过什麽。
  和那个混蛋在一起时,你是不会说"快点"的吧?
  白岩冷笑一声,将两根手指插入了男人的口中搅动起来,白清闷哼一声,白岩暗示性的动作让他十分不舒服,却也没有办法咬白岩的手指,只能忍耐着来自自己弟弟的侮辱动作。
  在手指被充分滋润後,白岩抬高男人的腿,将沾着白清唾液的手指狠狠刺入了男人的身体之中,身下的男人立刻僵直了身体,伴随着男人压抑的闷哼而微微的颤抖着。
  火热而干燥的紧窒让白岩有些难以呼吸,他不再理会白清的反应,而是硬生生的将自己的两根手指直到全部插入至末端才罢休。
  此时的白清早已经惨白了一张脸,下嘴唇几乎被咬得破出血来。
  抓着男人的身体翻过身去,让白清以跪趴的姿势面对自己,白岩用手指急速的扩张着那片紧致火热的地方,他的下腹早已胀痛不已再已经无法忍耐。
  在简单的顺通之後,他再也无法忍耐的掏出早已经硬成铁棒的黑紫巨物,紧紧扣着男人的腰猛的进入了男人的身体。
  进入的那一刻,似乎听到了从白清喉间破裂而出的惨烈闷哼。
  三十-心死之痛
  身体上撕裂一般的痛楚,又怎比得上心灵所承担的罪恶羞耻,从小带到大的弟弟,相处了二十多年的亲人,此刻却如此真实而残酷的侵犯着他的身体。
  无法忽略的硕大塞满了他的身体,他能感受到身体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当白岩迫使他用屈辱的姿势趴在床上时身体的僵硬,膝盖磕到床板时的刺痛,以及随後来自身後那几乎撕裂他身体的剧痛。
  头颅抵着床榻,腰臀被人为的拉高,男人咬住了自己的手臂,血腥的铁锈味在齿间泛起,他咬破了自己的手臂,可即使如此,也无法抑制住白岩所带来的撕裂钝痛。
  每一次都宛如过了一辈子那麽长,他只希望快点结束!
  他无法想象此刻的自己是个什麽样子,身上是残破不堪的衣服,无法遮盖一丝裸露的肌肤,如同卑贱的妓女一般被自己最亲的弟弟以最屈辱的姿势从後面上着。
  白清突然很想就这样死去……
  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东西就像燃烧着的铁棍,在他脆弱的肉体上烙印下一个个终生无法抹出的疤痕,一辈子留在了他的身上,心上。
  这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刑罚,男人不由一次次的问自己,他是犯了什麽罪,为何要遭受这般非人的惩罚。
  耳旁响起白岩舒服的哼声更让他难以接受,他愉悦了他的弟弟,用他的身体。
  白清只想让自己快点晕过去,但残酷的事实是,他能敏感的感受到白岩对他吻咬,像是野兽一样的粗鲁,咬破了皮肉,时而又温柔的舔舐伤口,以及那从未停止过的用力冲撞,每一次都撞得他膝盖刺痛,身体就好像要崩塌一样。
  根本没有一丝晕迷的预兆。
  他的身体越发的热,头脑开始混沌不清却又明白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咸涩的冰凉液体滑落在咬破了的血唇之上,是泪。
  不知是因为无法忍受的肉体痛楚,还是来自於内心的凄凉悲切。
  但他就是无法抑制那不断从眼角流下来的冰凉液体。
  白岩托着他的身体,如同玩弄人偶一般换着不同的姿势,从後面,从前面,时而高举着他的腿,时而又极尽所能的让他尽量张开双腿如同荡妇一般的迎接撞击。
  白清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白岩想要对男人温柔一些,然而一旦触碰到了这具有些冰寒的身体他就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用力操着他最爱的哥哥,最爱的男人,用不同的姿势,用他所能想到的方法不断蹂躏男人的身体。
  他似乎听到了男人压抑在喉间的破碎啜泣,然而不但没有勾起他的怜惜之情,反而让他更加疯狂的占有男人的身体。
  他只允许白清在他身下哭泣,颤抖……
  是他的!这个男人是他的!
  随着一步步的开拓享受男人的身体,可怕的记忆夹带着无数负面的情绪如洪水一般涌入了白岩的脑海之中。
  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诛神崖,琴华……血纹,转世。
  天尊?
  哈哈哈哈哈……
  在他将自己灼热的液体喷入男人的身体时,他想起来了,他不是那个该死的可笑天尊,他是血尊……魔族的王者。
  半透明的淫秽液体自白清的体内满溢而出,滴落在被啃咬的一片通红的大腿之上,男人的脸上满是汗水与泪水,此前的灰白发丝已经全数变成了有些透明的白色,沾在了白清的脸颊上,随着男人剧烈的呼吸而颤抖着。
  白岩伸手抚上了男人的脸颊,那片血纹,已经变得极为模糊了。
  那片他曾经刻印在男人身上的血纹已经在慢慢消失,而随之而来的,是他於前世的记忆。
  他不是白清的弟弟,他是血尊。
  而身下的这个男人,就是琴华的转世,与前世没有多大差别的容貌,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清冷气质。
  只是前世,他连触碰这个男人的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可是现在,他刚才强暴了这个男人。
  他强暴了他……
  这个念头跃入了白岩的脑海之中,让他忍不住的兴奋起来,才刚刚发泄过的欲望再次如同铁棒一样坚硬火热。
  而感受到下身再次被填满的男人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插入了自己的皮肉之中,如同溺水之後的无力恍惚,白清虚弱的望向白岩。
  那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望着他,那双眼里满是欲望的男子,是白岩吗?
  一样的模样,不一样的气质,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但白清知道,白岩不再是他的弟弟,是因为变成天尊的原因吗?
  没有给男人更多思考的时间,白岩温柔的笑着,手掌抚上男人赤裸的肌肤:"我会让你舒服快乐的,我想听你的呻吟。"这声音有些残忍的冰凉。
  白清被男人翻朝正面,紧接着双腿再次被打开弯曲着压在胸膛上,这样全然暴露的姿势让男人不舒服的挣扎着。
  但白岩牢牢控制住了男人,随後嘴角上扬,低头含住了男人萎靡不振的欲望。
  "不──"男人喊出声来,发现自己的声音暗哑而颤抖。
  白岩的嘴愉悦着他,白清不想让自己像个女人一样大声呻吟,他想封住自己不断流泻吟叫的嘴,但白岩不允许,白岩将手指放在了男人的口中搅动,防止白清再次用牙齿封闭迷人的呻吟。
  白岩知道,白清是不会咬破自己手指的,因为,自己是他的弟弟不是吗?
  呵呵呵……
  他卖力的取悦男人,他望着白清在他身下扭动,失去了焦距的双眼无辜的望着天,无法抑制的呻吟自口中传出。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惨烈叫声。
  "哈哈哈哈……夜情醉!你竟然提前出关!哈哈哈……就算你强行出关,也已经晚了!晚了!白清早已经回到了天尊身边,你什麽也不是……哈哈……啊!"女人还未说完,就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血雾满天,寻不到一丝痕迹。
  此时的白清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麽,白岩的仿佛给他下了药一般让他身不由己,痛楚已经渐渐离他而去,他急促的呼吸着,在男子温热的嘴中释放了自己……
  而随後,他仿佛听到了房门爆裂的声音,一股寒气侵袭而来。
  虚弱的白清被白岩披上了一件外衣随後紧紧搂在怀中,但是那一件外衣又怎麽能掩盖男人身上淫秽的痕迹。
  而在夜情醉将门踢碎的那一霎那,他看到了什麽?
  那个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男人,在其他男子的怀里如同荡妇一般的放声呻吟,赤裸的交合,淫秽的液体,以及高潮时的吟叫,这像是被强迫的吗?
  夜情醉猛的从口中喷出刺眼的鲜红,胸口,疼的快碎了。
  强行出关的伤痛都远远不及此时此刻他所看到的一幕,源源不断的鲜血溢出了他的唇,愤怒与悲痛的情绪彻底将其魔化,他的眼睛成了鲜艳的红,他嘶吼着朝白岩冲过去。
  他要杀了这个男子!
  白岩一脸冷峻,眉眼轻佻,随後抱着怀里的男人躲过了夜情醉毫无章法的攻击,他迅速的给自己披上衣服,而後挑衅似的说道:"夜情醉,既然看到了,为何不接受事实呢?"白岩轻笑着,时而低头看了眼有苏醒趋势的白清。
  白岩虽然已经恢复了记忆,但大部分的法力还被禁锢在白清体内,此时此刻面对魔化的夜情醉只怕也没什麽胜算。
  但夜情醉完全没有给白岩思索退路的时间,排山倒海的攻击一波又一波的袭来,如果不是白岩一直抱着白清不放,只怕夜情醉早已经无所顾忌的摧毁天地了。
  然而白岩却也不是故意用白清作为挡箭牌,他不想放开才得到手的男人,即使这样他只能用一只手来抵挡夜情醉的攻击他也在所不惜。
  而夜情醉也总是挑选不会伤及白清的方法一步步逼退着白岩,白岩的身上开始出现一个个渗血的可怖伤口。
  "把他交给我!"宛如一头被逼得发疯的受伤野兽,低沈嘶哑的声音带着让旁边心痛的撕裂,一次又一次的说着,"把他还给我……还给我!"夜情醉将剑指向了白岩的胸口。
  "哈哈哈……他是我的,难道你没长眼睛吗?"口中吐出一口鲜血,白岩面目有些狰狞,但却依然紧紧搂着怀里开始有了反应的男人。
  当瞬间的高潮之後,白清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空白的世界,原本酸痛不已的残破身体仿佛一个干瘪的皮囊一样被源源不断的注入新鲜的活力。
  可怕的力量凶猛的涌入了他的身体,整个人仿佛就要被这股力量撑破一样,男人痛苦的皱着眉头,完全觉察不到外界的一丝变化,只能慢慢忍受身体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仿佛了过了几千年,又像是一瞬间那麽短。
  白清终於睁开了他不堪负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入魔的夜情醉,以及夜情醉朝他身後男子刺过来的致命一剑。
  几乎是本能的,白清伸手阻止夜情醉。
  他不知道他何时变得如此强大,仅仅是伸手一推,就让眼前男子的肩膀破裂,喷出可怕的血雾。
  时间,仿佛在瞬间停止了流动。
  三十一-断情之殇
  那一天
  九霄峰顶我琴弦拨动
  蓦然听见你的声声赞美
  那一月
  我挥琴不止
  不为挥散寂寞
  只为再听见你的声音
  那一年
  我伫立诛神崖
  不为绝世的孤傲
  只为能瞥见你的一丝身影
  那一世
  我挥着琴弦跳下了崖
  只为了……
  能在转世的途中遇见你
  然──
  一次又一次的错过,於错误的交织中误解了彼此的心意。
  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忘了你是谁,之存留那一丝淡淡的,无法割舍的莫名眷恋牵线於彼此之间。
  而如今,这唯一的牵挂也要在彼此的误会中变成天涯海角的距离,如此的近,如此的远。
  你离我如此的近,近到我能够清楚的看见你血红双眼中流下的炙热液体,第一次,我看到了你的泪,是红色的……
  从左眼中划下猩红的痕迹,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而我又知道,从我误伤了你的那一刻起,你离我越来越远了……
  情醉……
  我张着口,却无法喊出你的名字,只能发出颤抖的声音,从你的眼里,我只看到无尽的悲伤,浓烈而凄美,让我的心坠入了黄泉地狱。
  不要……不想……再看到你悲伤绝望的样子。
  千言万语在体内翻腾,却无法蹦出一个字句,这是何等的苦涩?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一点点对我失望,绝望,乃至无尽的伤悲……
  三十四年,从未如此的心痛过,比死还要难受。
  我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麽会这样……求求你……不要用这样悲痛的眼神看我。
  我想冲过去抱着他,想止住他流血的伤口,然而此刻双腿却仿佛被钉在地上一样无法动弹。
  白清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夜情醉因他而不断冒着鲜血的肩膀,不知所措,无法动弹。
  身後的白岩趁此机会将手中的剑放置於白清还半举着的手中,紧紧握着白清的手,冰凉锋利的剑就於白清手中,急速的刺向了一直望着白清的夜情醉。
  夜情醉没有动,他一直都在看着男人,一直……
  直到白清手中的剑刺入他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衣服,也粉碎他的心,很痛,很痛……却已经痛的麻木了。
  "不──"男人终於喊出声来。
  他颤抖的望着自己的手,尽管是白岩握着他的手将刺入了夜情醉的胸口,但握着剑的仍然是他。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醉了心,灭了情的男子早已仰天长啸,凄厉的啸声刺痛了白清的心,如此的愤怒,仇恨,以及悲恸……
  被血水染红的发丝仿佛因着主人的愤怒而疯狂的舞动,彻底入魔的男子即使变得面目狰狞也依然俊美,只是那双猩红的血眼却已经无法看到丝毫的理智与情感。
  轰然爆发的气势使得四周房屋全部在瞬间倒塌化为灰烬,无数的凄厉嘶喊伴随着阵阵血雾消失在半空之中,一瞬间,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嘈杂。
  安静,而只剩下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上的残破之音。
  仿佛感觉不到痛,或者早已痛得麻木,夜情醉一步步的朝白清靠近着,任由冰冷的剑一点点刺穿他的血肉,直至整支剑都没入了他的胸膛,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不要……不要动了,求你……"因为巨大的压迫,白清与白岩此刻都无法动弹,看起来像是夜情醉压制了他们,然而只有白清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早已经崩溃得体无完肤。
  他恳求着夜情醉不要再动了,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眼睁睁的看着夜情醉不顾伤痛的走到了他面前。
  然而,这个男子却不再看他一眼,不再理会他。
  "死──"猩红的血眼爆发无比浓烈的杀意,夜情醉大喝一声重重的一掌击在了白清身後的白岩身上。
  "不要!白岩──"从身後男子身上飞溅出来的鲜血模糊了男人的视线,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
  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伤害着彼此,直至鲜血淋漓才肯罢休吗?
  白清眼睁睁看着他的弟弟被夜情醉一章击飞,胸口诺大的一个窟窿让他瞬间心冷至死,尽管白岩伤害过他,但那人始终是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弟弟。
  他不恨他,一点也不。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岩就这样死去。
  白清朝白岩跑过去,手臂却被夜情醉紧紧抓着。
  男人回过头看着拉着他不放的夜情醉,那个曾经高傲冷漠的男子,此刻浑身鲜血的站在那里摇摇欲坠,一双渐渐褪去血光的眼睛清澈如水。
  白清从男子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满是白岩鲜血的污秽脸庞,被猩红污秽的白发……
  狠狠一咬牙,男人推开了夜情醉拉着自己的手,推开的那一刹那,他是如此的感受到男子的恋恋不舍,以及那已经毫无力道的手指,顺着他的衣服滑落……
  顺着他的衣服滑落……
  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眼,任由剧痛搅碎了自己的心,白清毫不犹豫的朝白岩落下的方向飞去。
  恢复了法力的他,竟可以飞了。
  他强迫自己不去看身後那双绝望的双眼。
  他强迫自己不去听身後男子倒下的声音。
  他却无法强迫自己不去思念,不去爱,不去心痛……
  "啊──"
  男人终究无法忍受的大声喊了出来,加快了下落的速度,终於抱住了身躯残破的白岩,怀里的男子,渐渐变得冰冷。
  "白岩──"男人抱着白岩自云端坠下。
  "琴──华──"短短的两个字,已是白岩的极限,鲜红的血水仿佛流不尽一般自男子的口中流泻。
  男人深深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紧紧拥着怀里的男子向下坠去。
  他不能抛下白岩,他对不起夜情醉,他为什麽还要活着?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男人的脑海里开始浮现此生的一幕幕,出生,父母的宠爱,总是缠着他的二弟白岩,比较独立与理智的三弟白风,陪伴了他三十四年的後花园,以及──在夜国的半年时光,最美,最无法忘却的三个月。
  与夜情醉一起看日出日落,吟诗作画,鱼水之欢。
  以及,分别时的誓言。
  【我会等你回来……白清会等你回来……】
  他的确等到夜情醉回来了,然而给予彼此的,是如此沈重的伤害。
  悠悠琴音荡云间,徐徐流水绕青山。
  弹指一挥间,五年已逝。
  悠扬之间难抑沈郁凝重,沈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怨恨凄恻,如幽冥鬼神之声。邕邕容容,言语清泠。
  及其怫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听者屏息而坐,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被声声琴音带动情感,天地之壮阔,豪杰之悲壮,天籁绝响,亦不过如此!
  响绝天地,艳绝天下。
  桃花飞,琴音悲,春雷一动长风万里。
  "死老头子!弹弹弹,整天就知道弹琴!我诅咒你指头全部烂掉,看你还整天弹个不停,烦死了简直!"琴音余韵未散,只听见一个稚嫩的奶气声音从木屋外传来。
  屋内抚琴之人嘴角轻扬,随後漫不经心的说道:"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再砍一个时辰的柴火。"
  "呜呜呜……死老头子!该死的死老头子,你简直就是在虐待儿童,我要到官府去告你!告你!告死你!"门外稚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去呀,最好让官府的人把你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小东西绑起来烧成炭火,我也就不要养着一头好吃懒做的猪。"雪发披肩,声音里带着轻扬的轻笑让人不觉迷醉,只是在门外孩童听来,这简直就是个恶魔。
  "哼!白清老头子,等我无敌兽王恢复了法力,一定把你按进床里操操操,用力操,操到哭爹喊娘!"这话却不是大声喊出来的,门外的孩童只能一边用他的小手拿着与他身子一般高大的斧子用力劈柴,一边嘟囔着小嘴嘀咕个不停。
  但显然,他错了。
  三十二-重生
  屋内的男人哼了一句,随即推开门走了出来,两三步就如风一般的走到奶娃旁边,伸手揪住了那奶娃娃的耳朵将不足半人高的小家夥提了起来,冷着声音道:"你说什麽,我在屋里听不清,再说一遍如何?"
  "啊啊啊!白大哥,白大美人,绝世无双的白大帅哥,我说你简直就是天下无敌的大好人,大好人是不会欺负小孩子的,呜呜呜,好痛哒啦,耳朵快掉掉哒啦!"被提起来的奶娃娃用肉乎乎的四肢动来动去,眼泪珠子在一双翠绿色的大眼里滚来滚去。
  "你这孩子……"重重的叹了口气,男人面上不免有些发热,他刚才自然是听到了这小家夥在嘟囔些什麽,将奶娃娃放下来後,男人又伸手在奶娃娃软软的屁股上拍了拍,"再乱说话,我把你炖成蛇羹。"
  瞅见这奶娃娃翠绿眸子里闪过的狡猾光芒,白清只能暗叹一声,朝化为人形的兽王丢下一句狠话:"再劈半个时辰的柴火,被我发现中途有半丝偷懒,我就把你扒光了吊在树上吊上一整夜。"
  一双翠绿的大眼睛泪汪汪的望着白清,就差没有哭爹喊娘了,奶娃娃噘着张小肉嘴瞪了眼男人随後转身赌气似的继续劈柴,心里早就把白清骂了十万八千遍,化为四五岁孩童模样的兽王开始在脑海里编写一部《虐清十万招》。
  男人摇着头看了眼已至山腰的落日,随後又回了屋子。
  他,白岩和兽王,已经隐居在此整整五年了。
  时而在梦里,男人也会梦见五年前的一幕幕,不曾想过一年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清楚的记得那人的长相,声音和温柔。
  只是,都一去不复返了。
  五年前他抱着没了呼吸的白岩从悬浮半空的皇宫坠落崖底,不知过了多久自崖底醒来时惊讶的发现自己竟没有受伤,甚至连早前身上的伤痕也没有了一丝踪影。
  "白岩?"白清从崖底醒来後急切的寻找着男子,他活着,但白岩却依然停止了呼吸。
  白清不记得当时他是如何背着白岩的尸体踏上路程,又是以一种什麽样的心情在最快的时间内寻找一个能够让他们躲藏的深山洞穴,一切都显得麻木而没有思索的时间。
  不知道是忘记了饥饿,还是从此以後都不再会有饥饿的感觉,男人不吃不喝的守着白岩,替白岩包扎了伤口,清洗了身体与衣服。
  大概只过了三个时辰,也可能是三天,或者是三个月,白清终因体力不支而倒下去了,没有昏迷不醒,却再也不想站起来。
  那时,一条白里透着淡金的小蛇从他怀里爬了出来,吐着信子来到了白清早已失去焦距的眼前。
  "兽……王?"从那日之後的第一次开口,男人的声音异常沙哑而低沈,白清就那般的躺在白岩身旁,伸手轻轻碰了碰小蛇光滑的身躯,冰凉滑腻的触感自指尖传来。
  "我可教你如何让白岩死而复生,但作为回报,你需要做出一些牺牲。"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於小蛇,兽王在白清面前绕着他的蛇身,翠绿的眸子里映出白清的模样。
  曾经伴随了男人三十四年的半面血纹早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然而眼睛的男人不再是白清,或者说,此刻的男人拥有了琴华的模样与法力,却依然保持着身为白清的记忆与情感。
  脱胎换骨,凡躯已被舍弃,只剩下琴华的容貌身形;曾经的灰白发丝已彻底变成了如银河一般的三千雪丝,唯有两缕漆黑如墨的发丝垂在耳旁,仙风道骨,绝世出尘,亦不过如此。
  男人望着兽王笑了:"原来你会说话……"
  小蛇用它的尾巴扫了扫白清干裂的嘴唇,冰凉的感觉让男人觉得唇不是那麽的干裂了,白清说道:"谢谢。"
  "每隔三月,我必须饮你一碗鲜血以重塑肉身,你可愿意?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复活白岩。"
  "复活了的白岩,还是白岩吗?"男人望了一眼旁边身躯冰凉的男子,秋水一般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淡灰。
  白清从未如此的恨过自己,他曾经是那麽深沈的爱着白岩,而这份感情早已超出了兄弟情谊,尽管他们并无血缘关系,白清也无法原谅自己心中的畸恋。
  然而,仅仅过了半年,他却又重新爱上了另外一个男子。
  无数个夜里,白清质问自己的内心,为何自己会变成一个可耻的滥情之人。
  但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三十四年来心中总存着若有若无的心结,在遇到夜情醉的那一刻猛然解开,犹如他们早已经认识了千年万年,白清无法抑制的将自己的目光投在夜情醉身上。
  "他身躯已残,只能同我一般再宿肉身,前世为尊,今世亦为尊,并不需要你的鲜血喂养,除了需要重新生长之外,他依然会保留今世记忆,甚至能恢复前世的记忆。"兽王翠绿的眸子里映出男人恍惚的样子。
  "……我答应你。"白清轻声应道,然而他也没有办法就此抛下白岩。
  男人将自己的手伸向了兽王,小蛇张嘴咬住了男人的手腕,用力的吸着男人的精血,本来藏於白色鳞片下的金光越来越盛,直至最後如同佛祖再世一般金芒四溅,将整个阴暗的山洞都照的明亮无比。
  白清被金光刺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金光慢慢散去时才看清了眼前站着一个四五岁大小的孩童,翠绿的眸子,淡金色的长发直达腰际。
  化为人形的兽王站在白岩面前说道:"我的力量不足以让白岩恢复,只能口授诀窍於你,用你的力量助其再生。"
  再生……
  白清从地上站起,按着兽王的法诀施法於白岩身上,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能熟练的施展他的法术,一切,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尸骨散,重生音。
  抱着怀里嚎啕大哭的婴孩,白清淡淡的笑着:"既已重生,还要前世的记忆做什麽?这一世,我依然是白清,你依然是白岩,只是你我不再为兄弟,从今以後,你只是你,前世情仇,都忘了吧……"
  咬破手指,鲜红的血滴落於婴孩额头缓缓渗透其中而不见了丝毫痕迹。
  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该多好?
  白清抱着怀里渐渐停止了哭泣的婴孩,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犹如阴霾了数日的灰暗世界,终於迎来了一丝轻柔的曙光:"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从头开始,好吗?"
  三十三-隐居
  几树桃花纷飞,携带清爽怡人的春风无限,欢快的脚步在林间跃起,粉嫩的脸蛋上飘着火热的潮红,七八岁的孩童如同欢乐的鸟儿一般奔跑其间。
  "大叔!大叔!你看我打到了什麽?"手里拖着一只比他身体还大的野猪,男孩灵巧的如同一只小鹿一般朝木屋跑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欢快的大声呼喊着。
  "大叔!大叔!就知道那个混账老头子!"举着大斧子愤恨的用力劈下一堆柴火,在木屋外劈柴的奶娃娃嘟起了嘴,朝跑来的男孩吼道,"死白岩!过来帮老子劈柴!"
  "哼!蛇精,我大叔呢?"男孩把身上背着的野猪往地上一丢,一双漂亮却时而显得有些阴冷的眼睛在四周搜索着男人的身影。
  "小岩,打到什麽了这麽开心?"人未至而声先到,只见一白衣白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清风扬,雪衣飘,身後桃花万里,青山飘云,宛如仙神。
  "大叔!看,我打到了一头野猪,今天可有野猪肉吃了!"男孩高兴的蹦到白清身前,像是要上前抱住男人,却又生生止住了,看着自己的小脏手嘿嘿傻笑。
  望着眼前开朗的男孩,白清不由上前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脑袋,蹲下来用手帕替白岩擦着一双小脏手。
  五年前白岩重生,他施法禁锢了白岩的记忆。
  重生的婴孩,在以非人的速度成长着,仅仅过了一年就有四五岁孩童那般大,白清可以预见不用几年白岩就会重新成长为当初茁壮的青年。
  然而如果任由白岩继续长下去,只怕白岩会心生多疑,觉得自己与其他小孩有所不同。最终白清还是在白岩身上动了手脚,让白岩和其他小孩一样缓慢生长,到了如今,也有七八岁的模样了。
  重生的白岩,似乎比小时候还要俊美上几分。
  白清虽然禁锢了白岩的生长,倒也没有封锁白岩与生俱来的能力,毕竟白岩是天尊,而外面大多是魔族之人,这些年来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处藏身之地,虽可保一时平安,却无法保证没有意外之事。
  让白岩从小开始锻炼,有了防身的能力,将来也多了一些生存的希望。
  因而从去年开始,白清就开始让白岩独自一人出去狩猎,既能熟悉地形,又能锻炼身体,也解决了吃饭问题。
  自五年前恢复了法力,白清自己已经不用再进食,但兽王与白岩却还是必须日日进食,白岩可以理解,但兽王就不同了,那蛇妖每三月饮一碗白清的精血,法力恢复的越来越好,但始终保持着四五岁胖乎乎的奶娃样。
  兽王根本不用进食,这奶娃娃吃东西,不过是为了解馋。
  "死老头子!老子再砍下去,整个森林都要被老子砍光啦!"一旁瞅见白清和白岩和谐画面的兽王气鼓鼓的吼道,"老子要吃饭!要吃饭──哎呀!白清老头子又打我!"
  白清隔空在兽王脑袋上敲了一记後,望着奶娃娃旁边小山一样高的柴火不由有些眼睛抽搐:"你才多大,一天到晚'老子,老子'的喊,哪里像个四五岁的孩子。"
  "老子三千多岁了!琴华以前多温柔,哪里像你!凶的跟个母老虎似的!"兽王嘟着小嘴,叉着小蛮腰,肉乎乎的小指头指着白清吼道,"死老头子,虐待儿童!"
  "那你倒和我说说,以前的琴华是个什麽样?"白清笑着说道,与兽王相处了五年,他终於弄清楚了这兽王的真面目,不知道是变成了孩子样,所以连着性格也成了孩子样,兽王在装了几天先知後终於暴露了妖孽的本性。
  而随着他们的相处,白清也渐渐知道原来三千年前兽王就和他的前世琴华认识了,从兽王的反应来看,这奶娃子似乎还很喜欢琴华,只是兽王一张小嘴就和铁板一样怎麽撬都撬不开,死也不说琴华的事情。
  "哈!白清老头子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把斧头往旁边一丢,稳稳的落在小山高的柴火顶端,兽王趾高气扬的说道,"最好是再来一个脱衣舞,老子就告诉你。"
  而五年来,他们似乎日日都在斗嘴。
  白清轻笑出声,突然发觉身旁的白岩今日出奇的安静,平日里他和兽王斗嘴,白岩总会出声帮自己,今日却异常的安静,似乎显得太过异样。
  瞅见白岩愣愣的站在旁边,眼里满是挣扎的样子,白清不由拍了拍白岩,後者像是一下子被吓到一样跳了起来。
  "有什麽事情别憋在心里,还是不能和我讲?"白清轻声说道。
  "不是!不是!"白岩连连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而後又低下头咬着嘴唇,时而抬头看看眼前的男人,"大叔……那个……我,我在打猎的时候看到一个受伤的小姑娘在林子里。"声音细小如蚊,但白清还是听清楚了。
  "是吗──"男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隐居在此已三年,却不料还会在这里遇到外人,他平日里也和兽王与白岩说过,如果见到外人就远远躲开,不能带任何人回来。
  大概因为如此,白岩才会不敢和白清说。
  "大叔,我们能救救那个小女孩吗?"白岩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清叹了口气,笑着说道:"你都把人背到这里来了,我还能把人赶走吗?"
  "哈!笨蛋白岩,你大叔是个妖精老头,你怎麽可能骗的了他,我看你还是把小姑娘快点背走吧,不然可是要被白清老头子吃掉的!"靠在木桩上的兽王在旁起哄。
  "闭嘴!死蛇精!"白岩吼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白清拍了拍白岩说道,"既然小姑娘受伤了,还不快把人背来,外面春寒料峭,那小姑娘一定冻坏了。"白岩赶忙向林子里跑去。
  白清又对兽王说道,"还有你,快去生火做饭。"
  "知道了啦,哼!"兽王两三步蹦过去,两小肉爪拖着比他还要高大的野猪向河边走,心里念叨着待会儿自己先吞下一只猪腿……想着想着不由吞了吞口水。
  可是後面又传来恶魔白清老头儿的威胁:"要是少了一只猪腿,一个月里不许吃东西。"
  "破老头儿,等我无敌兽王化身成龙,一定操操操,用力操,使劲儿操,操死你!"嘴里咕噜着,兽王还是没敢先吞下一只猪腿。
  三十四-神魔出世
  一池春水绿堪染,一汀烟雨杏花寒。
  簌簌细雨,草水同色。
  厚重暖和的狐裘披盖在昏迷的小女孩身上,男人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额头,掌背传来阵阵灼热之感。
  "大叔,她怎麽样了?"虽是春寒料峭,细雨纷飞,但木屋里却异常的暖和,白岩趴在床边担忧的问道。
  "无碍,只是受了些寒,喝过药之後休息一下就好了。"白清替女孩擦着冷汗,心里却也奇怪,一个十一二岁的漂亮女孩,衣着华贵,怎麽会一个人迷失在雪雾大山里呢?要知道,他们藏身的地方,可是连经验老道的猎人也不敢贸然前来。
  只因此地终年大雾不散,林中危险异兽繁多,且地形复杂,多有陡峭悬崖,深山多危险,一般人是不会进来的,一个皮娇柔嫩,养尊处优,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怎麽能够穿越丛林,翻过大山,越过悬崖跑到了这深山里,
  这种种疑问,也只能在小女孩醒来之後才能明了。
  而在小女孩醒来之後,白清思量着是否要将女孩送出去,毕竟越少人知道他们藏身於此就越安全。
  "大叔!她好像要醒了!"白岩在旁突然喊道。
  只见小女孩弯卷的长睫毛抖动起来,一双水灵灵的杏花眼带着疑惑不解的神情慢慢睁开来:"这……这是哪儿呀?"
  "这里很安全,"白清露出一抹怡人的微笑,轻声道,"小姑娘,你是哪里人,怎麽会一个人晕倒在树林里?"
  那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望着白清,呆楞了一会儿後傻傻的说道:"你,你是住在这山里的仙人吗?救救我,救救我哥哥!仙人叔叔,救救我哥哥吧!"
  "咦,你哥哥也和你在一起嘛?可是我只看到你一个人呀!"白岩不解的问道,而後又笑嘻嘻的说道,"我大叔不是仙人,虽然大叔比仙人还要好看一百倍。"
  白清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姑娘,你哥哥在哪儿?"
  小女孩一下子像是要哭起来一般,呜咽道:"我和哥哥偷偷跑出来玩,被一群魔人追杀,二姨被魔人杀掉了,我和哥哥跑进了大山里,那些魔人一直在追我们,後来,後来我就晕倒了,可是哥哥不见了!仙人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大哥!"
  "别哭,我会帮你把你哥哥找来的,你哥哥多大了,长什麽样子?"白清安慰着小姑娘,男人的温柔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渐渐让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我叫婉婷,我哥叫行止,他今年十九岁,高高瘦瘦的,眉心有一颗红痣,很好认的。"小姑娘说道。
  "嗯,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将哥哥找回来的。"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额头,白清笑着点了点头,随後对白岩说道,"小岩你留下来照顾婉婷,我出去寻他哥哥,一会儿就回来。"
  "大叔你一个人去吗?"白岩显得恋恋不舍,他也想跟着男人去,但总得有人留下来照顾刚醒过来的婉婷,而兽王那个妖蛾子显然不适合。
  "当然不是。"像是想到什麽,男人笑得有些狡黠。
  片刻之後,一个白发男人与一个矮胖的小奶娃出现在屋外的桃花林里。
  "死老头子,你不会自己去啊?"白清把兽王也给带出来做苦力了。
  "看你越来越生得丰满圆润,不出来动动,早晚爬都爬不动了。"伸手揉了揉奶娃娃淡金色的头发,男人轻笑着说道。
  "哼!别吃老子豆腐!"粉嫩的脸蛋气得鼓鼓的,兽王"咻"一下变成了一条小蛇顺着男人的腿爬了上去,最後将身子盘在了白清肩膀上。
  "家里来了外人,不要动不动就变蛇,还有,你那头发和眼珠子的颜色也给我变正常了,至少也要像一个四五岁的孩子。"白清不由叹气道。
  ────────────首次出场的万咩分割线────────────
  "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你身在九天云霄诸神之峰,我栖身万丈崖底黄泉之畔,你挥琴九霄环佩为他人,我吹笛飞音流珠只为你,千年如一日,日日如此般,可笑,可叹,可怜!"
  玉笛在手,六指弄飞音,流珠玉碎,此岸凌波仙子舞天华,风瑟瑟,雨潇潇,万顷绿荷无穷碧,彼岸九幽天魔煞凡尘,黄泉水徐徐,三千彼岸花血海滔天。
  似神非神,似魔非魔,时梦时醒,天也,地也,上至碧落,下至黄泉,都无他神魔人的安身之地。
  "一朝入魔,终生成魔,一日成神,万世为神,百年孤独,千年寂寞,都不过弹指一挥间。"白发及腰,掺杂了几缕额发艳如血,容颜似雪,眉黛如画,冷峻似魔,飘逸如仙。
  "三千年期限已至,师兄,你的劫,你可渡的了?"双手背於身後,一袭红衣的男子置身三千曼珠沙华之中,轻取一株血色黄泉花,低声轻笑,"也不知,是否需要师弟助你一臂之力呢?呵呵呵……"
  "天地一局,谁人才是布局者?谁人又是盘中棋子?管他魔族仙人,都不过是……天地之间的一粒棋子,哼!"男子轻哼一声踏过黄泉水行至万顷莲池之上,轻踏水面如履平地,弯腰拾起一株睡莲,"师兄啊,难道师弟此生都只能追逐在你的黑影之下吗?"
  "哎──"轻叹一声,男子自言自语道,"当年我不听师傅劝告,打破期限提前升神,神不是神,成了半魔半神之人,整整一万年啊……师兄,你怎麽忍心将我困在这深渊崖底整整一万年呢?"淡漠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属於人的情绪,万年的时光流水早已洗尽了他的七情六欲。
  圣莲黄泉花,一圣一邪之物在奇异男子手中渐渐融和为一体,光华渐盛,如同一把妖邪而神圣的巨剑朝万丈悬崖的上空飞去,撕裂了天与地般发出可怕的尖啸之音。
  "哈哈哈哈哈……师兄,师弟寻你叙旧来了。"
  天象异变,日月同天,一道白色光华与血色光华仿佛捅破了天地一般在苍茫大陆上空出现,而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方惊,不知是何圣灵妖物横空出世。
  走在桃花林中的白清只觉胸口突然如同被一把巨剑撕裂了一般疼痛不已,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来,一股不安的情绪渐渐爬上了他的心头。
  "这是怎麽回事?"白清紧蹙眉头,望着天空中同时出现的日月光华。
  三十五-救人
  "苍茫大陆一万年,物是人非事事休。"红衣白发的奇异男子踏上了凡尘之土,站在山顶之峰俯视山脚下的热闹城镇,思索片刻之後向下跃去,宛如一片红叶飘落,却又在瞬间落至山脚。
  没有直接从天而降至城内,男子选择了步行进入。
  虽世人皆知人间有仙魔妖鬼入驻,但能光明正大的在白日行走城镇的多为化为正常人形者,如男子这般丰神俊秀而又诡异邪魅之人,在一进入城镇之时便已引得路人驻足旁观,但男子却如同没有看见一般依然向前走着。
  红靴绣金丝,血衣白绸飞,白发束起良玉簪,两缕血红额发低垂,举手投足宛若霸气王者,路人虽觉得奇怪,也不敢靠近,热闹的街道上竟自动空出一条道路来让男子通过。
  走了片刻,男子突然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而後走了进去
  点了一壶上好茶水,男子坐在茶馆内倾听他人的讲话,最开始当男子进去时整个茶馆都静了一静,而後看到男子没有什麽动静只是坐着喝茶,茶客们便又开始絮叨起来了。
  "日月同天,真是奇了!这些年怪事一件接一件,先是夜国出了数百名尊者,後来界河居然结冰了,大夏天的也不融化,南方那边听说突然冒出了好多个仙人。"
  "嗨!尊者仙人出来了,那些妖魔鬼怪也跟着冒出来,界河大山那里听说经常有妖兽出没。"那人说话的时候,似乎还有意无意的看了正在喝茶的男子一眼,看到男子没有反应,便又继续低声说道,"真是天下大乱了!"
  "一会儿是转世血尊,一会儿是转世天尊,那血尊的王後还是个转世仙神吧?真是奇了怪啊!"
  "五年前那血尊迎娶转世仙神的时候那叫一个壮观,英雄救美,怒斩兽王,血雨滔天啊!可惜後来听说那转世仙神死了……"
  "那转世仙神叫什麽名字?"几个人正在谈论的时候,忽然旁边冒出了一个低哑的声音,众人不由一惊,离他们好远的奇怪男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旁边。
  一群人吓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求饶。
  "那转世仙神叫什麽名字?"男子又问了一遍。
  "好……好像叫琴什麽来着……大仙饶命啊!"几个人吓得腿脚发软。
  "可是叫琴华?"男子依然不温不火的问着。
  "对!对!就是叫琴华!"那几人赶忙答道时,忽然瞥见一群人冲进了茶馆里,几人赶忙连跑带爬的逃了开,大声叫道,"仙人救命啊!这里有个妖怪!"
  男子面无表情的朝门口一看,发现茶馆里的人都已经纷纷跑了出去,只剩下他与三个手持长剑的白衣人。
  闭着眼睛轻轻嗅了嗅,男子缓慢的说道:"仙人的味道……你们是转世仙人?"
  "阁下并不是妖兽,敢问阁下来自何方,却不知为何要闯入凡间?"中间的男子态度谦和,身上倒也有着仙人的出尘之气。
  然而在神魔人看来,眼前的仙人都称不上是真正的仙,而不过是一些没有资格进入天宫的仙士罢了。
  "无戈,来自……"男子抬头扫了眼众人,嘴角含笑的说道,"无间烈狱,圣莲宝地,非魔非神,遗忘之所,万里深渊。"语罢,无戈撩起衣摆坐在了凳子上。
  男子淡漠的态度让习惯了被世人敬仰的仙士们不禁皱眉,然而他们又搞不清楚无戈的真实身份,不敢擅自动作。
  "我们从未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地方!"语气里已经开始有了不耐烦的意思。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这个资格。"轻轻理了理垂在耳旁的血法,无戈缓缓转过身望着三人,轻笑一声,"带我去见此地管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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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白清老头儿,没事儿吐什麽血,真是浪费啊!你干嘛不吐我嘴里?"化身小蛇的兽王在白清肩膀上爬来爬去,哇哇大叫着。
  "别闹。"一掌向後拍去,兽王被白清拍的眼冒金星。
  男人拭去了嘴角的血迹,胸口已经不再疼痛,但那时突然的变化却让他有些心神不宁,摇了摇头,白清决定暂时不去深思此事,带着兽王向大山里走去。
  "老头儿,你怎麽知道那小妮子的哥哥没死?"兽王嘀咕道,翠绿的眼眸注视着四周。
  "我能感觉到。"白清平淡的说道,好像谈论着的事情很平常,"除去你我和白岩,方圆百里之内共有五个活人,其中三个气息淡薄,应为不凡之士,另外两人皆为凡人,一个是小姑娘,另一个应该就是婉婷的哥哥。"
  兽王听了白清的话差点没有蛇身一震跌落下去,哇哇叫道:"死老头儿你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法力越来越高深了,方圆百里内有几个人你都知道!"
  白清但笑不语,五年来他已经渐渐习惯於突然拥有强大力量的自己,然而总觉得还有一些力量仿佛被封存在深处。
  男人迈开步子朝还在林中的四人走去。
  不出白清所料,大山中果然还有四人,三个黑衣人带着一个十八九岁,眉心有颗红痣的年轻人,似乎在搜寻着什麽,白清想他们应该是在寻找婉婷,而那个被捆绑着双手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婉婷的哥哥行止。
  "那小娃儿一个人应该走不远,我们继续向前走。"几个面色铁青的黑衣人继续往深山里走,再往前一段距离便越来越接近白清等人木屋之外的桃花林了。
  行止被几个人拉着向前走,他焦虑的朝四周看着,那时他虽然已经用尽全力将妹妹送出去,但如果继续找下去,只怕早晚都会落入这些歹徒手中。
  焦虑的同时却又无可奈何,行止深深的後悔自己对妹妹的纵容,竟然答应了婉婷从家中偷偷溜出来,而没有听从师傅的话。
  就在行止一筹莫展之时,忽然听见了周围几人抽出宝剑的声音,抬头一看,他见到了此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白衣雪发,绝世出尘,从天而降……
  三十六-故人之徒
  "不用你讲,我们也要将你带去!"中间的男子大喝一声祭出宝剑,旁边两人纷纷上前,三人做出三角阵势将神魔人无戈包围起来。
  "呵──"轻蔑而可笑的哼声自男子喉间响起,无戈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当三人向他包围而来时依然稳如泰山的坐在椅上,右手掌翻转,轻喝一声:"大慈大悲,菩萨印。"
  白光骤现,众人被强光射得双眼无法睁开,身形骤停,无法再前进一步。
  "我佛慈悲,净化罪恶之躯。"白光散去之时,无戈缓缓从椅上站起身,走向了中间的男子,"请教阁下名讳。"
  中间的男子楞住了,他的双腿无法动弹,白光一逝之时他看向身边的两个同伴,居然都在瞬间变成了两尊透明的雕塑,风过,而化为白晶粉尘消散於天地之间。
  堂堂仙人,居然被人一掌就化为了灰烬。
  "青……青松。"男子两腿发抖的颤声说道。
  "那便有请青松仙士,带我一去了。"轻松抹去两位仙士的百年修炼,再入六道,进了轮回,无戈从不觉得他做错了什麽,生命循环不止,仅此而已。
  然而无戈过分的平静与儒雅,却成了他人眼中更为可怕的罪行。
  内心无所谓罪恶,自认为正义天下,无法无天之人,最为可怖。
  只因这天底下,没有任何能束缚得了他的信仰。
  带上青松仙士前往的路途之中,无戈那早已布满灰尘的记忆里开始变得明亮,他又想起了他的师兄,养育他长大的师兄,弹琴与他听的师兄,那总是温柔如水,不断教诲着他的师兄,如果琴华此刻见到他滥杀无辜,只怕又要用那双清亮的眸子望着他:无奈,失落而严厉。
  万年前,他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弃婴。
  在深山大雾之中,被一个清淡如水的男人捡到,带回了大山中。
  如果没有琴华,他可能会被野狼禽猛之物叼走,成为利齿之下的食物。
  在被琴华捡到之後,他们成了同门师兄弟。
  小的时候,他喜欢跟着琴华,喜欢在琴华怀里撒娇,他是那麽渴望与琴华并肩而立,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他与他的距离越来越大,只能远远的望着男人的背影。
  "琴华师兄,我也要变得和你一样强!"
  "好,不过我们的小无戈得先长大才行。"那时候的男人,温润如玉,笑靥如花,宛如一池睡莲,神圣得不可侵犯。
  为了这样一句话,他拼了命的勤修苦练,日日於九霄峰顶不喝不睡,只为努力追上男人的脚步,而不知从何时开始,那个脸上总是没有太多表情的男人开始变得爱笑了。
  他记得,记得很清楚,自从天宫里来了一个男子之後,他的师兄便不会总是带着他出去了。
  桃花林里,九霄环佩琴音绝,剑舞九天动山河。
  而这一切的美好,都与他无关。
  那时的他,只能悄悄的躲在桃花树下,望着宛如神仙眷侣的琴华与日後的天尊弹琴舞剑,促膝长谈,欢乐逍遥……
  我要如何,才能入了你的眼呢?我要如何,才能不被你当作弱小的师弟呢?
  师傅曾说,修神之路,千万年,人生九九八十一小劫,在此之後还有今生之一大劫,过的了,便可进入成神无我之界,否则,这千万年的修行只能毁於一旦,重新坠入轮回。
  可连师傅都在大劫之时魂飞魄散,连坠入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又该如何相信呢?
  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在你之前经历大劫。
  多少年的修行,又岂能甘愿在瞬间消散,甚至从此消失於三界之中,没了一丝踪影?
  师兄,你一定很失望,很伤心吧。
  在大劫之时,无戈没有抵挡住魔心诱惑,滥杀无辜,血洗三界,却也终於成了半神半魔之人,既没有完全踏入神界,又没有完全入魔,免受轮回魂飞魄散之灾。
  然而,我之生於你,我之终也於你。
  在我入魔成神之时,你可以大义灭亲,在九霄峰诛神崖上一掌将我打下万丈深渊,困我整整一万年……
  一万年的伤痛,孤寂,心碎……
  你可知道?
  你怎麽能这麽狠心呢,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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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里白衣飘飞,看不清的容颜。
  猛然醒来,行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随即而来的是温暖而热烈的拥抱。
  "哥哥!"
  "婷儿。"行止笑着拍了拍哭得一塌糊涂的妹妹。
  "婷儿,你也是被那仙人救了吗?"行止向四周张望着,那时在林中的事情历历在目,却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晕倒。
  "你是说白大叔吗?"婉婷擦着眼泪破涕为笑,兴奋的将白清救他们的事情一一说来。
  行止点了点头,说道:"他们人呢,怎麽一个都不见?"
  这时,忽然听见了外面有吵闹声,紧接着一个白衣男人拿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走了进来,行止不由一愣,这人正是他在林中看到的那人,行止大喊一声:"恩人!"说着就欲下床跪谢。
  白清笑着伸手一碰,看似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却制止了行止的动作。
  "要是谢我,就赶快填饱肚子养好身体才是。"白清将碗递给了婉婷,小姑娘连忙接了过去,甜甜笑道:"谢谢白叔叔。"
  白清笑着轻抚了下婉婷的脑袋,随即坐在了床榻边,望着行止一直看着他发呆,不由笑道:"怎麽,是没见过我这样早早白了头发的人吗?"
  "不,不是。"行止连忙摇头,不好意思的抓抓脑袋,低着头轻声说道,"是行止太过无礼了。"
  "你先进食吧,待会儿我有些事情想要问你。"白清说道。
  行止点点头,一边张口吃着东西,一边问道:"恩人,你们是住在大山里的仙人吗?"
  "山野村夫,称不上'仙人'。"白清平淡的说道。
  "您一定是不愿意涉足红尘的逍遥之士,"行止笃定的说道,"就连号称天下第一散仙的我师傅身上也没有您这种出尘的仙人气质,您又怎麽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夫呢。"
  "哦?那你师傅是谁?"听到"天下第一散仙"这个称号,白清不由好奇的问道。
  "呵呵,天底下大概也就只有恩人您不知道我师傅了,我师傅是南方清风国的国师白风。"
  三十七-调戏
  白风?他救下来的两个人居然是白风的徒弟?
  尽管物是人非,白清在听到行止提到他的三弟白风时仍忍不住有些激动,他那个懂事乖巧而又勤奋的三弟,居然用了五年时间就从仙士修炼到散仙,白清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也不由感到开心。
  "恩人,您知道我师傅?"看到从开始就很平淡的男人突然表现出一丝讶异之色,行止不由问道。
  "别一直叫我'恩人'了,不嫌弃的话也和婉婷一样喊我白叔就行。"白清巧妙的避过了行止的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白风是否像两个徒弟提到过他,也不知道在世人心中,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看来暂时还是不能轻易相认,更何况……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的白清,面颊上的血纹已消失得一干二净,甚至连容貌也在坠崖恢复法力之後发生了变化。
  即使再见到白风,只怕三弟也不一定能认出他来。
  那日之後,白清便将行止与婉婷留了下来,一来是可以从行止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外界的消息,二来也是为了白风两个徒弟的安全。
  虽然婉婷与行止只说他们是白风的徒弟,但白清多少也猜得出来两人大概是南方几个国家中的王公贵族,否则也不会让那些黑衣人穷追不舍,白清能感知到大山里渐渐多了一些人,只是那些人比较谨慎没有擅自闯进来。
  然而这样下去的话,就算有天险庇护,只怕那些人早晚会察觉到他们的所在,到了那时他们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白清死老头儿,老子早就说了那会儿应该把那三只黑虫子给哢嚓掉的,你非要学人做他妈的圣人,留那三条黑虫三条虫命,看吧,现在把蝗虫大队给引来了,你老头儿是想被虫子啃光还是怎麽说啊──哎哟!老头儿又打我脑袋!"被迫变成黑发黑眸的兽王还是四五岁的娃娃样。
  "第一,你要称呼我为爹爹,就算不想叫我为'爹爹'也不能直呼我姓名;第二,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嘴里老是不干净。"对於这个屡教不改的兽王,白清颇为无奈。
  "我……"奶娃娃龇牙咧嘴的又要顶嘴时,白岩与婉婷此时从远处焦急的赶了过来,兽王立刻来了个变脸神功,乖巧的抱着白清的小腿靠着,看到白岩和婉婷来了,奶声奶气的喊道:"岩哥哥,婉婷姐姐。"
  配上那圆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珠子,粉嫩似玉的小脸蛋儿,简直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抱自己怀里疼爱一番。
  白清在心里又暗叹了一句:妖孽果然是妖孽,兽王便是这妖孽中的王。
  然而即使知道兽王是装出来,男人也忍不住的想要抱一抱这个奶娃娃,真是可爱极了。
  "白叔叔,不好了!"婉婷一副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
  "小岩,这是怎麽了?"白清向旁边的白岩问道。
  白岩看了看婉婷,又看了看白清,低着头闷声说道:"我们和行止哥哥到桃花林里玩,後来行止哥哥就不见了,我们怎麽找也找不到。"
  白清皱眉道:"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要带婉婷他们进桃花林里去!"
  "是我不好,是我缠着小岩要他带我进去玩的,白叔叔你要骂就骂我吧。"婉婷看白清有骂白岩的趋势,连忙在旁边说道。
  兽王的大眼睛在婉婷身上转转又在白岩转转,最後蹭了蹭白清的腿自己一个人低着头偷笑。白清也似乎觉察到了什麽,看了一眼两人後叹道:"算了,你们回木屋去,我去将行止找回来。"
  说着白清便站了起来,坐在地上的兽王朝白清伸出双手,奶声奶气的嘟嘴道:"爹爹,抱。"白清弯下腰将兽王抱进了怀里,奶娃娃得偿所愿用两只小藕臂圈住了白清的脖颈,对着白岩露出一个得意的鬼脸,随後被白清抱进了桃花林。
  白岩咬了咬牙,自己一个人大步朝木屋里走去,婉婷赶忙跟了上去喊道:"小岩,等等我啊,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多大了,整天哭哭啼啼的。"白岩一屁股坐在床上,脑子里还回忆着兽王靠在白清怀里的样子,越想越气恼。
  婉婷果然也没哭闹了,坐在白岩旁边好一阵子见白岩没说话,便低声问道:"小岩,那桃花林我和行止不能进去吗?"
  "当然不能,桃花林是白叔叔布下的阵法,一般人进不来的。"听白岩的口气,似乎还在憋着气。
  "那为什麽你和小白能进去呢?"婉婷不理解,她经常看到白岩和那个四五岁的可爱孩子一个人就跑进去玩了,怎麽他们不行呢?
  "这……我也不知道。"白岩摇了摇头,向窗外看了又看,丝毫没有理会旁边女孩儿望着他的目光,他只是在後悔自己惹白清生气了,自己又给白清惹麻烦了。
  漫步桃花林里,所到之处,桃树竟会自动给两人让出路来。
  兽王坐在白清的怀里,忽然不是那麽讨厌这个该死的四五岁小孩的身体,贴着男人的脖颈,鼻息间满是属於男人的味道,清清淡淡的莲香……
  "白清老头儿,你的亲亲白岩喜欢那小妮子了,你是不是伤心了呀?"兽王嘿嘿笑道。
  见白清没有反应,继续说道:"哈,我当你默认了,不过你伤心是应该的,毕竟白岩是天尊呀,天尊和琴华可是一对生死相许的情人呢,也就说是,你和天尊可是有着三生三世的缘分,谁想到这一世你居然和夜情醉好上了,现在白岩又喜欢上一个小妮子,嘿嘿!好玩,真好玩。"
  "你话可真多。"白清用力拍了拍兽王的小屁股,惹得後者怒目相对,小嘴巴突然覆盖上了白清的。
  "你──"白清惊得一下把兽王抛了出去。
  小肉球在空中一个华丽的转身稳稳落地,舔了舔舌头嘿嘿笑道:"死老头子还会脸红,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见过,亲一下还不好意思了,哈哈哈……"
  被一个四五岁小孩样的兽王调戏,白清怎麽也没法儿生气,倒觉得颇为无奈。不过倘若白岩真的喜欢上婉婷也是件好事,这一世,再也不要有任何的纠葛了……
  单纯的,他只是白岩的叔叔。
  三十八-故人逢
  "哎,白叔叔他们怎麽还没回来呢?"婉婷坐在床边不停向窗外看着,两个小细腿儿晃来晃去。
  一旁的白岩也是眉头紧皱的不停向外看,不应该的,依他白叔叔的速度应该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出了什麽事情不成?
  心头猛的一紧,瞳孔紧缩,白岩抓着婉婷的手就往屋外跑,差点被白岩拖倒的婉婷一边跟在白岩身後,一边不解的问道:"小岩,怎麽啦?"
  "嘘──别说话!有人来了!"白岩拉着婉婷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木屋之後栽种的一片小竹林里。
  这片竹林和桃花林一样,也是白清亲自布置的,只是桃花林是用来迷惑外人,无论来人怎麽走也走不出桃花林,而竹林则犹如幻境,能够将进入其间的人藏起来,让外人看不到。
  婉婷焦急而不解的跟在白岩身後,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但看到白岩如此紧张的样子也不敢动作,在她眼里,白清和白岩他们就是不出世的仙人。
  两人躲在了竹林里,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挺拔的黑衣男子突然从桃花林里缓缓走了出来,白岩不由暗自吃惊,一个外人竟然能够穿过白大叔亲手布置桃花林,看来此人非同寻常。
  黑衣男子缓步走到了木屋之旁,见房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眼底不由划过一丝遗憾之意,随後又在木屋左右慢慢走了一圈,时而轻抚门口的斧头,时而驻足长叹,却不知这人到底是来做什麽的。
  "霜寒露重月如玉,
  夜夜难寐,
  今更难寐。
  婵娟千里知为谁?
  今宵良辰人独醉,
  思也伤悲,
  念也伤悲。
  何日与君再相会?"
  男子负手而立,神思飘忽,仿佛想念着久远之前的事情,偶尔低头轻咳两声,却是一副染病之态。
  "难道这又是一个误会吗,到头来还是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情醉千年,千年情醉,哈……果然到了今时今日,我才明白了这名字的含义,心死之痛,也不过如此。"缓慢清淡的声音里夹杂着淡淡的忧愁,如一曲悲音久久回荡在听者的胸口之中。
  黑衣男子缓缓转过了身,眉目如画,面色虽有些病态的苍白,然而举手抬足之间尽显高贵霸气之姿,如酿了千年的醇酒芬芳,让人不自觉的心醉沈沦。
  婉婷都望的有些失了神,心想这世上还有这般俊雅迷人的男子。
  白岩却始终沈默不语,面色沈重,双眼里隐隐透着几分不忿与厌恶,第一眼看到这个黑衣男子,他就说不出的反感。
  "果然还是来错了吗?"黑衣男子停留了片刻之後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主人不在,或是不愿相见?罢了,如有缘分,总有相遇的一日。"轻挥衣袖,如来时一般的悄无声息,黑衣男子缓缓步入了桃花林之中消失了身影。
  直至男子走了好一会儿,白岩才带着婉婷从林子里出来。
  "好奇怪,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我都不敢乱动,就像是只要动一下就会被他发现一样,虽然看起来病恹恹的,可是眼神好凌厉,跟刀子似的。"婉婷似乎还心有余悸。
  白岩咬了咬嘴唇,对婉婷慎重的说道:"婉婷,答应我,刚才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即使是行止也不行,就算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好吗?"
  ───────────────最近心情烦闷的分割线──────────────
  桃源只在梦里来,花落春泥十里红。
  如世上真有那麽一处无忧桃花源,该有多好?
  白清等人寻到了行止,却发现另外两人也在同时找到了行止。
  "白大哥!"行止看到白清与奶娃娃,立刻跑了过去。
  "多有打扰,我们并无打扰阁下清修之意,只是想把这位公子带回去。"一男一女出现在桃花林中,女子碧落星辰,容貌秀美,不正是与五年前一模一样,样貌丝毫未改变的碧姑娘吗?只是,看来碧已经认不出白清来了。
  白清愣了一下,随後认出了两人,女子为碧,旁边的那病书生样的男子就是碧的徒弟黄泉吧,他们果然都没有什麽变化,只是两个人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白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位公子不愿意跟你们回去,两位回去吧,此地不欢迎外人。"
  碧上前一步,显然没有认出眼前的白发男子就是五年前坠落山崖的白清。
  "先生身为清修之人不问世事,难道真的愿意为了一个凡人而踏足红尘吗?"碧的声音,也一如从前一样悦耳婉转。
  白清摇头笑了笑,他只是在想,如果夜情醉见了他,还能认出他来吗?
  变了容貌的他……还能被认出来吗?
  "历滚滚红尘,方能脱离尘俗,经七情六欲,才能无情无欲,既然上天安排我遇到了这位公子,我就不能让你们带走他,两位请走吧。"白清不愿意向碧和黄泉动手。
  "在下夜国碧姬,旁边的是我徒儿黄泉,不知先生名号?"碧盯着白清看了又看,眼前这出尘脱俗之人似乎有些眼熟,但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她曾经见过这样一位气质不凡的男子。
  "白。"白清只吐出一字。
  "白?"碧瞪大了眼睛,似乎在怀疑什麽,又不敢确认,最後还是摇了摇头,否认了心中太过荒唐的想法。
  那个男人早已坠崖而亡了不是吗?
  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
  "二位,失陪了。"白清突然拉着行止闪入了旁边的桃树之後,接着竟没有了人影,只留下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瞪着大眼睛留在原地。
  碧和黄泉被白清的举动惊到了,他们怎麽也没想到这个仙人一般的男人会丢下一个娃娃自己带人走了,而就在他们准备追人之时,那奶娃娃突然蹦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兽王一边开口大骂着:"死老头儿,又留老子善後!"一边用他肉乎乎的小爪子指着碧和黄泉说道,"你们两个破尊者,老子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群尊者,哼!"不恨才怪,当年和夜情醉一战,他可是被尊者砍的七零八落的。
  碧愣住了,她怎麽也没想到一个四五岁的可爱孩子会骂脏话。
  "小朋友,让开好吗?姐姐不会伤害你的。"
  "呸!死婊子!"兽王吐了一口唾沫,原来的黑发黑眸突然之间异变成金发绿眸,小小的身子悬浮半空,两只小肉爪在空中变换阵法,口中念着不知是什麽话,诡异却也冰冷。
  "妖术?!"碧大吃一惊,忙对一旁的黄泉说道,"小心!"
  只见四周桃花树如活物一般伸张着它们的枝叶,瞬间在碧与黄泉四周围出了一个牢笼,盘根错节的枝叶宛如锁链一般紧紧抓住了两人的四肢。
  看着两人被桃花交错的枝叶中挣扎不停,兽王冷笑一声:"看到你们这群魔族老子就来气,咦……这气味是?"奶娃娃绿眸一闪,有些不甘的忿忿道,"今天就饶了你们,下次遇到老子,我把你们俩脱光衣服游街!哼!"
  说完立刻闪进了桃花林中不知所踪,就在兽王离开片刻後,先前出现在木屋旁的黑衣男子走了过来,轻手一挥,束缚着碧与黄泉的枝条纷纷碎裂开。
  "皇上……"
  男子摆了摆手,道:"他们已经离开了,追也无用,回吧。"
  "是。"碧与黄泉答道。
  黑衣男子最後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桃花林,喃喃道:"想不到继兽王之後,又出了一个妖界奇才吗?"
  ────────
  第一卷-丑仙(完)



第二卷-倾尽天下

第三十九章-倾尽天下-上

  "啊……魔头杀上来啦!大家千万守住啊!"血海滔天,火舌如蟒,纷乱的人,折断的剑,惨烈的叫声不绝于耳。
  苍茫大陆界河之最南边,位于清风国与花雨国之间的神山松雾山道上,上千修仙之士拦不住一人。
  一步一枯,所行之处,万灭无生。
  "地在脚下,天在手中,登山踏雾,指天笑骂,神是魔神,魔是神魔,天地飞鸿,唯我独尊!哈哈哈……"低沉嚣狂的笑声回荡在血雾之中。
  血发飘飞,白衣不染一丝凡尘,真气为剑,双手负背,潇洒而行,宛若游山。
  "杀了你这魔头!"一修仙之人在看到同伴的惨烈之状后举剑朝无戈砍下去,男子宛若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前行,修仙之人在靠近无戈不过五步之距后,猛然被无数真气在瞬间穿透身体,风过,而无痕,唯有血雾漫天。
  直至山顶,千百修炼之士,只存不到十人,这是如何冷血而残酷的杀戮!
  "阁下为何灭我松雾!"松雾山之所以得名,乃因此山中居住着一名得道仙士,白发飘飘,苍老的仙士气得浑身颤抖,千百弟子,一朝亡。
  "挡我路者,杀无赦。"这是无戈的答案。
  无戈望向了仅存的几人,说道:"遇神杀神,遇魔灭魔!从今日起,松雾山就改名为……"男子眼眉含笑,轻声道,"七情山。"
  "而你们……就是这七情山的看门人,哈哈哈……"
  苍茫异世,妖兽仙魔骤现,三界纷乱,此时于清风国花雨国之间的松雾山却突然在一日之间惨遭灭门,一个神秘之人镇守神山,更加神山改名为——七情山。
  虽有妖兽仙魔前去探究,却无一人生还而归,只传闻七情山之人似神似魔,故世人称其为——神魔人,又因神魔人在一日之间灭了千百修仙之人后并无其他动作,所以也没有人再去打扰。
  五年前战祸纷乱,南北界河冰冻成桥,南北国家之间再也没了阻碍,打打杀杀,仙魔纷乱,终有人间奇人异士站出来从中阻拦,两年之后战祸平息,七国仍旧为七国,只是北方已形成以夜国为首之势,而南方也形成以清风为首的形势。
  当年一举震撼天下的人间奇人也浮现在了世人面前,这便是居住在界河之旁的南宫世家,传闻南宫世家人人皆修炼,却从不成仙成魔,世代守卫人间界不受其他两界骚扰。
  "哼!什么南宫世家,有我叔叔厉害吗?"走到路上,一个七八岁的俊俏的少年不满的嘀咕道。
  "南宫世家的老太太可是好厉害的!当年还和夜国的皇帝打了个平手呢!"少年旁边的女孩看起来约十一二岁,样子甜美可人。
  "管他什么夜国皇帝,南宫老太太,总之我叔叔天下无敌!"白岩给了婉婷一个瞪眼,后者又是怒又是羞的,只能小姐脾气的哼了一句不说话。
  "没想到我这师妹居然也遇到克星了。"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在后面望着两人吵闹,不由笑了起来,行止忍不住的朝旁边的看去,戴着白色斗篷只露出半张脸来的男人只是含笑不语,带着无奈与宠溺。
  而被抱在男人怀中的小奶娃只是偶尔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其他时候却也显得十分乖巧,乖乖的趴在白清怀里,用小嘴巴轻轻擦着男人的脖颈……
  那日在桃林遇到碧与黄泉之后,白清便知道那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怕的,不仅仅是越来越多的人会闯入桃林,更怕……见到那个男子。
  而在桃林中逃出来后,他便立刻带着白岩等人出了大山,而白岩也没有将在木屋旁遇到夜情醉的事情告诉白清。
  从大山中出来,白清选择了前往南方,一来南方是他比较熟悉的地方,二来也顺便送婉婷与行止回到白风那里。
  白风,他的那个三弟,不知道还记得他吗?过了五年,他的三弟过的还好吗?
  白清不由一阵感叹,离家不过五年,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想来总是千言万语呜咽心头,难以说清,而他却也困惑于再次与亲人相见,该不该相认的矛盾之中。
  从北方至南方路途遥远,他们之中虽个个都是修仙之士,然而行止与婉婷的法力还不足以长时间的御剑飞行,而他也不能太过张扬的带着四人同时而行,为避人耳目,也只是偶尔在疲惫之时御剑飞行,其余时光却也逍遥,一路游玩,一路前行。
  刻意避开了夜国,白清等人选择走夜国旁边的海国。
  婉婷与行止因数次被人追捕,光明正大的露面可不好,故白清在众人进入海国之前将两人易容化妆,婉婷成了修仙丫头,行止是书生样,白岩和兽王都没有变,只是婉婷、行止和白岩成了白清的"徒弟",而兽王则依然称呼白清为"爹爹"。
  白清本来也想给自己易容,但后来一想他的容貌早已经改变找不到先前的丝毫痕迹,根本不会有人认识他,也就作罢。
  海国之内物产丰富,人民富足,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几个小孩总爱看东看西,对新奇的事物充满了兴趣,就连兽王也不例外。
  不过仔细想来,无论是婉婷还是兽王,这里的人又有哪一个过过平凡人的生活,白清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直到傍晚时,那几个家伙才玩得累了,喊着要吃饭。
  五人在一家客栈住下,决定暂留几日买上一辆马车再继续赶路。
  "哎呀,最近好热闹呀!不过我们好幸运,刚好赶上了海国一年一度的'百花会'呢!"婉婷一边吃着上好的松鼠桂鱼,一边说道。
  "什么是'百花会'呀?"白岩问道。
  一旁的行止解释道:"'百花会'是海国一年一度举行的盛会,前几年因为界河的缘故,只在北方三国选出最美佳人,后来界河结冰成桥,可是吸引了不少南方的美人前来呢。"
  "不就是个选美嘛,怎么会吸引了这么多人呢?"白岩不解的问道。
  婉婷放下筷子笑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百花会之所以能吸引五湖四海的人前来参加,除了可以赢取'天下第一美人'的花名,还能够赢得一件宝贝呢!"
  "对,像是去年的百花会,第一美人是花雨国的公主,摇曳生姿,宛如牡丹,赢取的宝贝是一柄寒冰宝剑,传说是仙人佩戴之物。"行止有些激动的说道,"今年是百花会五十年庆,意义非同小可,无数美人从四方而来,除了为这独一无二的'倾尽天下'之头衔,还为了一把古琴。"
  "古琴?"一直沉默不语的白清在听到"古琴"二字时来了兴趣。
  "对,传说这是从天宫上掉下来的古琴,之前一直被南宫世家收藏,这次特意拿出来作为头名奖励,不过古琴虽美,但据说因为是神仙之物,所以至今都未曾有人能够弹奏这把古琴,也正因为如此,不少人都想试试自己能否弹奏这古琴。"行止说道。
  "这古琴可有名字?"白清又问道。
  "有,"行止笑着说道,"九霄环佩。"

第四十章-倾尽天下-下

  "九霄环佩……九霄环佩……"月华如水,白发如瀑,站在窗旁的男人久久不能入睡,脑海中始终念念不忘行止提到的那把古琴。
  自幼时,他便钟情于古琴,而不是古筝。
  古筝乐美,世人多爱,然能听懂古琴者却寥寥可数。
  九霄环佩琴,仅仅是听到这五个字,白清心中就有股浓得化不开的思念与渴望,一向生性淡薄的他竟会生出如此强烈的执念,这多少连他自己也感到讶异,然而无论如何努力,脑海里始终都抹不去这五个字。
  "难道这古琴和我有什么联系不成?"白清不禁产生这样的疑问。
  "老头儿真笨,这琴就是你前世的宝贝啊!"奶娃娃突然从后面蹦了出来,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翘着他的小短腿儿,像是读懂了白清心中的烦恼。
  兽王与白清既然扮作父子,那自然也是住一个房间,只是白岩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一直劝白清让他自己带着奶娃娃。虽然白清也想,不过那奶娃娃居然大庭广众的抱着他的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惹得他人责问连连,白清只能在别人的指责声中无奈的抱起这个奶娃娃,同意让兽王与他一起住了。
  "你是说,这九霄环佩是琴华的?"如果这琴真的是他前世所有,那也能解释他心中为何会有这股奇妙的感觉了。
  "不错,"在房间里的兽王又恢复了金发碧眸,翠绿的眸子偶尔看向站立在窗旁的男人,白发,白衣,熟悉的神态,多像前世的琴华啊……
  "九霄环佩琴是你师傅送给你的,你一直都当宝贝带在身上,前世你跳下诛神崖的时候也把琴带着,只是你投胎了,这琴就被人间的家伙给捡到了。不过神器岂能是凡人能弹奏的,估计那个狗屁南宫世家也没人用的了这琴,否则才不会慷慨的拿出来,人类啊,都是虚伪贪婪的蠢货。"兽王不屑的哼哼着,瞥了一眼白清,撅嘴道,"老头儿,这琴你可得拿回来。"
  "正有此意。"白清轻声笑道。
  兽王嘿嘿笑道:"不过人家这可是给头名的赏赐,婉婷那娃太小,长得也不算倾国倾城,拿不了头名,你还想抢不成?"
  男人回头对兽王轻声一笑:"百花会没有规定男人不能参加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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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耶!太好了,可以去看百花会呢!"在得知他们可以逗留海国直至百花会结束后,婉婷是开心的不行,而行止等人也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不过师傅,你怎么会想到要看这百花会呢?"行止早已经习惯喊男人为"师傅",而且这一路上白清也的确对他进行了颇多的指点,茅塞顿开之感,越为强烈,行止对这个神秘的男人也越来越敬佩。
  "我想要那把琴。"白清笑着,直言不讳的说道。
  不知情的白岩等人立刻瞪大了眼睛,这琴可是要奖励给第一名的美人啊,难道白清要去抢不成?这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贪恋宝物的俗人啊?
  "我去给师傅抢来!"不过对于白岩,只要是白清想要的,他可不管什么道德伦理,他就一定要帮男人得到。
  白清笑着摸了摸白岩的脑袋,笑道:"我可没说要去抢。"随后对行止问道,"这百花会的参赛日期是到哪一天?"
  婉婷一听,喊道:"师傅,婉婷可不能参加比赛呀,这不是暴露行踪了嘛!虽然我是很想去参加啦!"
  兽王暗自白了婉婷一眼,随后奶声奶气的大声喊道:"爹爹要去参加啦!"
  行止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一个鸭蛋,不可置信的说道:"师……师傅,你……你要去报名参加百花会?"白清气质非凡,宛如仙神,记得行止第一次看到男人时也不由呆住,但是白清的容貌算不上绝世,更何况……还是一男人!
  "难道不行吗?"白岩不服的哼道,"我师傅是天底下最美的人,'倾尽天下'四字除了他再也没有人能配得上。"
  "这……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古往今来虽然也有男子参加百花会,但夺魁者都为女子,还没有男子胜出过。"行止低头嘟囔了一阵,抬起头来看到白清但笑不语的样子,不自觉的又是一阵心跳加速,而后又在心中感叹道:不过倘若是师傅去参加,说不定百花会的历史也可有改写的可能。
  兽王在心里嘀咕道:白清老头儿真是怪人,明明可以轻松偷来,却偏偏要按照规则来,果真是古板的仙人。
  "那师傅我们快走吧,今天刚好是报名的最后期限。"行止突然来了兴致,兴冲冲的带着众人就往报名点而去,大概因为是最后一日,报名点那里并没有多少人,他们顺利的帮白清报了名。
  百花会可人人报名,但随后通过各类比赛一一甄选,只有少数人能够进入下一轮比赛,可见百花会比的不仅仅是美貌,还有才华能力。
  "百花会还有那么多规则比赛啊!"白岩有些惊讶的说道。
  "是啊,百花会要经七七四十九轮比赛才能选出前十来,这四十九轮比赛中有围棋,书法,诗词,歌唱,舞蹈等等门类,可是复杂的很,这就要求胜出者必须是个才貌双全者,不仅要有倾世之貌,天人之姿,更要有良好的品德与绝世之才华。其实前几届的比赛门类并没有这么多,只是今年为大庆之日,所以也格外严格。"行止说道。
  婉婷紧接着说道:"今年参加的人也特别多特别厉害,七国之中都有人前来参赛,像是花雨国的公主梅云儿,夜国的馨妃,连一向神秘的南宫世家也会有人来参赛呢!好多美人姐姐呢……"
  白清伸手摸了摸婉婷的脑袋,笑道:"婷儿长大了也是美人。"只是男人在听到夜国的馨妃也要参赛时,心中不免有些讶异,五年前他还未听说过此人,这个馨妃,大概是夜情醉后来再娶的吧……
  男人虽然问了行止他们很多关于外界的事情,却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有开口问过,那就是……夜国现在的王后是谁?

第四十一章-莺歌燕舞

  "世间无数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深情朗诵,身着华贵蓝衣的年轻男子一遍遍的品味着画中的诗句,不由赞叹道,"这位姑娘真是多情之人,不仅画的一幅好画,还写的一手好字,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每一笔都透着让人心颤的情殇啊……"
  "左丞相,可知这位参赛的姑娘来自何方,芳名何许?"蓝衣男子向站在一旁的须发老者问道。
  老者翻着手中的花名册,片刻后回道:"回太子,这不是姑娘,而是一年近四十的男人,来自清风国,名为……名为……"老者皱着眉头凑近了花名册,似乎要看个清楚。
  "居然是男人?"海国太子愣了一下,又道,"叫什么名字?"
  "丑仙。"老者半是猜疑的说道,"这人大概是从清风国来的仙士,只是,老臣还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号称'丑仙'的仙士。"
  "哈哈哈……不错,真是有趣,自称'丑仙'的人却来报名参加百花会,仙士尊者参加百花会者不在少数,只是从没有一个年仅四十的男人来报名过。"海国太子收起了桌上的比赛画卷,拍手道,"这位有个性的仙士只怕求的不是'倾尽天下'的名号,而是南宫姥姥提供的奖品九霄环佩琴。"
  "的确,虽然三千年来从没有人能弹奏九霄环佩琴,但身为天宫之物,上仙之琴,还是吸引了不少奇人异士前来参加百花会,只不过这位丑仙大概要失望了,他虽然才华横溢,但百花会选的毕竟是拥有'倾尽天下'容貌者。"老者捻着自己的白须皱眉道,"只怕最后有个别心术不正之人要强取豪夺啊。"
  "呵呵,可不会那么容易,南宫姥姥可是要亲自坐镇的,就算是夜国的夜情醉也要忌惮上几分不是吗?"海国太子将白清的参赛画卷收了起来,说道,"不过这人才华的确惊艳,丞相,下一轮比赛之后好像是歌舞比赛吧?"
  "是,三日后是现场对对子比赛,接下来就是歌舞比赛。"老者答道。
  "那就让这丑仙直接晋级到歌舞比赛,我倒是很想看看这位仙士的歌舞呢。"蓝衣青年看着手中的画卷轻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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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会开始的几场却也不难,主要都是考察每一位选手的诗画功力,对于浸淫琴棋书画三十多年的白清而言,都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直接进入歌舞比赛。
  上千名参赛者在经过了一轮又一轮的淘汰后只有五十名能进入歌舞比赛,而时间就在七日后。
  歌舞比赛分上下两场,第一场比歌艺,选手自己独唱自己伴奏,之后淘汰十名选手,接下来的四十名选手进入下场舞技比赛,而最终又会淘汰十名,留下三十名来。
  "歌舞……"这便不是白清的强项了,三十多年来,他可从来没有唱过一个曲子,跳过一支舞。
  白清自己烦恼的很,婉婷他们却一个个很是盼望快点到七日之后的歌舞比赛,五十名倾世佳人,台上献艺,那是何等的美景,只怕此生也难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只怕,我要在歌舞比赛中止步了。"婉婷他们都出去玩了,白清一个人留在客栈里,房间中的男人脱去了几日来一直穿在身上的白色斗篷,华发如雪,三千丈情丝,不历经七情六欲,又怎看的破红尘。
  男人回头看了眼没有跟随白岩等人出去的小兽王,小小的奶娃娃坐在桌上翘着两小短腿儿美滋滋的捧着一个玉碗一脸希翼的看着他。
  白清摇了摇头,叹道:"拿刀过来。"
  兽王从怀里拿出一把银刀递给了白清,男人接过刀走至奶娃面前,卷起袖子露出手腕来,锋利的银刀割破了手腕的皮肉,红色的鲜血顺着伤口滴落在玉碗之中,直至整个玉碗都盛满了鲜血之时,白清才止住了他不断流出的血。
  "别浪费。"兽王突然抓过了男人还在流血的手腕,细小而柔软的舌头舔吻着男人的伤口,将残留的血迹添得一干二净之余,男人的伤口也神奇的痊愈而没有一丝疤痕。
  "你真是……"白清收回了自己的手,望着兽王那张嬉皮笑脸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叹息一声坐到了旁边。
  "白清老头儿,看在你喂我血喝的份上我就指点你一下,"兽王一边喝着男人的血,一边说道,"你的前世,也就是琴华上仙可不止会琴棋书画,我虽然没有听过琴华唱曲,也没见过他舞蹈,却听说他在还未出山之时常与后来成为天尊的家伙经常在一起,唱唱曲,跳跳舞什么的。"
  "所以?"天尊吗?白清低头掩饰了自己眼中的复杂情思,前世的他爱的是天尊,可惜情难成,今世恋的却是情醉之人,又是爱难全。
  "笨!你现在不是已经恢复了前世的法力和样貌吗?唱曲舞蹈的自然也会了。"舔干净了玉碗里的鲜血,兽王瞥见放完血后脸色略为苍白的男人,心里突然有些堵得发慌,嘟囔道,"算了,本大爷就做一次好人,帮帮你吧!"
  说完话后,兽王只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干嘛要没事儿要事儿做?
  不过谈到歌舞琴曲,区区人类又怎么能与他妖族相比?七天的时候,对于他来讲已经足足有余了。
  七日之后,百花会歌舞赛。
  人山人海,举目望去,看不见尽头。
  幸得白清参加比赛,行止等人可以坐在前排观看,而不用站在拥挤的人群里。
  台上左右各坐着八名德高望重之人,以监督比赛之公平,而正对着台子的则是此次歌舞比赛的主评,海国大公主,也是星辰仙子。
  美若星辰的仙子旁边,则是一蓝衣青年,正喝着茶饶有兴致的等待比赛的开始。
  夜国的馨妃,花雨国的公主梅云儿以及南宫世家的南宫飞鸿都进入了歌舞比赛之中,而三人也是大家心目中此次百花会的三甲,三人之中,馨妃如花似玉,婉约娇媚;梅云儿人如其名,如梅花一般清丽可人,自有一股干净纯真的气质;南宫世家的小姐南宫飞鸿则是夺冠热门,如月似星辰,冷若冰霜,惊艳绝伦。
  "三位姑娘的歌喉真是人间天籁,只可惜馨妃已是夜国王妃,太子,我看那梅云儿和南宫飞鸿倒是很配你。"星辰仙子打趣道。
  "仙子姐姐,我可高攀不起。"太子笑道,此时比赛已去了三分之二,三位姑娘早已经直接进入了下一场舞技,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到那名丑仙。
  大概是珠玉在前,后面再上来的佳人们虽然也是歌喉如莺,却是很难再引起众人的瞩目。
  "下一位,来自清风国的……丑仙。"报名之人似乎迟疑了一下,但最终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还是喊了出来。
  "丑仙?"星辰仙子不由感兴趣的说道,"这名字可真特别。"

第四十二章-古相思曲

  "修仙之人本不应该再涉红尘路,这名仙士自诩'丑仙'却来参加这百花会争夺倾世之名,为求九霄环佩之琴,唉,这留恋人世间的仙士还有多少能与散仙白风一般清高淡雅,专心修炼呢?"星辰仙子低叹一声,百花会里已经有不少修仙之人前来参加,名与利之诱惑,当真那么可怕吗?
  听到姐姐言语中的谴责与惋惜,海国太子笑着安慰道:"姐姐少安毋躁,我曾经看过这位仙士的画作诗句,觉得此人虽为修仙之人,然七情六欲却浓烈至极,每一笔每一句都透着让我心伤之感,这位丑仙的确与众不同。"
  "是吗?那我倒也想看看此人了,不过他怎么还没上来?"星辰仙子看向台上,并无一个人影,不由说道,"难道他知难而退了?"
  前面的比赛者都是在上一位选手退下后就很快上台,这一次却始终不见人影,倒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纷纷猜测着这个丑仙是不是在看到珠玉在前知道自己无望晋级而退赛了。
  "师傅怎么还不出来呀?"白岩在台下焦急的等待着,手心都渗出汗来,这几日他没有帮上什么忙,却明白那把琴对白清很重要,一边暗骂自己的无能,也一边盼望着白清能快点出现,无论是馨妃还是梅云儿的曼妙歌喉都无法吸引他的一丝注意力。
  "啊!来了!来了!"婉婷突然指着从天而降的白衣男人兴奋的喊道。
  飘缈白衣,悠悠如云,踏风而来,宛若九天仙神。
  一披着白色斗篷的男人从天而降,看不清的面容,道不尽的风姿。
  "绝世风华,亦不过如此。"双眼直直的望着台上出现的男人,海国太子有些发呆的痴痴念道。
  "阁下便是丑仙?"同为修仙之人,星辰却感叹于来人出尘的气质,一身白衣,并不是人人都能穿出这般清冷孤傲的滋味。
  "丑仙见过星辰仙子,太子殿下。"白清对着而人略微弯腰施礼,谦和有礼而不失风骨,这让星辰与太子对男人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仙士为何要以斗篷遮盖面容?"虽然比赛没有规定选手不能在歌舞比赛之中遮盖面容,然而海国太子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望着男人柔和的唇型,并不像是年近四十之人,不过修仙之人多能养颜驻容,却也不算奇怪。
  只是海国太子却对丑仙的真实面容很感兴趣,一个自称"丑仙"的人,真的会丑吗?还是在那遮挡了世人眼目的斗篷下面,是一张倾世之容呢?
  白清答道:"多有不便,还望二位见谅。"
  "那我们也不勉强仙士,仙士,请。"星辰出手示意白清可以开始比赛了。
  再次行了一礼,白清单手负背轻声问道:"可否能让伴奏之人上台?"
  "当然可以。"星辰点头说道。
  "多谢。"男人谢道。
  此时,众人只见一抹红影突然出现在了丑仙身后,在场之人,竟无一人看清这红衣之人的速度,不禁暗自咋舌。
  "咦?那红衣服的人是谁呀?"坐在台下的行止不由疑惑道。
  一旁的白岩闷声不出气,紧握的拳头却几乎扣入到肉里去,他帮不上白清的任何忙……却只能坐在下面干看着,无言的怒火让他有些颤抖。
  白清回头看了一眼全身包裹在红色斗篷中的兽王,他本想自己自弹自唱的,但这兽王却异常坚决的不同意,无奈之下白清只有问兽王:无人伴奏,那要如何唱?
  接下来,那个四五岁大小的奶娃娃居然当着他的面"嘭嘭嘭"的猛然增大了身形,小小的衣服如何塞得下一个成年男子,结果那兽王就这样赤身裸体的站在目瞪口呆的白清面前笑道:"我帮你弹啊!"
  "你……你怎么长大了?"猛然意识到兽王是赤身对着自己,白清连忙转过身背对着兽王,脸上满是促狭的尴尬之色,一抹桃花染上了男人白皙的面颊。
  "我一直都是大的啊,只不过四五岁的奶娃娃样比较好掩盖我的身份。"看到一向波澜不惊的男人那促狭的样子,兽王忍不住的在男人身后吃笑起来。
  白清脸上一片火辣,想到这么多年来他时常与孩子样的兽王同床共枕,甚至一同洗浴,男人就觉得尴尬,他以为兽王是当真变成了孩子,哪里料得到这条狡猾的蛇居然早就能够变成成人了。
  变成成人模样的兽王妖媚不减,只是少了俗艳之气,多了一丝圣洁而不容侵犯的气质,这得多亏白清月月喂食兽王自己的精血。
  看着这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的兽王,白清无法想象一旦这个家伙登上台去的后果,男人同时也觉得自己被兽王耍了,以兽王的资质去参加百花会夺冠毫无悬念,可是这家伙却偏偏等到自己进了五十名之时才现出真实形象来……
  毫无疑问,兽王这是故意的。
  不过走到了这一步,已是进退两难,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白清还是用一件与他的白色斗篷相似的红色斗篷让兽王披上,遮盖了这蛇妖的魅惑容颜。
  双手执琴盘腿坐于地面的兽王看到白清回望了他一眼,不由眉眼含笑,十指轻挥,玉石之音凭空而起,点点滴滴,落人心怀。
  微风起,轻拂衣角。
  白胜雪,红似火,迷乱了人的眼。
  "君似明月我似雾,雾随月隐空留露。
  君善抚琴我善舞,曲终人离心若堵。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魂随君去终不悔,绵绵相思为君苦。
  相思苦,凭谁诉?遥遥不知君何处。"
  歌喉轻展,没有一丝女子的柔腻,也无男子般的粗犷,低吟在喉间的清淡歌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异世,没有任何的技艺,没有任何的技巧揉捏,却用如此平淡的歌声诉说了那震撼人心的千年情仇。
  一曲清歌,燃尽了万世的相思。

第四十三章-求爱

  "怎么样?"直到白清离场了好久,海国太子还是久久不能回神,品味着男人毫无技巧却动人心弦的纯净之音。
  "什么怎么样?"星辰回头轻笑着问道。
  "你知道的。"太子假装嗔怒的说道。
  低头一阵吃笑,星辰仙子轻笑着说道:"当真是个走了火入了魔的男人,没见过哪一个修仙之人能有他如此强烈的七情六欲,也未曾见过有一人有这人的出尘气质,矛盾,却也强烈,当真是说不清呀。"
  "那行,我就当仙子姐姐你同意了。"太子笑着拿过花名册,在丑仙旁边用红色朱砂笔画上一个圈,进入了下一轮的舞技场。
  星辰淡笑无语的望着太子摇摇头,只是再看场上的女子咏唱时,却也少了几分兴致。
  回味起丑仙唱罢离场之后台下的人竟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当男人都离开好久之后才纷纷鼓掌的情景,星辰仙子不由叹了一句:珠玉在前,却也不是不能更胜一筹。
  馨妃等人虽歌喉婉转醉人,美则美矣,却缺少了那种直击人心的触动。星辰仙子不由也对那名丑仙留了几分注意。
  舞技场的比赛留在第二日,今日比赛之后入围者还有时间休息上一宿。
  从下场之后,白清就发现白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总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着,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小岩,你怎么了?"自从五年前,白清对白岩始终多了几分难以说清楚的矛盾,一方面想好好照顾白岩,一方面又怕重蹈覆辙,也不敢对白岩过多关心,总是努力的如同一个长辈一般照顾着白岩。
  他教授白岩武功,教授白岩琴棋书画,却不曾坐下来与其好好谈心,就怕过分的关爱,导致又一份的畸恋。
  然而,白清却不知道正是他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如同一根银针一般时刻扎着白岩的心,白岩想引起男人的注意,因为只有当他武功进步时,男人才会对他露出柔和的笑意。
  他喜欢看男人笑,喜欢男人的注意力停留在他身上。
  可是,如今白清却极少理他,总是抱着那个该死的妖兽,甚至在今天的比赛里都出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红衣人,但他却丝毫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对于白清,他真的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帮不上吗?
  面对男人的关怀,白岩只觉得愧疚,他根本不应该得到白清的关切。
  像是倔强而赌气的孩子,白岩咬着下嘴唇摇了摇头,白清也未多问,毕竟婉婷他们都在,只想在回去后再与白岩好好谈谈。
  "爹爹……抱!"跟在身后恢复成四五岁孩童样的兽王又伸着肉爪子,可怜兮兮的望着白清。
  "你都多大了,自己走。"说什么白清也不会再抱兽王了,一看到这家伙,男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一刻还成人模样的兽王。
  这人,分明是在戏弄他啊。
  男人不由摇了摇头,任凭兽王怎么泼皮甩赖,婉婷他们怎么劝,路人怎么看,他都像是没看见一般向前走,丝毫没有把兽王抱进怀里的意思。
  兽王暗自怨恨的咬咬牙,这个小气的男人!
  而行止他们却也不知道怎么气氛就突然变了,白岩沉默不语,小奶娃也憋着一张小脸气鼓鼓的踩着小步子跟在后面,白清更是怎么就突然狠下心来不抱奶娃了呢?
  不好多问,众人在一种怪异的气氛里回到了客栈,却意外的发现门口很是热闹,一圈又一圈的人将客栈围了个严实。
  白清等人远远的停了下来,望着如海的人群不由面面相觑,客栈平日里虽然也算是人来人往,可怎么就突然一下子聚了这么多的人,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多人啊,这可怎么进去啊?"婉婷一副苦恼的样子。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行止举步走了过去,随便找了一个人问道,"这位朋友,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那人回头瞥了眼行止,说道:"嘿!不知道吧!今天百花会里咏唱的那位仙士就是住在这里,大伙儿就是来一睹仙人容姿的!"
  "呃……多谢。"行止一愣,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来找师傅的。
  再看那混乱的人群,无数人焦急而满脸希翼的等待着,更有几人手里竟拿着礼物鲜花,像极了十足的求爱。
  行止忍着笑跑了回去,把他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哈哈!师傅,那些人是跟你求爱呢!"婉婷笑得合不拢嘴,白清却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他在这世间活了三十九年,在清风国时见过无数男女上门来求亲,对象却只是白岩和白风,没想到,只不过唱了一个曲,他也有了今天。
  只是,这可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他正愁着要怎么避过这些人群进去客栈里。
  这时,突然有人喊了句:"哎呀!仙人在那儿!"正是和行止谈话的那人看到了白清等人。
  呼啦啦一下子人群涌动过来,无数男女挥舞着手里的鲜花大声喊着:"仙人,别走啊!"被这等阵势一吓,不走就怪了。
  "快走!"几人都是修仙之人,跑路的功力可不是凡人能比的,绕了几个弯之后终于甩掉了后面的求爱大部队,只是那客栈怕是回不去了。
  "这下可怎么办呀?"婉婷说道,他们的行李可都还在客栈里呢。
  白清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是大大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只能重新再找个地方了,城里的客栈只怕也不能继续住下去了。"男人说道,开始思考着去城外找一个独立的小院,好避人耳目。
  "仙士如果不介意,可以到我府中一住。"行止等人被突然出现的蓝衣男子吓了一跳,纷纷诧异的望向男子。
  只有白清镇定的站在那里,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太子殿下。"男人早就觉察到一路上有人跟着他们,却没想到是早上见过的海国太子。
  "相信这些百姓还不至于闹到我的府上,仙士意下如何?"与男人第一次离的这么近,太子不由的心情愉悦,无论近看远看,这仙士身上的气质都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只是可惜的是,还是没有办法看清那斗篷下的容颜。
  而将白清等人接进府里,不得不说,这个想法也占了一部分原因。
  "这……"白清低头思考了片刻,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正如太子所言,一般人是不会敢闹到太子府上,而即使婉婷他们的身份被发现,也有了一个不错的靠山,不怕会被那群神秘的黑衣人追杀。
  点了点头,男人笑道:"那就有劳太子了。"
  "不劳!不劳!"海国太子连连说道,惊喜不已,这样子让行止等人不由低头闷笑,只有小奶娃和白岩无声的撇撇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鄙夷之色。

第四十四章-一舞倾城

  海国太子的府邸确实大,皇族之家,气派之所。
  踏进来的刹那,白清不由想起了他居住了三十四年的白府,更不由忆起了悬浮在半空,掺杂了他半世情仇的夜国皇宫。
  越想忘记,却偏偏总是牢牢记在心里。
  太子热情的带着白清一行人在府里四处转悠,路过府内的花园时,偶尔听见从花丛里飘溢而出的女子欢笑,太子解释道:"那边住的是夜国馨妃。"这太子府里住着的不仅有馨妃,花雨国的公主梅云儿以及南宫世家的人。
  白清却只是在庆幸,他和馨妃的住所离的很远。
  这究竟是怎样一种情绪,想见,却也怕见,最后暗叹自己的情思复杂,定下心神来平复了自己的情感。
  海国太子给白清等人安排的是独立小院,环境优美,安静却不偏僻,院子里种了一片竹子,这时正吐着嫩芽,清风一扬,像一片青海一般哗哗的作响。
  是巧合吗?竟和他在夜国时住的院子那么相像。
  白清总是忍不住的去想,心不老,情又怎能绝?
  "有什么事情,仙士吩咐下人就可以,待会儿我让下人准备些吃的,各位先去看看房间如何?"蓝衣太子热情却也随和,总是不停的向白清等人介绍着这,介绍着那,白清却总是出神,听不清太子在说什么,也看不到太子对他投来的眼神。
  "明日仙士还要比赛,有什么需要只管和我说,我就不打扰各位休息了。"恋恋不舍的太子走了以后不久,就有人送来了他们留在客栈的包袱。
  白清站在小竹林旁有些出神,时而回想曾经的一切,总觉得身在梦中,那么不切实际,而又虚无缥缈。
  小小的身影躲在背后,悄悄的望着男人,白清在想着他人,白岩在想着白清,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结,解也解不开。
  第二日,舞技之场。
  今日的白清没有再失踪,一开始便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的佳人们翩翩起舞,也从头到尾看了。南宫世家的小姐南宫飞鸿的确是出尘之姿,宛如冰霜,那一曲对月舞剑,让白清连连称奇,只叹好一个世间奇女子,只可惜太过于冷傲。
  花雨国的梅云儿,白清是知道的,那时在清风国时就已听到了梅云儿的美名,只是那时梅云儿只有十二三岁,如今五年过去了,出落得越发迷人,一曲云袖落梅,好不凄美感伤,宛如画中走出的奇女子。
  直至最后,白清才见到了夜国的馨妃,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
  馨妃妩媚动人,娇艳如花,却不落一丝俗气,比起其他二位女子来讲,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这样的女子……肯定是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桃花扇,一舞醉红颜,不知有没有醉了那人的心?
  一丝淡淡的酸楚浮上心头,那个人只怕再也不会想见自己,生生世世都恨极了自己,如今物是人非,容颜换却,即使遇见了,也再也回不到从前,认不出曾经的旧人。
  出神之时,只闻台上有人喊了他的名字,白清才意识到轮到他上场了。
  大概是昨日的一歌动天下,在听到报出丑仙之名时,台下立刻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瞪着眼睛往上看。
  足尖轻点,身若浮云,不像是前来比赛之人,倒更像是让众人仰视的仙人。
  "仙士,可准备好了?"星辰仙子微笑着说道,他人都换了一件又一件的华服,单单只有这男人,从始至终都穿着那遮盖了容颜的白色斗篷。
  一手轻挑白色衣摆,便若云雾迷蒙了众人的眼:"琵琶断情,一舞倾城。"声落,而琵琶音起,弹奏之人,正是昨日伴奏的神秘红衣男子。
  琵琶音起,呜咽声,四弦千遍语,一曲万重情,拨拨弹弹意难忘,藏了多少醉人又碎心的断情之音。
  无剑,无水袖,亦无桃花扇。
  倾城之舞,唯有素手纤指。
  修长而洁白的两只手,只怕是施了什么仙法才会那么的美,时而婉转拈花情欲碎,颤动了多少人的心弦;时而云手翩翩,似风似雾,只为消去尘世间的感伤无数,让人忘了呼吸,忘了眨眼。
  清淡如风,飘渺如云。
  琵琶音瑟瑟,埋藏了多少复杂的情思。
  舞动的人,弹琴的人,都是谁的相思,谁的爱慕,谁的眷恋?
  舞者有心,弹者亦有心。
  红衣之下,绿眸之间,流连着那抹素影,他忽然觉得有些嫉妒了,这样飘渺的舞姿只应该藏在那一片桃花林里,让他偷偷的看,偷偷的念。
  可这人是白清,却不是琴华。
  还是一直以来都是他的执念,分不清这人到底是白清还是琴华。
  然而这舞姿,这神态,那双仿佛牵动着他胸口的素手,却和千万年前桃花林中的那人一模一样,仿佛从未改变过啊……
  那时琴华思念着的是分离的天尊;
  这时白清思念着的是分别的夜情醉。
  时光流转,轮回了多少年,却偏偏一遍又一遍的重现当年的情景,这是罪孽,还是情债?
  不知何时,兽王停下了他的琵琶音,台上的男人却没有停下来。
  有没有他的琵琶音都无所谓了,千万年时他是桃花林里偷看仙人的小蛇妖,千万年后,他依然不过是一个局外人。
  白清停不下来,一点也停不下来……
  心中那汹涌而猛烈的感伤几乎吞没了他,含着太多的无奈情思,即使过了千万年也没有丝毫的退却,却是愈来愈浓。
  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感,让白清停不下来,无声的泪,无声的情,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色的三千发丝从斗篷里滑落了出来,一缕清风拂过,情丝飞舞,白衣雪发,看不清的容颜下,是男人紧闭的双眼。
  他就像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桃林万里,却只有他一人在其间独舞,再也听不见伴奏的琴,看不到陪伴的人。
  他突然想起来,那时的他是琴华,为了师傅的遗言,他留在了山中没有与天尊一同回到天宫,离别时的决绝,只能在分离后独自品尝心酸的痛楚,只能在舒缓的舞中,无言的倾诉自己的无奈与情殇。
  舞罢,男人静静的没有动,台上台下,亦没有一人敢出声。
  大概,都醉了吧。
  "多谢。"男人最终还是找回了自己的心神,头也不回的立刻从台上下来,不知了去向。
  "师兄的舞,过了那么多年还是美的让人心醉。"远远的站在人群之外,血发白衣的俊美男子望着白清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句,"千万年了,心里还是只有那个人吗?"
  "嗯,如此盛会,怎能没有我七情山之人参与呢?"无戈轻笑了一声,回头对站在他身后的七人说道,"七情听命,随我一同去海国太子府,我……要去见见我那师兄了啊。"

第四十五章-七情

  "来者何人?"海国太子府外,突然横空出现了八个奇怪之人,侍卫挡住了来人的脚步。
  "哈哈哈……"一阵低狂冷笑震得侍卫纷纷倒地不起,海国太子府内因百花会聚集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在听到这突然而来的笑音之后已有不少人出来查看,只见了倒了一地的侍卫,和门外站着的八个人。
  一白衣血发之人负手背对着众人,另外七人表情十分奇特,各表现出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神情,但这表情却像是生生装出来的,让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七人站成一排在血发男子身旁,像是在等待命令,而眼尖之人立刻道出了那七人的来历:"这不是松雾山的七位仙士吗,怎么成了这种样子?"
  松雾山?众人不由纷纷将目光投向那神秘的血发之人,一人横扫上百修仙之人,将松雾山占为己有的神秘人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人?
  "妖人!你到底是谁,对七位仙士做了什么?"同为修仙之人,一仙士看到同门竟变成这种鬼样,不由怒道。
  只是那人刚说完,七人便立刻同时望向了那人,诡异的表情下满是狠绝的杀戮之气,顿时将众人吓得不敢言语,这七人哪里还有半丝仙气,简直就是如同地狱恶鬼一般可怖!
  舞技比赛归来的海国太子众人还未坐稳就听见了门外的动静,纷纷走了出来。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不知来我府上何事?"太子上前一步对眼前的神秘男子说道,却不敢直视这男子的眼眸,只觉得一股威压从天而来,压的他难以呼吸。
  一个人,怎会有这种慑人的威压?星辰身为仙士早已对妖魔无惧,然而眼前这人却让她差点跪了下来,只怕这人道行实在是太过高深,否则怎会有如此可怕的威压。
  "七情山,无戈。只想在百花会期间在太子府里借住几天,不知是否可以呢?"似是看出了对面几人的难处,无戈轻笑着收敛他本身的气势,早已成为半神半魔,这份威压又岂是小小人类,区区仙士能够抵抗的?而刚才,无戈却也是故意放出来,来了个下马威。
  "你便是那灭门恶徒?"南宫飞鸿面露憎恶之色,出声喝道。
  "也可以这么说吧。"无戈轻笑着,二指成夹,梳理着自己的白色额发,明明是极为普通的动作,却生生让人觉得优雅高贵。
  "来者是客,我海国自然是欢迎的。"海国太子微笑着说道,他虽不是这个奇怪男子为什么会突然来到海国,然而能在一夜间灭去百名修仙之人,这人定不是凡俗,这种人他即使不能拉拢,也千万不能为敌。
  "飞鸿……"星辰制止了南宫飞鸿的动作,后者冷哼一声站在旁边冷冷注视背对着众人的无戈。
  身为保护人间界的南宫世家传人,南宫飞鸿又怎会惧怕这奇怪男子,她再次出口道:"你是没脸还是没教养,与人说话是背对着!"
  "呵呵呵……"无戈轻笑起来,悠悠转过身来,"一朝入魔,终生成魔,一日成神,万世为神,百年孤独,千年寂寞,有心无心,都是执念啊……"白发及腰,掺杂了几缕额发艳如血,容颜似雪,眉黛如画,冷峻似魔,飘逸如仙,伴随着缓慢的低声呢喃,无戈举步朝太子府走去。
  复杂而矛盾的气质,似魔似仙,极致,却也致命的吸引人。
  一切的凡夫俗子在男子面前,仿佛在瞬间都成了黑白,世间唯一的颜色,只有那高傲冷狂之人。
  "那就劳烦太子了。"路过呆楞的南宫飞鸿之旁,无戈刻意偏头看了一眼女子,后者立刻红着脸尴尬的低下了头去。
  待无戈随着太子走进去之后,南宫飞鸿才又回过头看了又看。
  一颗心却是十多年来第一次跳的这么厉害,南宫飞鸿心道:那……那恶徒,是给她施了什么妖法吗?
  竹苑之内,白清轻抚古琴,只有那平淡的琴音,才能抚平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他记起来了,可却只有那短短的一个片段。
  前世的琴华爱的是天尊,可为什么到了这一世,他却偏偏无可救药的爱上夜情醉?
  "蹦"一下,琴弦竟断了,一抹朱红落在指尖之上,红的鲜艳,刺眼。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白清轻叹了一声,说道:"小岩,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白叔叔……"白岩从小林子里低着头走了出来,他又怎么能瞒过白清呢?像是低头认错的孩子,白岩站在了白清面前。
  望着白岩这颓废的样子,白清不由的心一阵阵抽痛,他们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要生生世世的纠缠在一起。
  "过来,坐下。"
  白岩听话的坐在了白清身边,鼻息间是男人清淡的冷香。
  "我最近看你总是皱着眉头,是不是有心事了?"白清伸手轻轻揉了揉白岩的黑发,就好像十多年前,男人也是这般做过。
  "叔叔……我……"白岩抬起头来望着男人,眼睛有些泛红,颤着声音说道,"我是不是很没用,我什么忙都帮不了你!你会不会不要我,嫌弃我?白叔叔,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我可以去打猎,我可以去劈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抛弃我好吗?"隐忍着的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儿,让白清看了又一阵的心疼。
  "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呢?"白清无奈而又心痛的叹了一声,伸手抱住了白岩,将男孩拥进了自己怀里,"你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随便流泪。"
  白岩紧紧抱着男人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男人的胸口上,白清后来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他只想一辈子都搂着他的大叔,生生世世都不离开。
  他要变强,变得更有力量,才能站出来保护白清,而不是像个窝囊废一样永远上不了台面。白岩暗自下定了决心,眼睛里出现了久违的狠戾之气。
  太子府里突然来了奇怪的八人,这在府内掀起了不小的波动。
  神秘莫测,一夜灭门,容貌如画,气质诡异,无论哪一项都值得怀疑与提防,在听到无戈入住太子府之后,南宫世家的人也开始有了行动。
  南宫世家世代保卫人间界不受其他几界的威胁,如果人间当真出了一个滥杀无辜而法力高强的妖孽,他们又怎能袖手旁观?
  这一届的百花会,注定是不平静的。
  然而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入住当夜,这神秘人无戈竟亲自上门去找那名为"丑仙"的人……

第四十六章-师兄弟之情

  你是白色无根莲,我是血色彼岸花……
  九天瑶池,地狱黄泉,三千日斗转星仪,我还是遇见你了。
  一万年前,你是我的劫,却不知这一世,我可是你的劫?
  天地循环,谁是谁的劫数。
  "白清,或是琴华?"温柔的男声自身后响起,站在竹林中的男人不由惊异回头,他竟没有发觉何时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阁下是?"白清打量着眼前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男子,容颜似雪,眉黛如画,举止高雅,却又孤傲嚣狂,似魔似神,让人分不清。可是这人,怎么会喊出自己的名字来?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看来是白清。"梳理自己搭在肩膀上的一缕血发,无戈缓步走到了男人身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手一挥,石桌上竟出现了一盘棋,"和我下一盘如何?"
  白清坐在了无戈对面,望着棋子说道:"这盘棋,已经下了一半了。"
  "万年前,仙山桃花林,我与师兄下棋,只可惜只到一半时便没有再继续下去。"无戈对白清示意道,"你先。"
  "一万年……"白清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手中的白子落在棋盘之上,"那么久了,阁下竟还记得这盘棋。"
  "怎么会忘得了呢。"因为你就是在下了一半棋的时候,将我打入无底深渊之中封印起来的啊……
  无戈轻笑着执黑子落棋盘:"师兄,即使你投胎转世了,这棋还是下的那么好啊。"
  白清愣了一下,盯着对面的神秘男子说道:"你的师兄是……琴华?"
  "是你。"无戈专心于棋局之上,说道,"无论琴华或白清,都不过是一个称号而已,人,总是不变的。我知道,转世的你已经忘记有我这个师弟了。"
  "你是我的师弟?"白清像是还无法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是自己师弟的事实。
  "是。"无戈突然伸手拉下了白清的斗篷,熟悉的容颜再次映入眼帘,不是倾城绝色,却已经足够令他思念了一万年。
  被囚禁一万年又如何,他还是忘不了他这个慈悲为怀的师兄。
  对于无戈,白清有种说不清的感觉,熟悉,溺爱,而又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愧疚之情,痛而又无奈的心情。
  "我曾经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白清望着无戈突然说道。
  无戈平淡无波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白清低下头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说你是我师弟,我竟没有产生丝毫的怀疑,看到你,只觉得熟悉,这份熟悉又太过遥远,更深刻的是心里总有一股对你的愧疚之感。从未有人与我提过琴华有一个师兄,所以我才想,是不是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白清抬起头想从无戈脸上寻找到一些答案,但对方的眼睛里只映着他自己。
  无戈摇了摇头,说道:"一万年前师傅仙逝,你奉命去九霄峰镇守诛神崖,从那时起我便再也没有看到你。"无戈望着棋盘叹了句,"这局,我输了。"
  "师弟……我能这么叫你吗?"白清带着喜悦的神色说道,天神妖魔诸多烦事,人间界几十年来从未想到过会遇到前世的亲人,这让白清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他可以坚强,他可以总是显得淡薄,他也可以将一切痛苦吞进心里。
  可这一世,他终究是个要遭遇大劫的凡人。
  一个突然拥有法力,突然变换了外貌,又无法忆起前世丝毫记忆的凡人,没有了爱人,纠缠着情仇,谁心里没有一片脆弱之地?
  "当然可以。"无戈望着眼前有太多七情六欲的男人笑道,"无戈,这名字还是你给我起的。"
  "我给你起的?"白清露出惊讶的表情来,无戈笑着向男人讲了从前的往事,琴华是在哪里捡到他,又是如何央求师傅收留他……
  而男人只是静静的坐在一旁,听着这突然出现而又温柔高雅的师弟讲述他们从前的种种,这是第一次,他开始意识到他的前世琴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私,却也无情。"这是无戈对琴华的评价,一个慈悲为怀的人,一个为了师命而放弃爱情的人,一个为了苍生可以亲手封印师弟的人,太过无私,却也无情。
  再次见到师兄,也不知是不是一万年的时光消磨了他的锋芒,他很喜欢就这样与失去记忆的琴华,或者说是白清促膝而谈。
  "师兄是不是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出现?"无戈没有等白清回答,便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对不起的事吗。一万年前我遭遇大劫,结果落得半魔半神之态,那时的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而你怕我魔化滥杀无辜,便将我封印了起来。"
  白清的脸色瞬间苍白了,男人望着无戈,低声道:"你的意思是……"
  "你关了我一万年,"无戈平淡的说道,望着一脸惊异的白清笑着说道,"我不恨你,如果不是你,只怕也会有其他人亲手杀了我。如今我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一万年的时间,我已经能够随心所欲的控制神魔两种力量。这次我出关,只是想来看看师兄。"
  白清欲言又止,只是看着无戈。
  无戈继续说道:"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自己。我的大劫已过,此生此世已无人可再制我,只是师兄,今生便是你的大劫,过的了成神成佛,过不了,便是如师傅一般连魂魄都散了去。"
  "谢谢你,无戈。"白清叹道,"没有想到我会有一个师弟。"
  "你我的师兄弟之情,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无戈缓缓站了起来,举步朝外走去,"我虽不恨你,可却也不会原谅你一万年前的行为,但你放心吧,在你大劫之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这言下之意便是,你欠我的,终归要还。
  这突然的来去,让白清有些怔怔的坐在那里,前世的他,似乎又惹下了一个难以偿还的债……

第四十七章-五年之痛

  凡尘有度,一树相思虚筑,此生无涯,这情,这痛,何处是尽头?
  轮回我我,一生情爱灭了,殊途同归,这爱,这恨,何时能斩断?
  情丝千千,千千情思,束缚着他的手,他的脚,紧紧勒着他的脖颈,怎么也无法斩断,他无处可逃,自从那一眼:眉骨,唇间,白衣,灰发。
  夜情醉,情醉千年,醉了他人,也溺了自己。
  "陛下,去海国的天马已经准备好了。"竹苑之外,碧姬不敢踏进半步,这个地方是属于夜情醉一个人的,谁也不能踏进一步。
  竹叶飘零,落了满院的凋残,残砖断瓦,是隐藏在角落里的干涸血迹,挥不去的,是痛与爱深深交缠的思念之地。
  "嗯。"轻咳了两声,夜情醉捂着自己有些发痛的胸口朝外走去,修复了整个宫殿,却从未动过这竹苑的一砖一瓦。
  就怕,再也寻不到那人的一丝踪影。
  离别过后,失去之时,才知晓那刻骨铭心的思念,这爱,这痛,已经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胸口之上,无时无刻的伤痛,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
  时间真能抚平一切伤痛吗?
  倘若此生无涯,岂不是要承受生生世世的思念,世世生生的爱欲情仇?
  五指紧紧揪着自己的左胸,三千黑发如水,映衬了竹苑的一片凄凉伤心,物是人非,空悲切……
  百花会歌舞比赛之后仅剩三十人,接下来的又一轮棋技之赛又淘汰了十五名,仅剩下的十五人之中竟只有白清一个男子,其余十四人均为女子,而海国太子经常拿这个来取笑白清,话说自从白清等人搬进太子府后,所住的竹苑渐渐热闹起来。
  海国太子是隔三岔五的过来,倒和行止聊的很投机,偶尔拿总是正经样的白清开开玩笑,可惜的是从未见过白清把斗篷拿下来的样子,但他也不急,下一场比赛他就能看到这神秘的丑仙是美还是丑。
  还有一人,就是在太子府中神秘的七情山主人无戈,众人却不明白这无戈与丑仙是什么关系,却经常看到两人在一起喝茶谈心,引得众人猜忌连连,毕竟无论是无戈还是丑仙,都是人间界突然出现之人。
  除去这两人,有时候其他参加百花会的人也会相互窜门,虽然都是竞争者,但多数人要么是出身豪门有着良好家教,要么是修身养性的修仙之人,所以私底下也都还比较和睦,而众女子也对这个唯一的男子白清很感兴趣。
  一时半会儿,白清竟成了太子府内的名人。
  "仙人,你为何总是用斗篷遮着脸,让我看看不好吗?"花雨国的梅云儿杵着脑袋笑呵呵的说着,有几分女子的娇媚,又存留少女的纯真。
  "我没什么好看的。"白清笑着摇了摇头,这群人中,就数梅云儿来的最勤,也最爱戏弄他了。
  "我兄长可是喜欢男人,要是他知道这次百花会里有男子进入了比赛,肯定巴不得过来呢,可惜那傻瓜没来。"梅云儿笑嘻嘻的说道,"要是我哥见了你,说不定就把你绑回去做王妃了。"
  白清摇了摇头,笑道:"哪有男子能做王妃的。"
  "都有男皇后了,怎么可能没男妃?"梅云儿狡辩道。
  "男皇后?"难道在他之后,还有男子成了一国之后吗?
  "对啊,夜国的王后就是男的。"梅云儿说道,"仙人你怎么连这种事情都不知道,下回我让馨妃姐姐讲给你听,那男王后可特别了!"梅云儿却没有发现在斗篷之下的男人已拧紧了眉头。
  男王后?情醉他是……又重新立后了吗?
  "哎呀!说曹操曹操就到!"梅云儿突然兴高采烈喊了起来,白清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缓步朝他们而来,竟是——馨妃!
  摇曳如花,柔媚如斯,带着动人笑容的女子开口说道:"妹妹也在仙人这里啊。"
  "姐姐也是过来看仙人的吗?"梅云儿立刻跑了过去兴高采烈的说道,"我刚刚还说到你呢,这仙人竟不知道夜国的王后是男人!"
  "夜国馨妃见过仙人。"馨妃轻语柔声的说道,微微欠身以示礼节,白清亦站起来回礼说道:"馨妃娘娘。"
  众人又坐回了石椅之上,馨妃细语道:"我国的王后的确是一男子,只是我今年年初才进的宫,说来遗憾,还未见过这传说中的王后。"
  "为什么呢?"白清略有不解,按照传统,妃子入宫时是必须去见过王后的。
  "仙人有所不知,这王后五年前失踪了。"说到这里,梅云儿突然没有继续接下去。
  失踪……五年前?
  白清只觉得心一下子空了,难道那人竟还给他留着这个那个名号不成?
  但见梅云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却觉得里面似乎有蹊跷。
  "这个事情,我也不知道。"馨妃摇了摇头,似乎是刻意将这事情避了过去,又接着说道,"那王后本是清风国之人,说起来与仙人来自同一个国家,名为白清,是当今天下第一散仙白风的哥哥。"
  "哎,我很想看看那王后的样子呢,不过南方的人说那白清长得很难看,脸上还有诡异的血纹,可北方这边的人呢,又说他长得极美,总之真是矛盾。"
  更多的时候,白清只是坐在一旁听着,听着那个人,听着关于自己的传闻,就像是在听别人说着与他无关的事情一样。
  馨妃离开后,梅云儿突然说道:"馨妃姐姐其实是在夜国皇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娶的,那皇帝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自那王后失踪后就再也不娶了。馨妃姐姐又温柔又漂亮,怎么可能比不上一个男人?"
  说罢,梅云儿又气呼呼的说道:"更何况还是一个与人私奔的男人!仙人你知道吗?其实我刚刚就想说了,只是碍着姐姐的面没有说而已!其实全天下都知道,五年前那白清竟然与自己的弟弟私通,真是恶心死了,怎么会有这样乱伦的人!后来还无耻的和白岩联手伤了夜情醉,害得夜情醉直到现在都身染疾病,真不知道这样早该千刀万剐的贱人有什么值得人爱的,还转世上仙呢……"
  白清低着头,不记得梅云儿后来说了什么,不记得她是何时走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有走回来的,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手指尖冰凉的像是冻成了冰,一颗心好像已经被人生生掏了出来……
  踉踉跄跄的跑进了竹林里,积郁在男人胸口的疼痛化成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五年前的种种,再次浮现在了他的眼底,被自己的弟弟侵犯,被自己的爱人发现,那一剑,伤的又何止是夜情醉。
  这五年来,又有谁明白他的痛。
  他白清,竟已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吗?

第四十八章-秋水为神玉为骨

  明日便是下一场比赛,比赛规则为在现场作画。
  也不知是有人故意出这个题,还是海国太子的主意,竟要让十四名女子以白清为对象画人像,而白清一人则以十四名女子为对象作画,这就逼得白清不得不卸下他那戴了许久的斗篷来,而且要一个人面对十四名绝世佳人的注视,倒也是考验他的定性。
  但这招一出,无疑立刻吸引了众人的好奇,当日比赛的上好观赏位早已被一些人士给提前预定了,为了不影响比赛,还对进场人员进行了限制,所以现在可是一票难求了。
  "今天终于清静了。"
  吃饭的时候,只有白岩等人,倒也没有那些爱窜门的人来,白岩却很是讨厌那几个总是来竹苑的人,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的怪人,总是带着怪异的目光看他。
  "都去迎接南宫姥姥了吧。"行止一向知道的比较多,不用别人问,就继续说道,"南宫姥姥是南宫世家的掌门人,当年还和夜国的夜情醉打了个平手,如今在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听闻她此次前来,一是带来百花会的头奖九霄环佩琴,二来也是看她那宝贝孙女南宫飞鸿的。"
  婉婷嘟着嘴道:"那老婆婆会不会偏袒自己家人啊,结果那把琴最后还是回到他们家。"
  "不得胡说。"行止在婉婷脑门上弹了一指,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南宫世家以人间正义自居,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婉婷暗自白了一眼,心中道:谁知道呢……
  "师傅,你在看什么呢?"白岩看白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总是朝门口看,不由放下碗筷说道。
  "那孩子怎么还不回来。"白清皱着眉头轻声说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兽王说是要去拿点东西,结果去了大半会儿还没回来,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哼!给我们的饭菜就那么一点点,这些人倒好,在这里大鱼大肉好不爽快,可恶!我也想吃龙王的孙子!"一个四五岁的奶娃娃悄悄躲在窗外朝里面偷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桌上的龙虾。
  "白清那死老头儿自从成了仙体以后不用再进食,每天粗茶淡饭的也不在乎,看我无敌兽王发发善心给他带点龙虾回去,哎,死老头子死老头子,可千万别以为我无敌兽王是在关心你,我这可是为了那碗血。"一边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又一边自圆其说。
  兽王口中念念有词,眼中一抹绿光闪过,小小的肉爪上已经多了两盘龙虾。
  "嘿嘿!拿到了!"兽王没高兴多久,一抬头,只见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婆神情冷峻的站在他面前挡了去路。
  "嗯?哪儿来的孩童?"冰冷威严的语气让兽王十分的不爽,而面前这老太婆隐隐藏着的力量也让兽王本能的起了警惕。
  "这是仙人的小徒弟吧?真是贪吃,居然跑到这里偷东西来了,仙人教你仙法可不是为了让你偷吃的呀。"海国太子在发现兽王之后,立刻赶了过来解围。
  "仙法?"老妇人冷笑了几声,喝道,"大胆蛇妖!居然敢冒充孩童潜进太子府,还不快速速现行!"
  "蛇妖?"海国太子忙道,"姥姥怕是看错了,这明明是个孩子,怎么会是妖怪?"
  "我姥姥怎么可能会看错?"在厅内的南宫飞鸿也跟了出来,与此同时,梅云儿等人也走了出来。
  兽王转了转眼珠子,露出委屈的表情,呜咽道:"太子哥哥,我不是妖怪,我只是饿了。"那可怜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旁边的人也悄悄议论起来。
  南宫姥姥轻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枉为修仙之士,居然连人连妖都分不清,就让老朽来让这蛇妖现出原形来!"
  说罢,只见老妇低喝一声,手中权杖重重向兽王砸去,速度之快,让在场之人都无法阻止,眼看着一个可爱的孩子就要被权杖砸重,那孩子竟突然闪到了一旁。
  "哈!天地清明,人间浩气,妖孽速速现行!"只见南宫姥姥紧接着施展法术,一道白光射向了兽王。
  "呸!死老婆娘!你这个老不死的妖怪,早就耗尽了人间的阳寿还厚脸皮的在这里拖着,真你娘的老妖婆,你才是妖孽,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妖孽!"兽王的转变可谓天上地下,前一刻还是惹人怜爱的可爱孩子,下一刻竟然毫无形象的张口破骂。
  在躲过了白光之后,原本的黑发竟转变成了淡金色,而一双黑眸也成了散发妖异的翠绿,如同湖水一般清澈明亮。
  "啊!好可爱的蛇妖呀!"梅云儿在一旁喊了起来。
  南宫姥姥狠狠瞪了梅云儿一眼,后者吐吐舌头赶快躲到了星辰仙子背后。
  "好个蛇妖,居然修成了人精,张口粗言,留你在世上也是祸害,今日老朽便废了你!"南宫姥姥说着便要再次上前,海国太子赶忙阻拦,着急的说道,"姥姥,这孩子是仙人的,即使是妖,我想仙人收留他也是有原因的。"
  "仙人?哼!"南宫姥姥似乎不把太子的话放在心上,一意孤行的说道,"待我解决了这口出狂言的妖孽,自会向那仙人解释,还请太子让开!"
  "哟!好个张狂的死老太婆,长得跟个画皮鬼似的恶心,难怪当年南宫老爷宁愿放弃荣华富贵和一个花妖私奔也不和你在一起,看看你,哪里会男人敢要你这个母夜叉死老太婆,哈哈哈……简直成了三界之内的笑话啊!"兽王笑得前翻后滚,圆圆的身子跟团子似的滚来滚去。
  南宫姥姥立刻黑了一张脸,当年的事情乃是南宫世家的绝密,眼前这小蛇妖怎么会知道?难道那花妖竟将此事告知三界?
  南宫姥姥又岂会知道,眼前的小蛇妖可是兽王,又怎么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一派胡言!"一向受着世人敬重的南宫姥姥何时被这样辱骂过,一时怒极竟大喝一声使出杀招来,顿时气焰高涨,逼得众人连连退步。
  兽王又岂会怕了这南宫姥姥,他虽然以孩童之体现身,但法力比起五年前早已是突飞猛进,堂堂的兽王怎容得凡人挑衅,兽王暗自聚神,翠绿的眸子里闪过浓厚的杀意。
  "遭了!姥姥是铁了心要杀那蛇妖啊!"梅云儿不由担忧了起来,然而在场之人却无人是南宫姥姥的对手,又如何救得了那条小蛇。
  就在众人以为小蛇妖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白影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阁下息怒。"温润平淡的声音,是那么的熟悉。
  翻掌提气,白清挡在了兽王与南宫姥姥之间,出掌对上了老妇人的权杖,一时间四周一阵天摇地动,震得众人连连后退。
  而在尘灰飞扬之时,众人却也看清了来人。
  白色的斗篷在真气交缠碰撞之时,像是被风刮起一般向后飞扬而去,带起三千雪发如银河九天之水倾泻而出,终于见了那隐藏在斗篷之下的容颜,秋水为神玉为骨,大概也就是这般的形容了……

第四十九章-混乱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神亦好魔也罢,或妖或人,都乃万物苍生,上天一视同仁,不会有所偏袒,只不过是一个小妖,阁下何必出此杀手。"明明是温和的声音,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也让旁边突然看到白清真实面容的众人们稍微清醒了些。
  南宫姥姥面色一沉,再次出掌,白清随即挡了下来,老妇人冷言道:"妖魔同道,天性邪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小蛇妖,口吐狂言,我南宫世家世代惩恶扬善,铲除潜伏不属于凡界的邪恶力量,只为保佑苍生!"
  南宫姥姥一招一式如火如电,虽是女子,却也如她的性子一般火爆刚直,白清则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攻击,却化防守为攻击,让彼此都吃不到一分便宜。
  "想不到仙人不仅好看,法力还这么高强啊!"梅云儿低声叹了一句,眼睛直溜溜的盯着白清看,这男人真是好看,她却说不出是哪里美,单单那份淡泊的气质就很吸引人。
  心想,难怪要戴着斗篷了,这样的非凡之气,绝世之姿,只怕到哪里都十分引人注意。
  "世间本无极恶极善之人,阁下又何必太过极端,不如你我就此收手,我自会管教这蛇妖,绝不会让他做一点祸事。"白清说完之时,两人也同时停了下来。
  南宫姥姥轻哼一声,嘶哑的说道:"如果这蛇妖害了人呢?"
  一抹淡然的笑容浮上男人的唇角:"在下任凭处置,不知阁下可否收手?"
  "好,凭你这句话,老朽就暂且放过这蛇妖。不知仙人是在何处仙洞府第修行,拜的哪位仙师?"南宫姥姥依然没有收手,却是开始盘问起白清的底细。
  "无名桃源,恩师已仙逝多年,未曾留下名号。"白清粗略的说道。
  "阁下好武功,不如与老朽比试两招,活动下筋骨如何?"南宫姥姥竟又与白清缠打起来,在外人看来,两人打的极慢,一步一招都尽入眼底,而只有真正看懂的人才明白须臾之间已是过了百招。
  "这姥姥还真是牛脾气,不过这仙人怎么可以打架都打的那么飘逸,"梅云儿眨了眨眼睛,惋惜的叹道,"可惜我已经有了婚约,不然真想天涯海角都跟着他。"说完又继续带着几分痴迷望着打斗中的白清。
  这时白岩等人也赶了过来,看到白清正在和一个老太婆打架,白岩立刻就想冲过去,一个小肉团子挡住了白岩的路。
  "死小子,大人打架你掺和什么,一边站着去,别给你师傅添乱。"奶娃娃一副大人的口气对白岩说道。
  白岩到这时才发现兽王的存在,只怪这奶娃娃实在是太矮了。
  "死蛇妖!又是你惹的祸!"白岩一看恢复了妖异形态的兽王就知道这事情肯定和这个惹祸精有关。
  "啊!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娇憨可爱的孩子居然一脸痞子样,还成了金发绿瞳,行止与婉婷满脸的惊讶。
  "别大呼小叫的,一边站着去,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爷爷懒得和你们解释。"兽王又冲行止与婉婷吼了起来,后者只能满是疑惑的站在一旁。
  兽王转了转他的绿眸子,心道:这南宫世家的老太婆还真是厉害,不愧为保护凡界的一族,只是这些年三界平静,南宫世家的传人们都有些高傲骄纵了,居然违背祖训从林子里跑出来,和凡人混在一起,只怕也存不了多久。
  那边厢白清还在和南宫姥姥打个没完没了,一边打还在一边试探,而每次都被白清给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去,套不出任何秘密来。
  这时从天上飘下来一朵白云,云朵之上站着一清秀的童子,看到地上有两人正在打架,他赶忙又升了起来,思索片刻后朝下面喊道:"启禀太子殿下,夜国血尊陛下与碧姬从夜国而来,途径太子府欲停留观赏百花会……"
  报完之后已经没有了他的事情,童子便又乘云而去。
  "血尊应该马上就到了,赶快派人前去迎接。"海国太子转头又叹道,"还请二位暂且住手可好?"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本来轻松应对南宫姥姥攻击的白清却是突然脸色一阵苍白,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竟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仿佛完全不知道他此时正在与人对照,而南宫姥姥竟未因此而停下,而是眼神一变,凌厉而狠绝的一掌眼看着就要拍在男人胸口之上。
  "大叔!"眼看白清就要受伤,白岩仿佛受了巨大刺激一般大吼起来,疯了一般就要冲上去,一旁的兽王眼尖的注意到白岩身上那猛然之间徒生的浓厚狠戾之气,立刻觉察到不妙,顾不得太多立刻冲过去伸手拉住了白岩。
  而就在这须臾之间,众人只见一阵火红之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而来,生生挡住了那只差一毫就要击在白清胸口上的狠辣之掌。
  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只是眨眼的功夫,血发白衣之人已经站在了白清之旁,一手不知何时揽住了男人的腰,另一掌抵住了南宫姥姥的攻击。
  眉目如画,容颜似雪,不正是一向神出鬼没的无戈嘛。
  无戈虽住进了太子府,众人却除了知道第一天这人去找了白清意外,之后就几乎不曾看到过他踏出过房门,当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今日却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哼哼——"不屑的声音自无戈鼻腔里闷声而出,男子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缓慢,"南宫家的人也玩起了偷袭,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南宫世家必在你手上灭亡。"
  "妖言惑众!"南宫姥姥气上眉头,大喝一声就朝无戈击掌而去,后者露出不烦的轻蔑之色,低喝一声,柔和却不凌厉的红色光芒大现,出掌与南宫姥姥对上,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老妇人给逼退。
  这在众人看来实在是太过于惊异,无戈根本动都没动,而南宫姥姥竟是连连退了三步才稳下身来,南宫飞鸿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住了老妇人,对无戈喝道:"要不是我姥姥前几日收服妖孽受了伤,又怎么会……"
  "飞鸿……"南宫姥姥看了白清与无戈一眼,轻哼一声拉着南宫飞鸿离开了。
  "师傅(仙人)!你没事吧?"南宫姥姥一走,白岩和太子等人就立刻跑了过来关切的问道。
  白清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又对太子道歉道,"给太子添麻烦了。"
  "仙人没事就好。"太子竟是有几分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多谢。"白清又跨一步脱离了无戈的怀抱,后者嘴角轻扬,用只能白清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的定性,可真是大不如以前了,如若真被一凡人打伤,只怕你不仅丢了师门的颜面,还会让我这个同门师弟面上无光啊,不过若要谢我,他日请我喝茶吧。"
  无戈临走之前,满含趣味的看了眼兽王与白岩,黑眸里映出的白岩——竟有着一双血色眼眸。
  似乎是感觉到无戈在看自己,白岩冷漠而充满敌意的回望了过去。
  无戈轻笑一声举步离开,真是……好一盘棋局啊。

第五十章-纵使相逢应不识

  "仙人与那神秘的神魔人认识?"一直没有说话的星辰仙子突然开口问道,言语里夹杂了几分肯定之气,仔细看的话,其实白清和无戈在某些地方还有些相像,像是两人都颇为孤绝,身上总有种淡泊冷漠的气质,只是比起无戈那种纯粹,白清要更显得温和一些。
  男人点了点头,肯定了星辰仙子的说法:"认识,"白清停顿了片刻,叹了口气道,"只是你也看的出来,我和他之间还有未解的结。"
  "哎呀!糟了!"就在白清想要告退之时,海国太子一下子喊起来,焦急苦恼的说道,"只顾着在这里说话,怎么把迎接血尊的事情给忘了!来人啊,快……"
  "呵呵呵,太子殿下就不必准备什么迎接仪式了,我国天子素来不讲究这些,您看,陛下这不是已经都来了吗?"馨妃如黄莺一般的咯咯笑起来,葱白的手指朝长廊指了指,众人纷纷转过头去。
  白清此时是颇为无奈,听到那人的名字,他是既想看看那人究竟变成什么样,是瘦了,胖了,过的好,还是不好;又不敢去面对,不敢和那人相见,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一遍又一遍的去想:他还会记得我吗?他还认得出我吗?
  五年的时光,相思一触即发,即使淡泊如他,仍忍不住的指尖微颤,最终,他还是微微侧身朝那边望去……
  只见着一男两女以缓慢的步子穿过长廊而来,却如幻影一样仅仅两三步就到达了众人面前。
  在别人眼里,他们望见的是不怒自威的无上血尊,不敢去直视那醉人的双眼,望见的是跟在夜情醉身后美若天仙的碧姬,是已经长得亭亭玉立的晓梅尊者。
  在白清眼里,他望见的是自己的心,五年了,那人没有一丝改变,岁月的刀刃无法割破那人如玉的肌肤,他眼里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其他。
  在他眼里,那人不是不可高攀的血尊,却是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旧爱。
  几步之遥,仿佛隔了三生三世的距离,你看的见我,我见着你,那一声熟悉的称呼,却无法从喉间喊出来,只能强迫自己转过身去,不去看你,不去想你。
  "太子,丑仙暂且告退……"白清转过身背对着越来越靠近他们的夜情醉,带上几分匆忙的说道。
  "仙人大可不必回避,我虽然知道仙士与尊者一向不和,但这里是我太子府,不存在任何仇视之说,血尊是通情达理之人,说不定你们还能成为朋友。"海国太子一番话让白清停顿了片刻,而就是这片刻的时候,夜情醉等人已经到了众人所在之地。
  "参见陛下。"有几分娇羞的馨妃,早就等候在旁,见到男子一来立刻跪下行礼,只是却发现夜情醉没有如平时一般让她起来。
  她不禁抬头望去,那男子竟一脸震惊的望向前方。
  夜情醉平日里从来都是不苟言笑,如同万年寒冰一般的男子,这般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他脸上?
  馨妃顺着夜情醉望着的方向看去,男子望着的,是那仙人的背影……
  "多谢太子好意,丑仙还有一些事情,就不久留了。"略微施礼后,白清几乎是逃跑一般的离开。
  他能感觉到……
  他那么清晰而切身的感觉到那双曾经醉了他身心的眼睛,正如火炬一般望着他。
  难道被认出来了吗?他已经发现我了吗?无数的疑问在白清脑海里回响,此时此刻的他,只想离开,立刻离开这里……
  "哎,仙人……"海国太子自叹无法抓住瞬间移动的男人时,一个黑色人影突然如闪电一般的追了上去。
  白清走的很快,几乎是逃跑一般。
  夜情醉追的也很快,却像是要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清!"这声音一点也不像是血尊的,一个众魔之首的九五之尊,怎么可能会发出这样满含希翼又满是凄凉,甚至是恳求的声音。
  但这话,确确实实是从夜情醉嘴里出来的。
  白清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夜情醉终究还是追上了男人。
  隔了五年,他再一次抓住了他。
  "……是你吗?"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大喜大悲之间,外人听似平静的一句话,也只有当事人能理解这短短的三个字里蕴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一切的一切,到了极致,万般话语不如一句"是你吗"。
  又透露了在夜情醉心中多少次的希望,又有多少次的失落。
  "阁下认错人了。"白清缓缓转过了身,他的手仍然被夜情醉抓着,熟悉的温暖,思念的关怀,只能用平静的话语来狠绝的抹去。
  他看见了他,他亦见着了他。
  "你是——"夜情醉说了半句的话,生生在看到男人的脸是停顿了下来。
  他没变,和五年前一样情醉千年,他又好像变了,一双深邃的眼瞳里满满的是沧桑与寂寥。
  白清说不清夜情醉那一闪而逝的表情是什么,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狂喜,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丝,他们隔得这么近这么近啊……
  再也无法承受夜情醉的注视,于是男人偏过了头,低声喃语:"无名仙人,丑仙。"
  这话是说给夜情醉听的,也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恢复了平静的夜情醉,轻声说道。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阁下太过执念。"白清重新拉起白色斗篷,覆盖于颜上。
  隔绝了与夜情醉的直接对视。
  "人可忘一世,唯相思不忘,放不下,是执念,是我之劫,得仙人一言,情醉受益匪浅。"夜情醉淡淡说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仙人见谅。"
  这里只有他们二人,刚才那一番追逐,早已经将一干人等全部甩在了后面。
  "无碍。"白清轻轻的答道,而后,两个人再也没有了对话。
  夜情醉只是依然紧挨着男人,看着男人……
  春草繁盛,枝叶繁密,微风轻轻的飞扬黑与白的发丝,偏偏纠缠在一起,白清有些无奈的想要伸手去把彼此纠缠的发理清,却发现……
  夜情醉居然还紧紧拉着他的手。
  这时太子等人也追过来了,看到的便是白清抽回了夜情醉紧握着的手,退后三步向众人略为施礼后再次消失……
  "这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夜情醉转过身淡笑道:"误会而已。"
  只是……
  一个误会。

第五十一章-魔心

  "姥姥!"房间之内,南宫飞鸿担忧的喊了起来,"我去叫人!"
  "站住,"南宫姥姥抓住了女子的手,拭去了唇边的血迹,低语道,"我自己调息片刻便好,哼!那神魔人果然厉害……"南宫飞鸿咬了咬唇低头不语。
  南宫姥姥坐了下来,自言自语道:"那丑仙身份可疑,飞鸿你现在就去让你二叔去仔细探查那人的来历。"
  "是。"南宫飞鸿答道,随后出了房门。
  "一个蛇妖,一个仙人,还有一个神魔人,哼——"南宫姥姥哼了一句,继续说道,"再加上一个夜情醉,他们留在人间始终是个隐患。能知晓我的事情,那蛇妖定不是普通的妖怪,那丑仙究竟是什么人呢?"
  房间内,老妇人始终在默默低语。
  白清躲进了房间里,兽王也跟了进去,却没让白岩进去。
  自从出了大山,白岩是发觉白清一天比一天和他疏远了,虽然那日白清的话始终在他耳旁回响,但他要的不止是这些……
  我要的究竟是什么?白岩不止一次这样问过自己,但他就是搞不懂,弄不明白,他讨厌兽王和男人在一起,他厌恶神魔人与白清在一起,他憎恶那叫夜情醉的男子看男人的眼神……
  恨!恨!恨!
  恨不得全部都杀死他们!
  "啊……"一阵猛烈的头痛突然袭上了白岩,最近不知是怎么回事,经常会头痛,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他的脑袋里用力刺用力刺,要刺出来一般,可又像是有什么东西使劲拉扯着那把刀子。
  他的脑袋像被两种力量拉扯着,几乎快爆掉了!
  而这种事情也是从不久前开始的,一开始以为只是偶尔的事情,但最近却随着白岩的心情起伏而越发频繁。
  "啊——!"冷汗浸湿了白岩的衣裳,直至煎熬了整整半个时辰,这难受的头痛才渐渐散去,白岩脱力一般的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事情他从未跟白清提过,他甚至怕被白清将他的头痛治好……
  这头痛虽然怪异,但每一次过后,白岩都能感觉到有他的力量在增加,他要变强,他要更多的力量,如果仅仅是承受头痛就能得到力量,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他能忍受——
  是夜,留抹一天星色,撒落一河清水,碎玉弦月,沉淀其中。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他本无情,却为情所困。
  雪色的发,在夜里格外清亮,丝丝缕缕漂浮在碧波之上,宛若月华星辰;
  浸在冰凉水中的瓷白身体上铺上一层诱惑的乳白,胸前的水珠,在高高的月色里一闪一闪,是如芙蓉泣露一般的魅惑凄美,越发的迷蒙,越发的禁欲,便是越发的诱惑。
  血色的发,在风中格外妖冶,突然出现在岸边的男子,只是静静的望着沐浴在河水之中的男人。
  想必,白清此时应该是没有穿衣服的,谁会穿着衣服入浴呢?他只是想找一个安静的,僻静的地方好好静一静。
  "你的心乱了。"血发飞扬,无戈站在岸边对池中的男人说道。
  清然低沉的声音如深山的泉水涓涓流淌,沐浴水中的男人不曾睁开双眼:"俗尘凡间,是我必经之路。用双腿走过,方知路在何方,经世人喜怒哀乐,才能断切杂念心魔。"
  "你的心魔,不止夜情醉一人。"无戈的脑海中闪现出今日白天所见到的白岩与那兽王。
  "劫难在所难免。"男人似是轻叹了一声。
  无戈执起自己的一缕血发于手心,说道:"让我看看,你的定性有多大,能否应对了心魔。"一语必,男子轻笑一声,一缕血发被他折断扔入了池中,清澈的河水顿时成了血色,三千黄泉花猛然盛开河塘,朝着池中的男人汇聚而去。
  一阵阵乳白色的涟漪朝着血色诡异花而去,一头如天山千年雪的三千发丝长长的铺散在白清周身,形成了一个半圆,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金色光晕。自白清四周源源不断地流淌出金色的光水,几乎弥漫了整条河流。
  就在血色黄泉即将被吞没之时,无戈突然走下了河岸,踏入了水中……
  他一步一步的接近着白清,血色的曼珠沙华也一点点的缠绕由白清仙气所凝结而成的圣莲,坠入魔道,万劫不复。
  白清感觉到了越来越逼近的魔气,他的脸色已从红润变成了苍白,身子也开始有些摇晃,不能为心魔所染!不能!
  男人再次屏气凝神,而无戈也感觉到了白清的抵抗。
  无戈笑了,在夜里,他的声音格外低沉温柔,诱惑,却也危险:"何不与我一样入魔呢?何必要受这尘世的苦?"
  猛然之间,无戈血发疯狂的飞舞,直把白清的仙气击溃得一点不剩,此时的白清又怎是他的对手?
  下一刻,一丝血迹溢出男人的唇角,但白清却不敢动,一旦动了,他就真的要走火入魔,坠入魔道。
  而此时,无戈已来到了男人背后,他伸手拭去了白清嘴角的血迹,将这血迹含入了自己口中,他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的师兄,身无一物,赤裸的站在他面前。
  黄泉花海,片片红艳,连绵三千尺,将一池河水浸染血色欲望——而那几朵仍存活的莲花——正吐露着艳丽的光华。
  无戈的手,最终触摸上了男人的身体,因染了一层水而光滑无比的皮肤,皮肤之下结实而富有弹性的身躯,那么美好……
  让他忍不住微微叹息一声。
  "师兄,很久以前,我便想这样拥你入怀。"无戈自背后拥住了白清,一手揽住了男人的腰,一手自男人的胸口缓缓滑落。
  他能感受到白清的微微颤抖,他觉得自己是在趁人之危,但又如何呢?
  世俗的繁规在他眼中便是一文不值……
  低笑一声,无戈有些恶趣味的握住了男人的欲望,同时亦吻上了白清的唇,强势而霸道的吻,强行涌入的舌尖滑过敏感的牙根,扫过口内每一个地方,交缠的舌,淫乱的吻,湿润的唇在夜色莹莹发光。
  "住手!"说出这两个字,已是白清的极限,不能动,不能言语,不能分心!
  "现在是不是后悔放任我接近你了?我说过,我们是永远的师兄弟,我不恨你关了我一万年,我只是想吻你,抱你……"无戈轻咬男人的耳垂,缓缓低语着。

第五十二章-罪欲-上

  身上压来重重的抚摸,浑身的热气让情欲高涨,连空气也变得像燃烧似的……
  无心无欲!无心无欲!
  男人心中不停的默念静心咒: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起——"无戈轻喝一声,清澈的河水之中突然缓缓浮出一半透明的巨大莲花座,浩然圣气,邪异黄泉花,这矛盾而又极致的事物,却在此刻完美的结合。
  猛然如跃出水面的白色游鱼,白清被无戈托出水面,半个瓷白的身体倚靠在河中央浮现出来的莲座之上,而下半身则浸淫一塘水色天华之中。
  男子匍匐于白清身上,在身下的男人身上烙下一个个鲜红的印记,从脚踝,小腿,大腿,到敏感的腹部……
  "在念静心咒吗?"低头望着男人紧闭的双目,无戈伸手抚平了白清紧皱如山峦的眉头,"不入魔心,又如何能摆脱魔心?念了何用呢,不过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念吧。"无戈轻笑一声,撑开了男人的双腿……
  隐忍的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被他人牢牢掌握,被撑开的双腿如鱼的鳍飘荡在水中,刺激的快感猛然一阵阵的如针一般刺入身体。
  玩弄着手中的软物,无戈欣赏着白清隐忍的面部表情,紧咬的唇,急促而失衡的呼吸,低头含住了男人的耳垂,细细轻咬:"自重生之后,还未有人碰过你吧?无论过了多少年,换过多少个名字,你还是你……"
  "不停的压抑自己的欲望,不断的控制自己的情欲,不能爱所爱之人,不能恨所恨之人,你可以不顾自己的悲痛而远离天尊,你可以不顾师兄弟之情而困我万年,你只能孤独一人于九霄峰顶日夜弹琴,任相思折磨,却不曾下山。"
  "既然你不能放任自己陷入七情六欲,就由我来点燃你的情欲,纵然是罪,是欲,却也正如你所说,不经历七情六欲又怎能看破红尘,你这般放不开,又怎么经历呢?"无戈滑入了男人的双腿之间,轻声说着。
  "那也是他的七情六欲,和你有什么关系?!"突然的一声大喝打破了弥漫的情欲。
  这声音是……白清微微睁开双目,见着了站在河岸之边满是怒火的美艳男子,淡金色的长发宛如怒焰一般无风自动,翠绿的眸子紧紧盯着河中的两人。
  男人不由在心中叹息:兽王……你这是何苦呢?
  "你是——万年前的蛇妖,已经成了万兽之王了吗?"无戈停下来坐在了莲座之上,血色的头发如河水一般流泻,淡漠的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
  "放开他——"化为人形的兽王向前迈进了一步。
  无戈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自言自语:"可惜,即使是兽王,也终究是兽。"
  "我让你放开他!"大喝一声,兽王朝着两人踏空飞来,无戈轻哼一声一手继续揉捏男人的脆弱,一手朝兽王飞出一掌。
  美艳的男子被生生击退,嘴角溢出鲜艳的红。
  "你不是我的对手。"无戈看也没看兽王,只是低下身子亲吻白清的额头,"离去吧。"
  "老子可不怕你这不魔不神的怪物!"无戈这一击已使出七八成功力,绝对不是像之前对付南宫姥姥那般的留情,如不是这几年兽王一直在食用白清的鲜血早已脱胎换骨,只怕此时五脏六腑已被震碎。
  成神之人,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妖仙能比,但纵然如此,他又怎能一次又一次的望着那男人遭受痛苦?
  白清就是琴华,琴华就是白清……
  从来都没有变过,就算过了一万年一千年,那人从未变过!
  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兽王仰天狂啸,周身衣服破裂,在瞬间化为巨蛇形态,淡金色的巨蛇吐着红色的信子朝无戈而去。
  "螳臂当车,自不力量。"自水中飞升而起,无戈轻喝一声,手中画出天地太极之图,"兽王,可对付得了我这天地八卦之阵?"
  化为蛇形的兽王力量不可小看,无戈也没有丝毫怠慢,一蛇一人在半空撕斗,如血的光华,翠绿的光芒,或神圣的乳白,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再次映入了白清的眼中。
  五年前,兽王也是这般为他而斗。
  怎么能忘得了,这个平日里总是嚣狂毒舌的兽王,曾为他而亡,被灭去了肉体,他又怎么能看着这一切再次发生?
  一滴半透明的泪水自左眼而滴落,望着兽王不断染血的身体,不断嘶吼的战斗,白清终于放弃了坚守心神……
  "住手!无戈,不许伤他!"用力喊出之后,心神一朝溃散,男人脱力一般的躺在莲座之上,任由七情六欲,心魔罪欲弥漫了他的全身。
  在即将一爪抓破兽王心脏之时,无戈停了下来,轻手一挥,负伤的兽王被困在了八卦阵之内,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兽王,不要看,即使看了,也要忘记。"似乎是感受到了兽王望向他的悲哀眼神,白清淡淡的说着,眼睛直直的望着满是星辰的黑夜之空,直至无戈出现在他面前,挡去了那一片天空。
  低头啃咬着凸出的锁骨,在上面印上一个又一个的痕迹,直到咬出血痕来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含住了男人的胸前,无戈一下子感觉到身下男人的颤抖。
  此时的白清,已是完全将自己的七情六欲敞露人前,他控制不了自己对于抚摸而生的快感,他也没有办法挣脱……
  一个完全禁欲的男人,此时却如同普通人一样有所感觉,全然不同的白清,亦是无戈所未曾看过的,看到这样的男人,即使是成魔成神的他,已禁不住这般的诱惑,如火的情欲已燃烧了他的心神。
  男子的手指趁着河水的润滑而侵入了男人的身体,然而即使是这般,也让无戈感受到了男人的紧与热。
  "唔——"身体不自觉的挣扎起来,白清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
  毫不怜惜的增加手指扩充领地,在无戈强硬的攻击下男人只能急促而不稳的呼吸,僵硬的身体总是不能自制的颤抖。
  紧闭双目,男人再次凝神定心咏唱静心咒:
  "舍利子
  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啊……"
  无戈轻笑一声,将手指狠狠的刺入男人身体最深处的柔软之地,低头吻去白清额头上的汗珠,他轻声吟道: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师兄,我帮你念好吗?"无戈一手开拓着男人紧绷的身体,一手伸入了男人口中不断搅拌着柔软的舌,拉扯出半透明的银丝……

第五十三章-罪欲-下

  雾轻云薄,星辰渐落,望不尽的天幕苍穹,尽头还是黑……
  睁眼闭眼,黑茫茫一片不见曙光。
  纵然河塘莲池百里猩红,点点滴滴是醉人的美,终究抵不过那一眼的黑。
  "唔——"
  那碎了一池的呻吟,生生砸在不得动弹的旁人心上,眼睁睁的望着,这世间最纯净之人,终究还是被妖冶的红所染。
  当身体被进入的那一刻,男人大大的睁着眼睛,黑色的眼瞳里是黑色的天,闪耀其间的,是因痛与欲望而横生的苦涩液体。
  不曾闭目,就怕一合上眼睛积在眼眶里的泪水就会肆虐而出,泄露了那坚强外表下终究还是会痛的身心。
  "啊——"
  破了喉咙的短促一声,没有能够阻止身上男子继续的无情挺进,刀刃的痛,割破了他的身体,双手抓破了身下的莲座,满手的莲香,如此嘲讽的染上情欲的禁忌味道,半透明的液体淫秽的滴落莲座,芙蓉泣露一般美……
  痛至极,已是无声,只能干哑着喉咙。
  直至那刀刃彻底进入了他的身体,直至那火热如地狱燎原一般煎熬着他的心,直至那人终于肯放开早已被握得红肿的腰跨……
  男人也终于折断了他的指甲,破损的血肉,混杂着的疼痛,分不清是来自何方。
  宛如洪水猛兽一般,无戈用力分开了男人修长如竹,光滑如白玉的双腿,极致的分开让无戈能清楚看到两人结合的地方。
  他低下头亲吻男人鼻尖上渗出来的汗珠,下一刻,猛烈的退出,猛烈的进攻,直至撞击在那一片柔软的禁地上。
  "呃啊——"紧咬的唇齿,渗出凄美的猩红,一点一滴的染红了男人苍白的唇,猛然向后仰起的脖颈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那一头的白发三千,落进了水中……
  盈盈落下的,是男人所无法再承受着的泪,只如破碎了星辰,洒落了一池。
  "不要——"近乎哀求的声音,第一次……透露了男人的脆弱。
  扬手拭泪,无戈吻上那一片苦涩的湿润。
  没有停止的,开始了一连串的碰撞。
  无戈望着身下的男人,没了平日的稳重,没了平日的温润,也没了平日的淡漠……
  有的……
  是在他无情侵犯下的无助,任由雪发凌乱,任由双手紧紧扣着莲座,任由泪水模糊了一张脸。
  这便是他的师兄,在他身下所显现出的另一面。
  将那平日里深深埋在心底的恐惧,罪欲,脆弱,全部显现了出来。
  失去了定心保护的白清,不过是一个被七情六欲控制的普通男人,有爱有恨,亦有痛。
  被魔心缠绕的琴华,也不过是一个被剥离了层层保护而暴露内心弱点的男人。
  即使是五年前被侵犯时,白清也从未像今日这般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与心。
  他的痛,他的无奈,彻底化为了撕心裂肺的痛喊。
  "你的心魔,你看到了吗?"眼里闪过几分怜惜,无戈伸手抚上男人依然紧紧咬着的嘴唇,手指抚过之处,破损了的血肉渐渐恢复。
  "放开我……"有些颤抖的声音里,夹杂了男人的恐惧。
  "看清楚了吗,你的心魔,要永远记住……"执起男人的手,吻上折断了的指甲,无戈低语道,"十指连心,一定很痛吧?"
  白清看不清无戈的脸,他想努力看清面前男子的脸,只是那被泪水模糊了的眼睛又怎么能看清呢?
  他只知道在这温柔话语的背后,是无戈不曾停止的侵犯。
  如此真实而又可怕,被自己的师弟当着兽王的面生生侵犯。
  而他呢?竟无法守住一丝心神,每当那巨物撞击肉体时已经不仅仅是痛楚,而是卑贱的产生了令他恶心与羞耻的欲望。
  他竟然觉得舒服……
  他竟然会因为被侵犯而感觉到欢愉……
  这不正和五年前一样吗,白岩碰了他,而他居然当着夜情醉的面达到了高潮。
  他又怎会是一个仙人,却和世人说的一样,他不过是一个下贱之人,能在任何人的身下得到欢愉,得到享受!
  "琴华……"身上的男子呼喊着他的名字,时而白清,时而琴华,时而师兄,每一个都是他,他却到底是谁?
  "哈啊……不要……不要再继续了……"
  无戈猛烈的加快了速度,深深插在他身体内的火热与坚硬如同咆哮的猛兽一般奋力撞击着,仿佛要将他给生生撞碎了。
  手指酥麻,四肢无力,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让白清感到羞耻的高潮,在下一刻来临。
  他终究忍不住的紧紧抓住了无戈厚实的肩膀,任由男子在他身上达到了至高的欢娱,任由那火热的液体涌入他的身体,让他在一阵阵的痉挛之中也放纵了自己,软软的躺在了他师弟的怀里。
  结合的地方,流淌着令他羞耻的液体,有无戈的,也有他的。
  汗湿的雪发,凌乱了一池河水。
  一切,不过是开始而已。
  就着结合的姿势,无戈扭转了男人的身体,脱力的白清只能任由无戈将他面朝下的压着,拉起的腰臀被迫高高的挺立着。
  就着这一个姿势,无戈能更深入的探入男人的身体,也能够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了男人的前端。
  "不要……碰那里。"恳求的声音,换来的是更大的征服欲。
  追寻了万年的人,那不曾奢望的场景,今日却由梦幻成了现实。
  在无戈怀里的是他的师兄,是他的琴华,也是他的白清。
  刚刚发泄完的刀刃再次锋利的刺入男人的身体,等了一万年,痴念了多少年,又怎么可能就此放过?
  无戈一边用手取悦着男人,一边撞击着男人的臀。
  白清只能用手支撑着身体,在摇晃之中望不清眼前的一切,透过凌乱的雪发,男人望见了被困在八卦阵中的兽王。
  那含着泪,望着他的美艳男子。
  白清低下了头,兽王,我让你失望了吗?
  你所敬仰的琴华,如今却被我这个白清污染成了这般,你一定很恨我吧?
  不因欲望,不因痛楚,男人流下了一滴泪水。
  在无戈的手中,他达到了可耻的高潮。
  缠绕在无戈手指上的液体,被迫灌入了他的口中,这便是他的欲望,如此腥气,如此苦涩。
  白清已不记得他与他达到了多少次的高潮。
  在一个个连他都觉得万分可耻的体位里,失去了心,让欲望染透了,只能无声的喘息,让那双手抚遍了他的全身,让那欲望,绽放了他的身体。
  直至黑夜过去,黎明的曙光照射在他满是情欲痕迹的身体上……
  人已去,徒留一池的黑色莲花,一如他的身体,早已经不再纯洁。
  挣扎着从莲座上爬起来,无戈早已离去,可那人留在他身上的味道却依然浓烈。
  没有笑,没有泪,亦没有痛。
  男人只是踏着水,步子摇晃的走到了岸边,赤裸的脚踩在清晨的泥土上,走向了依然被困在八卦阵内的兽王。
  "我放你出来……"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这声音听在兽王耳中却异常的刺耳,只因男人的声音竟是如此的嘶哑,像是哭喊了一天一夜之后的破嗓子,只是,依旧温柔。
  温柔的让他难以承受。

第五十四章-画心

  待替兽王解除了八卦阵的禁锢之后,白清有些脱力的坐在了岸边,没有过多的心痛或悲哀,在经历了这一夜之后,男人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迷茫一片。
  这一世,他是白清,纵然曾经为仙为神,也是曾经的事情。
  这一世,他是白清……
  不是琴华。
  他便是他。
  在经历了与无戈的事情之后,他忽然之间想通了,这一世他爱谁便是他的事情,与上一世又有何关系?
  无论是天尊还是血尊。
  他爱的是那个人啊……
  在被无戈侵犯之时,在脑中出现的也只有那人,不断的想着那人,忘不了,忘不掉。
  男人如此真实的看见了自己的内心,他讨厌别人碰他,却不曾因夜情醉的触碰而感到难受,这就是无戈要让他看到的吗?
  越过凡俗的虚伪与禁锢,直面自己的内心。
  男人便一直这样坐在岸边,迷茫的望着那一池的黑莲。
  "把衣服穿上吧。"
  一抹鲜艳的红阻挡了男人的目光,白清抬头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兽王。
  兽王单腿跪了下来,用自己的衣服擦着男人身上的水渍,偶尔碰到了鲜红的伤口,便轻声的问道:"疼吗?"
  白清摇了摇头,任由兽王替他擦干净身体。
  拿过白清的衣服,兽王一件件的替男人穿上:"疼的话就告诉我,我不笑你就是了,别一个人憋在心里,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白清抬起头望着面前温柔而又小心翼翼的男子,这个平日里总是胡闹的孩子,其实也是个活了千万年的男人啊。
  "看着我干嘛,怎么,爱上本兽王了?"兽王却是没有敢抬头直视男人的视线,只是有些手抖的替男人扣上衣服扣子,呵呵的干笑起来,"本兽王虽然是万金之躯,无上至尊,但也不介意收留你。"
  白清低头轻笑了几声。
  听到了男人的笑声,兽王有些别扭的哼了一声,一边找着腰带,一边咬了咬嘴唇,吞吞吐吐的说道:"本兽王……总之,本兽王是不会嫌弃你这个死老头儿的,要是……要是哪天你不想待在人界了,我就……我就带你去妖界!"
  "妖界是什么样子的?"白清问道。
  "别人都以为妖是祸害,其实妖和人一样,有好有坏,在妖界的大部分妖都是好的。"替男人穿好衣服后,兽王嘟囔道,"总之你去了就知道。"
  "好啊,要是有那么一天,尘世间已无我所眷恋,我就随你去妖界。"男人随口说道,却不像是玩笑话。
  兽王抬头望着男人,翠绿的眸子闪了一闪,见白清也笑看着他,不由撇撇嘴把头转朝一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现在去哪儿?"
  "城里,"白清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今日还有比赛。"
  "你疯了!"兽王瞪大了眼睛低下头,望着男人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坐一天?不就是把琴吗,我替你夺来就是!"
  白清只是望着兽王,微笑着说道:"你会带我去吗?"
  "你——"兽王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的说道,"我……算了!"
  "我走不动,你抱我吧。"他的腿,是真的没有了一丝力气。
  "论速度,这世间没有几个人能超得过我。"看到男人这一次没有再掩饰自己的虚弱,兽王也没有再废话,弯下腰去抱紧了男人,如离弦一般朝城里飞去……
  场上十四名佳人已坐下,铺好了画纸,磨好了墨汁,却惟独不见本应该出现在对面的那名仙人,只有空空的桌椅……
  此时距离比赛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了,如果白清不能在这一炷香的时间内赶来,便会被取消资格。
  "哎呀,仙人怎么还不来呢?"梅云儿拖着腮,一双明亮的眼睛左顾右盼,却始终不见那一抹白影。
  "会不会是退出比赛了呢?"一旁的馨妃轻笑着说道。
  "姐姐不要乱说,仙人怎么可能会退出,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梅云儿再也坐不住了,从凳子上起来跑到了评委席上,对着星辰仙子焦急的问道,"星辰姐姐,能不能把比赛延迟一下呢?"
  "我虽然也想,但如果为仙人破例的话只怕会引起众人的不满,也有失百花会的公平。"海国太子在一旁说道,神色颇为无奈。
  "他会来的。"同在台上的夜情醉突然插话道,"我相信,他会来的。"
  此时香已烧了半炷……
  上天却不作美,偏偏在这时刮起了大风。
  眼见着一炷香就快见底了,就在这时,天边飞来了一抹艳红——
  "咦,那是谁?"梅云儿把头抬得高高的。
  如一片烈炎红霞,以极快的速度向场内飞来,就在香燃尽的前一刻,那抹看不清的红影也终于落在了台上。
  "这人是谁?"海国太子不由疑惑的问道,一旁的夜情醉却只是皱着眉头。
  妖冶的翠绿双眸冷漠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兽王在看到夜情醉时停留了片刻,而后轻哼一声拿开了披盖在他怀中之人身上的红色披风。
  众人不禁一愣,这被妖异男子抱在怀中的竟是那名为丑仙的仙人!
  "到了。"看似冷漠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却很温柔。
  "多谢,放我下来吧。"白清睁开眼睛说道,在兽王的怀里,他得以小小的休息了一下。
  兽王没有让白清就这样下来,而是将男人直接抱着放在了椅子上。
  望着兽王依然站在他身边,白清说道:"我没事,你下去吧。"
  "谁担心你了。"嘟囔了一句,兽王两三步便又如幻影一般跑到了台下,朝四周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到无戈与白岩他们。
  "仙人,你没事吧?"海国太子担心的说道,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白清气色不是很好,脸色苍白也就算了,连气息都十分虚弱。
  "无碍,让各位久等了,抱歉。"白清见着了坐在海国太子旁边的夜情醉,淡淡看了一眼那男子后便又低头铺开了画纸。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别人只需画白清一人,然而白清却要在相同的时间内画对面的十四名佳人,需要的精力也更大。
  但如今这样的状态,却不由的让有心人担心不已。
  这时,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走进了场内,竟是夜国的血尊夜情醉。
  "阁下不介意的话,让在下帮你磨墨吧。"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男人的耳旁响起。
  白清手一顿,而后说道:"那……麻烦陛下了。"
  曾几何时,他和他也是这般,一人磨墨,一人画画。
  一些异样的情绪融进了男人的心里,白清集中注意力专注于手中的画作,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在身边,便不用再考虑其他。
  太子府里,白岩用力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停的摇头大喊:"你胡说!你胡说!我大叔才不是那样的人!滚!我不想听你胡说!"
  "你大叔就是白清,是那夜情醉的王后,是那转世的堕落仙神,是与亲弟弟乱伦之人,老朽只是将事实告诉你,你信是不信,便不关老朽的事情。"南宫姥姥轻笑离开了。
  "不会的……不会的!大叔……大叔怎么可能……"白岩一拳打在墙上,仰天长啸道,"我不信!我不信……"

第五十五章-执着

  起风了,夜情醉便替白清挡风;
  下雨了,夜情醉便替男人撑起了油纸伞。
  这天气便和人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今日起风,今日下雨,丝丝缕缕冰凉的很,万里苍穹都被遮盖了光明,低矮的乌云让人心烦意乱。
  雨,却是越下越大了……
  握着油纸伞的男子,丝丝真气自体内泻出,形成了一层乳白色的光晕朝四周扩散,直至将他与白清都包裹其间,驱散了寒气,丝丝温暖沁入了男人冰凉的身体。
  没有抬头,白清只是轻声说道:"谢谢。"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仙人乃是出尘脱俗之人,可否指点在下一二,如何能摆脱的了这相思之苦。"夜情醉低头望着专注于画画的男人,雪白的发丝,舒展的眉眼,微微轻颤的睫毛如蝶翼。
  "——"白清顿了一下,手中的画笔没有停顿,而后叹道,"忘。"
  "偏偏忘不了。"夜情醉注意着男人的眼神变化,接着问道,"仙人可有过相思之苦?"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男人说道。
  "仙人为谁相思呢?"夜情醉又问道。
  "相思之人。"停下了手中的画笔,白清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喃喃自语道,"我虽为修仙之人,却苦陷情爱之劫,相思无涯,年年日日,携琴上高楼,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救不了自己,又如何能救得了他人?"
  说罢,白清转过头望着夜情醉,淡然微笑着说道:"执着是苦,放下,才能忘却。"
  夜情醉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说道:"仙人不愧是得道之人,然情醉却深陷相思。倘若今生今世寻不到那人,生生世世我都不会放弃。"
  就快要被夜情醉那双眼睛给灼伤了,白清笑着转过了头,说道:"陛下太过于执念了……"言罢,男人转身离夜情醉而去。
  细雨纷飞,打湿了他的心。
  夜情醉望着男人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五年都等了,我这是又何必急于一时呢?哎……"摇着头,男子也迈开了离去的脚步。
  作画比赛已于当日结束,而结果将会于第二天公布。
  与兽王一同回到了太子府,身心疲惫的男人立刻回到房间躺下。
  "好好休息。"兽王替男人捻了捻被子。
  "谢谢。"自从回来之后,兽王便再也没有变回孩童模样。
  男人说道:"你也去休息吧。"
  昨夜,受伤的并不止他,白清总有这样一种感觉,兽王这人也总是喜欢将嬉皮笑脸展现人前,这内心,又有多少人看得到?
  "老头儿,别把我当成个小孩。"兽王挑挑眉哼道,却还是一直坐在床榻旁没有离开。
  "呵呵,"白清笑了几声,朝床里挪了挪,空出一个位子来,说道,"上来吧。"
  "你不怕我吃了你?"兽王低头看了眼白清空出来的位置,有些跃跃欲试,他虽和白清同床共枕过,可是那会儿不是小蛇的样子就是孩子的样子,可从没有以现在的形态和男人同床过。
  "你想怎么吃我?"白清开玩笑的说道。
  "脱光你衣服——"撇撇嘴,兽王吼了一句,然后不客气的开始脱自己的衣服,直至剩下一件单衣,随即爬上了床和男人睡在了一起。
  身下的床榻,还留有白清的温暖与气味,兽王深深吸了口气,偏头望着男人那一头的雪丝,说道:"你别以为我是开玩笑,我是妖,可不是那些虚伪的人,我喜欢你,想吻你,想抱你,还想把你压在身下。"
  "我知道。"男人只是睁着眼睛望向上方。
  "你不知道!"兽王赌气的说道。
  "傻孩子。"白清笑着叹了一句。
  "死老头儿,都跟你说了我不是孩子,说我傻,你不是更傻?"兽王哼了一句,身子一翻伸手抱住了白清,"你明明还喜欢夜情醉,为什么不去和他解释当年的事情,他离你那么近,你却像傻瓜一样装作没看见,你才是个大傻瓜!"
  "不对,你们两个都是傻瓜……"末了,兽王又哼了一句。
  任由兽王这么抱着,白清有些睡眼朦胧的笑道:"就你有理……"而后便也在男子温暖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在男人额头上偷了一个吻,兽王也抱着白清睡着了。
  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讲,真的是太累了。
  六界之中,人界虽为最底层,却也惟独人可有情,兽王不懂,为什么这人间的人却偏偏要糟蹋这珍贵的情感,爱便是爱,恨就是恨,顾虑太多,错过了,有时候便会后悔一生。
  画画比赛第二日便出来了结果,没等竹苑常客海国太子前来报喜,倒是梅云儿这个竞争对手兴高采烈的蹦了过来,看起来却是比她自己晋级了还要高兴。
  除了白清之外,还有另外三人进入了决赛,不出众人意料,那三人就是夜国馨妃,南宫世家的南宫飞鸿,以及花雨国的公主梅云儿。
  三天之后,便是百花会的决赛之时。
  "仙人,你就告诉我嘛,那个绿眼睛的家伙是谁呀?他为什么会抱着你呀?难道你们是传说中冲破了仙妖限制,为爱生死相许的恋人吗?好感动啊!这样伟大的爱情居然活生生的在我眼前上演!"只是梅云儿近日来,总是询问白清与兽王的关系。
  "公主殿下,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白清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梅云儿会这么兴奋。
  "那,那你和夜国的血尊呢?"梅云儿紧追不舍的又问起了另一个让白清头痛的话题,"他给你打伞耶!"
  "他是好人。"白清只能这样解释。
  "好人?"梅云儿瞪大了眼睛,说道,"哎,可惜了一张倾国倾城的俊容,却生生是个冰块一般高傲的人,被他看一眼就觉得自己快结冰了。"
  听到梅云儿这样形容夜情醉,白清不由笑了起来,那人……也只是外冷内热而已。
  说起夜情醉,早已经在昨日离开了海国。
  昨日——
  白清知道夜情醉在离开之前到过他这院子里。
  只是,一人在内,一人在外。
  隔着一堵墙,谁也没有开口。
  夜情醉站在门外,白清睡在里面。
  或许已不需要言语,无言的离别,无声的送别。
  如若真是生生世世的情,便会再有见面的那一日。
  终于送走了那梅云儿,得到些许安宁的白清转身时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岩。
  略微有些吃惊,白清竟没有察觉到白岩的突然出现,男人走过去温柔的说道:"怎么不和婉婷他们一起出去玩?"
  "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一起玩?"白岩有些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一个烦人的小孩子,谁会喜欢和她在一起。"
  摇了摇头,男人在白岩身旁坐下:"我知道你不喜欢外面的世界,我答应你,等比赛之后我们就重新找一个地方隐居。"
  "真的?"白岩脸上一下子露出喜色。
  见白岩那高兴的样子,白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委托海国太子照顾婉婷与行止,他们的师傅白风近日就会来到海国接回两人。"
  "大叔,我们说好了,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我们两个,一辈子都生活在那里再也不出来了好吗?"白岩急切的说道。
  "哈!混蛋小子,敢把你兽王爷爷给忘了,滚一边儿去!"为避免被梅云儿那小女子骚扰,兽王又变回了奶娃娃的样子,此刻正叉着腰,对着白岩趾高气扬的说着。
  "哼!死蛇,小心我拨了你的蛇皮!"白岩腾一下就站了起来。
  "哈哈哈,那也要等你再长高两寸,小个子矮冬瓜!"兽王大概忘记了此刻自己有多高。
  ……
  见两人又和平日一般吵了起来,白清只是笑着在一旁观看,在深山的那几年虽然只有他们三人,却也日日过得快活,无忧也无虑,他又何必再次陷入情爱之中?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执著是苦,当放则放。
  爱一个人,并不需要与之绑在一起,更不是占有,为他好,也是一种爱。
  白清已直视面对了自己的内心,此时竟也变得坦然了。
  那些年的相思与苦楚,渐渐淡忘了。
  回到此刻,历经心魔之后,剩下的便是褪尽铅华的真我之境。
  白清望着与兽王打闹的白岩,十年之后白岩便是到了成年的年纪,那时……他再也不会封印住白岩的记忆,也再也不会与白岩见面。
  只是世事如棋,谁人能控制天下呢?

第五十六章-响绝天下

  百花会决赛之日,人山人海,苍茫大陆南北七国之人均同时汇聚到了海国之内,千人万人,金车玉马,只为一睹美人容姿。
  云鬓花颜,一步一摇。
  美人之美,倾国倾城。
  馨妃之美,雪肤花貌,娇媚动人;
  南宫飞鸿之美,清冷如冰,面如白玉;
  梅云儿之美,巧若冬梅,玲珑剔透。
  唯独那站立其间的男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风吹仙 飘飘举,远观而不能亵渎的美,但愿生生世世逐月华,只为生生世世流照君。
  进入决赛的私人坐在台上的红木椅上,等待百花会的创办人,也就是海国历代君王宣布此次决赛的规则。
  百花会举办了一届又一届,但每一届的决赛内容却几乎没有雷同之处。
  只是今日有了些不同,牵来宣布之人不是海国当今的君王,二十由海国太子代替君王来宣布此次决赛的规则。
  平日里一身蓝衣的海国太子今日也换上了皇家威武华贵的正装,神情中没有平日的嬉笑,此刻也颇有王者风范:"今日百花会决赛之规则,经众人商议后决定,四位参赛者分别弹奏一首琴曲,九霄环佩乃天神之物,借由此次机会希望能为此神物找到一个主人。"
  今日之评委也为数众多,除了海国太子与星辰仙子之外,还有此次提供了头名奖九霄环佩琴的南宫姥姥,擅于抚琴的夜国碧姬等总共十八人。
  比赛分为上下两场,第一场,私人抽签分为两组,两人为一组同时弹奏琴曲,比试谁能够更专心于琴曲而不被打扰,胜者可参与下半场的决赛。
  私人抽签之后,馨妃与南宫飞鸿抽到了一起,而白清则与梅云儿一组。
  第一组上场的是馨妃与南宫飞鸿,一人是北方最大国家的妃子,一人是人间神秘世家的后代,手中的古琴自然都是上品。
  馨妃所用之琴为蛇腹,数千百年来,古琴多无华丽的装饰,唯有古蛇腹文为奇。
  "这琴好像是碧姐姐的吧?"海国太子看到馨妃手中的蛇腹,不由问道。
  "是。"碧姬点了点头,说到,"也只有蛇腹最配馨妃的妩媚。"
  一旁的南宫姥姥只笑不语,就在众人睁大眼睛欣赏蛇腹之时,南宫飞鸿也拿出了她的琴,琴身如冰,琴弦如丝,与南宫飞鸿在一起,却显得十分相称。
  "这难道是——冰弦?"在座的以为老者出声叹道,"琴身长七寸,黑色,有角有鳞,以霜雪覆之,然后作茧,长一尺,其色五彩,织为文锦,入水不濡,以之投火,经宿不燎,是为冰弦!"
  "声音老者果然渊博,这琴的确是冰弦。"南宫姥姥无不自豪的说道,"天下间,也只有冰弦能配上我孙女飞鸿。"
  先是蛇腹,后是冰弦,谁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何等绝世名琴现身?
  众人不禁一个个都兴奋了起来。
  第一组的比赛此时已开始,二者琴功都可谓不分高下,然而馨妃比起南宫飞鸿来却在心神上稍有不足。
  南宫飞鸿自幼便与世隔绝,如同九天玄女,这般的凝神之功又岂是身在尘世豪门的馨妃可比,故第一场以馨妃的落败为结束。
  看到自己的孙女顺利晋级,南宫姥姥不由微笑着点了点头。
  声音老者赞叹道:"南宫姥姥真是教了一个好孙女呀,不仅才华绝世,貌若天仙,更是弹得一手好琴,我看今日百花会之冠的争夺,也只有那仙人能与飞鸿相较量了。"
  南宫姥姥有些不悦的说道:"声音老者何出此言,那仙人尚未弹奏,你又怎知他能进入下一场?"
  圣音老者抚须而笑:"我之所以名为圣音,乃是百年来浸淫琴乐,虽未见那仙人弹奏,却能感觉到他的心弦之音。"
  说罢,老者若有所思的望向了那名白发仙人,期盼着接下来仙人与梅云儿的比赛,然而让众人惊讶不已的是,梅云儿居然主动宣布退出比赛。
  "云儿妹妹,你这是——"星辰仙子怎么也想不到梅云儿会主动弃权。
  梅云儿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笑着说道:"弹琴我肯定没有仙人弹的好,我也没有什么好琴,自然是主动认输啦!"
  "公主殿下。"白清不禁摇了摇头。
  梅云儿凑了过来,悄声道:"我知道你最近身体不好,我这不是好心好意的给你节省体力嘛,还当真以为我会输给你噢?哼!总之,你要是赢不了那南宫世家,我就让我哥来把你扛回去给我做嫂子!"
  "呵呵……"白清不禁笑了起来,怜惜的摸了摸比他矮了几乎一个头的梅云儿的脑袋,"看来下一场我要尽全力了。"
  "其实你输也好,可以给我做嫂子,总比那些女人们好多了,嘿嘿!这样你就能和我一起回花雨国,我就能天天去骚扰你啦!嫂子,加油哦!"坏心眼儿的眨了眨眼睛,梅云儿像云雀一般蹦了下去。
  听到梅云儿一口一个"嫂子",白清只能宠溺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丫头啊……
  最后,海国太子也只能宣布下一场由南宫飞鸿与丑仙进行决赛。
  "既名丑仙,又何必来争夺这倾世之名呢?我看啊,这人也是为了那九霄环佩琴而来。"一枯瘦老者不屑的说道,"人就是人,修什么仙,连人都做不好,还妄想成仙,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一旁的圣音老者笑着说道:"老头,你不觉得这也很有趣吗?丑仙不丑,惊为天人,我看这仙人虽然执着于九霄环佩,却无一丝凡人的贪欲。"
  "哼!"黑衣枯瘦老者冷哼一句没有继续说下去。
  "南宫姥姥,现在时时候拿出九霄环佩让我等开开眼界了吧?"既然已到最后一场比赛,也是南宫世家拿出九霄环佩琴之时,圣音老者不由流着口水的说道。
  "自然。"点了点头,南宫姥姥手掌一挥,九霄环佩琴自空而出!
  为琴千万年,却无一丝一毫破损之迹,古朴浑厚,深沉内敛,无形的气势让众人都不禁屏息而视。
  这把琴便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没有冰弦的冰凉,只有沉淀于轮回之中的不变温柔,没有蛇腹的妖冶,只有那淡淡流淌于周身的柔和。
  "简直……简直太美了!"圣音老者瞪大了眼睛,几乎无法呼吸,由心的赞叹道,"可以想象三千年前拥有它,能够弹奏九霄环佩之人,定也是如同这琴一样古朴出尘。这琴已有了灵性,否则也不会在三千年间无人可弹奏!"
  枯瘦老者的双眼里也迸发出痴迷的光芒,片刻之后却是叹道:"人心复杂,只怕这世间已无人可弹奏此琴,哎……"说罢,不免摇头叹息。
  "人人心中皆有贪欲罪念,又如何找得出一个纯粹之人配上这把神琴呢?"黑衣枯瘦老者颇为失望的叹道,"圣音,你我也不能免俗啊!"
  圣音叹道:"只愿老朽此生,能听得一曲天音,此生死也无憾啊!"
  白清与其他人一样皆被这古朴浑厚的九霄环佩所吸引,只是他的眼中更多了一丝奇异的情愫……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便是这般浓厚而又牵扯的情意,让白清差点流下泪来……
  莫名的思念,莫名的喜悦,他仿佛感觉到距离他不远的九霄环佩也有这般的感情,似乎正一声声,一声声的呼唤着他。
  男人只想开口说:老朋友,我们又重逢了。
  最后一场的决赛,便是各自弹奏一首琴曲,然后由十八位评委进行裁决,选出色艺双全之人夺得百花会头名——倾尽天下之名!
  南宫飞鸿之前便已经与馨妃有过一场比赛,此时再次上场弹奏琴曲,冰弦之音冷瑟瑟,宛如天宫月华,清冷华美。
  "我看南宫妹子应该便是此次百花会的头名了。"星辰仙子赞叹的说道,而后看了眼台下早已望得痴呆的男子,笑道,"只是这天下耀找出一个能配得上飞鸿的,可就难了。"
  "星辰仙子过奖了。"南宫姥姥闻言不由喜上眉梢。
  海国太子却只是笑而不语,他总觉得,那不愿透露姓名的仙人在今日,定不会让他失望!
  已有蛇腹,冰弦在前,众人倒也想看看这仙人能拿出把什么琴来。
  尽管南宫飞鸿一曲动天下,早已捕获了不知多少男子的心,但白清却宛如没有感觉到一丝压力一般站在了台上,轻手一挥,席地而坐,膝上骤现一把黑漆古色古香之琴。
  "春雷!"圣音老者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大声喊道,"这琴……这琴怎会在你手上?你到底是何人?!"
  "人世间最为珍贵的春雷,早已失传千年,没想到今世老朽还能亲眼看到春雷!"黑衣枯瘦老者叹道。
  轻抚琴弦,悠悠琴音荡云间。
  "为人所赠。"白清淡淡说道,开始拨弄手中的春雷。
  四年前他路过一处瀑布时曾听到有人弹奏琴音,禁不住驻足聆听,人一世,知音难求,没有言语的交流,白清当时也拿出古琴来弹奏以和。
  那人竟将春雷送予了他。
  【知音难求……知音难求啊!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懂琴弹琴之人啊,哈哈哈……老天爷,我终于可以安息了!】
  只为寻等知音人,一坐崖边五十年。
  白清一辈子都记得那人,以及手中被赠予的春雷。
  此一曲,便是为逝去的故人而弹。
  琴音悠悠,却难抑沉郁凝重,沉郁凝重外又另有超旷飘逸。
   容容,言语清冷。
  及其 郁慷慨,又亦隐隐轰轰,风雨亭亭,纷披灿烂,戈矛纵横。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更有冰炭交加,升天坠地之势!
  听者屏息而坐,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被声声琴音带动情感,天地之壮阔,豪杰之悲壮,天籁绝响,亦不过如此!
  响绝天地,艳绝天下。
  衣 飞,琴音悲,春雷一动长风万里!

第五十七章-白岩之乱

  曲落,音散,人独立。
  少年不知愁滋味,总来强说愁,而今风风雨雨一路走过,一腔愁思都浓在心里化不开,怎么也开不了口,独自抚琴,将这凡人的思怨情仇都散了去……
  琴瑟之美,不在其技巧旋律,而在动人,动心,动情。
  能感动人的琴瑟之音,便为这世间难得的绝响。
  一曲琴音,愁苦,阔达,飘逸,慷慨……
  仿佛将这生生世世的恩怨都弹尽了,历经尘世沧桑的老者似是轮回了一生一般,坐在椅上感叹着自己一生的点点滴滴,而即便是未经世事的孩童,也不禁因内心奇怪的感觉而露出无奈而心痛的表情来。
  不需人说,所有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一场比赛,南宫飞鸿是彻彻底底的输了。
  "飞鸿之音虽美,却少了动人的情怀。"星辰叹了一声,而后宣布道,"这一场琴音比赛,是仙人胜了,但百花会所选并不仅仅是才艺高超,还要人品与德性兼具的美人之姿,故我等十八人会在稍后商议片刻,于仙人与南宫飞鸿之间选出今日的百花会头名。"
  "哼!我看他们分明是不想大叔赢,还怪有借口的。"坐在台上的白岩抱着双手不屑的说道。
  "怎么会呢,星辰仙子说的也是实话,百花会选的本来就是大美人啊,师傅虽然也好看,但南宫飞鸿更胜一筹吧。"婉婷在一旁羡慕的说道,"要是我也能长得那么美就好了。"
  白岩不屑的轻哼道:"俗不可耐!人间的犯人不愧为六界最底层,眼里只有庸脂俗粉,连何为美都不知道,那南宫飞鸿怎能比得上我大叔的一根头发,你们这些凡人,真是一个个比猪还要笨!"
  婉婷气呼呼的说道:"小岩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也是人间的人啊!就算你喜欢大叔,也不能出此恶言啊!"
  人间的人……
  白岩愣了一下,对啊,他也是人间的人啊,但为什么刚才会那么自然的说出那些话来呢?微微皱了皱眉,白岩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台上的男人。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他刚才的那些举动与话语,哪里像一个七八岁孩童应该有的样子……
  一旁的兽王望着生闷气的白岩,心中多了几丝疑惑与不安。
  "白岩这个样子,看起来已经有复苏的趋势了,待会儿百花会结束了得跟白清那死老头说一下才好……"兽王心里思量着。
  "我觉得这百花会之头名定是那名丑仙!"十八名评委商议之时,圣音老者第一个开口说道,"天下间能弹奏如此神音的人,实在……实在是太妙了!"
  "哼!这是百花会,又不是弹琴大会,选的是没人,不是琴师。"一人反对的说道。
  "可是仙人仙姿绰约,气质非凡,又惊才艳艳,天底下再难找出这样一位奇人,我也投仙人一票。"海国太子明显是站在白清这一方。
  "仙人虽不错,但我还是选飞鸿。"星辰仙子则是偏向了南宫飞鸿。
  南宫姥姥开口道:"呵呵,各位莫说老朽偏私,老朽支持我那孙女飞鸿,那仙人来历不明,与七情山的恶人有所交情,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论长相,也不过平人之姿,只是说气质还可以,但百花会选的是绝色美人。"
  黑衣枯瘦老人这时说道:"老朽弃权。"
  南宫姥姥疑惑的问道:"黑山老者为何弃权?"
  "能弹奏九霄环佩之人,才是老朽所能选之人。"黑山老者依然是面如死灰,说完一句话后便退出众人的讨论圈子一个人坐到了旁边,谁也不理。
  众人知道这黑山老者的脾气,也不好强求。
  此时结果已出,海国太子座位代表人站了出来,他略带歉意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白清,只见后者只是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意。
  这让海国太子更难受了,但结果放在那里,他也只能接受:"经我等讨论,此次百花会头名是——南宫世家的南宫飞鸿。"
  "怎么会这样……"早已下台的梅云儿在听到结果后愤愤的说道,"明明就是仙人弹的好啊!"
  结果一出,台下有人欢笑有人失落。
  白清微微一愣,只能低叹了一声,男人看了眼那离他不过几步之遥的九霄环佩琴,心道:"看来……他们这一世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南宫姥姥面带喜色的站在九霄环佩琴前面,开口说道:"这一届的百花会,由南宫飞鸿所夺,故今日这'倾尽天下'的头名,与这把九霄环佩琴就是南宫……"
  "屁话!"
  南宫姥姥还未宣布完时,台下突然传来一声破天的大喝,众人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如雷电一般迅速的朝台上飞去:"你们这群庸俗之人,怎能配得上这'倾尽天下'的头名,又怎能配拥有九霄环佩琴!"
  "嗯?哪里来的小儿,真是胆大妄为!"南宫姥姥一眼便看出来者是跟随在白清身旁的那男孩,暗笑一声便朝白岩击掌而去。
  然而她却没有料到,这样一个小儿竟然能够避开她的攻击。
  因为南宫姥姥的攻击而被迫改变路线的白岩满眼的怒意,稳稳站在台上喝道:"滚开!又丑又老的混账!"
  "小岩!回来!不得无礼!"万万没有想到白岩竟然会突然冲到抬上来,白清的一颗心是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怕,他并不是怕白岩会给他惹麻烦,二十怕白岩受了一点儿伤。
  男人立刻就要冲过去,身前却突然挡住了一人。
  "站住!"竟是南宫飞鸿。
  "姑娘,请让开!"白清一边说着,便要朝白岩而去。
  南宫飞鸿拔剑就朝白清而来,男人只能坎坎应对,一边接招一边说道:"飞鸿仙子,你这是做什么?"
  南宫飞鸿不语,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让白清过去。
  白清既想过去,又不想伤了这女子,然而南宫飞鸿却纠缠不放。
  再看白岩那边,也已经和南宫姥姥打了起来。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竟有如此的神功能与南宫姥姥对打,不禁让众人瞠目结舌!
  "快让他们停下啊!"海国太子焦急的说道。
  可是在场的人又怎么能阻止这般高手的对决,只怕靠近就要被那无数的剑气刺得体无完肤。
  "嘿嘿,我也去凑热闹!"兽王见状就欲起身去帮忙,顺便想着把那南宫老太婆打成个猪头,抢走九霄环佩琴气死他们。
  可没等他摩拳擦掌,就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兽王,您该回去了!"
  一股异香飘入了兽王的鼻中,熟悉的气味让兽王暗叫不好,回头一看果然是那人:"不行!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你给我滚!"
  话越到后面越软,翠绿的眸子里已经出现了浓浓的睡意,兽王不禁朝白清大喊道:"死老头儿别怜香惜玉了!把那死妮子踹开,快……快来救我啊!"
  兽王的呼喊立刻引起了白清的注意,男人只看到一红发男子正站在孩童样的兽王身后,那红头发的人竟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见兽王大声叫喊起来,那人一把抓着兽王低声说道:"得罪了,兽王!"
  说罢,那人一把将已经无力挣扎的兽王抱在怀里,瞬间消失在了混乱的人群之中……
  "糟了!"眼见兽王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白清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对南宫飞鸿说道,"姑娘,得罪了。"说罢心一狠,一掌将南宫飞鸿给击开来。
  南宫飞鸿娇喊一声,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肥了出去。
  南宫姥姥见状,怒道:"尔胆敢伤我孙女!"
  "老女人!让开!"一丝血色闪过白岩的双眼,世中无法突破南宫姥姥的阻拦,让他越发的烦躁气愤,他要夺得那把琴!他要夺得九霄环佩!
  那是白清想要的,喜欢的……
  如果他再不为白清做点什么,那他真的就是一个对男人毫无用处的家伙了!
  他才不管他的大叔是白清还是谁!那男人就是他的!谁也改变不了!谁也无法改变!
  仰天长啸,白岩嘶吼着朝南宫姥姥攻去,这是被白清丢下的南宫飞鸿也跑了过来加入到战圈之中,与南宫姥姥合力攻击白岩。
  腹背受敌,白岩却不改攻势,既然南宫姥姥不好打,他就去杀那南宫飞鸿,宁愿受南宫姥姥一掌,也要打那南宫飞鸿!
  "杀!"岂料就在白岩要打到南宫飞鸿时,一男子突然冲了过来挡住了白眼的攻击,就下了南宫飞鸿,可白岩却没有剁掉身后南宫姥姥的一掌。
  小小的身体立刻被打落地上翻滚几圈才又停下来,口吐鲜血。
  "小岩!"远处没有找到兽王的白清见状,一颗心是被捏碎了一般疼,奋力朝台上飞来。

第五十八章-血尊再临

  眼看着那几人就要擒住白岩,白清再也顾不得其他,隔空一掌,竟是将南宫姥姥与那突然出现的男子一并推开。
  "抓住此人!"南宫姥姥大喝一声,突然之间周围猛然飞窜出十多人来,南宫姥姥跃身众人之后,权杖用力砸地喝道,"南宫阵法!降妖除魔!"
  "哈!"那十多个汉字随即仰天长啸,身上金光大泻,在南宫姥姥的指挥下迅速变换阵法将白清一人团团围住。
  一旁的海国太子又急又怒的喝道:"南宫世家这是在做什么?!"
  先前救下南宫飞鸿的男子走到了海国太子面前,笑着说道:"太子有所不知,这仙人非是一般人,五年前之事,不知太子是否有所耳闻。"
  海国太子望向来人,皱眉道:"国师,这到底是怎么回"
  国师凑近了海国太子悄悄附耳道:"这人……就是白清啊,也就是背叛了仙界,与亲弟私通的罪人!"
  凡间之人,又怎知仙神之事?
  众人只知白清是转世仙神,却将他当做一般的仙人对待,不曾经历过五年前的事情,却因谣言而坚信这样一个嫁了血尊,又与亲弟乱伦之人是背叛仙界的罪人。
  却把谣言当真理,无知当令箭。
  人云亦云,真假难辨。
  白清在这世间的名誉,早因有心之人的传播而污浊不堪。
  在众人眼里,他便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
  海国太子愣住了,有些迷茫的摇头道:"这……这怎么会,仙人怎会是那罪人?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国师摇头笑道:"太子,您还是回去休息吧,这里混乱不堪,要是伤及了太子可不好。"说罢给了星辰仙子一个眼神。
  星辰仙子叹了一声:"师兄,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姐姐,难道你之前就知道了?"海国太子不可置信的问道。
  星辰仙子说道:"回去我再与你解释。"说罢,强行带着海国太子离开了现场。
  如果论担任的实力,谁人能够抵挡白清的攻击?
  然而天地之间,自有循环妙法,衍生阵法,借天地之力为己用,便是仙界之人也抵挡不住玄妙阵法的攻击。
  十多人组成的阵法复杂而强悍,将白清牢牢锁在期间。
  人间虽是六界最低,但却是六界之中最为复杂与诱惑力的地方,能够坚守千万年,自然有它的能力锁在。
  仙神妖魔虽然厉害,然而一旦进入人间界就必须熟练自己本身的力量,否则必会破坏六道平衡,遭遇天雷惩罚。
  不然以白清本来的实力,对付一个人间阵法也是绰绰有余。
  然而他本性慈善不愿伤及无辜,加上力量受限,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突破而出。
  再看白岩那边已经由梅云儿护着没有了危险,白清也稍微放心了些,不急着突围,只是一边打一边说道:"我不争夺九霄环佩,还请各位收手,让我与徒儿离开。"
  阵法外的南宫姥姥笑道:"放了你,便是为祸苍生!"
  眼看阵法无法压制住白清,南宫姥姥在暗叹白清法力之强时,自己也一跃加入了阵法之中,她的加入立刻让本来平衡的战局开始朝她这边倾斜,而白清则明显的感觉到压力的不断增加。
  "让我过去!我要杀了这些蝼蚁!"被梅云儿牢牢压住的白岩不断的挣扎着,用手拭去唇角的血迹,狂乱而又气愤的怒吼。
  "你……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胡闹!"梅云儿已是费了极大力气才将白岩压住,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有如此浓烈的煞气?
  "就好好待在这里,别给你师傅惹麻烦了,听到没有!"把"白清"抬了出来果然有效,白岩虽然仍然愤愤不平,但还是压下了性子,焦急的望着被众人围困的白清。
  他恨!这些人怎能如此无耻的以众对一!
  他怒!如果这些人胆敢伤了男人一根头发,他便要让血流成河!
  他气!气自己此时的无能为力!
  狂乱的思绪,倒流的真气,让白岩全身如同针扎一般难受痛苦,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只想发泄!发泄!
  无数的怒气几乎快将他的身体冲破,可却没有地方能够让他宣泄!
  压制着白岩的梅云儿见白岩没有再闹之后就焦急的注视着白清等人,没有再管白岩,也没有注意到白岩额头上渐渐出现了血滴一般的痕迹,越来越明显……
  自额头肌肤之下一点点的渗出,渐渐凝成一个模糊的血印,而白岩本来漆黑的双眼也时而闪现出鲜红的光芒,黑与红的交替,让他难以忍受的握紧了拳头。
  "这些人太可恶了,还自诩名门正派,无缘无故打人不说,居然还无耻的十多人对付仙人一个!"梅云儿看的着急,朝那几个站着不动的评委说道,"你们站在那儿干嘛呀,还不快去帮我仙人叔叔!"
  "此事……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一直都在评委席中的壁摇头抱歉的说道,"南宫世家这样做,定有他们的原因。"
  气势之前的决赛,碧叶是投了白清一票,她越看那人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总是不记得曾经遇到过一个这样又强大又脱俗之人。
  见众人无动于衷,梅云儿是急的快要哭起来,这些人都只顾得自己的利益,却根本不管是对是错,都不敢和南宫世家作对!
  这样污浊的世界,真是让人伤心又绝望!
  而被层层包围的白清渐渐感到体力不支,前几日被魔心所困,受了一夜的折磨,虽说他的恢复异于常人,但旧疾未好又要对付这么多人,已经开始节节后退。
  南宫世家果然厉害,也难怪能够一直抵挡他界的威胁。
  白清暗暗赞叹,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经开始落于下风。
  这是,男人忽然听到白岩的吼叫声,略一分神朝白岩望过去,只见刚才救了南宫飞鸿的年轻男子正欲抓住白岩。
  然而,令白清震惊不已的,还是白岩额头上那明显的变化……
  那渐渐清晰的血滴……不就是五年前他刻印在白岩身上,用来压制住男子成长的封印吗?
  "不好!"白清心中大惊,只怕不及时制止,白岩就会突破封印,到那时——
  一想到白岩会恢复记忆与形态,白清只觉得浑身冰凉,再也顾不得周围的进攻,奋力朝白岩而去。
  一旦没有聚精会神的全力应对,白清就不可能挡下全部进攻,奋力突围之时,已开始有星星点点的攻击落在男人身上。
  顿时,男人只觉得一阵阵疼痛侵袭而来。
  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去理会,像是不要命一般朝白岩而去,点点猩红绽放于雪白之上,如同梅花一般鲜艳而凄厉。
  然而白清这样的举动却正好是中了他人的圈套,非但没有冲破重围,反而在南宫姥姥的牵制下连连受伤。
  "束手就擒吧。"海国国师青莲仙士朗声说道。
  梅云儿早已经被他给下了定身术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仙人使出这样阴损的招数来,竟然利用白岩分散白清的注意力,以此来达到擒住白清的目的。
  "小岩……不要。"白清单腿跪在了地上,双手于头顶奋力顶住数十把寒剑的刀刃,一丝鲜血顺着他的手掌留下来,如同一根红线缠绕在西昌的手腕上。
  然而男人却只是望着白岩,望着那已经满眼通红的白岩,痛心的喊着:"小岩!不要那样——"
  无法触及白岩的男人感到如此的无奈与痛苦,就差那么几步,他就能碰到白岩了……
  然而阻挡白清的人们却不知道,他们正在一点点的打开了地狱的大门,招引着天地恶魔的回归!
  自以为是拯救苍生,却招来更大的祸端。
  南宫姥姥又怎知道白岩的真实身份,瞧瞧透露白清的真实身份于白岩,不过是想让白清众叛亲离,然而得到的,不过是点燃了魔心的导火线。
  终有一日,会迸发燃烧的熊熊烈焰,如地狱之火一般肆虐生灵!
  就在白清痛声喊出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自海国国师青莲仙士身后猛然迸发,强烈的光芒顿时震飞了四周的人。
  "稳住!"南宫姥姥大喝一声,拿出天蚕丝所织的天网将被困在阵中的白清给笼罩了起来。
  "一切……都晚了。"被困在网中的男人望着那道冲破天地的白光,呆愣的坐在地上。
  一个模糊的人性出现在白光之中,看不清容颜,看不清形体,只有一地碎了的孩童衣服。
  "你是何方妖孽?!"距离白岩最近的国师出声喝道。
  之间一直赤裸而健壮的手伸向了国师,伴随着一声蔑视的轻哼,国师如同小鸡一般被抓进了白光之中。
  因为定身术而无法动弹的梅云儿看清了这一切……
  于白光中的赤裸男子,就是那小小的七岁孩童,在瞬间额头上迸发强烈的白光,衣服破裂,骨骼咯吱作响,在瞬间成长为一个高大挺拔的成年男子!
  众人只听闻一声凄厉的惨叫自白光之中传来,海国国师青莲仙士猛然被人用力抛出,重重砸在地上,已是气绝身亡!

第五十九章-朱厌之灾,弃天之魔

  "为国师报仇!为国师报仇!"
  海国的子民将士们一看自己国家的尊贵国师被人杀死抛在地上,愤怒的气焰熊熊燃烧,无数人喊着冲向了那道白光。
  "不要!"被困在天网之中的男人大声喊着,却无人理会。
  "将他立刻带走!"南宫姥姥命令道,转头看向那白光,喝道,"今日老朽就要将你们这群妖魔全部赶出人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疯狂嗜血而又冰冷嚣狂的笑声自白光中而出,尖刺的声音如同利剑一般割破了平凡人的耳朵,无数人痛喊着捂着自己流血的耳朵蹲了下去。
  圣音老者见状立刻抚琴而奏,琴音徐徐,犹如清泉,顿时掩盖了白岩疯狂震耳的笑声,也让人们好受了许多。
  "阁下到底是谁?"圣音老者大声喝道,与南宫姥姥等人站在了一起,面对这突然出现的怪人,他们如临大敌一般谨慎以对。
  白光之中的男子不屑的缓慢说道:"不过是一群低贱的蝼蚁,也配知道我的名吗?真是天地间的务必笑话,尔等真是犹如井底青蛙,可悲又可笑,哼。"
  伴随着讽刺不屑的声音,白光渐渐散去,露出了站在其间的人。
  如瀑布一般的黑发垂直腰际,那般的黑,是人们从未见过的黑而亮,仿佛是不属于这个人间的颜色。
  正如男子的眼睛,漆黑无边,却偶尔闪过不平稳的鲜红,像是幻觉一般。
  黑色的紧身衣服包裹之下,是男子高大修长而富有毁天灭地之力的躯体,邪肆俊美的容颜因冷酷残忍的气质而令人不敢直看。
  男子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就是力量……力量的回归,呵呵呵……"一阵低沉的浅笑,男子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念力一动,手背的皮肤瞬间覆盖了一层无坚不摧的音色表皮,长长的音色利刃紧贴着他的手背。
  "这是什么魔功?"圣音老者等人见状不禁惊奇的问道。
  穿过南宫姥姥等人,白岩望见了被困在天网之中的男人,严重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愫,男子颇为不耐的说道:"将人留下。"
  "先是妖孽,后市魔人,这仙人果然有问题!"南宫姥姥喝道,"将此魔人抓住!不能让他留下来为害人间!"
  "一群蝼蚁,真是烦人。"男子轻哼了一句,严重闪过隐隐的杀意,但瞥见天网中始终焦急望着他的男人,不由嘴角轻扬,开口道,"尔等枉为修仙之人,竟连转世天尊也不识。"
  "你是转世天尊?"南宫姥姥皱眉道,"胡言乱语!倘若真是转世天尊,又怎会乱杀无辜!"
  "我不过是助他早日投胎,以得仙缘。"血尊满口胡言的说着,却摆出一副"我就是有理"的模样。
  然而这种明显的胡话却依然有人信,已经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甚至跪地膜拜。
  "本尊再说一次,放了他。"无尽的威压自血尊身上释放而出,周围的人顿时哭泣膜拜男子,只有南宫姥姥等人能够稍微抵挡,勉强站立。
  "你说自己是天尊就是天尊了?"南宫姥姥喝道,"我看你满身邪气,定是魔人妖孽!"说罢,费力的杵着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嗯?"血尊微微挑眉,说道,"与尔等讲话,实在是毫无意义,让开!"男子大喝一声,顿时天地摇动。
  "你如此释放不属于人界的力量,定会遭天雷惩罚!"南宫姥姥大喝一声,权杖砸入地下,气势不落血尊。
  "天雷?"血尊不由笑了,抬头望向突然雷声阵阵的天空,带有银刺的手向上伸去,天空之中顿时劈下一道惊天之雷,朝着血尊头顶而去。
  "啊!真的是天雷啊!"旁人惊讶连连。
  然而血尊非但没有被天雷所伤,反而顺势将天雷束缚在自己的掌心玩弄起来。
  把玩着手中天雷,血尊眯起了他细长的眼睛,说道:"触犯天尊者,不是更应该被天雷惩罚吗?"
  说罢,竟然将手中天雷全部释放而出。
  "住手啊!"南宫姥姥等人立刻惨白了一张脸,眼睁睁看着无数人在天雷的攻击下化为了灰烬。
  "你——你这恶徒!竟然草菅人命!"圣音老者等人一边抵御天雷,一边咒骂起来。
  拍了拍手中未散尽的天雷,血尊无所谓的笑道:"人命?在天界严重,人界不过是一群蝼蚁,还有一群妄想修仙的蠢货,本尊今日便告诉你们,人便是人,所谓成仙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愚蠢想法。"
  说罢,血尊再次在手中凝聚天雷:"在本尊面前,尔等连站都站不稳,还敢挡我去路?"
  "你……"南宫姥姥咬了咬牙,随后对身后的人说道,"将人放了!"
  天网之中的白清得以得到自由,然而男人却有些无法面对那自称"天尊"的男子,是白岩吗?可容颜已经彻底改变,连性格都看不到一丝熟悉的地方。
  "人窝已经放了,你们走吧!"南宫姥姥说道。
  捏碎了手中的天雷,血尊突然瞬间转移至南宫姥姥等人面前,吓得众人连连后退了三步。
  "你还想怎么样?"南宫姥姥不禁问道。
  "你们伤了他,该死。"一语毕,血尊抬手就朝南宫姥姥天灵盖拍去。
  "不要——"一旁的南宫飞鸿哭喊起来。
  "住手!"一只手挡住了血尊的一掌,竟是恢复了自由的白清。
  男人咬牙忍着受伤撕碎了一般的疼痛,对血尊说道:"够了……"
  "她伤了你。"血尊轻哼一声,收回了手。
  白清挡在南宫姥姥等人面前,沉声说道:"那你就要滥杀无辜吗?"抵挡了白岩攻击的手背,已是一片焦黑。
  "哼——"血尊有些不满的轻哼一声,一手抓过白清于自己的怀里,"今日就放过你们。"说罢与白清化为一道光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待血尊与白清离开后,南宫姥姥气得发抖,一掌击碎了地面,沉声说道:"白清果然是转世仙人,那小孩居然是转世的天尊!天界……天界居然如此冷漠狂妄!"
  "人界虽为六界低层,能安全的存到今日,也有它的厉害之处!你们这些天界之人,我南宫世家定要让你们尝到厉害,以报今日之羞辱!"
  当白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锦被玉枕,紫色帘幕,袅袅馨香,宛如宫殿。
  或者说……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宫殿。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男人回忆着昏迷前的情景,白岩破除了他的封印长大成人,兽王失踪了,接着是打斗,然后被白岩带走。
  最后,他在这个陌生而豪华的地方醒来。
  "醒了?"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调。
  白清抬起头时,看到的是突然出现在床榻旁的男子。
  "白岩……"男人唤道。
  "不是,"掀开帘幕,血尊坐了进来,望着男人微笑道,"白岩是我的转世,我是——天尊,朱弃。"
  朱厌之灾,弃天之魔!
  "朱弃?"白清望着男子说道,"你的真名,你的真面目?"
  "是。"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黑发,曾经的白岩,现在的朱弃爬到了床上凑近了男人,说道,"琴华,不记得我了?"
  "我是白清。"眼前的男子,无论是相貌,气质,还是声音都是那么陌生,甚至已经找不到一丝白岩的痕迹,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在他面前的,是无上天尊。
  "无所谓,"朱弃轻笑一声,越来越靠近男人,知道逼得白清退无可退,"总之,我找到你了,你就在我的面前。"
  执起男人的手,朱弃低头亲吻了一下,男人立刻将手抽了回去,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朱弃,说道:"白岩……你是我弟弟!"
  "为什么这么说?"朱弃略显感伤,至少,他的外表是表现得感伤,然而白清却丝毫感觉不到眼前男子的悲伤。
  男子突然伸手捏住了白清的下颚,迫使男人抬起头来对视他的双眼。
  "你真的不明白吗?我不是白岩,我是朱弃,你前世的爱人!前世与你厮守万年的爱人!无论你是白清还是琴华,你都是我的!"男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愠怒。
  "我不知道!"男人想要推开朱弃,他的下颚被捏的很疼,但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推开朱弃,而他竟然也没有办法使用法力了。
  "如果你真的是天尊,前世的我……前世的我怎么会爱上你?"如此的霸道而蛮横,让白清有些喘不过气来。
  "所以你爱上了夜情醉是吗?"朱弃轻哼一声,说道,"所以你背叛了我,和那个混蛋日日夜夜的搞在一起,还封印了我的记忆与法力!"
  "琴华,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朱弃突然一把抓住男人,将白清给用力按在了床上。
  脊背一阵疼痛,男人望着压在他身上的朱弃,感伤的说道:"不管你是朱弃还是白岩,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的亲人。"
  "亲人?"朱弃不屑的哼了一句,"魔与神,都没有亲人这种东西。"
  男子伸手抚摸男人的一头学法,叹道:"你和三千年前一模一样,从没有改变过,即使是失忆了,连性格都那么像。"
  "朱弃,放开我。"男人偏过头,似是要躲避朱弃的抚摸。
  "不错,你已经能够记住我的名字了,"血尊轻笑着弯下腰,在男人额头上落下一吻,"只是你需要记住的事情还有很多,其中一件便是要明白,你的爱人是我朱弃,而不是夜情醉,他是你生生世世的敌人。"
  "是敌是友,我自有分寸,不用你——"男人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巴掌已经落在他的脸颊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白清无法忽视。
  男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打了他一巴掌的朱弃。
  朱弃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望着他,那冰冷的眼神让白清心碎不已,他那温柔不已的弟弟,在冬日里总是替他暖手脚的弟弟,是真的不复存在了。
  似乎是看到了白清严重的悲哀与绝望,朱弃笑着说道:"看来你终于看清楚了,明白就好。"朱弃伸手亲抚男人被他打得有些红肿的脸颊,接着说道,"身为仙人,是不可以违抗天尊命令的。"
  "琴华,你越来越像个人了,又如何能够超脱俗尘?我所做的都是为你好,为什么你就不能想起曾经你我相爱的记忆呢?"朱弃继续着他的谎言。
  "或许我们从来都没有过。"白清闭上了眼睛,闷声说道。
  他甚至都不想再去看眼前的男子一眼。
  朱弃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而后慢慢压住了自己的愤怒,他会让琴华,会让夜情醉付出代价!天界的仇,他要一点一点的报!
  而这一切,就从身下这个令他魔族大损,令他遁入轮回,又封印了他记忆的男人开始。
  脑海里回忆起在夜国天宫时与身下男人换好的情景,朱弃觉得,或许这样的羞辱方式也不错,让曾经高高在上,冰清玉洁的上仙,沦为他胯下的玩物。
  一丝冷酷的笑意浮上朱弃的嘴角,男子的手停留在白清的衣领之上。
  而后——撕裂。

PS:
朱厌:
出自—山海经-山经-西山经-小次见
原文—有兽焉其壮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译文—有一种野兽,身形像猿猴,白头红脚,名叫朱厌。这种野兽一出现,天下就会发生大战争

第六十章-魔之惑-上(H,慎入)

  "你做什么?"男人紧紧拉住了自己的衣领,带着一丝怒气的望着压在他上方的朱弃。
  "做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朱弃坐起身脱去了身上的黑色华服,他不仅连相貌改变了,甚至身材也变得更加精壮,如同雕塑一般富有力量而充满魅力。
  只是白清并不会有闲情去欣赏一个男子的躯体。
  "我和你不是什么情侣,纵然前世是,今日早已经不存在。"男人试着从床上起来,突然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眼前出现一缕红色的烟雾,白清抬头一看竟然是自朱弃口中缓缓吐出来的。
  察觉到时,烟雾已经进入了白清的鼻息之中,男人捂住了口鼻,说道:"这是什么?"
  "你太紧张了,我只是想让你放轻松一些,只是一些麝香而已。"
  魔,惑也!
  鲜红的烟雾,甜蜜的外表之下,却是魔族所擅长的勾魂之能,丧失理智,迷失本性,而堕落于欲望的本能之中。
  白清怎么会相信朱弃说的话,男人一掌推开朱弃,跑下了床,他虽然法力无法施展,但功力仍在。
  朱弃却也并没有追去,只是轻笑着从床上下来,赤裸着上半身向跑出门外的白清走去,男子在后面朗声道:"你为什么要逃跑?我们好不容易再一次见面,你就那么厌恶我吗?琴华,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男人打开了房门,却没有向外踏出一步。
  门外云雾飘渺,远处是淡墨渲染的高山顶峰,偶尔飞过雪白的仙鹤数只,高声鸣叫着飞舞其间。
  前路,无路。
  他只要再走一步,就会摔下去而粉身碎骨。
  "这是何地?"男人明白,如果朱弃不帮他恢复法力,他是一辈子都无法走出这扇门。
  "天。"这时,朱弃已经走到了男人身后,男子伸手按住了白清放在房门上的手,轻声笑道,"天低云涌,仙鹤飞舞,俯瞰众生,这就是天,我就是天尊。"
  白清猛然回过了头,望着这陌生而又熟悉的男子,心中顿时百味横生,这是白岩,还是朱弃?朱弃是白岩,还是天尊?
  "看着我作何?"朱弃笑着拉过了白清,随手关闭了房门,说道,"留在这里,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如果我们前世是恋人,为什么你要封住我的法力,将我关在这里?"男人问道。
  "如果你有了法力,你就会离开我,离开这里。"朱弃叹了口气,伸手轻抚白清额前的两缕黑发,说道,"谁让你有那么一个难缠的师弟呢。"
  "无戈?"这又与无戈有什么关系。
  似是看出了白清的不解,朱弃笑道:"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害你。"男子的手顺着白清的额发滑落到男人的衣领前,微微一拉,露出了依然附着在皮肤上的猩红痕迹。
  白清后退一步,重新拉好了自己的衣领。
  "他碰过你了?"询问的口气,却是十分肯定的意义,朱弃也说不清是哪里窜出来的恼怒,魔从不费心思去思考,想要便会去想方设法的得到,愤怒了,就去宣泄怒火。
  听出了朱弃口中的怒气,白清掩盖了自己的差异,往回走:"与你无关。"
  严重闪过一丝血红之光,朱弃恼怒的说道:"无关?!你是疯了还是傻了,或者是当真不想再和我有一丝关联?"
  男子突然上前一把扯住了白清的衣服,顺势将人狠狠砸在了玉石桌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烛台被撞飞到地上,摔成了两半。
  朱弃弄得白清很疼,那一幢更是让男人有些头晕眼花,他似乎有些……
  渐渐的用不上力,四肢软绵绵的无法抵抗,只能任由朱弃像丢玩偶一样把他砸到桌上。
  "只有在这里,无戈才找不到你,你是真的以为他是你的好师弟,来帮你这个蠢货师兄渡劫的?哈!可笑!"朱弃一把撕扯了男人的衣服,白清大半个胸膛赤裸在外,白皙的皮肤上还留有那夜疯狂的痕迹。
  而看到这些该死的情欲痕迹,只会让朱弃觉得心情越来越烦躁。
  甚至忍不住用指甲抓破了那皮肤上的情欲痕迹,尖锐的指甲刺破了皮肤,猩红的液体渗了出来,疼痛让男人忍不住的轻哼了一声。
  "你疯了——"此时,竟是连说话都那么费力,白清想到了刚才朱弃吐出来的那缕红色烟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放松?
  一片雪白之上,是点点如梅的猩红。
  散着凄艳的气息,让朱弃埋藏了三千年的魔性一点一点的被点燃。
  "真是愚蠢,"望着挣扎起身的白清,朱弃轻笑一声,不费吹灰之力的将男人再次按到了冰凉透骨的玉石桌子上,就如同踩死一只蚂蚁那般轻松。
  "先是夜情醉,后市无戈,下一个是谁?那个兽王?"朱弃依然是掩不住的恼怒,一手制住男人,一手胡乱撕扯着男人的衣服。
  很快,意见完整的白衣已经被撕扯的不成样子,也已经无法再帮助主人掩盖赤裸的躯体,无数的春光自破碎的衣服下暴露而出,凌乱而更加的勾引血尊施虐的欲望。
  "你的劫难道就是转世成一个娼妓,心甘情愿的和不同的男人上床?"朱弃撕扯着男人的衣服,而后突然撑开了白清的双腿。
  如此直接而羞辱的动作却只能让男人稍微动几下而再也无法做出其他反抗。
  男人摇着头,微弱的声音自喉间断断续续的散出:"不……不是……朱弃,住手……你不能这样……"
  男人的心,早已经碎了又碎,痛的麻木了。
  可为什么却又要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眼前几欲发狂的愤怒男子,又怎么会是昔日那总是在他身边的温柔弟弟。
  白岩?朱弃?
  三十多年的记忆涌上了男人的脑海,如同跑马灯一般在脑中回想。
  【哥……哥哥……】那刚刚会走路的孩子,奶声奶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摇摇晃晃的扑进自己的怀里。
  那时,白清只想一辈子将这个弟弟好好保护。
  【哥哥,我讨厌他们,他们说你难看!】那个总是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而不顾一切冲上去拳打脚踢,最后落得一身伤的弟弟,总让他心疼不已。
  无论——是白岩,还是朱弃。
  无论——对他做过如何过分的事情,白清永远都会原谅这个男子。
  不管朱弃是否还是他弟弟,是否还记得从前。
  "啊——"突如其来的火辣钝痛几乎撕裂了男人的身体。
  白清紧紧抓着打滑的玉石桌面,指甲在上面留了一条又一条的痕迹,只是,双眼却不曾闭过,冰冷的黑瞳,如冰封尘。
  "琴华……"
  朱弃呼唤着男人的名字。
  他的欲望深深埋入了白旗的身体之内,火热,紧窒,而令人几欲死亡的快感,所带给他的只是无尽的索取。
  手掌下的男人,僵硬着身体,却已经不再拒绝的挣扎。
  柔韧的肌理包裹倔傲的风骨,纤瘦的身体却不乏优美的线条。
  最令朱弃痴狂的,还是男人那一双长腿。
  他喜欢这双腿,直,如同白清的性子;光滑,透着属于男人的细腻;柔韧之下的风骨,却更加显得禁欲而隐忍。
  然而此刻,这双腿正被他撑开挂在了双肩之上。
  从上往下望去,是双腿间的禁忌结合。
  抬高了白清的身体,越发倾斜的角度不仅让朱弃能够更加深入男人的身体,而且可以清晰的看见彼此结合的部位,随着他的动作,那里一张一合的样子,溢出的淫秽液体,参杂着红与白的透明。
  赤裸的脊背因剧烈的动作而不断摩擦身下并不算十分平滑的玉石桌面,一阵阵的火辣感,越发的疼痛。
  窄腰之下的地方全部悬空,只有两条长腿被朱弃抬在了肩上,双手紧紧扣着男人的肩,如同钉子一般将白起钉在了桌上无法移动丝毫,以使每一次凶猛的冲撞力道能够全部被白清所承受。
  侵犯以一种急促而猛烈的节奏进行着。
  但这并不能让朱弃满足。
  被动……
  身下的男人太过于被动而隐忍,如同死物一样。
  这不是朱弃想要的。
  男子渐渐放缓了速度,温柔而缓慢的进出,如同情人一般的爱抚。
  而白清也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更因这突然的温柔对待而不经意的拧起眉来。
  他宁愿被粗暴的侵犯,也不要这样温柔的爱抚……
  """唔——"十指微微颤抖,朱弃突然用手掌按压男人的腹部,如同电流窜过一般的异样,让男人不由轻哼了一声,带着甜腻的味道。

第六十一章 魔之惑-下(H,慎入)

  无论是挣扎,顺从,还是如同现在一般的冷漠抗拒。
  对于朱弃来讲都是一种享受。
  然而,高傲的魔并不屑于单纯的肉体侵犯,他是喜欢白清的身体,干净而温暖,美好的触感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揉捏抚摸,恋恋不舍。
  但是,魔斗士喜爱玩弄人心的生物,尤其当他们面对的是一向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仙神时,那种戏谑而恶劣的魔念几乎会让他们兴奋的发狂。
  蹂躏,糟蹋,摧毁。
  魔并不爱破坏,只是享受破坏时黑暗的快感。
  就如同此刻,朱弃残忍的糟蹋白清的身体,他喜欢看男人因自己的动作而十指紧扣桌面,越发苍白的唇上流淌隐忍的鲜红,喜欢看着白清那痛苦而又隐藏至深的情感。
  他怎么会不明白白清是喜欢着白岩的呢?
  白岩是白清的弟弟啊……
  至亲的亲人,至爱的弟弟。
  就是要被这样的至亲至爱所深深伤害,才能勾起朱弃嗜血的快感。
  朱弃用手掌用力按压白清的下腹,满意的看着那总是高高在上,纯洁无垢的男人因这刺激而弹起身子,最后却又无奈的跌落回桌面。
  只是……
  朱弃不由皱起眉头,身下的男人依旧死死咬住嘴唇,如墨的双瞳里不仅没有因这刺激而变得模糊,反而越发清明。
  如同一潭冰寒的清泉,透彻而又理智的过分。
  丝毫找不到属于情欲爱念的朦胧脆弱。
  "你这样的反抗不仅无济于事,反而会勾引起我更大的怒火。"朱弃放缓了频率,双手摩擦着腰间男人的双腿,自窄瘦的膝盖而上,最后落在男人的大腿上,来回抚摸,温柔而魅惑。
  见白清只是把双眼闭上,朱弃接着说道:"我的错,怎么忘了现在你的那张嘴只能呻吟,而说不出半个字来。"
  男子突然抽身离开了白清的身体。
  赤裸的双腿因失去支撑而无力的垂在桌上,只是依然保持着大张的姿势,破碎的衣物下面隐约是颜色复杂的不明液体。
  纷乱纠缠的雪发如同瀑布一般垂了下来,男人的四肢也那般无力的垂着,朱弃站在一旁望着眼前的美景。
  淫秽,颓靡,如同一朵九天圣莲被糟蹋之后的魅惑,洁白之上是血的污垢,赤裸干净的肌肤上满是猩红的吻咬痕迹。
  尤其是男人的大腿内侧,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然而即使是遭受了这般侵犯,这个男人看起来依然是该死的干净。
  不管衣服有多破,不管身体被糟蹋成如何的污秽,不管此刻被摆弄成如何淫荡的姿势,那令朱弃厌恶的干净气息依然不曾消减半分。
  "哼——"
  朱弃上前拉起了男人,将人横抱起丢进了床上。
  那是真的用丢,距离床榻还有一米时,朱弃就将人如同玩偶一样丢了上去。
  重重摔在床上的男人翻转了一个身后才又稳了下来,白清微微蜷缩起身子,悲伤的衣服已经全部破损,嬉笑的血痕遍布其间,那是刚才在玉石桌上摩擦后留下的伤痕。
  只是还未等男人安然躺下,施虐者再次到来。
  这一次,朱弃扒光了白清身上的衣服,如果那如同颇不一般的遮盖物还能称之为衣服的话……
  "本尊要你看着我!现在和你做爱的人是我朱弃!"朱弃单手抓着男人的腰将人扶了起来,双手撑起男人的臀将人直接按压在了自己怀里。
  离的如此近,让朱弃这一次能够清楚的看到面对面坐在他身上男人的表情,因再一次的进入,而紧皱的眉头,描摹着痛苦的痕迹。
  即使再费力的演示,也并不代表不会痛。
  身与心的双重痛苦,只能咬牙含在嘴里。
  于白清而言,他只是希望能快点结束,他明白白岩已经变成了朱弃,却不懂为何朱弃要这样对他。
  下巴突然被抬起,白清睁开眼看见了离他不过分毫的朱弃。
  "看清楚了,记住我的模样,我是朱弃,和你在一起的是朱弃,抱着你的是我,占用你的还是我!"恼怒的声音里夹杂着已然变质的怒火,是朱弃尚未能领悟的——嫉妒。
  但是,白清看到了。
  看到了朱弃严重熊熊怒火之下的嫉妒。
  得不到,所以用上海的方法来对待,却往往显得更加悲哀。
  白清想开口说话,却除了急促的呼吸外已无力气说出一个字,他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望着对面的男子。
  "你这眼神——"朱弃单手搂住了男人的腰,随后凑钱吻咬着男人的下颚,"是在可怜我妈?"真是……让人曾很又厌恶的慈悲!
  朱弃随即在男人的锁骨之处狠狠咬下一个血色的痕迹。
  "别再离开我了……我会很生气,很生气,你明白吗?"朱弃搂着男人的背,将白清就着彼此结合的姿势拥入了怀里。
  感受到白清全身紧绷的肌肉,朱弃用手拨开了男人披散在背上的发丝,温暖的手掌运功开始替男人疗伤。
  满是血痕的脊背重新变得光滑如新。
  只是,还不够。
  扶着男人的腰,朱弃再次开始享受男人的肉体。
  这一次少了先前的霸道暴力,而多了令白清都无法忍受的柔情甜蜜。
  "琴华,你真美。"
  朱弃轻笑的望着怀中偶尔溢出几声呻吟的男人,他拨开男人额前杂乱的湿发,露出来的容颜算不上绝色,即使是在天界也不过顶多中人之姿。
  男子用手描绘着白清的眉眼,轮廓,嘴唇……
  皮囊之下,是独一无二的男人。
  强大,温柔,慈悲,无情,隐忍,禁欲……
  这一个个描绘白清的词,只需其中一个,就足以让朱弃停下脚步。
  三千年前,他带领魔族攻上天界。
  在那之前,他对于琴华的认识全部来自于传言。
  琴华……
  一个帮助天界击退魔族,而令他父王战死的强大男人;
  一个狠心封印自己师弟万年的无情男人;
  一个抛下天尊而遵守师命千万年独守诛神崖的孤独男人;
  曾经,他以琴华为目标而不断前进。
  而最终,他终于成了魔界的王,带领他的军队杀上了天界。
  也见到了想象了千年的琴华。
  那个男人,只是在崖边弹着琴,风轻云淡,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当琴华问他天尊是否还活着的时候,那浓烈的愤怒让他发狂。
  这个男人……
  居然无视他的存在!
  过分的高傲,就是过分的大意。
  最终导致他落入了侵华的圈套,坠入六道轮回。
  只是他朱弃又怎是任人宰割之辈?
  这一世,那强大的男人此刻不就在他的身下任他玩弄蹂躏吗?
  侵华啊侵华……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其实那时天尊根本没死!
  而在你跳入诛神崖,以己之力对抗魔族之后,那迟迟赶来的天尊,所能看到的知识你最后落入悬崖的身影而已。
  只是,那人居然也跟着你跳了下去……
  而这一世,你也不会知道夜情醉其实才是真正的天尊。
  拉回了久远的记忆,朱弃望着身下已经不省人事的男人。
  紧锁的眉头仿佛即使是置身梦中,也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
  朱弃伸手抚平了男人山峦般紧锁的眉头,自男人身上起来。
  情爱过后的他神清气爽,而遭遇情爱的男人则刚好相反,浑身痕迹,淫秽而污浊,如同一尊破损的雕像,自神坛之上重重摔了下来,七零八落。
  起身穿好了衣服,朱弃随手一挥,被褥遮盖住了男人赤裸而不堪的身体,帘幕落下,遮挡了一室春光。
  推开房门,已有一条黑龙等候在外。
  抬脚踩到了黑龙之上,朱弃回收关闭了房门。
  "出来吧。"晕吹衣玦,男子面无表情的背负着双手,黑色眼瞳一点点的褪色,直至变成了血一般的颜色。
  绿衫的女子自旁边缓缓走出,如若星辰:"兄长……"
  女子转过头看了眼那扇紧锁的房门,眉宇间透着一丝愁绪。
  "朱碧,这几年来你做的不错,继续待在夜情醉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男子看了眼他的亲妹妹。
  "兄长,需要我进去照看白清吗?"壁低声说道。
  "不必了。"朱弃说道,"九霄环佩何在?"
  "已经被带回了南宫世家。"朱碧恭敬的答道。
  "哼——南宫世家。"朱弃轻笑一声。
  黑色的龙,黑衣的人,消失在了云雾之间,径直朝着人间界南宫世家而去。
  望着离去的兄长,朱碧不免叹了口气。
  她虽与朱弃是兄妹,然而却未曾感受过一丝亲情,自从来了人界才明白人间竟有亲情,魔与魔之间,亲情只能是个笑话。
  卧底几十年,等来了血尊转世,心中却意外的失落。
  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朱弃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此地。

第六十二章 错觉

  "你们是谁,站住!你们不能进去——啊!"
  血红的雾,血色的发,却如同冷火一般,分外寒冷,冷峻的眉眼散发着残酷的味道,平静无波的眼瞳里找不到一丝对人世的怜悯,只有毫无感情的冷漠。
  超脱了生与死,漠视了生与死。
  "七情——凡阻拦者,杀!"
  命令一下,七人自无戈四周散开去,为男子开辟了一条血流成河的宽阔之路。
  没有任何的阻拦,无戈背负着双手缓步踏入了南宫世家,一切的刀光剑影,一切的喊杀嘶吼,仿佛都不曾存在。
  他与这个世界时如此的格格不入。
  安静的走到了南宫世家的藏宝库,无戈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大门开启的刹那,男子的眼神落在了那把古琴之上,而视其他令众生争夺了几世的珍宝于无物。
  瞬间的移动,如风一般的男子占到了古琴之旁,世中淡漠的严重终于出现了一丝情愫,如一颗石子掉入了死寂的湖水中一般,泛起了点点细微的波纹。
  手指轻轻落在琴弦之上,流水一般的声音打破了千年的沉默。
  "再一次响起,却不是于主任指间……"男子似是惋惜的叹了一声,而后伸手执起了九霄环佩琴举步朝外走去,"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隔了一万年,真是久远。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听到他弹奏你,琴笛合奏,真是让我想念。"
  "只是,今时的我已不是当初的无戈,而琴华亦成了白清,"男子的手指划过依然光滑如新的琴身,"只有你,依然还是九霄环佩。"
  那些早已经蒙上了厚重灰尘的深深浅浅记忆,似是被一缕琴音所波动,颤抖着散去了那满身的恰年尘埃,渐渐浮出了水面。
  那是一个下面的天,树林子里四处都是小河流一样的积水流淌。
  白衣的男人用荷叶做伞,脚步一深一浅的踏在泥土上,留下一个个坑洼的脚印。
  雨哗哗的下着,天也十分的冰寒,这样的深山,这样的天气,是不会有凡人出现的,但男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耳旁,仿佛响起了婴孩的哭泣声。
  是幻觉吗?
  他与师父虽然在人间修炼,但却处于与仙界相交的深山之中,根本无人会进来,而他也未曾见过一个凡人。
  又怎么会有婴孩哭泣的声音呢?
  只是驻足片刻,男人又听到了那断断续续,让人心疼的哭泣。
  寻着声音,白衣男人扒开早从见了几乎浸在泥水中的婴孩。
  "怎么会在这里,真是可怜的孩子……"几分怜惜的说着,男人立刻把婴孩从地上抱了起来,顾不得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男人很快将婴孩潮湿的衣服脱了下来,用自己干净温暖的衣服将婴孩牢牢裹了起来。
  在被男人碰到的那一霎那,婴孩奇迹般的停止了哭泣,两颗黑葡萄一样的水亮眼睛紧紧盯着抱着他的男人。
  一丝小小的悸动,一下子充满了男人的心。
  "我因雨水而迟,却又因此遇到了你,这是你我的缘分。"男人的声音比水还要温柔,温暖的怀抱时如此的令人眷恋。
  "可怜你自出生之时便遭人抛弃,无名也无姓,既然老天安排你于我的命运之中,就由我来为你取名——无戈。"男人笑了,用手逗弄着婴孩肉乎乎的小脸蛋,"就叫无戈,好吗?"
  回应男人的是,婴孩一嘴咬住了他的手指。
  男人一下子笑了起来,任由婴孩吮吸他的手指:"你一定饿坏了,我带你回去,让师傅收留你,这下子好了,我也终于有一个师弟了。"
  男人在用仙露喂饱了婴孩,将呼呼大睡的小孩安置在自己床上后走出了屋子。
  "师傅……"男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琴华,你可知道,这人既是你的缘,又是你的劫。"背对着男人的白发人叹道。
  "徒儿只知,不能抛下他。"琴华低头恭敬的说道。
  "留下他,他必成为你日后的劫,如此你也要坚持吗?"白发人又问道。
  "是缘,是劫,命中自有定数。"男人跪在了白发人的身后,说道,"请师父,收留下这个孩子吧,我定于日后好好教导他,如父严慈,如兄关怀,如友引导。"
  "倘若有一日,他成了遁入魔道之邪人,你可能忍下心来?"白发人悠悠转过了身,望着跟随他多年的唯一徒儿。
  "倘若有一日,他真的如师傅所言坠入魔道,是我之过,教导不慎,引路不严,将他引致歧途。"琴华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定会大义灭亲,不让他为祸人间,我之过,我之罪,弟子琴华甘愿独守千年九霄峰,以赎今日之罪孽。"
  "即使如此,也要认他为你师弟?"
  "是。"
  那坚定不移的声音,那始终坚持的眼神,白发人脸上的淡淡惋惜与心疼,一次又一次,不断的出现在梦中。
  他的师弟,他的师傅,前世的他,今生的他。
  这是,属于前世的记忆吗?
  白清渐渐的游乐意识,却发现他虽然有意识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移动他的手和脚。
  他似乎是昏迷了过去,然后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做了一个梦,想起了一些关于前世的事情。
  那个出现在梦里的孩子,就是无戈吧。
  一个事肉乎乎,爱咬他手指的婴孩;
  一个事血发嚣狂的高雅男子。
  一旦联系在一起,便是让白清忍俊不禁的笑意。
  想不到无戈小时候,也那么的可爱,就和兽王一样,圆滚滚的像个肉团子。
  想到这里,白清有些担心在百花会上被人掳走的兽王。
  是什么人掳走了兽王呢?那个红头发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烈炎!
  白清的脑海里突然一下子冒出了一个人名,那人不就是在他五年前来夜国的途中,突然冒出来抢亲的火麒麟吗?
  白清倒是差点把烈炎给忘记了,此时想起来,既然是烈炎把兽王带走了,那么兽王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怕是那兽王刨出来太久,被强制带回去了。
  有这样一个孩子气的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无法动弹,但意识依然存在,这让白清开始胡思乱想着身边的人和事。
  前世的琴华,但意识依然存在,这让白清开始胡乱想着身边的人和事。
  前世的琴华,今世的白清,到底有什么相同,又有什么不同呢?
  白清思考着这样一个怪异的问题,但结果只能是无果,只凭着那些小小的记忆根本不能了解到琴华的整个人。
  然而当梦中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琴华向师傅求情时,那种坚定与决绝却让白清有着莫名的共鸣,或许,他们之间的差别只是记忆而已。
  这时,房门突然"咯吱"一声响了。
  男人的神经微微紧绷,庆幸的是他此刻不能控制身体,所以即使内心紧张,外表还是沉睡的安静模样。
  能够进来这个房间的,也只有哪一个把他关在里面的朱弃。
  听着沉重的脚步声,白清猜想朱弃应该是生气了。
  粗重的喘息,压抑的气氛,朱弃就这样一直默默坐在房间里许久,知道气消了,才又走到了床榻边。
  "你真是想睡死了?"有些怒气的声音里透着别扭情绪。
  白清听了却很想笑,这时他不用在意朱弃是不是会看得到他的表情,因为朱弃根本看不到,而男人只能感觉到从自己内心所溢出的,带着笑意的伤感。
  "哼——居然在本尊前一步将琴拿走,拿走了九霄环佩又如何,人还是在我这里!"原来朱弃是为这个事情而恼火。
  那又是谁在朱弃前一步拿走了九霄环佩呢?
  白清正在想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覆盖在身上的杯子被抽开,有些冰凉的空气侵袭而来。
  他此刻……
  一丝不挂的躺在床上。
  即使看不到朱弃在干什么,但他也能明显的感觉到男人盯在他身上的紧热目光。
  淡淡的怒气再次燃上了男人的心头,折辱了他还不够,此刻还要在他"昏迷不醒"时做什么?白清只感到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哼——"
  白清只听到一声不耐烦的哼声,随后感觉到温暖的湿润落在他的身上。
  朱弃……
  是在帮他擦拭身体吗?
  白清原以为,变成了"天尊"的朱弃会和他所看到,所感受到的一样冷漠、高傲而又过分的残酷。
  在施暴之余这样的举动,却让白清有种错觉,仿佛又看到了属于白岩的温柔。

第六十三章 千里寻踪

  "师傅!疼疼疼……"被人揪着耳朵的行止抽搐着一张俊秀容颜,连连求饶。
  "师傅,你饶了行止师兄吧,是婉婷逼着师兄带我出来的,您快放了他呀!"婉婷在旁边跟着,不停的求情。
  男子哼了一声,放开了行止,指着行止和婉婷两人训斥道:"你们两个,还知道我这个师傅?"
  "师傅……"
  "住嘴,回去再收拾你们两个惹祸精!"仙风道骨,年仅二十五的白风已经是人间界唯一的散仙,半只脚已踏入了仙门之内。
  他这两个徒弟从山上偷跑下来后就没了音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正在他又气又急之时,收到了来自海国的一封信,此时才知道这两个度崽子原来被告人所救,身在海国。
  得到消息之后,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既然有海国太子的保护,那么行止与婉婷也应该是安然无恙,没有什么危险。
  因此他也能先处理完一些急事后,才从南方赶了过来。
  只是赶来的时候,已经无缘一见那告人,却也听闻了百花会上发生的事情。
  "人间界竟然有这样的高手?"在建国婉婷和行止之后,白风来到了太子的书房,在听到太子讲述当时突然变大的男子时,不由惊异的问道。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让太子是无法好好休息,神色间多少有些疲倦的他说道:"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不明白为何南宫世家要突然发难擒拿那位仙人。"
  "南宫世家那样做定有他们的道理,关于此事,在安顿好我两个徒弟之后,我可能会去一趟南宫世家问一下。"白风点了点头说道。
  "那就有劳散仙阁下了。"太子答谢道。
  白风挥手道:"那位仙人救下我两个徒弟,我自然是要感谢的。"说道这里,白风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正好遇见一个人出去,那人是不是夜国的血尊?"
  "是,"海国太子答道,"那人确实是血尊,说来奇怪,他前几日路过此地逗留了两日后就离开了,但百花会的事情之后又突然折了回来。刚才他就是过来询问我在百花会上发生的事情。"
  "哦?那冰块竟也会关心这些事情?"白风语气里藏着几丝对于夜情醉的敌意,带着讽刺的语气说道。
  "嗯,"海国太子答道,"血尊问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就走那位仙人的男子。"
  海国太子并不奇怪白风对于夜情醉的敌意,五年前白风的长兄白清被迫嫁到了夜国,谁知半年之后就发生了令世人震惊的乱伦之事。
  对于此事,白风却是从来都不承认,天下人虽然都在传白清与白岩的乱伦私奔之事,但却从不敢在相关人等,也就是夜情醉和白风面前提起半字。
  故而,五年来常年闭关养伤的夜情醉基本不知道人世间对于当年的传言;
  但是经常行走于人间的白风却很明白,却也无力辩驳,坚信五年前的事情一定是夜情醉的胡编乱造,是那男子害死了他的两个至亲。
  再加之仙人与尊者想来不和,白风与夜情醉完全谈不上半分好感。
  "你说,那滥杀无辜的男子时由一个小孩子变成的?"白风将话题转回远点。
  "虽然并非我亲眼所见,但星辰仙子以及当时在场的熟人都可以作证,那小孩平日跟在那位仙人旁边,一直都挺乖巧的。"海国太子回忆着说道,"他们当时都住在太子府内,平日里都是很好相处的几个人。"
  "谁知……竟然会在百花会上发生那样的事情。"海国太子叹了一句说道,"气势如果不是南宫姥姥坚持要抓那位仙人,我想那孩子也不会突然变成那样。"
  "如果你所言无误,我想那孩子一定是被那位仙人封住了灵识的强大存在,一旦因外界的刺激过大,便会激发内在力量冲破封印回归原本。所以我想但是在场上出现的男子应该就是那小孩的本来面目。"白风思索道。
  叹了口气,白风继续说道:"只是那男子草菅人命,冷漠狂妄,于人间只怕是一个威胁,但是那人最后又救走了那位仙人,也不知道那男子倒地是好是坏。在去南宫世家之后,我便会立刻动身寻找那男子和那位仙人。"
  就在此时,一个下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惊恐的说道:"太……太子……南宫世家被人血洗!死了三百人啊!"
  "什么?!"白风一下子站了起来。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对月独酌,万般情怀,独自消受。
  独自坐于丛林之顶,高树之冠上的男子,不见了平日的高傲冰寒,手中提着的酒,严重蒙蒙的雾。
  那高悬于九天之上的月华,可明白他的一片冰心?
  人如其名,当真是要醉了千年万年吗?
  那人又在何处?
  匆匆的离去,匆匆的一瞥……
  又怎会不知你的存在?
  即使容颜变换,岁月流逝,那份出此见面时的淡淡感触,却从未消逝。
  只是如今你又去了哪里?
  让我好找……让我好找啊!
  用力一挥,手中的酒壶自高树之上落下,撒了一片的酒,钟了一地的相思情仇。
  "你在哪儿?为什么又藏起来了?"
  有些半醉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行走于树冠之上。
  千百林海,随风而动。
  脚下的绿色波涛,颤动着男子的心。
  "我找不到他,怎么找也找不到……"男子仰头望着那一轮残缺的月,自言自语道,"月亮,那人此刻是和我一样在看着你吗?呵呵呵……"
  散落的寂寥低笑,飘荡在月色之中。
  "如果你觉得我和他真的有缘,你就给我指条路吧。"痴痴望着皎洁的月华,男子足尖轻点,如同一阵风一般朝着悬挂于九天的月华飞去。
  那弯弯的月牙,像极了那个男人的侧脸。
  温柔,而又冰凉。
  这里没有饥荒,没有贫富之分,亦没有疾病痛苦。
  四处的居民,如果不是偶尔行走于大街上的狐妖蛇蝎,只怕也会被人认为是人间。
  这里是妖兽的世界,亦是他们唯一的家园。
  妖界,神秘而又封闭的存在。
  "你再不回来,那饕餮就快把整个妖界给吞了!"
  妖界幽冥殿之中,火麒麟烈炎焦躁的在原地走来走去又走来走去,就差把地板踩上几个窟窿了。
  恢复人形的兽王杵着脑袋靠坐在大殿之上的宝座之中,一脚踩着座位,一只脚晃悠着,偶尔看两眼烈炎,眼神黯淡的说道:"他们一时半会儿还吞不了。"
  一听兽王的话,烈炎又气冲冲的走过来,大声说道:"一时半会儿?难道要等那群家伙全部吞了妖界你才肯从那丑八怪身边离开啊?"
  尽管白清后来恢复了前世的容貌,但烈炎可却还是记得第一次看到白清时的样子,从那时起,烈炎就这么一直称呼白清。
  瞪了烈炎一眼,兽王说道:"就算镇压了饕餮,还有穷奇,一日不飞升成神龙,我就不得一日安宁,也会有不断的人出来挑衅。"
  "天啊!"烈炎翻了个白眼,说道,"你都和那丑八怪在一起五年了,就算正面打不过,来阴的也成!我去找九尾狐要一些春药来,管他神仙还是妖怪,立马变荡妇!"
  "到那会儿你还怕啥?只怕是他求着你上他!"烈炎真想撬开兽王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豆腐做的,"搞一搞不就能飞升了,你在犹豫什么啊!"
  "俗气。"瞥了烈炎一眼,兽王哼道,"我不屑。"
  "你……"烈炎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又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一个个都被那丑八怪洗脑了吧?"
  烈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不用强的,你还想和他真好啊?那丑八怪和天尊是几辈子的天缘,下面还有那个半神半魔的疯子,还有那个变态血尊,就你他妈的纯情!你难道指望将来丑八怪会爱上你?"
  "你话怎么那么多,失恋啦?被凤凰甩啦?"瞪了烈炎一眼,兽王哼道,"总之我的事情你别管,把饕餮解决后我还要回人间,飞升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不需要你们多管。"
  说完,化成了一条淡金色的巨蛇长啸一声冲出了幽冥殿,朝着妖界上空而去。
  望着离去的兽王,烈炎叹了口气,说道:"真是奇怪了,虽说龙生九子,可怎么就变态的生了条变态的蛇?"
  拍拍屁股站起来,烈炎自言自语的说道:"当年为救一个丑八怪死一次不算,现在还放不开,靠着兽王那死脑瓜只怕是不行,待这次他回人界,无论如何也要让他搞了那丑八怪!"

第六十四章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我知道你早就醒了,只是不想见我才一直睡着不起来。"朱弃坐在桌旁,酒满杯,窗外九霄云海。
  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又闭了下去。
  白清已经醒了,恢复了意识,也恢复了行动。
  然而男人却不想起来,有些累,有些不知如何面对朱弃。
  他也会累,身累,心也累。
  一口干下一杯酒,朱弃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那日我太过了,你恨我也是应该,"叹了一口气,男子继续说道,"我不该强迫你。"
  朱弃是忘了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发自内心说出了这话。
  "琴华,你恨我吗?"男子问道。
  "无爱无恨。"男人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雪发披肩。
  "无爱……也无恨?"朱弃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宁愿你恨我怨我,也不远你对我毫无感觉。"
  男子转过了身,床上有些憔悴的男人映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触动,朱弃微微皱了皱眉。
  他是魔,怎么会对一个闲人产生一丝怜惜之情?
  难道在人间待久了,连他也染上了人类的恶习,有了无聊的同情心?
  朱弃说道:"寂寞,这世间最可怕的便是寂寞。无人懂,无人爱,无人恨。"
  白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独自饮酒的朱弃,这个男子身上仿佛混杂了两个人,一个事白岩,一个事朱弃。
  时而暴躁霸道,时而温柔多情。
  让白清无法看清眼前男子的真面目。
  自那日后,朱弃便没有再强迫他,还告诉了白清兽王的去向,但却始终不让白清离开此地一步。
  "你不用担心他,兽王只是有事回了妖界。"
  "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法力,为什么还要逗留在人间?"这却是白清不懂的地方,难不成是因为她?
  "三千年前你跳下诛神崖,不仅让血尊坠入轮回,还封锁了人间与天界的通道,"朱弃表情复杂的看了白清一眼,而后闷声说道,"我打不开。"
  这话却也是实话,朱弃在恢复力量的当日就尝试过进入天界,但天界大门依然紧锁,天界的仙人出不来,而他也进不去。
  更令朱弃烦躁的是,琴华居然连魔界的通道也封锁了。
  "要如何才能打开通道?"白清不免有些惊讶,前世的他真那么厉害?
  似是看出了白清的讶异,朱弃说道:"别小看了自己,前世的你早已是半只脚踏入了神门,除了你师弟无戈,即使是我也无法再你全盛时与你对抗。"
  魔崇拜强者,以强者为王。
  尽管此时对于白清,朱弃有着太多复杂的情感,但对于这个打败过他的男人,他还是十分佩服的。
  但现在,朱弃必须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毫无疑问,如果白清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只怕会立刻把他封印,就像是封印无戈一样毫不留情。
  此时的白清虽然没有前世的记忆,但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他必须在白清恢复记忆之前让男人打开封印的通道。
  而假扮成前世与琴华相好的天尊,便是朱弃的计划之一。
  那日恢复记忆之后,他的确有些鲁莽,却从不后悔那日对白清所作的事情。
  魔,从不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而后悔。
  慈悲与同情,在他们眼中便是时间最可笑的笑话。
  如果能够玩弄白清于股掌之间,又能达到开启通往魔界之路的目的,那便是两全其美之事,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伪装,欺骗,心机。
  亦是魔之本性。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几日来,朱弃既没有再碰白清,也没有过多的为那日的事情所道歉,他只是寻找着在人间二十多年的记忆,从中挖掘着属于白岩的特质,再活灵活现的表现在白清面前。
  魔深知人的弱点。
  今世为人的白清,最大的弱点便是"情"一字。
  "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要告诉你一些事情,"这几日来,朱弃早已学会了将白岩的温柔面具时刻佩戴,"你不仅仅是白清,还是琴华,我希望你能打开通往天界的路,天界一日无主,六界便不会平衡。"
  "你也看到了,有多少尊者和转世仙人逗留在人间,这对于六界平衡毫无益处。"朱弃看了男人一眼,而后继续说道,"只要你打开了通往天界的路,你想如何都可以,杀了我泄恨也无所谓。"
  男人只是说道:"那日的事情不必再提了,我明白,你是天尊,是朱弃。"
  "通往天界的路既然是我封印的,也应由我来开启,只是我早已经忘了前世的记忆,并不知道该如何去打开。"白清淡淡的说着,话语里闻不出一丝情绪。
  那日白清醒来后,显得十分平静,仿佛根本没有遭遇过任何伤害。
  出去第一天的暴躁,从南宫世家回来后朱弃便恢复了魔的沉稳冷静,除了讶异自己当时的冲动之外,也发现了今世的男人和前世变化太多。
  琴华无情也无欲,白清却确确实实的成了个人。
  通过回忆身为白岩时的记忆,朱弃看到了白清身上属于人类的弱点和情感。
  这个男人曾经自卑过,伤感过,并不像琴华那样看起来毫无所惧而冰冷无情。
  如此近的距离,如此深刻的感触。
  只是朱弃觉得,白清已经越来越像前世的琴华,而身上属于人类的情感正在慢慢消磨,一点一点的消失。
  如同现在,不卑不亢,毫无所动。
  "对于此,我会想办法的,你不用担心。"朱弃说道。
  见白清不在说话,只是坐在床上打坐,忍受不了这般寂静的朱弃又开口试探性的问道:"你为什么不要求我放你出去,恢复你的法力?"
  "我封印过你,现在你封印我,我们算是两清了,而且就算我回复了法力能够出去,人间也无我安身之处。"男人说完之后,又闭上眼睛打坐,不在说话。
  朱弃一时无语,在房间内待的烦心,便乘云而去。
  他也不明白,他到底在烦些什么。
  漫无目的踩着黑龙四处游荡,有些烦躁的朱弃突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正朝这边而来,仔细一看,竟是——夜情醉!
  于夜情醉,朱弃有的只是恨意。
  显然,夜情醉也注意到了朱弃。
  "你是何人?"踏于云雾之上,夜情醉望着对面的陌生男子冷漠问道。
  朱弃微微挑眉,眉眼间流露几丝笑意,却是同样冷漠的声音:"我乃……九天之上,天界之尊,你……又是何人?"
  "你是天尊?"夜情醉严重闪过一丝讶异,随后厉声问道,"他在何处?"丝毫没有理会朱弃的问题。
  听到夜情醉提起白清,朱弃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夜情醉,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
  "他在何处!?"声音之中充斥无名威压,夜情醉眼神一冷再次沉声问道。
  周身真气汹涌,身后云雾如同沸腾了一半翻涌不止,无风,而黑发却狂乱飞舞。
  "他不会见你,你难道不明白吗?"见夜情醉已然动怒,朱弃冷笑一声,背负在身后的双手却早已经瞧瞧暗提功力。
  "你是魔,他是仙,他不爱你,从不,"狡猾的魔者,用言语攻击着亚请罪的心神,试图寻找夜情醉一瞬间的破绽。
  "五年前他离你而去,改头换面,只为不再与你有丝毫瓜葛,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他矮的是我,与他在一起的也是我。"朱弃冷哼道,"你呢?永生永世都是与他势不两立的魔!"
  "我和他的事情,用不着你多管!"一向沉稳的男子,却因双眼内闪露的不稳而暴露了弱点,唯有那一个人,是夜情醉唯一的弱点。
  几乎就在同时,朱弃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破绽,毫无预兆的出招打向了夜情醉。
  后者慌忙应对,似乎是没想到身为"天尊"的朱弃居然会偷袭,居然会故意扰乱他的心神,趁他分神之时阴险出招。
  挡了下攻击,却已身受重伤。
  夜情醉喷出一口鲜血:"阴险之人!"
  朱弃毫不理会夜情醉,竟是要将夜情醉逼上死路,没有留给男子一丝喘息的机会,连连攻击而来。
  招招俱是杀招。
  吃了亏的夜情醉无奈只能连连后退,他本就有旧疾在身,此时难免显得被动,却又不甘愿逃走。
  如此高傲的他又怎会逃走?
  更是在朱弃的面前!
  "他在哪儿?!"
  "他不会见你的。"
  绚丽的打斗,照亮了无边无际的天空,云雾翻滚,如同怒海波涛!
  前世的敌对,今生的仇恨,仿佛要在此刻用生死作为结束。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红光突然朝夜情醉与朱弃而来,夹杂着神与魔的力量,冲散了不断撕扯的战斗。
  "可恶!就差一点就能杀死他!"朱弃大喝一声,待云雾散去时,夜情醉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一阵来去无影的红,也早已消失。

第六十五章 生生死死

  "你是谁?"负伤的男子坐于地面休息,黑色的眸子带着几许疑惑望向那血发之人。
  "无戈。"血发的男子依然背对着夜情醉,双手负于背后,声音无情也无欲,不似一个有着情感的人。
  "你来自七情山,"夜情醉打量了男子片刻,而后平淡的叙述道,"你不是凡人,体内混杂了两种不同的气息,极端而矛盾,却能够融汇在一起,如果是平常人,只怕早已经走火入魔,爆体而亡。"
  "来自无间,来自黄泉,来自地狱,"挺直的脊背如同断崖一般平坦,无戈毫无情感的声音如旁边的溪水一般淡淡而出,"来自九天,来自云霄,来自碧落,上不得天,下不得地,来自何方,又有何意义?"
  "既然相识,便是缘分,多些相救。"夜情醉望着眼前的男子,竟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就如同他第一次见到白清一样。
  爱屋及乌,又得他人相救,夜情醉不免对无戈多了几分好感。
  "既然上不得天,下不得地,阁下何不坐下来呢?"望无戈一直挺直了脊背站着纹丝不动,夜情醉不免叹了一句。
  似是被风吹了衣抉,那挺直的脊背才会轻微的颤了一下。
  沉默的气氛,蔓延在两人之间。
  一丝熟悉,一丝遥远。
  "是啊……我又为何执著于此?"无戈突然笑了起来,"我笑他人太痴狂,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踏进了这人界的土地,便已脱离了看客的位子,早已成了局中人。得君一言,感慨万千。"
  无戈随手一扔,一把古琴稳稳落在了夜情醉的身旁。
  "这是……"待看清了旁边的古琴,夜情醉不免微微蹙眉道,"九霄环佩琴怎会在你手上?"男子尚不了解在南宫世家发生的事情。
  "不该在我手中,却也不应如同其主人一样流落人间。"无戈说道。
  "那为何要给我,而不是给它的主人。"
  夜情醉忍不住紧紧盯着身旁的九霄环佩,虽早已听闻其名,却是第一次看到,然而却如同中了魔一样,双眼挪也挪不开的粘上了。
  "它的主人……"无戈略一停顿,而后继续说道,"暂时没有办法回来,而你是保管这把九霄环佩的最好人选,不要问我为什么,你可以收下,也可以还我。"
  "既然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夜情醉说道。
  点了点头,无戈轻笑着说道:"你就不怕我陷害你妈,这琴可是我从南宫世家抢来的。"
  "你不会是那样的人。"夜情醉笃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无戈嘴角轻扬,迈开了步子,"那便告辞了,后会有期。"
  "等等!"夜情醉突然出声喊道。
  "还有何事?"无戈停下了脚步,问道。
  "我可以不问你为何要将九霄环佩给我,但却很奇怪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我素昧平生……"夜情醉话未说完,就被无戈打了岔。
  "我不是为了你,而视这把琴的主人。"眼神些许飘忽,无戈很快让自己恢复平静,而后说道,"劝你一句,不是人人都可以如我一般体内同时存在两种极致的力量,后会有期,告辞。"说完,男子消失在了林间。
  "什么样的人,才能配上这把古琴,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那高傲的神魔救下我,我和这古琴的主人又有何关系呢……"手指落于琴弦之上,悠扬的琴音流泻而出,却让夜情醉顿时怔住,久久呆坐于地上,而不能自己。
  血发的男子,独行于路上。
  恍惚的眼神,不知方向的脚步。
  烟雾缭绕,不见尘寰,山高之处,唯有两个人独立顶峰,伸手触不及苍穹,低眼时高处不胜寒,夹在中间的他们,只能站立在陡峭的荣耀顶峰……
  【九霄峰,诛神崖,师傅说这里是六界荣耀之地,可我之恩那个感觉到无边无际的孤寂。】那时的他,与他的师兄第一次踏上那位于天地之间的庄严之地。
  然而那里,只有陡峭的石峰,冰凉的岩石,以及那吹乱了发丝的冷风。
  白衣的男子揽起衣摆坐在石峰之上,瑟瑟的冷风将男人的雪发吹得纷纷飘扬。
  【你若不喜欢,师傅也不会强求你于此的。】温柔的含笑,清淡如风,冰冷孤寒的九霄峰,染上了一丝暖色。
  【能去哪儿?】
  那时的他,依然挺直着脊背,冷冷的说着。
  【下,是不见底的尘寰之所,一步踏前,便是会摔得粉身碎骨;上,是不见顶的苍穹,伸手不及,更无登上之法。】
  那个男人听了,只是对他招了招手【既然上不得天,下不得地。无戈,何不做下来呢?】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像他师兄一样,总是那么的清淡如风。
  但他却也永远不会丢下琴华一个坐在这九霄峰上。
  【师兄,风真大。】
  他挨着琴华坐着。
  【冷吗?】
  旁边的男人,握住了他的手,温暖,而又实在。
  断断续续的记忆,是他总是无法忘却的美好。
  收回了思绪的无戈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姑娘,你跟我要跟到何时?"
  "魔人!"一声娇斥,雪衣飘飘,仙踪如云。
  南宫飞鸿一剑朝无戈刺去:"你这灭绝人性的魔人!我要替南宫世家三百人报仇!"
  "有胆量,"无戈轻松闪避了过去,继续踏着步子向前而且,"我不打女人,你走吧。"
  "你……你这是看不起我吗?!"自己在这神秘的男子面前竟是如此渺小,修炼了十多年,即使是南宫世家的新一代人才,却根本近不了无戈的身,南宫飞鸿只觉得悲愤交加。
  一怒之下,竟使出了南宫世家的禁学,不惜毁去自己的寿命,也要大幅度提高法力去攻击无戈。
  "南宫世家,也有这样损人的招式。"轻哼了一声,无戈已经突然瞬间移动到了南宫飞鸿身旁,轻轻一点,那较弱的女子一下子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你为什么不连我也杀了!"平日冰寒的女子,此刻禁不住流下眼泪,那么多的人命,在这个男子严重竟是连蝼蚁都不如。
  "我为什么要杀你?"无戈反问道。
  "你这残忍的魔人!你不杀我,终有一日我南宫飞鸿要亲手杀了你!"
  "何谓生,何谓死,生生死死的轮回,于我早已跳出。"此时的无戈,竟没有意思的邪异,倒显得出尘脱俗不似凡尘。
  半魔半神,又怎会总是魔性使然?
  "他们命中有劫,终归难逃六道轮回,七情做杀,只杀犯七情之人,"无戈站在了南宫飞鸿面前,俯视着跌坐地上的女子,说道,"你命格不错,前世应是天界的仙子,如今转世凡人,也算是帮南宫世家渡劫了。"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草菅人命,乱杀无辜,你怎么能如此问心无愧?!"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何尝不是一件幸运之事,长生的不老,也并不是世人想象的那般美好,百年孤独,千年寂寞,万年的等候,这其中滋味,又有谁知道呢……"
  渐渐远去的声音,早已消失的人影。
  徒留跌坐地上无声落泪的女子,为仇,却也为情。
  "要破除通往天界的封印,必须出去你前世在人间界,鬼界以及妖界的三处封印,人间界的封印我已经派人去查探,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有答案,在此之前,我们先去鬼界,再去妖界。"坐在屋里,朱弃给白清倒了杯茶。
  他那一日遇到夜情醉的事情,未与白清提过丝毫。
  "鬼界?"生死轮回,在人间,这鬼界恐怕是谁也都不会想去的。
  黄泉水,地狱花,奈何桥,一碗汤水,一声冤屈的哭声唱响了有一个人生的起点。
  多少的情,多少的债,来世偿还。
  生老病死,一次又一次。
  "你大概还没去过鬼界。"朱弃看出了白清表现出来的兴趣,补充道,"你前世也没去过鬼界,气势六界之间,并不是人人都能随意进入的。"
  朱弃身为魔之尊者,偶尔去去鬼界,经常去去天界,前者是去溜达,后者,则是去打架。至于妖界,想到那里朱弃不免微微皱眉,兽王的法力虽然不及他,但是妖界也不是好进的。
  一堆乱七八糟的妖怪,有时候真够烦人的,不过兽王和白清相识,妖界的封印也不是什么问题。
  六界最底层的人界,大概才是问题所在。
  "那为何我能在这三届落下封印?"白清不免问道。
  "这个问题,待到了鬼界我再告诉你。"朱弃笑看着男人,卖了一个小小的关子。

第六十六章 鬼界

  狂魔之人,血洗南宫世家。
  此消息一经传出,举世震惊!
  神秘而强大的南宫世家,居然被人血洗三百人命,更被抢走了神器九霄环佩琴。
  待白风等人赶到南宫世家时,南宫姥姥已经将南宫世家恢复了原样,只是那刺眼的白,依旧提醒着人们此地前不久发生过的悲惨之事。
  "我南宫世家的事情,不必各位担心,如果几位真的想要帮在下的话,就请找出那魔人来!还我南宫三百人一个交代!"坐于殿中椅子中的南宫姥姥说道。
  "那魔人来去无踪,行踪诡秘,不知来自何方,突然出现,所到之处,无不是血光之灾,这等人物决不能留在人间。"一人说道。
  白风说道:"南宫姥姥,魔人法力高强,要除去此祸害,还需要我们众人联手才行。"
  南宫姥姥沉吟片刻,说道:"白风散仙说的是,那魔人虽然不好找,但是……"顿了一顿,南宫姥姥说道,"这魔人无戈和那丑仙却肯定有联系,百花会之时在海国太子府内,那魔人无戈就经常去找那丑仙。"
  "丑仙和那魔人均是同时突然出现,一仙一魔,离的那么近,真是可疑。"一人说道。
  "哼!我看那魔人定是那丑仙派来的,丑仙在百花会上没有得到九霄环佩而放任自己的弟子大开杀戒,现在,无戈又血洗我南宫世家,只为一把九霄环佩,这其中的联系,不正是说明了答案嘛!"南宫姥姥怒道。
  白风沉吟片刻,疑惑的说道:"那丑仙究竟是谁呢?"
  南宫姥姥哼道:"白风散仙,此事我原本不想喝你讲,但如今为了人间正义,老朽不得不说,那丑仙,就是五年前和你二哥白岩一起失踪的白清!"
  白风顿时愣住,忙道:"南宫姥姥是不是弄错了,我那大哥天生半面残,更不懂得任何法力,怎么回事那法力高强又脱俗的仙人?"
  "白清乃仙人转世,如今变了模样也应该是五年前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力量,至于老朽是如何判定那仙人就是白清,难道白风散仙还不相信我南宫世家的实力吗?"南宫姥姥说道。
  "白风散仙,此事攸关人间命运,我们必须抓到白清问个明白,如果阁下无法放下尘世纠缠,还是就此离去吧,以免伤了大家的和气。"
  那仙人就是白清,是他的大哥?那他的二哥白岩又在哪里?
  白风毕竟是修炼成散仙之人,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男子郑重的说道:"南宫姥姥放心,我白风定不会有所偏袒,但也不想因一言之词而冤枉好人,所以如果抓到了我兄长白清,还望姥姥查个清楚,还我兄长清白;倘若白清真的是此次事件的指导者,那在下也不会有丝毫偏袒!"
  "这里就是鬼界的入口?"
  鬼界位于人间界与魔界之间的缓冲带,有了鬼界的存在,可以防止来自魔界的妖魔进入人间界肆虐。
  然而对于魔族来讲,他们是根本不屑于来到人界的。
  鬼界所起到的作用,也只是限制那些弱小而又心怀不轨,以及对于人间之情有着好奇心的妖魔。
  "对。"朱弃说道,随即带着男人走进了前面有些荒芜阴森的小镇。
  此时是傍晚时分,街道上没有一个人,商家店铺全部紧紧的关着大门,如同一个死城一样死寂。
  "这里看起来是个小镇,但却是连接鬼界的地方,为何还会有人在这里生活呢?"和朱弃一边走着,白清疑惑的问道。
  "没有奸商,没有恶霸,也没有妖魔的肆虐。"朱弃解释道,"这里虽然是连接鬼界锁在,每日不知道有多少鬼魂要经过这里,但也因为这个原因,此地格外平静,从不会有烧杀劫掠的事情发生。"
  "为何没有一个人呢?"白清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夜晚这里是鬼魂进出之地,人们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中,否则有可能被当做鬼魂而拉入鬼界之中。"朱弃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的河,说道,"这条河就是通往鬼界的必经之地。"
  "好重的阴气。"白清微微皱了皱眉头。
  对于仙人来将,鬼界并不是他们喜欢的地方,而对于魔,这倒显得习以为常,朱弃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
  "把这个带上。"朱弃从怀中拿出一个玉佩放到了白清手上。
  "这是?"清凉的气息自玉佩之上缓缓散发而出,消除了围绕在男人周身的阴气,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带上它,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朱弃温柔的说道,不由微微抓紧了男人的手。
  白清愣了一下,随即收回了手:"多些。"也脱离了朱弃的温度。
  对于青的客套,朱弃只是一笑了之。
  他只是在演戏而已,他只是要博得白清的好感而已,可是刚才他为何会忍不住的抓住男人的手,又为何因为白清的推拒而感到一丝恼火。
  是白岩……
  一定是因为白岩的原因!
  朱弃微微皱了皱眉头,或许他应该彻底抹去白岩的记忆与存在。
  魔时不应该拥有属于人的感情,这将会成为他的弱点。
  "奈何桥,黄泉水,一舟渡,生死离别。"男人走到了河畔,远远的望着没有编辑的黄泉水。
  朱弃走到了白清的身旁,说道:"我们走吧。"说罢,从怀里拿出一只短笛微微奏响,很快一只船出现在了河畔。
  朱弃带着白清上了这诡异的船。
  船上只有一带着斗笠的男子在撑船,而再也没有其他人。
  白清有些好奇的打量着那摆渡之人,朱弃在一旁说道:"摆渡人是犯了忌讳的人,他还不是鬼,也还没死,但却要用阳寿在黄泉中摆渡,直至赎清了生前的罪,才能进入轮回。"
  "请问,你是哪里人?"白清向那摆渡人问道。
  摆渡人依然是木然的撑船,没有说一个字。
  朱弃又说道:"他的魂魄已经在鬼界,此刻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是不会回答你的话的。"
  白清似是叹了一声,而后也不再说话。
  待船靠岸,朱弃与白清下了船,摆渡人又划着船慢慢消失在黄泉河水之上。
  "走吧。"朱弃说道。
  "就这样贸然闯入,会不会不太好?"白清谨慎的问道,"这里毕竟是鬼界,你我都不是鬼魂。"
  朱弃摇头说道:"别忘了你我的身份,区区鬼界又怎敢挡你我去路,只要不是大闹特闹,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鬼界也像是一个有着制度的国度,这里有守卫,也有偶尔闲散的鬼魂,但他们都不会靠近朱弃与白清。
  只是偶尔看一眼,然而又恍惚的票开。
  "对了,你不是问我你之前是怎么把封印弄进鬼界的嘛?"
  一路上实在是有些沉闷,朱弃不停的给白清讲关于鬼界的事情,然后后者只是偶尔给几个单调的音符作为客套的回答。
  如果朱弃不讲话,那么两个人完全就是毫无言语交流,一个跟着一个走。
  安静,真是让朱弃有些无法忍受。
  这样对他于千里之外的白清,更让朱弃感到深深的无奈。
  这些日子依赖,无论他怎么做,白清是再也没有从前与白岩在一起是的那种从容与温和。
  "怎么弄得?"白清顺势问道。
  朱弃笑道:"分身。"
  "分身?"白清想起有一次,夜情醉和兽王虽然都身在千里之外,但能够让自己分身瞬间来到他身边。
  "对,"见男人有了兴趣,朱弃又说道,"分身是指元神从体内分化出来,可以瞬间于千里之外。"
  "那时你跳下了诛神崖,却能够在瞬间封印了人间通往天界的道路,用的就是在坠入六道轮回时的空隙,分化自己的元神,分别在人、鬼、妖三界设下封印。"朱弃说道,"而此刻的你为何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是因为你的元神并不完整。"
  白清停了下来,说道:"你是说,我的部分元神也连同封印在一起?"
  "对。"朱弃说道,"所以也只能由你才能收回自己的元神,从而揭开封印。"
  "那样我的记忆就会恢复吗?"白清连忙问道,他真的太想知道他前世的事情了。
  无论是关于朱弃,夜情醉,还是所有的一切。
  朱弃顿了一顿,眼神变了一变,随后答道:"是。"

第三卷-回梦仙游

第六十七章 轮回盘

  "要过多久才能到?"已经在鬼界饶了许久,所见到的知识鬼界之景,就像是人间的街道一般,只是这里生活的都是些鬼魂罢了。
  "为何要先来鬼界,目的就是让你恢复前世的记忆,封印之地只有你自己知道,其他人无论如何都是找不到的。"朱弃一边走一边说道。
  "恢复记忆?"白清问道,"不是要摧毁封印之后,才能寻回记忆吗?"
  "六道轮回,奈何桥,一碗孟婆汤忘了前世种种,你入轮回之时虽然元神不完整,但依然残存部分意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回你残存的记忆。"朱弃伸手指着前面说到,"鬼界之中有一处轮回盘,在哪里,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前世。"
  白清点了点头,说到:"那我们走吧。"
  "不害怕吗?"朱弃轻笑着,并肩着男人而行,鼻息间似乎隐隐飘逸着属于白清身上的清淡冷香。
  所谓的神圣之气,驱散了鬼界之中浓郁的阴森,更让鬼魂们都自动离他们远远的二不敢靠近丝毫。
  朱弃厌恶一切仙神的气味。
  白清除外。
  甚至,有点喜欢上了男人身上干净的莲华圣气。
  "心无碍,无碍故,无有恐怖。"
  不知从何时起,额前的两缕黑发已经成了灰色。
  "不怕从轮回盘里看到你与我前世的爱恋纠缠吗?"朱弃温柔含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血色,"一定会很尴尬吧,转世之后,你却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眼眸微含,男人依然着他不变的鉴定步伐,平静的说道:"既然已是前世,又与如今的我何干呢,放不下,便是执念,执念则成魔,身为天界至尊,你又何必处处试探于我,需知今世的我是白清,也是琴华,但经过了六道轮回,终还是有了变化。"
  "你是在教训我,不该执念于你,是吗?"朱弃微微挑眉,本身是魔,又怎么能成得了天界之神?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白清未曾看朱弃一眼,二十望着身旁而过的鬼魂说道,"人间七情六欲,造就了修罗地狱,执念与爱欲,又何止是简简单单的一人或一物。"
  "熙熙攘攘的人世,来来往往的名与利,这些凡俗之蝼蚁怎能放得下,"朱弃对于鬼魂不屑一顾,继续说道,"落入地狱,便是他们的轮回报应。"
  "然而于我,执念与爱欲,又怎是凡俗之人能够相提并论的?"朱弃对于白清将他和凡人联系在一起很是不屑。
  "放下,的确很难,却也不是不可能。"白清若有所悟的叹了一声,"这大概便是我的劫,能不能放下,能不能割舍。"
  "想要便要得到,考虑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做什么?"朱弃最厌恶的,便是那些烦心的事情,想要做便去做,考虑再多又有何用。
  "我倒是羡慕你。"白清突然笑了起来。
  于苍白之中绽放的笑颜,莫名的让人心弦移动。
  五年以来,男人的笑容便一天比一天少,时常呈现的便是一张毫无表情的容颜,或者是那略带感伤的慈悲之色。
  像今日这般突然的发自内心的笑意,是朱弃第一次看到。
  不是苦笑,不是无奈的笑,二十真的笑弯了眼眉。
  如果能看着他这样笑一辈子,也应该是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朱弃不由自主的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想法,却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羡慕我什么?"朱弃问道。
  "你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所顾忌,活的是自我而又快活,不必思虑他人的想法,他人的感受,真是让我羡慕。"白清叹道。
  "你可以喝我一样。"
  魔,都是这样,自我,却也真实。
  白清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想人间婆娑,全无着落;看万般红紫,过眼成灰……倘若能够度过此劫,不管那是我是白清还是琴华,我便想自私一回,不枉为人的三十五年。"
  而在此之前,他注定不能自私的成为一个为所欲为之人。
  血色的红,洒落黄泉之上。
  一步又一步,踏着黄泉的水,进入到了鬼界之中。
  人间众人苦苦搜寻的无戈,此刻却现身鬼界之中,而身旁没有一人跟随。
  驻足片刻,无戈轻哼一声凭空一抓,收下顿时出现了一个矮小的鬼卒。
  "神魔饶命!神魔饶命啊!"鬼卒连连哀求,只要无戈动一个小指头,就能让他魂飞魄散,连轮回也进步了。
  "是否有过一仙一魔来到过此地?"血发垂额,冷峻而无情。
  "回神魔,三日前确有一仙一魔来到过鬼界。"鬼卒忙答道。
  "去了哪里?"无戈问道。
  "朝……朝着轮回盘的方向……哎呦!"话刚刚说完,鬼卒便被丢到了一旁,痛得在地上哇哇叫,抬起头时,那可怕的神魔已经不见了踪影。
  鬼卒揉了揉自己的腿,哀叹道:"这鬼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仙人居然和魔之尊者走在一起,现在又是一个半神半魔的奇特之人,哎……只希望他们别把鬼界拆了就成。"
  从地上爬起来,鬼卒一瘸一拐的走着。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又被人挡住了去路,鬼卒刚想抬起头骂人,却一下愣住了。
  "我的鬼娘鬼爹啊,你们是给我早了什么孽啊!回仙人,他们都是去轮回盘了,都朝着轮回盘去了!"鬼卒是欲哭无泪,刚走掉一个神魔人,怎么又出来了一个仙人啊?
  "仙人?"墨发及腰,面容冷峻却不失威严,来着沉声道,"你说我是仙人?"
  鬼卒眨了眨眼,馨香,难道这仙人不失仙人吗?而后猛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连忙改口道:"小的错了,小的混账!您是天尊,天界之神,怎么会是小小仙人,小的错了,小的错了,天尊大人大量,放过小的吧。"
  ……
  鬼卒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觉得周围一片安静,心想这天尊是不是走了,抬起头一看,这人不还在面前站着吗,连忙又低下头去。
  "天尊——"来人默默念了句,而后对那鬼卒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天尊?"
  鬼卒是真相跳黄泉而死,但天尊都问了,他怎么能不会打,只能恭敬的说道:"因为您身上有着天界至尊的威压和气息,小的是吓得站都站不起来啊!"
  "刚才进去的,都是哪些人?"来人又问道。
  感觉到来人收敛了气息,被压制得难受的鬼卒得意喘息,忙说道:"回天尊,最开始进来的是一个仙人和魔界的血尊,刚才进来的,是一个半神半魔之人。"
  "那仙人是不是白衣白发,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来人问道,他刚才跟踪无戈而来,故而收敛了自身的气息,刚才听到这贵族居然称呼他为"天尊",一下子没有控制住气息。
  此时待冷静之后,便又重新收敛了自己的气息。
  "回天尊,那位仙人的确是一身白。"贵族那是只敢偷偷看两眼,又怎么可能凑近了看那仙人到底长啥样。
  "那血尊,是不是一身黑衣?"
  "回天尊,是的。"
  接下来,又是让鬼卒迷惑不解的一阵安静。
  只是这一次,他没敢抬头去偷看,虽然来人收敛了气息,但那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依然强烈。
  "你说刚才那人是半神半魔,时间怎么可能会有人是半神半魔呢?"来人问道。
  鬼卒开始有些糊涂了,难道眼前的天尊是装傻 ,故意考验他是不是在说实话?
  鬼卒忙答道:"回天尊,世间确有些人,小的也只是听别人说的,说是一万年前有一位仙人渡劫不成走火入魔,成了半神半魔,后来被天界的一位神仙给封印了,至于后来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当年这事情可是闹得六界皆知,鬼界里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一代传一代,渐渐成了口中的传说。
  "你可知那神仙是谁?"来人又问道。
  "好……好像是叫……叫什么华来着。"鬼卒使劲想着。
  "轮回盘在何处?"

第六十八章 回梦仙游-上

  六道之生死轮回,恰如车轮之回转,永无止尽,生死轮回、生死相续、轮回转生、流转、轮转。
  永不停转的轮回盘,记录着六道之中每一个生灵的来来往往。
  紧张吗?
  如果说一点也没有,那便是在说谎。
  站在这巨大的轮回盘之前,男人的视线深深的凝聚在那盘中古老的文字之上。
  "将手放在盘上,用心去感应,轮回盘中便会出现逆所想要看到的。"朱弃在一旁说道。
  男人转身望着朱弃,说道:"你曾用轮回盘看过你的前世吗?"
  似乎没有想到白清会问他这个问题,朱弃犹豫片刻后,只是淡淡的说道:"轮回盘里没有我的前世。"
  魔,是不会进入六道轮回的。
  生为魔,死为魔魂。
  只是,身为魔之尊者的他却成了一个例外。
  白岩的记忆于他不过是一种耻辱,故而朱弃总是可以的压制那段尘封的记忆,在他刚刚清醒之时,便立刻将白岩的记忆深藏在内心被遗忘的角落之中。
  "如今的你是朱弃,白岩应该是你的前一世,那些记忆你可还记得?"白清问道。
  "忘记或者记住又有什么区别,我没有兴趣,"朱弃对白清示意道,"白清,需要轮回盘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白清笑着将手放在了轮回盘上,低头轻声说道:"你这一次居然叫的是'白清',而不是'琴华'。"
  朱弃一时语塞,只觉得被白清这么一说,整个人又开始混乱起来。
  白岩,朱弃——
  白清,琴华——
  到底谁是谁?
  在自己眼中,这拥有着与琴华一模一样面容和气质,但又仿佛有所不同的男人,究竟是琴华,还是白清?
  曾有一段时间,朱弃一直都把白清当做琴华,然而这一世的男人显然不如前世那般过分的无情。
  这个男人也会流露哀伤,有着喜怒哀乐,时常让他有些迷惑不解。
  看了一眼轮回盘,朱弃似乎在心中决定了某些事情。
  就在白清将手放在轮回盘之后,一些破碎的画面开始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而成为连贯的一幅幅画面呈现在两人眼前。
  "这是……"
  朱弃看到这些画面之后,不由微微轻呼。
  
  天尊不是天尊,血尊不是血尊!
  他夜情醉居然是天尊……
  是天界的至尊!
  那么这些年来,他这个"血尊"究竟又是怎样的一个笑话?
  夜情醉奋力朝着轮回盘而去,阴冷的风吹起他墨色的发,苍白的脸上是属于男子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而他的内心,早已经翻江倒海。
  他想到了五年前的种种。
  他想到了被迫嫁给他的白清。
  如今看起来,那是多么的荒诞而可笑!
  身为天尊的他,居然为了魔族而深深伤害了那个男人。
  夜情醉此时所感到的,只是有那浓浓的悔意。
  更有那不尽的怒意!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设下如此的局,让他们彼此伤害着对方。
  五年,对于生命无涯的神魔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
  然而当那生命染了相思情仇,便是一日三秋,这五年里,他们失去的,他们得到的,却是千万年的时光都无法比拟的。
  乱!乱!乱!如欲成魔!
  夜情醉只想立刻找到那个男人,紧紧抓住白清再也不放手。
  无论曾经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他不想再次失去白清……
  想起遇到那对他施放杀招的男子,大概那人才是真正的血尊,阴险,却也卑鄙!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如果他真的是天尊。
  那么前世与白清相爱的人,难道不就是他妈?
  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应该让他立刻去找到那男人说清楚,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幸福如此近,却又如此远。
  往往便是咫尺天涯。
  "你不能去。"一个冷漠的声音,挡住了夜情醉的去路。
  "你是——无戈?"夜情醉望着眼前拦住去路的血发之人,冷声说道,"让开!"
  无戈又一次挡住了夜情醉的去路,望着眼前如同爆发前的火山一样的男子,他只是平静的说道:"看来你已经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切,难怪你救我时曾告诫我不能修炼魔功,"夜情醉闻言说道,"可是为何你不告诉我?!"
  "天命如露滴,如幻更似虚,相逢便相知,你现在不是知道了吗,又何必要我来告诉你?"无戈背负着双手淡然说道。
  "天命——"夜情醉轻笑一声,随后说道,"那你此刻又为何要拦我去路?"
  "你是他的劫,如果现在过去告诉他一切,便一切都毁了。"无戈淡漠的看了一眼夜情醉,说道,"我不能让你过去。"
  "劫?"夜情醉不由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简直就是在胡言乱语!如果我一定要过去呢?"
  "我不会让你过去。"眉眼轻扫,无戈说道,"来吧,让我看看天界至尊的力量。"
  朱弃带白清来到轮回盘之前,便已经在轮回盘上动了手脚。
  他虽然没有办法更改轮回盘上关于白清的前世记忆,却能够限制它的显示,将一切琴华有关于天尊夜情醉的记忆,全部封印住。
  否则,他也不会带白清来轮回盘。
  轮回盘上的确没有显示丝毫关于夜情醉的记忆,但却出现另外两个人——琴华的师弟无戈,以及一条白色的小蛇。
  然而,这也是朱弃第一次亲眼看到关于白清的过去,也就是琴华的生活。
  轮回盘中出现了一片万里桃花林,与世隔绝的深山之中,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渐渐浮现出来。
  "无戈,痛吗?"
  雪发华颜,温柔的眼中是担忧的神色。
  这便是琴华……与白清一模一样的琴华,甚至连那些微笑的动作都是毫无区别。
  "不痛。"
  那时的无戈,也不是如今这般的高大挺拔,只是到了琴华的腰际,稚嫩的脸上却已经有了一般孩子无法拥有的坚毅与沉着。
  "都流血了,怎么会不痛呢?"
  琴华叹了口气,硬是将无戈给拉到了石椅上坐着,自己则半跪在自己的师弟面前,用伤药涂抹流血的伤口。
  无戈只是低头望着男人,那双仿佛没有感情的冰冷眼眸,却在此时温柔的像一湾桃花潭水:"师兄,真的不痛。"
  帮无戈包扎好的琴华抬起头来笑道:"对着我,还不能说实话吗?"
  无戈心有愧疚的低下了头,低声嘟囔道:"也不是很疼,一点点而已。"
  琴华站了起来,说道:"我抱你回去吧。"
  "不要!"无戈一口回绝,怎么说都不答应,"我宁愿爬回去也不要让师兄抱我回去,无戈想要保护师兄,不想做一个被师兄保护的弱者!"
  说罢,便从椅子上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只要看到琴华靠近他,无戈便大声说道:"师兄要是真的对我好,就不要靠近我!"
  而琴华也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自己这个年纪不大,脾气却十分倔强的师弟,心疼,无奈,却也有着欣赏。
  这一幅简单的画面,让身处轮回盘前的男人竟忍不住有些泪湿。
  他开始想起了他的师弟。
  那个从不向他讨好,从不向他撒娇,总是一个人承受痛苦与压力,总是过分坚强的师弟。
  如今的无戈,和从前根本没有多大的变化。
  那一副冰冷而无人能够理解的外表下,是他最为心疼的过分孤寂与坚强。

  "你打不过我,"无戈再一次抵挡住了夜情醉的进攻,轻松化解之后说道,"你有伤在身,又多年修炼魔功而导致自身气息不顺,没有走火入魔已是大幸,又如何能够战胜半神半魔的我呢?"
  "我要见他……"男子依然不屈不挠。
  无戈叹了一声,说道:"要见他,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现在的白清,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机缘到了,他自然会知道,又何须你去告诉他?"
  见夜情醉没有说话,无戈又说道:"命运不是你我能够掌控的,如果你真的爱他,又何必执着相濡以沫?相忘于江湖,难道不是更好吗?"
  "难道我想和他在一起……错了吗?"夜情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想和白清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我说了,如果有缘,一切该有的都会有。"这句话,又何尝不是无戈对自己说的呢。
  "夜情醉,不必你主动告诉白清,他也会有恢复记忆的一天,恢复不恢复记忆,于你们今世难道就那么重要吗?"无戈转身对夜情醉说道,"你是天尊还是血尊,又有什么实际意义呢?跟我来吧,让你看看你的前世,你就会明白了。"

第六十九章 回梦仙游-下

  白色的小蛇,悄悄的藏身于桃树之上,柔软的身躯缠绕粉色的桃花,一双碧绿的眸子紧紧盯着桃林中的小木屋。
  当屋中所有的人都离开后,那宛如雕塑一般动也不动的小蛇终于有了动作,吐着信子悄悄从树上落下来,在湿润的泥土上蜿蜒而前,朝着木屋而去。
  小小的身子穿进了木屋之中后,一道白烟弥漫,小蛇竟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
  "应该就在这里了。"自言自语着,化为人形的年轻男子开始在屋子中四处搜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可恶!究竟藏哪里了?"
  "大胆蛇妖,竟敢闯入桃林仙地。"
  一声威严的轻喝在男子背后响起,男子立刻大喊糟糕,飞身一跃就往屋外跑。
  "哼——"无戈轻哼一声,随即跟了上去,手中术法变换,桃林顿时成了活物一般纷纷拦住了年轻男子的去路。
  "小小蛇妖,妄图偷取仙丹得道升天,"无戈三两下便抓住了那男子,将人定在地上,居高临下的说道,"我让你形神俱灭!"
  "呸!不就是一颗灵丹嘛,小气鬼,居然想要我的命,你可知道我是妖界的兽王?!"口中虽放狂言,碧落的眸子中却暗藏不住隐约的害怕。
  "兽王?"无戈冷淡的看了一眼男子,说道,"我未曾听说过蛇妖也能成为众兽之神,狡猾蛇妖,口舌之言,于我无用,杀了你炼丹,或许不错。"
  "哎呀呀!你居然杀生,亏你还是个修仙的家伙!"兽王怎么用力也挣脱不开,只能一旁哇哇大叫。
  "无戈,什么事这么吵?"
  人未至,而声先到。
  桃花百媚,又怎能及一抹飘飘衣抉。
  "师兄,这蛇妖偷偷进来偷取师傅的仙丹,被我抓了个正着。"无戈对来到他身旁的男人说道。
  琴华转身去看地上被束缚住的蛇妖,只见那分外妖娆的男子只是用一双清澈的碧绿眸子呆呆的望着他。
  男人不由莞尔,手一挥,解去了男子身上的束缚。
  兽王却还是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男人,而后嘟囔道:"你……你要放了我?你是谁?"
  "琴华。"男人笑着答道。
  一旁的无戈不曾阻止琴华的动作,在他看来,琴华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种理念自小到大都未曾改变过。
  "还是老头儿你识相,知道本兽王的厉害,哪像这个面瘫,一点礼貌都没有。"兽王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无戈等了他一眼,又立刻闭着嘴不说话。
  "原来你就是兽王。"琴华说道。
  兽王一惊,忙道:"你知道我?"
  琴华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为何要来桃林仙境。"看了兽王一眼,男人继续说道,"你父亲乃是神龙,而你出生之时,却是蛇身。"
  兽王脸色一变,怒道:"胡说八道!我搬来就是龙!"
  只是这句话一说完,兽王就再也接不下去,他真的是神龙之子,他是神龙,才不是什么蛇妖!可是……可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自出生以来,虽然众人都奉他为兽王。
  然而他又怎么不知道因为他的蛇体,有多少人暗地里嘲笑他,侮辱他,质疑他的身世,在妖界里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蠢蠢欲动之人。
  他是神龙,他要变成真正的自己!
  如果不是为了向立刻升天成龙,他又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偷偷潜入桃林仙境,偷取仙丹。
  "龙?可惜,我只看到了一条蛇尾。"无戈在一旁嘲讽道。
  "你……你……"兽王气得直跳脚。
  琴华笑道:"我师弟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放在心上,而且,我也没有说你不是神龙。你不仅是神龙之子,将来也会成为妖界之尊,万兽之神,超越你父亲的成就。"
  "咦,你怎么知道?"兽王惊诧的望着眼前温润的男人。
  "龙为魂,蛇为身,此乃天之劫,你一生之劫,便在于此。"琴华说道,"如若你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由蛇身修炼成龙,便能够度过此劫,从而一举成神。只是修炼之路颇为艰辛,如果此生你无法渡劫,也只能永生为蛇。"
  "食用仙丹,是无法度过此劫的,你离去吧,回去好好修炼。"
  那男子却突然说道:"我要留下来!我就要在这里修炼!"
  自那日之后,那小蛇就日日徘徊在桃林之中,跟着琴华修炼。
  琴华原以为小蛇是说着玩的,然而日复一日,转眼之间,那小蛇竟是足足在桃林待了整整五百年。
  如果不是后来无戈渡劫成了半魔,琴华在封印了五个之后离开桃林仙境,肚子一人去了九霄峰诛神崖,只怕……
  兽王会一辈子都待在那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愿意一辈子都待在那里,即使他永远无法真正接近琴华,永远只能在旁边看着琴华与夜情醉在桃林中抚琴舞剑,或者是琴华与无戈琴笛合奏。
  五百年与五年;
  琴华与白清。
  脱下了染血的衣服,兽王躺在妖血池中慢慢恢复真气。
  一开始,他是那么的无法接受转世为人的琴华,成了白清。
  而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琴华就是白清,只是后者展露了更多琴华深埋在内心的情感。
  这样的琴华也不错啊……
  兽王趴在池边露出了有些呆的笑容,想着那男人被自己气得无奈而又无法发作的样子,想着那男人总是极力隐忍内心的样子,想着……
  更多的,是男人与他人交欢时的样子。
  兽王从没有碰过白清,却目睹了白清与夜情醉,与无戈的那些床第之事。
  那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白清。
  温润的外表下,也是可以触碰的真实。
  有着情欲,会因为无法控制的欲望而轻声呻吟,也会因为那粗暴的侵犯而默默流泪,如此的蛊惑人心,如此的妖魅如斯,却又始终干净的一塌糊涂。
  这难道不是在引诱他人生生的去犯罪吗?
  兽王轻轻咬着自己的手指,想起了火麒麟烈炎的话。
  是啊,他只要抱了白清,就可以飞升成龙了。
  抱着白清,像夜情醉那样温柔的抱着男人,像无戈那样霸道的占有男人。
  兽王一下子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却显得毫不在意。
  梳理着自己淡金色的长发,过分妖娆的男子有些醉了。
  如果不是醉了,他又为什么会那么的难受,全身燥热难当。

  轮回盘前,前一世的一幕幕进入了男人的脑海之中。
  师傅,师弟无戈,还有兽王。
  白清却是没有料到,原来几千年前他就与兽王认识了。
  白清?
  不——
  隐隐约约意识到,他是琴华。
  白清,只是他转世之后的名字。
  既然白岩已成朱弃,白清也改成为琴华。
  一旁的朱弃神色复杂,几次都有冲上去把男人从轮回盘上拉下来的冲动。
  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样。
  如果白清不回复前世的记忆,他们谁也别想再回到魔界或者是天界。
  小小的人间界,怎么能容得下他?
  就在他离开魔界的三千年里,谁知道有没有人趁乱强占他的位子?
  尽管看着白清那仅剩的两缕黑发越发灰白,意识到白清开始慢慢恢复了前世的记忆,随之而来的便是白清为人七情六欲的消退。
  复杂的情感纠结着朱弃的内心。
  比起前世的琴华来,今世的白清简直是温和得不行,更像一个人,拥有更多外露的感情。
  然而朱弃却不能确信,在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之后的白清还会不会是白清。
  还会不会保留为人的情感。
  还是会变得和以前一样,过分的冷漠,即使有着温柔的外表,那颗心也是冰冷的威严。
  就在这时,朱弃看到白清慢慢收回了手,有些茫然的站在那里。
  "我们回去吧。"朱弃立刻说道。
  没有"想起来了吗?""知道封印在哪里了吗",二十直接让白清离开,朱弃大概也惊讶于自己的话语。
  而男人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朱弃,随后说道:"等一下,我想再看看。"
  男人再次将手放在了轮回盘上,随着意念的输出,轮回盘上开始出现了一副充满硝烟的画面。
  竟是陷入半魔半神状态的无戈,与琴华的战斗。
  这便是男人想要看的……

第七十章 醉桃花(肉)

  凌烈的寒风吹乱着飘飞的一决,发丝飞舞,纠缠了千万种的情仇。
  强大而不稳的气息因着内心的愠怒而疯狂的变化,时而如滔天的海水,时而如平静的溪流。无戈死死望着对面的男人,最亲近的人,此刻却要将他置于死地。
  "琴华,你真的要杀了我吗……"忽远忽近的声音,透露着男子内心的极度不平稳。
  雪色的发,如同他坚决而冰冷的心,琴华眼中闪过一丝急不可见的愁绪,但很快的,冰冷再次尘封了他的双眼。
  "成神不得,已然入魔,我不会杀你,却也不能让你逗留六界。"男人双手拈花结印,一字一句的说道,"无戈,就此收手吧。"
  "哈哈哈……"陷入半神半魔状态的男子仰头狂啸,一头长发时而变得全然血红,时而又透着透明的莹白,时而疯癫如魔,时而又圣洁如神。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无戈大声喝道,"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我是你师弟啊,你知道的,你明白的,你一直以来都了解我对你的感情,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为了那些与你根本毫无关系的蝼蚁,你真的要对我下此毒手?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是什么?!回答我!你回答我!"男子大声喊着,可怕而不平稳的气息让桃林仙境摇摇欲坠,倒了一片又一片的桃树。
  那纷纷落下的桃花,葬身泥土的芬芳,如此绝艳,而又如此的悲泣。
  "我明白,你是我师弟。"
  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无戈……可是他一手带大的。
  如同自己的孩子,自己的手足一般,看着无戈一天天的成长,由婴儿变成少年,由少年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男儿。
  这份情感又怎么能轻易割舍?
  难道痛苦的就只有无戈一个人吗?
  "师弟?哈哈哈……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个师弟而已,师弟可以有千万个,可无戈只有一个。琴华,为何你能够如此的狠心,你到底要伤尽多少人的心才肯罢休?!"气势猛然提升,无戈长啸一声朝着琴华攻去。
  对于无戈的训斥,琴华只能以无言来应对。
  千言万语,憋在心中而无法出口。
  此时此刻,再多的解释,再多的话语都是徒然。
  师兄弟的对决,本就是一个悲剧。
  无声的硝烟,无形的内心之战。
  他用琴华教授他的武学而战;他用教授过无戈的法术而战。
  绚丽的斗法之下,又是怎样无奈的心情?
  成神成魔的男子,疯了一般的释放力量,最终将男人砸在了身上。
  他的手就卡在了琴华喉咙上,只要轻轻用力,就能轻易的折断这想要杀死自己的师兄。
  可是……
  他下不了手。
  光是想想琴华不再呼吸的样子,就已经让他感到了绝望的恐惧。
  "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你怎么能和那些人一样来打我呢?你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不要你做我的师兄,不要你成为我的父兄!"
  男子怒吼着,他没有办法再去看琴华那双注视着他的眼睛。
  偏过头,无戈大喝一声撕扯着琴华的衣襟:"我的劫是你!我的心魔也是你!渡劫之时,我想到的也是你!你不是要杀我吗?那为何不杀了你自己,是你,是你让我成魔成疯,你是我的心魔……我的心魔!"
  低头一口咬上了侵华光裸的脖颈,直至唇齿之间流露铁锈一般的滋味。
  男人闭上了眼睛,将这痛苦与这悲愁都吞咽在自己心中。
  "你……你怎么能对我有这样的感情。"琴华的声音有一丝丝颤抖,不是因为无戈的啃咬,而视那无法置信的震撼。
  从始至终,他只是将无戈视为自己的师弟而已,从来没有去想过无戈对自己犹如神袛一般崇拜的背后,还藏有那不知藏了多少年的卑微情感。
  最爱的人在眼前,却没有勇气,没有办法开口。
  只能望着最爱的人与他人整日在一起弹琴舞剑,这其中的卑微与痛苦,只能在无人之时,悄悄躲在角落里独自消受。
  而终有一日,这禁忌的恋情终于执念成魔,生生摧毁了无戈最后的理智。
  "怎么,觉得我可怜了,用这种同情的眼神,而不是刚才那种冰冷的目光看着我。"无戈轻笑着,突然又冷起了脸,说道,"我不要你用这种眼光看我!"
  说罢,撕扯下一条白布蒙上了琴华的双眼。
  他怕,他不敢去看琴华的眼睛。
  不是因为惧怕琴华的同情与怜悯,二十恐惧于接下来的事情会深深伤害男人。
  无戈没有办法去承受琴华眼中的痛苦。
  就算死,也要圆了此生的梦。
  桃花林里桃花屋,桃花屋下种桃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换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难以遮掩的春光之下,是今生今世两个人永远无法倾诉的痛苦。
  此生最崇拜的男人,于五个而言如同神一般的存在,此刻就在他的身下。
  醉了,醉在这一片桃林里,在这最后的残破时刻中。
  爱一次,无怨也无悔。
  漫天的粉色桃花纷飞,落在地上成了凄美的床榻。
  雪色的衣裳一件件掉落泥土之上,那曾经只能远远偷看的裸露身体,此刻却如此的真实在自己掌下。
  如同想象中的一半光滑,柔和而又令人爱不释手的弹性。
  深深的吻下去,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即使如同流星一般短暂,也要轰轰烈烈的来一次。
  粉身碎骨也不怕。
  "师兄,你真美。"
  无戈唤着男人的名,膜拜一般的亲吻男人的身体,从上至下,即使是最私密的地方也不放过,一寸一寸的品尝,一点一点的吻咬。
  他的师兄,是如此的干净而温和。
  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身体敏感而美妙,总会因为他的触碰而微微发颤。
  "恨我吧,恨我一辈子,我是个禽兽,对你做出这样的事情。"
  无戈有些烦躁的喘息着,他无情的撑开了男人的双腿,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到了琴华的身体在瞬间僵硬。
  然而琴华却依然没有出声,而被白布蒙起的眼睛也不知此时是流露了何种情感。
  大概是憎恶,怨恨,或者是痛心的泪水。
  想那么多做什么?
  五个轻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却忍不住流下了一滴泪水。
  他在上海他最爱的人,他在侮辱这世界最干净的男人……
  无戈牙一咬,狠狠冲进了男人的身体之中。
  一声几不可闻的碎裂声,终究还是进了无戈的耳中。
  "琴华,我的师兄,你的身体好热,好紧,我感觉我们连在了一起,呵呵……呵呵……"有些气息不稳的笑着,无戈深深埋入了男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推进,直至琴华包裹住了他的全部。
  而此时,男人早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活了千万年,却还是第一次。
  当那禁忌的地方,被彻底攻占时,琴华似乎尝到了此生最痛的撕裂,比让他受伤还要难受。
  原来男人和男人,也能这样吗?
  琴华在努力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只是无戈温柔而又霸道的凶器却总是让他没有办法机种注意力。
  "哈啊……"
  当无戈刻意的缓慢冲撞时,突然的疼痛中夹杂着敏感的酥麻,琴华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句出来。
  "你能感觉到我的爱吗?"
  沉默的性爱,却异常疯狂而具有爆发力,将这深藏了千万年的爱意,统统发泄了出来。
  难以承受这疯狂爱意的身体,只能大幅度的淫威无戈的动作而摇晃不已。
  他能感觉到……琴华所感觉到的不仅仅是这无穷无尽的欲望,还有深藏在其中的绝望。
  他想流泪,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被亲近的师弟侵犯,更是因为能读懂此刻无戈的心理。
  被最亲的人伤害,这种痛,琴华能够明白。
  如果这样能够减轻彼此的痛苦,他愿意被无戈抱。
  但是……
  也不仅仅是因为负罪感才让无戈抱的。
  "把……布条拿开……无戈。"
  出此尝试性爱的身体敏感而无助,男人只能断断续续的说这话。
  这声音和平时的温润冷静是那么的截然不同,迷乱,隐忍,而又沾染了淡淡的情欲。
  柔软的占有了无戈的心。
  无戈扯去了覆盖在琴华眼睛上的白色布条,他们看到了彼此的眼。
  "为什么要哭呢——呜——"
  突然的疯狂冲撞,让男人一下子蜷缩起身体,忍不住的轻声呜咽起来。
  "哭?哈哈哈……该哭的人是你,为什么是我?我怎么会哭,我没有!没有!"无戈抱起男人的身体,让琴华坐在了他身上。
  拉过男人的下颚疯狂的吻了上去,无戈似乎尝到了滑落在唇瓣上的咸涩。
  而这时,琴华突然回吻了无戈。
  男子有些懵懂而讶异的拉开了与琴华的距离,对面的男人苦笑一声,伸手拉过了无戈,再次吻了上去。
  缠缠绵绵,爱欲如水。
  无戈再一次压在了琴华身上,只是这一次身下的男人不再被动的接受,而开始微小却也足够让无戈颤抖的互动。
  如同恋人一般的交缠。
  不知道做了多少次,那一树的桃花,落了一地,撒了他们一身。
  那时,无戈在想,他要一辈子都对琴华好好的,或许他们可以离开这里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做一对神仙眷侣。
  即使要让他毁去一生修行,也在所不惜。
  他以为他们可以,他觉得既然琴华已经接受了他,那他们就不必再成为敌对。
  他觉得那是他最为幸福的一日,恨不得将自己全部送给琴华,恨不得将他的师兄放在手心好好疼惜。
  他做了好多的梦,那么的甜,那么的美,以至于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醒来后……
  却跌入了地狱。
  身旁的男人早已经不在,而无戈发现自己已经身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上不见天,下不着地,深渊崖底,不见天日。
  那一刻,浑身的冰冷,几乎杀死了无戈。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琴华!你出来!你出来啊……哈哈哈……为什么昨晚要那么对我,今日,却又如此狠心的将我困在这里,将我一个人孤独的丢弃在此。"
  "琴华……你出来,说话啊!"
  "求求你……出来啊……"
  "这里好冷,师兄,你在哪里呢?"
  "师兄……"
  风萧萧,雨瑟瑟。
  一朝入魔,众生成魔。
  一日成神,万世为神。
  百年孤独,千年寂寞。
  任免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七十一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微肉)

  桃花树下……
  醉桃花——
  桃花?
  哪里有桃花呢?
  都已化作春泥尘土,寻不到一丝踪影。
  桃源仙境,已成一片残破之地,那些曾经的人,或离去,或消失,剩下一片残影,灰飞烟灭。
  人道是,一醉解千愁。
  一杯又一杯,酒入愁肠,却为何是愁更愁?
  "我不曾知道,你还会饮酒。"风,轻轻带起飘逸的黑发,又轻轻落下,搭在了男子的华服之上。
  走到了坐在听众饮酒的白发男人身旁,男子伸手过去按住了侵华欲倒酒的手,说道:"别喝了,再喝就真的醉了。"
  "担心我喝光你天界的美酒吗?"男人轻笑了一声,被压着的手巧妙一绕,避开了崇人的制止,却又是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入口。
  "你若喜欢,我怎么会吝啬呢。"男子又一次阻拦了侵华伸手拿酒壶的动作,对上对方的目光,只是淡然一笑,说道,"你想做的事情,我阻止不了,你想喝的酒,我也一样阻止不了,让我帮你倒吧。"
  侵华低头莞尔,便也伸回了自己拿酒的手,说道:"把你珍藏的好酒都拿出来。"
  男子长袖一挥,桌上顿时出现了几个精致的银壶,浓香的酒气扑鼻而来,只是轻轻闻一闻,便已让人醉了心。
  男子先替侵华斟了一杯酒,而后又给自己倒满。
  "我陪你喝。"男子拿起自己的酒杯,朝琴华说道。
  "好!有天尊陪我一同饮酒,琴华喝的尽兴。"说罢,仰头一饮而尽,唇角低落些许酒汁,粉色的舌轻轻舔了去。
  男子微微侧目避开了琴华酒醉后的神态,又为彼此斟满了酒,一边柔声说道:"无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如果觉得酒醉能够发泄你积郁在心中的悲愁,我就陪你一醉方休。"
  "无戈……"男人轻轻念着口中的名字,低头苦笑了一声,拿起酒杯又喝了个干净,"他会恨我的,恨我这个师兄,这个无能又残酷的师兄,这样的我……还能是他的师兄吗?一万年……哈哈哈……"
  是笑,还是哭?
  "哈哈哈……我居然真的下手了,我真的将他封印在深渊崖底,一万年的孤寂,我怎么能如此狠心?"男人苦笑着,有些散乱的雪白发丝低垂冰冷的玉石桌上,这时的琴华,又怎么像平日里的冰冷无情。
  然而就是这样死撑的男人,更让人心痛。
  然而这份心痛,却只能藏在心中。
  "你是为他好,如果不将他封印,即使你不出手,也会有其他人出手,那时即使无戈纵然成魔成神,但终究还是修炼之初,无法抵挡众多人的围攻,只怕性命堪忧。"男子微微皱着眉头,欲将手放在男人脊背上以示安抚,但最终还是悄悄收了回来。
  "万年之后,无戈已可以融汇魔神之功,那时即使有人真的要杀他,只怕也不是对手,他会明白你的好的。"男子安慰着说道。
  琴华低声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个……不仅仅是这个,你不明白。"
  叹了口气,琴华直接将玉杯丢到了一旁,拿起酒壶仰头而饮,浓香的酒液浸湿了男人的衣襟,渗透了白色的衣服。
  "情醉……"男人扶着白玉栏杆低声唤着,望着天池中盛开的圣莲轻声说道,"情醉,为什么你会去这样的名字?"
  身后的男子,沉默不语。
  琴华继续说道:"情醉千年,醉了意念又一年,情醉,你也觉得我很绝情对吗?为什么不骂我呢,或许那会让我更好受——"
  身后突然冲上来一个结实的拥抱,让琴华生生哽住了喉。
  "我愿意等你,再久也愿意,"男子紧紧拥抱着怀里的男人,一声声的说道,"一年也好,一万年也罢,即使轮回转世我也愿意等你。千世万世,都有一个为情而醉的男人等着你,你只要记着这一点就好。"
  "情醉——"男人低声呼唤着深厚男子那独属于他的名字,向后靠在了温暖的怀抱之中,轻轻闭上了眼睛。
  仙波飘渺,云雾缭绕,爱与醉的情谊绵绵,浓郁得化不开。
  "琴华!"
  男子一把推开了那衣裳半开,春光无限的男人,他不能这么做,他怎么能沾了情欲一般拥抱琴华?
  他刚才在做什么?
  他刚才都做了什么?
  他居然将琴华推倒在石桌之上,亲吻着男人,撕扯着男人的衣服,自己的双手好像不听使唤一般急切的摸索着身下那具干净的身躯。
  他是爱着琴华,但却从未想过要与琴华做哪些情欲之事。
  可是刚才——
  "情醉……"
  听到了男人的呼唤,男子抬起头看向被自己推到一旁的琴华,散乱的雪发垂在瓷白的肌肤之上,那一丝凌乱,让他无法呼吸。
  对上了琴华关心的眼神,他却只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中所流露的朦胧醉意。
  当真是要——
  为情而醉了吗?
  "我……我刚才……对不起。"他是来安慰琴华的,却不是趁着男人酒醉心乱之时做出那禽兽之事。
  "为何要向我道歉?"男人用手撑着地,一点点将身子挪到了天尊的身旁,低声说道,"你我相恋千载,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要抱我吗?"
  "琴华,我只要看着你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我又怎能做出那样玷污之事?"男子叹了一句,伸手欲去拉起男人垂在臂弯的衣服。
  男人一把握住了天尊的手,淡淡的说道:"我不值得你这般对待,我也不是你眼中干净无瑕的上仙,情醉,你懂吗?我早已经不干净了。"
  他又如何能够配得上如此单纯的爱意?
  握着情醉的手越来越用力,男人一遍遍的说道:"我早已经不干净了,不干净了……"
  "那又如何,在我眼中,你永远都是你。"男子执起琴华有些发抖的手,于自己的唇下落下温柔的印记。
  男人久久望着眼前醉了人心的男子,在一阵呆愣之后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那你就抱我,情醉,抱我……"
  让我记住你……
  生生世世,永永远远都记住你。
  让我记住你的情,让我记住你的醉。
  此生此世,我琴华欠你这份情债。
  如果有那么一天,就由我来爱你,念你,尝一尝这相思,品一品这份情仇。
  相拥的人,于天地至高的天界,紧紧交缠在了一起。
  威严?无情?伪装?
  此时此刻,早已丢弃一旁。
  烟波浩渺,阻挡不住这份春光。
  "你……真的愿意吗?"
  衣裳除尽,赤裸的身躯早已交缠一起,细小的汗珠因这充满爱意的激情而渗出皮肤之上,混杂了酒醉的气息,真不知是酒醉了人,还是情醉了人。
  天理?师命?
  此时此刻,于琴华严重只有那深深爱着自己的男子。
  无须言语的回答,男人用最直接的行动告诉了天尊答案。
  主动放松身体,拥抱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琴华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张开了双腿,摩擦着天界的至尊。
  这一份主动,已经足够击溃天界至尊的理智。
  即使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男子低头细细吻着他从来都不奢望拥有的身躯,干净,柔韧,每一寸的滑腻都已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轻轻含住了男人的柔软,耳旁响起属于男人的隐忍闷哼。
  男子更加卖力的取悦男人,直至琴华将他的手插入自己的黑发之中,微微颤抖着得到了欢愉,在一阵蜷缩之后,柔软的瘫在地上。
  染了情欲的圣莲,会是怎样的一副样子?
  当看到琴华用有些雾湿的眼睛望着他时,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劫。
  甘愿成魔的劫——
  一寸一寸的亲吻男人的身体,品尝每一分的美味。
  男子拥着琴华的身体,吻着男人的唇,缓慢的进入了那一处柔软而又炙热的禁地。
  放在天尊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即使第一次的痛楚已经过去,然而第二次被异物进入时还是让男人微微绷紧了身体。
  只是这一次,不再紧张,也不再那么的心碎破裂。
  他是爱着情醉的,而不是因为想要补偿男子什么菜让情醉抱他。
  那么——
  又何必拘谨?
  将此生此世最后一次的疯狂,全部播洒于此。
  张开双腿,吸纳了至爱的全部,肿胀的痛楚让琴华微微皱眉,但男人很快就抹平了自己的眉峰,缠上了男子的身体。
  巨大的冲撞让男人不由抽泣,汗湿的发紧贴在布满情欲的身体之上,只是……还不够……远远不够……
  即使醉,就要醉得一塌糊涂!醉得至死方休!醉得全然忘我!
  你不是天尊,我不是上仙。
  只有情醉,只有琴华……
  "情醉……用力抱我……"男人轻声呼喊着,在一次次歇斯底里般的性爱中放任自己堕落情欲之河。
  放声喊着,哭着。
  紧紧抱着,拥着。
  在一次次的撞击之中感受着那紧密连接的火热于自己体内,疯狂的占有,疯狂的摇摆,黑色的发纠缠着雪色的发丝。
  青丝万千,结发为盟。
  三生三世,永不后悔!
  九霄之巅,诛神之崖。
  那绝望一般的疯狂过后,是重归于平静的天人相隔。
  重新披上雪衣,迎风而舞。
  手指间的琴弦,是断断续续的情丝。
  上不得天,下不见地,在这孤寂的峰顶,坐下弹奏一曲九霄环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回荡于天地间的呢喃,只有那站立于天宫之中的男子能懂。

第七十二章 情毒

  两个男子静静的站在轮回盘之前,将那一幅幅画面收入眼底。
  "夜情醉,或者说是天尊,你现在应该都记起来了吧。"无戈站在夜情醉身后,当年轮回盘中闪现出夜情醉与琴华的纠葛之后轻声说道。
  有一些……不是很舒服。
  即使过了一万年,情感都几乎消磨成灰了,然而居然还存在着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感,这是在是让无戈有些讶异,却也在情理之中。
  谁让画面上的男人,是他的师兄呢?
  "琴华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吗?"夜情醉表面上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看那双眼睛时,你所能发现的已经不仅仅是深沉,还有那穿越了千万年的历史沉淀。
  "我想应该不会,"无戈将手背在身后,慢条斯理的说道,"朱弃现在时'天尊',又怎么会让琴华想起与你之间的那些事,但他现在应该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身为琴华的记忆,身为白清的现世,此刻只怕是矛盾而又复杂的结合在一起。但有一件事情我可以肯定,琴华会开启他于三界的封印,即使朱弃不要求他那么做,他也会去。"无戈看了一眼夜情醉。
  黑发的男子只是慢慢将手从轮回盘上收了回来,若有所思的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然而却也不见了先前的激动。
  "现在,你还要去告诉白清你是天尊的事实吗?"无戈望着夜情醉说道,恢复了记忆的天尊,外表依然是不变的夜情醉。
  摇了摇头,夜情醉的声音低了几分,却也柔和了几许。
  "老朋友,一起去喝一杯吧。"丢下一句话,夜情醉大步离去。
  无戈轻笑一声,跟上了夜情醉的步子,这恢复了记忆以后,果然又有了前世那更加讨人厌的样子。
  一万年前,无戈将夜情醉视为敌人,一个会抢走他师兄,破坏他生活的敌人。
  一万年过去了,仙人不会生老病死,他们似乎都没变,气势早已经变了太多太多,被时光的流水冲刷了当年的冲动与暴躁,此刻剩下的,大概只有那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谁让,他们都是中了情毒,陷入情网的人呢?
  "和我喝酒,你不是将我当成敌人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无戈在背后说道。
  "你是他的师弟,又怎么会是我的敌人,一万年不见,你是真的变了,呵呵。"走在前方的夜情醉轻笑了起来。
  "哦,我以前是如何一个样子?"无戈不由问道。
  "虽然你也是修炼之人,但站在琴华旁边,你总会显得格外嚣狂,如同一只火炬,燃烧着熊熊烈焰。如今,你依然是火,只是已成了冷火。"
  平静的外表下,是可怕的力量,变得擅于伪装,擅于隐藏。
  "呵呵。"梳理垂肩的一缕血发,无戈笑道,"你也变了,人间一遭,你们都变了,只是这变化是好还是坏,却不得而知。"
  "或许吧,自有天命。"夜情醉笑道。

  鬼界之中,白清与朱弃已经离开了轮回盘。
  朱弃紧跟在白清身后,在轮回盘那里,白清在看完了他与师弟无戈的事情后就立刻转身而去,一句话也没有 。
  朱弃只能随即跟上,却也庆幸轮回盘上并没有显示出琴华与天尊的任何事情。
  只是……
  在看到无戈与琴华那一段往事时,朱弃不由得有些嘴角抽搐,天界还真是不比魔界乱啊,师兄弟之间竟也做出了那些事情。
  虽然一开始琴华是被迫的,但后面,那个男人不也主动抱了无戈?
  响起琴华主动的样子,又回忆自己之前对白清施暴的过程,朱弃有些发酸。
  "你已想起鬼界封印锁在了?"朱弃开口说道。
  "就在前方。"男人伸手指着前面说到,随后加快了速度向下飞去,朱弃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落在奈何桥旁。
  此时的白清应该已经恢复了记忆吧,不然这感觉也不会这么奇怪。
  人虽然没有变,但是感觉上总有些不对劲,朱弃也说不上来,但是此刻的白清更给人一种捉摸不清的感觉。
  "白清……你还好吧?"朱弃忍不住问道。
  "白清……"男人默默念着口中的名字,而后开口说起了话,这声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音色不变,但却多了一种更加清淡的飘渺无波,当真是如九天仙神一样威严而又平稳。
  "三千年的轮回转世,无数的人间纠纷,七情六欲,我如今大概已经明白为何无数世人渴望成仙成神,而无数仙神又自毁修行只为为人一世。"伸手轻轻揉了揉眉头,男人叹道,"瞬间忆起千万年的事情,实在是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于人间我有千万个名,白清能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朱弃,你还是唤我琴华吧。"男人回头对朱弃说道。
  "白清与琴华,有何不同?"终于见到了恢复记忆后的男人,没有意思改变的容颜,甚至和之前的白清也感觉十分相似,然而无论是人,还是神的眼睛都不会说谎。
  白清依然存在,只是那双眼中透出的,还有琴华。
  "无。"说出一字后,琴华不再与朱弃交谈,二十转过身望着前面"人来人往"的奈何桥。
  当年坠入诛神崖的最后一刻,他散出元神于三界,于鬼界,将结界埋在了奈何桥之下。
  奈何桥,忘情水。
  不知对仙神是否管用呢?
  见男人缓步走到了奈何桥旁,朱弃知道琴华即将开始破解封印。
  只是,他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
  从他带男人进到鬼界的那一刻,直到轮回盘,直到那河桥,这感觉不减反增。
  如果他不带男人到鬼界,不让白清变成琴华,那么他将会一直都是"天尊",一直都有理由与男人在一起。
  甚至能够和男人永生永世的留在人间……
  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朱弃开始暗自大骂起来:荒唐!荒唐!真是荒唐之极!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镇定心神之后,朱弃将目光锁在了施法的琴华身上。
  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情感都无所谓。
  此刻,至少是在三个封印被破除之前,他都不能去想,去念,去思!
  他是魔界的王,是魔界的至尊,他必须回到魔界。
  为了他的国家,他的子民。
  他注定不可能成为一个自私而执念的魔。
  然而这也不能让他放弃拥有琴华的想法。
  对……他要这个男人,他要拥有这个男人!
  封印破除之前,他会尽心尽力的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不去念一点私情。
  而在封印破除之后,那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拦朱弃为了达成目标而将做的一切事情,不管什么仙神,不管什么魔妖,世间的一切伦理与法则在他看来不过都是一些虚无。
  这一点,大概也是身为魔尊的悲哀吧。
  在侵华身上,朱弃也看到了同样的悲哀。
  不能爱自己爱的人,亲手封印自己的亲人,只因为琴华是仙,是一个遵从师命的仙,如果男人自私一点,大概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只是,那样的琴华也就不是能够让他欣赏的男人了。
  站在那河桥上的男人,白色的衣飘荡在暗沉的鬼界之中,如此的醒目。
  因施法而散发的光华将男人整个人都笼罩在内,神圣,纯净,而又威严无比。
  "破!"轻喝一声,那双总是清淡的眸子瞬间变得凌厉无比,强悍的气势令四周的鬼魂纷纷跪地。
  朱弃也微微吃惊,没有想到琴华也有这样很绝凌厉的一面。
  男人眼中的气势,连他看了都有一些心悸。
  最慈悲者,最无情者,亦是最绝情者。
  白岩的记忆开始溢上朱弃的脑海,他想起了白清在人间时的样子。
  是温润而又能包容一切的大哥,会笑,也会生气,有些时候,还会露出一些恼怒的羞涩。
  白岩啊白岩,你真的是块大石头吗?
  朱弃想起在白府内白清即将离开清风国去夜国时,与白岩在一起的场景。
  那时的白清,对白岩是有情的。
  如果当时白岩能够拦下白清,带着男人远走高飞,或许……
  朱弃不由摇了摇头,他怎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第七十三章 妖界重逢

  琴华留在鬼界的封印顺利解除,此时也只剩下人间与妖界的封印还未解除,但是目前人间的封印依然还未找到,而他们也不能轻易进入妖界之中。
  六界并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天界、魔界和神界自然不用多说,而剩下的三界之中又属妖界最为行踪诡秘。
  妖界妖物繁多,其中不少妖物贪恋红尘,渴望如同人一样结婚生子,也有一些会为一些目的而为祸人间,同时又为了防止人类擅自闯入妖界,故妖界是一个难出难进之地。因此妖界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而视受妖神的控制而漂移不定。
  你不知道它何时会出现,也不知道它在何方。
  在回来的路上,朱弃自顾自的说着,忽然发现旁边的男人并没有什么反应,这时才猛然想起现在的男人已经不是之前什么都不懂的白清,只怕对于妖界,琴华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那他刚才那一番解说实在是自讨没趣,朱弃不由得闭上了嘴。
  妖界的那个蛇妖目前还是一个兽王,尚未飞升成龙,化身为妖神,不过这兽王和琴华却早已经认识,而且看起来还对琴华有那么点意思。
  如果琴华出面的话,想必可以轻易进入到妖界。
  只是不知道那死蛇妖会不会让自己也进去。
  一路上出奇的安静,朱弃没有多说话,琴华也就像个不苟言笑的仙神一样不说话,自鬼界出来到了人间的小镇之后,琴华忽然站着不动了。
  朱弃回过头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男人,而后说道:"这几日你也累了,我们先去休息片刻吧。"这根本就是一个说辞,成魔成仙的他们又怎会去了一趟鬼界就需要休息,朱弃是想找个地方缓和一下这奇怪的气氛。
  相比起琴华来,他更对"白清"了解的多,毕竟脑海中还有三十多年关于白清的记忆,然而对于琴华,也就那么一些传说,和几面而已。
  因此他虽然有把握让琴华打开所有封印,此时却不知道男人心里在想着什么,不知道该如何和对方相处。
  这般熟悉又陌生的冲击感,是朱弃不曾遇到的。
  烦躁,不舒服。
  "多谢,"男人有礼的对朱弃点了点头,而后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只是我必须尽快打开在三界留下的封印,不能耽搁片刻。"
  朱弃却没想到琴华竟是早就有所安排,在兽王身上设下了封印。
  仔细一想,这外表慈悲的男人却不无心机,世上有几人能够助兽王飞升的?他朱弃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琴华亲自出面,只怕他永远都无法回到魔界。
  对着琴华,朱弃不由生出一丝敬佩。
  魔只尊重强者,敬佩强者。
  琴华细腻的心思与强大的力量,却是深深让朱弃佩服不已。
  "那人间的封印又在和人身上?"朱弃问道。
  琴华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说道:"人间的封印乃是我于天界之时下载了一位仙子身上,仙子硬挨已转世,你既然身为天尊,那此事交你最为不过。"
  不知道是不是朱弃眼花,他似乎看到了男人眼中含着的狡黠的笑意。
  自从轮回盘出来,这琴华是越来越深不可测。
  不过听琴华这么一说,朱弃真想咬舌,他这个血尊又怎么会知道那个仙子是谁?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
  他朱弃想要找的人,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揪出来!
  "时间紧迫,我去一趟妖界,人间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保护好人间的封印,她若死了,就只能等她投胎了。"琴华说完就要动身揍人。
  朱弃一个心急两步上去抓住了男人的手,柔软的,温暖的,好像没有平时那么冰凉,是不是吸收了元神之后的变化呢。
  只是朱弃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琴华已经回过头来不解的望着他。
  张了张嘴,朱弃心想这个时候身为"天尊"的他应该说几句情话,只是他还没有夜情醉那个家伙脸皮厚,能够一边保持着一张面瘫脸,一边说着恶心死人的肉麻话来。
  就这样互相瞪了半天,知道琴华突然低头莞尔,朱弃才又放开了男人,丢下一句话:"你……保重。"
  说罢竟然先于琴华离开了。
  儿女情长,在未完成任务之前都不能谈及,飞于云端的朱弃闭上了眼睛,等解除了三界封印,他就是抢也要把这死男人给抢回魔界去!
  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随即也离开了小镇。
  "他奶奶个熊!老子早晚把饕餮给烤了,也让他尝尝被吃掉的滋味儿!"握在手中的火焰长弓被烈炎一把插在地上,人也一屁股坐了下去,手臂上的伤口哗哗的向外冒着血。
  几个狐医立刻赶了过来,施法替烈炎疗伤。
  一声嘹亮的长啸响彻云霄,天空闷雷作响,乌云翻滚,只见一条淡金色的巨蛇在其间飞舞,随着他的长啸,许多零碎的野兽肢体也像是下雨一样的纷纷落了下来。
  烈炎见状不由啐了一口,说道:"啧!这蛇疯起来可比狗还厉害。"
  妖界此次爆发的混战,比兽王预想中的还要巨大而可怕,以饕餮为首的一方似乎打算就此一战将自己打败。
  而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只是看起来短时间内是离不开妖界的,谁知道这场战要打到何时才是个头呢?
  今日又是一次战役,饕餮的力量不可小看,如果不是他亲自出马,只怕前线就守不住了。
  回到宫殿的兽王把烂摊子交给了烈炎和其他几个手下,自己一个人在妖血池里泡着,慢慢疗养伤口。
  喝了琴华五年的仙血,他如今已是有半神之躯,水火不侵。
  可离那飞升,却是咫尺天涯。
  那么近,却根本无法触及。
  妖界千万年才出一个妖神,却必须经过重重劫难才能由蛇飞升成龙,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由他出生自今日,已有万年多了,他却依然还是条蛇。
  这样的荣光下,真的是无比巨大的压力与痛苦。
  烦死了……烦死了……
  兽王烦躁的再池子里打滚,一阵翻来翻去之后忽然觉得胸口有些不适,心脏嘭嘭嘭的加速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本兽王怀春了?"兽王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是忽然一阵白光闪耀,刺得兽王闭起了眼睛。
  这白光来得快,去得快。
  兽王刚想睁开眼睛骂人,就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水池边,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正愣愣的望着他。
  "死……死老头儿?"
  听到兽王喊自己,那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来。
  这下子兽王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了,男子光裸着身子一下子从水里蹦起来,喊道:"死老头子你诈尸啊!吓死本兽王了!"
  说罢居然一把拉着男人就往水池里扯。
  "扑腾"一下,两个人双双落入了水中。

第七十四章 妖魅

  "你真是……我一来你就托我下水,不安好心。"
  水花四溅,不仅弄湿了男人的衣服和头发,也模糊了琴华的眼。
  "死老头儿,我看你浑身脏死了,正好帮你洗洗,"见到男人,兽王自然是开心的很,笑咧咧的说道,"死老头儿申通挺大,居然能够跑到我妖界来,还稳稳的落到我的浴池里,你说!你是不是窥伺本兽王玉体已久,就看准了机会掉进来,要看本兽王裸浴啊?"
  兽王不改之前的痞气性格,明明是他把琴华给拉进水里,此刻说的倒像是琴华故意跑进浴室里看他洗澡一样。
  琴华也只是轻笑了几声,用手抵着兽王压过来的身子,说道:"你再压过来,就是和我肌肤相亲了,可别污了兽王的身子。"意思便是让兽王别再靠过来了。
  兽王歪嘴一笑,舔舔嘴唇说道:"你都把我看光了,我也要看你脱了衣服的样子,这样大家才公平不是。"说着就要动手去扒男人湿透了的衣服。
  只是衣服没扒开多少,兽王的色手就被琴华一把抓住,只听得男人莞尔道:"万年前在桃源仙境,你这小蛇难道还没偷看够我沐浴吗?"
  听到男人的话,兽王的手一下子僵了,愣愣的望着琴华,嘴巴半张着何不拢,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琴华只是笑着,在水里动了动似乎想要上岸来。
  兽王回过神来,突然把琴华压在了池岸边,隔着男人的衣服,俨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琴华的体温。
  "你……你是……你是琴华?还是白清?"兽王傻傻的问着,白清自然是不知道一万年前的事情,难道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了记忆?
  男人伸手摸了摸兽王淡金色的头发,说道:"我是琴华,也是白清,只是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情,你这条小蛇,过了一万年性子还是没变,顽劣的很。"
  兽王转了转眼珠子,扬起了嘴角,说道:"一万年前谁偷看你洗澡了,胡说八道!"说完却是伸手在水里抱住了侵华,把脑袋搁在了琴华肩膀上。
  也不管他此刻是裸着身子,兽王就这样抱着男人,喃喃说道:"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这个死老头儿。"
  从水池里起来的时候,浑身湿淋淋的琴华把身子转了过去,不去看兽王赤条条的样子,后者却是故意绕个圈子偏要在男人面前穿衣服。
  "既然我看了你,你也看看我,不然多吃亏。"说罢,兽王还扭了扭他那小屁股。
  琴华的脸上似乎有些发红,也不知道是这里面的气温太高,还是被兽王弄得。
  无奈的叹了口气,干脆把头低下去。
  兽王却也只是随意披了件深紫色金丝外衣,走到了男人旁边,说道:"既然你衣服都湿了,干脆下去洗洗吧。"
  "不用了。"琴华摇了摇头,接着运功让湿淋淋的衣服开始冒起烟来,竟是要用功力让衣服烘干。
  兽王抱着拳说道:"得了吧你,你哪里我没看过,都活了几万年的老头子了,还用得着害羞不成?"
  说罢努努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躺下,也不看男人,又说道,"别来一趟妖界,连个热水澡都没得洗,你们那些仙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笑话我,快去洗洗!把本大爷的妖界弄脏了为你是问!"
  琴华叹了口气,随手拉着自己半干的衣服一扯,只见一片白衣翩然落下,待衣服落下之时,人已经在那池子中泡着了。
  兽王瞥眼偷看了一下,水面上只露出半个雪白的胸膛来,光滑的肩膀,凸起的锁骨在水雾之中显得有些不真切。
  嘴角微微发怵,兽王又把眼睛转了过去。
  看是看过了,但不代表会没感觉。
  趁着这空挡,兽王开口问道:"死老头儿,你怎么恢复记忆了?"
  只是几个月不见,眼前的男人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兽王这别扭的人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拐着弯子去钻。
  似乎好久没有这么舒服的泡过了,琴华闭着眼睛将转生盘的事情告诉了兽王。
  "好啊你,你个腹黑心机死老头儿,居然在我妖界也种下了封印,这封印在哪儿?"兽王的身子翻过椅子,整个人几乎趴在池岸边,冲着水里头的琴华问道。
  男人转过头对着兽王淡然一笑,波澜不惊的说道:"你身上。"
  只听"扑通"一声,貌似是一个人掉进水里的声音。
  兽王进去房间沐浴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身边却多了一个馒头白发,气质不凡的男人,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个人都是刚刚在池子里沐浴过的,身上散发着池中特有的清香。
  守在外面的一群侍女先是呆了一呆,但很快就拥上去帮兽王擦身子,重新换上衣服。
  这些女子明显把琴华当成了兽王的新欢,也像是伺候其他人一样想要帮琴华擦身子换衣服。
  琴华没走几步就被五六个长着猫耳朵的美女围了起来,看这仗势竟是要来脱自己的衣服,男人一下子慌了,连连后退,摆手道:"不必了,不必了。"
  一旁的兽王看了哈哈大笑起来,这琴华表面上与世无争,实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可惟独对于女色,从来都是一副沾染不得的样子。
  见琴华瞪了他两眼,兽王嘿嘿一笑,暧昧的说道:"你们都下去,他可是只能我来碰的。"
  猫妖侍女一听就明白了,很快就散了去,出门还顺便把门带上。
  琴华这人有一个缺点,或者说是特点,就是不喜欢解释,也不喜欢去掩饰什么。
  所以即使口头上被兽王占了便宜,也像是没听见一样,独自坐在了椅子上喝了口茶,等着兽王自己换好衣服。
  等兽王换好了衣服,精心打扮之后,琴华一壶茶都快喝光了,看着眼前穿着华丽的兽王,男人叹道:"你这是急着将自己嫁出去吗?"
  兽王笑道:"嫁给你,娶不?"
  琴华笑着别过头去,自从恢复大部分记忆以后,这还是他头一次和人聊的这么开,但事实上琴华却也不是一个清高寡言之人。
  不和他熟识的人,大概以为这人不可高攀,冷漠而又无情。
  只有和他认识的人才知道,这外边气质不凡的男人实则是个刀子嘴。
  这也是兽王一开始对白清又爱又恨的原因之一,琴华虽然慈悲,却没有白清那人性下的柔弱,以至于兽王一度认为白清的存在证明了琴华的毁灭。
  不过白清与他那五年间里,兽王却也开始发现白清身上属于"琴华"的印记。
  "消受不起。"笑着摇了摇头,琴华随后说道,"找个地方,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和琴华一起出了房间,兽王说道:"我还要问你我身上封印的事情!"
  两人走了几步,就见了几个女子朝这边过来,为首的紫衣女子看到兽王后下跪说道:"恭贺兽王胜战而归。"
  紫衣女子身后的男男女女也跟着跪了下来。
  琴华仔细一看,这十多个人皆是貌美之人,有狐妖,也有和兽王一样的蛇精。
  兽王虽为蛇身,但骨子里的灵魂是和他生父一样的神龙,都说龙性淫,生九子,这兽王也不能免俗,只怕这跪了一地的猫啊狐狸啊蛇啊的,就是兽王的后宫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琴华却不曾见过兽王发情的模样,平日里看起来也是挺好一青年。
  "都起来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本网还有事情。"挥着手想把人赶走,兽王特别看了眼旁边的男人,看琴华没什么变化,心里安心不少。
  "兽王……"几声柔媚入骨的娇喊,只怕平常人听了脚都发软。
  生在妖界,看了不知多少美女的兽王却是理都不理,一个眼神过去把一群人都吓退。
  然后拉着琴华就走。
  男人看了眼这妖媚的兽王,说道:"我们也不急于一时,你确定不要……"
  "不要!"兽王嘿嘿笑道,"有你就够了。"
  "琴华担当不起,我看你有面镜子就够了。"
  男人笑了起来,这打扮过后的兽王,可不比他那些妃子们逊色,却也是十足的美人一个。

第七十五章 封印

  妖界与人界的布局差不多,只是这里的房屋更多的是隐藏在一片又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妖狐住在深深的狐洞之中,蛇妖藏匿在有十人之围的苍天大树之顶,而妖界的幽冥殿则直接建在了高山之上。
  天上悬挂着一轮紫色太阳,幽紫的暝光洒落地面,整个幽冥殿显得奇幻美妙而又神秘,兽王带琴华所来的地方乃是妖界的藏书阁,藏书阁位于一处水帘洞之内,洞外则是树木天然形成的道路。
  而这天然的树木道路则一直延伸至藏书阁对面,知道穿进了那垂落九天的银色瀑布之中。
  琴华也是第一次来到妖界,看到这鬼斧神工的宫殿,不由感慨这妖界的美景一点也不比天界逊色。
  "怎么样,比起满是人类和房屋的人界来,我这妖界开始美多了吧?就算和天界比起来,也毫不逊色。"看到一路上琴华都在看四周的景色,兽王不由自豪的说道。
  随后,兽王带着男人进入了水帘洞之内,洞内岩壁之中摆放着满满的书籍,淡淡的书香,流水滴落的轻响,这里简直就是一个仙境,应该说是……妖境。
  琴华随手翻了几本书,有人间的,也有天界的书籍,记录着世间的万物。
  但很快两个人就坐了下来,兽王杵着脑袋对男人笑道:"你这个死老头儿,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下了封印的?"
  他记得,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可是在琴华跳入诛神崖之前的七千年啊。
  自从琴华把无戈封印之后,就一个人跑到了九霄峰上谁也不见,兽王根本见不到琴华本人,只能回到妖界。
  而之后听说了天界与魔界的大战,兽王想去天界找琴华时发现再也进不去天界了,甚至连魔界也进不去。
  之后兽王便经常来往于人妖两界,试图寻找琴华的转世。
  琴华的声音拉回了兽王的思绪。
  "只是早有预料,便动了一些手脚。"简单的回答,却是不简单的意义。
  兽王显示愣了一下,随后努嘴道:"你也太……太恐怖了,居然知道后面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不阻止?"
  "天意难违。"琴华饮了口茶,莞尔道,"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们来谈一下今后的事情如何。"
  "喂喂喂!死老头儿,你根本就是在转移话题,什么叫做过去的酒过去了,还有什么今后的事情,又不是要结婚,说什么今后啊?"兽王似乎看到了男人温柔笑意下的狡猾。
  对!狡猾……就是狡猾!
  什么仁慈,什么秋水为神玉为骨,根本都是幻觉,是骗人的!
  白清的外表就是琴华这个腹黑的家伙!
  居然在他身上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封印,现在还想蒙混过关,简直就是一个恶劣又满是心机的死老头儿吗!
  "嗯……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封印吗?"琴华依然是一副外面打雷刮风下雨都和我无关的闲淡样子,喝了口茶对兽王说道。
  "你——"吃了一个大大的憋,兽王无奈的吐了口气,然后说道,"死老头儿,快点说!这里可是我的地盘,小心本兽王扒光你衣服。"
  "这个封印对你的身体并没有伤害,只是要解开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琴华说道。
  "到底是什么,死老头儿你就别再卖关子了!"兽王都快被琴华给逼疯了,烦躁的抓了抓自己头发上的装饰。
  "解开封印的唯一方法就是让你飞升成龙。"琴华刚说完,兽王就一口茶喷了出来,瞪着两碧绿的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琴华说道,"你就不怕我在你恢复记忆之前飞升吗?那样的话,你在我身上的封印也没了吧?"
  琴华摇了摇头,笑道:"解开封印的唯一方法是你飞升成龙,而能帮助你飞升的人却只有我,所以我能够确保你身上的封印不被破坏。"
  "你就那么有把握,怎么帮?"口头上是这么说着,兽王却忍不住开始朝侵华投去一样的目光。
  就他所知,或者从小时候就种在脑子里的认知,就是想要飞升的最快途径就是吞下琴华他师父所炼的丹药。
  这也就是当初兽王偷偷跑到桃源仙境的原因。
  不过后来才知道,那些丹药早就被那死老头儿的师傅全部喂琴华吃掉了,或者说,被琴华那变态师傅当做糖果给小琴华吃掉了。
  这也是为什么琴华体内的血液能够让他在肉体死亡之后,只需要几滴眼泪就能够重生的原因。
  但是即使喝了琴华五年的血液只是让他到达飞升的最后一步,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就是和琴华交合。
  兽王听到琴华要帮助自己飞升,立刻就想到了这一不纯洁的方面。
  难道……难道琴华要和自己那个那个,然后破除封印吗?
  表面上依然是一副痞子样,天知道兽王一惊手心出汗,心跳加速,就等着琴华说话……
  "就是……"琴华才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看到兽王一下子喊道:"没问题!本兽王就只能牺牲下了!"
  "呵呵。"男人低头笑了起来,说道,"我还没说呢,你就急着答应了,不过夜罢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兽王一听不对劲,立刻说道:"喂!喂!喂!死老头儿,你到底在说什么!"
  琴华笑道:"我听说妖界最近正在大战,我助你平息战乱,之后我再告诉你。"
  和琴华分开之后,朱弃拭着去寻找琴华。
  然而据消息,琴华却突然消失在了云端之上。
  朱弃只能轻哼一声,看来琴华不禁在兽王身上下了封印,还利用自己残存在封印上的元神从人间转移到了漂浮不定的妖界之内。
  知道没有办法进入妖界,朱弃也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寻找琴华在人间设置的封印身上。
  茫茫人海,哪里去找呢?
  就在这时,朱弃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血发飘扬,容颜似雪,眉黛如画,冷峻似魔,飘逸如仙,混杂了神与魔气质的男子,意外的站在了朱弃面前。
  "你……就是那救了夜情醉的家伙。"眼睛一眯,朱弃冷笑一声,面对着眼前陌生的男子,"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魔……果然都是记仇的。"双手背负身后,无戈轻笑一声,而后自言自语的说道,"哎,染上了魔性的我,可真是烦恼啊。"
  "你不是纯正的魔。"朱弃双眼一红,望着无戈说道。
  "这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忘了吗?"带着几分戏谑,无戈看了眼朱弃,说道,"已经忘记了身为白岩时的记忆吗?"
  "哼——想起来了,你是琴华的师弟。"在海国太子府,他见过这个男子。
  这么说来……
  "半神半魔,看来不是传说。"朱弃瞥了眼男子,冷漠的说道,"你来做什么,为自己的师兄报仇吗,嗯?"
  "琴华在人间留下的封印,不想知道吗?"无戈笑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谁。"魔本能的怀疑着无戈的来意,无戈应该早已经知道他不是天尊,却似乎从未向琴华说出丝毫,那么此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朱弃不得不谨慎以对。
  "魔啊,心机真重。"无戈叹了一句,说道,"我来找你并不是为了帮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拖你们的福,我现在可是回不了天界或者魔界啊。"
  "魔界不欢迎你。"朱弃看了一眼无戈,郑重的说道。
  "哎,真是一个比一个无情,真是令人绝望的世界。"无戈轻笑了几声。
  "你真的知道那话在人间留下的封印?"朱弃眯了眯眼睛说道。
  "南宫世家,南宫飞鸿。"无戈留下了八个字,转身就要走人。
  朱弃瞬间挡住了无戈的去路,笑道:"帮人帮到底,你既然是琴华的师弟,就有责任手势残局。"
  "你确定要我跟着去——南宫世家?"无戈嘴角轻扬,透着一丝趣味。
  他可是……刚刚血洗了南宫世家啊,这个朱弃真的不知道吗?
  不过……似乎挺有趣的样子。

第七十六章 争宠之事

  站在一起分外不和谐的两个人偏偏走到了一起,于云顶之上乘风而行。
  一个事冷血的魔之尊者,一个事面瘫一样的神魔之人,一路上除了开始还说了几句关于琴华和人间封印的事情外,朱弃和无戈是完全一句话都对不上。
  但是看两人却好像没有觉得什么不妥,你走你的,我飞我的,各不相干。
  只是临近南宫世家的时候,两个人突然停了下来。
  "嗯?"朱弃发出疑问的声音,眉间微蹙,片头瞥了眼无戈,那人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这些爬虫不是为你而来的吧?"朱弃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烦躁。
  "魔,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呢?"无戈轻笑了几声。
  这时,突然十几个人从云间出现,将两人重重包围了起来。
  "你这魔人!杀我南宫300人,居然还敢再次出现?!"一声女子的娇斥引起了朱弃的注意,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这个人。
  搜寻了属于白岩的记忆,朱弃嘴角轻扬:"南宫飞鸿。"
  "你是——"本来一直望着无戈的女子听到声音后看向了朱弃,随后眼睛一亮,咬牙道,"你是百花会上那妖孽!"
  "一口一个魔人,一个妖孽,本尊最烦的就是你们这群无知蝼蚁,身上插上一只正义的旗子,就妄自尊大,实在是可悲可笑,愚蠢至极。"朱弃不屑的轻哼了一句。
  "来得好!今日就一并将你们两个魔人拿下!"一声苍老的声音自南宫世家之中而出,随后只见一道身影闪出,竟是南宫姥姥。
  而在南宫姥姥之后,又陆续飞上来几人,一看,竟是散仙白风,还有百花会上曾经出现的圣音老者和那黑衣老怪。
  无戈连看都不看众人一眼,那闲散冷漠的样子更是让众人气愤。
  "将他们拿下!"南宫姥姥大喝一声,众人就欲上前,此时白风突然上前阻止道,"各位,等一下!"
  "白风散仙,你难道要偏袒这魔人吗?看清楚了,他早已不是你的二哥白岩,二十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南宫姥姥以为白风要求情,不由怒道。
  "白风?"朱弃挑了挑眉,想起来了,他在人间还有一个所谓的三弟。
  看到白风正满是忧虑的望着自己,朱弃忍不住笑了起来:"魔头?哈……本尊,可是转世的天尊啊。"
  听到朱弃说谎不改脸色,无戈不由微微扬起嘴角,这魔,还真是时刻不忘用夜情醉来作挡箭牌,染上嫉妒的魔,真是无理取闹,而又让人无可奈何。
  不想喝人间的蝼蚁过多纠缠,无戈上前一步沉声道:"南宫飞鸿,过来。"
  "你——"南宫飞鸿闻言不由咬牙切齿,怒道,"我自然会过去,亲手取下你的首级,为我南宫世家三百条性命赔罪!"
  "人呐,可知妄语一罪,如同苍蝇一般喋喋不休,实在是烦人。"无戈用手捏了捏眉心,他就是讨厌人间的繁杂,一来到人间,就如同掉进了满是苍蝇的水沟,恶臭难闻,而又嗡嗡作响。
  见南宫飞鸿又要上前,白风赶忙拦住了女子,又看了看朱弃和无戈,那庞大的气势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这两个人……
  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白风最后看向了朱弃,说道:"大哥呢?大哥在哪儿?"
  "大哥……你是说白清吗?"朱弃轻笑一声,对白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不曾存在,又怎会消失。"
  南宫姥姥早已经按耐不住性子,在她看来,今日无戈与朱弃一同前来就是要灭她南宫世家,即使两个人再强,他们这边却有众多高手,难道还打不过他们吗?
  继续说下去,也不过是废话而已!
  "上!为我南宫世家三百人命,老朽要你们血债血偿!"
  之间南宫姥姥大喝一声,众人便朝无戈与朱弃围攻而去。

  "什么?那丑八怪居然来了妖界?"幽冥殿的一处,一头火发的烈炎一掌拍在桌子上跳了起来,"你们这群饭桶,怎么现在才来通报?!"
  "这……小的也是刚刚才知道。"那吓人吓得退避三舍。
  正等着烈炎发火,这火麒麟却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死丑八怪,不用爷爷我去抓倒是自己跳进来了!跳的好!这次非把你绑了做我们兽王的压寨夫人!"
  说罢,烈炎转头对下人说道:"快!快去把九尾狐叫来!"
  待他说完了,却见吓人还是跪在地上,烈炎一怒,说道:"呆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啊!"
  "麒麟王,还有一事要禀告。"下人说道。
  "你他妈的就不能一次说完啊?!"烈炎怒道,差点就拿起身旁的弓箭把下人给串了。
  下人连忙磕头道:"兽……兽王离开了幽冥殿,那仙人就一个人待在兽王的寝室,可是那仙人后来又自己跑了出来……"
  "说重点!"烈炎快被气疯了,怒吼起来。
  那下人一哆嗦,也喊道:"红玉娘娘朝那仙人去啦!"
  等下人再抬起头来时,眼前一个人影儿也没了。
  不乖乖的待着,是琴华的本能。
  于是让琴华老老实实待在兽王安排的房间理事不可能的。
  于是琴华就开始在幽冥殿里四处乱转,欣赏风景,实乃妖界旅游也。
  妖界里的花花草草,也许多事他前所未见的,像是有人那么高的食人花,会散发令人产生幻觉的百合,会吐刺的玫瑰。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站在高大的食人花下,琴华满脸笑意的欣赏着那张血盆大口朝他啃了下来,男人只是用两根手指就死死抵住了食人花。
  然后还把头探进去看了几眼,尽兴之后才把手里的食人花放开,这会儿那食人花大概要提早戴假牙了。
  "上仙真是别有情趣。"
  琴华朝声源望去,只见是一个一身红衣的妖魅女子,而女子的身后,跟着几个眼熟的人,就是前不久刚刚遇到过的兽王的众妃子。
  这种事情……
  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哎……男人不由在内心叹了一声。
  这争宠的事情,六界均不例外。
  "阁下是?"琴华转过身来对着众女子。
  "嗯,听说不是从天界来的仙人嘛,怎么连红玉娘娘都不知道?"不久前遇到琴华的紫衣女子咯咯笑了起来。
  红玉?琴华想起来了,是那烛九阴的女儿。
  "不知娘娘牵来有何事情?"反正应该不会是好事情。
  "不得无礼。"红玉对那紫衣女子轻笑一声,而后如妖一般扭着柔弱无骨的身子慢慢靠近琴华,"那死麒麟还一直与我说,兽王身边有一个丑八怪,现在看来真是胡说八道,仙人英姿飒爽,嚣宇不凡,实在是让小女子倾心呀。"
  说罢居然把自己的身子枕在了琴华肩膀上。
  琴华向后一退,笑道:"那女授受不亲。"
  "那你就别把我当女人呀……"
  望着红玉开始脱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来,琴华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他不怕大家,不怕被人阴,最怕遇到一群不讲理的女人,何况还是一群妖精。
  只见跟在红玉身后的女子们也纷纷轻笑着脱起了衣服,将他重重包围,琴华不免又低头叹息,要他如何脱困呢?
  烈炎是飞一般的往前赶。
  红玉是谁?
  烛九阴那死老头儿的掌上明珠!
  从小就被惯得无法无天,虽然最后栽在了兽王手里,可现在兽王不再,要是被红玉把琴华给怎么着了,那兽王还怎么飞升啊?
  越想越恐惧,烈炎加快了步伐,远远望见了被众女子包围的琴华,烈炎赶忙拿出了弓箭正欲"英雄救美"时,却呆在了原地。
  哪有什么众女子,都纷纷成了原形。
  这包裹在华服之下的不是人躯,二十一只只狐狸,蛇妖,正在地上跑来跑去,把琴华围着,却又不敢上前。
  甚至连红玉也被打回了原形。
  琴华不敢看女子的裸体,但如果是变成蛇的话,倒也无碍了。
  烈炎呆在原地,只看到白衣男人潇洒从容的走到了他身边,对他给予了一个淡然的笑意以示问好,然后离开……
  心,跳的有点快。
  烈炎深深吸了一口气,回过头时琴华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来,他并不需要保护这个男人。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的男人,是在界河之上,惶恐而无助,却又故作镇定;
  第二次,是在海国的百花会上,挣扎于众人围攻之下的男人狼狈却始终坚毅。
  这一次,好像变了,但外表之下的男人,还是那个该死的丑八怪。

第七十七章 韶华易逝,流年不再

  兽王回到幽冥殿时就被烈炎告知他不在时,红玉几个对琴华做的事情。
  不过在听到琴华用了那么一招后,兽王只能抽搐着自己的嘴角,白清是个容易被人欺负的人,琴华是个从来欺负别人的人。
  明明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区别那么大?
  果然,这人活的越长,即使成仙了,气势骨子里也成妖了。
  琴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证据。
  不过说归说,兽王还是急着要去找琴华。
  "等等!"烈炎叫住了兽王,然后在对方疑问的眼神下,脸不红心不跳的把一个小瓶子塞给了兽王,耳语道,"九尾狐的媚药,就算是铁铸的也给化成一潭春水。"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兽王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又把瓶子还给了烈炎,下巴一抬,一副"本兽王不屑"的样子。
  望着兽王离开的背影,烈炎是恨铁不成钢,是个活人就能看出来那丑八怪老妖精可不是兽王能啃得动的。
  不用点药,怎么能压得下来?
  这本性淫荡的兽王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纯情了?
  兽王找到琴华的时候,男人正在水帘洞里看书,安静唯美的像一幅画卷,让人不愿意去打扰。
  琴华首先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兽王,水墨似的眸子朝男子透出几许笑意来:"东西找到了?"
  "啊——嗯。"想到琴华之前让自己拿的东西,兽王这才走了进去,从怀里拿出了一株血红的花草,小心翼翼的递给了男人,"这东西有毒。"
  "无碍。"男人接过血红的花草,放置在掌心,紧闭双眸,只看到男人口中不知道念着什么咒语,被放置在双掌中的血红花草冒起一股淡淡的红烟。
  琴华随后睁开了眼睛,红烟散尽之后,放在掌心的只有一颗血红色的小丸。
  "这东西对我飞升有帮助?"兽王问道。
  这血红的花草乃是妖界中的特产,位于高山之中,数量极少,虽然说有毒性,却也称不上剧毒之物,所以很少会有人去摘取。
  就不知道琴华要了干嘛。
  "自然会有用到的时候。"将红丸收起,琴华问道,"饕餮何在?"
  兽王回道:"那家伙很少出来,虽然说是打战,可总是藏在背后。"哪像他这么劳心劳力,还要经常跑出去帮忙。
  想到这里,兽王也不禁叹气。
  饕餮那边的力量,其实也是胜于他,如果不是忌惮他的身份,只怕不知道有多少妖会跟着早饭。
  "你找到他做什么?"兽王疑惑的问道。
  琴华看了兽王一眼,然后语气平淡的说道:"他的元丹加上我的仙力,应该可以让你一举突破瓶颈飞升成龙。"
  兽王嘴角抽搐的说道:"死老头儿你是不是发烧了?"说罢还伸手去量了量琴华额头的温度,冰冰凉凉的,好像没发烧。
  男人向后一退,避开了兽王的手,淡然笑道:"你看我是在说笑吗?"
  "喂,那饕餮可是厉害的很,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更何况他身边还有那么多帮手,你想生擒他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兽王的心肝儿怦怦跳,这琴华居然把主意打到别人修炼了几千年的元丹上面。
  "我自有办法。"琴华说道。
  兽王叹了口气,说道:"红玉她们……那个,对不起啊,死老头儿。"
  "无碍。"男人摇了摇头。
  "琴华。"兽王突然安静了下来。
  "嗯?"琴华坐在了兽王身边,望向了男子。
  手心有些出汗,兽王舔了舔嘴唇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个东西,明明已经有那么多妃子了,可还是缠着你。"
  男人低头莞尔道:"你本来就不是东西,你是兽王,是将来的妖神。"
  "有时候我好羡慕你,什么事情都能想得开,看得透。"兽王身子一侧,伸手抱住了男人,熟悉的体温,还有那索绕鼻息的冷香,"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好悲伤,好孤独,想一辈子都陪着你。"
  没有推开兽王,琴华只是默默的苦笑。
  "我生下来的时候,父王没有帮我取名字,说在我飞升之前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所以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叫我兽王。"男子把头靠在琴华的肩膀上,低语道,"琴华,你能帮我取个名字吗?"
  每个人都有名字,除了他。
  兽王注视着琴华,他希望,他的名字能够由眼前这个男人来赐予,赐予他一生都无法抹灭的印记。
  "韶华。"沉默了片刻之后,两个字从琴华口中而出。
  "韶华……"男子又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久久咀嚼这两个字,温柔的笑容在魅惑的脸上荡漾开,男子挺直身子对琴华说道,"韶华?我有名字了!"
  男人笑了,伸手摸了摸兽王的淡金色长发说道,"韶华,从今以后你就叫韶华。"
  兽王隐约觉得这两个字于琴华还有别样的意义。
  韶华易逝,流年不再。
  琴华是在……
  怀念那逝去的韶华流年吗?
  无所谓了,那逝去的酒逝去吧。
  从今以后,他就是韶华,是琴华心中永远不会改变的韶华。

  "韶华易逝,流年不再……"
  风,徐徐的吹着。
  挺立于悬浮半空皇宫之上的男子,喃喃自语。
  "陛下,是在思念白先生吗?"
  朱碧站在夜情醉的身后,望着那单薄的背影心中有些湿润。
  多情的人,坎坷的路。
  如果他的哥哥能有天尊十分之一的情,那就好了。
  夜情醉没有回答,只是转过了身看了一眼朱碧,女子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对方看透了一般身子微微一颤,难道夜情醉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吗?
  夜情醉从她身边走过,丢下了一句话:"我出宫几日,不必跟来。"
  "陛下是要去哪里?"朱碧不由追了过去问道。
  夜情醉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去哪里,难道还要问过你不成?"淡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愠怒。
  朱碧连忙低头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
  只是当她抬起头时,夜情醉已经不见了。

  不必无戈和朱弃联手,他们之间任何一人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在场的一干人等全部打趴下,所以这看似惊天动地的大战,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束。
  南宫姥姥和白风等人已经被制住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两个灭世阎罗走向了南宫飞鸿。
  "住手!不许动我孙女,你们有仇有恨就朝老朽来,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子,成何体统?!"南宫姥姥连忙吼道,一时心急,竟吐出了一滩鲜血。
  "姥姥!"南宫飞鸿双目带泪,又急又气,转头冲着朱弃与无戈喝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只是要杀我,就动手!不要伤及无辜!"
  这几声下去,在场的重任无不是个个大义凌然,喊着杀自己不要动别人。
  "真是……好一出苦情戏。"无戈被喊得有些烦,皱起眉头。
  "这就是人,所谓的情,所谓的义,光鲜外表下的愚蠢是不是很令人作呕呢?"比起无戈来,朱弃接触的人比较多,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步走过去就像拎小鸡一样抓住了南宫飞鸿,随后对无戈说道:"这人要怎么办,你那师兄有没有告诉你方法。"
  "活的。"无戈看了一眼南宫飞鸿,像是没有注意到女子望向他的复杂眼神。
  "你还挺怜香惜玉。"朱弃调笑了一句,这无戈和琴华不愧是同一个师门,骨子里的冷血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走吧。"无戈惜字如金的说道。
  "站住!你们……你们放了我孙女,什么条件都可以!放了她!"面对亲情,平日里高傲的南宫姥姥竟然放下了架子,几乎是哀求的喊道。
  "姥姥……"南宫飞鸿几乎哭成了个泪人。
  朱弃嘴角轻扬,他可是还记得在百花会上的事情,看不顺眼的人,似乎可以趁机戏弄一下。
  "什么条件都可以吗?"朱弃笑了起来。
  无戈微微皱眉,魔者,最爱玩弄人类的情感与内心。
  朱弃自然不会例外。
  见南宫姥姥坚决的神情,朱弃轻笑道:"那好,跪下来给本尊磕头。"
  "不——"南宫飞鸿刚要说话,就被朱弃放了禁语咒,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姥姥当着众人的面,给朱弃跪了下来。
  竟是磕了一个又一个头。
  见南宫姥姥磕了三个头便停了下来,朱弃冷笑道:"我让你停了吗?"
  一旁的白风实在看不过去,冲朱弃喊道:"我不管你现在是谁,但你曾经是我的二哥,你是白岩,你难道就忘了自己的本性?!"
  "本性?"朱弃眼神一寒,哼道,"本尊还轮不到汝等蝼蚁来教训!"
  说罢竟然隔空一掌朝白风拍了下去。
  眼看着白风就要被击中,一阵血红之风飘过,吹散了朱弃的掌风。
  朱弃轻哼一声,瞪了眼旁边的无戈,似乎在质问为什么要阻拦。
  无戈看了眼不停磕头的南宫姥姥和白风,说道:"别玩了,走吧。"
  说罢独自一人飞向了云顶。
  朱弃轻哼一声,带着南宫飞鸿就朝无戈追去。
  "站住!你……你不是说只要我磕头就把飞鸿放了吗?"南宫姥姥放声喊道,脸上是一片血迹。
  高空之上,只传来冷漠的声音:"和本尊谈条件,汝等蝼蚁——不配!"

第七十八章 落入敌手

莺歌燕舞,好不繁华。
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一袭黑色纹金衣,长发披肩,头顶两只剔透如玉般的犄角,衬着年轻男子冷漠邪魅的面容,说不出的冷狂。
饕餮王,与兽王韶华同出,今时今日为了妖界至尊的位置,而不惜手足相残。
高崖之上,男子单腿踩在座上,身子斜靠在旁边的美人身上,时而饮酒作乐,时而品味歌舞,一双透着贪婪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崖下战场之上的变化。
"看来……我那不成气候的弟弟,也找了个帮手啊。"饕餮王瞅了眼混迹在战场之内的一抹白影,从刚才起,那抹白影突然冲入战圈之内,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王,那男人好似是兽王在天界认识的仙人,名为琴华,这兽王真是狡猾,前不久失踪了一段时间,原来是找救兵去了,让天界的人参与妖界之事,这可不公平啊!"妖媚的女子柔若无骨的趴在男子身上,下半身竟是一条蛇。
"真是慈悲的仙人,杀我手下无数。"饕餮王冷笑一声,看向战场中的男人,仙姿非凡,下手却一点也不手软,一把长剑染血无数。
难道所谓的仙人,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冷血之人吗?
战场的另一边,兽王韶华如坐针毡,是坐也坐不得,起也起不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琴华一个人突然杀入了战场。
"暴力的丑八怪。"跑到韶华旁边休息的烈炎一边喘着气,一边望着琴华那虚幻的身影叹道,"这些仙人真是一个个的怪物,杀起人来就像切菜,还偏偏一副大慈大悲的样子,一点杀气都没有,真可怕。"
韶华是很想与琴华并肩作战,然而琴华一再叮嘱他不许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离开,只要等着他回来就好。
韶华自然之道这个男人的厉害,也晓得自己不过是白担心,但这心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你坐在这里干嘛,还不去帮忙?!"兽王一脚踢在了烈炎屁股上,把男子踢了出去。
"真是有了情人不要属下。"烈炎嘀咕了几句,随后也再次冲向了战场。
这是琴华已在脱离了兽王这边的人马,如同一支冷剑一般深入了饕餮一方的队伍之中,孤独一人便杀出了一条血路,一点点的靠近,竟是朝着饕餮王的方向而去。
烈炎一看吓得不轻,这琴华发力虽然高强,也不能这么单干啊?
饕餮王的法力,可是比兽王强了不少,放眼六界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更何况旁边还有那么多的帮手,这男人是找死不成?
然而琴华好像根本不在乎一样,冷剑刺入地面,脚踩在上面如弓箭一般弹了起来,径直朝着饕餮王飞去。
饕餮王前面的歌舞之人纷纷惊慌失措的跑了开,而守卫在旁的众妖叶迅速的排开阵来,挡在了饕餮王前面。
只有那依然斜靠在美人身上的饕餮王依然一副闲散的样子,眼睛珠子盯着越来越靠近的白衣男人。
踏风而行,衣诀飘扬,白发似雪,如神降临。
  "拿下此人。"嘴角含笑,饕餮王命令一下,众守卫立刻将琴华包围了起来。
  之间那被数人包围的男人却不急不慌,黯然周旋其中,尽管琴华法力高强,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经过长年累月配合的众守卫之间的默契,也不是琴华一时半会儿能够破解的。
  而就在此时,一直按兵不动的饕餮王突然推开了身旁的美女,大喝朝着琴华而去,竟是自背后一掌偷袭。
  这一出戏码太过仓促,而众守卫似乎也很配合饕餮王,极力吸引着琴华的注意力,而即使琴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也没有办法立刻回击。
  双面夹击的情况下,竟是被饕餮王阴了一招。
  一掌结结实实的搭载了男人背上,口中鲜血顿时泉涌一样喷了出来,而一直纠缠在旁边的众守卫也趁此机会连连攻击。
  受了伤的侵华不免有应接不暇的情况,无法一一挡住众人的围攻,身上顿时又多了几处伤,而饕餮王也没有一掌之后就罢休,紧追不舍。
  "挡住兽王。"
  看到终于按耐不住的兽王朝这边而来,饕餮王冷笑一声,命令众人拦住兽王,而他则继续朝琴华而去。
  那白色的衣服上染了大片的血迹,然而那双水墨似的眼睛却依旧不屈不挠。
  对上的刹那,似乎勾起了饕餮王的兴趣。
  这仙人,看起来并不是兽王请来的援兵那么简单。
  "琴华上仙,早闻其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饕餮王与琴华周旋于高空之上,一边追逐着男人,还不忘说上几句客套话。
  "在下没什么名,饕餮王客气了。"一脚踩在竹叶之上,随即身如清燕向上飞起避开了饕餮王的攻击。
  "琴华上仙真是客气,本王久仰仙人仙姿,仙人怎么一直逃避呢?既然到了妖界,何不到舍下与本王喝上一杯?"饕餮王轻笑一声,紧追不舍。
  "多谢好意,琴华心领了。"胸口微微发痛,这饕餮王出售真是不轻,那一掌竟是让他受了内伤。
  这样下去肯定体力不支,而那饕餮王怎么看都是一副对自己很感兴趣的样子,琴华不由暗叹一声,元神没有恢复,果然法力也不如以前了。
  眼波流转,琴华回头看了紧随其后的饕餮王一眼,发现这男子竟离自己那么近。
  看到了琴华眼中的惊讶之色,饕餮王轻笑一声一掌拍在了男人身上:"上仙,看你吐了一身的血,不如去舍下休息片刻如何?"
  雪白的身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下坠去,带着散落一地的血痕,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凄美,生生刺进了旁人的眼中。
  黑色身影及时接住了不断下落的男人,望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男人,饕餮王轻笑一声,离开了依然充满硝烟的战场。

  "砰——"一阵碗掉落地上的脆响,紧随着女子的喊声:"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滚出去!"
  随后,就看到一人拿着破碎的碗从屋子里狼狈的出来。
  "血尊……"下人心惊胆战的跪在了朱弃身前,手里还拿着碎碗,"南宫小姐怎么也不吃东西。"
  "蠢货。"朱弃轻哼了一声,那下人更是抖得厉害,眼看性命不保,无戈不知何时突然冒了出来,挥手让那下人离开。
  "哼,你何时变得这么慈悲了。"朱弃挑衅的说道。
  把南宫飞鸿带来此地已有半月,那女人是水不喝,饭不吃,虽然身为修仙之人可以长时间不进食,不过这样下去,只怕没等琴华回来,这南宫飞鸿就活生生饿死了。
  "偶尔神性大发,总会大慈大悲一些。"无戈一边说着,就一边朝禁闭南宫飞鸿的房间走去。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朱弃望着男子的背影说道,"琴华呢,为何还不回来?!"
  无戈闻言停住了脚步,似笑非笑的说道:"你想他了?"
  "你想和我打一架?"朱弃冷冷说道。
  "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无戈说道。
  "让那个废柴蛇妖飞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忙?"总比在这里看管一个女人来得强。
  无戈没有答话,直接走进了房间,朱弃一人大骂一声却也无可奈何。
  "皇兄。"这时,一个女子从远而至,站在了朱弃身后。
  "朱碧。"朱弃回头看向自己的妹妹,笑道,"你来了。"

  走进房间里,里面似乎空无一人。
  再走了两步,突然一抹人影朝他攻击而来,无戈视若无睹继续前行,只见那白影还未触及无戈丝毫就被弹了出去,重重跌在地上。
  无戈坐在了椅子上,沉吟道:"不必做无谓的挣扎,只能让自己更添麻烦。"
  地上的人影正是被困住的南宫飞鸿,绝色的脸上染上几丝苍白。
  "为什么要抓我,为什么要关我在此,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让你活着而已。"无戈对南宫飞鸿说道,"你如果不想吃东西也可以,成为仙人之后便能不必进食。"
  "你究竟想做什么?!"望着朝自己逼近的无戈,南宫飞鸿惊慌的说道。
  "让你成仙。"丢下一句话,无戈伸手拉住了南宫飞鸿,一个用力就把人甩到了床上。
  "你……你别过来!"南宫飞鸿惊慌失措的朝后爬去,"无耻之徒,离我远点!"

第七十九章 床榻偷袭

  "你……你要做什么?!"
  望着南宫飞鸿惊恐又怒的样子,无戈就像没看到一般抓住了女子的肩,冷声说道:"盘腿坐好。"
  "放开我!"南宫飞鸿挣扎不断。
  无戈略显不耐烦,手中用力一压,女子便痛呼一声重重跌坐在床上。
  "你——"平日里单薄的无戈有些怒意的惊呼了一声,这女子竟然咬他的手。
  看着南宫飞鸿那挣扎不断的闹腾样,无戈心想,这世间最难对付的果然是女人。
  见无戈面露怒意,南宫飞鸿也被小小的吓到,一下子便愣在那儿,直至无戈点了她的穴才反应过来。
  "我助你成仙,你挣扎什么?在人间待久了,也染上这等拙劣的性格。"无戈轻哼一声表示了自己的不满,随后在南宫飞鸿身后坐定。
  浩然仙气飘逸而出,雪发飞舞,一时间竟是仙姿凌然,哪里还看得出半丝邪魔之气?
  南宫飞鸿惊讶之时,身体被无戈扭转至两人面对面,第一次如此清晰的面对这神秘的男子,南宫飞鸿忍不住心如鼓动,砰砰作响。

  悠悠转醒,不知身在何处。
  华丽的宫殿,和韶华的幽冥殿有些相似,但更多了人工的雕琢痕迹,散发着浓浓的富丽之感,少了几分天然的气息。
  这里应该就是饕餮王的宫殿了。琴华看了下四周后心道。
  黑玉为床,有丝冰凉,躺在上面的琴华微微起身,一丝痛意袭上心头,这饕餮王还真是手下不留情,伤痛到现在还有感觉。
  再看手腕上黑玉质地的锁链,真是好一个华丽的囚室。
  琴华却不急不燥,只是慢慢坐起来靠在床榻上,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里……好像不是一般的囚室吧。"会有谁的囚室里会布满珍奇宝物,这样规格的房间只怕比人间皇帝的寝宫还要华丽上几分。
  再看一副巨大的饕餮纹绘制墙壁,琴华似乎猜到了几分,不由嘴角上扬,这饕餮王竟然把自己给关到了他的房间里。
  居心叵测。
  伴随着玉门的开关声,高大的黑衣华服男子慢慢走进了房间,也见着了这黑暗房间中唯一的白色所在。
  黑色的墙壁,黑色的床,黑色的桌椅。
  只有一抹白,躺在其间。
  "琴华上仙,睡得可好?"饕餮王满是笑意的缓步走到了床榻之旁,居高临下的望着被自己囚禁的仙人。
  不卑不亢,淡漠依旧,这仙人还真是让他感到有趣。
  "托阁下的福,很久没有昏睡过了。"这话里还是带着刺。
  饕餮王不禁笑了起来,伸手就去摸男人的下颚,轻佻的说道:"仙界的仙人都和上仙一样有趣吗?"
  琴华轻易的躲了过去,笑道:"妖界的妖,也不是每一个都和韶华一样可爱。"
  "韶华?"饕餮王沉吟片刻,笑道,"你是说我那不成气候的弟弟吧,可爱有什么用,像本王这般强大不是更好吗?"
  说罢,男子低头轻轻嗅了嗅琴华的头发,享受一般的说道:"上仙,你可真香,不知道吃起来的味道如何。"
  "皮糙肉厚,活了不知多少年,自然是又老又硬,难吃的很。"琴华向后退了一步,笑道。
  "嫩肉吃多了,偶尔也要来一坛沉香美酒,人间的美人,妖界的美人,还有那魔界和天界的美人本王都是尝过的了,只是这世间美人虽多,有味道的却极少。"说罢,朝琴华送去一个别有意味的笑容。
  龙性淫,龙的传人也遗传了这毛病。
  连兽王韶华都是妻妾满群,更别说是饕餮王了。
  琴华之前也曾听说过饕餮王,这男子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淫性这方面比他龙老子还厉害,每日换三个美人,绝不重复。
  不比人类的精气有限,这些修炼的妖或人,在某些方面也大大强于普通人。
  琴华本以为饕餮王大概会把他囚禁在地牢之类的地方,那样的话,逃脱的机会也大一些,只是没想到这饕餮王会把他绑在身边,困在这房间里。
  这下子可惨了……
  琴华啊侵华,你说你到底是脸上长了什么,偏偏吸引了这淫荡的饕餮王呢?
  琴华自怨一番,不由叹气起来。
  "美人,叹什么气呢,有心事何不与本王讲讲?"琴华这病卧床塌,低头一叹,偏偏有几分病态的柔弱感,让旁边禁不住的揪心。
  不过琴华并没有意识到,看了眼饕餮王说道:"阁下眼花了吗,琴华担当不起'美人'二字,不过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而已。"
  被人唤作"美人",琴华只觉得他这身老骨头都酥了,恶心的酥了。
  "哎……本王不是说了嘛,外表的美,很多,但如同上仙这般有味道的,却是极品。"阅人无数的饕餮王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沉稳温雅,内敛睿智,这样的极品哪里去找?
  既然送上门来,焉有不吃之理?
  因此饕餮王才不顾耍阴招,把琴华给弄到自己的府上来。
  "可惜了,在下没有那般的嗜好。"琴华笑着抵挡住了饕餮王的又一次色手袭击。
  "无碍,所谓日久生情,美好的宝贝怎能狼吞虎咽,本王有的是耐心,一点点的品尝,连骨头渣都不能剩。"丢下一句恶俗至极的话语,饕餮王淫笑两声走了出去。
  看到饕餮王离开了,琴华不免头痛的重新躺了回去。
  "妖界的,果然每一个正常的。"
  动了动手腕,这黑玉好像没有挣脱开。
  "妖界的宝贝居然戴在我手上,真是浪费了,只是这下子要逃脱的话大概要费些力气了。"叹了一声,琴华又闭上了眼睛休息。
  这一时半会儿饕餮王应该不会回来,毕竟在自己被绑后,那韶华应该会发难。
  想到了兽王韶华,男人不禁扬起嘴角来。
  想着想着,竟又睡着了。
  在房间里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天,这屋子简直是黑得一塌糊涂,只有一盏紫色的灯燃着魅惑的火光,昏昏沉沉,一片雪白躺在黑暗之中。
  一阵清风拂过,而后又消逝的无影无踪。
  本是熟睡的男人瞬间清醒,尽管来人动作极其轻微,如同风一般无声无息,但琴华还是敏感的感觉到有人在慢慢接近他。
  是谁?
  饕餮王,还是饕餮王的一群妃子?
  只是,一般人很难有这样的功力可以无声无息的潜进来。
  为免打草惊蛇,琴华决定继续装睡,等着这人有所动作时再作打算。
  此时,这神秘人已经来到了他的床榻旁,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床上的男人,像是呆了一样。
  琴华被盯得难受,心想:"难道自己又长肥了不成,这人打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成?
  慢慢的,神秘人有了动作,一双手开始靠近琴华。
  感觉到来人的接近,琴华正打算反击时,只感觉到一袭温暖披盖在了自己身上,神秘人竟是将锦被给他盖上。
  莫名的触动,如同温暖的清泉一下子溺了人心,让琴华放松了警戒。
  难道这饕餮王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正在琴华胡思乱想时,这神秘人又有了动作,竟是……竟是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腰间,而后慢慢滑动,直至覆盖在他的臀上。
  琴华好像听到了自己咬牙的声音。
  然而这神秘人见琴华"睡"的很熟,竟是得寸进尺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把手放在了臀上不说,另一只手更是滑进了男人的衣襟之内轻轻抚摸。
  感觉到一片阴影改在了自己的上方,琴华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有温暖柔软的东西覆盖在自己的唇上。
  这神秘人……
  居然亲了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饕餮王!我琴华定要废了你!
  伸舌去咬神秘人的嘴,哪知后者竟然巧妙避过,更是贪得无厌的趁机将柔软探进了琴华的口中,大肆舔舐亲吻起来。
  火热而强烈,霸道而直接,一瞬间的刺激让琴华失去了反抗的意识。
  直至来人已经死开了他大半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胸膛时,琴华才闷哼一声一脚把来人踢开,喝道:"无耻之徒!"
  只是在看到被他踢到床下的人时,一下子愣住:"夜情醉?"
  "力气变大了。"回应男人的,是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熟悉男子。

第八十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你……"望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夜情醉,这等样子哪里有半丝夜情醉平日里的威严稳重,强烈的对比之下,却让琴华看到了男子的另一方面,似乎更呀平易近人了。
  "呵呵——"琴华一下子低头笑出声来,他实在是忍不住,怎么能想象夜情醉这样一个人也会偷偷摸摸的学人非礼。
  那刚刚对他动手动脚的,居然是一向看起来冷如冰的男子,这——实在是让琴华越想越想笑,于是便一直笑个不停了。
  夜情醉颇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一开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没错,一向果断冷静的他居然因为琴华的表现而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是走过去向琴华道歉,说他刚才不应该控制不住情欲而动手动脚,还是过去说我是来救你的,可是救人哪有趁机非礼的?
  可是夜情醉此时此刻早已无暇去想这些琐碎的事情,他的眼中再次映出了曾经深爱的男人,相隔了多久啊……
  天上数千年,地下又五年。
  再度相聚时,却成了最熟悉的过客。
  坎坷的情路,直到今日才又见到这让自己爱了几生几世的男人。
  琴华没有变,依然是散发着让他无法理解的吸引力,夜情醉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是活着的,那么的鲜活。
  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是长生不老的仙人,更因为有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才让他觉得长生的可贵,否则,那将是生不如死的无尽折磨。
  "呵呵。"见琴华一直笑个不停,夜情醉好似也被感染了一般跟着笑了起来,有多久没有看到男人笑了,又有多久他自己不曾笑过了。
  自从七千年前琴华步上九霄峰,当男人离别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袒露笑容。
  而现在,仅仅因为琴华的笑声,他也傻乎乎的跟着笑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着笑。
  大概是——
  因为看到琴华开心,他也很开心吧。
  大约是笑够了,男人靠在床上,水墨似的眼睛带着几分狡黠:"你笑什么?"
  "那你又笑什么?"听到琴华的问题,夜情醉反问道。
  "我笑你。"琴华就这样直接的蹦出一句话来。
  "那你笑吧。"夜情醉温柔的笑了起来,眼睛也跟着眯了起来,这样的琴华,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当她第一次遇到这个男人时,对方也总是笑着,柔和的笑意深深感染了他,也从此让他跌入情爱的深渊。
  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这个男人总是像一轮皎洁的皓月,用他那柔和的笑意洒遍天下,好似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似的。
  但夜情醉知道,笑的人,内心不一定是开心的。
  在摆脱了前世的束缚成为一个凡人,从琴华成为白清,这让夜情醉更加清晰的看到了琴华隐藏在内心的敏感和脆弱。
  琴华并不需要他像保护雏鸟一般的去呵护,却值得他去爱惜。
  "我笑够了。"脸颊都笑得有些酸痛了,琴华觉得内心好像涌起了一股热泉,瞬间流淌了他的全身,有些奇怪的雀跃,还有奇怪的心跳加速。
  琴华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朱弃的话,更不相信朱弃会是什么天尊,这其中一定有猫腻,不过他暂时也不会去点破朱弃的谎言,毕竟在人间还需要朱弃的帮忙。
  他虽然不知道天尊到底是谁,但眼前的男子却能给他不同的感觉。
  身为白清时的记忆尽管只是他数万年中的分毫,如同大海之中的一滴水而已,可是他却记忆犹新。
  他知道,他曾经深深的爱过夜情醉,而对方也深爱过他。
  只是——
  时间的事情,总有些不如人意。
  还记得,刺入夜情醉胸口的那一剑,一定很疼吧……
  房间里,空气好似燃烧了一般让人窒息,安静而诡异,这种状态就好似千言万语积郁在胸口,你总是想着要如何如何说,可一旦见面时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此刻,不正是这种状况吗?
  夜情醉不知思念了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日夜,在天上时,他总是面朝九霄峰,默默的吹奏笛子,想象琴华能够听到他内心发疯般的思念。
  他想冲上去死死抱住琴华,把对方揉进他的身体里,让男人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但他却做不到,他怎么能忍受眼前的男人忘记了他。
  "还痛骂?"最终,还是琴华打破了僵局。
  夜情醉愣了一下,好像没有太明白琴华的话,直到看到男人用手指了指胸口才恍然大悟。
  他想说:怎么会不痛呢,守着相思的折磨,只怕早就碎了。
  不过话出口,便是简单的两个字:"不痛。"
  "过来。"琴华突然朝夜情醉招了招手。
  夜情醉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站到床旁。
  "坐下来。"刚才那么大胆的又亲又摸,现在怎么连靠近都不敢了?
  于是,夜情醉便又坐在了床上。
  琴华朝夜情醉挪了挪位子,直到他认为他们之间不再有距离。
  伸手拉住了夜情醉的手腕,后者好似被烫到一般轻微一颤,而后发现琴华竟然在给他把脉,这时夜情醉也终于头脑开始恢复清醒,看到了琴华手腕上的黑玉锁链,不由微微皱眉。
  "妖界的天锁,我虽然能够将它打开,但却缺少一些法宝。"人转世的时候,宗不能连着在天界时佩戴的法宝一起转世,目前无法打开男人手上的锁链,这让夜情醉很是烦恼,以至于忘记了侵华正在给他把脉的事情。
  "积忧成疾,还说不痛?"琴华放下了夜情醉的手,说道,"是不是时常会觉得心痛?"
  "偶尔。"思念你的时候,尤为痛。
  "我手上暂时没有灵丹妙药,待打开三界封印之后,我再给你拿上一些治心痛的丹药。"说道这里,琴华却忽然神色一黯,他不知道在三界封印打开之后,他还有没有机会亲手把丹药交给夜情醉。
  逆天而行,强行封印妖鬼人三界与天魔神三界的通道,不仅毁了他大半的修为,更是破坏了六界的平衡。
  仅仅是六道轮回,又怎们能赎掉全部的罪。
  待三界封印打开之后,会有怎样的事情发生,琴华也无法意料,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活着,或许当他打开最后一个封印时,来自神界的天雷就可能将他劈得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明知道早一天打开封印,就离死亡近一步,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既然当初做了这样的事情,今日就要有承担责罚的觉悟。
  再次抬头看向夜情醉,他只希望这个醉人的男子能够不要再继续爱上他。
  爱的越深,待失去时,那痛苦就更加深重。
  可是——
  他又能阻止什么呢?
  拯救得了苍生,他却无法拯救自己所爱,爱自己的人。
  "为什么要来妖界,饕餮王并不是你的对手,为什么要故意输给饕餮王,受了这样的伤,你到底想做什么?"夜情醉连续问了一串的问题,对于琴华这样的举动,他能理解,却无法释怀。
  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会有人替他担忧?
  "做我该做的事情,三界封印既然由我封印,就应由我来打开,反倒是你,你怎么来的妖界,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琴华可以理解夜情醉会进入妖界,可能是夜情醉用了什么他也不知道的方法,才能进入这漂浮不定的妖界。
  然而,男人却不能理解,夜情醉是怎么绕过饕餮王的守卫跑进这屋子里来。
  琴华又怎么知道,气势在七千年前,夜情醉就已经在他身上悄悄下了一个结印,就如同琴华在韶华身上下的结印一样。
  可以在瞬间来到对方身边——
  只是,夜情醉此时却不能告诉琴华,毕竟他答应过无戈,不会告诉琴华他就是天尊。
  "做我该做的事情。"夜情醉绕起了弯子,却也不耽搁的开始观察琴华手腕上的黑玉锁链,眉间紧蹙的山峦,是因思考而起。
  "这事情与你无关。"琴华叹了一句。
  真的无关吗?如果当年在诛神崖上你不自毁修为封印三界,只怕今日的天界已被魔族霸占了,身为天界至尊,夜情醉又怎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
  夜情醉想念琴华,容不得这个男人再受伤了。
  "怎么会无关,别忘了,我们可是拜过天地的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为夫的怎么能让妻子置身这等危险的地方。"

第八十一章 色诱

  没有想到夜情醉竟然对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
  算是调情吗?
  犹记得那一年,璀璨的烟火照亮了整个苍穹,红色的衣裳轻摆,时而颤动一颗萌动的心,莺歌燕舞,早已忘了那时自己是为何会与你成婚。
  犹记得第一眼看到你,这心就好似被打鼓震到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我那三十几年的平淡日子就是一潭平静如镜的清泉,却在第一眼看到你时便被吹皱了,仅此还不够,你竟如同一棵大树,把根扎在了湖心里。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让人困惑又羞恼的情感,会让我莫名其妙的爱上一个陌生人?
  不可理喻,无法读懂。
  而今就算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为何今日一旦被你提起往日如烟花一般璀璨短暂的成婚时,我怎么又再次陷了进去。
  夜情醉啊夜情醉——
  莫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不成,为何你总是锲而不舍的追逐着,还是上辈子你欠了我,偏偏要爱上我呢?
  "你的妻子,只怕不只有我一个。"话出口,琴华便觉得不妥当,他应该一笑而过,不去理会,而不是好像吃醋一般的再责问眼前的男子。
  这种问题就好像是承认了自己是夜情醉"妻子"的同时,又责问男子他到底有几个……
  果然,也奇怪最笑了起来,柔声说道:"只有你一个,至于她们——我从未承认过,更未爱过他们,琴华,你信我吗?"
  琴华微微蹙眉,不应该再执迷于这个问题之中了。
  男人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与我有何关系呢,与你成亲的是白清,而我是琴华,人间的繁琐之事,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眼看着夜情醉又有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的意思,琴华连忙改变了话题,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中倒出一颗血红的药丸说道:"现在还是想想如何逃出去再说,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谈也不迟。"
  见琴华有意逃避自己,夜情醉也按耐着性子不再逼琴华面对这段情感。
  "这是——红丸?"夜情醉看出了侵华手中的药丸,这红色的药丸虽然毒性一般,然而却有着不为人知的另一个作用。
  夜情醉立刻猜到了几分,不禁有几分惊讶的说道:"你想要取出饕餮王的元丹?"
  红丸虽然毒性一般,然而却能够让服用者体内的元丹暂时脱离控制,时间不长,但是已经足够琴华把饕餮王的元丹给毫无损伤的取出来。
  "嗯。"琴华点了点头,说道,"服下这颗元丹,韶华就应该可以飞升了。"
  "韶华是谁?"夜情醉突然问道。
  看了一眼夜情醉,似乎看到了男子眼中的几分犀利,琴华解释道:"是兽王,我在他身上下了封印,只有让他飞升,才能将封印破除。"这算是吃醋吗?
  "难怪你要以身犯险了。"夜情醉叹了口气,坐在了男人身旁说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除了让我离开。"他的确是吃醋了,这一次犯险又是为了别人,可是生气又有什么用,他注定只能帮忙。
  琴华啊,还真是他夜情醉命中的克星。
  见夜情醉心意已决,琴华知道现在时不可能将人赶走的,而且要从饕餮王的宫殿出去只怕也是不易之事。
  "那——你帮我找找解开这手链的方法吧。"
  虽然表面上琴华是让夜情醉离开,不想麻烦对方,不想欠下人情,也不想让男子跟着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内心之中琴华还是很高兴夜情醉能够留下来,能够陪陪他,这份喜悦只能藏在心中独自品尝。
  只是,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为避免被人察觉,也为了能够时刻观察琴华的情况,夜情醉除了有时候突然失踪跑去寻找破解墨玉锁链的方法,大半的时候都在房间之中。
  饕餮王自那日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而因为琴华不需要进食,这房间也根本无人进来,听夜情醉说,这方面是有人把守的。
  偶尔也会有几个女子想要进来,但都被拒之门外。
  琴华只能暗叹:只怕——又是被误会了,谁让他一个阶下囚居然霸占着饕餮王的房间呢?
  这一日,就在琴华与夜情醉商讨如何逃离此地时,门外突然有了动静,下一刻夜情醉已经消失在房间里,速度之快,一时半会儿连琴华也没有发现夜情醉藏到了哪里。
  这时,许久未被打开的玉门被人推开来,走进来的男子,正是多日不见的饕餮王。
  男子脸上略带愠怒与疲倦,看来韶华也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饕餮王只是玩玩没有想到,那条毒蛇居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和自己拼命,那条蛇想死就去好了,可他还不想!
  纠缠了多日,终于暂时停歇了战争,让双方都有一个得以喘息的机会。
  而饕餮王则是一回来就朝琴华而来,回到屋中看到那个男人还是在床上待着,饕餮王的脸色稍微有着好转。
  只是一进房间,饕餮王就把厚重的门一关,大步朝琴华走来,一句话也不说就直接朝男人压过去。
  "你——"琴华堪堪躲过饕餮王的进攻,眼里还带有淡淡的惊讶。
  "忍忍忍,本王都快忍出内伤来!什么细细品尝都是废话,本王现在就要一尝上仙的味道,到底是如何勾引得我那蛇弟弟成疯成魔的!"
  饕餮王一把抓住了琴华的手腕,苦受手上锁链的限制,琴华根本逃不开饕餮王的掌心,三两下就被男子给压在了身下。
  "真香……本王只想现在就把上仙的衣服撕得粉碎,好好品尝这如水的身子,上仙放心好了,本王绝不会把你弄疼,绝对是上仙这一辈子都未曾享受过的美妙,"饕餮王一手将琴华的双手按至头顶,"欲仙欲死,让人欲罢不能!"
  "上仙,只是看着你,本王就已经快忍不住了。"饕餮王大笑起来,粗鲁的撕扯男人的衣服,"无情无欲的仙人,如此冰寒干净,不知道染上情欲之后的放荡会是怎样一副画面,本王光是想想,就已经欲火焚身。"
  "上仙可比我那青丘狐妖还要魅惑啊!"紧紧搂着身下男人柔韧的身体,饕餮王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吻琴华。
  后者频频偏过头去,饕餮王也不急,干脆吻咬男人柔软的耳垂和那干净白皙的脖颈。
  越过饕餮王的身体看到了渐渐显现人形的夜情醉,琴华连忙用眼神示意男子不要过来。
  夜情醉心如刀割,一腔怒火烧得他痛得几乎麻木,他多想就这样冲过去用刀子把那饕餮王给切成片!
  眼睁睁的望着心爱之人被他人玷污,夜情醉几乎疯掉。
  然而琴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不要过去,他怎能……怎能容忍?
  琴华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对于他是何种的折磨,还不如干脆挖了他的双眼,割破他的喉咙,死了算了!
  遇到命中的克星,夜情醉只能无奈而伤感的退了回去,任凭心中的火焰将他烧的粉身碎骨,这样的痛苦,这样的痛苦!
  真的是无法忍受!
  琴华见着了夜情醉眼中的痛与怒,连泽华自己也痛了起来,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对自己那么好。
  一咬牙,琴华暗自做了决定。
  这时,饕餮王又再次想要亲吻男人,这一次,琴华没有逃避,任由身上的男子侵入他的口舌大肆舔舐。
  恶心的感觉让琴华有呕吐的欲望。
  然而更加不能忽视的是,他无法去面对夜情醉的双眼,更不敢去看。
  趁着饕餮王亲吻自己的时候,琴华也将自己的舌伸了过去,轻微的吐气,一颗小小药丸也趁机直接落入了饕餮王的口中。
  对方似乎察觉到不妥正准备松口时,琴华强行按住了饕餮王不让男子离开,凝功而吸,竟是开始抽取饕餮王体内的元丹。
  两人开始了艰难的拉锯战,饕餮王深感危机降临,也死命稳住体内的元丹。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在饕餮王身后,猛地一击击打在男子身上,气息一乱,琴华趁机夺得了饕餮王的元丹。
  而失去了元丹又被夜情醉狠狠一击的饕餮王立刻晕了过去。
  不待琴华把身上的重物踢开,夜情醉已经一把将饕餮王如垃圾一样丢开重重砸在地上。
  "拿到了。"琴华刚刚说完话,夜情醉就突然又压在了他身上将他重新扑倒在床上,紧随而来的,是那火热的吻。

第八十二章 炙爱之欲—上

  火热的舌尖带着琴华无法抗拒的迷醉,以至于让夜情醉轻而易举的攻破城池,让体内那带着醋味的怒火化成纠缠不清的爱意,如同烈酒一般瞬间击溃了琴华的理智。
  冥冥之中,总有那么一些特殊的人或事,是你无法抵抗的,脱离了心智的束缚,放弃了判断事物的能力。
  喝醉了,头脑之中茫然一片,只有一片白光闪耀得琴华无法睁开眼睛,以及身体上那双越收越紧的手臂,充满着征服人心的力量,强悍霸道,让他的心湖荡漾不已。
  一时间,琴华忘记了推开压在他身上的夜情醉。
  夜情醉的唇很软,摩擦着他的唇齿,有一些酥痒,每一次的亲吻都带着厚重的温柔,让人无法再事后苛责这个男子,更无法强行中断这个抒发内心郁闷与妒火的可怜男子。
  胸怀如海一般宽大的男人并不能容忍所有的事情,他有他的底线,有他的准则,有他无法给予的情感。
  只是——
  夜情醉大概是唯一的例外……
  带着几分暴虐与甜腻的矛盾的吻渐渐平和起来,柔软的舌搜刮这琴华的唇齿,每一寸都要扫过,好像要将饕餮王的气息给全部清除才甘心,然后再像灌入美酒一般,将自己的气息,自己的爱意,还有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全部倾尽琴华的口中。
  能明白吗?
  能感受到吗?
  琴华……
  我不想出了我以外的任何人碰你,伤害你,拥有你。
  在爱情面前,我是自私的,可恶的,以及充满罪孽的欲望。
  别再这样折磨我了,我还能怎样忍受呢?
  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而我却无能为力,不想再这样了……
  真的会心碎而亡!
  拥抱着的身体摩擦在一起,室内的温度好像也因此而不断攀升,火热的让人无法忍受,那本来就被饕餮王撕扯开的衣服因夜情醉的摩擦而脆弱的垂落下去。
  大片雪白的肌肤也因此暴露在外,那么的刺眼,一下子刺瞎了夜情醉的理智,成了一个听从内心欲望的盲人,用那一双手覆盖上那片冰凉的雪白,摸索着,探索着……
  前世与今生的记忆统统涌入了夜情醉的脑海之中,那一次酒醉后与琴华相拥的热火焚身,那一夜拥抱白清的情意绵绵。
  现在这个男人再次躺在了自己身下,让他怎么能控制的住?
  让那些理智与定力都燃烧成灰吧,他只要这个他深爱的男人,他爱的太累,太苦,太过于无言。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短短十六字,却是夜情醉此生此世最奢望的梦想。
  十指紧扣,夜情醉握住了琴华的手,那么紧,像是铁钳一般几乎扣进骨子里,浓重的相思好似大鼓一样由夜情醉的内心传递到了琴华心中。
  那一潭心湖早已经被吹皱。
  否则又怎会无法推开这一生的情劫?
  世人都晓神仙好,神仙却也有自己的苦与烦。
  作一个平凡人,耕着那属于自己的一方田地,不问江湖世间事,只愿携子之手,深山绿林共度一生。
  "夜情醉……"琴华呼喊出了男子的名,有些矛盾的挣扎着。
  夜情醉就像没听到一般亲吻着男人的脖颈,锁骨,胸口,腹部……
  每一记的吻,就深深刺激着琴华的感官。
  忍不住的挣扎,想要逃离开这开始剥夺他衣物的双手,想要逃离男子想火一样燃烧着的吻,想要逃离身上压得他无法喘息的重量。
  只是此时手腕上的黑玉锁连却成了琴华的禁锢,逃离不开夜情醉的怀抱,也逃不开这让他心慌的爱。
  白色的衣裳已经被退到了腰际,琴华的身体并不像女子那般的柔软和瘦弱,是如同温润之玉一般色泽,略为冰凉的温度,光滑而富有力量。
  并不夸张的肌理,薄薄的一层覆盖于骨骼之上。
  变了……
  和身为白清时的身体略显不同。
  那时的白清总有些病态的干瘪,而此时的男人则是全盛时期的完美修长。
  "琴华……感觉到了吗,我爱你,我想拥抱你,占有你——不好推开我,好吗?"这样的要求,就像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在耍脾气。
  那双醉人的双眼闪烁着清亮的光泽,真挚,而寻找不到一丝复杂的情绪。
  如此直接的击中了侵华的柔软心底。
  男人无奈而宠溺的叹了一口气,依然带着黑玉锁连的手放在了夜情醉的后颈上,他拉下了夜情醉的脑袋,主动的吻上了男子的唇。
  他所怀念的,喜爱的,一点都不会厌恶的唇。
  琴华想到了无戈,想到了自己那个爱装酷又别扭的师弟。
  用那可恶又直接的方法,让他堕入魔心,也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他是爱着夜情醉的,是真的爱着!
  又怎么会对于夜情醉的主动而毫无反应呢?
  在他主动吻上夜情醉的那一刻,琴华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守,彻底放弃了之前的计划,彻底的陷入了醉人的夜色之中。
  "情醉……"
  琴华轻咬着自己的唇,带着锁链的手按在了夜情醉身上的衣服上,向下拉扯着,开始脱男子的衣服。
  他不再逃避,不再掩饰,对于夜情醉,他也有着自己的欲望。
  如此温柔又俊美的男子,怎能不让他心动?
  不负如来不负卿……
  太过艰难……
  注定是一个令人心痛的两难。
  但在这之前,他也要轰轰烈烈的爱一次,就算天地不许,就算逆天逆地,不枉为人一场,不枉他六道轮回。
  只为了今世炙热的爱!
  "琴华……你愿意吗,真的愿意吗?"夜情醉停了下来,感受到了琴华的主动,男子显得兴奋不已又不可置信。
  当幸福来临时,往往又不愿意相信,只是怕更大的失望。
  "我们拜过堂,记住你的承诺。"琴华的唇角绽放清媚的 ,男人用手指勾抹夜情醉的唇形,"只是只能有我一个,无论是碧还是馨妃,我都不允许。"
  这一次,轮到夜情醉用手指阻止了琴华的话。
  "只有你一个,无论是百年千年还是千万年,无论轮回多少世,我夜情醉永远只为你为情而醉,永不醒来……"男子紧紧盯着身下的琴华,俯身在男人的额头烙印誓言的痕迹。
  一个如火焰一般的红色印记出现在琴华的眉间,竟然是夜情醉的灵魂誓言。
  没有想到夜情醉居然会在自己身上烙印誓言,琴华显得有些惊讶。
  灵魂誓言,如果发誓者今后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则会心痛至死——
  甚至连一些恶言恶语也会引起心痛。
  "情醉……"琴华一时心动,也想在夜情醉身上落一个。
  但后者制止了男人的举动,只是笑着将男人抱得更紧:"我只要你的身心。"

  "皇兄,找我有什么事呢?"屋外,朱弃带着朱碧来到了云顶之上。
  "夜情醉最近的情况如何。"朱弃问道。
  朱碧回答道:"他只说有事要离开,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女子不由一阵心酸,他的兄长召唤她而来,果然还是为了这些事情。
  "不知道?朱碧,你真是越来越让为兄失望了。"朱弃冷哼一声。
  "我……"朱碧说不出话来,只因朱弃从来不听解释,而只看结果,即使她是他的亲妹妹也从不例外。
  "算了,这次就不追究你了,"朱弃望向远方,冷声说道,"人间的封印我已经找到,在琴华回来之前,你赶快召集我魔族落于人间的尊者。三界的封印我的确要打开,但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天界的人也回去!夜情醉,我要让你有去无回!"
  "朱碧……"见自己的妹妹一直沉默不语,朱弃走过去扶住了女子的双肩,柔声道,"你是我的妹妹,一切都要以魔界的利益为先,明白吗?"

第八十三章 炙爱之欲—下

  疾风骤雨般的炙热爱欲,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以无法阻拦的速度蔓延在两人的每一寸肌肤之上……
  那温柔如水又强硬霸道的索求,让琴华无法招架的喘息,散步在胸口的细吻如雨,温热而又缠绵,让琴华感到惶恐的是,他已经习惯于来自夜情醉所播撒的激情与如潮的欲望……
  习惯,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如同灵魂一般烙印在骨子里永远拔不出来。
  只有眼前的这个男子,才能牵动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
  此时此刻,琴华已经沦陷在了夜情醉强势的攻击之下。
  那不仅仅来自于肉体,更来自于内心的震撼,彻彻底底的征服了他。
  凌乱的衣服被慢慢解开,没有粗暴的撕扯,也没有急切的烦躁,每一个动作都是慢条斯理的优美,仿佛在享受着每一次的指尖摩擦,衣服的剥落,以及白衣之下渐渐崭露的裸露肌肤……
  琴华与夜情醉就像是在煮酒论剑一般充满诗情画意,解着彼此的衣服,解开衣服的扣子,抽掉腰间的腰带,手指钻入了衣服的缝隙之间,抚触那柔韧的身体。
  爱欲并不是罪,欲望也不是那羞耻可怕的怪物。
  爱欲也可以如此唯美而优雅,没有一句话的交流,却是无声胜有声……
  只用那双眼眉目出清,清淡的情丝却为何会浓得如此艳丽而厚重,如同一幅染了浓墨的天水画卷,让人不敢去看,只怕看了一眼便深陷其中,失了心窍。
  想要得到他……想要得到他!
  这个魔魅的念想已经整整持续了千万年,每一天每一夜,都在蚕食着他的灵魂,控制着他的心念,瓦解着他的理智——
  不够!永远都不够!
  他想要一辈子将琴华禁锢在自己身边……
  火热的身躯紧贴在一起而没有一丝细缝,琴华轻轻颤抖着,心湖一阵阵的波动。
  而当夜情醉突然贴身向下移动,靠近了他的下腹时,猛然喷张的悚然感觉让琴华禁不住的双手紧紧抓着床榻。
  如同一块千年的寒冰,在瞬间被烈焰燃烧……
  琴华只觉得自己的心火被点燃了一样,夜情醉紧贴自己下腹的嘴唇是那么的滚烫,仿佛要刺穿了他的身体一样。
  "情醉——"带着制止以为的声音中夹杂了男人的惊喘,那最为脆弱而隐秘的地方就这样被人一口含住。
  那是种无法说清的感觉……
  琴华这样严于律己而又压抑欲望的人,注定是从来都不会自己动手做那些事情。
  这脆弱的部位早已经敏感的让琴华瞬间失去控制,而夜情醉的气息又是那么的浓烈,笼罩着他,让他不断沉迷在湿润而又火热的口舌之中。
  天雷勾动地火一般的欲望,让他们都无法逃避。
  不会逃避,不愿再逃避,只想就这样死了算了——
  琴华干净的双手插入了匍匐于自己身上的夜情醉的发丝之中紧扯,那乌黑的发,是那么的柔软而美丽如水。
  男人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牙齿咬在手指上极力克制着那让他几欲疯狂的酥麻与欲望,最终,身体在爆发的那一刻蜷缩起来,将闷声的喘息全数咬进了指间。
  借着房间内的微弱灯光,琴华看着夜情醉那在斑驳阴影之下的面容,暧昧的舔舐着唇角的汁液,染上汗液的黑发贴在精壮的身体之上。
  因激情的释放,而野性的像一头猛兽。
  "情醉——"琴华喊着男子的名字,对上了男子的眼。
  "我爱上你了……"男人突然对夜情醉说道。
  夜情醉似乎一愣,而后脸上挂上了暧昧的笑容:"我知道。"
  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爱上了我,早在久远以前,你就已经爱上了我。
  "那你呢,你爱我妈?"琴华伸手抹去了夜情醉唇角的透明液体,而后,用他的舌滋润着男子的唇。
  "爱……"这样的琴华,让他无法拒绝,更不会有拒绝的念头!
  他已经想这个男人想的发疯发狂,想要把琴华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疼爱,在取悦了琴华之后,夜情醉不急着攻城掠夺。
  先是琴华吻了夜情醉,像小孩子一样青涩而直接,蜻蜓点水一样的用自己的唇触碰夜情醉的。
  后来是夜情醉亲吻琴华,却是浓重的爱欲掠夺,温柔而霸道,直到将琴华压倒在床上吻得天昏地暗。
  "你还会逃避我的爱吗?"一吻结束,夜情醉微微喘息的问着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别再……别再逃避他了。
  "不会。"琴华翩然一笑,伸手搂住了夜情醉的后颈将男子拉下来,这一次,换他给予对方热情如火的吻。
  何谓意乱情迷……
  这一日,琴华终是彻底的明白了。
  "琴华,你不会骗我的,我一直都想要你,想的快要发疯,没有办法停止的思念化成了蔓藤,勒得我快要窒息了。"
  夜情醉缓慢的挤进了琴华的双腿之间,他温柔的吻着男人,摩挲着男人光洁的皮肤,感觉到了琴华起伏不定的胸膛。
  "不会……不会骗你的。"琴华主动张开了自己的双腿,缠绕着夜情醉的腰,"这一世总是你在追逐我,如果有下一世,就换我来,让我也尝尝你受的苦。"
  "我怎么舍得你受苦。"夜情醉的胸膛紧贴着琴华的,那隔着皮骨的心脏跳动震耳欲聋,再也忍不住的堵上了琴华的唇。
  手在男人的腰间用力的揉搓激荡起耳边细碎的嘤咛,一边慢慢用手指开拓那紧闭的地方,下腹的胀痛已经让夜情醉无法忍受。
  一记硬挺,夜情醉攻入了一个男人最为柔软而不设防的敏感地带。
  "啊哈……"
  在这一刻,夜情醉听到了琴华那掺杂了痛苦,又含着甜腻的闷哼,破碎而低沉的声音显得压抑而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的砸进夜情醉的心湖之中。
  荡漾而起的水纹,是从未有过的悸动。
  "琴华……"夜情醉紧紧搂着男人,用手摩擦琴华汗湿的脊背给予安抚。
  "我没事。"同为男人,琴华知道夜情醉忍得难受,这一次他没有酒醉乱性,也没有被迫接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倘然而自愿的投入到一场真实而彻底的情爱之中。
  还未将自己全部推入到琴华的最深处,夜情醉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的高潮。
  只要他稍微用力,身下的男人就会发出一系列几不可闻的呻吟,没有刻意的隐忍,在自己面前,琴华好像已经放开了……
  这比任何事情都让夜情醉兴奋的几乎疯狂。
  "情醉,抱我。"感觉到夜情醉一直不敢动作,琴华主动的说道。
  而几乎就在同时,那猛烈的撞击让琴华惊喘的喊叫出来!
  "啊嗯……哈……"
  原本均匀的呼吸被打乱的一塌糊涂,只剩下时而急促时而厚重的喘息,与那毫无掩饰的低沉呻吟!
  心惊肉跳的性爱,素有的力量都仿佛放在了哪一点上。
  他的情感,他的敏感,他的炙热,都已经被全数挥发!
  当自己的欲望贯穿了男人炙热的内壁时,那紧收而火热的地方几乎将他融化,如此直接的快感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而来,一轮又一轮的滔天巨浪轰然挤压着他的身体,他的欲望,将他拖入了情爱的无底深渊……
  "啊……"
  分不清是谁的低喊,一声又一声,连绵不绝——
  琴华的身体很美,不是女子那般的柔软,却柔韧而散发骨子里的力量,而那无时无刻都存在着的干净与出尘,简直让人发狂。
  清媚的身体,每一处的柔韧都引人遐想,想要如大海一般将这身体彻底淹没,彻底拥有,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爱欲!
  而此时此刻,琴华是属于他的,紧紧的包裹着他,连接的地方时那么的紧,那么的牵动人心。
  他注定,逃不出这劫后情缘的软弱。
  在一次又一次如潮水一般潮起潮落的欲望之后,夜情醉紧紧扣着男人的腰微微昂起头颅绷紧身体,将自己的欲望彻底喷薄在男人的身体之中。
  而琴华也在一阵痉挛之后软软的躺了下去。
  密闭的房间之内,那原本就散发着的麝香混杂了令人窒息的凝固欲望,方才的激情开始冷却,杂乱的呼吸重归平静。
  交叠的身体相拥在一起,静静的给予对方自己温暖的胸怀……

第八十四章 一往而深

  饕餮王从昏迷中渐渐清醒,只是还未等他适应身体的虚弱时就又被一个拳头打得倒了下去,实在是悲惨至极,就因为一个吻而失去了元丹不说,还被人接连揍到晕。
  从爱欲之中恢复过来的夜情醉与琴华在简单的沐浴之后决定离开,夜情醉摇身一变成了饕餮王的模样,一把将琴华打横抱就朝门外走去。
  外面的守卫一看自己的王抱着一个男人,都纷纷自觉地低下头去,给"饕餮王"让出路来,于是夜情醉就这样抱着琴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饕餮王的宫殿。
  "可以放下来了。"只是一走出去,琴华就从夜情醉怀里跳了下来,丝毫没有继续留恋的样子。
  "我可以抱你回去。"这份甜蜜他想再品尝多一点,离别的日子太久,现在他时时刻刻都想待在琴华身旁不离开了,就怕有一天琴华又离他远去。
  "好,那下次换我抱你。"琴华意味不明的朝夜情醉诡异一笑,后者顿时心知琴华在想什么,同是男人,夜情醉很明白琴华……
  "咳咳……嗯,那我们走吧。"被琴华压?夜情醉只感觉到一阵脊背颤栗,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至于什么时候会做好这个准备他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所以……
  他们还是走吧,老夫老妻的,也就不用你抱我抱的了。
  与夜情醉并肩遨游于云顶之上,琴华望着前方的路说道:"情醉。"
  "嗯?"夜情醉望向琴华,记忆中属于白清的灰发已经基本变成了白色,但不可否认的是,白清并没有从琴华的生命中抹去,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是那么优秀而特别。
  "虽然经历了人间劫难,但对于欲望,我其实并没有多大感觉,刚才的话不过是玩笑话,"琴华若无其事的握住了夜情醉的手,低声笑道,"你不用那么害怕。"
  "我……我不是……哎!"夜情醉一下子支吾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但他绝对不是琴华说的那样。
  突然瞅见了琴华眼中一闪而逝的戏谑光彩,夜情醉知道旁边的男人只是在戏弄他,心中的尴尬一下子消散了去,只能握了握琴华的手:"你啊……"
  "嗯,我如何?"琴华还玩上了瘾,不依不饶起来。
  夜情醉用温柔的拥吻作为了回答……
  不多时,夜情醉与琴华便回到了兽王韶华的幽冥殿中,刚刚落地便已经被一群人给围住了,而这群人中琴华只认识那个一直和自己过不去的火麒麟烈炎。
  "你个丑八怪终于死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饕餮王吃掉了!"烈炎气冲冲的酒朝琴华跨着流行大步走了过去,"快!快跟我来!别磨磨蹭蹭的了!"
  只是烈炎身前突然被一个男子拦住了去路,他刚想开骂就被来人按住了肩膀,如千斤一般的重量让他顿时一愣差点跪在了地上,死死的咬牙顶住这压力,不解的望向来人。
  这个时候烈炎才发现琴华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且这个人他很眼熟……很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阁下,说话还是尊重一些好。"优雅低沉的声音听在烈炎耳朵里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好像他说个不字就会被来人把自己的肩膀捏碎了。
  "情醉,放开他吧。"琴华在后面拍了拍夜情醉的肩膀说道。
  夜情醉瞥了一眼烈炎,那冷傲的眼神让烈炎立刻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夜情醉?!"
  再看夜情醉,已经看都不看烈炎了。
  "你个混蛋!居然还敢来妖界?"当年兽王韶华可是悄悄带人和夜情醉打过一仗的,事后烈炎知道后差点被气死。
  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曾经亲手"杀死"兽王的家伙,这口恶气怎么可能就此放下?烈炎大喝一声,周围的人马立刻将琴华与夜情醉包围了起来,一副上前恶斗的样子。
  而夜情醉显然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一副要打就打的态势。
  "小火牛,你家兽王呢?"这时,琴华笑着站到了夜情醉与烈炎中间。
  "我是烈炎!火麒麟!才不是什么小火牛,你个丑八怪别给老子乱起外号!"烈炎冲琴华大吼起来,这个男人真是变了,以前可没这么大胆子,可现在却经常给别人起外号,不仅这样,还经常戏弄人!
  这慈悲的外表下根本就是个丑八怪!
  "脾气这么倔,这不是牛脾气吗?"琴华一派轻松的模样,丝毫未感觉到周边剑拔弩张的压力,倒是开始和烈炎你一言我一语的斗起嘴来。
  旁边的夜情醉只能苦笑,琴华就这样化解了这一场尴尬的局面,巧妙,聪颖,而又带着强烈的个人色彩。
  而旁边的将士们也是愣住了,只能在旁边等着,等自己家的将军吵够了再说……
  "糟了!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都怪你这个丑八怪,越扯越远!"烈炎急躁的指着一旁一直笑开了眉眼的琴华吼道。
  "小火牛,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倒是说啊,怎么一直瞪着我呢?"琴华笑着说道,"牛眼似的。"
  "你……算了!算了!"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烈炎吼道,"还不快跟我来,兽王那家伙为了你和饕餮王拼命了,又不是九尾狐狸有九条命,死一次不够还要再来第二次,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啊!"
  听到烈炎担忧又埋怨的话语,琴华收敛了笑容紧随其后,问道:"他受伤了?"
  烈炎回过头看了眼琴华,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那头笨蛇活该!活该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又不是不知道你根本不会喜欢他。"
  说罢,还别有意味的看了眼跟在琴华身旁的夜情醉,好像夜情醉是一个插足韶华与琴华的第三者一般。
  不过夜情醉已然保持着他的冷峻,不理不问。
  一直到了韶华的寝室,烈炎推门让琴华进去,却挡在了夜情醉的面前,剑拔弩张之际,琴华对夜情醉说道:"我进去看一下,你在外面等我。"
  烈炎得意的看了夜情醉一眼,但下一刻他也被琴华赶了出去:"你也出去!"
  走进了房间里,屋子里散发着一股醉人的迷香,琴华知道这种香,是妖界特有的麝香,具有疗伤静心的作用。
  远远就看到床上躺着的男子,微弱的呼吸声听在琴华耳里却是那么的震耳欲聋,这个总是让他心疼的男子。
  "傻瓜,明明都已经和你说过了,我会故意放水输给饕餮王,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这样拼死拼活,难道是已经想到我可能会遭遇的处境吗?"
  琴华无奈而又心疼的叹了口气,走到了床榻旁坐下,床上的男子惨白着一张脸,平日里总是散发光泽的白金头发显得有些黯淡,而那双碧绿的眸子此刻也紧紧闭着。
  冰凉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有些干裂的唇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让人听不真切。
  "韶华,我回来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琴华伸手擦拭男子额头的冷汗,温柔的低语道,"元丹我已经拿到了,你会好起来的,傻孩子。"
  请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见君,而误终身……
  这傻傻的韶华,也算是琴华看着长达的,他那一些小心思,琴华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份单纯的爱恋他给不起。
  不是没有被感动过,如果没有遇到夜情醉,那么他会非常愿意待在韶华旁边,看似妖媚精明,实则质朴得可爱。
  总是默默的陪伴着他,不离也不弃。
  这份感情,让琴华感动,却又没有办法回应。
  他给不起,也给不了……
  于夜情醉的感情,已经是他的例外,更何况……更何况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帮助韶华飞升,或许也有着很大一部分的私心在里面吧……
  他的愧疚,以及他内心的遗憾。
  或许对于韶华,琴华的感情中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和期望。

第八十五章 欢喜冤家

  仙术与魔功的最大区别就是前者擅长治疗防守,而后者擅长强烈的攻击。
  所以六界之中就属仙界之中的仙人医术最为高超,而毫无疑问的是琴华绝对是这些人中的佼佼者,集破坏与治疗于一身。
  但是韶华的伤势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其实内伤更为严重而不易治疗。
  因为年幼时服用了师傅的许多丹药,再经过长年累月的修炼,琴华本身就是一个稀缺的活丹药,所以之前韶华与夜情醉打过之后才能因为琴华的眼泪而得以肉身重塑。
  而得益于五年来每月服用琴华的血液,韶华即使内伤严重也一直撑到了现在而无性命之忧,只要配合琴华的治疗加上从饕餮王身上拿来的元丹,想必韶华会很快恢复,而且能够尽快飞升成龙。
  在从蛇到龙的一个蜕变之后,韶华也将得到一个质的升华。
  那时的韶华,或许才是真正长大的吧……
  叹了口气,琴华开始运功替韶华疗伤,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床上躺着的男子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污血。
  琴华站起来从旁边倒了一杯水拿到韶华旁边,拭着将男子叫醒,轻声说道:"韶华,起来喝点水。"
  "唔……死老头儿……死老头子……"嘴里嘟囔着,在琴华给韶华输入真气之后,兽王的脸色变得有些红润了,只是似乎还在晕晕乎乎的,但毕竟已经有了意识"琴华……"
  "我在这里,死老头子已经回来了,你这条还在吃奶的傻蛇还不快睁开眼睛,打算睡到什么时候呢?"琴华轻笑一声,一掌拍在了韶华的胸口。
  "哎呦——哪个混蛋王八羔子居然敢打本兽王?!"床上的男子一下子喊了起来,虽然中气略显不足,但那口气却是拽得很,十足的在琴华面前暴露了他平日的本性。
  在琴华面前的兽王就是一个十足的"乖小孩",百依百顺,偶尔调皮耍脾气,却绝对不会耀武扬威。
  然而兽王毕竟也是被宠着长大的,可谓万千宠爱于一身,平日在妖界也是作威作福,那一口子伶牙俐齿也算是佐证之一。
  但世间一物降一物,他也算是遇到了唯一一个让他懂得爱懂得心痛,又懂得包容的煞星。
  琴华眉眼一挑,于是乎又是一掌拍在韶华的肚子上,后者立刻哎呦起来,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连连喊了起来:"大胆!大胆!本王……本王要脱光你衣服游街!再剥了你的皮做地毯!真是可恶!"
  不过等兽王韶华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后来一连串的骂声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听不真切,只是出于习惯还在嘟囔着。
  "本兽王难道在做梦?"韶华"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两只翠绿的眼睛盯着男人看个不停,只差用水洗洗眼睛,再用手指戳戳面前的男人了。
  "你在梦里经常梦到我吗?"琴华狡猾的笑了一下,看到韶华这呆样,他就忍不住想要去逗一逗。
  韶华没有说话,依然是对着琴华瞪着两眼睛,好像只是看着男人还不够,韶华又伸出两只爪子朝男人脸上摸过去。
  犹豫了一下,琴华没有避开,只是看着两只白嫩的爪子离他越来越近,直到带着一丝冰凉的触感抚上他的脸颊。
  "真的耶……软软的,有点冰,的确很像是那个死老头儿的感觉,冰冰冷冷的死人脸,摸起来呢又软软的,不错!不错!"
  韶华用手指轻轻戳了戳男人的脸,随后趴在床上离琴华越来越近,几乎整个人都要贴了上去。
  琴华依然没有作声,任由韶华在他脸上戳戳又捏捏,只想看看这个家伙到底要做什么,难道是被饕餮王打坏了脑子不成,变成这疯疯癫癫的傻样子。
  不过……这傻蛇居然说他是死人脸,还真是——有点不爽!
  这时韶华又像跪着的小狗狗一样凑到男人面前闻了闻,一脸苦思冥想的样子,而后自言自语道:"的确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香,一个男人身上怎么能有这种味道,又不是女人!"
  琴华在心里一番咬牙,暗道:这条死蛇还不是一身奶味,还好意思说我?这叫男人味!具有仙风的男人味,小孩子就是什么都不懂!
  算了,他继续忍……
  看兽王这屁孩子还能做出什么傻事儿,总不会把天捅出个洞来。
  于是琴华也就放任刚刚清醒的韶华对他又看又闻,2戳又摸,然后盯着他发呆一会儿,又莫名其妙的开始自言自语。
  "头发……白白的,还有点透明,是很漂亮,不过也是老年人的象征之一。"手指在男人头发上缠了一圈,韶华突然嘿嘿傻笑道,"听人间的人说,结发成缘。"
  于是拉了缕自己的淡金色头发缠上了琴华的,韶华傻笑道:"虽然你老了点,不过我还是可以接受,年龄不是问题,仙妖不是距离,是吧?"
  说罢还朝琴华投去笑嘻嘻的疑问。
  一丝淡淡的感动袭上男人的心头,琴华叹了口气握住韶华的手:"你该不会是真的疯了吧?你要是疯了,那我岂不是要养你一辈子,再被妖界成为永久通缉者。"
  更多的还有愧疚,因为琴华不知道自己能否对韶华付出自己的情感,他并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他也已经有了夜情醉,甚至背后还有一个纠结的师弟。
  韶华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情感,像是要把琴华看透一样盯着男人看来看去。
  半晌之后又喃喃的说道:"连声音都这么像……有点低沉,还带着讨厌的大慈大悲老人式口吻,更讨厌的是这种声音闷骚又禁欲,反而会让人兴奋起来,不错,不错……"
  "韶……韶华!"男人真的是有点无语了。
  "哼!"韶华脸色一冷,突然以极快的速度伸手用力捏住了琴华的脸,竟然就朝两边用力拉扯,"别装了!别装了!你别以为你变成死老头的外形,又喷了死老头的香水,还装作死老头的声音我就会以为死老头真的变回来!"
  "滚!滚!滚!让我死了算了,让我守寡一辈子好了,我就是没老头就活不下去!你们就别一直扮作这个死老头来骗我了,本王才不信!才不是傻子!"
  在一阵用力拉扯男人的脸颊之后,韶华一掌拍在琴华脑袋上,就像长辈教训晚辈一样,而后一下子扑通一声倒在床上卷成一团,卷着被子就呼呼大睡起来,还不忘嘟囔几句:"滚啦!别妨碍老子做梦……"
  "你这条笨蛇……"居然从一开始就以为我是别人假扮的!
  听到身边的人还在讲话,韶华不耐烦的喊道:"让你滚出去啊!还唠叨个不停,我绝对不会再一次被你们骗到!"可惜韶华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不是他人假扮的,而是真真实实的琴华!
  紧接着下一刻——
  "啊!好痛啊,混蛋居然敢打我……啊啊啊……你居然还打?哎呀!"床上的韶华差点蹦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人给压了下去。
  只感觉头顶,要背,还有他的屁股都在被人用力拍打,那力量还很大,差点一掌就把他的全身骨头给拍散了。
  自从他和饕餮王打战受伤之后郁郁寡欢,烈炎总会变成琴华来骗他,受骗过几次之后他是再也不信了,每次有"琴华"进来他都一脚踹出去!
  今天这个是很真啦,从外表来看的话完全就是一模一样的……
  可是烈炎他们从来都不敢打他……
  可是现在这个简直是把他往死里揍,难道……难道……
  "别……别打了,别打了!"韶华投降的大声喊着,一边望向几乎骑在他身上握着拳头的男人,琴华的脸上有着红紫,看得出来刚刚被人捏扯过。
  而这个杰作就是韶华的手笔。
  "琴华!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啊,那个色鬼有没有碰你?我有揍他揍的很厉害!"韶华一个扑身就把男人抱住了。
  "……"琴华愣了一下,然后……
  屋子里还是继续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啊!我不敢啦,我错啦,别打了,别打了……真的快死了!"

第八十六章 望尽天涯

  琴华进去屋子里之后,就留下了两个干瞪眼的人,不,准确的说是只有烈炎一个人在对着夜情醉瞪眼,而后者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屹立在旁,一动也不动,只有偶尔微风吹拂起衣抉飘飞。
  知道屋子里传来韶华"凄惨"的叫声时,这尊雕塑才稍微有了些动静,朝屋子里投向几许疑惑的目光。
  不过在看到烈炎想要进去屋子中时,这尊动也不动的雕塑立刻动如风,迅如雷,闪到了房门前挡住了烈炎的路,冷言道:"他说过,不许你进去。"
  烈炎眉眼一挑,就差跳起来跺脚了,指着夜情醉吼道:"快给老子让开!天煞的,谁知道那丑八怪有没有折磨我家兽王,你听听这喊声,我再不进去,我家兽王的贞操就快没了!你快点让开!"
  夜情醉挡过烈炎的攻击,一副就是不让你进去的样子,让烈炎实在是恼火,骂道:"石头脑袋!想打架是吗?老子看你早不顺眼了!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烈炎也不想想,比起夜情醉来,气势韶华更像个女人。
  但夜情醉也不是不会发火的,眼前这个家伙是一次两次的出言不逊,他早就想教训教训这烈炎了,之前只是碍于琴华在场而不会贸然出手,现在嘛……
  他只是不想让别人进去打扰琴华的治疗。
  嗯,就是这样。
  于是——
  "哎呀!你个混蛋,下手这么重,你绝对是诚心报复,你和那个丑八……唉呀妈呀!你还打,老子可不怕你!"
  "哼——"回答烈炎的,是一声带着小小报复的笑声。
  于是屋里屋外,惨叫连连……
  在琴华故意输给饕餮王之后,韶华就立刻带兵冲了过去,不依不饶的死拼,自己更是上场和饕餮王打斗了几个回合,但毕竟法力不如饕餮王,最后还是带了伤回来,不过这狡猾的蛇也没有给饕餮王好果子吃。
  这样也给夜情醉和琴华争取了时间,找到解开黑玉锁链的方法,不过韶华绝对不愿意相信的事实就是,他这样也给夜情醉和琴华争取了更多的相处时间,摩擦来摩擦去,最后摩擦到了一块儿。
  在琴华没在的日子,韶华重伤在床,虽然之前男人有告诉过他计划,但他怎么能放心,相思忧心,郁郁寡欢,即使伤一点点的好了,这心病却没法儿医。
  于是烈炎等人就想出了几个鬼把戏,故意变成琴华的样子去让韶华安心,不过即使外表一样,有时候还是会露馅儿,一下是声音不对,一下是气味不对,一下是性格不对……
  到了后来,韶华干脆一个人都不相信了。
  结果等真琴华到了他面前,他反而又认成了假的。
  然后,酿成了一出"暴力悲剧"!
  如果只是被琴华揍一顿的话,韶华还不会那么生气,但回想起来当时,他可是对着琴华又捏又摸又敲的,这下子那男人还不得恨死他了。
  不过这些悔恨在看到夜情醉时就飞得干干净净,刚刚高兴起来的韶华一下子仿佛跌入了深渊低估。
  "所以……饕餮王现在死了?"琴华的医术果然高超,韶华现在已经好了不少,已经能够跑跑跳跳了,尽管一张脸老师铁青铁青的。
  归其原因,还是因为坐在对面的琴华旁边还坐了一个人,十分刺眼,恨不得一巴掌拍飞的夜情醉。
  新仇旧恨外加情敌的身份,让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对过一句话。
  "没有,他只是失去了元丹,功力大减,想要重新修炼。多年来饕餮王四处掠夺,这也算是对他的一个惩罚。"琴华笑着说道,望着对面被他揍的头上有几个包包的韶华。
  "噢。"韶华算是勉强应了一声,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我只要吞下饕餮王的元丹就可以飞升了?"
  "怎么,被我打傻了,一副病怏怏的样子。"琴华戏谑的笑了起来。
  韶华一阵子吹胡子瞪眼的说道:"我本来就是病人!"哪有你这样对病人的,居然下那么大的手,说完还哀怨的看了眼琴华。
  被韶华这么看,琴华不由得偏过头去一阵低笑,而后说道:"等你飞升了就是妖神,身子骨比谁都硬,不趁现在欺负你,难道还等你翅膀长硬了不成。"
  男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韶华很是无奈。
  翅膀长硬了又如何,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翅膀一辈子待在琴华身边。
  然而他也明白,琴华是离他那么的高,只有努力的飞,才能触及……
  "成了妖神以后,我应该会变得很厉害吧,能不能打赢他?"韶华用下巴指了指夜情醉。
  夜情醉还是一脸没反应,琴华看了眼旁边的男人,对韶华说道:"平手吧。"
  韶华哼了一声,算了,打平手总比打不过要好。
  "那还等什么,快来啊!把元丹给我!"韶华迫不及待的说道。
  琴华摇了摇头,说道:"飞升时一个劫,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能度过的,让你服下元丹之后我会助你渡劫,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你就能够真正的化身成了,你这几天尽快准备一下,三天之后我就帮你飞升。"
  "这么急?"韶华似乎不愿意刚刚和男人见面就要分离。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男人冲韶华笑道。

  天碧如玉,紫月微升,残阳渐落,妖界的夕阳,也总是带了一种凄美的惆怅,明明是清透的景色,却总引来粘稠的内心羁绊。
  幽冥殿,于万山之中,望尽黄叶飘零,山映斜阳天接水,再美丽的景色也不如身旁有人伴着,陪着。
  于是看什么风景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陪着你看风看雨,望尽天涯。
  "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持续很长很长,知道天地苍老,海枯石烂,呵呵。"依偎在身后的男子怀里,琴华叹了一声,"以前总觉得情爱之事,是我一辈子也无法接触到的,对于流传在天界的仙人动情之事也总是不能理解,我们有凡人没有的寿命,法力,和看透一切的心境,只要全心全意修炼,终有一日能够到达新的境界。"
  "然而动情之后,修炼之路会变得更加艰辛,以前我总是不能理解,而如今,我也不是成了这其中之一吗?"感觉到腰上的手臂收的更紧了,琴华嘴角泛起几丝笑容,伸手握住了夜情醉的。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夜情醉从后面抱着男人,这点点滴滴的清淡,却如此让他感到幸福而满足,"这一生有你的陪伴,我已经很是欢心了。"
  像是想起什么来,夜情醉松开了抱着琴华的手,说道:"差点忘了,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男人笑道:"是什么,我这把年纪可不需要定情信物了。"
  "你会喜欢的。"说罢,夜情醉笑着凭空变换出一把古朴的琴来,放在了琴华的面前。
  "这是……九霄环佩?"男人上前抱住了九霄环佩琴,叹道,"老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古琴仿佛天生具有灵性一般发出一阵长鸣,犹如来自千万年前的呼唤一般,颤动着整个妖界的生灵。
  "谢谢你,情醉。"
  夜情醉摇了摇头,说道:"九霄环佩不是我找回来的,是你的师弟拜托我交给你,说起来,他为什么不亲自拿给你?"
  琴华低头笑道:"他总是那么别扭,别看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势不过是表象而已,不过总归还是要谢谢你。"
  "要谢我的话,不如弹奏一曲如何?"多少年了,都未曾听过琴华弹琴了。
  "好。"
  男人席地而坐,白色的衣摆如云彩一般散落身旁,古朴的琴弦,于娜纤长有力的手指之下,再一次发出声音来……
  三千年后,九霄环佩琴再一次显现出了它的美,它的霸气,它的沧桑……
  犹记得三千年前,那诛神崖上独自抚琴的人,是如何一遍遍的弹奏,知道手指破损也毫不在意。
  而今一别,他终于不是孤单一人独自弹奏琴曲。
  知音者,安静的在旁聆听。
  勾起那些片段零星的记忆,桃花树下,那时他还不是上仙,他也未成天尊。
  粉色的桃花纷飞……
  散落了一地的暧昧清淡。
  这样和谐美好的画面,是韶华无法插足的。
  男子只能悄悄的躲在树后,如同万年前一样,悄悄的偷看琴华,偷看琴华与夜情醉在一起的样子。
  心酸,并幸福着。

第八十七章 宽衣解带

  琴曲悠悠,流水潺潺,花如雨,缠缠绵绵,纠结不清铺满了一地,仿佛成了千年结,得花五百年的苦修感动了佛祖才能将它解开来,可他已经花了不知多少个五百年了,佛祖怎么就不让他的那朵桃花盛开呢?
  千年结结千年,桃花流水依旧,人却无情。
  死老头子就是死老头子,观念僵硬,头脑老化,缺少激情,整天一副快要升天的样子,估计还老得成妖了,肯定会一些奇怪的妖术,不对不对,应该是邪恶老仙术,否则怎么一个个好青年偏偏爱上一个糟老头?
  叹——
  韶华不由苦笑起来,说来说去,气势自己也不小了。
  "死老头儿,你在那边干嘛啊?"韶华瞪着眼前的男人在桃花林里转来转去,手里拿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怪东西撒来撒去,还时不时停下来弄几个符咒。
  "这桃林是你自己从人间搬来的吧?"琴华没有回答,只是淡笑着,依然低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个……那个什么恨醉的东西,怎么……怎么没有跟在你后面啊?你们俩不是挺好的嘛!"韶华也学着琴华,故意绕弯子,话语里透着的孩子气和醋味儿让男人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死老头子你笑什么?"韶华冲那靠在桃花树上的男人问道。
  他还是喜欢看琴华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自然的弯了上去,一双水墨似的清亮眼睛也弯了起来,眼角淡淡的笑纹一下子点亮了整幅画面,风情全在眉梢。
  "小孩子好的不学,偏学大人讲话。"男人抱着双手笑道。
  "死老头儿你真的是失忆啊,我好歹也是差不多一万年吧,这世界上有我这么老的小孩吗?这叫童心,纯真,知道不?哪像你,人老心也老,差不多也该进黄土了。"韶华冲男人一阵吐槽。
  "是啊,纯真,童心,一堆子的妃子,你还真是消受得起,怎么在我身边的时候你倒是很安静,没有怎么去拈花惹草。"琴华打趣的说道。
  "我……"韶华白眼一翻,哼道,"要你管!怎么,老头子吃醋啦?没关系,如果……如果是你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娶回来,虽然有点老,不过常听人间的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了一个宝的话,那些妃子不要也罢。"
  这些话,听着别扭,却也是韶华的真心话。
  男人低头莞尔,沉默了片刻后,以一种缓慢而清淡的口吻说道:"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只要娶了我,就散掉你的所有妃子?"
  韶华的脸一下子就红,嘟囔了半天后故意的一哼,说道:"这是你说的。"
  "哦,那是我太自恋,看来误会兽王的意思了。"男人表面上一副失望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笑开了,故意逗着韶华说道。
  "反正如果我说是,你也不会答应的!"韶华急忙说道,但话语里颇有埋怨的意思,琴华明明知道的,却故意逗他,其实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男人叹了一声,在桃林周围继续布置着他的结界,一边说道:"你啊,真是让我心疼。"
  "我是个男子汉!"韶华出声抗议。
  今日已是第三日,很快他就能进入到飞升的过程之中,在此之后,他会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琴华,而不总是让他人捷足先登。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男子汉。"琴华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而且是个爱偷窥,会吃醋的男子汉,你说,我还敢不敢把那容易醉的人带过来?"
  被琴华一阵暗讽的韶华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没地洞的情况下只能立马改变话题说道:"这桃林确实是从人间搬来的。"
  妖界的桃树啊,都是蓝色的,都是成了妖的桃树。
  那一年离开了桃源,桃树都没了,人也都没了,只剩下他一个形单影只的回到了妖界,任由相思折磨,只能去到人间搬来了一片桃林,时而在这里发发呆,想想那已经逝去的岁月。
  就算韶华不说,琴华也猜到了几分这别扭兽王的心思。
  "我说老头儿,这妖界都是我的人,你还布置这样一些结界做什么?"韶华不解的问道,如今饕餮王早就跑到东海躲难去了,生怕他杀过去,整个妖界都是他的了,干嘛还布置这样一道结界。
  "为了防止你受伤。"男人只是笑着说道。
  韶华望着男人的背影,说道:"怎么可能!你杞人忧天啦!这桃花林本来就是一个阵,你再弄个结界,就怕你师弟也闯不进来!"
  "越牢固越浩。"琴华依然是继续弄着,只是这话里却老是透着韶华猜不透的意味,思来想去也只能认为是这个老男人实在是谨慎过头。
  韶华了解飞升为龙的过程,这其间他会陷入昏睡状态之中,而外围会有九条颜色各异的神龙缠绕为"茧"将他牢牢包围,即使是夜情醉来了,也无法冲破九条神龙的同时进攻。
  更何况,烈炎等人也会派重兵守卫,其实不必那么费心的。
  不过看到琴华这么为他着想,韶华心里还是挺舒服的,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在琴华心里的位子不算轻。
  这样,其实也就够了,能看到琴华幸福,他也不会去奢求什么。
  等琴华把结界布置好竟然已经是到了晚上,天空中没有繁星,却有一轮紫月高高的悬挂,幽紫的光散落粉色的桃林之中,一阵阵清淡的烟雾如梦如幻,妖冶,而犹如仙境。
  似梦似真,好似一场梦。
  "这飞升的劫要怎么个解决呢?"叉腰站在其间,韶华望着头顶的天空,好像在等着天上霹雷一样。
  琴华撩起衣摆坐在地上,说道:"你已经渡劫了。"
  "啊?"韶华一下子低头望着男人,怀疑的说道,"你可别逗我开心,不是说一般要遭雷劈几下的吗?"
  摇了摇头,琴华笑道:"你经历的事,受到过的情与伤,都是劫难的一部分,当你心胸阔达的那一刻,其实就是你渡劫的时候。如果你失败了,此刻你早已经执念成魔,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哇!这么简单?"韶华也跟着坐了下来。
  "呵呵,说简单,那也是因为你的心性天生直率。"其实琴华知道,韶华也受了不少的苦。
  "从现在开始,我将帮你飞升,我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知道吗?"琴华严肃的说道。
  "好!"而严肃认真的时候,韶华绝对不会顽皮,他说到,也就能够做到!
  "吻我。"男人淡定的说道。
  韶华愣了一下,他想知道琴华是不是在逗他,但看男人的样子又不是,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琴华开口说道:"不要乱想。"
  韶华一下子有些尴尬,他刚才是有些想歪了。
  不过很快,男子就上前吻住了琴华的唇,有些冰凉,却很柔软,整个人一下子就酥麻了。
  他早已不是青涩的童子,却是第一次有这样青涩的感受。
  紧接着,琴华微微张开了口,随后一个火热的东西一下子钻入了韶华的肚子里,而那令人眷恋的唇也随即离开。
  "现在你已经吞下了饕餮王的元丹,只差最后一步。"男人说道。
  知道刚才是琴华喂自己吞下饕餮王的元丹才和自己接吻的,韶华虽然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还是问道:"最后一步要怎么做?"
  然而琴华却没有回答韶华,反而说道:"今日的一切,都不要告诉别人,好吗?谁也不要告诉。"
  "嗯。"韶华点头。
  然而下一刻,韶华却整个人呆住了。
  琴华居然……
  居然在他面前开始宽衣解带……
  那一件件的白衣飘落,露出了藏在衣服下的身体,虽然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过男人的赤裸,然而韶华却依然忍不住的望了过去,耳根子都烧得红了起来。
  "琴……琴华?"韶华不解的望向早已经赤裸的男人,后者用手抚上了韶华的脸颊,随即竟开始解韶华身上的衣服。

第八十八章 燃情之夜

  "你发烧了?"韶华一把制止住了正在解他衣服的男人,两翠绿的眸子瞪得大大的,一副看不透琴华的迷惑样子,"如果你是觉得对我有愧疚,我不要这种补偿方式。"
  琴华摇了摇头,身子前倾靠在了韶华肩膀上低于道:"如果只是服下饕餮王的元丹就能飞升,那岂不是只要掠夺他人的功力就能成神?如果只要与我交合就能成神,那我本身岂不是早就超越了神的存在,世间岂有如此简单的事情呢。"
  "你的意思是……"韶华一阵心悸颤动,他扶上了男人光裸的手臂,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再服下元丹之后还要和你……和你那个才可以吗?"
  "是。"琴华从韶华身上起来,伸手过去继续解着男子的衣服,"我想这方面的事情应该不用我来主动,我怕疼,你轻点儿。"
  "琴华!"这一次,韶华没有喊男人"老头儿",也意味着韶华没有在玩笑,而是严肃的说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会抱你,我不要你这样为了我而心不甘情不愿的委屈,如果非得要和你交合才能飞升,我宁愿一辈子做条有风骨的蛇,也不要成为一条无能的龙!"
  望着韶华那坚决的样子,琴华红一阵感慨,龙性淫,韶华肯定不是一个冷漠的男子,相反,韶华比一般的人拥有更强烈的欲望。
  然而从始至终,这个男子始终坚守这一道防线没有跨越,这份坚定,即使是夜情醉也无法做到。
  韶华从来都没有对他用强,无论是当他是强大的琴华,还是弱小的白清,都没有……
  面对自己最爱恋的人儿不得不压抑住天性,让人敬佩,也让人心头一热。
  "如果我说我是愿意的呢。"男人如此说道。
  "你骗我。"韶华还是有点不相信,"你爱着的是夜情醉,不是我。"
  "如果我说我也是爱你的呢?"男人轻叹一声抚上韶华的脸颊。
  "是对待情人一样的爱,还是晚辈一样的宠溺呢?"韶华也不笨,知道一直以来琴华是如何看待他的。
  "或许都有吧,韶华,你有其他人都不具备的特点。"琴华缓慢而低沉的说道,"单纯,直率,全心全意,天长地久的相处,我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可你爱的还是夜情醉,不是我。"韶华突然一把将面前赤裸的男人紧紧拥进自己的怀里,"我一点也不单纯,我每夜每夜的梦见你,在梦里不停的要你要你!我贪婪无比,不但想要你爱我,还渴求着你的身体。"
  "那你就要我吧……"人伸手接住了韶华滴落下来的眼泪,仰起头吻上了男子湿润的眼角,"就像在梦里那样对我。"
  "我……"面对这极大的诱惑,韶华又怎能坚持的住。
  "还是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你拥抱了?"琴华抵消一声偏过头去,说道,"毕竟,我这身体早已经不再干净了。"
  只是下一刻,男人就被一阵猛力推到在地,那一地的桃花纷飞,如水花一般四溅开来,漫天飞舞,遮挡春光无限。
  还没有等琴华反应过来,韶华就已经急切而迫不及待的吻上了那他渴求了万年的男人,终于有一日老天开眼了,让他在桃林里拥抱着他迷恋的男人。
  这一次,他不再是伤心人,也不再是那只能悄悄偷窥的可怜人。
  光明正大的拥抱男人,用他所有的力量去拥抱,去亲吻,品尝那柔软而甜美的唇,探入那湿润而清香的口中,舔舐碰撞干净的贝齿,真真实实而彻彻底底的,属于男人的味道。
  韶华不是青涩的人,相比夜情醉等人,他可以算是情场老手,然而这一开始的时候却磕磕碰碰,反而显得青涩无比。
  用手摩擦着对方磕碰得很疼的唇,两人对视一阵竟一起笑了起来。
  一阵轻笑之后,韶华用手指描摹男人的唇,缓慢的速度,情色而又温柔,低头再一次的亲吻男人,窒息般的长吻,唇与舌,深深的缠绕对方,无尽的热潮与情动,撩拨起那深藏在内心的欲望。
  清澈如水的眼神,也都变了……
  "死老头,你有反应了。"韶华三两下脱去了自己的衣服,坏心的用自己早已经昂扬的坚硬去触碰身下男人的。
  "我是正常的男人,"琴华无奈的说道,"也会有情动的时候,现在该相信我是自愿的了吧?"男人的手抚上韶华光裸的脊背,手底下的身体火热而充满力量,一层细密的汗水透露了韶华此刻的紧张与亢奋。
  "你在怕什么?"琴华的手覆盖着韶华的胸口,一阵阵有力而强悍的心跳透过接触传递到琴华的手中。
  "怕你受不了……"韶华哑着声音说着,没有了平日的顽劣与脾气,却是完全的散发出一种强烈的侵略感,兽性,狂野,而被深深的压抑着。
  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以保持他清醒的意识不被欲望吞没。
  琴华只是把手滑到了男子的情欲深处,一瞬间,点燃了那可怕的欲望。
  "你在诱惑我……"韶华眯起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低头啃咬男人的胸前,他的动作暴力而粗野,然而一双手却给予男人最温柔的爱抚。
  感受琴华不均匀的气息,由缓慢而变得不规律的起伏胸膛,性感而迷人……
  韶华一路而下吻上了男人的腹肌,灵巧的舌头在敏感的地带四处引爆火热,知道身下的男人发出难耐而低沉的呻吟。
  "我……进来了……"韶华艰难的呼吸着,每一次的喘息都是喉咙深处的燃烧,热汗甚至滴落下去打湿了琴华的身体,潮湿而又燎原般的火种,燃烧着琴华的身体。
  原来……
  情欲也可以如此焚身。
  早已经听说过六界之中就属妖界最懂得如何撩拨人的情欲,如今,琴华算是领略到了,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已经撩拨起他的心神混乱。
  没有给琴华太多的思考时间,一阵钝痛自身下传来,带着可怕的火热与坚硬,深深的埋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自身的热源好像也随之被点燃,产生了共鸣似的不断颤动。
  没有过多的疼痛,可那充实的感觉却让琴华脊背发麻。
  "你好热!好热,我的灵魂都快被你吸走了……"韶华紧紧握着男人的肩膀,把头埋入了琴华的发间。
  两个人就这样彼此抱着,躺了许久之后韶华开始有了动作,慢慢的抽出男人的身体,又慢慢的挺进男人的身体。
  "韶华——"身下的男人,难耐的喊着,呼吸着。
  这样的琴华,是韶华第一次离得如此近,看的如此真切。
  在他身下颤抖的男人。
  抬起了男人的腰,韶华再也无法忍受的开始横冲直撞,琴华一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很快就如同潮水一样疯狂的热浪所淹没。
  没完没了的挺身,抽出,再次进去……
  只为了给予身下人最直接而热烈的冲击!
  皮肤的摩擦,声音的撞击,那索绕在四周的浓雾也仿佛潮湿了一般混沌不堪,情色迷人,无法想象的快感将韶华的理智冲得一丝不剩,化为最原始的野兽,占有身下的男人。
  属于他的琴华,被他占有的琴华!
  在这不断高攀的快感之中,彼此拥抱着达到高潮,忘情而不顾一切的喊出声来。
  只是韶华的是高亢而发泄一般的长啸,琴华是紧闭的闷哼。
  随着那一声长啸的破空而来,天空突然雷声鸣鸣,天地异变。
  "等我回来,等我飞升之后,我会去找你!"紧紧拥抱着身下的男人,韶华直觉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在那激情释放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也自身体之中释放而出。
  琴华放开了韶华,笑着轻轻一推,后者立刻向后飞去。
  没有等韶华伸手去抓男人,他的手脚就被一条条自天空飞下来的神龙缠绕住了。
  "对不起……韶华。"

第八十九章 旧人新梦

  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一阵莫名的恐慌袭上韶华的心头,他想伸手去抓住男人,然而身体却渐渐被神龙缠住而无法动弹,只能大声喊着:"死老头!"
  望着男人离他越来越远……
  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上,琴华盘坐在地上口念法咒,一道光芒射入了韶华的眉心,如同醍醐灌顶,韶华顿时天灵大开,于他的眼中,世间的万物都变得单纯而透明。
  天地循环,六界平衡,在瞬间统统灌入了韶华的脑海之中。
  于瞬间明白了世间的循环之理,透彻万物的生存之道。
  原来……
  这就是飞升成龙之后,成为妖神的有一个境界吗?
  明明只是向前跨越了一步而已,却有如此巨大的变化,不为外界所迷惑,而能够直观的看到一切事物的本质。
  那么……
  现在的自己看向琴华,又能够看到什么呢?
  韶华睁开他越发澄净,如同宝石一般的翠绿眼眸望向男人,表情一下子就凝结了,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
  "看来你的天眼已开,已经能够看到我这小仙的命运了。"琴华展颜而笑,望着头发渐渐变得金黄的男子赞叹道,"你不但是万年来妖界的唯一妖神,还是一条千万年难遇的黄金神龙,妖界在你的带领下,今后也必定会成为一方乐土。"
  "有了一方乐土又如何,你呢?你又要去哪里?"已入神之境界的韶华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柔和,而又威严。
  琴华知道,这个他眼中的孩子在这一刻已经成长为了顶天立地的男儿。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该做的事情。"男人说道。
  韶华一阵摇头,叹道:"破坏六界平衡必遭天劫,你如果打通了人界最后一个封印,也无疑是打开了你自己的最后天劫,紫雷轰顶,有哪一个人能够承受?灰飞烟灭,形神俱毁,死老头!你为什么要这样?"
  "怎么说的这么恐怖,我老人家可禁受不起你的恐吓,"琴华只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说道,"你不是说了嘛,我是一个老妖精,万年硬命,即使遭遇天劫也不一定会死。"
  "琴华……答应我,等我出关之后再去打开最后一个封印好吗?"韶华恳求道,"不要一个人承担,我可以帮你的,等我出关之后我就是妖神了!我终于有力量可以帮你了!"
  此时韶华的身体已经被神龙姥姥缠绕,很快就连他的脑袋也要被淹没其间。
  男人缓步走到了韶华面前,伸手触摸男子的脸颊,叹道:"韶华,谢谢你,只是你的劫难已经过去了,真的不需要你再为我受苦,如果我命大没死,那今后我就住到妖界来陪你,如果我真的命该有此一劫,那你就忘了我吧。"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韶华大声喊着,紫雷轰顶,自古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承受的住,这个男人怎么能说的这么轻松简单?
  下一刻,琴华吻上了韶华,轻柔而清淡,阻止了最后的话语。
  "琴……"
  韶华还未说完话,整个人便已经被神龙所制造的"茧"包裹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彼此湿润的眼。
  走出桃林,琴华施法启动了结界。
  韶华说的对,几乎没有人可以打乱飞升成龙的过程,这个结界的作用也不是为了防止有人进去偷袭韶华,而是为了防止韶华出来。
  尽管能困住韶华的时间不会太长,然而对于男人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他已经不想再让韶华受伤,有了一次两次,就不要再有第三次了。
  微笑着,男人提起衣摆离开了身后的桃林,这妖界之中唯一属于他的粉与白……
  没有再妖界逗留太久,在吩咐了烈炎他们应该注意的事情后,琴华与夜情醉一起回到了他们熟悉的人界。
  紧握身旁男人的手,夜情醉说道:"当最后一个封印解除之后,你也会恢复全部的记忆,到那时,三界封印一除,我们就可以回到天界。"
  "你也是在天界的?"琴华偏过头问道。
  对了,琴华还不知道他是谁。于是夜情醉笑道:"去哪里都一样,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不过,你还回九霄峰吗?"
  "嗯。"琴华点了点头,看到身旁男人顿时失落的面孔,又轻笑着说道,"当初守在九霄峰诛神崖一来是为了镇压我那师弟无戈,二来也是对师傅的承诺。如果再次回到仙界,我依然会住在九霄峰,但并不意味着我不可以游荡四处。"
  "那就好。"夜情醉一下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琴华也跟着笑着,只是不知道他还能够有回到仙界的那一日,但眼前短暂的幸福他也不打算放过。

  "看来人间的封印你已经找到了。"来到人间之后私自停留了两天之后,琴华就带着夜情醉向一个确定的方向而去。
  而这个方向夜情醉不会陌生,就是曾经朱弃偷袭他的那个地方。
  似乎看出了夜情醉的一些醋意,琴华笑着握紧了男子的手一起朝云顶飞去,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朱弃。
  "这几天麻烦你了。"琴华客气的说道。
  朱弃冷着脸站在一旁,客气客气……这莫名的距离感让他心中凭生出一股奇怪的滋味,难以忍受,而又迫使自己不得不忍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不麻烦。"带着怒气的回了句,朱弃看向一直站在琴华身旁的夜情醉,冷言道,"你们一起从妖界回来的?"
  "我去妖界找他的。"夜情醉抢先回答道,在朱弃面前故意看似随意的揽住了琴华的腰。
  在回答了朱弃的问题之后,就搂着男人说道:"解开封印也不急于一时,在之前我知道你在人间还有一些未了的事情,把一切结束了再回来也不迟。"
  "还是你懂我。"琴华笑着说道。
  一路上简直是难以插上话,每一次朱弃都有和夜情醉打架的冲动,但碍于琴华在面前也不好发作。
  然而,就算偶尔能够与两人说上话,琴华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的充满距离感,可琴华对着夜情醉时那天然流露的情感却让朱弃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
  凭什么对夜情醉就是温柔的自然,对他就是冰冷的客气。
  仅仅是一段时间的离开就变成这种样子,是朱弃万万没有想到的,原来朱碧说夜情醉突然失踪,是去了妖界。
  可是这个家伙为什么会懂得去妖界的路?
  朱弃只能怨自己太过粗心,没有留意到这一点。
  "其实这一次找到你留在人间的封印,有一个人也帮了很大的忙。"朱弃这时说道。
  "哦?"琴华好奇的问道,"是谁?"
  "你的师弟,无戈。"朱弃随即将他是如何遇到无戈,以及之后抓住南宫飞鸿的事情一一告诉了男人。
  不过最后,朱弃又说了句:"奇怪,无戈虽然杀死南宫世家三百人,但南宫飞鸿却也没有对他如何,这几日也都是由五个看守着那女子。"却是隐晦的说出了无戈做过的恶行。
  果不其然,琴华立刻问道:"无戈为什么要杀死南宫世家三百人?"
  "因为……"
  这一次,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夜情醉又半路杀了出来,没有等朱弃说出几个字,就拉着琴华的手说道:"你也不要怪他,他是去南宫世家拿九霄环佩琴,之后他就把琴交给了我。"
  "这也就是我的罪孽,想不到过了万年……"琴华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万年如何,这一次……师兄还要再困我一次一万年吗?"人未至而声先到,只见一个血发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旁边,那张脸依然是琴华熟悉的俊美邪异与冰冷无情。
  "师弟……"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师弟,琴华心中五味杂瓶,毕竟此时他已经记起了曾经的记忆,对于无戈,他的心中总是矛盾的。
  而对于琴华,无戈心中亦是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于五个而言,琴华是他的父,是他的兄,亦是他曾经深深迷恋过,而至今依然不能忘却的男人。

第九十章 人间之乱—上

  这样的一幅画面未免显得太过奇妙,也十分诡异,充满矛盾的组合,各坐一方的人,内心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暂且不论这几人的内心是如何想要置其中某人于死地,至少从外表来看,这几人坐在一起实在是养眼至极。
  天界的天尊,魔界的血尊,矛盾的神魔人,还有一个让几个完全没有办法和平相处,却偏偏其乐融融坐在一起的琴华。
  夜情醉平日里都是一副高傲淡漠的样子,活像一个冰雕似的坐在凳子上,只是旁边坐的是琴华,此时看起来也温和了不少。
  无戈坐在琴华的对面,夹在水火不容的朱弃和夜情醉中间适当的减少了当下尴尬的气氛,好似一个局外人一样自己饮着酒,只有偶尔听到琴华讲话才会抬起头来看一下。
  而朱弃则也很好的掩饰了此时内心的杀欲,一如既往的霸道,总会抢着喝琴华说上几句话,再用优雅的吻对夜情醉对上几句很毒的话。
  一个个都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男子,无论是夜情醉还是朱弃,都只会拐弯抹角的说着对方的缺点,却从来不会出口成脏,其实他们也根本不会骂人。
  所以看着朱弃和夜情醉两人没有办法打架只好拌嘴的样子,也确实是让琴华在旁边乐个不停,这一个个位居高位的人呐,其实也都是些牛脾气。
  "连喝酒也摆着一副死人脸,你那张脸我看不是冰冻的,只怕是面瘫了。"明明是恶毒的话,可朱弃偏偏要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
  可就连琴华也忍不住有一些偷笑,夜情醉也的确是经常板着一张脸,说白了就是总会端着架子,让旁人不敢接近这看似冷漠又威严的男子。
  也只有在和琴华在一起时,私底下才会放开来。
  "与其废话连篇,你不如唱个小曲儿,别浪费了一把好声音。"夜情醉把酒杯一端,往嘴里一送,然后若无其事的说着类似调戏的话。
  这下子琴华就更乐了,再看朱弃那一脸猪肝色,不由说道:"我看你们一唱一和的好不快乐,不如二位就将就将就过了吧。"
  不过一直处于敌对状态的朱弃和夜情醉一下子站在同一战线,脸上呈现出吃了耗子吐不出来似的恶心样,异口同声的说道:"荒唐!"
  夜情醉和朱弃对视一眼,又想到琴华的话,连忙纷纷转过头去不看对方,之怕再看一眼就要当场吐出来了。
  而始作俑者还一边看似认真的谈论着:"其实我觉得你们两个也很配……"
  "住嘴!"又是异口同声的喊道。
  要说他们有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把对方立刻掐死。
  "好酒,清而不浊,烈而不冲,入口味甘,回味无穷。"这时,刚刚喝下一杯酒的无戈突然打断了朱弃和夜情醉的冷枪暗战,摩擦着手中的酒杯说道,"这酒又是你从妖界偷来的吧,真是辛苦师兄了,一边忙着救人,还要挤出时间来偷酒。"
  "咳咳——师弟说的是什么话,这不过是一点点劳务费而已,好歹师兄我这一把年纪劳心劳力的亲自上马,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琴华义正言辞的纠正无戈的话语。
  "这几日闲来无事研究了一下如何找到妖界的办法,这酒合我的胃口,以后也去替师兄收取一下劳务费好了,毕竟这让兽王飞升成妖神的功劳,可是够喝一辈子了。"
  无戈倒也一点也不在意的利用师兄的关系,打着正义的旗子规划将来去妖界偷酒的事情。
  一看自己成了冤大头,琴华只能叹息一声,说道:"这年头,做师兄真是不容易。"
  "这年头,做师弟也不容易,随时要担心会被自己的师兄关进小黑屋。"无戈打趣的说道,也只有在琴华面前,他才会露出这一面来。
  "对于南宫世家的事情,你不想解释吗?"琴华问道。
  "那些人也都是生前犯过罪孽的人,死了就死了,"朱弃竟然替无戈说起话来,喝了一杯酒后冲琴华说道,"在座的哪一个手上没有沾过血腥。"
  夜情醉看了一眼朱弃,又瞥了眼无戈,不知道这两个完全不沾边的人什么时候竟然成了朋友。
  "但是……"
  琴华还未说完,无戈就插嘴道:"有人来了。"
  朱弃和夜情醉也发觉了,两人别有意味的同时对视一眼,而后朝外面而去,琴华也紧跟其后,不过无戈在后面一把拉住了琴华。
  "怎么了?"琴华以为无戈有事要和他说。
  然而下一刻,无戈却突然上前吻住了男人,不长的吻,却已经让琴华有些愣住。
  "一万年前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的,等你解决了眼前的问题,再与我说清楚。"说罢也迅速的朝外而去。
  琴华暗叹一声跟了上去。
  待琴华与无戈出来时,只见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举目望去人山人海竟是聚集了人间界的各处高手,仔细一看,居然还有仙人和尊者在其中。
  而尊者们在看到夜情醉后也纷纷骚乱起来,大概没有想到他们的王居然也会在其中,虽然不明白原因,其中大片还是一下子跪了下去,但也有一些人依然站着不动。
  一旁的朱弃看到那些纷纷想夜情醉跪下去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这是怎么回事?"琴华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之间来了那么多的人,而且一个个看上去还满是敌意。
  一旁的无戈冷哼一声,默默的抓住了琴华的手就往后拉:"今天的事情你不要管。"
  "和我有关?"琴华疑惑的问道。
  "他们不是喜欢你吗,让他们去应付好了,你和我就在旁边喝茶就可以。"无戈轻笑一声,随手一挥就变出了桌椅茶水,硬是拉着琴华往旁边一坐。
  "看来你的人反了,恭喜啊!"朱弃在夜情醉旁边低声笑道。
  "看着你的族人给我下跪,滋味如何?"夜情醉冷冷讽刺道。
  "哼——"朱弃冷哼一声,随后上前一步对着众人沉声说道:"一堆子的蝼蚁,看来还真是让人心烦。"
  众人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忍不住大骂出口。
  "各位静一静!"一个仙风道骨之人站了出来,赫然就是白风。
  朱弃微微挑眉,不免多看了白风两眼,属于白岩的记忆又袭上了他的脑海,本以为早已经抛弃了这段可耻的记忆,可是此时发现依然对自己有着影响。
  看到白风,就想起了曾经在白府的那一段记忆……
  想起日日夜夜与白清相处的日子,想起白清离别时与自己待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他千辛万苦去夜国寻找白清……
  朱弃暗自凝神,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段逝去的记忆。
  "二哥!大哥……"白风望向朱弃与远处的琴华。
  "白风?"琴华刚要站起来,又被无戈给用力拉了下去。
  "师兄,喝茶。"
  刻意着重"师兄"二字,是提醒男人她是琴华,人间的记忆,都成为了过往。
  没有办法拗过无戈,琴华只能继续坐在一旁,但只要朱弃敢对白风出生,他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二哥?"朱弃冷笑一声,说道,"上次留你性命一条,你还当真以为本尊不敢杀你不成?"男子放眼望去,沉声道,"杀你们,实在是脏了我的手!"
  男子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洪钟一般撞击在每个人的耳旁,功力不济之人早已经昏倒了过去。
  白风等人见识过朱弃的厉害,极力制止在场的人安静下来,他上前说道:"无论阁下是谁,我们今日前来并无恶意,只希望阁下将南宫飞鸿交还,离开人间。"
  "笑话!难道本尊还愿意逗留在这污浊的人间不成?"朱弃冷哼一声,说道,"你们这些蝼蚁也太过狂妄自大,不愧为六界之中最为低贱者!"
  "白风散仙,这群人逗留人间,扰乱秩序,强抢女子,简直与恶霸无二,你与他们还讲什么道理?我们今天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后面有人喊道。

第九十一章 人间之乱—下

  "等等。"纷乱之时,夜情醉站了出来扫了一眼众人之后对白风说道,"白风散仙你应该明白,即使你们人数再多也无济于事,我们不想动手伤人,你们离开吧。"
  白风上前一步对夜情醉拱手敬道:"血尊。"
  "我不是血尊。"夜情醉冷不经的蹦出一句话来。
  听到夜情醉否认自己的身份,外围一众尊者面面相觑,许久不见的馨妃此时站了出来跪地说道:"皇上,您不能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弃您的子民啊!"
  "你们不曾属于我,我亦不曾属于人间,何来抛弃一言?"夜情醉淡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子,冷言道,"离开吧。"
  "皇……"馨妃还未说完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朱弃撇了眼旁边只是挥了一下袖子的夜情醉,轻声嘲讽道:"不愧是你的妃子啊,还真是照顾周到,早早的让她远离战场……"
  "我只是替你做了你该做的事情。"夜情醉颇有意味的看了一眼朱弃,后者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众人见夜情醉只要袖子一挥就能把人变不见了,一下子又骚乱起来,这是哪门子的法术,居然如此厉害,要是夜情醉把他们全部变不见了怎么办?
  "你把馨妃弄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不明人员又开始叫喊起来,看到有人出头,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家静一静!馨妃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各位不需担心,"站出来喝止众人之后,白风叹了一声,对夜情醉说道,"你们是否能够保证南宫仙子的安全?她现在在哪里?"
  "她?"朱弃在一旁哼道,"好得不行了,不仅天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现在更是超越了所谓的散仙成为仙人,能不好吗?"
  "南宫仙子果然厉害……"
  "南宫仙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你们……"
  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
  白风一听先是一愣,然后说道:"那不知各位绑架南宫仙子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们烦不烦,她又不会死,我们用完之后自然会放她回去!"朱弃本来就脾气不好,身为魔界至尊的他哪里有耐心回答这些人的问题,"赶快离开,不要以为本尊不会出手!"
  夜情醉微微皱眉,上前解释道:"各位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南宫仙子,在打通三界通道之后南宫仙子也会进入天界。"
  "打通三界通道?"白风一脸的不可思议望向夜情醉等人。
  "你在想什么?"口甲了口茶水,无戈向旁边的男人说道。
  琴华收回看向白风等人的视线,回过头对无戈笑道:"你明知道还问我,现在这个场面也是我曾经想过的,只是没有想到来的那么快。"
  琴华看了一眼正在与白风等人交谈的夜情醉和朱弃,说道:"不过也好,这样一来我就退无可退,今日大部分的仙士和尊者都已经在这里,一旦打通了三界通道,那么他们也可以各自归位了。"
  "你的烂摊子还真是很大。"无戈轻笑了一句。
  琴华笑道:"这段时间多亏你照顾南宫仙子,朱弃和我讲了不少,如果不是你的话,就朱弃一个只怕会搞砸,不过看来南宫仙子很喜欢你啊。"
  "如果你是帮我牵线搭桥,那就免了;如果你是在吃味,那我很欢迎。"无戈调侃了男人一句,随后补充道,"不过南宫飞鸿的资质不错。"
  "有意收她做徒弟吗?"琴华笑着说道,"这也不错,你如今已经得道,也是该有传人的时候了。"
  "南宫飞鸿仙缘很高,我的确有意收她做徒弟,但除了她以外,我还有意收另外一个女子作为我的徒弟。"无戈说道。
  "看来另一位应该是魔族中人吧?"琴华很了解这个师弟的心思,说道,"一仙一魔,倒是很符合你的心思。"
  "还是师兄懂我,"无戈笑道,"这一个人你也认识。"
  "哦?"琴华露出好奇的表情来。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待会儿你就能看到。"无戈浅笑着说道,再看了一眼夜情醉那边,说道,"有白风在的话,那些仙士应该不会动手,其他杂七杂八的人也只是呈口头英雄,当真动手的话也不敢。"
  "哎,头痛!"琴华苦恼的笑着,对无戈说道,"茶叶喝了一阵了,夜情醉和朱弃应该也说的差不多了,我这个罪魁祸首是不是应该出去说两句话了呢?"
  "走吧。"无戈站起来与琴华一起走到了夜情醉等人身旁。
  "大哥……"白风上前两步望向不远处的男人,尽管样貌变了,但他还是感觉到一丝曾经的熟悉感。
  "白清!这人果然是白清!"
  "不是说五年前死了吗?怎么又和夜情醉在一起了……"
  众人纷纷议论,毕竟白清在人间的传闻并不是很好,这一点梅云儿口中琴华也得知一二,而今日他也在人群中看到了一直东张西望的梅云儿。
  "白清是在下于人间的短暂身份,白风散仙不必再称呼我为兄长。"琴华有礼而颇为距离感的说道。
  脸上闪过一丝惋惜,白风恭敬的说道:"不知仙人该如何称呼?"
  "在下琴华上仙。"
  "原来是琴华上仙,实在是失礼!"白风连忙拱手说道,其身后的一片仙士也纷纷跟着行礼,不同于其他人,在修仙界的人都曾经听说过关于琴华上仙的传说。
  "同为仙友,不必多礼。"琴华说道。
  "上仙又如何!白风散仙难道就要因此偏袒这群恶人不成?!"南宫姥姥站到了人群之中,对琴华骂到,"老朽才不信你们的谎言,快将我孙女交出来!今日人间正道在此,你们休想逃避!"
  "哼!死老太婆,不自量力!"朱弃冷哼一声,南宫婆婆被这么一瞪心中忍不住的轻颤,但依然支撑着自己站在那里,却已经没办法再讲出话来。
  "各位不要吵了。"琴华站出来说道,"今日之乱由我而起,也应由我而终。"说罢看了一眼无戈。
  无戈点了点头,口中一阵魔念,只见青烟一阵,一个清冷的女子已坐在圣莲之上出现在众人面前,赫然便是南宫飞鸿。
  肌肤如雪,长发如墨,此时的南宫飞鸿更显仙姿飘逸,让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赞叹不已。
  "师傅。"然而南宫飞鸿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对着无戈跪了下来,更直呼其为师傅。
  旁边的夜情醉也露出惊讶之色,琴华笑着说道:"师弟,恭喜你收了一位好徒弟。"
  "飞鸿,这位是你师伯,还不快来拜见。"无戈说道。
  "飞鸿拜见师伯,先前多有得罪,还望师伯见谅。"南宫飞鸿轻声说道。
  "无碍。"琴华笑着说道,脸上是掩不住的喜色。
  "飞鸿!你怎么可以唤那恶人为师父?!"南宫婆婆此时不可置信的喊道。
  "这些年来多些婆婆的养育之恩,但飞鸿已不能继续待在人间。"南宫飞鸿说道。
  南宫婆婆一阵无言,知道南宫飞鸿已得道成仙,已是不能再回人间。
  "师伯,请。"南宫飞鸿盘坐在圣莲之上闭起双目。
  "你们都离开吧。"琴华对夜情醉等人说道。
  "你要打开最后一个封印了?"朱弃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们替你护法吧!"夜情醉关心的说道。
  琴华笑道:"不必。"
  之间男人突然凭空拿出了一把古朴的琴放在膝上,有人认出了琴华手中的琴乃是九霄环佩,众人不禁表现得很惊讶,难道这人要弹奏这千年不响的神器不成?
  十指轻挥,只在天界想起的琴音第一次飘向在凡人耳旁,音波阵阵扩散而去,仿佛是水纹一般散开,风随之而动,云随之而移,天地之间,宛若仅他一人。
  众人听得入迷出神,竟在这飘渺的琴音之中纷纷坐了下来,却是全部失去了战斗力。
  朱弃微微皱眉,这琴音他曾经在九霄峰听过,不过那时他使用魔界的控魂之力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军队不被琴华所控制。

第九十二章 三界封印

  风萧萧,云雾飞扬,一曲琴音荡九霄。
  除了夜情醉、无戈和朱弃之外,其他人几乎都已经失去了战斗力坐在了地上,然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一群坐在地上的人中,瞪着两眼睛望着不远处抚琴的男人。
  琴音毕,琴华起身抱着九霄环佩微笑着望向那唯一还站着的女子:"人间轮回不枉一次,竟然让我遇见了有缘人。"
  "有缘人?"梅云儿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当然有缘啦!仙人,原来你这么厉害,不仅长得好看,而且随便弹弹琴就可以把他们全部弄到地上坐着,教教我好不好?我给你捶肩膀啊,我还会煮茶!"
  "你想跟我学琴?"琴华微笑着说道。
  梅云儿与他在海国太子府早已相识,那个时侯他就很喜欢这个十分可爱又简单的女孩子,但不曾萌生过收梅云儿为徒的意思。
  而且那个时候……
  大概也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个问题。
  只是如今他已经要开启三界封印,可上天却又突然给他送来这样一个有天缘的梅云儿,他是应该收这万中无一的梅云儿为徒儿,还是就此放弃呢?
  他的师弟都已经看中了两个徒弟,可他如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天罚之际没有办法度过紫雷而灰飞烟灭,那他琴华从此岂不是就要"绝后"了?
  "仙人可以教我吗?"梅云儿乐呵呵的就朝这边蹦过来,"仙人收我为徒吧,这样我就可以和飞鸿姐姐作伴了!不知道天上时什么样子的,一定很漂亮吧……"
  抬头望着万里晴空,梅云儿一脸雀跃的样子:"而且要是有一个和现任一样好看的师傅,真的是好棒噢!"
  琴华低头浅笑,说道:"待我开启三界封印,如果你我有天缘,我自然会收你为徒。"
  "真的?"梅云儿高兴的说道,"那赶快打开吧!仙人可是不能说谎骗我的!"
  对着梅云儿点了点头,琴华转身对朱弃等人说道:"现在我要打开最后一个封印,待封印打开之时三界之路也将开启,你们帮我护法吧。"
  点了点头,朱弃等人便准备护法。
  "情醉。"琴华喊住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男子。
  "一切都会好的。"夜情醉上前望着男人,冰冷的脸上浮现温柔的浅笑。
  双手压在琴华的肩膀上,夜情醉笑道:"有什么话等一切完成之后再说,我会陪着你,我们也会一起回到天界,不用担心。"
  望着男子的温柔的笑容,琴华上前一步靠在了夜情醉的肩膀上:"我知道……情醉,谢谢你这么多年来一直都爱我。"
  封印打开的一刻,便是天罚紫雷降临之时。
  琴华不知道自己能否等到何夜情醉一起回天界的哪一天……
  他也没有办法告诉夜情醉说:我就要死了,我爱你。
  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总有一种无形的默契索绕身旁,即使他不说,他想夜情醉也会明白他的爱意。
  一旁的无戈好像没有看到琴华与夜情醉的亲昵一样就站到及的位子上。
  朱弃瞥了眼琴华,暗自冷哼一声走到了旁边,目光投向尊人所在的地方。
  夜情醉随后也离开了琴华,与朱弃和无戈成三角阵势围住了正中的男人。
  "起。"琴华轻喝一声,南宫飞鸿所在的莲座飞到了半空之中。
  夜情醉三人也同时用法力替换琴华的力量来支撑莲座,使南宫飞鸿可以停留在半空之中。
  最后一个封印,也是最后一丝元神的回归。
  当在妖界解开韶华身上的封印,使分散的元神回归之后,琴华就知道了夜情醉其实是天尊。
  三千年前深爱过的男子,今生又一次的爱恋。
  可是他却糊涂的伤害了夜情醉,伤害了他爱过的男子。
  心里怎么会不痛苦呢?
  人间的二弟居然是前世的敌人,对于朱弃,琴华更多的是感慨,太过于复杂而不像去面对。
  不过还好,这一切都会结束。
  三千年的劫难,此时已到终点。
  夜情醉会回到天界,会忘记一切,忘记他,忘记在人间发生的事情;
  韶华也已经成了妖神,按那破孩子的性格应该会过的很好吧……
  无戈已成半神半魔,那份淡泊是琴华不用担心的。
  明明最应该担心的人是自己吧,或许待会儿可能会被天罚紫雷轰得连渣都不剩,说不定还会黑漆漆的很难看,让他这个一向注重外表的人该怎么办啊?
  自己想着就忍不住想笑。
  琴华抬头看向半空之中的南宫飞鸿,随即屏气凝神,手指拈花,口中默念法诀。
  半空之中的女子突然浑身散发一股浩然仙气,陪着南宫飞鸿的角色容颜,立刻让众人忍不住的发出叹息之声。
  随着琴华的法诀默念,南宫飞鸿的天灵之处突然升起一股白色之光朝九天云霄而去,于此同时,来自妖界与鬼界的封印也同时发出同样的光芒朝天空而去。
  三股白光汇成半透明的银光瞬间冲破天空!
  来自于天界的大门仿佛在缓慢打开,五彩的华光瞬间洒遍了人间天地,如此的美妙景色让人间的凡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就是来自于天界的光芒……
  如此圣洁而洗涤人心,让人心甘情愿的匍匐在地上参拜。
  夜情醉抬头望向天空,嘴角浮现重归的笑意,来自于天界的光芒洗涤着他的身心,属于人界的肉身也在渐渐变换,他开始逐渐恢复了自己的力量。
  "封印打开了……"这时,朱弃望向远处闪现的轰鸣雷声,血红色的光芒也随即释放,来自于魔界的魔焰轰轰燃烧。
  在天界打开的同时,魔界也在同一时间打开。
  与夜情醉一样,朱弃也吸收着来自于魔界的气息,逐渐恢复属于血尊的魔力。
  "收!"琴华大喝一声,南宫飞鸿与圣莲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无戈轻喝一声,将手中突然出现的圣莲收回袖中,双眼紧紧注视着在中间的琴华。
  男人抬头微笑着望向曾经的家园,他终于打开了三届封印。
  六界平衡回归轨道,最后一丝元神也回归本尊。
  前世今生,所有的记忆都涌入男人的脑海之中。
  琴华低头轻笑一声,抚摸着手中的九霄环佩盘腿坐下,十指轻挥,阵阵轻扬的琴音如流水一般挥洒……
  就在这时,朱弃突然一掌朝夜情醉击打而去。
  只是这一次夜情醉没有再中招躲避了过去,男子冷言道:"果然是魔人,不改奸诈本性!"
  "哼!"朱弃冷笑一声,随即朝夜情醉攻击而去,"今日本尊绝对不会让你回到天界!"
  与此同时,天空雷鸣阵阵,一队人马朝这边过来,领队的人正是朱弃的妹妹朱碧。
  "皇兄!"
  "来的正好!杀!一个都不要剩!"朱弃大喝一声,对夜情醉笑道,"天界之门虽然已经打开,但是短时间之内根本没有办法会有援军,夜情醉,今日便是你的祭日!"
  "话未免说的太早了!"
  夜情醉与朱弃拼打之时,无戈望向朱碧带领而来的尊者队伍。
  轻哼一声,无戈上前拦住了朱碧的道路:"回去!"
  "无戈!你答应过我不阻拦我的事情!"朱弃眼见无戈插手,不由喊道。
  无戈冷漠的说道:"我也说过,不许你妨碍我师兄的渡劫。"
  男子轻手一挥,大批人马顿时溃散。
  "你——"朱弃怒意横生。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轰雷声更大,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样吓得众人顿时沉默下来,夜情醉与朱弃也同时停了下来不再打斗。
  "天罚?"朱弃望着天空惊道。
  "啪——"
  一声又一声的雷电轰鸣,即使是强如无戈等人也禁不住的内心轻颤,纷纷望向那硬生生撕裂了天空而出现的紫色雷电。
  只有那依然淡然坐在正中弹琴的男人,宛若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依然谈着他的琴,不问世事。
  突然之间,一股紫色雷电猛然朝弹琴的男人劈了下去!

第九十三章 天罚

  天雷轰轰,黑色的云海翻滚,暴怒的上天如同在怒吼一般咆哮不已,万物生灵在天压之下无不跪地膜拜不敢抬头。
  即使强如夜情醉也深感一股巨大的压力轰然而来,压得他胸口一闷。
  而众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会突然暴怒如此,出现了天罚之兆。
  当天空突然被一股紫色雷电撕裂开之时,众人一下子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那股雷电已经朝着琴华天灵劈了下去。
  "琴华!"夜情醉根本来不及阻止那可怕的紫色雷电。
  如同狰狞的紫色巨蛇一般,吐着雷电的信子朝男人吞噬而去,比起那粗大的紫色雷电,琴华是显得那么的渺小,仿佛只要被紫蛇吞没……
  琴华也等待着那朝自己汹涌而来的紫电,可是瞬间之后却不曾等到意料之中的痛楚,敏感的男人立刻睁开眼睛,等他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琴华禁不住心中酸痛。
  血发飞扬,本是如雪的容颜此刻已成死灰,无戈内心暗叹,即使他已经跨入了神界领域,可天雷之击也不是他能够全部抵抗的。
  "哈!"大喝一声,无戈飞于半空双手上举阻拦第一次的紫电天罚,衣袂(mei)狂飞,体内的神魔之气也同时疯狂的涌泻而出。
  夜情醉与朱弃同时惊叹无戈的法力,同时融汇了天神与天魔的防御与攻击,当紫雷劈下之时幻化天神之躯抵抗,又以天魔的强大攻击力击溃紫色雷电,减少自身所受的伤害。
  琴华立刻十指挥琴,一曲清荡的琴音如波涛一般流泻而去,他与无戈本就为师兄弟,同出一源,自己的琴音可以帮助无戈暂时增加功力以抵挡紫色天雷。
  他怎么就忘记了他这个师弟呢……
  夜情醉与朱弃或许不知道他在开启三界封印后会遭受天罚,可已经步入神界领域的无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无戈早已经知道琴华会遭受雷击,否则怎么会当紫电劈下的那一刻无戈便立刻阻挡住了雷击?
  琴华此时没有办法移动,只能用琴音来帮助无戈。
  他这个总是沉默,却又仿佛看透一切的师弟……
  "紫雷天罚不可能只有一击,无戈刻意阻挡下第一次,但是第二次的时候应该已经没有办法阻挡。"朱弃飞到了夜情醉身边沉声道,"我虽然想致你于死地,但从未想过伤害琴华。"
  "等第一次雷电过后第二次也会随即而来,"朱弃看向旁边沉默不语的男子,说道,"我已经恢复魔力,可以勉强接下第二次雷击,第三次就看你了。"
  夜情醉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朱弃挑眉笑道:"奇特,竟然能够听到一向高傲的天尊向一个魔族道谢,不过我不需要。"轻笑一声之后,朱弃也慢慢朝无戈靠拢而去。
  天罚紫雷不是一般的天雷可以相比的,绝不是他随手一挥就能够抵挡的,朱弃深知这一点,也不敢懈怠丝毫,早已经使出十分功力准备迎击。
  第一次的雷电已渐渐消散,无戈成功的阻挡了紫色天雷,当天雷彻底散去时他才又飞了下去,或者说是掉落更为恰当。
  琴华以无形琴音化为有形的手接住了他的师弟,让无戈安然落地。
  一到地上,无戈便盘坐凝神恢复元气,此时整个人已经面如死灰,嘴角溢出鲜红血迹,他已是神魔之体,本应该刀枪不入,能够被逼得嘴角流血已是非常不易。
  此时第二次雷电已至,朱弃也如自己所言飞跃而起阻挡天罚。
  一股剧痛袭遍全身,四肢麻木不堪,朱弃无法想象如果琴华一个人全部承担,那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一丝恐惧袭上魔之至尊的心头,但是他此刻根本无暇去想雷电会持续多久,只能全神贯注抵挡可怕的紫雷天罚。
  夜情醉不知道哪里不对,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却说不出来。
  尽管心中有所疑惑,但是此时此刻的情况却不允许夜情醉去深入探究哪里出了问题,他只能远远望着那不停弹琴的男人而充满担忧。
  夜情醉叹息一声,随后飞身向朱弃而去。
  第二次的雷电似乎比第一次来得更为猛烈,待第二次天罚紫雷结束之后朱弃已经口吐鲜血,回到地上之后立刻打坐恢复元气,脸色也十分惨白无光。
  而第三次雷电也紧随而来,夜情醉立刻施展仙术抵挡雷电攻击。

  妖界-桃林
  天空轰雷阵阵,人间显现的天罚不仅影响了人界,也影响了妖界。
  整个六界随之震荡不已!
  而此时的妖界桃林之中突然爆出轰然龙鸣,震得桃树纷纷颤动,粉色花雨如海水一般飞满了天地。
  金光直冲妖界天空,一条金色长龙长啸而出,浩然金气弥漫了整个妖界,无数生灵为之臣服,膜拜着他们的妖神。
  金色长龙变成了赤裸人形,慢慢睁开了翠绿的眼眸,一头纯金色长发披散肩膀,飞升成龙的韶华只觉得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傲然而立。
  这便是妖神之力,可洞察万籁天理循环,能轻易的捕获一切生灵所在。
  韶华在清醒的一刻便要冲出桃林,可在冲破的一刻却又被弹了回来。
  "笨蛋!笨蛋老头子!"韶华大吼起来,琴华设下的结界不是为防御外敌,竟是为了阻拦他冲出桃林。
  韶华已经能够感觉到发生在人间的紫雷天罚,尽管可以感觉到琴华的气息依然存在,可韶华却无法想象,如果下一刻突然失去了男人的气息,他该怎么办?
  只能继续被困在结界之中,而没有任何帮助。
  琴华简直就是个笨蛋!
  韶华随手一挥穿上了衣服,而后开始凝神聚气,企图破解琴华设下的结界。
  琴华的结界他可以破除,可是却需要一定的时间,韶华急得快要疯了,因为在刚才的那一霎那,他居然感觉到琴华的气息在瞬间紊乱起来。
  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
  难道已经开始承受不了了吗?
  韶华焦急而又无奈,只能忍着因内心恐惧而产生的颤抖继续化解结界。
  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期盼:
  死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听到没有!
  琴华好像听到了来自妖界的韶华的心声,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琴,平静的抬头望向那朝他汹涌而来的紫雷。
  此时无戈、朱弃和夜情醉已经分别替他阻挡了三次紫雷天罚。
  三个人坐在外面打坐恢复元气,已经是没有了任何力气。
  可是紫雷却依然不停的打了下来。
  琴华知道,紫雷天罚不可能只有一次,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会有总共七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当夜情醉他们承担了紫雷之后必然会暂时失去法力而不得不在一旁休息,可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所以琴华才能放任无戈等人替他承担前三次紫雷。
  琴华不必担心朱弃他们会再次起身……
  接下来的天罚,是他应该承受的。
  现在夜情醉终于明白刚才的忧虑从何而来,按照琴华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会让他们替他挨下天罚。
  可是为什么当他们阻挡天雷时琴华没有出声阻止。
  因为男人知道他可以阻挡他们其中一个,却没有办法制住三个人,以他们三人的功力接下前三个紫雷天罚是没有问题的,但之后也会暂时丧失气力无法动弹,没有办法再次承担之后的紫雷天罚。
  而最后的四次天罚……
  才是真正最可怕的……
  "琴华……"夜情醉早已经不见了当初的冷漠,脸上只有恐惧与深深的忧虑,朝着男人大声喊道。
  这时一个女子开始靠近三人,竟是刚才一直在旁边的朱碧。
  无戈睁开眼看了一眼女子,微微皱眉。
  "朱碧!快用我给你的血刃杀了夜情醉!"朱弃对朱碧大声喊道,此时他们三人已经失去了抵抗力,即使是朱碧也能够轻易伤害他们。
  只有一次……
  唯一的一次机会可以杀死夜情醉!

第九十四章 生死相随

  "朱弃!"带着责备的语气,无戈望向离他不远才魔之至尊,这个男子居然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忘记心机城府。
  有着半魔之体的无戈很了解魔族的特质,不同于其他几界的分散状态,整个魔族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城堡,顽固而稳定。
  所有的魔,自诞生的一刻就是为魔界而存在。
  效忠魔界,保卫魔界,不惜奉献自己的一切:生命,情感……你所能想到的一切。
  因此尽管魔族人数不多,但他们的魔族特性却团结在一起,让整个魔界成为无坚不摧的堡垒。
  作为整个魔界的领导者,朱弃也是最为典型的一个魔。
  无戈刻意理解朱弃在此时的所作所为,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
  "朱碧!听到没有,立刻杀死夜情醉!你在犹豫什么?别忘了你是谁,你的背后是整个魔界的荣耀!"
  见朱碧只是握着血刃而迟疑不前,朱弃再一次大声喊着。
  朱碧不敢看向她的兄长,那双血红的双眼几乎要让她窒息而亡。
  从小到大,她一直活在兄长的背影之下,拥有这样一个天生王者的兄长本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可是朱碧从未得到她所期盼的亲情。
  从始至终,朱弃都只是将她作为一个普通的魔族对待,一样的训练,一样的训斥,从未改变的冷酷命令。
  她本以为只要她做的足够好,那么她就可以得到兄长的赞美。
  她自愿离开魔界来到人间,来到夜情醉身边卧底,仅仅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帮助她的兄长,一而再再而三的希望做到最好。
  但每一次,总是失望,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心痛……
  "朱碧!"眼见朱碧总是犹豫不前,心中焦急的朱弃再一次喊道!如果错过了这一次机会,只怕将来就再也没有办法杀死夜情醉了。
  "你杀了他又如何,"一旁打坐的无戈沉声道,"死了一个夜情醉,天界依然会有另一个天尊!"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一阵翻滚的雷鸣,朱弃和无戈也不再说话,在同一时刻,所有人都看向了琴华。
  可那紫雷是如此的迅猛,等他看过去时,那个男人已经完全被雷电笼罩,噼里啪啦的轰响声仿佛将人撕裂一般。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被雷电笼罩的男人,沉闷的空气之中充满了刺鼻的硝烟气味,没有人讲话,也没有人动,心脏却几乎跳跃了出来。
  这时第四道紫雷天罚已过,坐着的男人安然无恙,这显然让夜情醉等人都松了口气,但琴华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就如同刚才抵挡了紫雷的无戈等人一样,在遭受紫雷降临的琴华脸色死灰一片十分糟糕,但男人在刚刚经历了一次紫雷天罚之后就立刻凝神运功准备着第五次的紫雷天罚。
  不可能的……
  即使琴华可以接下第四次紫雷天罚,可是第五次呢?朱弃完全不认为琴华可以承受住下一次的攻击。
  可怕的雷电只会一次比一次凶狠,如同上天的怒气一般,强大到摧毁这世间与之对抗的一切生灵,它会杀死这个男人,直至灰飞烟灭!
  "可恶——"血色的双眸越发鲜红,朱弃低声唾骂一声拭着运功,可一旦他提起,从四肢百骸传来的痛楚好像在提醒他不可以乱来。
  眼看第五次紫雷就要轰然而来,朱弃再也顾不得其他,一咬牙就朝朱碧而去,喊道:"把血刃给我!"
  "皇兄……"朱碧以为朱弃是要亲自动手,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把手中的血刃藏在了身后。
  "朱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次我不勉强你,但是快把血刃给我!"朱弃放低了声音,尽量柔和的向他唯一的妹妹说道。
  "我……"朱碧一阵挣扎之时,第五次紫雷已紧随而来。
  轰隆一声雷电劈下来之时,一个血色的身影也在同时冲到了琴华身旁。
  "师弟!"男人焦急的喊出声来。
  琴华万万没有料到无戈会突然冲到他身边,而此时他也没有办法在紫雷打下来之前把无戈推出去。
  "合力。"无戈没有回应琴华的话,没有浪费一点时间的理科抓起男人的手对掌而坐,无戈露出柔和而放松的笑容,好像头顶上没有姿色雷电一样,"一起活,或者一起死。"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已经道出了无戈的立场。
  琴华很了解无戈,这个倔强的师弟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一起活,或者一起死……
  再也不必太多的言语,却已足够让琴华明了。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婆婆妈妈,那就真的是对不起无戈了。
  琴华随即也运功与无戈合力对抗紫雷天罚,是他的劫,怎能让无戈因他而亡,琴华使出全身的功力而不遗余力。
  第五次的累积更为强大,力量之强,简直就是第一次的双倍。
  当紫雷轰鸣而下的时候,遭受撞击的琴华与无戈同时口吐鲜血,红与白的发丝飘飞,却是在极力忍耐身上几乎让他们麻木的痛楚。
  此时只要稍微不慎,就有可能被雷电轰得魂飞魄散,连六道轮回都无法进入,彻底的消失于六界。
  他们的师傅……
  曾经便遭遇过这样的雷击而灰飞烟灭。
  琴华根本没有想过他能够承受住天罚……
  睁开眼望向对面那总是沉默寡言的师弟,琴华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他的傻师弟啊……
  明知道是如此危险,可为什么还要奋不顾身的向他而来。
  如果真的因他而亡,难不成真要让他死也不瞑目吗?
  朱弃看了一眼旁边死死闭着眼睛的夜情醉,闷哼一声之后望向朱碧,后者亦看到了她兄长的目光。
  "我要救他。"朱弃轻声说道。
  不再言语,朱碧将手中的血刃丢给了朱弃。
  他已为魔界做的够多了,这一次……便让他自私一回吧。
  叹了一声,朱弃起身朝琴华与无戈飞去,不待接近两人就已经被紫雷击得口吐鲜血。
  男子跪在地上将自己的血液一口喷在血刃之上,一阵血光自血刃上而出,与此同时,朱弃也用最后一丝气力到了琴华身旁。
  "把你们的血喷在刀上!"一边说着话,那鲜血便不停的涌出男子的嘴角,已经渐渐不支的朱弃挡在了无戈与琴华上方,替身下的两人腾出片刻的时间。
  没有过多犹豫,无戈与琴华同时将自己的血液喷在朱弃的血刃之上。
  红光大盛,劈开了那可怕的紫雷,可仅仅如此的话显然不够,那被消弱了七分的雷电依然轰然而来。
  "朱弃!离开!"男人大声喊道,尽管只是三分力量,这紫雷也会要了依然在他们上方的男子的性命。
  "哼——"朱弃轻哼一声,尽管身上重伤多处二显得憔悴不已,也依然对琴华笑道,"我血尊怎是你这仙人能够命令的,琴华,今日我为你搭上性命,也算是了清了你我之间的恩怨!下一次,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你……"琴华颤声望向那曾经伤害过他无数次,却又于人间带给他快乐回忆的男子,复杂与矛盾的情感,让男人的胸口越发生疼。
  何苦……这又是何苦呢?
  紫雷轰然而来,生生打在了血肉之躯之上!
  可朱弃却未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朱碧——"
  娇弱的身躯,硬生生的抵挡了剩下的雷鸣。
  漫天的血雾,迷茫了朱弃的双眼。
  "你疯了嘛!"朱弃接住了摇曳而下的女子,他的妹妹,竟为他挡住了那一击。
  "我……我终于能帮皇兄了,呵呵……"残酷的鲜血,沾染了雪白的容颜,那破碎的声音是女子满是幸福的笑意,在说完这一句话后,朱碧闭上了眼睛。
  朱弃紧紧抱着怀中的妹妹,多少年,竟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觉到他有一个亲人,唯一的妹妹……
  怎么可能会死?
  "朱碧——"仰天长啸,朱弃只觉得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也抱着朱碧晕了过去。
  "把丹药给碧姑娘服下。"琴华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递给了无戈,说道,"快——"
  无戈看了一眼琴华,随后起身缓慢的朝朱弃与朱碧而去。
  而就在此时,本来坐在地上的琴华突然奋力起身飞向了离他们不愿的悬崖。
  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移动了,可男人还是凭着最后一丝气力奔向了那云雾缭绕的万丈深渊……
  又一次,这男人抱着怀中的九霄环佩跳了下去。
  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伤,就让他独自承担这第六次紫雷天罚。
  而就在琴华跳入悬崖的刹那,一直没有动的夜情醉也突然飞奔过去跟着跳了下去。
  天空的雷鸣依旧,仿佛不曾看到人间的情意——
  紫色的雷电轰然而落,狠狠砸向坠落悬崖的男人身上。
  最后一次,来的如此之快,而又去的那么决然。
  仅仅是眨眼的功夫,乌云翻滚的天空再次被刺眼的阳光劈开来……
  温暖的光明洒遍了大地,被天威压住的人们也能够站起身来,刚才的景象仿佛只是梦幻一般不曾发生。
  然而那人,那琴,却早已消失不知何处。

第四卷-情归何处

第一章 情归何处

  三千年如烟似花,刹那芳华,悄然而逝……
  前尘今夕,轮回人间。
  宛若一梦,清醒之后发觉好像从未经历过人间种种,却又为何在此跳入了命运的悬崖之中。
  不懂,不明,却也伤。
  当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自崖上跟随自己跳了下来时,琴华已然湿润了双眼。
  三千年前于九霄峰是如此,三千年后的今日为何还要再次重演历史的轮回。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跳下来?
  你是傻了还是疯了,明明知道是死亡的悬崖,却为何又一次随我而来?
  到底要让我亏欠你多少,内心对你有多少的愧疚你才善罢甘休!当真要让我生生世世的无法忘却你,永远都要偿还欠你的情债吗?
  已经没有了一丝气力,琴华只能如一片秋天的落叶一般向下坠去,只有那双眼眸始终望向朝他而来的男子,满含深情,却也伤悲心痛。
  他甚至连伸手的能力都没有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不断追随他而来的男子……
  "琴华……"
  那跟随他跳入悬崖的男子努力的向着琴华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不断掉落的男人,想要在最后一刻拥男人入怀,不要再分离……
  他已经受够了这一年又一年的相思别离,他不要再失去那个男人。
  无论是三千年前或者是现在,甚至又一个三千年后,他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想要抓住男人的手,想要紧紧拥抱对方的身体。
  天空雷鸣轰响,最后一道紫雷以迅猛的速度接近着两个毫无防备的男人。
  "抓住我!"夜情醉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伸向男人的手几乎爆出了青筋,可还是够不着,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情醉——"
  不争气的眼泪滑落脸颊,自他恢复了前世的记忆,琴华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够控制不住情绪任苦涩流落。
  自私的他,真的不想孤独死去——
  他何尝不想与爱人亲密一世,携手千年。
  再历经人间劫难之后,一颗心早已经明镜如水……
  "情醉——"
  当看到紫雷冲刷了那最爱的男子之时,琴华悲恸的呼喊男子的名,本已无力的身体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突然爆发强大的力量。
  手中的九霄环佩发出铮铮琴鸣,如同主人挣扎的内心一般跳跃不已,强烈的冲击那可怕的雷电之击。
  趁着这须臾的间隙,琴华奋力朝着紫雷迎了过去,早已经忘却了身上的痛楚,只想找到那个男子。
  "我抓住你了……"
  虚弱的声音带着喜悦,夜情醉一把抓住了琴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男人扯入自己怀抱牢牢保护着。
  身为天界至尊,夜情醉的身体本就是一个无坚不摧的神器,他是想用他最后的血肉之躯,来保护他所爱的男人。
  温暖的怀抱,清透的声音,让琴华早已经忘却了四周的一切,无论是悬崖,还是紫雷天罚都已经不再重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男人靠在了夜情醉怀里,颤着声喃喃道,"你说过的,要和我一起回天界,身为天尊,你怎么可以说谎呢——"
  带着温暖的咸涩滑落男人的唇角,琴华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无法停止,更不知道该如何停止。
  "我追你追的好辛苦,如果有下一世,换你来追我好了……"夜情醉笑着,苍白而无力,他轻轻吻着怀中男人的发丝。
  太累了……
  好像就这样抱着琴华闭眼睡去。
  夜情醉想起了第一次在桃源仙境看到琴华时的样子。
  那个时侯,只敢在桃树后面偷偷看着那个男人,看着男人弹琴吟唱,知道有一天被琴华发现。
  【偷偷摸摸不是男人。】
  琴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还清楚的记得。
  从此以后,他便光明正大的看男人抚琴,光明正大的爱着这个男人。
  那一段青涩而短暂的时光早已经不复返,如果有来世,他希望还能再一次遇到这个令他头痛又爱恋的男人。
  生不能相随,死却可以于爱人的身旁,也算是了却了一声的夙愿。
  嘴角含着幸福的微笑,夜情醉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可拥抱着男人的双手却不曾脱离。
  "下一世……下一世换我来找你,换我来追随你。"琴华紧紧的拥着男子,把头埋入了夜情醉的怀抱之中,却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我到底什么地方值得你为我如此!"
  "夜情醉,你真是天地间最大的混蛋,最大的白痴,最最大的笨蛋,最最最大的骗子!"
  "你为什么不说话……"
  "不是说过了嘛,要一起回到天界,你给我醒过来……"
  "夜情醉——"
  最后一声凄厉的呐喊,伤痛了天地的心。
  天已放晴,阳光明媚,乌云早已消散。
  崖底,男人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放声恸哭,是笑,还是疯,早已经分不清了。
  什么礼义廉耻,什么天地慈悲,什么无情无欲——
  都已被摔得粉碎,如同男人的心,痛得一发不可收拾。
  "哈哈哈……琴华你自诩聪明一世,到头来不过也是一个糊涂人……"男人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悲倒深处,已是无声。
  坐在地上的男人,怀中抱着一脸祥和的夜情醉。
  就像是睡着了……
  轻轻的梳理男子沾了血污的头发,一滴鲜红的泪滑落在夜情醉的额头之上。
  伸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之后琴华用袖子擦去夜情醉脸上的血污,低哑的声音缓慢而平静:"天晴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低头吻上男子的眼角,琴华起身抱着怀中的夜情醉消失在了崖底。
  "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
  "这世间肯定有办法让你醒过来。"
  "情醉,快点醒过来吧,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一辈子陪在你身边,给你弹一辈子的琴好吗?"有时候琴华会想弹琴,只是九霄环佩早已经在对抗紫雷天罚时断了。
  断了——
  没有了琴,也没有了夜情醉,他琴华还剩下什么?
  诛神崖下,到底谁是谁的劫?
  琴华苦笑无言,却是再也笑不出来,哭也无泪。
  让相思的寂寞成了灰,埋葬他的身体。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无论要我做什么,无论要我付出什么,即使是渡劫之后的神体,即使我的永世生命,都可以。"
  "你是否想过,重生的天尊还会是曾经爱过你的夜情醉吗?他会忘了你,忘了你们所有的一切,忘记他曾经爱过你。"金色的发丝飞扬,翠绿的眸子注视着那不成样子的男人。
  憔悴,虚弱,曾经那水墨般动人的眼神如今却无神而空洞。
  琴华爱的是夜情醉,爱的那么深,让韶华嫉妒又羡慕。
  "我不在乎。"琴华微笑的轻抚怀中男子的发丝,喃喃道,"他没有死,只是暂时睡着了,即使他醒过来之后会忘记我,我也想要他醒过来。"
  "如果成功了,夜情醉是可以醒来,可你也会丧失六觉之一,甚至是全部,看不见,听不见,没有味觉,没有触觉,这比死更痛苦!"韶华缓慢的走向琴华,蹲在了男人身旁。
  "我不在乎。"
  "琴华……"叹了一声,韶华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可以帮你,但同时我也会耗损大半功力,需要至少一万年才能恢复,在这一万年的时间里,如果我要求你留下来陪我,你愿意吗?"
  琴华抬头望向眼前成为妖神之后越发惊艳的男子,温柔的笑道:"好,我愿意陪在你身边一万年。"
  "你真的愿意吗?"韶华伸手抚摸男人憔悴的脸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会只是单纯的要求你陪在我身边,那些事情你也可以忍受吗?"
  琴华低头望向怀中的男子,喃喃道:"忘了我也好,他已经为我付出太多,也伤的太多。我欠夜情醉,欠了你,欠了很多人……"
  韶华叹了口气,他知道琴华心意已决,已经无法改变……
  只希望,琴华不要失去太多。

第二章 残缺

  事实上,六届之中的神界并不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之中,不像天界和魔界一样有确切的空间可以进入,可以生活。
  它只是一个境界,当修炼之人在渡劫之后而进入的全新,也是最高的一个境界。
  没有人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境界,因为进入了神界的人十分稀少,而且行踪低调,总是隐藏在其他五界之中而不为人知。
  就目前进入了神界的人有那么几位是被众人所知的:魔界的血尊朱弃,天界的天尊夜情醉,妖界的妖神韶华,还有一个魔神无戈。
  而除去魔神无戈以外,令人惊讶的是其他三人都是在五千年前进入了神之境界,而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极少为人所知。
  除去这三人以外,当时还有一个上仙进入了神之境界。
  就和其他神秘的神界中人一样,上仙琴华在成为上神之后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随着时间的逝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无论是人间,鬼界,还是天界或魔界,都没有了这个男人的身影,渐渐的成为了一个久远的传说。
  作为琴华的师弟,无戈曾经试图寻找过他的师兄,但和魔界的血尊一样,他没有办法找到那个男人。
  琴华彻底的消失在了……
  尽管他们都知道那个男人活了下来。
  可令他们抓狂的是那个男人就是真的不见了!
  人间,天界,魔界,甚至是鬼界,他们两个或许都搜了不止一遍,只差把整个世界都掀翻,而此时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漏下了一个地方——妖界。
  最令人头疼的妖界,让一向高高在上的无戈想要砸地,让暴躁的朱弃气到沉默的鬼地方!
  如果是以前,按照无戈和朱弃进入神界之后的能力要进入漂浮不定的妖界并不是难事,但是此时的妖界已经有了一个同样进入神界的任务,极度难缠,过分聪明。
  这让他们要找到妖界并且进入妖界,变得极为困难而辛苦。
  但是也并不是不可能。
  事实上,无戈和朱弃放下了之前的芥蒂在一起共同寻找妖界,而且他们也的确找到了那个总是漂浮不定的神秘地方。
  可他们忽略了一件事情,在妖界进入了神界的人并不止妖神韶华一个,还有一个他们一直寻找的男人。
  显然,那个男人并不需要被任何人找到。
  于是在五个他们以为可以进入妖界时,妖界的大门却紧紧的关闭着拒绝任何人的进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消失在他们眼前。
  一次又一次的寻找,无戈发现他们找到妖界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第一次是一百年,第二次是五百年,第三次甚至是两千年……
  尽管没有一次成功进入妖界,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放弃的意思,而妖界也没有让任何人进入的准备。
  这一场华丽而纠葛的追逐,竟然持续了整整五千年。
  而琴华也在妖界和韶华一起,过了五千年与世无争的日子……
  琴华遵守了当初的约定,答应陪在韶华身边一万年。
  这对于他们彼此,都不是一件坏事情。
  韶华因五千年前的事情而耗损大半功力,他需要这漫长的一万年来恢复,而琴华,亦在五千年前失去了六觉之二。
  韶华当初对于琴华的要求有着自私的一面,他希望男人能够陪在他身边;另一方面,却也有着更深的考虑……
  琴华失去了六觉之二,这个男人需要时间去适应,更需要有人去照顾,韶华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这个男人。
  尽管琴华失去了六觉之二,但韶华还是很庆幸琴华没有失去全部,也没有失去知觉,一旦失去了知觉,琴华便将成为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活死人。
  韶华尽其所能的控制妖界远离其他人的干扰,尽管无法逃避一辈子,但至少在一段时间之内他并不希望有人打扰他和琴华的生活。
  妖界唯一粉红的桃花,生长在妖神幽冥殿的后方。
  不分四季,部分年月,那一片早应该消逝的桃源却依然盛开粉色的花海。
  最初来到妖界的那一段时间,琴华经常漫步在桃源之中,轻嗅桃花的芬芳,侧耳倾听脚下被他踩得脆响的落叶,但久而久之,男人味自己的行为显得十分烦恼。
  我一定是老了,我一定是老了!
  只有衰老的男人才会不停的回忆从前,而琴华开始意识到他有多么的频繁去回忆曾经的生活,久远到他还是个小孩,生活在桃源仙境的情景。
  如果要把他这一生都回忆完,琴华想这大概会让他余下的岁月都用来回忆。
  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活了那么久——
  从那天以后,琴华便很少去那片被韶华从人间移来的桃林。
  妖界并不小,他可以去的地方很多,而韶华也总会陪伴在他身旁。
  "死老头子!你简直烦死了,本神的幽冥殿有哪里不好?不好好待在家里做个贤妻学煮饭,天天刨出来干嘛?"
  堂堂妖界无上妖神,无数妖女们梦寐以求的美男子,居然在瀑布旁边生火烤鱼,一张颠倒众生的雪白容颜却跟花貌似的黑一块白一块,嘴里还吐着和外表极不相符的话语。
  所谓美人,只可远观也……
  "鱼儿啊鱼儿,你能在我无上妖神的手中升天,不必死在其他平凡无奇的人手中只剩下一堆尸骨,也算是莫大的幸运了。"
  轻手轻脚的把烤鱼从火上拿了下来,韶华凑上前流口水似的闻了闻,叹道:"好像啊!不愧出自我韶华之手!"
  "喂喂!我说那个谁谁谁,什么家务都不做,让我这个绝世大美男当下手烤鱼,自己一个人跑河里洗澡的那个老男人,你到底是有多脏,洗够了没有啊?"韶华不满的嘟囔着,两只眼睛使劲往河里瞄去。
  "哗啦——"
  清澈的睡眠荡起阵阵波纹,几片秋色的落叶随着水波被推到了河岸边,雪白的发丝垂落在腰臀之上遮盖了一片春色,从水中而出的赤裸双足踏在干净而温暖的泥土上,缓慢的朝韶华走了过来。
  韶华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哼哼道:"死老头儿!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整天衣服也不穿的走来走去,真是不知羞,简直就是脏了我无敌妖神的眼睛!"
  说是这么说,不过韶华也绝对不会放过眼前的"大餐",一双碧绿的眸子透过指缝在琴华身上扫来扫去,看着男人将放在岸边的衣服拿了起来,一件一件的套上……
  琴华笑着坐在了韶华身旁,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递给了男子。
  "给我手帕擦脸吗?嘿嘿,老头儿你还挺会关心人的嘛!"韶华笑着接过了男人的手帕。
  琴华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嘴角,又指了指韶华。
  "嗯?我的嘴角怎么了?"韶华伸手摸摸自己的嘴角,手下湿湿的一片,真是丢人,居然流口水了!
  韶华赶忙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一旁的男人无声的笑着。
  "你居然敢笑我?看我怎么收拾你!"韶华一下子把男人扑倒在地,像一个猴急的青年一样在琴华脖颈上啄来啄去。
  别闹了,我刚洗完。琴华皱皱眉,轻笑着把韶华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又指了指被韶华放在竹竿上的烤鱼一脸希翼的样子。
  我饿了。琴华看向了韶华的方向,本是清亮有神的眼眸却显得空洞无神,好似一个没有灵魂的湖泊,透着让人惋惜的残缺。
  "吃吃吃,小心吃成大肚子。"嘴上损着,韶华还是笑呵呵的把烤鱼放在手里挑去了刺,然后把鱼肉小心翼翼的拿给琴华。
  嚼着鲜嫩鱼肉的嘴唇再也说不出让韶华气得乱跳的话语,即使是一句恶毒的损人也成了韶华的奢望。
  双目彻底失去了光彩,即使这并不会妨碍到琴华的行动,然而那双曾经让韶华神魂颠倒的水墨眼眸却再也不会流露一丝情感,如同一潭美丽的死水,再也无法让男人看到这个世界的颜色。
  那一次,琴华同时失去目视与言语的能力……
  再也看不到,再也没有办法吟唱。
  靠着灵犀相通,韶华可以听到琴华内心的声音,可是除了他以外在妖界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琴华发自内心的声音。
  只有全心全意相信琴华的人,才能听到这个男人的声音。
  可是世间能有几个这样的人呢?
  再次望向一旁总是面露笑容的男人,韶华也跟着笑了起来,至少这五千年他们一同度过,也挺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琴华远比他想象的坚强,越是坚强,却越不会照顾自己——

第三章 离开妖界

  烈炎每天都会想着三件事情:
  第一,把幽冥殿后面的那片,开的粉红粉红的桃林夷为平地;
  第二,他发了疯的想妖神能让一个女人生下小妖神,不管是龙是蛇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第三,他要把那个男人丢出妖界!丢出妖界!
  可是每一天,他都必须派人照料那片粉红粉红的恶心桃林,而无论他把多少女人推进幽冥殿,下一刻这些女人都会被韶华给全部送出去,然后那个男人也始终都在韶华身边好好的待着。
  这些怨恨,这些讨厌,烈炎平日里只能吞进自己肚子里,原因如下:
  首先,韶华是个昏君,不,不能这么说,他们的妖神可是世上最为伟大的男子,俊美而强大,只能说是他们的妖神品味独特,太过偏爱那个男人,绝对是眼神儿出了问题;
  其次,真实的琴华远比外表看起来"坏"多了,烈炎每一次对琴华的暗算结果都是失败,然后他经常会突然拉肚子,出门会掉进泥沟里,三步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小狗咬……
  最后,最重要也是最头疼的是,他好像不是那么讨厌那个男人了。
  于是日子就这样过吧,反正都过去了五千年了,烈炎都习惯了在找虐与自虐中寻找平衡点。
  每天去桃林里浇浇花,顺便活动一下手脚,自从他们的兽王由蛇变成了龙,成了妖神带回琴华之后就再次没有打开过妖界的大门。
  你当然可以从妖界出去,但问题是你以后还能进来吗?
  烈炎简直快被闷成了一根发霉的木头,最郁闷的还是他不能离开妖界,可是他的手下可以,妖界不能总是把自己关闭起来而独立于其他几界,否则这将让整个妖界陷入十分危险的境地。
  烈炎手下有一批妖,他们可以是树妖,蛇妖,或者是狐狸精,在被妖神亲自挑选出来后送离了妖界,安放于人间、天界以及魔界,时刻注视着六界的发展与变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妖界汇报情况。
  这一天是韶华和琴华两个人离开幽冥殿的第一百二十三天,烈炎不知道他们的妖神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事今天这两个经常性失踪人士会回到幽冥殿。
  每一百年,被派在外界的妖都会带着天人魔三界的消息回来,但仅是不同往日,现在能够打开妖界大门的只有妖神。
  没有让烈炎等太久,韶华就带着那个男人回到了幽冥殿。
  当看到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大殿中时,烈炎连连感慨,他们的妖神真是越发的丰神如玉,然后那个琴什么华的也还真是不老的妖精,一点儿都没变!
  在打开了妖界之门,迎来三名被韶华派如三界的妖探之后,韶华将地点由大殿转移到了水帘洞内的书房。
  河水潺潺,流淌滑落冰凉的青石之上荡起阵阵轻言,形成了天然的水色帘幕,遮挡洞内的景色。
  三名妖探跪在水帘洞外,隔着水帘向韶华禀告这一百年间他们在三界收获的一切信息。
  除了人间这些年有较大的变化外,天界和魔界依然是老样子没有多大的变化,无非是魔界涌现了一批密谋篡位的魔,但还未做出点什么事情来就被朱弃手指一弹全部成了灰。
  【朱弃还真是个暴君啊,一直都没变。】坐在韶华旁边的男人在心里偷偷笑着说了句。
  与此同时,天界最近也涌现出一批仙人,不过并没有篡位的意图,而是老一辈的先人们都越来越爱隐居,新一代逐渐浮出水面。
  "还有什么事情没?"韶华说话的时候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这些年来关于外界的消息,唯独那一个人,那个琴华曾经深爱过的男子夜情醉从未出现在报告之中。
  出自私心,也是怕引起琴华的伤痛。
  "禀告妖神,还有一件事情。"
  "说。"
  "最近人天魔三界发生了一件大事,神魔无戈的爱徒梅云儿即将下嫁,来自各方的人士都将齐聚远离天魔两界的人间七情山为这对璧人送来祝贺,神魔无戈向各界发放消息,希望他的师兄能够出席梅云儿仙子的婚礼。"
  韶华微微皱眉,这五个现在也聪明了,懂得向四处放消息,把事情闹大,不怕他和琴华不知道这件事情。
  "嗯,你们下去吧。"
  把人都打发走以后,韶华把头转向了身旁的男人,带着询问的一位。
  坐在一旁的琴华尽管失去了目视和言语的能力,但男人的其他感官却也因此变得格外敏感,感觉到了韶华朝他而来的询问与犹豫,琴华也低头思绪片刻。
  梅云儿居然要成婚了,这个小女子与他颇有仙缘,本应该在渡劫之后收她为徒,但由于他自己的问题并没有心力再收取这个女子为徒。
  琴华知道无戈会代他照顾这个女子,只是没有想到无戈居然也收了梅云儿为徒,而这个孩子竟要成婚了。
  "你想去吗?"韶华抓住了琴华的手,低语道,"你在妖界已经陪了我五千年了,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清楚的很,想去就说,我陪你去。"
  琴华的情况已经恢复的比较稳定了,韶华也不比太过担心这个男人会遭遇到什么创伤,事实上他觉得琴华甚至比以前还要好。
  在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之后,男人的心态远不是他能比的。
  回答韶华的是一个不情的拳头,男子"哎呦"一声抱着自己被打的脑袋,气哼哼的说道:"死老头儿,暴力老头儿,你干吗没事儿又打我?"
  【你想让我去七情山参加梅云儿的婚礼?】
  韶华望向琴华失去了神彩的眼睛,说道:"行啦,我早就看出你的蠢蠢欲动,要是我说不,估计你会给我一个更大的拳头,"嘟囔了几句,韶华继续说道,"真是个闷骚的老男人,自己想去还来问我,想去就去咯。"
  琴华只是笑着。
  韶华不满的用力握着琴华的手,即使男人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可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没有任何问题,可是现在琴华就喜欢一脸笑意的不说话,然后把一切问题留给其他人。
  这个男人真是狡猾!
  "你个家伙,明明就是一脸想去的样子还和我装无辜。"韶华一把拉过男人拥进怀里吻咬起来,后者笑着要把男子推开,两个人跌倒在地上滚在了一起。
  韶华把男人压在了身下,朝琴华的嘴上就是用力一啄,笑道:"你已经陪了我整整五千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想要的,想拥有的,都已经有了。"
  【又要和我煽情啊,破小孩】男人的手温柔抚上韶华金色的发丝,按着男子的头颈韶华的脸压在自己胸口上。
  "你这个又老又多情的男人,我可是不会去管你的,你的那些什么师弟什么朋友,还有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我可不打算和他们吃醋。我堂堂妖神可是很要面子的。"靠在男人的胸口上,韶华说道。
  "死老头儿,你身体真软。"在男人身上蹭了蹭,韶华开始不安分的把手伸进身下男人的衣襟之内轻抚起来。
  "嗯……"琴华微微皱眉轻哼了一声,抓住了韶华不安分的手。
  韶华撇撇嘴不甘心的从男人身上起来,哼道:"待会儿再收拾你!"
  琴华起身拍了一下韶华的肩膀,随后凭空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韶华。
  "把这个给你师弟?"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写了这封信啊?
  琴华点了点头。
  在离开妖界之前,他应该把一些事情告诉无戈,包括他已经失明,而且也不能说话这件事,否则要是就这个样子和韶华一起出现在七情山,只怕会破坏了云儿的婚礼。
  准确的讲,他已经离开天界整整八千年,当初在天界时也是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故真正见过他的人其实并不多,如今时光飞逝,信任辈出,只怕已没几个人认识他琴华。
  不过这也正合男人的心意。
  既然要去参加梅云儿的婚礼,他这个师伯怎么能不准备一份大礼呢?
  或许在前去七情山之前,他应该要去一趟九霄峰——

第四章 重返天界

  终于还是决定离开妖界,琴华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淡定,他以为自己可以独自一个人找个有水有山的地方待上一辈子,而现在即使是有韶华陪着,他也只是在妖界待了五千年而已。
  一个苍老的年纪,一颗逐渐复苏,而无比青春跳跃的心灵——
  不行了不行了,和韶华待久了,然也染上了那妖孽的习性,还真是近妖者妖,如果这个时候韶华在旁边,那人会说什么呢?
  肯定是——什么叫做我感染了你,这根本就是你自己的本性暴露!
  本性暴露吗?男人露出玩味的笑容来,真庆幸,韶华没有跟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把韶华说服让他独自离开妖界前去天界的九霄峰,当他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之后,便会和韶华在七情山会面。
  不过与此同时……
  男人笑着捏了捏缠绕在他手腕上的小金蛇,让他想想,分别的时候那条大金蛇说了些什么。
  "死老头儿,虽然你我分离两地,但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不要太想本神了,就让这条小金蛇代表我的爱与你在一起,见蛇如见人,记得天天爱抚小金色噢!"
  韶华现在不是龙吗,怎么又送条蛇给他?哦,原来这是由龙生出来的私生小蛇蛇吗?
  "老头儿别污蔑我,我妖神可是史上最纯情最美丽,也是最忠诚的男人,你不相信我吗?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好伤心啊……"
  韶华大喊冤枉,金蛇他可以弄到,可是金龙上哪儿找去?六界之中可只有他这么一条,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一想到当时韶华那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疯样儿,琴华就开始头疼的要命,不想了不想了,还是先去九霄峰把。
  把小金蛇缠在手腕上,宽大的袖子很好的掩盖了男人手腕上的独特装饰物,气势如果不仔细看的话,这条小金蛇就好像是一条制作精美的手链,而且大多数时候小金蛇都在睡觉,动也不动。
  思绪飘飞之余,琴华已经离开妖界进入了天界。
  仙鹤展翅飞舞,白云飘渺,这与妖界有极大的不同。
  妖界是美丽的原始生态,有令人惊叹的瀑布,也有如碧绿一般透亮的河水,大片的森林,那里每一棵树的年龄都和琴华差不多,有的甚至比他还要老得多,每当风吹起时,大片的森林就如同海浪一样摇曳翻滚,一切都是那么的壮观而自然。
  而天界就如同传说中的那般,仙气环绕,四处弥漫祥和的气氛,让人变得平静而祥和。
  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但琴华还是能够聆听飞翔在天空之中那群群仙鹤的鸣叫,用手穿透缭绕身旁的烟雾,从指间感受着这熟悉的一切。
  内心的某些沉寂回忆被阵阵清风拂起,男人轻叹了一声,他终于回到天界了,整整八千年,他居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了。
  距离梅云儿成婚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距离九霄峰也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琴华想他大概可以四处游玩片刻再去九霄峰。
  进入天界的第一个地方时琴华此刻所在的仙人岛。
  岛屿四周仙雾缭绕,开满如同星辰一般的枝叶的树木栽种其间,轻风吹起,点点星辰碎絮飘飞,远处隐约可见九天银河长瀑倾泻。
  仙人岛位于天界外围,一般是一些刚刚进入天界的仙人在此修行,也便于一起讨论道法自然,当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独自修行时便会离开仙人岛,在天界其他地方寻找适合自己的修炼地,而天界的天宫,则不是一般仙人可以去的地方。
  仙人岛因如此众多的仙人而显得热闹并且与众不同,在此时仙人大部分还沾有人界的气息,这并不会让琴华觉得不适,相反,在人间待过一段时间的他觉得十分亲切。
  对于其他仙人,琴华在这个地方显得不同而陌生,男人用宽大的白色绣金斗篷遮盖住自己的容貌,这样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眼睛。
  不过琴华也不会紧张,因为每一天这里都会有新的仙人到来,而是炒年糕也有其他上仙会过来传授道法。
  不同于人界,这里也不会有人突然上前来问东问西或者投以疑惑的注目,让你觉得十分不舒服。
  所以琴华可以自由自在的行走在仙人岛上,并且以大欺小的用些小法术偷听一下其他仙人们的讨论,他绝对不是第一个这样做的人,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不要轻易相信那些外表看起来十分正派的人——琴华在心里这样想到,他还想起了他的师傅,他小的时候可是吃了不少长辈的苦头。
  在琴华偷听的时候,他似乎找到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哎,梅云儿仙子居然要成婚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三位仙人聚在一起谈论了近日三界的重要事件。
  "祝福梅云儿仙子与行止仙人。"一位仙人说道,看起来他是赞成此次婚姻的。
  "可惜了,这对梅云儿仙子与行止仙人的修行增添了更多的阻力。"另一位仙人则隐晦的选择反对。
  琴华在一旁有些埋怨自己,他怎么就忘记问韶华梅云儿的结婚对象是谁了,原来竟然是行止,这下子这个婚礼他是一定要去的了。
  "这一次的婚礼,据说魔界的血尊也会去,魔神似乎想借这个机会让天魔两界达成和平协议。"
  "魔人自大狂傲没有法则,即使是达成了协议,也说不准哪一天会毁约。"
  听到这里琴华略有些惊讶,他倒不知道他的师弟什么时候也会变得多管闲事了。
  据他所知,这些年来朱弃和无戈也成了朋友,一是因为朱碧现在时无戈的徒弟之一,二来则是两个人经常在一起试图打开妖界,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朋友。
  看在他和无戈的面子上,即使不定下协议朱弃也不会发动战争。
  那么这次主动提出谈和的一方应该是天界了吧……
  既然朱弃会去,想必夜情醉也会去。
  想到七情山会再次遇到夜情醉,坐在凉亭之中的男人嘴角不由上扬。
  【情醉……应该已经忘记我了吧。】
  那一日在与韶华合力施展禁术之后他昏倒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妖界了,看不见眼前的景物,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来,只能从韶华的口中得知夜情醉已经清醒并且回到了天界的天宫之中。
  在夜情醉离开天界的三千年里涌现了新的领袖,不过当进入神界的夜情醉回来时,那个男子再次成为了天界的天尊。
  自己是夜情醉的劫可以理解,只是没想到朱弃的劫也是自己,在那一日后朱弃也和夜情醉一样成功渡劫。
  琴华忽然有些头疼了,总觉得这一次出来会有事情发生。
  就在男人开始为朱弃烦恼时,一个仙人站在了琴华的面前。
  "这位仙友是刚来的吗?在下青湖,欢迎来到天界,来到仙人岛。"
  有些青涩的声音在男人耳旁响起,琴华感觉到来人是一个进入天界不久的仙人,没想到会有人和他打招呼,男人只是给对方一个礼貌的手势,示意这位青湖仙人可以坐下。
  青湖仙人也不客气的坐在了琴华的对面,没等琴华开口就自己开始滔滔不绝的给琴华讲起了天界的辉煌,仙人岛的特点,以及修仙需要注意的事情。
  这些对于天界老江湖琴华来讲都是听过无数次的了。
  但是现在琴华也不好打断眼前这位热情"前辈"的好心一片,而且他也没有办法打断。
  在琴华快要昏昏欲睡时,这位好心的青湖仙人终于问了一个问题:"哎,在下真是无礼,不知仙友如何称呼?"
  【琴华。】
  "咦,有人在和我说话吗?"青湖仙人疑惑的朝四周看看,确认没有人在旁边恶作剧,难道刚才响在耳旁的声音是眼前披斗篷的害羞仙友?
  可是刚才他的确没有看到这位仙友开口讲话啊!
  【青湖仙人可以称呼我为琴华】
  男人悄悄的笑了起来,记得他曾经骗韶华说只有心灵相通的人才能和他交谈,结果把韶华乐的,不知道那傻妖在指导真相后会气成什么样。

第五章 情醉

  "青花?青花仙人?"青湖显得很开心,一边说着还一边用手比划,"我是青湖,你是青花,真是太有缘了,这就是所谓的天缘吧,哈哈!"
  望着独自在一边兴奋,把他名字弄错的青湖,琴华有些头疼又有些觉得好玩,青花就青花吧,好歹也是一朵男人花。
  "青花仙人,你刚才是用密语传音和我说话吗?真是厉害啊,我只是用了几次就觉得很费法力,青花仙人是用这种独特的方式修行吗?小弟真是佩服佩服!"青湖就像一个过分兴奋而好奇的仙人宝宝,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难道天界最近的仙人都是这样活跃吗,一直问个不停啊……
  琴华不禁觉得有些好玩,而且这位仙友居然还和他称兄道弟起来,修仙之人不是一般都性情淡漠吗,眼前这位特立独行的仙友还真是显得与众不同啊。
  "哎,其实在人间的时候我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元老,接受众多底子的敬仰,升仙的时候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可是到了天界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哎!"
  青湖连连叹气摇头,接着替琴华倒了杯茶。
  琴华笑而不语,喝着青湖替他倒的茶,然后继续偷听别人的谈话,至于眼前这位不停倒苦水的仙友——早就被琴华给无情的忽略了。
  过了好几盏茶的功夫,别人的谈话也偷听够了,眼前的青湖仙人也终于将够了,就在琴华要离开时突然被吓了一跳。
  "青花大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倾听我的苦楚,太感动了,小弟真是太感动了!"青湖一下子抓着琴华的袖子激动了起来。
  琴华有些汗颜,他根本就没有在听眼前的人讲话……
  "青花大哥,你刚来天界不久,要不让小弟带你四处走走?"青湖拉着琴华的袖子热情的说道。
  男人摇了摇头,用手指向天宫的方向。
  "原来青花大哥是要去天宫吗?我听其他仙人讲,像我们这些刚刚进入天界的仙人一般都会在仙人岛修行,到了一定的时间再各自离去寻找适合自己的修炼之地。天宫好像不是人人都可以进去的啊,青花大哥要去天宫做什么呀?"
  没有等琴华回答,青湖又自问自答起来:"想必青花大哥是想见见天宫参观吧,我也很想看看天界的天宫有如何的宏伟壮观,既然如此,我们结伴同行如何?"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去就可以了……琴华在内心说道。
  "好,就这样!大哥,我们一起去吧,你刚来天界人生地不熟的,让小弟我给你带路吧!哈哈!"青湖又开始一厢情愿起来。
  整个过程琴华都没办法插上一句话,此刻是终于明白"有苦说不出"的酸楚了。
  于是琴华便与青湖一起离开了仙人岛,朝着天界天宫而去,依琴华的速度不需多久便可到达,但是身旁跟了个御剑飞行的青湖,这行程便慢了下来。
  而且这位体贴又热心的仙友在看到琴华身上连一把宝剑都没有时,立刻慷慨的邀请"青花仙友"共同搭乘飞剑,好"尽快"到达天宫。
  但是让琴华头疼的问题还不止这一个,这位满口声称精通天界人文地理,要替他带路的青湖仙人居然——迷路了!
  "啊,哈哈!哈哈!这里风景不错,有山有水还有花,青花大哥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四处看看,看看哈,哈哈!"青湖打着哈哈就往旁边跑了凯,说是四处看看,但琴华知道,这家伙想必是找其他人问路去了。
  青湖离开之后,琴华用灵识朝四周扫了一遍,发现这里的仙人并不多,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还在百里之外,青湖如果要找到那名仙人再折返回来也要至少两个时辰。
  这两个时辰他可以四处转转,虽然看不到眼前的景物,但耳旁那一阵竹海松涛之音却仿佛让琴华看到了一片翠绿海洋。
  这样平静而美丽的地方肯定会有仙人在此修行,只是为何离此最近的仙人也在百里之外呢?大概是在这里修行的仙人暂时离开了吧。
  漫步竹林松涛之中,鼻息间是湿润而冰凉的清新,只需要深深吸一口气,这一身的疲倦与浑浊都被驱逐与净化,虽然琴华基本上感觉不到什么疲倦和污浊。
  走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男人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周身似乎有一股灵气,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准确的判断位置。
  这股气息似乎是一个人的……
  但却若有若无,让他无法抓在手心,即使集中了注意力用灵识查探四周,琴华还是没有办法准确的确定。
  难道是我弄错了?也说不一定是那位在这里修行的仙人留下来的气息。
  琴华觉得自己多虑了,真有人在附近的话他早就觉察到了,除非对方是和他一样的进入了神界的人。
  只有与自己法力相差不多的人他才没有办法用灵识觉察到,在妖界的时候韶华就多次刻意隐藏气息,然后悄悄的接近他来个突然袭击……
  还真是吃了好几次亏。
  只是琴华没有想到离开了妖界,离开了韶华,第一天来到天界就又吃了一次亏。
  走着走着好像脚下踩到什么柔软的东西,琴华一个不留神就倒了下去,不是带着泥土的地面,而是一片带着温暖的柔软。
  男人没有起身,只是好奇的用手捏了捏身下的东西,光滑的触感很像衣服,带着一些温暖,轻轻按压几下,身体下面的东西软的像个女子。
  似乎……
  难道是个仙子?
  那他刚才就是真的太失礼了,居然踩到了仙子身上,现在还压在人家身上,不过为什么这位仙子一直都没有把他推开呢?
  就在琴华拭着要起身道歉时,男人的耳旁响起一个并不是很愉悦的声音。
  "可以起来了吗?"
  冰冷,一丝排斥他人的威严,以及不失礼貌的优雅。
  补充一句,这声音是男人的。
  应该说什么呢?
  琴华很庆幸现在自己不能讲话,这样他就不会觉得自己很尴尬,只需要深深的吸一口气,不曾改变的熟悉气息让他有些迷茫。
  停止了起来的动作,琴华就这样压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别让他起来,就这样好了,装傻迷茫也可以,总之让他多停留一会儿。
  感受身下柔软的身体,熟悉的气味,以及醉人的温暖。
  夜情醉很是无奈,他本来在竹林中静心打坐,先前的时候觉察到有人来到了竹林中,但他以为只有一个人,而且那一个人已经离开了,于是便继续打坐。
  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居然无声无息突然出现,并且踩在了他身上,夜情醉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让人无视到踩上来再用身体压一下的地步。
  他居然被人踩在了身上——
  夜情醉怎么想怎么无法理解,居然有人能够不被他觉察而走到他身旁,这么近,然后再来一脚,难道现在压在他身上纹丝不动的男人也进入了神界吗?
  只有进入神界的人才能无法察觉到彼此的存在,而闭着眼睛打坐的夜情醉没有意识到琴华的接近,而失去了光明的男人,也没有注意前方有一个人。
  说起这个,已经过了这么一会儿,为什么这个全身披着白色斗篷的奇怪男人还不从他身上起来?甚至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
  "这位朋友,能不恩那个从我身上起来?"说了第二次,夜情醉想这个男人应该会从他身上起来了。
  不过把他当垫背的男人只是轻微的动了动,然后继续压在他身上,随即夜情醉发现这个男人根本没有起来的意思,好像真的把他当垫子一样睡着不起来了。
  耐着性子,夜情醉又再一次压低了声音说道:"阁下,请从我身上起来!"
  沉默了片刻,身上的男人还是没有起来的意思,就在夜情醉不想再说第三次,准备把人推开的时候,这个男人终于动了,夜情醉也就没把男人推开。
  琴华缓慢的从夜情醉身上爬了起来,尽他所能的慢,但是又不会突破夜情醉的极限。
  琴华很了解他身旁的这个男子,他知道夜情醉外冷内热的性格,飘忽不定的忍耐力,以及一切的一切。
  相反,夜情醉现在已经忘记了他,不知道他是谁,喜欢什么,性格如何……
  什么都不知道。
  伤心吗?因为爱人已经忘记了自己。
  不,不会。
  琴华只觉得心里有些激动,借用韶华的一句话——他有一个逐渐复苏,并且青春萌动的心。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与夜情醉最初的见面,心跳加速,雀跃不已。
  只是这一次,不应该再等待了。他说过,如果有下一世,就由他去追逐夜情醉……这也是琴华第一次主动,有着男人无法掩盖的小兴奋。

第六章 云游天海

  琴华觉得自己真是失败透了,活了那么多年都快成了老妖精,可是竟然一次都没有主动追求过别人,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是被人追。
  我真是有魅力……男人在心里悄悄自恋了一番。
  紧接着开始兴奋的思考问题,他现在就要开始追夜情醉了,可是应该怎么追?回想一下之前夜情醉的做法,好像不怎么适合他。
  夜情醉就是一个字——等。
  等了他一年又一年,等着他开窍。
  琴华可不认为失了记忆的夜情醉会有开窍的那一天,这人就是根冰冻过度的大木头,如果不是他和夜情醉从小就认识,他很难想像之后夜情醉会追求别人。
  天界的夜情醉是注重精神上的爱恋,经理了人间情欲之后似乎改变了看法。
  男人的脑海中又闪现出曾经与夜情醉的种种爱恋纠缠,赤裸的肌肤摩擦情欲的火花,在痛与欲之中挣扎深陷……
  不想了不想了,和韶华待久了,居然也染上了那妖孽习性,总是想一些不纯洁的画面。
  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样追夜情醉,朱弃的方法太霸道,用朱弃那死不放弃的暴力方法,只怕夜情醉会先和他打起来;
  韶华又太温情调皮,不过夜情醉也肯定不会吃那一套,他这个老男人也学不来韶华的青春活力;
  无戈……更不行,他那个师弟简直就是把闷骚二字演绎得淋漓尽致!而且夜情醉也是个闷骚的家伙,闷骚对闷骚,这不是门对门,根本没有出路嘛。
  果然最好还得自己亲自上阵探究摸索,琴华叹了一声。
  他已经从夜情醉身上起来,现在坐在了男子的旁边,琴华想他应该是坐在夜情醉的旁边,他的手指能感觉到旁边男子的衣服。
  夜情醉收敛了本身的气息,同为神界的琴华在无法目视的情况下根本布恩那个确定夜情醉的位置,他只能用手抓着男子的衣服,以确认夜情醉不会突然跑掉丢下他一个。
  旁边一阵" "的声音,琴华知道夜情醉想起身,不过由于他拉着男子的衣服,很快夜情醉就停了下来,并且说道:"放开。"
  不冷不热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的变化。
  琴华跟着站了起来,但手还是没放开。
  旁边的男子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琴华两眼,然后说道:"阁下是神界中人?"
  琴华拉着男子的衣服点了点头。
  "嗯,不知上神到此是有何事?"虽然语气比刚才好多了,但是夜情醉还是显得有些冷漠,然后很是奇怪的望着眼前一直拉着他衣角不放的男人。
  琴华思虑了片刻,然后用手指一点,在空中谢了三个字:迷路了。
  夜情醉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男人,之看到在斗篷之下那一张世中紧闭着的唇,随后大概明白了眼前的男人原来不能说话。
  "这里是天界紫竹林仙境,"夜情醉告诉了琴华这里是哪里,不过随后又加了句,"是我的私人修炼之地。"
  夜情醉本以为接下来这个男人会说:抱歉,打扰了。
  但是这个男人居然用手在空中写到:我们真有缘分啊!
  而且那始终紧闭的唇还展现出笑意。
  这算是什么?进入了神界的人不应该更加淡漠吗?可为什么却一个比一个还要怪异。
  魔界的血尊朱弃有事没事的就来天魔交界处大喊大叫的讽刺他为大冰山,魔神无戈又收魔又收仙做徒弟,而且竟然让自己的徒弟成婚,听说妖界的妖神也是个很奇怪的人……
  眼前这个把自己包裹的意思不露的男人更是抓着自己的衣服不放,而且明显在和自己调情……
  夜情醉只觉得头痛无比,神界的人都怎么了?
  "上神要去哪里,我可以给你指路。"夜情醉忽略了琴华的示好,但还是好心的说道。不过说完话后他就后悔了,一个上神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里是天界,怎么可能还会迷路?
  你人真好。琴华又写道。
  夜情醉嘴角有些抽搐,说道:"既然上神不需要在下的帮忙,那我就先告辞了。"
  琴华不由扬起眉梢,夜情醉的耐性还真是差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等等,别丢下我。男人又在空中写到。
  "阁下,很抱歉我没有和你继续玩闹的心情,还有,请放开我的衣角。"不耐烦,但还是极度忍耐的语气让琴华觉得很好玩。
  我放开了你你就会离开的。琴华写到。
  "……我不会走的。"夜情醉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有些不情不愿的放开了夜情醉的衣角,琴华朝男子的方向跨了一步好让他们靠得更近。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去吧。"夜情醉无奈的叹了声,如果是平日他早就会毫无耐心的把人赶走,或者他自己立刻消失。
  但是……
  今天好像不一样。
  夜情醉很疑惑是不是进入了神界之后他也会变得奇怪,但他可以肯定以及确定之前的五千年他一直很正常,而且很庆幸自己没有变的和朱弃一样疯。
  可是今天他却难得的有耐心,最后还说了一句违心的话,要帮助这个能够毁天灭地的男人……真是可笑。
  琴华露出了微笑,接着写道:天宫。
  他看不到夜情醉的反应,但他想这个男子应该有些惊讶,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去天宫?"夜情醉有些讶异的问道,"上神要去天宫做什么?"
  琴华写到:不如我们边走边聊吧。
  点了点头,夜情醉随手一挥,两个人站在了云雾之上朝着天宫而去。
  至于那位青湖仙人……
  已经被琴华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站在雨雾之上,琴华感觉到他们正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天宫,只需要片刻就能到达天宫了,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夜情醉应该会离开吧。
  天界的风很柔和,轻轻的拂起黑与白的发丝,琴华看不到身旁的男子穿了什么衣服,这个夜情醉还在隐藏自身的气息,这让他无法获知夜情醉此刻的表情和衣着,还真是麻烦啊。
  谢谢。琴华写到。
  "不客气,"夜情醉望着远方淡淡的说道,"不过天宫不是任何人都能进去的。"
  琴华挑挑眉,又写道:那天尊大人会允许在下进去吗?
  原来这个男人早就知道自己是天尊,他还问了这样的问题……夜情醉吃了琴华的梗,干脆闭嘴不说话。
  没听见夜情醉讲话,琴华写到:多些天尊带路,在下感激不尽。
  "不必言谢。"夜情醉已然是淡淡的说道。
  时而身边飞过一些仙鹤,云雾飘渺,还能听见来自于仙子的优美吟唱,琴华想拉着夜情醉的衣服,可他不知道男子在哪里。
  拭着向左边踏了一步,琴华伸手抓了个空,看来夜情醉没在左边。
  那右边呢?琴华又向右走了两步,伸手一抓,还是没有。
  向后两步,似乎也没有。
  难道在前面?琴华向前走了几步,然后一下子碰到了一个墙一样的坚硬东西。
  "没事吧?"夜情醉微微皱眉转身望向撞到他身上的男人,男人摸索着抓住了他的袖子然后扬起了带有笑意的嘴角。
  夜情醉似乎想说什么,他奇怪的盯着男人,但最终还是把疑惑吞进肚中。
  只是下一刻琴华就感觉到了夜情醉开始释放自身的气息……
  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琴华不怕下一次再撞到夜情醉身上了,云游天海,眼前的景物如何都不重要,只要身旁有这样一个人。
  "到了。"过了片刻,夜情醉说道。
  琴华只觉得脚下一顿,两个人已经落在了地上。
  深深的吸了口气,利用灵识探测四周,男人感觉到他们已经在天宫之内了,只有天宫才有如此浓重的仙气,他那么久没有来天宫了啊……
  夜情醉说道:"这里便是天宫,上神……"
  感觉到一丝不对,男子回过头时,刚才一直拉着他衣角的男人已经不值得去了哪里。
  南哥男人不见了。
  应该高兴吧,终于不用继续带路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