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誌存檔
-
▼
2011
(314)
-
▼
9月
(28)
- 《落梅成春》作者蛾非(出书版)
- 《与尔共长生》作者:荀九(出书版完结)
- 《二见钟情》作者:飞鸟鲨鱼(晋江VIP9.21正文完结)
- 《长夜未央》作者:晓渠
- 《侍儿传》作者:冬日暖阳
- 《棋定今生》作者:瑞者(直变弯腹黑面瘫攻VS别扭坚持不懈受/出书版/HE)
- 《归溪十二里之怀颖坊》作者: 焱·蕖
- 《归溪十二里之南柯巷》作者:焱蕖 (断臂将军VS别扭大夫/HE)
- 《竹林深处是我家》作者:柳凤如(晋江封推VIP2011.9.16正文完结)
- 《终极往事》作者:香龙血树(鲜网VIP完结/黑帮警匪/强强) Part III
- 《终极往事》作者:香龙血树(鲜网VIP完结/黑帮警匪/强强) Part II
- 《终极往事》作者:香龙血树(鲜网VIP完结/黑帮警匪/强强) Part I
- 《反穿之千王》作者:红衣果(晋江高积分VIP2010.12月3日正文完结)
- 《钉子户》作者:银森(现代校园/腹黑温柔优秀攻/恶劣闹受)
- 《二十三丝动紫皇》作者:珂笙/ksen(出书版完结)
- 《重生靡音》作者:祎庭沫瞳
- 《潜暖求生》作者:袆庭沫瞳(晋江封推高积分VIP/9.7正文完结)
- 《一生一代一双人》作者:万灭之殇(强强/重生/连城VIP完结HE)
- 《望星辰之草原逐情》作者:十世(出书版完结)
- 《民国重生之平生事》作者:越绫歌
- 《昨夜西风》作者:月朗风清(鲜网2011.9.4完结/傻缺攻X笨蛋受)
- 《相伴凭栏看月生》作者:thaty(晋江封推V文)
- 《遇魔》作者:苏特(晋江非V高积分作品2011.8.29完结)
- 《乱神之捡到鬼》作者:苍海/红河(完结出书版)
- 《传说的年代》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 《武林歪侠传》作者:焦糖冬瓜/donggua1986
- 《夜照青衫冷》作者:梓涵(名动天下苏公子vs勾栏妓子晏青衫)
- 《Close To You》作者:星炀(经典重温)
-
▼
9月
(28)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终极往事》作者:香龙血树(鲜网VIP完结/黑帮警匪/强强) Part III
来。
斯特林奇把Jimmy狠狠按在地板上,就那么冲了进去,没有润滑,生硬地撕裂了他的身体,让两个人都痛了起来,直到血流出来。
"那些操过你的人里,谁让你最爽?"
斯特林奇重重地冲撞着他,狠狠地问道,"啊?!那个笨警察?"
"你......"Jimmy毫不犹豫在他身下答。
斯特林奇不屑一顾:"答得这么痛快!你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吧?!啊?!"
Jimmy无语。的确,在床上,每当有人问起,他都是这个答案。
斯特林奇疯狂的操着,第一次这么粗暴。
像是验证身下的人,还是属于自己一般一次又一次。
Jimmy咬住了牙,坚持着,慢慢叫了出来,满脸汗水。
终于,他翻转了过来,仰面躺在哪里,腿高高分开,被斯特林奇一次次重重地贯穿。他的身体再次迎合了起来,嘴里呻吟了出来。
"谁能让你不这么冷静?!谁能让你忘掉满脑子那些该死的理想主义?!"斯特林奇愤怒地骂道。
第 144 章
第 144 章《终极往事》香龙血树 ˇ第 144 章ˇ --838书城[作品库]
"不让我杀他是吧?!"
许久之后,斯特林奇发泄出来,猛地抽出身体,飞快整理上腰带,狠狠抓住Jimmy的领子,一把把他拖向了旁边的墙壁,"我来让你看看!!这就是他的真相!你不让我杀的人!"
Jimmy还赤裸着下半身,就在地板上,被他狼狈地拖到墙边,腿间的液体流淌了出来。
斯特林奇猛地按下桌上的遥控器,墙上的遮挡拉开了,背后现出一幅巨大的电子地图。
Jimmy赤裸着半个身体,惊讶地看着那地图。
那是一张世界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亮着蓝、黄色的小灯。
欧洲、非洲、南美、亚洲,世界上无数个角落,那两色的小灯像围棋一样互相纠缠角力着。有些地方势均力敌,有些地方,黄色的小灯要更密集一些,密集的区域中间,竖着一个M字。
Jimmy看见那密密麻麻的黄色小灯,忽然一阵眩晕。他看着那小灯掠过的一片又一片地域,就像记忆里他在一座又一座城市里看见的巨大的带着ML标志的广告牌!
"前天,这个国家发生政变,军政府上台。" 斯特林奇指着中美洲的一个国家。
"知道为什么会政变吗?"
斯特林奇看着Jimmy。
"因为他们是石油输出国!"他火一样的目光凝视着Jimmy。
"知道他们的石油要卖给谁吗?!"
"这儿,这个国家部族冲突十几年没有停,知道为什么吗?"斯特林奇把Jimmy扯到了非洲大陆的一角前。
"还是这个道理!!因为有人要他们冲突!!有人要那个国家全部的矿藏!!"
"昨天,这个国家的总理遇刺。"斯特林奇指着地图中部,"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再次当选却一直不肯在盟约协议上签字!"
"不要再说了!"Jimmy在那幅地图前完全瘫软下来。
"这就是你们信奉的那一套!"斯特林奇用力地抓着Jimmy,"他那点微薄的社会福利,社会服务观念又能算的了什么?!那只是一套鬼把戏!"
"我告诉你为什么他要当选!"他再次扯过Jimmy!
"你看好!"斯特林奇让Jimmy看着那地图,
"他当选后第一件事,一定是增加军费!!不管他现在福利教育科技生物的幌子说得多么动听!
"......如果不是去年石油门几桩风波,他的两个代理人都出了事,你以为Roderick他会出面竞选吗?!"
"现在经济萧条,他一定会插手海外,转嫁国内矛盾,让他自己的集团满意! "
"所以我告诉你,他上台一定要打仗的!!"他猛地推开了Jimmy,瞪视着他。
"但是凭什么?!"
"我问你凭什么?"斯特林奇怒视着Jimmy大声质问。
Jimmy一时没有听明白,他指什么。
"这栋大楼是我的,没错,他的对手党派是我的代理人!"斯特林奇再次放低了语气。
"但是斯特林奇家是黑帮!"
"一直是黑帮,为什么?!"
"--他可以在电视上对着全世界说得天花乱坠,而斯特林奇家只能是黑帮?"Lawrrance盯着Jimmy。
"因为什么?!"
"因为我的祖先有爱尔兰血统吗?这个国家有多少是爱尔兰人建设的?肯尼迪也是爱尔兰人。"
"他们家就纯正吗?他们家一半是德国人,一半是英国人,还有四分之一是法国人。他们哪里纯正了,法国是个孱弱的民族。"
"我的祖先和这个国家的很多人一样是最原初的移民。
他们接受五月花的保护来寻找自由。
而他的父母呢?他的母亲家,只是乘虚而入的英国人,是他们该被从这片土地上被驱逐!"
"科林斯又是什么,他股子里就是意大利黑手党。"
"黑道上只知道有个《长岛协定》,瓜分了黑道势力范围,可是背后呢?其实是什么?!"
"不,那东西跟黑帮无关!那分的可不是黑道上那点事儿!!"
"别以为只有黑帮才见不得光,这才是真正见不得光的。"他的目光一时像深海一样,看不见任何光泽,"有多少多东西在等着那一天到期兑现!"
"五十年前,这个协定让斯特林奇家直到今天还背负着黑帮的名声。现在又一个五十年到了!" 斯特林奇看着Jimmy。
"《长岛协定》,我要改变他。"他语气深沉而坚定。
"这就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斗下去!我还不会那么容易让他死!"
"孩子?我也只是吓吓他!我替我们家等来了这一天,我还要让他最后在协定上重新签字!!"
"黑帮?谁比谁更黑?Roderick、Maclane家一直是最大的黑帮!"
"犯罪?他的战争才是最大的犯罪!打着愚弄人的幌子!"他咚地一拳砸在墙上。
"财富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缓缓说,"我会让他的代价更大。"
--------
Jimmy在地上慢慢挣扎。
"有几个地区,想要摆脱他们的控制,"斯特林奇平息下了语气,自己说下去,指着那几个蓝黄交织的区域,"他只有打仗才能解决这所有的问题。"
"事实我希望它们摆脱!"他对着Jimmy说。
"所以我的代理人一定会反对军费!对手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
"如果不是接二连三的出事,有几家媒体抓住不发放,Roderick不会被推到前台。这是斯特林奇家难得的机会!"
"这不也是你起的作用吗?"Jimmy跪在地上插了句嘴。
斯特林奇瞥了他一眼,"难道我不对吗?"
"尼奥兄弟三个的作用,就是处理这些争端。"
"在海外他们有自己的雇佣军,核心却在美国,甚至在军队里。"
"抓住他,就等于抓住了三兄弟,抓住了Roderick家的把柄,这还是唯一能证明科林斯和Maclane家关系罪证的人证。"
"所以,我是不会让他死的!他活着,我就永远有一张活牌,Roderick就永远要忌惮我。"
"尼奥在什么地方,只有我知道。"斯特林奇说,"以后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让他听命效劳。"
"他最近就会去替我去说服他的两个兄弟。"
"那老管理员,你不是已经去看过了吗?"斯特林奇看看Jimmy,"她已经死了!"
"你杀了他?"
"不是我杀的!"斯特林奇气愤地吼道,"是那自诩不是黑帮的人干的!"
斯特林奇转过头继续说道,"你当初猜得没错,郑也是索尔去找来的;打击Michael的集团,是因为Michael实际是科林斯的一道屏障。"
"当时只有那样才能逐渐动摇科林斯的势力。为的是要逼科林斯也出来!"
"所以科林斯一伙派人去干掉了证人。最后关键时刻又抛弃了Michael,他只好再次求助于我!"
"而科林斯,只要露面早晚会被抓!!"他的声音再次变得深沉,"他不该露面。"
"但是他再不露面,他的脚下,纽约黑帮一定危如累卵!"
"那芯片呢?"Jimmy忽然想起这件事,"在洛杉矶?"
斯特林奇看看Jimmy忽然轻笑了一声,
"除了争夺能源,Mac家这么多年来,倒一直在开发核子武器、生物技术、信息产业上下的功夫不小。他们走在了前头,我承认!但那是因为他们一直利用自己的政策、资金给自己大开方便之门!而且最初也是因为盗取了欧洲的核心技术!"
"他们能拿,我当然也能拿!"
"他们有人,我当然也能找人......"
"只是......他们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突然离开了......"斯特林奇略微陷入了沉思"......没有标记,他们的女主人也无法完全驾驭他们。"他轻声说,"这一次,他们会不听我的吩咐......除非,除非那东西再次出现了......"
"你还想因为死的警察指责我,是不是?!"斯特林奇再次转身看着Jimmy。
"因为死的人里......有一个你认识。你不满意是不是?!"斯特林奇看着Jimmy的表情,"你想说他无辜是不是?"
"我告诉你!如果我不杀了他,改天死的就是我,还有我手下那么多人!!!"
"谁无辜?没有人无辜!!"
"只要他出现在这里,站在那里,就已经代表了他的立场!"斯特林奇再次吼出来。
"那个FBI的人,"斯特林奇的声音再次深沉下来,"他救过索尔的命!"
这句话,让Jimmy再次看出了斯特林奇和索尔之间多年来的感情。
"所以索尔让他进了自己人的圈子!"斯特林奇接着说。
索尔,Jimmy想起刚才见过的索尔,他并没有看出他为此痛苦。
"而且,他的死,我已经给了他最高荣誉!"
"?"Jimmy疑惑的看着斯特林奇。
"索尔亲手杀了他!"
Jimmy震惊!
"废话!"斯特林奇看着他说,"那是我能给他的最高荣誉了!"
俩人对视着。
"我跟Roderick差不多大,从十五岁起,我就知道斯特林奇家,将来最大的对手,将是MacLane家。"
"如果你换成我呢?你会怎么样?"斯特林奇看着Jimmy。
"我不能让我的家族在我的手上......"他没有再说下去。
屋子里,忽然静了下来。
Jimmy忽然感觉到凉意。风从敞开的窗子里吹了进来。
一瞬间,让他想了过去某个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山顶上,纽约高高半空里的对话--他跟另一个人的对话。
"我们生活在这个国家,是因为我们相信,人不能靠践踏别人的权利和尊严,获取自己的利益,我们知道罪恶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瞬间,他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斯特林奇望着他。
"任何个人的利益不该凌驾于群众的利益之上,这就是我为什么做警察。"那个人说,"不可以为了私利侵害他人,不可以的,不管多爱,都不可以的。"
他无声地哭了出来。
"他们每个人都有家。"
"那下面有上万个家庭,他们也都希望自己的朋友、家人能好好活着,是吗?!"
Jimmy清楚--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清楚,这就是为什么他和那人那么不同,却依旧还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不禁再次悲从中来。
窗外,依然夜色里汹涌。
Jimmy看看眼前的斯特林奇,想着Anton,也想起了Roderick,他们每个人,都有此生注定要背负的重负,谁都无法挣脱。
窗下,就是纽约美丽的夜色。
此刻却像突然被撕下了面纱,在他看来,忽然到处残垣断壁,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跟他们这些,每个活到今天的人一样,伤痕累累。
---------
斯特林奇依然紧紧地盯着他。
"Jimmy,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他?"他声音异常幽深。
"你跟Maclane家什么关系?!"
"你当时说你不来北方,可是后来你来了 。为什么?"
"......是我不愿意去纽约,我不愿意到北方来......"Jimmy尴尬地说。
"不愿意?为什么?总有原因吧?是留恋什么?你留恋达拉斯的什么?!"
"上周我偷偷去看了你们的店,Jimmy,你是为了那个MB吗?"
"不是!达拉斯我没有任何可留恋的!"
"那是因为我?你厌恶黑帮?!"斯特林奇冷冷嘲讽道。
"不是!"Jimmy叫了起来,"我不敢!我不敢来这里--"
他忽然抬起了头--
"天哪!"Jimmy震惊地叫出来,"你不该,不该让我知道,你去过Alex那......斯特林奇,我们什么都完了!他跟我走得太近,你就杀了他?"
这话让斯特林奇大吃一惊!
"我以为我欠你的一辈子都不完,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泪水再次涌进了Jimmy眼眶。
"胡说!我没杀他!"斯特林奇一下愤怒地大吼出来,"虽然我他妈的嫉妒他嫉妒得--"他忽然戛然而止。
"......"Jimmy惊讶地抬起了头。
"我一直嫉妒他!!从十几年前,你不肯跟我走,你他妈的大半夜的要去他家里等他!"斯特林奇索性说了出来。
"除了我,你的心里就不该有别人!可是我让你有了!一个又一个!"他大吼了出来。
Jimmy惊呆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眼前的人,无数异性伴侣里的一个同性伴侣,只是偶尔换点不同的享受而已。
Jimmy看着斯特林奇的眼睛,"你说没有,我就信。"
"妈的!我没杀他!"斯特林奇表情极其愠怒。妈的!这个男孩竟然让他表白,还让他作出解释!
Jimmy点头,"我相信你!"
"他死了? " 斯特林奇看向Jimmy,"Jimmy,如果他不爱你,他不会,那么远从德克萨斯到纽约来......你知道从德克萨斯到纽约有多远吗?!"
"我知道我知道!"Jimmy一下伤心地叫出来,大哭出来。他知道他爱自己。
"但是你还没说,为什么?"斯特林奇放缓了语气,重新打量他,"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要对付我?"
"你......跟Roderick也、也有过什么......吗?!"他小心地查看着Jimmy的神色。
"没有!"Jimmy大叫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他?"
"因为......因为一个朋友......我答应过一个朋友。"
"谁?!"
"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Jimmy再次尖叫出来。
"一个朋友......"斯特林奇默默念叨,"你为了一个朋友可以......"他阴鸷地盯着Jimmy,"除非,这个人跟你,跟Maclane家......"
"不可能!"他忽然断然说,"怎么可能!Edward死了快二十年了!"斯特林奇大喊出来。
这句话让Jimmy吃惊地抬起了头。
"又或者--Roderick还有个弟弟,不不会是他,他也早就死了!你不会有机会认识他!"
斯特林奇忽然醒悟似的地盯着Jimmy,"Jimmy,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Jimmy,你听说过Edward这个名字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盯着Jimmy的眼睛。
"你刚才说你不愿意到北方来,为什么?!Edward到过南方!没错,很多年前!"
"他死的时候还不到40岁,他哥哥比他大8岁。他活着,今年该58岁......"他自言自语。
斯特林奇若有所思,"你的母亲一定很漂亮,Jimmy你见过你的父亲吗?"
"不,你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Edward是怎么死的吗?"
"什么?!"Jimmy一下惊呆。
"你想知道?!"斯特林奇步步紧逼。
泪水从Jimmy脸上滑落,"我不想知道他怎么死的,他该死!"
"你还说你不认识!Jimmy啊!你的表情泄露了一切,你跟他、Edward到底什么关系?"
"他碰过你是吗?他去南方的时候?那时你刚巧还是孩子?"
Jimmy的脑子嗡地一声。"不,不是!"
"我发誓我没跟Mac家任何人上过床!"
斯特林奇盯着他,没有再说下去。
泪水中,Jimmy再次抬起了头,看着斯特林奇。
"你怎么了??Jimmy。"
"你们杀了他?!"Jimmy小心地问道,"那个Edward?"
"不!不是斯特林奇家干的!斯特林奇家并不希望他死。我父亲当年跟Edward在生意上的关系反而更好些,如果他在,也许我们双方的生意会没这么多摩擦。"
"我还是接手生意前一天,看见二十多年前和Mac家几张合同是我父亲和Edward签的,才知道。他家的正经生意是Roderick的父亲掌管,涉及黑道的却是他叔叔Edward出面。"
"但是二十年前,他忽然死了!"
"我不知道是谁动手的。也许真的想传说中的那样,是意外吧!"
他冷笑道,"毕竟他作的孽,也不少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
他们最后再次在办公室里纠缠了起来。
在办公室的台子上,沙发上,在旁边的卧室里,在星空下高大的植物边,一次比一次疯狂,两人都大叫了出来。
"我爱你......"Jimmy一次次地呻吟着,忏悔着。
他们不该回顾过去。他知道。
*************
第二天,Jimmy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他走进隔壁的房间,斯特林奇披着淡蓝色的睡袍,坐在那把椅子上,沉思地看着窗外蓝色的天空,一时显得分外孤独。
JImmy走了过去,跪在他脚边,吻着他。
"我错了!Lorry!我发誓!"
"我再不会这样!我永远都爱你......"
三天后,Anton从特勤处办公室出来,一抬头,愣住了。
走廊上,一个他熟悉的人正走过来,那人比几天前他最后一次看见时瘦了许多,额头上贴了一块胶带,没有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拐进了对面的办公室。
--Rene竟然回来了。
第 145 章
第 145 章《终极往事》香龙血树 ˇ第 145 章ˇ --838书城[作品库]
"Jack--"
Jimmy叫出来,朦胧中,梦里,他模模糊糊意识到Jack已经死了。
对,他已经死了--他对自己说,黑暗里,继续向前走去。
他似乎去找他的母亲......对,母亲,在哪里?
周围一片漆黑。
他忽然觉得万分恐惧,又冷又湿。
他试着喊起来,喊出的却是莱恩的名字,名字一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他也死了。
他喊Anton。Anton就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拒绝了。
他于是转身想去拉Alex的手,可是忽然意识到他也死了。
他终于大哭起来。
直到再次醒来,却忽然想不起为什么哭了,只记得自己在拼命大哭大叫。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机会?!"他在黑暗里大声问,"为什么?!"
"他有什么错?!"他大哭着,"死的应该是我!"
醒来时,他满脸是泪,恍惚中,自己的喊声好像依然在耳畔回荡。
眼前,周围和梦里一样,无边的黑暗。
他忽然意识到,他是如此孤独。恐惧忽然压得他快要窒息。
所有可能的爱,他都抛弃了。
又或者,所有的爱都像傍晚的潮汐,终于渐渐退去,显出满地的荒凉。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
Alex死后那几天,Jimmy几天没有出门,终于再次克制了自杀的念头。
只是一次次孤零零地坐在夜里,对着天边的星星。
甚至医院的通知也没能让他感到一点轻松--去斯特林奇那儿的前一天,医院打来电话告诉他,他没事。
那么Anton也没事,他唯一感到稍稍安慰了一些。
一整天他都在屋子里静静地喝酒,偶尔想着自己这孤独又封闭的二十年。
他想着那些人,一个一个离去的人。
他想起达拉斯街头的寒冷或者饥饿,唯一的方法是出卖自己。
他想起康州的小镇,那些没有缘故的骚扰。
然后他想起更早以前的过去。
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上帝,这样对待地自己。
Jimmy起身去盥洗室洗了把脸。
满地月光。
Jimmy没有开灯。
月光下,在镜子里看见自己苍白的脸时,他再次愣了一下。
--他到底是人还是鬼?
Jimmy回来,站过窗边,忽然使劲打开了窗子,一阵冷风迎面扑来。
Jimmy看向那夜空--漫天星斗,静静地闪烁。
那是个梦幻的世界--他总忘不了那些梦幻,虽然明知它们是骗人的。
--那里是天神的世界。
每颗星星背后,都有天使在眨着眼睛。
他看着那星星的列阵。
然而,天上也有战争,不是吗?
启示录里说:"在天上就有了争战。米迦勒同他的使者与龙争战,龙也同它的使者去争战,并没有得胜,天上再没有它们的地方。"
天已经快亮了,他看见清晨天边,最明亮的那颗星星升了起来,那就是Lucifer。
他于是想起那堕落的天使,恶魔的化身,撒旦。
"你原是典范中的典范,充满智慧,美丽无瑕。你曾经在上帝的园子伊甸园里,配戴著各样宝石,宝石的镶框和宝石座都是用金子精制的。"他看着夜空慢慢试着回忆。
"这一切都在你被创造的日子预备好了。
你是负责守卫的受膏基路伯天使,我将你安置在神的圣山上,在火焰石中行走。
从你被创造的日子起,你所做的都全然无过,直到了你被发现了有不义。"
"所以我因你亵渎圣地,就从神的山驱逐你。
你因自己的美丽心高气傲,又因自己的光彩败坏智慧。"
他默默地背诵,嘴唇轻轻动着,却没有发出声音。
慢慢地,泪水重新涌进了眼眶。
"我已将你摔倒在地,使你倒在君王面前,好叫他们目睹眼见。
你因罪孽众多,就亵渎你那里的圣所。故此,我使火从你中间发出烧灭你。"
"这火要吞灭你。使你在所有观看的人眼前变为地上的炉灰。
各国民中,凡认识你的,都必为你惊奇。
你令人惊恐,不再存留于世,直到永远。"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他是鬼,变不回人了,这就是上帝的意思!
**********************
两天后,没有Jimmy任何消息的Anton再次来找Rene。
那房门从里面锁着,所有的窗帘依然厚厚地垂着。
"Jimmy!Jimmy!"他大喊了起来,把那门拍得咚咚响,"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忽然之间,门"哗啦"一下拉开了,
Anton一下愣住了,退后了一步。
Rene没有穿上衣,站在门边。
"谁?"房间深处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我的!"Jimmy向后瞥了眼,走了出来,把门带上了一点。
他站在台阶上,挑衅地看着Anton,懒散地问了出来,"你还有什么事?!"
"......"Anton吃惊地看着他。
他本能地向上一步,用胳膊挡开Jimmy,伸手去推门。
但是Jimmy马上横移一步挡在他面前,猛地伸手把门又拉住了。
两个人就那样僵持在门前。
门敞开的片刻,Anton看见房间深处,一个人拿着罐啤酒,敞着领口,正在房间里穿过,"Tom,你好了没?!"他听见那人大喊道。
另一侧的盥洗室里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应答,叫Anton忽然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他一瞬间吃惊地看向Jimmy。
"怎么了?!"Jimmy向后瞥了一眼
"你应该知道我跟谁都可以来一下的......"他身体僵硬,目光却带点嘲弄地打量着Anton。
"你的##再好,也该换换了吧!!"他忽然冷下脸来,说了一句异常粗鄙的话。
"每个bottom都希望经常有不同的、新的##来插,"他居高临下地看着Anton,无耻地说道,"我尤其喜欢这样,你不知道吗?!"
台阶上,Jimmy的眼睛红了,脸上肌肉微微有点肿,僵硬着,看着Anton。
"不过,再多个人一起玩,我也不介意。"他忽然伸手去Anton。
Anton猛地把他的手推开,厌恶地退后了一步,愤怒地注视着他。
"Jimmy......"他不相信地看着Jimmy,话一出口,眼圈忽然红了,"你......你过去,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是吗?"
一瞬间,Anton感觉出自己的声音竟然有点颤抖,"你对我到底......"这么一想,他好像再次掉进了冰窟。
但是此刻,台阶上,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无情地笑了出来,"你真天真!"
"你终于想明白过来了?!你自己不是也说过,那是利用你吗?!"Rene无耻地笑了两声,却忽然笑不下去,戛然而止。
停顿了一下,Jimmy再次打起精神,重新换上调侃的口吻。
"我说的是真的--"Jimmy的声音忽然变得悠长,像是在Anton耳边吹了口气,Anton看见Jimmy弯起好看的嘴再次笑了一下,轻飘飘地说出了下一句,"--只是我对谁都这么说。"
"一会儿我就去你憎恨的那个魔鬼斯特林奇那儿,把那些话再说一遍。"Jimmy接着说。
"我就是这样的......"他的声音轻了下来。
"--但是你没有机会听了。"Jimmy说,长久地注视着Anton。
他看见Anton的泪水一下子涌进了眼眶,人立刻僵立在哪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脸涨得通红,看向他,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让泪水流出来,那样子像个愤怒又受伤的孩子。
那神情猛地像一把刺刀刺进他的心里。他眼里马上也噙满了泪水,
一瞬间他心痛如绞,想马上把话收回来。
"An--"可是他终究只是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谁这么讨厌,有完没??"里面有个人猛地拉开了门,看见Anton愣了一下。
Asnton吃惊地抬头,朦胧中,看见那个人的额上有一道伤疤。
他想了起来。那个晚上,他发现顶楼的秘密之前,从酒吧离开时,Jimmy就是和Tom还有这个人,三个人坐在一起。他想起了那个晚上Jimmy身上的吻痕。
那个人的手落了下来,落在Jimmy身上,"啊哈,我记得你!"他看着Anton 说,手却就势滑下去,隔着裤子揉捏Rene臀部和中间的缝隙,"你想怎么样?!"
"或者还是想来一起玩儿?!"那人挑衅说,
一阵厌恶涌起来,Jimmy深深闭了下眼睛,没有反抗,在Anton面前,听任着陌生人的手侵犯着自己。
Anton僵立在那里,全身的肌肉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可怕地叫嚣了起来,要冲上去狠狠厮打一番!
他犹豫着,拼命克制自己的冲动,他怕自己冲上去会杀了那两个人!
他用最后一点理智不让自己疯狂。
然而在他眼前,那冷酷的男孩儿就在这时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蔑地冷笑,"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Jimmy关上门,身体一下瘫软下来,"他会好的,会熬过去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像他腿上的伤那样,会好起来的。"
然儿就在这时,身后有人把他拽了起来,狠狠掼在门上。
"啊?你想要人插你了,是吗?我听见了!"那个人说着,就势狠狠地扯着他的裤子,那粗大的东西就顶在他腰间
Rene犹豫了一下,没有发作,他知道Anton还没有走,就在门前不远处。
院子里,Anton一个人站在Jimmy的房子前,他听到门后,身体在门上的撞击声,一瞬间,心再次狠狠被刺痛,捏起的拳头在空气里无助地挥了下,他颤抖着飞快转了身,泪水落在脚边阳光下的土地上,跌跌撞撞地向自己的车逃去。
---------------------
Anton在街道上飞快地开着车,泪水蒙住了眼睛。
"你应该知道我跟谁都可以来一下的......"他想着Jimmy刚才的话--没错,他就是那样子。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把他挑逗成那样。
他想起那撕破的裙子。
"--我穿给你?"他想起床上Jimmy在他耳边说。
--随便什么人!他也同样在那些人身下那样叫,说那些话。
而那更多的晚上呢?他们没在一起的晚上?
Anton猛地打轮转向,路口边一辆受惊的汽车"嘟"地按了下喇叭。
--他怎么还可能指望他有感情?!
Anton飞快地开车,想起往日那些欢乐的场面--原来都是假的。
他对自己的追求、那些话、那些付出,那么轻易,却原来只是逢场作戏!
那个人什么都不在乎!
他再次想起自己跟那个人那第一个晚上。
你怎么能相信那样一个人呢?!
--Anton万分痛苦,"我真是瞎了眼,我这是做了自己欲望的奴隶啊!"
--甚至包括他那样的过去,他都想去怜惜。
而在那人那里,却不是爱!那人对自己只是利用,和床上的发泄。
而他自己--他听凭眼泪流出来,拼命地摇头,他付出了太多东西。
他为了这个人失去了婚姻、爱妻、甚至孩子的抚养权,得到一个无论怎样都是生活失败者的形象。
他的确是太傻了!
那人到底是个正义邪恶可以不分,黑白可以颠倒,只希望自己苟且偷安,甚至不惜拿别人的生命去换取这些的放荡之徒。
这样的人不值得啊!
他狠狠地拍了下方向盘,泪水再次涌到眼前--但是为什么为什么?!
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
门背后,两个人分开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Jimmy抬起头问,"哪天?"
"我还不知道,老大没说。"
"你肯定是骗我。"Jimmy笑着凑过去。
"你可真骚!妈的!"那人狠狠捏了他的脸一下,"手上也这么带劲儿!"
"你也可以戴套试一下......其实,我可想很久了,"Jimmy伸手摸着那人的腿间。
"......哼哼,"那人笑了起来,拿开了他的手,"你还不至于叫我想冒着生命危险干你!"
"嗨!那只是个误诊,我说了!"Jimmy故意说。
"得了!别再害人了!以前你说时我不信,不过现在Alex都死了,这事谁都知道了!"那人说,"宝贝!你玩过的人太多了,我听说了!你这是自己找的!"
"Tom我们走吧!"他回身喊Tom,再次对Jimmy说,"你要的东西这次还是免费给你!下回准备几只口交的套吧!淫荡的小东西!"
"当然!"Jimmy马上说,"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会的,小骚货!"
Jimmy摸了瓶酒在墙角边坐了下来,看着那桌边那包的东西,旁边还有新的注射器。
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垃圾,配不上他。
他徒劳地一次次地挣扎想要活下去,费劲了力气,想要跟这个世界发生点关系,好留住自己;可是却原来,世界并不想要跟他有什么联系。
一个跟这世界毫无联系的人,还能怎样生活?!
或者他根本不配留在这世界上。
他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他要尽快了。
***************************
Roderick的办公室。
Roderick翻着报纸,那上面报道了不久前几宗爆炸案。
默根忐忑地立在Roderick桌子前。
"默根,"许久,Roderick终于放下了报纸,缓缓地开口了,
"那个警察,"他语气低沉。
"我希望你记住,他救过我儿子。"Roderick抬起头注视着默根。
"啊......"一瞬间默根惊讶地看着他。
"你听明白了吗?"Roderick看着他,轻声问。
他的声音很轻,却不啻为一丝炸雷在屋子里炸响。
"我我听明白了!" 默根马上尴尬起来,眼里一丝惊恐一闪而过,"我知道以后怎么做。"他飞快地说。
"那就好,"Roderick没有再理他,低下头在笔记簿上开始写字,"那你去忙吧。"他不动声色地说。
默根转头退出,轻轻带上了门。
默根一退出去,Roderick忽然异常烦躁,他猛地扯下笔记簿上那张纸,狠狠揉成一团,大力丢进了旁边字纸篓。
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终于闭上了眼睛,使劲揉了揉脸。
第 146 章
纽约最大的男色俱乐部重新开张了。
Anton暂时拒绝了科林斯的案子。他心烦意乱。
雷诺成立了专案组。James和Matthew负责。设下了埋伏。
街道上,过完新年,到处飞扬着大选的海报。各党派的总候选人,已经初步没有悬念。
------------
科林斯那座工厂一夜之间挪走了。
Anton手边,又一条线索断掉了。
也许他永远无法知道火狐、尼奥、甚至科林斯,背后的boss究竟是谁了。
那个晚上,Anton从废弃的工厂回来--那儿什么线索都没有了--他再次转到了酒吧。
重新开张的酒吧里,冷冷清清,没有几个人。
音乐出乎意料的柔和。
Anton走进去,再次看见那男孩儿时,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吃惊。
角落里,Jimmy坐在老位子上,正跟身边几个人窃窃私语,Anton认出了Tom。
说话之间,对面一个人沿着桌子边递过了一小包东西,那是俱乐部的一个保镖,Anton看见过他。
Jimmy就在那时抬起头看见了Anton,他脸上的肌肉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下,低下了头,小心地扣住了那小包东西。
Anton看见Jimmy把那东西握在手心里,然后飞快揣进了自己的衣袋里。
他立刻就明白了!
Anton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几个人跟Jimmy说完话,拍拍他的肩膀起身陆续向外走去。
只有Jimmy坐在那里没动。
"科恩一直想给俱乐部找个能顶替Miranda的,"他们在Anton不远处经过,一阵对话飘进Anton的耳朵,"Tom带过来这个可以。"
"他的瘾看来挺大,你看见他的手了吗?"
"嗯,没关系。只要他听话,不是没可能。"。
"好像以前他混的那伙人里,有个病了。"另一个人说。
"让他拿了医院检验单来!" 他们匆匆走了过去。
一瞬间,酒吧好像空了大半。
Anton没有表情地看着Jimmy。Jimmy告诉自己他戒掉了,他信了。
现在,忽然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他还在吸!
Jimmy感觉到了对面视线无声的压力。
他从没想过这一幕会被那个人结结实实看在眼里。
妈的!他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咬咬牙,忍了下来。没错,妈的!他就是个瘾君子。
--你该死心了吧,走吧!
他咬紧牙,终于再次抬头看向那人,挑衅地看着他。
然而,看见那人的一瞬间,Jimmy眼里却不争气地噙进了泪水,他只能偷偷握住了拳头,依然尽力挑衅地看向那人,让指甲深深刺进了掌心。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终于Jimmy忽然一阵烦躁。
他狠狠一推杯子,猛地起身夺路要走--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重重地按在他肩膀上,把他狠狠按回了座位上。
"小Jimmy!哈--哈--哈--哈!"一阵刺耳的笑声在他头上响了起来!
Jimmy听见那声音,脸色一下苍白,他不相信地抬起头--
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眼前站着一个人,披着褐色的长大衣,五十来岁年纪,灰白的头发掉了大半,一双阴鸷的铁灰色眼睛正幽暗地盯着他,那大衣的边角上还微微沾着雪花,一只折叠起来的小鞭子握在他手里。
那人身后,立着几个人,远远地围着他。
屋子里,陡然飘进了一股冷意。
一瞬间,Jimmy肝胆俱寒。
"你怎么样?!想不到吧?呵呵呵,我们在这儿又重新见面了!!"那人戴着黑皮手套的手闪电般地伸到Jimmy脸边,用坚硬鞭子把柄抬起了Jimmy的下巴。
"......"不等Jimmy开口,他已经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捏住了Jimmy的颌骨,大力掐着,许久猛然一挥手,把Jimmy狠狠带向了身前的桌子。
Jimmy身下的脚凳跟着他一起旋转,他身子一歪,砸到了桌上,酒杯打翻了。
Jimmy颤抖着伸手,重新把杯子扶了起来。没有抬头。
Anton看见一个人挡在了Jimmy身前,按住了他,然而那声音让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他本能地警惕起来,走上了一步。
那个人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猛地回过头,看见了Anton。
Anton 看见那个人魔鬼般骨骼必现的脸和阴鸷的眼睛,一下子脱口叫了出来,"--希金斯?!"
"警官,这是在酒吧!我可什么都没干,不是吗?!"希金斯也认出了Anton,他两手一摊,夸张地转了半个圈,"我现在是个合法的自由公民!"
"到酒吧转转,找找乐子,可不犯法!"希金斯的表情夸张,看见Antno的神情得意的笑起来。
"我可曾经是这小东西的主人呢!"他戴着手套的手提起了Jimmy的头发,"唯一的主人!" 他用折起的鞭子在Jimmy脸上拍了拍。
希金斯看看Jimmy,又看看Anton。
"你操过他吧?!警官!" 希金斯忽然说,狂笑了起来,那笑声震得人头皮发麻,"因为他肯定会求你!"
不远处的侍者和为数不多的客人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你知道他在床上那个劲头吧?!你知道他夜夜离不了男人吧?"希金斯大声嘲弄道。
Jimmy的脑子"嗡"了一下!他看着桌面,紧紧闭上了眼睛。
Anton站在那里那两个人。
"他有没有跪在地上求你操他?!"希金斯看看Jimmy,拉起了Jimmy的头发,强迫Jimmy仰起了脸,对Anton说。
Jimmy顷刻间脸色苍白,看着Anton,紧紧咬住了嘴唇。
这话重重地击中了Anton。
"你知不知道,有人把他带走 ,他还会回来找我?!像狗一样。"希金斯扯着Jimmy的头发。狰狞地笑了起来。
"我调教过你!"希金斯转回身,低下头,在Jimmy耳边幽幽地说。
"教会你顺从。"他把声调拉得长长的。
Jimmy闭上了眼睛,他想起那些可怕的日子。
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自己记起了皮肤末端那些剧烈地疼痛,他的心猛地缩紧了。
他一句话也不说,听着希金斯说。
希金斯重新挺起了身体,俯视着Jimmy,"啊哈--你甚至去掉了我的标记,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我?" 他轻轻抚弄Jimmy的头发。
"走吧,小杂种!把你的屁股抬起来,今天晚上我会让你好好满足的......"
Jimmy抬起头,平静地看着Anton--他对自己说过,有一天,他要杀了希金斯。
现在呢,希金斯就在这儿,Anton就在他眼前不远处。
希金斯戴着手套的手再次抓起他的头发,
"你知不知道,凡是公的他都可以试试。他可是一个晚上都不能少呢!"
"轰"地一声,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再次击碎了Jimmy仅存的尊严!
提醒他意识到,他所有的东西早已被碾得粉碎了!
他花费了很多年想变成一个人,却原来只是命运的一个玩笑--他整个人都已经像个玻璃瓶被重重砸碎,碎屑散了一地,他又跪在地上一片片重新捡了起来,可是又怎么能再粘得起来?!
泪水蒙上了眼睛。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被一群畜生撕碎的另一头畜生。
无所谓的,他早该知道,那时候起他就不是人了,付出多少代价也不行。
人们不原谅他。上帝也不原谅他。
想到这里,他忽然微微一笑。
他再次看向不远处那个人。
"来吧!"希金斯拉着他,狞笑着对观众说道,"是个人在他面前竖个##,他都会像狗一样凑过去!他自己最清楚这一点了。"
"想我了吧?啊?"希金斯低下头在Jimmy耳畔说道。
"有没有人真正满足过你?啊?我的小Jimmy?"希金斯戴着黑手套的手指落在Jimmy的的额头上,沿着他的脸颊下滑,轻轻抚弄着。
"只有我能真正满足你。你知道的--" 他的手套伸到了Jimmy嘴边,抚弄着他的嘴唇,低徊的声调,让人毛骨悚然。
Jimmy咬住了唇。
对面,那人坐在那里没有动作。Jimmy在心里偷偷跟他告别。
希金斯手里,鞭子的手柄落到了Jimmy的大腿上,分开他的腿。
黑手套伸出去,解开了Jimmy胸前的扣子。
身体挡住了Anton的视线,Anton看不见希金斯的手。
"你唯一的价值,是在别人身下。"希金斯笑着,幽幽地说道,他的嗓子再次蛇一样咝咝叫起来,黑手套在Jimmy赤裸的胸口上沿着他的胸肌抚弄着。
Jimmy没有反抗。眼前再次蒙上了了泪水。
Anton看着他们的动作,忍了又忍,终于,他起身转身向大门走去。
Jimmy看见Anton离开,刹那间万念俱灰。
无论如何,是自己伤害了他。他知道。
那些承诺,那些事情,那些所谓的欢乐和感情,都已经是过去时了。
离开的那个男人,归根结底他们已经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但是他多么希望他留下来!哪怕只是陪他片刻。
那是他现在最珍贵的感情。
那些欢乐,是他二十年来最无拘无束的时刻,是他让自己去追求的第一段感情。
一瞬间,他感到万箭攒心!
就像多少年前家中的痛楚又重来,他像是看着无数把刀子迎面刺进胸口,无法躲避,更不知道拿什么来抵御它,或许--除了更大的痛苦,能帮他抵挡。
他睁开眼,眼前,周围立着那几个人,他午夜的噩梦。
俱乐部外,街对过,Anton在车里看着Jimmy跟着那四个人出来,分别上了车。
--他到底还是跟那几个人走了,Anton想。
他知道,如果那男孩不想,那几个人拦不住他。
也许十年前可以--但是现在,他不想,他们一定拦不住他。
一瞬间,他的心里再次一阵刺痛。他掉转车头,向相反的方向开去。
第 147 章
Jimmy跟着他们到了一幢旧楼的地下室。
阴暗的楼梯下,散发着钢铁腐锈的气味。
有人在那里做过木工活,地上还丢着一地的旧木屑。不远处有木工的车床。
关上破旧的木门,有人立刻把他的两手反扣在身后,按住了Jimmy的肩膀,眼前,希金斯已经凑了上来,露出一脸狞笑,嘴随即落了下来。
Jimmy本能地躲了一下,然而立刻被捏住了脸,身后的人加了力,Jimmy感到双臂一阵剧痛,本能地挺身,嘴已经被希金斯牢牢压住,淫荡的碾压起来,Jimmy不得不尽量仰起脸来想躲开他的嘴。
然而希金斯戴着手套的手,钳子样掐着他的脸,肥厚的舌头终于放肆地在他脸上舔起来。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无数次在他午夜的噩梦中出现,
Jimmy看着那狰狞的面孔,心里忽然像开了道巨大的口子,他感觉到血正从那口子里,哗哗地淌出来,无法遏制,顷刻间像他死人样脱了力,人向地上跪去。然而身后的手臂控制着他。
他闭上了眼。
许久,希金斯满意地松开了手。
"你还是这么诱人!"希金斯舔了下唇边的津液,目光带着蚊子看见血的贪婪。
阴暗的地下室里,有人大力抓起Jimmy的头发,抬起了他的头,有人扯掉了他的外衣。
对面,希金斯略一示意,身后的人拉起了Jimmy的胳膊,把他的手拷在一起,固定在头顶上。
希金斯上来,用一把长工具刀割开了Jimmy的衬衫,他把刀随手放在一边。
"今天我会让你好好满足一次!"鞭子猛地抽打在Jimmy身边的立柱上,"啪"一声脆响,荡起一片木屑尘土,让人心惊肉跳。
Jimmy本能地躲了一下。手被固定在头顶,只让他的身体旋转了一下。
"来吧小伙子们,去买一点东西!"
"去哪里?!"一个大块头支吾地问道。
希金斯的鞭子在旁边再次噼啪抽打了一下。
"随便买什么!"他恼怒地说,"随便找家SM店。如果没有就找一家五金店!去吧!"
"......呃......呃"那壮实的年轻人有点发懵,"我们不是来帮你......"
"快去,我急着用!"希金斯骂道,"你这个废物!"他的鞭子再次发出骇人的声响。
"走吧走吧!"另一个上前拉扯起那个人。
房间里还剩下两个大块头,守在门边。
希金斯再次转回了头,对着Jimmy。
Jimmy看见他手里一抖,鞭子立刻迎面飞了过来。
即将到来的疼痛,让他骤然绷紧了全身。
他猛地仰头,鞭子狠狠抽在他赤裸的胸口。
那鞭子逐渐让他松弛下来,疼痛渐渐让他眩晕,他的浑身烫起来。
几分钟后,他的身体似乎渐渐浮到了空中。意识渐渐模糊,只剩下浑身火烧火燎的疼痛和热度。
Jimmy第一次忽然有点感谢希金斯,让他忘记了一切。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你。当年我坐牢,你也出了一份力,不是吗?!"希金斯语气狰狞。
Jimmy听见这句话,疲惫地睁了下眼睛,他的意识已经恍惚。
鞭子"呼"地落在他身上。
"杀你之前,我要好好享受一把!"
Jimmy再次闭上了眼睛,希金斯的话,没有激起他任何反应。
--------
Anton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开着车。
"警官,这是在酒吧!我可什么都没干,不是吗?!"
"到酒吧转转,找找乐子,可不犯法!"希金斯刺耳的声音回响在他耳边。
Anton的车缓缓停了下来。午夜的路口边,一片寂静,只有对面,红灯有节奏地闪烁着。
"你的腿怎么了?"
"我有一回自杀......"他想起Jimmy说过那些可怕的折磨。
变灯了。Anton缓缓挂起档,继续向前开去,就在那一刻--
"吼吼!"伴随着刺耳的音乐,一辆敞篷车忽然从背后呼啸冲过来,几个醉鬼在上面尖声大呼小叫,那刺耳的叫声,伴随着车上金属剧烈地撞击声,尖利地滑破了夜晚的寂静,
Anton的心猛地一紧,他赶紧向左边一打轮,随着急遽地刹车声,醉鬼的车在他车边呼啸着冲了过去
就在那一刹那,Anton的车身剧烈一倾,他猛地掉转了车头。
--------
地下室里,Jimmy的神志正渐渐模糊。
"他们就快回来了!"他模糊地听见希金斯的声音,"我的宝贝儿!你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无意识地点着头,朦胧地感觉出自己的意识正渐渐漂远。
他发觉周围一片黑暗,他好像正置身海上,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海水。
远处,有某个白亮的东西,正轻飘飘地飘远,那似乎是他的意识,
"你马上就可以跟你的金发宝贝......见面了!......妈的!我本来要好好享受一番的!我该让那小子像狗一样求饶,"
希金斯一边抽打,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妈的!巡逻车......如果不是巡逻车!......那个小杂种......我在达拉斯就该一起......"
海上,Jimmy觉得越来越暗,水越来越浑浊粘稠,重重地压上来。
他的身体渐渐向下沉去,向他看不见的黑暗里沉下去。
意识却越来越轻,渐渐地,那白色的漂浮看不见半点影子了。
但是最后那一刻,忽然有什么东西,还是闯进了他的意识......什么,他说什么?
不!他聚集起身体的力量,忽然睁开了眼睛,"......你......杀了Alex?!"
希金斯看见Jimmy睁开了眼睛,狞笑起来,"对!你那金发小宝贝儿!我还杀了路易斯那孩子!我当时就该把他......"希金斯把十几年前的事情混在一起说了出来。
"妈的!你这个狗杂种!!"可是Jimmy不等他说完,已经愤怒地大吼了出来,"你竟然杀了Alex!!"他胳膊上肌肉忽然绷紧了,眼睛可怕地瞪向希金斯。
他的身上,像有团怕人的火焰忽然被点燃,熊熊燃烧起来!
--------
黑暗的街道上,Anton掉头向希金斯远去的方向开去。
然而,空荡荡的街道上,他早已经看不见希金斯那两辆车。
Anton没有停车,他在午夜地街道上,沿着希金斯离去的方向,一条条街搜寻起来。
周围一片寂静。Anton敏锐地扫着每一条街边停放的车,寻找着记忆里那两辆车:一辆黄色旧皮卡,一辆旧灰色箱式旅行车。
然而,他却怎样都找不到了!
黑暗的街道上,Anton搜寻了许久,再也见不到那两辆车的影子!
--也许他们早就开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去了!!!!
--------
"买这么多?!"超市门口,两个大块头一人抱着一只大袋子走了出来,一个问道。
"我喜欢吃的!"那大块头儿说,"再说这是他的钱!"他说着把吃的放进后座。
"这些够了吧?"他坐到司机边的座位上,摸过后座上另一只大黑胶袋,最上面是一只毛茸茸的皮革肛塞,下面塞着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他为什么喜欢这些?"大块头捏了捏那只金属分身。
"我还是喜欢五金店多一些!"另一个说道,两人大笑着,带上了车门。
--------
"哈--哈--哈--哈!"
地下室里,希金斯狂笑起来,刺耳的笑声震落了顶棚的灰尘,"你还能怎么样?!"
"按住他。"希金斯示意门边的两个人,"他们就快回来了。"他得意地笑起来,嗓音像乌鸦的叫声,"Jimmy,我会让你看着自己被我一点--一点地玩死!!"
他对面,Jimmy偷偷绷紧了全身的肌肉。他盯着希金斯,开始活动头顶被扣紧的手腕.
两个大块头儿一前一后走了上来,前面的拿着绳子,试图捆牢Jimmy。
他向Jimmy的肩膀伸出手去,就在他手快要触到Jimmy皮肤那一刹那,大块头忽然不相信似的瞪大了眼睛,眼前的男孩儿突然出乎意料猛地一跃而起,完全猝不及防地,他感觉到像有一只危险的猎豹扑到了自己身上,那男孩儿的双腿已经紧紧锁住了他的脖子。
片刻的对视间,对方的眼睛让大块头大叫了出来,急忙反抗,然而晚了!
就在那一刹间形势突变!
Jimmy紧紧夹在那人颈项上,那个人刚一挣扎,他借势带着那人猛地转了个圈--交剪腿锁颈,远比手臂更强大--第二个大块头瞪大了眼睛扑上来时,Jimmy已经猛地甩开了那具昏厥地身体。
不等第二个人近前,Jimmy用手腕承受着全身的重量,已经再次凌空而起,
那人刚一犹豫,已经被Jimmy连环腿狠狠踢翻,斜侧着重重扑到地上!
Jimmy只略瞄了眼希金斯的位置,紧接刚才一个高高跃起,半空里一个凌空翻滚。
希金斯惊惧退后一步,伸手拔枪,然而不等他端平,Jimmy的脚已经从正面高空里踏下,狠狠砸到了希金斯手上,重重踢飞了枪。
希金斯惊呼一声急忙后退。
Jimmy双脚落地,就势猛抽手腕,右手扣得不紧,被他大力之下竟然将手腕挣脱出来,
左手却无法挣脱,尖利的金属边缘刺进了皮肤,他抬头看了眼,血沿着手臂流了出来。
Jimmy毫不在意,只是怕人地瞪视着希金斯。
希金斯惊惧地看看Jimmy,看看地上中央的枪,再看看旁边两句晕倒的同伙,犹疑着不敢上去摸枪。
"啊呀!"僵持间,伴随着身后的惊喝,破旧的木头门"扑托"一声被人推开了!
Jimmy和希金斯几乎同时回身看去--两个买东西的家伙回来了!
--------
两个人打着哈哈一前一后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惊呼一声,纷纷丢下东西,跌跌撞撞扑了上来。
纸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远远地滚出了门。
"杀了他!"希金斯叫起来。
然而不等第一个大块头摸出枪,Jimmy已经闪电般再次跃起,他全身的重量都悬在左手上,身体横起,横空在墙壁猛踩踏助跑两步,铆足了劲儿一脚重锤般踏在了大块头顶的横梁上!这一脚势如万钧--
"啊!"的一声惨叫!
闪电般的,前面的大块头刚一举枪,就看见头顶木梁轰鸣一声,向自己坍塌了下去,他不及躲闪,只来及发出一声惨叫,眼前就一片漆黑。
子弹的轰鸣声在幽闭的地下室中回荡。
巨大的尘土在门边升腾起来。
就在Jimmy落地的一刹那,希金斯大叫一声再次扑了上来,手里的匕首狠狠刺了过来。
Jimmy急忙闪身,那刀哧地划过了他的肩膀,不等那刀再到,希金斯已经被Jimmy两脚重重踢在头上,跌倒地上。
匕首远远掉到了地上。
希金斯爬起来,脑门上,有血落了下来。
"杀了他!"希金斯退到木工床边惊惧地叫起来,看向门边。
最后面的那大块头,看看希金斯,再眼前的情景,迟疑了片刻,忽然一缩腰返身跌跌撞撞向外跑去,昏黑的楼梯过道里,匆忙间不忘躬身摸起一只滚动的橙子。
脚前,橙子向前滚去,他仓惶着伸手去摸,连追两下,终于捉到了橙子--就在这时,一只脚落下来,踏住了他的手。
他抬头看去--昏暗中,惊惧地看见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手里冷冰冰的枪,正无声地对着他。
--------
Jimmy看着希金斯摸到了车床边的斧子。
他抬头看了眼,头顶上,左手腕上的血已经沿着赤裸的手臂,流了整整一条胳膊。
刚才的匕首划破了他的左肩,擦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血在肩膀上流了下来。
Jimmy无声地瞪着希金斯--他要杀了这混蛋,一定要杀了他!
一声呼啸,希金斯和他的斧子扑了上来。
第一斧,希金斯不敢靠得太近,斧头砸空了。
希金斯退后了几步,重新瞄准了眼前的黑头发男孩儿。
Jimmy再次瞄了瞄右边搁在高高的地下室窗台上,希金斯那把割开自己衣服的工具刀,看了看希金斯身后的木工床。
随后,Jimmy深深盯死了希金斯的眼睛。
他大口地吸着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巨痛,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
Jimmy知道,他有一次机会--希金斯的斧头落下来时,他能闪过头和身体,两秒钟里,他来得及跃起够到那刀从背后扣进希金斯的心脏!
只是--他看看手腕,他要舍弃这只手了。
--他没法要自己的左臂了!
--------
迎面,希金斯呼喝着,斧子终于迎面砸了下来。
"来得好!"Jimmy在心里说,咬紧了牙,聚精会神等着那斧子落下来,收缩起腿上的肌肉,准备跃起。
就在那时
一声巨大的呼啸--
Jimmy震惊地看见希金斯像被人当胸重重打了一拳似的,向后退了一步,手里依然高举着斧子,却惊恐地瞪圆了眼睛看向Jimmy的身后。
紧接着Jimmy听见了第二声巨响,朦胧中,他看见子弹打飞了希金斯的下巴,一团粉红的雾就在他潮湿的眼前升起来。
Jimmy猛地转头,吃惊地看见了身后不远处,平端着枪的Anton
后来看尸检报告时,他们知道, Anton第一枪就击穿了希金斯的心脏。
根本不必补第二枪。
--------
Jimmy和Anton一前一后沿着漆黑的过道摸出去。
刚才,Anton在街上兜了许久的圈子,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车。
转过弯,依然是幽暗的空巷。只有一家24小时超市远远地亮着灯。
Anton向那超市开去,他要下车去卖点喝的了。
Anton刚刚停下车打开车门,就在那时,远远地公路尽头,他看见一辆车一闪而过。
一阵战栗略过,Anton呼地重新带上门,猛踩油门追了上去。拐过两个弯,长长的街道上没了车的影子。
Anton知道,那辆车不可能那么快--只有一个可能,那车已经停了下来。
他小心地沿着街道慢慢地溜过去,没一会儿,果然看见了那辆黄色的小皮卡;不远处,斜对面,他看见了那辆灰色的箱式旅行车。
没错。就是这里了。
Anton下了车。
他小心地察看着方位,向最近的楼房走过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如其来地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呼啸!
Anton身体猛地一震,子弹!
他立刻地敏感地辨识出,那是没加消声器的子弹!声音像被捂住一般,似乎是响在地下。
Anton看了眼周围黑魆魆的楼房,辨别了一下方向循声而去。
他小心地拔出枪下了黑暗的过道。
......
--------
漆黑的街道上,冷冷的风中。
脚下再次一歪,Jimmy撞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他察觉出身后的人拒绝地绷紧了身体,不让他靠过去。
Jimmy触电般地清醒:他们之间不再有什么了。
于是他努力地攒起残存下的最后一点理智,控制着自己歪斜时不碰到身后的人。
他的头剧烈地痛着,发着高热,脑袋里嗡嗡作响,意识一团混乱,然而他却惊讶,这一点警醒在他脑海里却如此清楚。
Atnon走到了他前面奔向汽车,去开车门。
擦肩而过的瞬间,Jimmy万分希望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去管,一把牢牢抓住那个人;或是完全陷入神志混乱,借口抱住那个人。
但是他竟然不能,他依然小心地看着脚下晃动的路面。
他仅存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对付这个上了,以致于完全感觉不到别的了。
有血不断从他的伤口里流出来。
然而,Anton还是回身了,他停下来,掏出手帕按住了Jimmy肩膀的伤口。
Jimmy愣了一下,抬头看见对面那双冷彻的眼睛,后退一步,接过了手帕。
他们一前一后到了汽车边。
车里,Anton摸出药棉,再度转过身来,看看Jimmy,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擦Jimmy脸上鞭梢留下的伤痕。
然而JImmy头一偏躲过了,随即伸手接过了药棉花。
Anton在Jimmy家门前停下了车。
Jimmy缩起肩膀,歪斜着下车走了过去。
Anton远远地看着Jimmy歪斜的步子,风中脆弱的背影,忽然心里一动,想上去揽住他,但是终于,他止住了自己。
他扭头看看眼前黑暗的街道,抓着方向盘,忽然第一次质疑:正义,道理,所有这些,难道真的比自己最喜欢的人还要重要吗?
一阵风从空荡荡的街道上吹过。
没错,他从小的教育就是这样说的,人不能为了私欲放弃大道。
于是,夜色的风里,Anton看着Jimmy用手帕按住肩膀,走了上去。
许久,Anton掉转了车头。
就在Anton刚刚转过弯来,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Anton看了眼,是怀特。
第 148 章
"Anton,"路口边,White钻进了Anton的车。
"刚才我就快到家了。想想还是给你打了电话,"White看看Anton叹了口气,"咱俩就在这说吧,行吗?省得吵到Jill。"Jill是White的妻子。
"嗯。"Anton点点头,猜出white一直在这里等着自己,没有进屋。
"我刚才赶上一个案子,跟处理的警察交代了一声。"他揉了下脸也叹息道。
Anton刚才跟东区警署打了个招呼,让伊恩亲自去处理希金斯的案子了。
"他回来了,"White看着前方的路面,不远处,天边渐渐露出了些微的亮光,"Anton帮我个忙。"
"什么?"Anton瞥了他一眼。
"通过Rene摸到斯特林奇。"
两个人闪电般对视了一眼。Anton挪开了视线,"我们已经不再联系......我是说,我们不再有什么私下的关系了。"
"那小子很贼,不好对付。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混到今天还没事。你们ML中心那事,报告我都看见了!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很有一套!"White瞥了眼Anton,"这也不是坏事,他越稳定,斯特林奇对他的指望就会越大。放长线钓大鱼。这是条好路子。"
"为什么想来想去我还是先跟你说。"White看向Anton。
"因为这件事情,我一直没有上报,"他转头看向Anton,"一个原因是--
"Anton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怕你逃不脱干系。如果等老板知道了,这事就绝对没这么简单了。那时如果再找你帮忙,可就不是帮忙了!"White看着Antno说。
Anton知道White的老板是FBI现在的铁腕局长Turner,以强势闻名警界。
"但是这件事早晚他还是要知道。所以我想来想去,只有我们先下手,说Rene试图拉拢你,Rene先前的情况都是你跟我反映的,然后我让你去接近他,一直跟踪监视。我的报告都写好了,就是这么写的。"他再次看看Anton。
"事实也是这样,不是吗?!显然他勾引你,而且害你跟Susan成这样。"WHite说,"这都是显而易见的,这样一来,你不但不会有事,而且有功。之后,如果怕双子座那边尴尬,你就顺理成章到这边来,没有人会有意见。"
他看看Anton,Anton看着前方发白的路面,没有说话。
White也看向前方,忽然苦笑了一声,"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会儿背着头儿,跟着你去查我第一个案子的情景。"
Anton没有开口,等着他往下说,他知道White不是要说这个,眼下也不是叙旧的时候。
White沉默片刻,收回了思绪,"还有一个原因,FBI里肯定有内鬼。"说出这句话时,White的神情突然显出些忧虑。
"我们在北边的行动,有人通风报信。再加上之前兰普顿的事情,你知道,"他看了眼Anton,"科林斯这边,有人通风报信是肯定的。斯特林奇那头也一样。"
White抬头看看Anton,"我始终没把资料捅出去,是因为,FBI里,有个别人,我不太信任。"
"所以在跟你谈完之前,我不会把报告递上去。"White看着Anton说。
Anton听明白,这意思是,不管他同意不同意,White都不得不递报告了。
"这件事,目前为止,除了我的一个助手,再没有人知道。"White看着他说,等着他答应。
"唉!"Anton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夜忽然显得如此漫长。
黎明似乎有些疲惫,以至迟迟不肯到来。
"当初我们在大学是同学,后来去警校又是同学。结果到了警署,我还记得,"White看看Anton,"我分到技术科,于是每天想出各种办法,死活跟着你去办案......"White看看Anton,忽然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Anton也跟着咧嘴笑了一下。
White在大学是学计算机的,却对办案充满兴趣,一心想去当警察,当个007式的神探。
他们是在入学第一年,纽约警察在大学举行的招考推介活动中遇到的。
但是White的身体条件并不好,还戴了个大眼镜,最后全靠顽强的坚持,才终于当上了警察。
他当时的女朋友,也是第一个妻子一直想阻止他,后来他们终于离了婚。
现在White的同学有不少已经是微软和苹果这样大公司的高层。
White却不感到遗憾。
人总要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别人眼里的成功,却可能并不是他们一生的追求。
再后来,Anton把自己的机会让出来,推荐他去了FBI,White总算大放光彩,成了现在局长特别小组的助理。
"还记得吗,那时我们怎么说?"White看着前方空阔的路面、远方天际那条狭长的亮条,两眼重新亮起来,"--我们是将来最好的警察!"
那时候,他们是多么年轻。二十年,转眼就过眼云烟。
晨风吹来。
远处,White的家在熹微的晨光中,分外寂静。
"答应我。"White说。
"Anton,你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要给我答复。"他们分手告别了,White看向Anton。
"我一定考虑考虑。"Anton回答。
"你的朋友,Roger,尼奥!"White深深地注视着Anton,没有再往下说去。
Anton点点头。"我知道。"他明白White的意思。
"你是教过我的老警察!"
Anton再次点点头。
White于是下了车。
"喂!"Anton在车里喊住了他。
"?"White转回头来。
"你不会再离一次婚吧?"Anton笑着关切地注视着他。这话里夹杂了很多意思。
White明白,他也笑了出来,"不会!"他认真地说。
他们在灰白的晨光里,静静对视。
Anton看着他点点头。
White转头向自己的家走去。
Anton抬起头,就在天边,一抹晨曦刚才露出一角,又被阴云遮住。
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
Anton看着White的背影,忽然笑了一下,老同学就是老同学。
他打轮调了个头,把车身横了过来,在车里向White看去。
房子前,White停了下来,在门前转身向他招了招手。
然后掏钥匙开了门。
Anton看着White进了门,再次咧嘴笑了一下, 他打过轮,调转了车头。就在那时--
身后传来一声惊天的巨响。
巨大的气浪让汽车猛地一抖。Anton当即惊呆了。
他猛地转回头去,那整栋房子--White的家,就在他的眼前掀起屋顶四散炸开了!
那房子在晨曦中熊熊燃烧起来!
Anton疯狂地喊了出来。他跌跌撞撞下车,发疯似地跑上去。
大哭了出来。
第二次爆炸在他眼前再次炸响,腾起了骇人的气浪,Anton扑倒在地。
*************************
两天后的午夜。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Rene的家里,Jimmy拉长声音跟电话里的人聊着天,"我想你了!"
"妈的!你是想我还是想那玩意!"电话里的人说。
Jimmy厚颜无耻地笑了起来,"你每次放在我这儿的都太少了......Tom说俱乐部那边没问题。我的化验单也出来了。"Jimmy迅速转换了话题,"你明天还不回来吗?你不回来我周末可就去科恩那儿了!!"
"回不来!"
"得了你又在骗人,我才不会相信。"Jimmy再次拉长了声调,"你今天已经回纽约了,不是吗?!"
"放屁!我今天在这儿呆一天,明天晚上还要连夜送老板去下一个地方!妈的!你以为我想?!"电话里,那人的火气被勾了上来。
"我才不信!你去哪?!"
"我哪里知道?!"
"你连去哪都不知道!我还信个屁!你那老板可不会为了见个人像个逃犯似的到处乱窜!你根本在跟人鬼混!"
Jimmy赤裸着上身打着电话,左肩和手腕上缠着纱布。
他脚边的桌子上,一只便携电脑的屏幕上显出了东部的地图,软件迅速地圈点着手里电话的位置。
Jimmy拉长了声音嘴上说着,两眼却犀利地看向屏幕。
"混个屁!他明天晚上才会说!你那猪脑子除了床上的事就不会琢磨别的!"
"我不管!你周六没回来,我就去科恩那儿了。" Jimmy说,"你可别再催我还债了!!就当我已经还了,是你自己不要。"
"你他妈的敢!!你知不知道我总共给过你多少东西,我操你一个月那算是给你折扣。"
Jimmy听见这句轻声笑了出来。
"你他妈的听着,你老实给我等着!先别跟科恩他们说医院的事!"电话里的人说。
"他们在催了!"Jimmy打岔说。
"靠!你给我记着,没人敢欠我的债!别以为你拿科恩就能搪塞我!科恩也还得买我个面子,你洗干净屁股等着我!要是敢不老实,我就叫Tom把你从那儿再踢出来。"
"那你到了给我个电话,告诉我你哪天能回来......"Jimmy的声音软了下来,电话另一端听出他害怕了,"我......我就说化验还没出来,等等再去?"
Jimmy说着再次看向屏幕,对方在宾州中部。
"妈的!你等着我电话!" 电话里那人骂道,"操,敢赖我的帐!小贱货,回去我干死你!" 那边狠狠挂上了电话。
就在这时,楼下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Jimmy刚一打开门,Anton一头栽了进来。
Jimmy看见Anton的神情愣了一下,"怎么了......"
不等他说完,Anton已经大步跨上,一把揽住Jimmy,嘴压了上来。
Jimmy浑身僵硬了一下,试着推开Anton拒绝,但是Anton已经握住了他的腿间,揉弄着他,让他终究呻吟了出来,颤抖着后退一步,靠到了墙上,仰起脸,喘息着张开了嘴,含住了Anton的舌头。
Anton就势揽着他侧转身体,一只手狠狠揪住Jimmy的头发,另一只手一边揉弄Jimmy的臀部一边扯掉他的裤子。
"别,Anton......"Jimmy终于叫了出来。
Anotn毫不理睬,手上果断地加大了力气,随即伸到前面用力扯开Jimmy的拉链。
中间的位置,拉链卡了一下,Jimmy伸手帮了他一把,"别,Anton......求求你......"Jimmy再次喘息着哀求道。
Anton的手和Jimmy的手一起落在了Jimmy昂立的分身上。
Jimmy颤抖着想推开Anton的手,"Anton......"他扭了下腰,试图摆脱Anton,耸起的臀部却刚好抵在Anton火热坚硬的腿间,他的嗓子一下哑了下去,"哦--"
Jimmy剧烈颤抖起来"不要......"他哑着嗓子说到,臀部本能地再次挺了起来,在Anton的腿间轻轻蹭了两下,"求你了......别"
Anton的吻再次堵住了Jimmy的嘴,眨眼间顺着唇边、脸颊淹没了他的脖子、颈部,赤裸的脊背,
"啊......"Jimmy一下瘫软下来,伸手揽住了Anton的脖子。
Anton抬起了Jimmy一条腿。把他的裤子完全甩在地上。
随即两只大手狠狠板住了Jimmy掀起的臀部。
"啊!"Jimmy叫出来。
Anton狠狠送了进去,一阵大力地抽插,最后终于让Jimmy就在墙边跪了下来。
第 149 章
他们在地板上疯狂地律动着,滚在一起。健硕的肉体交叉叠加,像两只粗俗的野兽,撞击的部位烫得仿佛火星四溅。
"Anton......"Jimmy嘶哑着嗓子低喊着。
"我想你了,Jimmy......"终于Anton仰面躺在地板上,喘息的间隙含混地说,随即再次拉过Jimmy。
"......"Jimmy浑身颤抖着,大口喘着气,刚刚爬起来,被他一拉,再次跪了下来。
他们再次滚在一起,从地板移到床上,Anton一次次抽插着发泄在Jimmy脸上、背上、身体里。
最后一次Jimmy完全跪在床上,Anton按下他的背,抓着他的头发,一次次大力冲进去。
Jimmy在Anton身下咬紧了牙承受着,几乎哭了出来。
Anton终于筋疲力尽,昏昏睡去。
醒来时,Jimmy不在身边。
清晨,Anton起来,穿过大厅奔向浴室。
"起来了?"Anton转过头,Jimmy披着白色的睡袍坐在饭厅里注视着他。
"嗯......"Anton看着他,含混地说,匆忙奔向浴室。
Anton换上衣服出来,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早点。
Jimmy穿着白衬衫黑裤子坐在餐桌边,黑的长风衣搭在旁边。
冬日的阳光出乎意料地从饭厅的窗户洒进来,落在Jimmy身上、两人中间的餐桌上、明亮的餐盘上。
"吃早点吧。"Jimmy把盘子递过来,异乎寻常地温柔,两只眼睛在晨光中闪烁着光芒。
Anton点点头,开始吃东西。他很快发觉,对面,Jimmy自己吃得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地注视他吃。
阳光下,那明亮温柔的眼神让Anton再次尴尬。
"还要点什么吗?"对面,那男孩儿看见他抬头,异常温柔地问道。
Jimmy的样子,像是照顾第一次上床的女孩子;那神情小心翼翼充满爱惜,好像对面不是个六尺多高的大块头,而是个小巧秀气的金发少女,大声说话就会吓到她。
Anton急忙低下了头,"不,不要。"他闷声闷气地说。
Jimmy于是起身给他的杯子注满热咖啡。
"今天晚点去吧。"他们吃完了,Jimmy轻手轻脚把俩人的盘子移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Anton一愣。
"我们......"Jimmy重新在Anton对面坐下来,他低头迟疑了一下,Anton看见Jimmy的喉结微微抖了一下。
"我们做个游戏吧。"终于Jimmy轻声说,抬头看向Anton,再次露出了微笑。
"什么?"Anton诧异了。
"你问我答。"Jimmy说,嘴角边似乎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那个......你回来找我......我非常高兴......"Jimmy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但是......我想......"他再次低下了头,停顿了一下,重新抬起头,"我想......"
他忽然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腿晃了一下,手指动了动,"我想你是另有目的,对不对?"他终于抬头看向Anton。
Anton一下惊呆了!
看见Anrtno的神情,Jimmy随即低下了头,"其实......我我更愿意跟你捉迷藏下去,换哪怕多一些相处的日子......"他看向了窗外斑驳的冬日,"你知道我......舍不得你。"
"但是,我昨天想了很久,我......我想,我不想......看着你不是你,我不想......"
他有点混乱地说。
但是Anton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不想你不再是Anton......"Jimmy轻声说,瞥了眼Anton高大的身躯,"不想你失去你最珍贵的......东西。"
"今天,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你问我什么,我都如实回答。" 他最后看向Anton。
随即回身在身后的桌子上摸过来一只黑色的东西,那一支录音笔。
Anton愣住了。
Jimmy把录音笔握在手里,打开了开关,随手放在了俩人中间的桌子上。
他看看Anton,Anton看着他没有提问。
纽约冬日的阳光洒在饭厅的桌子上。
"我的本名叫Jimmy Perry,1972年2月17日出生在科罗拉多州小镇沃恩,身份证号......"
于是Jimmy自己讲了起来。
Anton听着Jimmy从出生讲起,从那些档案上的事,讲到达拉斯。
--"于是我认识了斯特林奇。"Jimmy说。
从达拉斯再讲到他认识斯特林奇,讲到进入猎鹰。
Jimmy说得清楚而明确。
"12月29日我给斯特林奇打电话,告诉他,他的身边有卧底。"Jimmy说。
"我出卖了纽约在底特律的卧底警察Roger,以及,部分FBI警官。造成他们的死亡。"Jimmy最后说。
他看了眼对面的Anton, 回身在身后抽过了一只证物袋,伸手到面前桌子中央重新握住了录音笔。
他把录音笔握在了手里。
他手里,一手是证物袋,一手是那只录音笔。
"我保证以上供述属实。供述人Rene,##年 1月29日。"Jimmy看了眼Anton,在手里按下了停止。
他低头把桌子上录音笔放进了证物袋。封上了口。
"Anton,"Jimmy犹豫了一下。
"我保证我不会再出卖谁。"他轻声说。
"你......可以现在就交,或许......也可以......"Jimmy的声音抖了一下,"给我个机会,等发现我犯了错误交上去......"。
"我发誓这中间绝不会对你做什么。"Jimmy说。
"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他手里握着那录音笔,举了一下,想求Anton再给自己一个机会,然而看看对面的人终于没有再说下去。
他知道,求也没有用了。Anton还是会交出去。
Jimmy握了握那笔,终于把它放到了Anton手边的桌子上。
"你拿着它,我们......就这样了吧!"Jimmy最后艰难地看向Anton。
那一刻,Jimmy坐在饭厅的明区里,阳光刚好洒在他的身上。
"除此之外,等有一天你想明白......你真的想要我了,你就再来找我。你知道,我一直在,只要我还活着。"
他点点头。终于叹息一声抓起风衣向大门走去。
把满室的晨光和桌子上的录音笔,丢给了孤零零的Anton一个人。
打开门的时候,不知从何处一阵乡村音乐飘了进来。异常欢快。
房间里,四围的墙壁上,洒满了冬日澄澈的阳光。
------------
Jimmy沿着公路慢慢开去,不知道开向哪里。
看着Anton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是连身带心,从表皮到内里,已经全都碎了,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长叹一声。
他花了十几年时间想把自己粘起来,可是终究徒劳,最终一切前功尽弃。
他还得回到当年噩梦般的阴影底下,跟老鼠虫豸为伍,终生不见阳光。
收音机里放着一首欢快的乡村歌曲。
Jimmy开着车,听着那歌曲,不知不觉,满脸是泪;
车里,还是那个人;
后视镜里映出来的,还是那张脸。
一瞬间,看见那影子,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外表还华丽的玩偶或者盒子,芯却早已破败腐朽,不再属于自己。
他抬头看向眼前,周围还是纽约,高速上依然拥挤,跟二十年前比,有些地方变化很大,有些地方却像丝毫没有改变。
活着,他就必须要忍受生为异类的寂寞,无论在何处。他明白。也不管将来如何。
从"那一天"直到今天,他的身上落满了尘世的污垢。
他想起,过去那个晚上,他抬头看着那月亮,这个答案,他早已明了。
上帝,上帝那儿一清二楚。上帝从不留情。
Jimmy开着车向前。
他的车驶过繁华的街道,两边是古老高耸的建筑;
驶过拥挤的公路,周围是拥挤的车流;
驶过安静的后街,周围是白天寂静的酒吧;
最后他的车行驶在孤独的大桥上,在他周围,天突然阴了下来,大西洋涌来的浓雾覆盖了纽约的天空。
他知道自己能怎么办。Jimmy清楚。
毕竟,他其实时刻等着这一天的到来。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他早知自己终究逃不过,只是,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终结他的人,会是Anton。
车上,他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热量都用尽了。疲惫不堪。
周围渐渐拥挤起来。
桥上,风暴造成了滞缓。Jimmy却浑然不觉。
音乐不知不觉间早已经换了。他偶尔听见那歌词--
Time washes clean, love's wounds unseen
That's what someone told me, but I don't know what it means
And, life's full of loss, who knows the cost
Yes I've done everything I know
To try and make you mine
And I think I'm gonna love you
For a long, long time
忽然心里猛地一紧。
原来--他早已经爱上了Anton。
--"咚"的一声,公路桥上,Jimmy的车,一头扎进了前面大卡车的尾巴下。
---------------
双子座,特勤处Anton的办公室里。
Anton一天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
直到外边忽然一声呼喊把他惊醒,"Rene的电话!他今天来不了了,他撞车了!"
Anton的心猛地一紧。
是那个老行政的声音。似乎另有一个人问了句什么,声音很低他没听见。
"人没事!"老行政说。
Anton觉得自己忽然松了口气,重又坐回了椅子。
------------------
桥上,Jimmy下了车。
他和车的周围一片纷乱,身后是涌动的车流,天边是翻滚的浓云。
就在这桥上,Jimmy等待的电话突如其来地响了起来。
他走到桥边,盯着阴云密布的天际,接起了电话。
----------------
Anton孤零零地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纽约上空翻滚地浓云。
这就是大西洋边突变的天气。大洋的气流毫无前兆地到来了。
Anton的心同样翻涌不定。
一直犹豫到下午,他终于从抽屉里摸出了一只大信封。
信封上,他小心地写上了Patrick厅长的名字。
随后,他把那只装着录音笔的证物袋塞进了信封。傍晚十分,终于递了出去。
---------------
黄昏,Rene住处。
Jimmy从储藏室拖出一只旅行袋,他拉开拉链看了眼。
里面是他的武器,手枪、子弹,锚枪,发套、手套、乔装用品,钱,他的护照--他预备的所有其他东西。
Jimmy知道自己一刻不能耽误。
他明白自己还有几天时间--明天是周末,不管Anton怎么做,他一定至少还有两天时间。
Jimmy转头看看,不远的桌子上,放着他打好的请调LA的报告。
如果Anton犹豫,或者给他机会,他就远走高飞。
如果没有,他看看手里的袋子,他也要努力活下来。
Jimmy提着旅行袋,转出门进了车库,猛地掀起苫布--车库里,停着他的另一辆车,一辆旅行吉普车,他从没用过。
他把旅行袋丢了进去。
眼下,Jimmy知道,他还有那件最要紧的事情没有做。
第 150 章
Young死了。
Will死了。
Roger死了。
White死了。
办公室里,Anton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墙壁。
最终再亲手把Rene送上法庭?这就是他要做的吗?他真的怀疑。
这件事做完了,他还能在这里平静地呆下去吗?
每天,看见那个人坐过的位置,看见他办公室开会时的位置--不,他会无法忍受,他清楚。
如果那样,他一定没法在这里呆下去了。
把Jimmy送进监狱,他自己也就再也做不了警察了,他看得万分明白了。
许久,Anton想到了那个人。
他低头看看眼前,桌子上,就放着他打好的辞职报告。
"唉--"Anton长叹一声,伸手抓过了电话。
--做完这件事,他就再不是警察。也许,做个孩子的司机,是他后半辈子最好的选择吧。
Anton拨通了那个人留给他的电话。
电话通了。
Anton知道,那个号码会不经总机,直接接进ML集团总裁的秘书办公室。
许久,没有人听。
Anton没有开口,静静地听着那回铃声。
终于,有人抓起了电话,似乎来得很匆忙,有些喘息,"Mike办公室,您好?"
Anton听见那嘶哑的声音一下子呆住了。
"你好?请问找哪位?"电话里继续说。
--一瞬间,所有的往事扑面而来。
翻涌的气浪,Young惨死的工厂,Danny的绑架案,尼奥出庭前波士顿的爆炸,每每尼奥的案子出现转机,他都会听到这个声音,从利益交换、到赤裸裸的威胁、到对孩子的要挟。
他曾经怀疑过,那是过滤器调整过的假声,但技术分析后,那竟然确是真声。
他一直以为是那个叫"火狐"的人胆子太大,或者说太过自信,认为Anton永远不可能亲耳听到那人的声音--因为否则,他一定会把它给认出来,无论任何场合。
现在他终于明白,是那个人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或许永远没有机会听到那个声音!
但是,他还是大意了。
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有--今天。
"我是Mike办公室的斯蒂芬,您是哪位?"电话另一端,斯蒂芬疑惑地看看手里的电话,这部电话,不会有外人打进来--他纳闷地嘀咕了一句,挂了电话。
办公室里,Anton的心里翻江倒海。
尼奥、火狐、科林斯、他想起自己画的那张图,"先知"背后的boss指向哪里?
那个人吗?
刹那间,他冷彻骨髓。种种迹象一起翻涌而出齐上心头。
他记得,波士顿爆炸的仓库,是附近一座医院里上班的一个员工租用的,那家医院隶属于ML集团。
他还记得,那仓库的所有者在当地一家投资公司上班,那家投资公司也属于ML集团。
他就是为此才去开始留意ML集团资料。
Anton又想起了宾州荒原上,那孤儿院管理员说起的赞助人。
没错,ML集团一直赞助慈善事业,他应该想到这一点。
他想起了那军队、科林斯,想起ML中心训练有素的保安。
没错,只有那个人有这个实力!
Anton慢慢冷静了下来。不,一切都不好说。
他没有证据。除了这个声音,他没有任何证据。
而这个声音,指向的并不一定是Roderick本人,也可能是集团董事会里任何其他人。
一切都不好说。
Roderick本人说不定甚至毫不知情。
他没有证据,更不能妄下断论。
但是无论如何,或许,他该跟那个人好好谈一谈了。
谈一谈,他就会有不少收获。他知道。
Anton再次拨通了电话。
这次,一下就有人接起了电话,却不再是刚才那个人,Anton听了出来,是默根。
Anton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烦请您跟Roderick先生说一声,他的提议,我考虑过了,我想尽快跟Roderick先生谈一谈。"
出乎意料地,电话里静了一下,对面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
"那个,这个事情,您直接跟他打电话说吧,好吗?"默根对他的态度忽然不像以前那样居高临下。
Anton愣了一下。
"他现在在外面,你直接他的手机就好。"默根紧接着就说了一串号码。
"谢谢!"
"不用客气,Anton。"那边客气的说,挂上了电话。
Anton犹豫了一下。把刚才的电话在手机上存了下来。
但是出乎意料的,他刚下按下储存键,手机上显出一行字,"该号码已存"。
存了吗?不对,他明明记得没人给过自己Roderick的手机。他怎么会存了呢?
也许他忘了?
Anton就这样疑惑地想着,拨通了这个号码,他惊讶地看见上面出现的名字是--"小猴子"。
Anton愣了一下,我怎么会把Roderick存了个"小猴子"呢?他惊讶地想。这是什么时候存的呢?
他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电话通了。
Anton赶紧集中精力说话,就在话说到一半的时候,Anton忽然想起来了!
--那是,"他"让他打的电话吗?!
Anton惊呆了。
但是那怎么会是Roderick的号码呢?
他记错号码了?!
Anton嘴上说着,在电话里约下了见面的时间,脑子却不停地转了起来。
--那是很久以前,他跟Jimmy一起去大西洋城,Jimmy在那里为救自己受了伤。昏迷前,Jimmy告诉他,如果Jimmy死了,就让他打一个电话,告诉电话里那个人,"小猴子"死了!
他记得他当时对了好几遍号码, 因为Jimmy没有告诉他对方的名字,他怕忘了说的内容,就随手存下了这两个词。
会错吗?
Anton放下了电话。
那张纸条!那张纸条!
Anton的脑子闪电般地回忆着--他们从大西洋城回来,直接回到双子座--Anton就在办公室里翻了起来!
许久,在角落里,他当时换下来的那件防弹衣底下,他看见了那张纸条。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对着那号码--那上面,是Jimmy亲手写下的号码。
他对了一遍又一遍,却跟手机上的号码找不出任何差异。
--那样的时候,Jimmy自己会写错吗?他不大相信。
为什么?
为什么Jimmy会在那样的时候,让他打电话给Roderick?
***********
清晨,一座静谧的教堂前,风徐徐吹来。
教堂里,唱诗班正在歌唱。
静谧的晨光,透过穹窿上巨大的弦月窗,洒进教堂,形成一束束朦胧的光区。
窗上的玻璃彩绘在光芒下熠熠闪烁,上面长着翅膀的天使、悲愁的圣母,和忧郁的耶稣,像漂浮在空中的幻像。
沉重的大门,跟墙壁轻轻触碰,咯楞响了一下。
一个披着黑长风衣的男人,从门边走了进来,停在了那里。
唱诗班前,牧师转回头,打量那个男人。
那是个年轻的男人,脸上线条清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相貌却不知为何像是在哪里见过。
唱诗班再次唱了起来。
牧师看见那男人似乎忽然被触动,愣了一下,缓缓向前走来。
那歌声,是他万分熟悉的曲调--男人提着手里的长箱子,慢慢向前走。
--人从一出生,就开始下落。
乐声里,他仿佛依稀看见,眼前,朦胧地出现一个孩子,在穹隆的屋顶下,一栋老宅子里孤寂地看着书,背后是一片高大的古老书柜,房间里响斥着那熟悉的音乐。
直到有一天,他们忽然认为他是恶魔的化身。
男人继续向前走来,看着眼前的教堂,周围有老旧的大理石,鲜花,与音乐。
--没有比人的嗓子更动听的乐器了。他再次想起这句话。
旁边,唱诗班前,还是那老牧师,他甚至能认出来。
那熟悉的歌曲--再次触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一个点,一闪而过--
像是许多年前的某一天。
一个小男孩拉着一位女士的手走进教堂,皮鞋轻轻叩响在石板上。
歌声响了起来,许久,男孩呆呆地听着圣坛上的歌声。
"你喜欢这个?"那个中年的神父看看孩子问道。
"你喜欢?"母亲于是低头去问那孩子,耳边,长发垂了下来。
"我喜欢。"小男孩儿,睁圆了眼睛。
母亲摇摇头,轻声叹息,"这孩子喜欢的,都是忧伤的旋律,或是盲人的歌曲,或是夜里的调子......"母亲对牧师说。
教堂里,那男人继续向前走,穿过了明暗相间的廊道。
歌声继续响着。
--圣经上说,纵使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必怕害,因为你与主同在。
回首往事,他几次从绝地走过,不管是达拉斯风雨如晦的阴影下,还是都市战场的枪林弹雨里,如今他又回到这里。
圣坛前,他停了下来。
------
牧师再次从手里的圣经上抬起头。
他看见那个男人注视着穹窿顶下圣洁的壁画,慢慢穿过了过道,走向中央,到了圣坛前。
男人的视线,长久地落在了那十字架上。
圣坛上,那受难的耶稣,痛苦地背着那沉重十字架。
耶稣脸上的线条,痛苦的神情,雕刻得细致精微,惟妙惟肖。
那年轻人仰起头,长久地看着那神情。
他想起了那个叫希金斯的,对他的折磨--那些种种不堪的段落,那必然也都是由于他自己的过错。
--所有的过错,都是他自己的过错。
他身上的罪孽洗不干净。
每天,白天,有光的时候,他总要用多少的精力才能维持他不显出原形。他低头看看自己,
也许哪个角落,那个老宅背后,某一天,人们也会发现有一个跟他一样的画像,早已丑陋不堪。只要有人一刀刺下去,他就终于能解脱了。
而那些夜晚,噩梦从未停止。
多少月光皎洁的晚上,或者风雨如晦的午夜,他从噩梦中惊醒,满脸泪痕,他从没吐露。
而他还曾经痴心妄想过感情,妄想过"人"的生活。
所以--男人抬起头,看向那圣坛,他怎么能奢望!
------
男人转身向背后看了眼,透过大门,看见门外朦胧又遥远的光亮。
这小镇在新泽西和宾夕法尼亚的交接处附近。大门外面,他知道,有一个有喷泉的小广场,广场上有鸽子在咕咕地散步。
朦胧中,无数往事一闪而过,那日光下的婚礼、汽车、电话、少女、西装的人群、父亲、叔叔、喧嚣的婚礼音乐,大提琴、旋转的长大裙袂。
忽然一切又转瞬即逝。
他转过身来,眼前,依然是肃穆的教堂,幽暗的回廊,受难的耶稣。
圣坛上,周围所有的地方都显得暗淡,只有一大片光, 透过大弦月窗,洒在那十字架上。
他静静地注视着它。
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Rene默默地想。
所有的人在上帝面前都一样;
你我皆是用尘土造成。都要死去,归回尘土。
他像个虔诚的教徒那样,注视那圣像。
脸上一时显出无尽的悲愁。
那年轻人脸上的神情,渐渐引起了牧师的注意。
远处,牧师疑惑地放下了圣经,走了过去。
------
"主,我知道,我罪孽深重。
我已经杀了很多人,现在还要去杀人;
我曾害死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做过很多错事,还有有背人伦的事;
现在我还在错事。
我罪孽深重。无法请求你宽恕。"
他深深地垂下头。
"我知道我很多年没来看过您。
在过去三十几年里,我知道,莱恩,Jack,你让他们都死了。
现在轮到Anton。
我从没有乞求。
现在我来这里,向你企求。
求你不要让他再死了。我愿意用我的任何所有来换他
如果能让他不死,我愿意从哪来回哪去。
如果您认为我从地狱来,我可以回到地狱去。
如果你需要我消失,我可以像烟雾一样消散。
我可以不再要任何面目。
过去十几年来,我唯一的目的,是希望能重新做人。
如果可以让他不死,这个我也可以不要。
我知道我早已罪孽深重,我不配向你祈祷。
但是,这是我这么多年唯一一次,来向你请求。
他们说,你就在那儿注视着。
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罪恶与哀愁你都能看见。
如果你还在那里,我请求你,不要让他死。
如果你还在那里,我请求你,重新给他的生活快乐和希望。
我愿意拿我的灵魂、肉体,我的过去将来,我自己能拥有和可以支配的一切来换取。只求你让他能够继续,单纯快乐的生活下去。"
"我只为他一个人,向你祈求。"
他静静地低下了头,许久,"我的母亲,我的哥哥,他们能照顾自己。
我知道,他们和斯特林奇的冲突无法止息,所以我从不为这向你请求。"
"至于我自己,我知道--"他重新看向那十字架。
-----
"等等我--"
Rene回头看了眼,身后,教堂门外,阳光下,有小孩子喊叫着跑过去,童稚的声音一闪而过;门边,有鸽子被孩子脚步惊动,溜进了教堂。
他转回头,教堂里,却依然昏暗而肃穆;角落里,甚至有些阴暗。
眼前--他不动声色地转头再次看向那耶稣。
圣经上说,即使天使犯了罪,神也没有宽容,曾把他们丢在地狱,交在黑暗坑中,等待审判。
那个女孩子曾给他讲,东方的佛教说,"时无间,空无间,受苦无间。犯五逆罪者永堕此界,尽受终极之无间。"
"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至于我自己--"Rene于是,继续在心里默默地说。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不会给我机会,看见那匹马时,我就明白了!
因为你已经给过我那么多,我都没有珍惜。"
"我从不为自己祈求。"他想起他被毒品折磨的日子,没有尊严的日子,想起失去神志的日子,想起那过去一次次受伤的日子。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那都是我的过错。"
"我也清楚,我无法为了屈从,向你祈求或是改变初衷,我无法做到,"他看向那十字架,"即使对着的,是你设定的命运!"
"那么,我就在地狱里等着跟你再次碰面!"他的眼神忽然充满力量。
"我和我的罪过,一起等着你的惩罚!!"
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那无情的十字架。
牧师走到年轻人身边,在他身边站了很久,注视着他,许久,开了口,"孩子,你要忏悔吗?"
那年轻人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不。"他眯起眼睛,摇了摇头。
老牧师听见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
"那么,还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年轻人。"牧师迟疑了一下,关切地注视那双眼睛,缓缓地问道。
那双刚才深陷水火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看眼前牧师,忽然抬起头盯视向那十字架,目光一时犀利如冰,澄澈无比。
"替我告诉上帝,我在地狱里等着祂!"
牧师愕然,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就在那时,眼前衣袂一飞,黑衣人已经转身,提着手里黑色长箱子,消失在空寂地教堂大门边。
惊起了脚下的鸽子。
在他背后,歌声再次缭绕响起,在高耸的穹窿里徐徐上升,直达天庭。
***********
一辆车穿过东北部的平原。天上乌云翻滚。
车在一幢宅院前,停了下来。
"Roderick先生呢?"Anton匆匆问道。
"他去墓地了,你直接过去吧。"有人引领着他向宅院深处走去。
——待续——
151上
Anton跟著Roderick的人向前走去。
头顶,天阴沈得厉害。这一年,大西洋洋流明显提前了。
"在那里……"有人低声指引著他。
远远地,Anton看见了墓园里踱步的Roderick,他走了过去。
"抱歉,让你跑了这麽远,"Roderick看见他,先开了口,"因为只有今天这半天是我自己的时间,下午我就要飞欧洲。"
"不,没有关系。"Anton看著他说。不知道为什麽,Anton觉得Roderick今天的目光有点阴翳。
"其实,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Roderick看了眼Anton,低声说,"哪怕你最近过不来,我就让他们提前给你安排了。"
"……"Anton看看他,心里还是升起了一丝歉意,"我还有一些别的事情,想跟你说说。"
Roderick回头看看Anton,轻轻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两人一起向前走去。
冬季干坼的枯枝踩在脚下,发出坼裂的响声,墓碑周围的常青树,在风里也显得萧瑟。
"我的人在查几宗案子,科林斯的案子,尼奥的案子。"Anton看著Roderick说,"发现其中有个别人可能和你的手下人有牵连。"
Roderick点了点头,停了下来。
Anton看见Roderick的眼神幽暗了下来,他等著Roderick开口。
然而,Roderick却眯起眼睛向周围看去,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阵风吹过,乌云压顶的墓园上,林间树梢、地上高大的蕨类植物,一片波涛起伏,飒飒有声。
"这是我们家的一个小墓园,外面没有人知道。"Roderick眯起眼睛,徐徐地开了口,"葬的……葬的是我们家里,那些进不了正式墓地的。"他轻声说,"除了老宅,我有时也会到这里转转。"
Anton心里忽然莫名地一沈,他看向那一座座陌生的墓碑──Anton知道,这个家族历代里那些自杀、或是不光彩死去的、或是所谓"死因不明"的、不曾得到牧师临终祈祷的逝者,都在这里了。那是一个家族几个世纪的创痛,此刻全在他的眼前坦裎了。
寒风中,那一座座灰色的石碑显得越发冷硬,石上的纹理也异常清晰。
Anton看著它们和其间穿梭的路径,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升起──他觉得他好像来过这个墓地。
"那里是我叔叔。"Roderick继续说下去,他指了指角落,"Edward MacLaren。你听说过吗?"他轻声说,显然并不需要回答。
他们向那里走去。然而在中间就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了墓园中间的一座墓碑前。
******************************
宾州州境附近。
小镇郊外。
一座破败的木屋边,一只手揭起了苫布,下面是一只黑色的本田250越野摩托。
穿黑风衣的人试了下油,没有问题。
那是他在网上购来的。卖家很守信用。
他把它拉出来,坐上去。然後,像以往每次执行任务前一样,再次逐一检查了身上的手枪,匕首、刺刀、炸药,装备袋里的锚枪。
他拉紧风衣里上衣的拉链,掩盖了里面黑色的避弹衣,竖起衣领。随即戴上手套,从衣袋里摸出一卷东西,套在了头上,那是只黑色的警用面罩。
Rene随後躬身打开了脚边的箱子,那里面是一只新版MP5
9毫米微型冲锋枪,带著激光瞄准器,旁边是数量惊人的子弹。枪身隔著薄薄的羊皮手套也能感觉到凉意。不过,没关系,很快,它们就会烫起来。
他把它们佩戴在了风衣下。抬起了头。
冬日的空气,清澈冷硬。身後,木屋门板上的稗草在风中凌乱作响。
Rene看了看远方铅块样的天空,发动了摩托。
────────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他"。
三层古老楼梯的转角边,Rene从屋顶的窗户边看著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
左边高个子,硬硬的头发,高高的眉弓,没有表情的脸,他看见过一次,在大西洋城那个岛上。
中间那一个,跟照片上没什麽变化,藏匿似乎让他胖了一点,脸色苍白了一些,生了些疙瘩。
"而且他很快会去说服那两个兄弟。" 果然,凭借斯特林奇这句话,他猜对了──尼奥偷偷回来了!
看见那第三个人时,Rene略略有些吃惊。
那人穿著灰色的西装,袖子上有金色的袖扣,骨瘦如柴,长眉浓重相连。
一瞬间,Rene想起Danny曾提起的,他忽然明白了,那就是"先知"。
这是他一开始没有料到的。看来兄弟三个一起见面了。
Rene看著那三个人在转角边停了下来,三人靠得很近,低声说著话。
他知道要先结果那一个。
Rene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枪!
就在他刚刚从窗口探身的那一瞬间,转角边,"火狐"猛然抬起了头,看见了他!
片刻之间两人四目相对,火狐已经大叫一声,一边拔枪,一边猛地伸手推开身边的人。
──然而来不及了!
Rene看著成片的子弹钻进中间那人的胸口,打进那人的下巴,血从尼奥的胸腔里升起来。
Rene咬紧了牙关,绝不放松,推上了下一排子弹。
尼奥高呼著接连後退,砸倒了身後的房门。
旁边,灰衣服的人嘶喊著试图去扶,然而飞舞的子弹让他再次退下,跌倒在石柱後地板上。
震耳欲聋的枪声和嘶喊声,刹那间,在空荡荡的大厅间回荡。
大厅里烟雾荡起,空气里弥漫了他熟悉的火药味。
Rene知道第二个他得解决哪个。
他飞快从窗口落下,一瞬间身体飘荡在高空里,俯瞰著整个三层的楼梯大厅,手中的MP5不停歇地扫射著。
他看见一层里,几个保镖听见枪声,从前後门涌了进来。
Rene猜得出来,火狐不会带太多人,因为要小心,不能让人见到尼奥和那个兄弟。
火狐的子弹擦著他的脸颊飞过,然而人被Rene的子弹压在了楼梯的扶手後。
先知也躲到了柱子後摸出了枪。
空中,Rene右手拔出了膝盖枪袋里的手枪,对著柱子後即将消失的"先知",子弹尖叫著打在柱子上又弹跳到楼梯上。
Rene空翻落地,立刻在另一只柱子後找到依靠,调转枪口,几排子弹压住了门前涌上的保镖。
回过头,"先知"在"火狐"和保镖的掩护下已经向楼梯下溜去。
Rene沿著扶手滑下。
他们就在房间古老的楼梯上下,展开了追逐。
第三个转角边,Rene纵身一跃直接扑向斜对面下层的转角。
他在转角边先落地,远远拦住了先知,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举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大喊,Rene手里的枪被生生扭了个方向,火狐已经跟著跃下,扑到了面前。
他们就在楼梯上闪电般地交起手来。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1下
151下
墓园里,Roderick和Anton停在中间的一座墓碑前。
Anton向周围看看,远处是树林。
他瞥见Roderick的人,远远地立在树林的另一边。他看见了默根,没有看见斯蒂芬。
"我弟弟。"Anton听见身边的人低声说,於是低头向那墓碑看去,发觉这座墓碑是所有墓碑中最新的一座。
"快二十年了!"听见Roderick这句话,Anton大吃了一惊,他重新审视眼前的石碑。
那墓碑很简单,只有一块青色的石碑。下面有片倾斜的底座。
也许唯有石头了,轻易看不出岁月的流逝。
他跟Roderick──Anton看看眼前的人,20年的人世沧桑、心路艰辛,都留在了脸上。
Roderick在他前面,站在墓碑边;Anton自己侧身站在墓碑的侧面,他看不见墓碑正面写的字。出於礼貌,Anton没有往前走越过Roderick去看那墓碑。
"18年前,我弟弟死在西雅图外的高速公路上。"Roderick缓缓说道,语气深长,"他去看他过去的一个女朋友,一个东方的女孩子,她转学去了华盛顿大学。"
他低头看看那石碑,"她也一起死了。"
"死因是意外,糟枪击抢劫。"Anton看见Roderick的表情忽然异常冰冷,"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Roderick的声音忽然让Anton感觉一冷。
"那天,我在英国,跟女朋友在一起,看完演出,回来,接到电话。" Roderick忽然没有再说下去,Anton看见他的嘴有力地抿在了一起,脸上的肌肉绷紧了。
"从小到大,我只有这一个弟弟," 许久,Roderick重新开口,
"比我小四岁,我们就像是同学,他几乎认识我所有的朋友,然後他们又成了他的朋友,我也认识他的很多朋友。"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学校的时候,追他的女孩子,"说到这个,Roderick忽然苦笑了一下,"可真是够多的……她们还会为了他打架,可是我那个傻弟弟,浑然不知。"
他摇摇头走到了墓碑前,抬起头向远处苍天的大树下望去。一瞬间,仿佛看见两个孩子在树下玩耍,围著大树追逐。
然而再望之时,却只有那孤零零的大树,昔日冠盖如伞,如今在萧瑟的冬日里,徒劳地伸展著枯瘦的枝桠。
Roderick长叹了一声。
天上的浓云沈沈地压下来,气温似乎更低了。
风再次吹过。墓园上,一时似乎无比哀愁。
"我从未想过失去他。"许久,Roderick看著眼前的墓碑开口道,他看了看那上面,又挪开了视线。
"有时候,我会忽然觉得他们说的一切都是假的,"Roderick的手搭到了墓碑上,"他还活著,就在某个地方注视著我,看著我的一举一动。像小时候那样,有时候等著我去喊他;又或者什麽时候,他就要来喊我。"他慢慢地说,再次看向辽远的荒野,"我在睡懒觉,他会来喊醒我,说他要去海边。"
"我说过,没有人比我弟弟更了解我。即使现在,他也一定知道我需要什麽,会如何去做。"他说道,抿起了嘴唇,阴翳地看著天边。
"你知道,那个夏天我回来,他们告诉我发生了那麽多事情时,"Roderick的目光再次忧郁起来,他眯起眼睛看向远方,"──我无法相信。"
"但是他什麽都没有说。我们几乎没有机会再说话。"Roderick接著说下去,"再一个夏天,就接到电话他已经死了!再以後,就是妈妈,外公,我没法知道到底发生过什麽事情。"他看向朦胧的远方。
"我被排除在外。"Roderick冷笑了一声,"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Anton听著他讲话,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一瞬间,被重重击中一般呆住了。
他惊疑地看著那个方向,看著那条从墓碑间蜿蜒而去的小路,和旁边的树林──毫无疑问,他确定他来过这里。
就是那一天,他受了伤,从波士顿回来,他头晕得厉害,那个人开著车……
但是──Anton回头看了看自己的来路,他不是从刚才那条路来的,是从──他闪电般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去。
没错,角落里,树林背後,远处应该有一道封闭的铁门,门上有个倾斜的缝隙。
──他是跟著Jimmy来的。
但是Jimmy怎麽回到这里来呢?
他又怎麽会有Roderick的电话,怎麽会知道那墓园?
Anton忽然打了个寒战,莫名的恐惧蛇一样爬上了脊背。
他记得,那铁门上面还该有一个徽记。但是,那徽记为什麽跟他在ML家见过的不一样呢?
"我一个朋友的房子。"他想起大学城附近的那幢房子,Jimmy开著车时那样说。
──他的朋友又是谁?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呢?!
Anton的视线重新落到眼前,Roderick躬身在墓碑的底座边拿起了一只小石像。Anton瞥见那小雕像怪异的样子,一瞬间,他朦胧地觉得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眼,却又恍惚记得,当时好像自己离得很远,看不仔细。
"有时候,人们说,石头会说话。"Roderick重新开口了。
"18年前,他们重新考察耶利哥遗址,在皇城的深处,出土了两个独一无二的雕像,带著完整的城徽标志,是当时献给哈里发的礼物。"Roderick慢慢地说,"这雕像,世界只有这两个,除了这个两个,全是赝品。而这两个,除了底座的标志表示一阴一阳,样子一模一样。"
"有人把它们送给了我的阿姨,在欧洲那个,你听说过吧。"Roderick看看Anton。
Anton的确听说过,那该是Roderick母亲的姐姐,嫁到了欧洲最有影响力的王室家族。
"她送给了我们。" Roderick慢慢说道,"给了我弟弟和我,在这个凹陷的位置刻上了我们的名字。我当时在英国,她先给了我,然後她刚好经过西雅图,就在那里给了我弟弟。"
"出事的那天早晨,他们在酒店分手,他的车上就放著它。"Roderick一字一顿地说,Anton知道"他"指的是Roderick的弟弟。
"有时候来,我会带上它,看看这个。"Roderick说,他把那小雕像牢牢抓在手里。
"我一直在等待,等那另一只面世。20年了,我在等著石头开口!只要它一露面,我就能找出来,是谁开了那一枪!"Roderick的声音忽然愤怒起来。
一瞬间,Anton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冷彻的光芒。让他忽然他想起了在那老宅的走廊上,眼前的人叫管家时,那巨大的吼声。
"你查到什麽,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吧!"Roderick忽然转头看看Anton说。
"杀人者,被人杀!"Anton看见Roderick再次绷紧了脸上的肌肉,抿紧了嘴,
"天子犯法,与民同罪。"Roderick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脸上的肌肉拧在了一起,声调低沈,一字一顿,"不然,还要法律做什麽?!"
Roderick说完,忽然朝远处回应了个手势,"我必须得走了!"
他说著抽身飞快向那个方向走去,"你吃过午饭,我叫默根找人送你到路口。"他匆忙说。
墓园里,丢下Anton一个人吃惊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呆呆地回头,看了看身後,犹豫了一下,终於,向来路走去。
经过墓碑时,他顺势瞥了一眼,然後踏上了来时的石板路。
就在他踏上石板路的那一刹那,像被攫住一般,Anton忽然住了脚。
Anton呆呆地立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许久,他小小心地回过头去──
如果他没跟那个人长期日夜厮磨,如果他没看见过那人十几年前的身份证──Anton呆呆地看著那墓碑。
一声惊雷划过浓云翻滚的天空。
一瞬间,电光火石一般,他忽然洞彻了真相!
Anton久久地看著那墓碑,看著那墓碑上浮雕突起的名字,看著那触目惊心的生卒年月,看著名字中间那个巨大的缩写字母J。
许久他踉跄地向来路奔去。
他身後,墓碑上,一个年轻人在一张小照上弯著嘴微笑著,一双年轻的眼睛闪闪发亮。
一滴水就在那时落了下来,刚好在墓碑上那张小照里划过,像苍天落下的一滴眼泪。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2上
152上
宾州边界的小镇上。
郊外一栋孤零零的老楼房里。
子弹在空荡荡的大厅炸响,震耳欲聋。
Rene空翻卸下了火狐抓住的MP5,一个缩身抢步从楼梯上滑下,落地刚刚举起手枪瞄准,"先知"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後门边。
火狐马上跟到,Rene再次缩身,躲过火狐一记横扫,俩人在後门里再次交起手来。
Rene不能恋战,他连环踢逼退"火狐",斜侧里子弹再次扫来,他一个前扑就势地上翻滚,对著一边扑上来的保镖连开两枪,就在地板上仰头开了第三枪,看著那枪打进了先知的後背。
子弹再次扫过来,Rene急忙纵身跃起,迎面"火狐"一脚就扫到了他的下巴上,他再次猛地向後仰倒。
手里的枪落在了地上。
Rene不去拾,一记重拳直击向对面高大的家夥。
"火狐"挥拳相挡,"乒"的一声,两人同时退後一步。
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疯狂交起手来。
"火狐"拳沈力大,几次重拳,险些打在Rene脸上。
Rene偷眼瞄到,先知已经挣扎著摸到汽车边。他几次想抽身奔过去,都被火狐又牢牢逼住,心神一乱,险些被火狐抓到机会。
身後又有保镖举枪逼了上来,妈的!
Rene猛地高高跃起,连续几个连环踢,空中摸出块状炸药,向保镖和"火狐"扔过去。
先知已经摸到了车里,发动间,被Rene第二支枪顶在了头边,车里那人猛抬头看向Rene。
一瞬间,车边,Rene一愣──他还从没杀过没有武器没法反抗的人。
动作一个停顿间,一发子弹"嗖"地擦著他的头皮飞了过去,Rene急忙扑向车後,背後"火狐"已经远远举起了枪。
Rene举枪还击,身前,先知已经猛地发动了汽车,情急之下,Rene侧身对著汽车连开几枪,眼看著车里"先知"猝然倒下,血溅满了玻璃,车身一歪一头扎向了废转墙。
"火狐"的子弹已经疯狂地扫了过来。Rene再次扑倒。他一边翻滚,一边伸手摸向弹夹,打空子弹的"火狐"随即扑了上来。
俩人再次打在一处。
这次没有干扰,几招之後,Rene终於飞起一脚重重蹬在"火狐"胸前,火狐翻身落地,Rene已经一脚踏上,手里的枪直接顶了下去。
他们有片刻的对视。
火狐紧张地看向Rene的眼睛。
"看在……他……的份上,"Rene忽然低下了枪口,对著地上那人的大腿狠狠一枪!
他飞快奔向远处自己的摩托。
然而不等他靠近,就在他左边,很近的地方,残垣的拐角背後,火狐的司机和保镖,身影一闪,探出了头。
Rene飞快躬身,子弹"当"的一声,在他身边飞过,他猛地跃起飞起一脚踢落了保镖手里的枪,随即右手反手一挥,手里的枪顶在了司机的胸口。
那人手里的枪已经逼近了Rene的头,对方额头上的醒目疤痕就在Rene的眼前,两个人身体几乎面对面紧贴在一起,同时盯进对方的眼睛。
"你?!"一瞬间,那人似乎惊异地认出了他。
Rene已经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又有两个保镖奔上来,Rene已经匆忙发动了摩托,就在起伏的废弃物堆上猛然一个调头,加大油门,摩托凌空跃起,在地上几个人头上跃起,他手里的枪向下一斜,子弹再次飞花碎玉倾泻开来。Rene的摩托乘势蹿上了狭窄的乡村小路,把一团混乱嘶叫和笨重的汽车丢在了身後。
────────
深沈的河流边,Rene把车推进了水里。
他摘下头套,重新塞进衣袋,扯下风衣,钻进了背後的汽车。
*************************
康州通往纽约的海岸公路。
雨顷刻间落了下来,Anton拼命地开著车穿过旷野。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Anton,你把尼奥的事情停下来吧!" 夜色的山顶上,他们第一次对弈。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Anton狠狠地拍打方向盘,他终於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从科林斯到尼奥,到Maclane家,那个人早就什麽都知道!
──但是他不会说。
"因为我想知道,二十年前,有一个人是怎麽死的!!"顶层的房间里,他们在广告牌闪烁的灯光下对视。
──是他也想弄清楚自己的"死因"吗?还是?
二十年前,到底发生过什麽?!
"我给你讲三个故事……"
──他怎麽知道那杀手的事情的?那杀手跟Maclane家又有什麽关系?!
最後,他再次想到一年前的春季,墓园,那个人站在墓碑前,抬头看向自己,眼中的凄迷,哀愁。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那房子也是我一个朋友的。"
──他一直没有特别在意,今天他才能明白。
洋流卷起的风暴,带来冰雹与雨水,混合著一起乒乓砸在风挡玻璃上,眼前一片浑浊。
Anton想起那人身上的伤疤。
"你这儿是怎麽弄的?"Anton问。
"达拉斯,警察打的……"
"我经常作梦,有时候整晚噩梦。""梦到那些已死的人,"
"如果你是我,没有父母、家人、亲戚、同学、老师、很熟的朋友,你会怎麽样?"
"在俱乐部那里我才觉得是自己,这麽多年,我觉得我跟他们就是同一类人。"
──他的灵魂一定饱受煎熬,Anton忽然想。
他必须要小心掩盖起过去的经历,掩盖Maclane家的生活,忘记少年时所有的欢愉和阴影。
"我不看电视。我连新闻都不看,我不想知道。"
所以,他闭上眼睛,掩起耳朵,不让自己感受存在之痛。
他想起他们在床上的时刻,也许他只剩下床上片刻的高潮,能帮他抵挡那过去现在飓风般的压力。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
一瞬间,他头脑里乱成一团。
"我爱你,我为你什麽都乐意做。"Jimmy说。
"我会一直在。"他吻著自己的手。
"等有一天你想明白,你真的想要我了,就再来找我。"
想到这里,Anton的脸上落满了泪水,却不明白是为了什麽。
"Anton,我那时候是Mike弟弟的女朋友,我们是同班同学。"Minna说。
天哪!他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想起了房间里,那人看著那孩子睡在床上的情景。
"那个歌星,"Anton说。
"Anton,我对有钱人的生活不感兴趣!"
"Anton,我妈妈干的最长的活儿是妓女!"
他怎麽可以这样说?Anton想起他说这话时眼中的泪水。
"我妈妈?我从没见过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他到底对自己说了多少实话,多少谎话?!
天哪!
Anton的车在公路上飞驰,身边笛声狂叫,险象环生,他情绪极不稳定,浑身像被刺穿一样疼痛。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开下去,他无论如何得靠边停一停了。幸好,他想起,这附近,他还有一个朋友。
路口边,Anton猛地打轮,驶下了出口,向他的朋友布朗家驶去。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2下
152下
Anton的车冲进了布朗家的院子。一声刺耳地尖叫歪斜著停在房子前。
布朗吃惊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小心地提著枪。
"Anton!"看见是Anton,布朗大叫了一声,收回了枪,急忙走了上来。
Anton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你怎麽了,Anton?"布朗看见他苍白的脸色,小心地喊著他的名字。
然而眼前的人,眼里一片空蒙,雨水从头发上划落,满脸湿漉漉的。
"快进来!你怎麽了?!"布朗小心地扶著Anton,直接把他扶向客房。
"你要洗洗吗?"
"不,"Anton混乱地摇著头。
布朗把Anton放到床上,打开头顶的暖风,呼呼地吹起来,去浴室取来大毛巾,帮他擦净身上的雨水。
橙色温暖的灯光洒满了屋子。
布朗把Anton揽在胸前,"怎麽了?出了什麽事?"他用力地揽著他,许久,抚摸著Anton的头发。
"……你有没有试过,你爱一个人,很爱很爱一个人,可是……"Anton混乱地说著,"他的所作所为……"
他想起那人以前为自己做过的那麽多事情,心里忽然窝著似的格外难受。
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底孰真孰假?!
泪水再次涌了出来,他想起那人的话,"谁都有家;受伤了,可以回家。晚上有灯火。周末可以一起吃晚饭。我不知道自己去哪里。"
他想起他对自己说,"我只想好好活著, Anton,给我个机会……"
而他自己做了什麽?
"……究竟是谁要把谁逼疯啊?!"他胡乱地说,撕扯著自己的头发。
"Anton,我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麽事?"布朗大力地揽住他,"你在发烧,你的头很烫。你得吃点药。"他摸摸Anton的额头。
"不,没事。" Anton说,脑子依然一团混乱。
"Anton相信我,告诉我。我会帮你,都告诉我。"耳畔,Anton听见布朗的声音,那是他无比熟悉的,很安全,终於,他靠在那肩膀上。
"布朗,你还记得吗?Rene,来过你这里一次。"许久他缓缓地说道,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
"记得……他怎麽了?"身边的人用力地揽著他,认真地听他说下去。
"他是Roderick Maclane的弟弟……"Anton长吁吐出,疲惫的身体似乎一下子轻松了下来,像一片树叶般歪了下去。
恍惚中,他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听见这个句话忽然失神一愣,揽著他的手,陡然放松了。
"Anton你在发烧,你喝点热的,"Anton听到布朗的声音,身边,有人把杯子递到了手里,"吃两片阿司匹林就没事了。"
Anton感觉到那熟悉的人抚摸著他的头发,一瞬间,就像是Young在他面前。他顺从著喝了下去,吃掉药。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他觉察到自己的头越来越沈。
"睡一觉,你睡一觉儿,"布朗慢慢地说著,抚摸著Anton的头,看著眼前的男人慢慢睡了过去。
*************************
暮色中的河面波光粼粼。
Rene默默开著车,混在纽约黄昏的车流里。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Rene摸过来看了眼,是Anton!
他急忙接了起来。
"Jimmy MacLane!"电话里,一个陌生的声音开口说道。
Rene的心蓦地一紧。他再次看了眼手里电话,没错,是Anton的号码。
"你是谁。"他平静地问道。
前面的车减速,Rene瞄了眼後视镜,向左并线到了另一条车道。
"我们见过一面。准确地说,你还在我这里住了一晚,不记得了?!"电话里的人说。
"布朗!"Rene一下子明白了!
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布朗把Anton怎样了?
布朗干干地笑了起来。果然是这小子!难怪那天见面,他会觉得在哪儿见过。他想起了送到他手里的照片,想起了阳光下烤热的西雅图公路。
"果然认得我!我想那天你就已经知道了,不是吗?!"电话里,Rene听见那人阴沈沈地说。
"没错。"Rene阴沈下脸,点点头,再次看了眼手机。
电话里传来了几声杂音,嘎啦响了一声。
"在西雅图居然让你逃脱了,这我实在没有想到!!" 杂音过去,另一端说。
"你想怎麽样。" Rene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不会容许这个失误继续下去。"
"没错,"Rene低沈地说,"我们的帐的确该算算了!"
"Anton在我这里。"
"我们的事跟他有什麽关系?!"Rene冷冷地问道。
"少废话!晚上九点我在米德尔敦13出口外的老矿场等你来领人。不然──"对方停顿了一下,"我就杀了他!"说完立刻收了线。
妈的!Rene脸上阴云密布,眉毛已经拧在一起。他瞥了眼身後的旅行袋,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猛一打轮,轮胎在公路上发出一声尖叫,汽车头一歪,冲出了车河。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3上
153上
完全不知道过了多久,Anton从昏睡中醒来。
周围一片漆黑。
已经是夜里了。
怎麽会睡了这麽久?Anton使劲摇摇脑袋,依然昏昏沈沈的。
他小心地摸亮床灯,向卧室外摸去。
布朗的房子里,一片寂静。
他喊了两声,没有人应声。
大厅里也没有人。只有角落里的壁灯幽暗地亮著。
"布朗?布朗?"Anton一间间推了推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没有人。布朗不在了。
Anton诧异地向外走去。
他转过弯来,打开後门。雨早已经停了。
夜晚的冷风一下子迎面吹来,让他打了个寒噤。树下,有什麽金属的东西被风吹动,在地上滚动了几圈,发出"当啷"一声,随即又恢复了寂静。
Anton立在那里,纳闷地看著眼前的院子,被风吹著,似乎清醒了一点。
院子里也没有人。周围一片昏黑,只有对面杂物间的灯亮著,那门虚掩著,开了一小半,缝隙里渗出的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风猛地吹来掀动门板一晃,一时就像那背後有个人,一会儿就要躬身钻出来。
"布朗?" Anton低低地喊了一声,小心地走过去。
Anton小心地伸手向那木板,就在他的手快要触到那门柄时,突然"当啷"一声脆响──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什麽东西重重砸到了那门板上,惊得Anton急忙抬手,伴著这一声撞击,"喵!"身後传来一声尖利地嘶叫。
Anton急忙回头,树下,一只黑猫立著耳朵瞪著眼睛盯著他。
一瞬间,Anton惊讶地看著那猫。
"喵!"那猫也惊疑地瞪著他,再次张嘴大叫了一声。
Anton心里忽然莫名其妙越来越紧张起来,他低头看了看,门边地上,躺著一只卷了口的旧铁皮罐头盒。
Anton使劲摇了摇头,驱走心里不好的预感,咽下口中的粘液,猛地拉开了门板──门後,空无一人。
Anton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猜出那多半是人离开时天还没有黑,於是出来时就忘记了关灯。
Anton小心地躬身缩头,迈进两步,向狭长的工具间深处又探身看了眼。
什麽人都没有。
工具间里,木香和淡淡的铁锈味混在一起
不远处,架子上一只深绿色的帆布袋子露出了一角,那形状让Anton有点吃惊,他小心地伸手扯了扯,发现里面是只步枪。
Anton再看看周围,架子上挡板的缝隙里,他看见了更多的武器和炸药的包装。
Anton吃惊地看著,布朗为什麽在家里放了这麽多武器?
就在这时,他身後,地板上,骨碌碌一声,不知从哪里,掉落一发长长的子弹,一直滚到Anton脚边。
Anton看见那子弹,惊疑地蹲了下去,小心地把子弹拿在手里──那是和大西洋城Danny枪口里曾经射出过的,一样型号的一枚加长穿甲弹!
这子弹非常少。Anton吃惊看著它,在工具间刺眼的灯泡下,小心地转过来看著编号──跟Danny子弹的编号竟然是同一批,都是从军队流出来的。
Anton吃惊地看著,直觉上感到哪里很不对劲,却一时却转不过弯来。
许久,他慢慢退出了工具间,重新走向房子。
!当!风再次吹来,掀起了不知哪里的门板。
"喵!"Anton回过去头,一条黑影从从树下飞快溜过,那猫消失了。
Anton惊疑地进了房间,背上一阵冷嗖嗖地寒意。
Anton沿著廊道重新向卧室走去,他摸了摸身上,手机不在了,於是,就在拐角边转了向,进了最近的书房。
Anton没有开灯,他揉了揉脑袋,借著厅里壁灯暗淡的光亮,在桌子前拨了自己的电话。
许久,电话里传来声音,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一瞬间Anton有点困惑,也许是布朗给自己关了机,但是他们人在哪儿呢?他纳闷地想著。
於是,他使劲地想了想播了布朗的号码,就在他按下号码的时候,远处,书房角落里的一团幽光,忽然让他停下了动作。
Anton吃惊地看著那角落,愣住了。
手里,电话里传来声音。布朗的手机也关机了。
Anton丢下电话,小心地慢慢走过去,觉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在他眼前,书房角落的壁橱里,一只怪异的小雕像静静地立在那里。
在它头顶,壁橱上的小灯投射出暗淡的绿光,幽幽地落在上面。
那有点中东色彩的样子,不久前,他不是才刚刚见过吗?!
Anton震惊地看著。
"20年了,我在等著石头开口。只要它一露面,我就能找出来,是谁开了那一枪!"Anton脑子里一声轰然巨响!
他小心地把雕像拿在手里翻转著查看──
"Anton你不要信任布朗。我希望你少跟他来往。他很危险。"Rene声音在耳畔响起。
又一幕在眼前"唰"地闪过──大厅里,自己和Roger走在前面,他回过头,那个人在角落里看著手里一只小雕像。
天哪!一瞬间他的脑子再次"嗡"了一声。
──他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什麽都没说。
上帝!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
布朗给谁杀人?!
"布朗,你还记得吗?Rene,他是Roderick Maclane的弟弟……"他闪电般地想起,睡倒前,他对布朗说了什麽?!
他想起刚才地上滚落的穿甲弹, 一瞬间,一阵战栗掠过全身。
Anton跌跌撞撞地扑向电话,他拨Rene的手机,通了,他听见了回铃声。但是只响了两声,就忽然被按掉了。
Anton再拨。
这次出乎意料地几乎一下就通了,可是忽然"当"的一声,听筒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接著一连串金属的碰撞声,那手机似乎掉到了什麽东西上。
紧接著,听筒里,Anton听见了另一端──一片激烈的枪声。
********************************
Rene在黑暗里无声地摸进。
几十米外,布朗再次消失在钢架背後。
在自己右边七八米的高处,有人开过两枪,然後潜了下去。
对方一共5个人,黑暗里,像围捕猎物那样,散开在钢筋和石头背後,包围了他。
无疑,对方都对这里很熟。
Rene知道,今天,这旧矿场,就是围捕他Jimmy Maclane的狩猎场。
Rene捏紧了手里的枪口,斜倚在废弃矿场加工厂的钢铁柱後,跟捕手们在黑暗里无声地对峙著。周围一片黑暗,他不好辨别形势。
别急,千万别急。他再次叮嘱自己,该来的一定会来。你只要等著他们上来。
只是Anton在哪?自始至终,他跟布朗几次对话间,都没有听见Anton的任何动静。千万,千万别出事!
Rene再次握紧了手里的枪。
2点锺方向一星火光一闪,Rene没有动,就在火光再次出现的瞬间他略一偏移飞快向12点锺方向打出了两枪,人就势低低一滚,离开了刚才的位置。
这一次他蹲在了掩护背後,黑暗里他模糊地感觉到身前的似乎是个石材加工机。
他伏在那里看向前方,一瞬间,忽然好像再次置身猎鹰的移动靶训练场。只是这一次,对手是人,头顶上,训练场所有的灯都被关掉,天空黑了下来。
Rene几乎本能地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右上方,那里,赫尔曼就在监控室的玻璃後无声地注视著他。
"妈的!"喇叭里响起他的声音,"你拔枪比蜗牛还慢,明天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只破筛子!"
黑暗里,Rene忽然无声地乐了一下,好吧!赫尔曼,那麽我再来一次!
他果断地跃起,对著黑暗中从11点到9点划过的轻微脚步声连开两枪,他听著人体呼叫扑倒的声音飞快後退,贴到了另一处钢架边。
Rene刚刚倚靠在那里,身上的手机忽然要命地响了起来。
妈的!Rene心里猛然一紧,刚把电话摸到手里按哑,不及关机,子弹就从不同角度狂风暴雨般倾泻下来。
Rene急忙後退,藏进暗影,屏住了呼吸,黑暗里,像只猫那样再次悄无声息。
就在那时,手机忽然再次响了起来,寒夜里,那声音忽然显得异常清晰刺耳、惊心动魄!
Rene刚把手机摸出来,"当"的一声,对面高处,一发子弹贴著他的手腕滑过,手机脱手而出落在了地上。
"Jimmy!你跑不掉了!"布朗大喊!
黑暗里,Rene向声音的方向连开两枪,飞快地退後,斜倚到了钢板背後。
在他不远处的地上,手机仰面躺那里,屏幕的荧光静静地闪烁,照出了黑暗里他的轮廓。
屏幕上,一个陌生的号码在闪烁,出乎意料地,Rene惊异听见了里面Anton的声音。
"Jimmy!Jimmy!!"那声音反复喊著他的名字!
Rene听见那声音,犹豫了再犹豫,忍不住小心地再次伸手想去摸那手机。
就在那时,一片子弹扫来,手机嗖地转了个个儿,
紧随其後,无数只枪同时开了火,子弹暴风骤雨般席卷而至。
Rene赶紧再次缩身,可是身上像是接连几记重拳狠狠砸在肋骨上,他感到骨头要断裂了般剧痛──有子弹打中了他的避弹衣。
混乱里,Rene模糊地辨识著四下的火力点,一共有六处。
地上,手机里,Anton的声音突然消失了。手机的和旋彩铃反反复复地唱起了一支圣诞歌,许久,忽然戛然而止。
彻底的黑夜重新降临,无边的寂静笼罩在矿场上。
风吹过矿场,衰草飒飒有声,像黎明前狼群出没的荒野,危险正从四下里无声地包围上来。
Rene倚靠在加工厂冰冷的水泥墙下,手背上一阵烧灼的剧痛。
左肋下,他摸到一片粘稠。身上的肌肉酸痛滚烫。
他咬紧了牙换上了弹夹。出乎意料没有子弹循声而至。
他能猜出,此刻对方正在向自己身後包抄!
果然,他的後侧方立刻有人突然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他身後的钢板上;紧接著4点的位置,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Rene无声地数著人头。一开始5个人,他打倒了三个,刚才是六个人,现在──他意识到,对方又有增援到了!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3下
153下
布朗的家里,Anton震惊地听著那枪声,他知道──事情已经发生了!
手里,电话已经断掉了。
Anotn丢掉话筒,抬起头,眼前是无边的夜色、空荡荡冷冰冰的大房子。
他知道,夜色里,他看不见的某处,一场18年前的杀戮已经在继续。
一瞬间,一阵槌心之痛。
"他"要死了!"他"要死了!一个声音不断在他耳边响著,眼前忽然蒙上了一层雾。
为什麽?到底是谁想杀了他?
为什麽是布朗?为什麽会是布朗?
他不能,不能就这麽死了啊!!
但是他在哪儿?Rene在哪儿?!
怎麽才能知道他们到底在哪儿啊?
Anton急得在屋子里转了个儿,忽然,他停了下来,不,至少他还有一个办法……
Anton飞扑向电话,拨通了纽约警察总部双子座值班中心的电话。
"我是特勤处Anton,今天咱们谁负责?"他匆忙说道。
"嗨!Anton,"话还没说完,有人接过了接线员手里的话筒,一个男声笑著问道,"夥计,出什麽事了?"
那声音有点熟悉,Anton咋听之下没有想出来。
"……你是?"他疑惑了一下问道。
"Harvy!"对方大笑了起来,"我上个月出院,这周开始在值班中心过度一下,可能下个月回特勤处,夥计你怎麽样?!"
"Harvy!"Anton惊呆了!一股暖流一下涌起。
"听著,Harvy帮我个忙!"Anton赶紧说,"帮我找技术科,开一个信号器,立刻、赶紧!"
"终端已经开了,"Anton急迫地接著说下去,"你得让技术科登陆开启一下这边,号码是……XZY004196969,"他小心地回忆了一下。
"等等我记一下。"话筒里传来纸的声音。
"你得查一下密码。是ML生物医院安保那次,从Derek那边领出来的,我签的字,你得找一下那单子。" Anton飞快地说,声音万分焦急。
"等一下,我看看他们……谁值班。"Harvy不急不忙。
"赶快!Harvy!立刻,越快越好!"Anton急忙喊道,"Rene碰上麻烦了!"
"现在只有这个能找到他!"他稳定了下情绪,"拜托!快一点!然後打这个电话告诉我人在哪儿!!"
"拜托快一点!请一定快一点!!"他再次说道。
Anton飞快穿上外衣,把无绳电话别在腰里,转身走向工具间。
无论如何,无论多年前的旧事真相如何,无论Jimmy到底做过什麽,他知道,这个时候, 他都不能让Jimmy死,不能让Jimmy就这样死去!
Maclane家──跟Roderick墓地上的一席话,Anton已经知道,科林斯、火狐跟Roderick一定有关联。
──但是为什麽?!
──还有那麽多事情,那麽多真相他要等著那人告诉他。
Anton在工具间里,一只只绿帆布袋子摸索著,飞快地找适合自己的武器,麻利地套上避弹衣。
後院里,停著布朗的一辆车。他匆忙检查了一下,一只轮胎坏了。
Anton在从工具间拉出灯,换上了轮胎。
忙碌之间,Anton紧锁双眉,心情无比沈重。
那时候,他记得布朗一度艰难,母亲去世,要照顾妹妹和生病的父亲,妻子要离婚,直到後来听布朗说起,他的一个长官很器中他,开始带著他办案子。那长官已经去世了,那个时候大约就是布朗现在的年纪,从那以後,布朗的生活就渐渐再也不像从前。
Anton摇摇头,想起Will的话,"你知道警察局里不止我一个……"
他无法知道,纽约,不整个新英格兰地区,到底有多少警察,参与这其中。
发动的时候,汽车剧烈地抖动起来,Anton掀起引擎盖看了下,他得换一只火花塞。
他从布朗的工具间里很快找出一盒,但是翻遍了车库和工具间也没有找到套筒扳手。
就在这时,腰间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
"在哪儿?!"听清楚Harvy报出的地址,Anton一下愣住了,他开到那里要两个小时。
Jimmy能撑过两三个小时吗?他想起那激烈的枪声。
"Harvy,能帮我喊支援吗?!"
"……没问题,"话筒里,Harvy沈吟了一下,"但那地方不在纽约(州),我们自己人过去得三个小时,而且……不太合适,我可以帮你通知当地警方。"
"来不及了!"Anton在心里一声长叹。
"Harvy,通知当地警方还有……"
"什麽?"
"直接电台呼他们当地警察过去,巡逻警察、值班警察……"
"那地方在三州交界的地方,山里,夥计!"Harvy说,"我这麽做……"
"呼吧!能呼到谁呼到谁!!"Anton心里一片冰凉,"三个州,所有的警察,插他们各个系统的频道!"
"Anton这麽做"
"他要死了!Rene马上要死了!!"Anton一下子大喊起来。
"……我现在就呼。"许久,他终於听见另一端说。
********************
与此同时,东北部的城市和小镇上。
"抱歉,我要离开一下,同事给我打电话,他遇到些麻烦。我得过去一下。"一个年轻的警察跟妻子打了声招呼,抽身从家里出来。
"听著,布朗遇到麻烦了!"城市里,警署,一个老警察在打电话,声音有点阴翳,"他有个以前的Case出了点问题,我们得去帮他一下,喊上比利他们!"
"老矿场,上次周末你们去过的那地方。" 城市的另一端,一个黄头发的中年侦探在一个年轻警察的耳边说。
"我得离开下,布朗有点事情。"酒吧里,一个穿西装的大块头,低头对身边的人说,他鼓鼓的肩膀下,显出枪袋的形状。
"听说对方很难对付,带齐咱们的人!"值班警署里,几个警察对视一眼,悄悄离开。
苍茫的夜色里,数量吉普车、小客车正从几条路上分别穿越旷野,向山区幽暗的矿场驶去。
矿场门前,更多的人钻出了车,手里抓著武器。
他们一下车就迅速散开,消失在矿场昏暗的通道中。
**********************
Anton焦急地对著眼前的汽车,街边拐角就有一家汽配五金店,他记得。
苍茫的夜里,一个孤零零地身影,跑过小镇昏黑的街道。
五金店前一片漆黑。到了近前,Anton拼命砸门,拳头重重地落在铁栅上,金属"哗啦啦"的震荡声在夜里远远传开。
他大声地叫喊著!
许久,没有人应声。
Anton停了下来,侧耳静听,孤寂的夜里,只有远处传来两声狗吠,回应著他。
Anton退後两步看著那锁紧的门。他没有时间再去找别人了。
他回头看看,背後锈迹斑斑老街灯,只照亮了脚下的一小块地,昏黄的光,把那条狭长的街道,显得益发幽暗又肮脏。
略一犹豫,Anton弯腰猛地抡起了旁边一只铁皮垃圾桶,一步跨过那街面,狠狠砸了上去──
顷刻间,一声巨大的爆裂,划破了街道的寂静,在清冷的空气和Anton的心里,久久振荡。
Anton用外套包住胳膊,砸碎了门锁附近的玻璃,伸进手去,开了门。
他飞快地找齐自己的东西。出来时,把自己的信用卡丢在收款机边匆匆写了几个字,提上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片刻之後,一辆厢式旅行车,风一般冲出布朗的後院,驶上了星空下寂寥的公路。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4上
154上
矿场上,加工厂深处,Rene颤抖著换上弹夹。
胳臂上,他撕衬衫给自己扎了条止血带,现在血又渗了出来。
已经交火两三个小时了,昨天一晚上赶到宾州,白天鏖战了一天,眼下,Rene感到筋疲力尽,一阵阵疲乏从脚底涌上来。
他靠在墙上,大口地呼吸起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地汗珠。
Rene低下头看看,手有点抖,他忽然抬左手用力握住了右手。
Rene觉得自己几乎站不住了,伤口的疼痛却几乎感觉不出来,只有浑身麻痹一般滚烫著!肌肉因为持续高度紧张在剧烈地颤抖,血液在脑袋里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似乎在眼前晃动。
他正退在一处夹角里。
黑暗里渐渐摸索出了这里的地形。
对方人多势众,对这里十分熟悉,来路和去路都被断掉了。
他知道,今晚,自己就是牢笼里的困兽。没有接应,没有支援,对方的人却越来越多──能不能出去,就看你了,他对自己手里的枪说。
Anton怎麽样了?他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你要活著才你能想这个问题,他对自己说,如果死了,就什麽都不用再担心了。
周围越来越冷。
风吹过墙外的矿场,发出尖利的呼啸,透过工厂高处的窗子传进来,整个工厂好像都在风中飘摇。
忽然,夜色里,Rene恍惚听到远处传来了几声枪响,再侧耳细听,眨眼又没了动静。
他向枪响的方向看了看,黑魆魆地一片,什麽都看不出来。
Rene小心地拔出了左手的枪,几十米外,他再次听到了对方的脚步声,Rene握紧了枪,没有贸然开火。
远处,似乎再次有人低声说了几句话,忽然"啪"地一声,加工厂一下子亮了起来,灯光旋即熄灭!
有人修上了电闸!
闪电般的,矿场上一片枪声,黑暗中枪火闪烁。Rene比离他最近的几个人更快出枪。
"好,接连命中!"
一瞬间,就像在猎鹰的训练场,他仿佛听见耳边有人说道,飞快地在加工厂笨重的设备间蹿过。
对射间,夜色深处, Rene忽然再次听到远处传来了一片枪声。
Rene愣了下,疑惑地辨别了下方向,果然,这一次是在後门的方向,有人交上火了。
那枪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正向他这边靠了过来。
谁呢?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儿,也没有人会给他开枪,也许只是路人,但是──
Rene猛地再次跃起,两把枪同时开了火,人也迅速向枪声方向靠去──战机转瞬即逝,一定要好好把握。
Rene在三面火力夹攻下,接连打退几人,打出了一个小缺口,刚要冲出掩体,就在那时,眼前忽然一闪,身前四下骤然亮了起来!
Rene抬头看看,顶棚上,一小半没有遮罩的无极照明灯亮了起来。
他一开始进来的时候,破坏掉了线路,无疑,对方修上了备用线路。他的处境更被动了。
不远处的枪声忽然小了。
隐约中似乎听见有人说了几句话。不久之後,那边的枪声,停了。
Rene的心往下一沈。不管进来的是谁,那里的战斗似乎结束了。
在他周围,枪声再次大作,紧紧包裹了他,腾起的烟雾遮蔽了灯光,半明半暗中人影闪烁,他连续开枪,接连有人扑倒,脚下"骨碌碌"又一只手雷滚来,听见手雷落地的声音,Rene急向左侧一滚,起身时,发觉身後是条狭长的通道。
爆炸的烟雾中,他随即察觉出,身边,就在他不远的地方有人靠了上来。
Rene对著烟雾里的脚步声举起了枪,等著对手靠近。
烟雾散开,一个人影露了出来。
就在那时,头顶的灯泡再次闪烁了一下,照在了对方黑色的警用外套上,
"──Anton?!"Rene一下愣住了!
────────────
灯光下,Anton手里的枪正指向自己。
"Jimmy!"看见是他,Anton似乎略一吃惊。
烟雾静静盘踞在俩人身边。
一时间,是敌是友,Rene无法分辨。
"呯"地一声,一发子弹突如其来,打在俩人身前的钢架上,火星四溅。
耳畔一声低呼,对面的人大力拉起他滚向了一边。
两人一起滚进了身後昏暗的过道。
过道很长,往深处看去漆黑一片,头上就是裸露的山石,电压不稳,灯泡在山石间闪烁著。
忽明忽暗的灯泡下,Rene抬起头看著眼前的人。
布郎,是那个人的朋友,一瞬间Rene再次想起。
他可以和布朗一起设下这个圈套。
那次,从布朗家回来一路,Rene在车上一言未发,反复都在掂量。
人性是最不坚实的东西──不管它曾经多麽信誓旦旦,或者看起来如何坚实可倚!
它脆弱也善变;有时,你以为至死不变血脉相连,会倒戈一击;有时候,那些偶然路过的因素,风一吹,树一动,都可能让人忽然改变立场。
这个世界上,到哪里去找坚不可摧的感情,哪里有一世不变的承诺?!
──他不会相信。
Anton坚实忠信,没错,但Rene知道谁都有限度。
更何况,Anton和布朗是朋友!友情、亲人、利益、前程,无一不是权重的砝码。
致命的那一刻来临时,他无法知道那人到底会站在哪边!
到那时,他便跟他们一样,是追捕的鹰犬,剿杀的猎手;甚至,也许,会是那个最後下手的人。
他那时,就知道,如果有那麽一天,他拿著枪,指著自己,他知道自己一点不会怪那人;他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不能让他远离这尘世灰网滔天陷阱,不能远离这浊流污水。
──今天,它来了,那个时刻。
对面的人,没有事,安然无恙,身上没有任何伤痕。
那麽,如果他没跟布朗在一起,他又怎麽会知道自己在这儿?
Rene百感交集,摇摇头不想去猜,犹豫了一下,他垂下了手里的枪。
通道外,枪声忽然停了下来。
"Anton!杀了他!"昏暗的烟雾後,远远传来了布朗的声音。
"Anton,我是布朗!你知道我是谁,我们认识20年了!" 布朗向通道喊话,"外面这麽多人,都是你的兄弟,是跟你一样的警察!"
"只有那个小子──Anton,他一定要死!他该死!"
布朗的声音一瞬间变得低沈而煽情,"不然我会死……丢下南希和孩子,你认识她们的!!你认识的戴西和小莉莉,她们会没有爸爸……"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一瞬间,矿场外风声再次响了起来。
"外面这麽多人,他们也会死!"布朗继续喊到,"就因为那个小子!Anton!"
"Anton,我们都是你的朋友!朋友不会欺骗你的!"通道里,死一样的寂静。布朗的话,句句重重戳在通道里两个人的心上。
坑道外,烟雾背後,传来了一声扳机触碰的声响。
"安静!"有人低声呵斥了一声。
"Anton,我们不想连累朋友!我不想看著你死!!"布朗继续喊道,"我不想让你跟他一起死!"
"杀了他!Anton,"布朗大声喊起来,"你会安然无恙!相信我!朋友们不会难为你的!"
许久,通道内依然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Anton,是你告诉我真相!"
通道里俩人同时一愣。
"是你跟我一起让他到了这儿。Anton,你不开枪,他会杀了你!!"
Rene抬头看著眼前的人。
他都知道了?
"不要这个时候手软!外面的都是你的朋友!!Anton开枪!"外面的声音持续传来。
通道内,两个男人静静地对视著。
**************************
十七年半像做了场噩梦。Jimmy听著外面的声音。
当年他就该死在那个人的枪下,现在兜了个大圈子,重新回到起点。
他依然孑然一身,一无所有。
Jimmy不敢再去看安的脸,他不知道Anton知道了多少。
自己欺骗他。自始至终。
他不敢去看知道了真相的Anton,此刻是满脸愤怒还是憎恨。
Jimmy低下头,缓缓弯腰把两把枪放在脚边,大力往前一推。手枪的握把和石板相触,"刚朗"轻轻响了一下。
然後他伸手解掉裤腿上的刀,也放在地上,一脚踢到了Anton脚边。
"对不起。"通道里,Jimmy终於开口说道。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4下
154下
灯泡闪烁的光亮下,Anton打量著眼前的人。
Jimmy疲惫不堪,剧烈地喘息著,肋下,肩膀和胳膊上正渗出血来,头上有几处擦伤。
刚才,上了公路一路狂奔,两个多小时的路,他竟然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
他先仔细观察了地形,矿场正面,黑暗里竟然停著十几辆型号不一的车,Anton心里陡然一沈。随即他就听进了黑暗中的枪声。
谢天谢地!Anton忽然一阵感激,至少,那人还活著!
他小心地向後门转去,
没过多久,他看见了一辆警车,藏在岩石後。
Anton惊疑地看著。那夥人里有人直接开了警车来?
他小心地查看著靠近,不远处,他看见了一个望风的小夥子,那家夥手里提著枪,四下观望著,忽然转过头来向Anton这边瞄来。
Anton急忙缩身岩石後,一瞬间,朦胧的月光下,Anton看出那人还很年轻,神情很放松。
那小夥子看过一圈,转头朝枪响的方向瞄了眼,忽然低声骂了一声,把枪重新掖进了腋下提起裤子向路边走去。
Anton乘机躬身蹿到警车後。
车里空无一人,Anton小心地查看,那是一辆宾州地区的巡逻车。
他转到车的另一边,吃惊地看见,两个警察胸口脖子各中两枪已经死了!车上的电台被拔掉,丢在了俩人身上。
Anton偷偷抽了口冷气,捏紧了手里的枪!
妈的!因为是山里,这夥人猖狂而大胆。
他在岩石後避开那个心不在焉的小夥子,划了条直线奔著枪声最密集的地方悄悄接近。
Anton很快遇到了对手。
他们在矿场後门边交上了火。
他很快看出,对方层层布防,训练有素,既防止里面的人冲出来,也不给外面的人机会进去。
黑暗里,他听到外围对方在用对讲机呼叫,"後门边有情况,有人……"
Anton心里一片冰凉,他知道,他的对手跟他一样──也是警察。
第二道防线边,他跟工厂门里几个人对射,对讲里再次传来对话,出乎意料,他好像依稀听见了布朗的声音,接著,黑暗里有人说,"让他过去,让他过去!"
对方的人一下子就後撤了。
进去容易,再出来就难了。他知道。
无形的网,像海底巨大的腔肠动物吞噬对手那样,把他包裹了进来。
烟雾从通道口边飘进来。
通道外,布朗的声音异常清晰。
通道里,俩人无声地对视著,外面,就是布朗他们的重重包围!
───────────
"对不起。"Jimmy抬起了头,嗓子因为缺水有些嘶哑。
Anton看了眼脚下的枪。
"尼奥……尼奥的事情,我很抱歉……"Jimmy看向他,无比歉意。
一瞬间,Anton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时没有想明白,Jimmy为什麽提起尼奥的事情──尼奥,尼奥的事情你又有什麽错?
"我……我给你杀了他们。"Jimmy哀伤地看著他。
Anton听见这句惊呆了!
"尼奥和先知都死了,没有人会找你报仇了!"Jimmy喘息著说,疲惫让他再次靠到了身後的石墙上,额头的汗水渗了出来。
"Roderick不会杀你,我了解他,Minna和他儿子在,他们绝对不会杀你。"他看向Anton,尽量平静地说。
Jimmy停顿了一下,"你……你也没有证据指证他们。"
"你会一直好好活著。"他轻声说,一下子精疲力竭,"杀了我,再没有麻烦了。"
Anton注视著他。
"尼奥……"Jimmy再次低下了头,"尼奥的事……"
他声音低沈下去,像一声沈重的叹息,"Maclane家欠你的,欠Young一家的,我知道还不上。对不起。"
听见Jimmy自己说出这个姓,Anton还是万分触动,他瞪大眼睛看著Jimmy。
"我知道你想什麽。Anton,"Jimmy继续说下去,"我跟你说过,死人不会开口说话的!我一辈子都不可能指认Maclane家。"
一瞬间,那目光里的忧郁刀一样刺痛了Anton。
"想想Roger,Anton,"Jimmy喘息著,看向Anton,他太累了,真想一下子颓然倒下来,"你杀了我吧,走出去。"
通道里,静了下来。
外面,布朗的喊声不知何时也停了下来。
矿场上,眨眼又陷入了寂静。
Anton看著眼前的Jimmy,他努力地想了一下。
"你认为布朗值得相信吗?"许久,Anton终於开口说出了通道里第一句话。
他歪著头看向Jimmy,忽然咧开嘴笑了。昏暗的灯泡下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
Jimmy听见这句话,吃惊地看向Anton。惊呆了!
"你觉得一把枪,希望大,还是两个人四把枪,冲出去的希望大?!"对面的人微笑著注视著他,缓缓地说。
Jimmy看著Anton。
从看见布朗那一天起,他无数次问过自己,如果有一天,他料想的事情发生了,那人会站在哪边。
Jimmy从未曾奢望,那人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
人都是现实的,求生的欲望会不自觉地占据上风。他不相信还有人会做出大於生命的承诺。
然而,现在,Rene凝视著眼前的人──Rene明白Anton的意思,他不是怀疑布朗可不可信,他是在给自己一个答案!
Rene默默地点头,一瞬间,心潮翻涌,感慨万千。
眼前,就是现在,一个出生中产阶级家庭长在纽约的城市警察,一个跟他自己背景不同,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除了床上有默契,性格思想几乎没有相同地方的警察,给了他一个这辈子他以为再也找不回来的答案。
"所有的帐出去算。"对面,高大的男人深深地注视著他。
通道里,硝烟渐渐散尽。
"当"的一声,一发子弹打在通道口边的金属边沿上,激起一串火星。
"Rene,这就是你在猎鹰学到的东西,啊?!"Anton喊出来,"当"地一声,狠狠两脚把脚下的枪踹了回去。"是猎鹰教你拖累你的搭档的是吗?!啊?他妈的你这个废物!拿起你的枪!!"
"靠!"Jimmy狠狠骂了一句,浑身的热血再次翻涌,肌肉里力量重新聚起,他咬紧牙关,拼起最後的力量,"嗖"地跃起摸枪!
"Anton,我会再等30秒!"
山洞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30秒之後",话音未落,"当"地一枪从山洞里射向说话的方向,伴随著布朗的声音哑然而止,顷刻间,矿场上,枪声大作,枪火冲天。
155上
烈焰从矿场上升起,照亮了夜空。
整个工厂似乎都炸了起来。烟雾里,偶尔传来中弹的呼叫,撕心裂肺。
Jimmy和Anton凭借炸药撕开了一角缺口,第一次冲出了通道。
拐弯处,Rene一腿扫在对手膝窝後,随後一枪抡在那人头上,看著他倒了下去,换掉了手里打空的枪。另一边,Anton连续几枪打翻了对面冲来的几个人。他们终於接近了加工厂後门边。
就在那时,一声巨响,门边废弃的储油罐被炸药击中,气浪掀起了门顶的山石,整个门廊塌了下来。
俩人急忙後撤,被迫绕向正门。刚一拐弯,冲锋枪子弹迎面扫了过来。Anton把手雷丢过去,先冲过过道,回身倚著高大的设备车,向对面的火力点一排子弹压了过去。冲锋枪暗哑间隙,Jimmy一个翻滚落到了另一边的车床下,立足未稳,对方数只手雷已经骨碌碌滚来。
两边的装备很相像,对方人数却占有可怕的优势。
俩人看著地上那一串烟雾,向侧方疾奔。迎面一阵子弹向又把道路封死,两人只好再次退後,炸药紧随而至掀翻了Rene藏身的机车。
俩人急忙向侧翻滚,又一次被逼回了刚才的通道。
通道易守难攻,Anton和Jimmy都明白对方会很快会聚集炸药丢进来。
俩人不约而同向後看了看,通道深处漆黑一片,不知道有多长;旁边有几间相通的小石屋,头上全是裸露的山石。蜿蜒的电线上,电火花正剧烈闪烁。
第一次炸药避过之後,Anton和Rene连开几枪打倒了坑道口冲进来几个人,再次後退,缩到侧面房间里躲过了丢进来的手雷。马上又有人炸药开路跟进了通道。
他们只能再次後退。
妈的!俩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在节节後退,这样下去很快会给逼进死路,
"你怎麽想?"Antn看向Rene。
"不知道,"Rene摇摇头,他肩膀胳膊上的血迹已经氤氲开来,"後边有风。"他喘息说。
"对。"两人对视,"这个通道──"Anton指了指身後。
"慢点!我记得,"Rene点头,什麽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是那条运煤的通道!"
俩人不约而同记起山坡上俯瞰的地形。
这是个废弃的露天小煤矿,也许有半个世纪已经没人挖掘了,因为山势的缘故,中间有一段穿过山石在山坡下面。而现在──他们都意识到──这就是那一段!
"我们往下走。"
最里面的小屋里,他们很容易地找到了低矮的坑道口。
坑道口边,地上,依然丢著几件废弃的工具,上面的木头手柄已经被老鼠捉得十分残破。他们猜这几间屋子,就是半个世纪前,工人下坑道前休息和整理设备的地方。
俩人背後,远远地,通道口一带,有片刻的沈寂。对手多半在串接联排炸药。
他们迅速缩身下去。坑道内,一片漆黑,脚边,他们很快摸到了冰凉的轨道,妈的!那是昔日输送机运行的通路!他们立刻尽可能快地向前跑去──大概三四十米,俩人有印象,就该是另一端的出口。
十几米之後,他们听到了身後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整个坑道剧烈地震荡起来,土和石屑从头上落下。
身後微弱的光亮一下消失了。
俩人在躲避洞猫腰躲避了一下,待石块落定马上再次向前摸去。
仅仅几分锺後,远远地背後就传来了光亮!
妈的!两人飞快向前。
坑道蜿蜒向前,随著山势,形成了一条显著的S形起伏。落差很大。
"不能让他们跑了!"此刻那几只亮光,混同著一片骂声,远远地就亮在他们头顶後上方。
他们刚好正处在坑道地最低端。除了能感觉到对面高处不断有风吹进来,什麽都看不见。
他们拼命向有风吹来的方向摸去。
地面在脚下渐渐升起来。
"当"地一声,有子弹打在了身边的石头上。
黑暗里马上传来呵斥,对手跟他们一样,都不敢贸然开枪。
背後,那亮光停顿了一下,缓缓向前。
终於,他们转过了S型最後一段升起的弧度,抬起头,已经能够看见星光了,就在那时,出口处,一片子弹急切地扫了进来,前面Jimmy低叫一声扑到了地上。
Anton一把扶住了他,拉著他退进横向最後一只躲避洞,举手向星光的方向连开几枪。子弹打在山石上又弹回来。
与此同时,身後,灯光在S型坑道的最底端显了出来。光柱就在他们周围晃动!
Anton向上看看,再向下看去,他们就那样结结实实被堵在了坑道中间!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5下
155下
身边,Jimmy朝下面几只亮光举起了枪,对方晃动著矿灯,容易被击中。
"不要!"Anton情急之下,一把拉歪了Jimmy的枪。
"什麽?!"Jimmy诧异地回头,看向Anton注视的方向,也惊呆了。
S形坑洞里,躲避洞旁边,斜侧著对面一点,有个洞穴半封著,倾斜的光柱扫过时,能看见上面巨大的黄色字母:高瓦斯区域。
他们脚下的几只灯,就在那时熄灭了。
"当"地一声,子弹再次飞来,打在了躲避洞边。
Anton本能地拉了一把Jimmy一把,察觉出满手湿滑,在他们头顶、身後,有水正无声地滑落下来,那一瞬间,有什麽东西掠过Anton的脑子,他还来不及抓住,坑道下的子弹再次打了过来了。
"不要开枪!"Anton大喊起来!
可是回应他的是一排子弹,全部重重击在他们身前坑道头顶的石头上,坑道里石子碎屑飞溅。
"杀了他们!"黑暗里有人大喊。
"布朗!"Anton探出了身体,子弹立刻雨一样袭来。匆忙间,Anton脚下一滑,扑在躲避洞口,刹那间,他感到山洞好像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什麽东西带著不易察觉的声音正在慢慢靠近。
"不要开枪!"他再次喊道──
──那是异常短暂地一刻,多少年後,Anton回想起来,却格外漫长,每个情景都如此清晰。
他飞快地探身大喊,就在那一瞬间,脚下有盏灯亮了起来,那一亮之间,他惊讶地看见了布朗穿著灰色的外衣,肩膀上缠著绷带,就站在他下面不远的地方,手里一只榴弹枪对准了躲避洞,而他自己还在大声喊著布朗的名字;
他清楚地记得,他脑子刹那间"嗡"了一声,榴弹半径五米多的爆炸范围,一定会撞进对面的瓦斯区域,他当时对自己说;
他还清楚地记得,Jimmy就在他身边,手里的枪从躲避洞口边缘探了出於,枪管抖动了一下,似乎犹豫著随时准备要扣动扳机。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来不及了──
伴随著一声惊天的巨响,大地、头顶、山洞周围所有的一切地剧烈地摇动起来。就在布朗的头顶上方,巨大的洪水和泥浆从S形坑道顶部怒龙一般喷涌而出直泄而下,带著惊人的力量和可怕的轰鸣闪电般地在Anton的眼前径直砸了下来!
几乎与此同时,伴随著一声惊叫,一个人跟著头上塌陷的地面和泥浆一起从头顶载了下来,在Anton眼前被巨大的泥浆吞噬。
──眨眼之间,一切都没有了!
Anton惊讶地看著,他和Jimmy的脚下──坑道、追兵全都不见了,成了一片浑浊汪洋的泥浆。
──成吨重的泥浆,混合著坍塌的水泥倒灌下来,直接从最底端的顶部砸向了坑道底。
最後一眼,他只清楚地看见布朗决绝的神色。
他们脚下,Anton能看见一个人的帽子在泥浆上浮著;不远处,一只矿灯卡在石缝里,光亮照亮了附近;在那不远,一只冲锋枪挂在泥浆边缘高处的石块上──除此之外,一片泥浆。
"上帝!"躲避洞中的俩人向下俯视著,惊呆了。
他们周围,地再次剧烈地摇动起来,头顶源源不断有山石塌落下来。
"快走!"Anton猛地拉起Jimmy!
Anton拉著Jimmy向上攀去,周围石头土块纷纷下落,完全来不及等他们爬上去,整个洞口就坍塌了下来,一块巨石从他们头顶正正地落了下来。
"小心!"Anton大喊一声,一把揽住Jimmy向侧面一贴,无数碎砖在他们周围坍塌,俩人一起滚进了一段狭窄的坑道。
妈的!Anton意识到这是那个有瓦斯的洞穴。
然而不容他多想,身後又传来巨大的轰鸣声。
"快走!"他拉著Jimmy向前跑去,身後,"轰隆"一声,整个洞穴口都坍塌了下来。
洞穴边一片昏黑,他们无法知道是否另有出口,但是归途已经封死,塌方还在持续,他们只能尽量向前。
────────────
他们在山洞中艰难地潜行。
Anton把Jimmy架在肩膀上,一刻不敢停歇。
脚下地势越来越明显地倾斜,他们一直在向上。
拐过弯时,忽然有微弱的风吹了过来,Anton心里一阵激动,然而躲过转角突出的巨石,刚升起的希望又落了下来──风从高高的头顶上落下来。
Anont抬起头,他看见头顶上露出了一条狭长的天空,午夜的罡风吹动了高处的衰草,遥远的星星在头顶上闪耀。他们两边是高耸的山崖,赤裸的山石黑魆魆犬牙交错虎视眈眈,他们没办法攀爬上去,只能继续向前。
无论如何,他们终於走出了毒气弥漫的封闭坑道。
Anton架著Jimmy继续向前,几分锺後,踢到了地上的什麽东西,"当啷"一声,叫他意识到那是个铁皮罐头盒,他们接近出口了吗?
他急切地转过弯,周围忽然宽敞了,借著微茫地星光,他能看见地上遗留的罐头盒、纸盒、火柴根、墙壁上燃尽的火把头,他知道快到出口了!
他把Jimmy抱到了那安静地山洞里。
退後一点,他们头顶上还能看见闪烁的星光,山顶的空洞里传来风的呼啸。在他们周围,枪声、对讲机的呼叫似乎都已经渐渐远离。
Anton先把Jimmy放下来,小心地去周围查看了一下,没错,那是个过去藏身的山洞,但是出口被木板和巨石封死了──现在可好,他们的出口和来路都被封死了,想逃出去,只能爬上悬崖,而悬崖上,或许那夥人正荷枪实弹地等著他们。
他飞快地返回,聚拢枯枝和落叶,燃起了一丛小篝火。
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俩人的伤口──Jimmy越来越虚弱,一路上,除了喘息和轻微呻吟几乎一个字没有说过──也许火会把敌人吸引过来,但是他没有办法。
Anton在火光下小心地割开了Jimmy的衣服。
"Anton,"他解那人衣服的时候,身下的人忽然喊自己的名字。
"什麽?"Anton低头抱住他。
"Roddy好吗?"身下的人忽然问道。Anton听见那异常虚弱的声音,赶紧向Jimmy脸上看去,火光中,Jimmy脸色灰白,目光看向遥远的头顶,他的心陡然往下一沈。
"他很好。"Anton说。
"Minna呢?"他怀里的人轻声问,"我妈妈?"不等他回答,再次问道。
"我没有看见她。" Anton匆忙回答,手上加快了动作。
Jimmy外面的防弹背心上嵌著好几枚子弹。再割开衬衫,Anton看见Jimmy贴身穿了第二层避弹衣,也许是吸取了大西洋城的教训,然而两枚邪恶的穿甲弹还是穿过了背心,卡在那里,弹头打进了身体,伤口周围一片血迹。
"他们都好吗?我真想去看看他们……"怀里的人继续自言自语,声音渐渐飘忽起来,"我好想他们……"
"我知道。"Anton把那男孩揽得紧些,握了一把Jimmy的手。
"我很想要个家……一天就好……"怀里的人说。
Jimmy的手很冷。
"别说话,别说话。"Anton小心地检查伤口,制止了那个人。
怀里的人沈默了下去。
Anton很快看出Jimmy肋下的伤口最严重,他轻轻按压了一下,身下的人剧烈呻吟了一声,可能骨头断了;其他几处要好些,胳膊上血流的厉害,但是实际不太严重。
Anton咬紧牙,在火上取下刀割开伤口取弹头,身下的人声嘶力竭地大叫了一声,似乎忽然清醒了一下,惊讶地看著山洞的环境,Anton马上大力按住了Jimmy挣扎的身体,把衣服塞进了Jimmy嘴里,倾倒著火药粉,给Jimmy处理伤口。
很久之後,山洞里复归宁静。
Anton自己的几处枪伤,不太严重,他麻利地对付著。
周围似乎越来越冷,黑暗从四下里包围上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阿巴拉契亚的山谷间。他无法知道他们要坚持多久才能有救援到来,又或者,身前的人还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Alex……"Anton听到篝火边,Jimmy微弱的声音。
"什麽?"Anton赶紧低头问道,他的心往下一沈,以为男孩开始出现错觉。
"……我死了就可以去陪他了。"他听见那Jimmy虚弱地说,松了口气。
"莱恩……Jack……"他听见那男孩喃喃自语。
"死不了!死不了!!"Anton赶紧喊起来,知道Jimmy开始意识恍惚起来。
"对不起……"Anton听见那男孩再次说,"Roger……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Anton 抱住了他。
"我好累……我不能再……了……我尽力了……"
"我知道。"Anton握著那男孩的手,一片冰凉。
"Anton,我冷……" 男孩喊著他的名字。
Anton紧紧抱住他,发觉自己外面的外套已经湿透,他拖下外套,一件件脱下里面的衣服,全裹在那男孩身上。
"我想要团火……"男孩的声音低得他没有听清。
"什麽?"Anotn急忙问。
"……火……"男孩艰难地喘息著。
Anton赶紧聚拢了更多的枯枝。把火拔大了一点。
火光边,Jimmy的呼吸再次紧张起来,他感到周围又湿又冷,远远地似乎有团温暖的地方。
"Anton,我要是死了,给我盖点东西,我不想死得很冷……"男孩的神志似乎短暂地清醒了一下,但是转眼又似乎恍惚过去。
"我真的尽过力了……我没有放弃过……"男孩又陷入呓语。
"我知道,我知道!"Anton回答著。
"……别恨我……求求你……"
"不恨!"Antno大声答应著,握紧了Jimmy的手。
"你们都不肯原谅我……"然而男孩继续自言自语说下去,Anton觉察出Jimmy的神志再次恍惚起来,那意识在他无法触及的地方漂浮。
"Jimmy!Jimmy!"他用力喊男孩的名字。
"我爱她。"他听见那男孩说。
(To be continued……)
======================================
坑道图A
坑道图B
================
终极往事156
156
Jimmy觉得自己可怕地漂浮了起来。手脚像在云端里,什麽都触摸不到。
他越来越困,真想一头睡去;远处的高空中,有什麽又白又亮的一片吸引著他;那光亮看起来温暖又安全,他好想往那里走──走过去他就可以蜷缩起来,睡得很温暖。
"Jimmy!Jimmy!"但是身边有人可恶地吵闹,就是不让他睡去。那吵闹忽然让他异常愤怒起来,却无力驱赶。
"别睡过去,别睡!"Anton不停地喊著,看见怀里Jimmy忽然皱紧了眉,痛苦挣扎起来,"跟我说话!"Anton急忙大喊,他知道,他得保持Jimmy像刚才那样一直说下去。
"Jimmy,Jimmy……"耳边的喊声渐渐模糊,远方那片朦胧的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Jimmy忽然好像闻到一阵清新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他轻轻笑了出来,心里升起一股异常急切的渴望,迫不及待跑过去──
"妈妈,妈妈!"
Jimmy叫出来,一瞬间他有点诧异那是孩子的声音,但是随即就释然了──原来他自己还是个小男孩。那片白亮变成了女人巨大的白色裙裾,透著阳光,在他头上遮盖下来。
小男孩於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原野上有风,周围忽然有点冷,直到妈妈抱住他。
"妈妈……"山洞里,Anton看见 Jimmy皱紧了眉,头部再次晃动了一下。
风从背後吹进来,Anton再次聚拢枯叶和树枝,小心把火堆拨亮,牢牢抱紧了Jimmy。
遥远的记忆,异常遥远。Jimmy的意识游荡起来。
"妈妈……"
新英格兰的平原上,周围是无边的麦田。
一个小男孩跑过空阔的旷野。
上坡上,一个穿著白长裙的年轻女人坐了下来。
小男孩扑进女人的怀里。
风掀起山坡下的麦浪,也掀起那女人长大的裙裾。
动人的女人把小男孩紧紧抱在腰前。
"妈妈,妈妈!"Jimmy不由自主地喊道。他好像走了好远的路,又累又饿,一片慌乱,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麽了,宝贝,为什麽哭?"Jimmy听见头顶上传来了妈妈亲亲的声音。
他抬起头,头上那片阳光正好刺眼地射来,一时让他无法看见母亲的脸。Jimmy只能又低下头,看向妈妈胸前那一片温柔的长裙。
妈妈的手落了下来,摸著他的头。
"我找不到你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呜……"Jimmy稚嫩地说。
"妈妈回家接了个电话。"妈妈说,声音那麽温柔。
原野上,一片芳香。
"我刚才以为……以为你不要我了……"小男孩难过极了,卖力地止住了啜泣,头轻轻在妈妈的衣服上蹭著。
"妈妈怎麽会不要你呢?"头顶上,Jimmy听见妈妈轻声笑了出来,那笑声真好听,Jimmy觉得,抚摸他手好温柔。
"是爸爸打来的?你又要回纽约吗?"小男孩头埋在妈妈衣服里问道,嗅著妈妈身上的香味。
"现在不。"年轻的母亲轻声说。
"妈妈你别回去。"小男孩委屈地说。
"妈妈走到哪里都跟你在一起。" 母亲轻声说,温柔地抚摸著他,"妈妈只跟你在一起。"
"妈妈!"小男孩抱紧了女人。
"妈妈只有你。"美丽的女人轻声说,把小男孩抱得紧紧的。
"有什麽事情吗,妈妈?你不高兴?"小男孩察觉了妈妈语气里细微的变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你爷爷的兄弟去世了,欧洲那个。才55岁。"美丽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哦,"Jimmy点了点头,有点难过,虽然他还没有见过那个人。
"妈妈,去世了,就再也看不见了,是吗?"Jimmy忽然想起心里的疑惑,向妈妈求证。
"对。"妈妈点头。
"那,那,人为什麽会去世呢?"Jimmy问。
"年纪大了,就会去世的。"妈妈轻声说,望向无边的旷野。
"妈妈!你年纪大了,也会去世吗?"小男孩一下紧张起来。
"会的,妈妈也会的。"山坡下,风吹过原野,起伏的麦浪飒飒作响,由远到近,又向远方涌去;高大的树冠下,浅白的花瓣和暗红的落叶纷飞落下,那是个金色而萧瑟的秋季。
"不要!"小男孩一下慌了!Jimmy紧紧抱住了女人,"不要,妈妈,那我怎麽办?!"
"傻孩子。"妈妈在心里说,轻轻抚摸小儿子。
"妈妈我今天三岁,妈妈你多大呢?"男孩忽然低头掰著手指头数了数,抬起头问道。
"妈妈32岁了。"妈妈诧异地低头看了眼孩子。
哇──腰前的小男孩一下大哭起来,"怎麽办啊?怎麽办?妈妈!妈妈!"
"怎麽了?"女人爱惜地摸著小男孩的头,"怎麽了,宝贝?"
男孩拼命地大哭起来,"你会比我先上年纪,是不是?你死了我怎麽办?妈妈!妈妈!"男孩大叫著。
死?母亲呆呆地看著原野,任凭孩子拉著自己的手臂。原野上,风再次吹过,麦浪翻滚。
一个Maclaren家的人死了,就意味著有很多改变要做。
"妈妈,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不行……"妈妈舒缓地说,声音异常轻柔,"你死了,妈妈就是死了也会难过的。"
"妈妈那我先死了吧!!"小男孩几乎想现在就死了。
"你死了,妈妈怎麽办呢?"一滴泪水落在了小男孩头上,女人的声音万分温柔。
小男孩吃惊地抬起头,看见妈妈满脸的泪水。
"妈妈不哭……"小男孩惊慌起来,急忙伸出手去拼命去擦女人脸上的泪水。
"是啊,那……那你怎麽办?"小男孩担心地看著眼前美丽的女人。
"可是,可是我不要你比我先死啊!"小男孩无助地说。
空阔的原野上,山坡边缘,一个美丽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孤零零地相对著。
"妈妈也不要你比妈妈先死。"女人也伸出手去擦拭小男孩脸上的泪水,"你死了,妈妈一个人就不活了。"
男孩万分伤心地大哭起来。"怎麽办啊?!怎麽办?!"他用力地捶著大地,脑子里拼命想著办法,不让生死把他们隔开。
荒野上,女人注视著伤心地孩子。
男孩抬起头,泪水中,第一次看见妈妈那样注视著自己。
一直要等很多年、很多年很多年之後,小男孩才将知道,那一幕,女人也一辈子不曾忘记。
"那我们一起死吧!"小男孩忽然想出了办法,"你要死的时候告诉我,我要死的时候也告诉你,好不好?!"小男孩眼睛亮了起来,"我们数一二三,就一起死了!"
小男孩想通了,终於破涕为笑。
"好啊!"妈妈温柔地笑了起来。
"孩子,给你生命,是为了让你生存。"
妈妈站了起来,裙裾再次拂过Jimmy的脸颊,女人的声音很温柔,"每天太阳升起,就给你希望。"
"妈妈!"
妈妈於是带著他向远处走去,可是Jimmy忽然听见背後有人喊他,试图阻止他跟上去。
"──Jimmy!Jimmy!"
那吵闹再次让他愤怒,Jimmy异常烦躁地使劲挥舞手臂,却怎麽也不能驱散那声音,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清醒了一下:他是Rene,已经成年,躺在一片黑暗的山洞里。
一阵微弱的风从山洞里掠过,依稀提醒他,身下的土地,还是往事的土地。
可是眨眼之间,他的意识似乎只是思忖了一下,重又随风飘荡。
那刺耳的噪音却怎样都挥之不去。
饭厅里,一片餐具刺耳地砸在地上。
"妈妈?怎麽了?"意识里,他看向妈妈,痛苦地看见对面母亲瞪视著他。
意识似乎一阵疼痛,Jimmy忽然惊醒,察觉到那只是他的想像,然而不等他继续再想下去,意识又飘走了。
还是在那熟悉的家里,那飘荡的意识带著他接近了另一间屋子,他想去看妈妈,却忽然犹豫起来,心剧烈地跳了起来。
门背後,母亲的房间里,他听见了爸爸的声音。父母在争吵。
"一墙之隔,他说他什麽都没听到?!你为什麽没有胆量问他,Edward是怎麽死的?!因为你不敢问!"
他吃惊地注视著门缝,触电般止住了脚。
门开了,他们一起看著他。
他的意识一下被惊散了,逃窜而去。
无数个散乱的回忆片段,梦一般在眼前浮现。
"Jimmy……"
是谁呢?是谁一直在喊他?
哦,对了,是Jack。
Jack,在那花园里,周围一片盛开的鲜花。
"Jack,"他忽然鼻子一酸,"你不是死了吗?原来你还在。"Jimmy忽然恍然大悟,"我等了你好久,有些话,我们还没有说明白。我一直在这里等你。"
"Jimmy,Jimmy!"那个男人的声音坚实有力,他感觉出一双大手揽著他。
不,不是在那花园里──那是,在哪儿呢?他的意识紧张起来,拼命在记忆的迷宫里找著出口。
山洞里,Anton看见眼前Jimmy再次挣扎起来。
"我没事……我没事,"Jimmy的意识於是再次飘走了──原来是那次,墨西哥湾边,他从医院里醒来,很累,腹部的伤口还在痛,Jack正注视著他。
"我还没死,Jack,我不是没事吗?"他慌忙说,急忙看向Jack。
果然,他朦胧地看见了一个人影,远了又近,他忽然意识到那不是Jack。
"Jimmy!Jimmy跟我说话!"那个人喊道。
"是你吗?"火堆边,Anton听见Jimmy虚弱地声音。
"……Anton?"Jimmy问道,声音微弱。
"是我,是我!"Anton长长松了口气,用力握住Jimmy的手。
是Anton。
意识晃了晃,停了下来,认了出来。意识的世界里,Jimmy再次笑了起来,是他的Anton。没错,他的Anton还在。
火堆边,Anron看见胸前的人难看地歪了歪嘴。
"Anton……"微弱的火边,Jimmy终於看清了身边的人,他虚弱地笑了出来。
"小时候,我们住在宾州,一栋很大的老房子里……"许久,Jimmy缓缓地开了口。
"是……我到过那里。"Anton注视著Jimmy,尽量让语气温柔,"我在那里看见了你妈妈的画像……"
火光边,他看见Jimmy血污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自己也不由自主咧嘴笑了出来。
"那是妈妈父母的房子……小时候,很小的时候,我和妈妈在那里……"Jimmy气若游丝,"爸爸和Edward……"
"Edward?"Anotn问了一句。
"Edward……叔叔……"Jimmy似乎在喃喃自语,"还有Mike我哥哥,他们那时……在纽约。"
"只有我和妈妈在一起……我们天天在一起"Jimmy断断续续地说。
"妈妈是Grant家的二女儿,她们姐妹三个……"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7
157
Anotn心里忽然"突"地一沈,他以前看资料时看到过这个姓,那是个比Maclaren更古老的家族。
Anton想起了Roderick说过的话,"有人把它们送给了我阿姨,在欧洲那个,你听说过吧。"那就是Grant家的大姐了。
"妈妈……我永远忘不了她的样子……"Jimmy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我忘不了她领我看诗歌,给我念童话,带我去教堂……"
他的声音像晨雾一样飘渺。
"她爱我,我知道……" Jimmy慢慢说。
Anton看见他的视线恍惚地飘向远方,"我们发誓一辈子不离不弃……"
他身边,火渐渐暗了下去。Anton没有东西可往里加了。
"可是我先死了……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人生……一定也已经破灭。"Jimmy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Anton稍稍松了口气,可是突然心里一紧,更加担心起来,他紧张地向Jimmy脸上看去。
"……所以我活著,我活下来了,我得守著她……"
周围昏暗了下来。
风里,隐约传来一阵枪响。转眼又没了动静。
Anton向黑暗深处瞄了瞄,偷偷握紧了手里的枪,他知道有自己的人到了,但是不知道这次会来几个。
他侧耳静听。周围,很快再次陷入了一片沈寂。
"Anton……"
"Jimmy?"Anton赶紧俯下身去。
"这麽多事我一直都憋得很难受……我,我就要死了,所以……很絮叨……"
"不会的!Jimmy!你不会死的!"Anton揽紧男孩。
"要是我没死,说不定,我会後悔,跟你承认了这麽多家里的事……因为……你是个……好警察……不知道,将来……将来……"Jimmy的气息重新微弱起来,"Anton,我欠你很多……"
"什麽?"Anton没有听清,他再次俯下身去。
"……"身下的人一片沈默。
"什麽?!Jimmy?"Anton焦虑地问道,看向那男孩。最後一点微光让男孩的脸色分外暗淡。
许久,他终於依稀听见身下的人翕动著嘴唇,"Eliza……妈妈,她爱我……"
"我也爱你……"Anton看著男孩的脸轻轻地说。
就在那一刹那,一阵冷风猛地从山洞口吹了起来,"呼"地卷起了一地的灰烬。
山洞里,光线骤然一灭。
一瞬间,Anton忽然醒悟,他们之间,能做到的事,如果今晚不能,就永远不能;如果今夜不爱,就永远不爱。
泪水重新涌到眼眶,终於他再次重复了一遍──Anton大声地说出来,喊著Jimmy的名字,"Jimmy,我也爱你!"
灰烬和尚未燃尽的落叶,在空中打了个旋,重又落下。
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
"Jimmy,不要走,Jimmy!"
Anton摇动怀里的人。Jimmy没有动静。
"Jimmy!!Jimmy──"Anton疯狂大喊起来,泪水涌了出来,"不!"Anton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一瞬间,痛彻心扉!
Jimmy也死了!天哪!
他再次经历著那可怕的痛苦,身体的一半仿佛正被人从头顶硬生生地割开,撕扯得筋骨肌肉鲜血淋漓地痛。
"Jimmy!Jimmy!!"他绝望地仰天大呼,"Jimmy──"
"……别,别喊了……让我睡一会儿……"忽然,Anton听见身下一个声音说,随即感觉到了手上的力度,"我太困了……"
身下,有人轻轻握了握他的手。
Anton一下瘫坐在地上。
他大声傻笑了出来,泪水却一下糊住了脸颊,终於意识到Jimmy只是睡著了一会儿。
伤口边,血似乎止住了,Anton小心地摸了摸额头,Jimmy似乎有点发烧,他於是重又担心起来,害怕那伤口已经感染。
Anton就那样惴惴不安的守在那里,不知不觉,他似乎恍惚地睡了一会儿。
醒来时,火堆完全熄灭了。
身边,Jimmy安静地躺在那里,Anton伸手试了下鼻息,Jimmy呼吸均匀地睡著。
天快亮了。
就在那时,他听见了那个声音──Anton猛地挺直了身体,没错!就在他不远处,有什麽正有节奏地重创著封闭的洞口。
Anton两步奔了过去,还没到门口,他听见石头後传来喊声。
"Anton!"伴随著重击,他竟然听见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
"Rene!你们在里面吗?!"
是追兵吗?耳朵贴在石头上,他听见了外面男人说话的声音!"救""医生"他几乎立刻就听见了几个关键字眼。一瞬间,电流般的激动掠过全身!
他震耳欲聋地大吼出来!从里面用枪柄狠狠砸了几下那大石头。
"坚持一下!"外面有人喊道。
"哗啦啦"一声巨响!
难以置信地,封闭的洞口就在Anton眼前塌落了一半,他看见了外面灰白的天空,清晨的风呼啦一下吹在Anton脸上。
"不要动他,你先出来!" 两个人的脸出现在洞口,他们看见了受伤的Rene。
Anton爬了出来,一个人拉了他一把,山洞前有几大块耸起的巨石挡住了路,Anton小心地看著脚下,站了上去,抬起头时,一下子愣住了──
在他脚下,漫山遍野,从山坡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公路──全是警车!
──各种各样的警车、救护车,密集地停满了山麓。
无数的红灯正在黎明淡蓝的空气里闪烁,最後一辆车正穿过车辆间的缝隙,远远地开过来。
在他们背後,远处,河水在晨光的照射下闪著光。
Anton逐一地看著那些车,辨认那些各式各样的牌子,他至少看见了5个州的警车──他看见了州警的,县郡警察的,他看见猎鹰的,宾州狱警的,最远的他甚至看见了特拉华海岸警备队的一辆车。
Anton站在山坡上,喉咙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涌进了眼眶。
那一刻,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注视著他。有的人手里还提著枪。有的人肩膀上缠了绷带,脸上带著汗水和泥污。
Anton回过头,在他身後,最先跳下去的人,把Rene的担架抬了出来。
山洞边,山势陡峭。一只手伸过去接过了担架,接著是第二只手。
"Anton!"一个高大的人影向他走来。
昏暗里,听见声音,Anton几乎以为是Roger,但是那大块头比Roger大了一圈。
"我是Harrison!"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朦胧地晨光中,他看清了那人胸口,一只展翅飞翔的猎鹰标记!Roger的哥哥!一瞬间,一股暖流涌上全身。
"抱歉我们来晚了。我们在执行任务的归途中收到消息。" 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
"Harry,"Anton心里随之涌起一阵歉意,"我没照顾好Roger……"
Anton感到对面的人笑了一下,飞快地摆了下手,"Anton,他跟我们一样,是个警察……"
那一刻,他们就在在晨光里默默地对视,什麽都没有再往下说。
身边,Rene的担架递上了山棱。
"我看看他。"Harrison飞快地转身俯身去看Rene。
担架上,Rene面容平静闭著眼睛,呼吸均匀。Harrison疑惑地回身看了眼Anton,"他睡著了?"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山棱上,Harrison的手接过了Rene的担架。
山棱下,一只手伸过来,继续握住了担架。
人们把Rene的担架沿著山坡传递了下去。
Anton看著Rene,就在一个又一个警察手里,一直被送上了救护车。
"是他吗?那是他吗?"有人轻声问,不少人走上来。
"这是老虎?"
"嘘!"
"他是睡著了吗?"
"让他睡吧。"
Anton听见那称呼时,出乎意料地没有一点吃惊。
他只是扭头看了看担架上那睡著的人,一瞬间心里想的却是那只信封:周一, Patrick就要上班了。
更多的警察上来跟Anton打招呼。
"我是宾夕法尼亚州警XXX。"
"米德尔顿县警##"
"我是三点锺听见的消息"
"我是四点锺。"大家交换起信息。
"你们那警官叫什麽?"一个警官问Anton,和善地笑了下,"他的嗓子都喊哑了。"
"12点到两点,我赶来的路上,一直能听到他的声音。"又一个警察说。
"Harvy!!"
救护车里,医生接过了Rene。Anton跟著钻进了车厢。"呯"的一声,车门在他身後对合上。
身边,Jimmy睁开眼看了眼忙碌的医生,重新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後一眼,是巨大的朝日正从旷野後喷薄升起。
在他头触碰的车窗边,漫天通红的朝霞,无比灿烂!
原野上飘过清新的风。
700号公路上,一辆救护车飞速行驶,前後是长长的警车。
山顶,一只白色的大鸟振翅而起。
清晨的原野上,数量警车,向公路驶去,车轮下腾起的烟尘,从天空里俯瞰下去,像奔跑的驯鹿。
路口,一小队警车向右转弯而去,更多的长长一队警车,在晨光的照耀下飞速向前驶去──轻盈得,像一支穿越云霄的黎明骊歌。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8上
158上
车队在纽约古老的街道上疾驶。
底盘卷起了凋零的落叶。
古老的路面上,巨大的车轮匆匆压过。一如,20年前──
NYU(纽约大学)小侧门外,穿过一条偏僻的巷子,有一个旧喷水池。
一个身材修长的黑头发男孩,拿了一大束花站在那里。
那里很偏僻,不远处,几家破旧的快餐馆,只有吃饭时才热闹。
偶尔,黑人、老流浪汉、穿著古怪的街头混混,跨著明晃晃的金属链子,哼著Rup,从喷水池边转过弯,在巷子里穿过。
Raymond在对面车里注视著喷水池边的男孩。
一个男人走近来跟男孩说著什麽。
那人一身邋遢。
Raymond不相信地看著。
他轻轻打开了车门。
但是Jimmy悄悄做了个手势。
Raymond没有下车。
那个人走了。
他们继续等。
风吹起了男孩的黑发,接近傍晚的阳光落在男孩头上,饱满的额头反著金灿灿的光,很漂亮。
男孩向对面车里看了眼,有点忧郁地咧嘴乐了下,又看看斜侧和身後的路口,不知道要等待的人从哪里来。
又一个人走了过去,他的裤子太长了,Raymond想,从背後看上去,肥肥地裤子从粗壮的腰间一直堆在地上。
他的手再次扣在了门柄。这是第三个跟那孩子打招呼的人了。
他看见那男孩想了想,转身朝身後指了下,说了句什麽。
问路的。
Raymond松了口气。
那人转了过来, 是个中年外国女人,像是中欧一带的人,绕了个弯向巷子里走去。
Raymond坐回了车里。
斜街里,几个小混混转了出来,五颜六色的头发冲著天,耳朵上打著耳钉,背心上印著唬人的骷髅头,露著胳膊上粗壮的肌肉。
Raymond不动声色地看著。
他们在孩子身边走了过去。似乎有人吹了声口哨,几个人嘎嘎乐了几声,走远了。
又有人走出了斜街。
那个是高个子黑人,绕过喷泉时,几次扭头看著孩子。
Raymond注视他的动作。
那人在喷泉边绕进了小巷。就在那时,几个小混混忽然从巷子里返了回来,把那黑人撞了一个趔趄。有人说了句什麽,走在前面的向男孩儿走去,其他几个跟在後面。
他们散开半圆围住了那孩子。挡住了Raymond的视线。
人丛里,他看见有人跟那孩子说著什麽。打著下流的手势。
Raymond霍地打开车门蹿了出去──然而身体的间隙,那些小混混的胳膊下面,他再次看见男孩垂下手腕,轻轻向他摇了摇手。
Raymond在车边停了下来。手按在腰上注视眼前的情景。
他们在说话。
忽然有人伸手上前,人群一紧;半分锺後,刹那间几个人急遽後退。
那几个人先动了手!
妈的,Raymond返身抽出了车上的棒球棍。
可是人丛里,他看见那孩子大力摆手不让他过去。他从那手上看出男孩的意思很坚决。
Raymond摇摇头,忍住了。
孩子不想让他过去。
他提著棒球棍就立在车前两米远的地方。
他们在他眼前打了起来。
几个人撕扯起来,拳脚相加,男孩却占了上风。
Raymond冷冷地看著。
大个子的链子砸了下去,男孩闪身躲了下去,
──链子第二次落下来时砸在了一只结实的棒球棍上。
Raymond接住链子回头看了眼,妈的!他忍住没有骂出声来。链子擦到了孩子的头!
他反手一球棒狠狠捅在大块头腹部上。那人高叫著仰面躺到地上。
Raymond就势回身球棒重重抡在Jimmy身边一个小子的肩膀上,让他嚎叫著爬了下去。迎面一棍又砸在扑上来的那家夥身上。
几个小流氓终於明白了点,知道害怕了,惊疑地看看他,再看看那男孩,拉扯起地上的伤兵号哭著逃走了。
Raymond走到孩子身边。
"你怎麽样?"他像问大人那样问那孩子。
男孩看了他一眼。
把破败的花向他怀里一丢,向车里走去。
他知道男孩想自己对付。
实际上,几年下来,他很懂得尊重男孩的意思。但是,他更得顾及他妈妈的意思。
车里,Raymond翻出药箱,小心地给孩子处理了一下。消毒,然後贴上快胶布。
男孩听话地歪过身体,肩膀靠在他胸前。一瞬间,他闻到男孩年轻的清香。
消毒时Jimmy轻轻吸了下气,Raymond抓住了男孩的肩膀,擦过药,很快放了开来。
"他们说什麽了?"Raymond随口问到。
Jimmy没有看他,撇了撇嘴,扭转了头,"没事",脸色很难看。
Raymond几乎忽然间明白了怎麽回事,不相信地看著Jimmy──这孩子招人。
"你上个月在迈阿密为什麽跟人打架。"Raymond接著问。他没有跟著去,回来才听说。
"没事。"Jimmy瞥了他一眼。
"也是因为这个吗?"
男孩没有看他,扭过了头,脸色更加难看,忽然伸手到座位下,一下子把椅子放到了最低端,整个人都缩了下来,抓过外套盖在了身上。
这年轻人还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发生什麽事。
Raymond心里微微一沈。
"礼物你给她吧。我不想去了。"男孩皱著眉说。指了指放在前面的盒子。盒子精致地包装过,里边是一只手链。
"你不去了?"Raymond惊讶地问。
男孩阴翳著脸,懊恼地摇了摇头,狠狠带上了身边的门,"这样还见什麽?!"
Raymond看看男孩额头上的胶布。扯乱的衣领,回头瞥了眼後座上零落的大花束。
"歌也不听了?"他问道。
"她演出拍档病了,这场她一个人,"Jimmy忽然笑了下,"成她首场个人演唱会了。"
可是Raymond看见他随即郁闷地揉了下脸,"你不去?"
男孩再次摇了摇头。
"你们又吵架了?"Raymond问。
"没什麽。也许要分手。"Raymond看见男孩不悦的神色,知道Jimmy这麽说时,心里正抱著相反的期望。
"呵呵,等她告别演唱会我再去好了。"男孩嘲弄了一句。
"明天呢?後天呢?还来吗?"
"不来,周末陪别人滑冰去!"男孩说,缩下肩膀,用衣服挡住了脸。
Raymond摇摇头。赌气可不是好事。带上了自己的车门
"她来了。"Jimmy忽然向椅子下缩了下去。
Raymond抬起头,阳光落在水池边的女孩子身上,他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Jimmy呢?"女孩子认出了他,急切地走了过来。漂亮的栗色头发用发带扎了起来,已经预备进化妆间了,Raymond看出来。
"他……有些事情,过不来了,"Raymond尽量柔和地说,"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他果然一下子在女孩子脸上看出了失望。
女孩儿本能地向车里望了下,又向四周看了看,"他……"
"他说祝你成功……下次他一定争取来。"Raymond犹豫了一下,又添上了一句。
他吃惊地看见女孩子听见那句话,脸上忽然掠过一丝悲凉。
女孩儿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眼里泪光一闪,却咧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著无限的哀伤和淡淡地嘲弄。
Raymond不由自主心里一痛,那是只有成年人才有的,洞察实情的悲凉。
"谢谢你。"女孩儿轻轻地叹息,忍下了泪水。她抬起头看看Raymond,苦笑了下,"那麽,回头见,Raymon。"
一瞬间,Raymon再次不明白那孩子为什麽自己不来,买了那麽大一束花,挑了那麽久的礼物,结果,却只是叫眼前的女孩子难过。
"Minna!"Raymond在女孩背後轻轻喊道,"你唱得真的很好!"他认真的说。
女孩儿转回头,朝他了然却忧伤地点头笑了下,进了小巷。
阳光下,那笑容像绽放的花朵,温柔又哀伤,久久留在立在水池边的Raymond,和车窗玻璃背後,另一个人的心里。
俩人都没想到,没过多久,车里的人就惹上了纽约的黑帮,险些闹出了人命。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8下
158下
纽约,MacLaren家。
清晨,Thomas走向饭厅。
"不我自己来。"Thomas在小饭厅边自己取早点。
小饭厅里,他的两个儿子在谈论女人,声音和晨光一起洒进大厅。
"不,不是不喜欢,但是你知道,她每天穿得就像个……淑女,不对!这词不对,女秘书,或者……总之就那样,"那是小儿子的声音,"太古板了!我不喜欢!"
小儿子的口味像他叔叔。Thomas一边琢磨自己的事情,一边忽然想到。
"那你喜欢什麽样的?"大儿子问。
"不知道,我喜欢丰满的至少……越丰满越好,至少会让我有冲动!"小儿子的声音。
"Cecilia!!"他们几乎一起说了一个黑人女孩的名字。
"她简直太性感了!"小儿子说,俩个孩子一起大笑了起来,"可惜太疯了,我可不想跟她靠得太近!"
小儿子说话似乎总比他那个年纪成熟太多,Thomas皱皱眉进了餐厅。
"那Minna呢?"
"她当然不一样!"Thomas进去时,Jimmy正抬头看著对面的Mike,一本正经,"她单纯,傻漂亮,没那麽复杂的心思,不过我喜欢。"
"歌也唱得好。"Mike说。
"早晨好!"两个孩子看看父亲,安静下来。
他们旁边,Elizabeth的位子空著,妈妈照例没有下来吃早餐。
"Bridget问你什麽时候能和她吃饭,"一会儿,大儿子放低声音,再次开了口,"我把这事给忘了,她现在催了。"
Bridget是Roderick的同学,母亲是纽约州议员,跟Roderick一夥人关系很好。
Jimmy本能地瞄向日历,"我得回去看下……"
"看什麽?"哥哥惊讶地看向弟弟。
"日历,在书包里,看哪天有空。不过这周肯定不行,中午全部约了。"Jimmy老实地说。
哥哥瞪圆了眼睛,看了眼父亲,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说你都排满了?!"
"这周必须得和Monica一起吃午饭,她约了两个月,我实在推不掉……"Jimmy轻声絮叨起来,"还有一个你那届的……还有布鲁克……"
"我听说她又跟人打了一架。"Mike再次压低了声音,"好像有个女孩老去教室找你?"
Jimmy点点头,"我也听说了。我跟布鲁克更本不熟,吃饭时跟她说一下。"
"你预备在哪里吃?"
"不知道。"
Mike再次惊讶地抬头。
"我当然想就在学校吃,但是一答应,她们每个都说她们来安排,保证来回一小时之内,难道我还能再说算了?"Jimmy平静地切开盘子里的食物。
"她们买单?"Roderick吃吃笑了起来,"你厉害!"
"那Minna呢?"Mike瞄了眼父亲,低声问道。
"她知道。"
Mike认真地看了看弟弟,"你应该对他认真一点。"
小饭厅敞开的门背後,有人向Thomas示意,Thomas抬起头,看见Jimmy微微皱了下眉,没有回答哥哥。
也许有时间他得听听小儿子对感情的看法。homas看看儿子们,起身去接电话。
"你到底有过多少女朋友?"哥哥看父亲走出小饭厅,探过了身体凑到弟弟跟前,压低了声音问。
"没有……几个……"弟弟依然一本正经。
"不可能!"
homas回来时,两个孩子已经向外走去,他们跟他打了个招呼。
"我跟他长谈了一下,"兄弟俩向外走去,哥哥说。
"什麽,"弟弟问,"你跟他提了?"
"我再次重申我的立场,"哥哥说,"实际上我觉得他自己也不喜欢那样。"
"那麽他把人撤走了?"
"对,我这儿只剩下MAX,而且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跟我出去;以後我参加外面的活动时也是。"哥哥说。
"如果你喜欢,可以跟我一样。"哥哥看看弟弟,"只留你的Raymond在身边。"
"好的。谢谢!"弟弟笑著点头。
多年来一直如此,他享受哥哥争取下来的各项"福利",比如减掉保镖,比如只用自己的独立支票结算,比如假期跟大家一样工作实习,不向学校和家里任何机构的董事会提起自己。
尽管,事实上,他享受的很不彻底。
"不过我说服爸爸就可以,你可能还要跟妈妈打个招呼。"哥哥手搭在他肩膀上,叮嘱了一句。
Jimmy点头,"我这就跟她说。"
每天早晨,Jimmy都要先跟妈妈告别,才出门上学。
这个时间Elizabeth还穿著睡衣在卧室里,通常也只有他们家的小儿子会进去。
他们在大厅过道上分了手。
※※※※※※※※※※※
冰场上。
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美丽的东方女孩吸引了大家的视线。
一个漂亮的三周半转圈让周围响起了喝彩。
女孩满脸兴奋,转过身横向後退掠过纯洁的冰面,向对面招手,"嗨,到你了!"
女孩的搭档是个黑发男孩,很漂亮。
男孩快速滑起来,"3"字步,麻利地做了个蹲踞旋转,转了两圈,忽然脚下一跘。
女孩笑著迎了上去,拉住了男孩,男孩已经失去平衡向女孩身上载下来,但是女孩子灵活地後退,让俩个人都稳住了。
"你又刮到冰了!"女孩子笑起来。
男孩喘息著,"我好像不太擅长这个!"
他们手拉著手滑起来。
"不对,你柔韧性很好!平衡感也好。"女孩子说。
他们像跳华尔兹舞那样靠在一起,手握著手,然後分开了一会儿,再次靠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节奏感好,舞也跳得好,我那天就发现了!"
两个月前,他们在学校的体育课上认识,Jimmy还没有下课,俱乐部的队员们已经进来,一边滑一边看著他们在冰面上出丑。
Jimmy很快发现有人注视著自己。
"──这是先天条件!"眼前的女孩子说。
男孩笑起来,"好吧。既然你这麽说。"两人气喘吁吁。
他们放慢了速度。
"其实双人我希望至少也能拿块奖牌,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双人滑。"女孩慢慢说。
"我的天!我可没想过会有个冠军来找我!"男孩说,灯光下,闪亮的眼睛映著洁白的冰面。
体育课几天之後,Jimmy去听汉语培训班的试听课,女孩子有时在那里打工,他们再次相遇了。
他对著课时和价目表提问时,女孩儿从桌子後抬起头,笑著看著Jimmy。
Jimmy错过了开课,结果,第三天,一个亚裔女孩子到教室里来找他。
"──那只是在纽约!"女孩扭了扭嘴,"全国最好的俱乐部在西部!"
"好吧!"
"我没跟任何人说我会参加今年的双人赛!"女孩看向男孩子,"你是我的神秘舞伴!不要忘了你已经答应我了!"
"我会勤加练习的!"
他们再次飞快地滑起来,不时地旋转跳跃。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到这个冰场来,这里离学校很远,被同学看到的几率似乎很小。
东方女孩娴熟的技巧引来不少人注意。
阴影里,几双眼睛阴翳地盯著俩个人。
"Wow!"有人吹了声口哨。
"看他那屁股!"他们的目光转到了女孩的舞伴上。
"他妈的!""真他妈的翘!"几个人狂妄地笑起来。
"那小子从哪来的?"中间的一个阴沈地问道,眯起了眼睛。
"没见过!"几个人向前走去,盯著那男孩。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之三 竞选风波(下)
终极往事159上
159上
"那日本女孩儿是你带来的?!"
那天,检修冰面,下午就关了门。更衣室里,Jimmy躬身换冰鞋,背後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Jimmy起身转头,几个人立在他身後。
"是。怎麽了?"Jimmy看向中间说话那人。
"不怎麽!"那人比他肥壮,年纪比他大五六岁,深褐色的头发,夹杂著片片金毛,"她很惹火啊!!"那人蛮横地偏了下大脑袋,阴翳盯著他。
Jimmy身边几个换鞋的男女飞快地离开了。
"她是哪儿的?!"对面的人抓过了一只丢在旁边的冰鞋,漫不经心地问道。Jimmy看见他把右手的冰刀用力压进左掌心。
跟在对方一夥後头的两个小子驱赶起最後几个换鞋的顾客。
"你什麽意思?"Jimmy看著眼前几个人。
──就在那时Chen在更衣室门边出现了,
"你别想找她麻烦!"Jimmy紧张起来,他狠狠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向女孩走去。
"也行,让她走──"一只粗大的胳膊突然伸出来,拦腰把他揽住了,那人的脸贴到了他耳边,"你留下,我们跟你谈谈。"
"谈谈?"
Jimmy疑惑地扫了眼那人,没明白要谈什麽。
然而为首那人盯著他,忽然松开了胳膊,朝远处摆了摆手,"让她走。"
几个小子马上离开了门边。
"你先走!我有些事。"一瞬间,Jimmy看著那些匆匆离开的顾客,赶紧对女孩子说,"我不送你了!"他想让女孩子跟最後那些顾客一起离开,再晚或许就来不及了。
女孩子远远地看著他有些疑惑。
Jimmy摆了下手,笑起来,"去吧,我跟他们有几句话说。"他伸手搭在旁边人肩膀上。
女孩子看看他,跟著众人离开了。
Jimmy看著女孩子出了门,猛地抽出了手臂,向後退了一步,"谈什麽?!"
对面的家夥向前走来。
"小子,这溜冰场是他家的!"那人身边一个瘦长个子尖著嗓子说道。
"那又怎麽了?!"Jimmy不解地看看那大脑袋,後退了一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看上你的妞了!"为首那家夥厚颜无耻说道。
周围的人立即哄笑起来,他们再次向前走来。
Jimmy皱皱眉向後退,纳闷这些家夥到底想干什麽?
他身後门外,"当"地一声,溜冰场上熄了大灯,黑魆魆地暗了下来,一辆高大的制冰车慢吞吞地在冰面上驶著。
"想看我那大#怎麽干你的妞儿吗?!"
Jimmy转回头,那粗鲁的话,让他完全没有预料,脸一下子涨红了!
周围几个人大笑起来。
Jimmy还不太会骂人,红著脸瞪著那家夥,却一时想不出怎麽回敬他。
"啊?!让她高潮迭起?欲仙欲死?"那人的手向Jimmy的脖子伸过来,"怎麽样?你能吗?!"
Jimmy忽然感到很烦,"啪"得挡开他的手──他们叫他留下来,就是想让他听这些胡言乱语。
他身後的门通往溜冰场,前边通向出口。
"让开,无聊!"Jimmy想向出口走。
然而几只手,拉扯住了他。
"啊哈,你想看!"为首那人的爪子沈沈地落在他肩膀上,脸凑得很近,"因为你从来就不能!对不对小CC?!"
周围一片尖声大笑。
Jimmy一把推开他。身後几只手扯住了他。
"因为你是个小基佬!"那家夥退後了一步,"──无聊!"忽然细著嗓子扭捏地重复了一句Jimmy的话,摇晃著头和屁股,浑身像抖虱子那样剧烈地抖了抖。
周围的人再次狂笑起来。
Jimmy转过头瞪视那人,让自己冷静了一下,"我警告你,不要打她……"
但是他的话立刻被一片更加夸张的嘲笑声淹没了。
"玩玩而已,小宝贝儿!别那麽紧张,"那人重新盯著他,阴阳怪气地说。
"今天你在这儿给大家轮流吹一下,就放过你,以後你乖乖地跟著我就好──"那人再次凑上来,伸手去捏Jimmy的下巴……"玩得好,想什麽时候来找我……"
闪电般地,Jimmy右手一记勾拳,直接击向对方的脸,那家夥毫无准备,被结实地打在脸上。
Jimmy就势侧身,左拳挡住扑上来的细长个子,两脚扫向对面扑上来的两个家夥。
"哎呦!"
"妈的敢打人!"
"靠!"
"妈的,胆子不小,连我们老大也敢打!"
"给他点厉害,这野妞喜欢人硬上!"
更衣室里一下乱成一团。
对方略一後退,重又围了上来。
Jimmy掂量了下形势,对方人多势众。
他连续几个前踢作势向前冲,突然跃上了椅子,一个转身跳过狭窄的过道,向背後跑去。
前面冰场上一片漆黑,Jimmy在过道中写著"出口"的小门里一下冲了出去,来到了露天下。
身後,那八九个人喊叫著紧紧追赶。
Jimmy辨别了下方向,飞快向後门跑去。
转过弯来,一直跑到门前,他才发现那门已经给锁住了。
後墙边,狭窄的门前,白日里亮著一盏小街灯,他能看见外面街上,铅块样的天空下穿梭的车辆。
Jimmy转过身,背後就是铁栅栏,他捏起了拳头,大不了再干一架!
那八九个人紧随而至,看见他无路可逃,重新狂笑起来。
"想往哪跑?!"
"他挑中这里了!"
"他喜欢有更多的观众!" 几个人一边说一边扑了上来。他们闪电般地打在一起。
混乱中,Jimmy感觉有人抱著他的腰,有人大力撕扯著他的衣服,几只手粗暴的抓著他,头上几记重击,让他眼冒金星,肩窝的骨头被砸得生疼。
他们越打越激烈,後门外路口边,有人驻足观望。
Jimmy知道对方人太多,不好对付,只有一个办法──他牢牢地压住了为首那家夥。
Jimmy死死锁著那人的手腕,弯膝几下重击顶在那人脸上,血从那家夥鼻子里流出来。
"把我弄出来!"那家夥惨嚎起来!
"把他放出来!"耳边一声尖叫,Jimmy急忙回头,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对著脸刺了下来,Jimmy急忙偏头,迎面捏住了拿刀的手腕往旁边用力一拧──就在那时,身後他放开的那家夥嚎叫一声猛扑上来重重抱住了他的腰,Jimmy脚下一晃,对面那细长个子手里的刀,就在他们俩人的手里,贴著他的身体刺进了身後什麽东西里。
Jimmy急忙回头,刀深深地刺进了为首那家夥的身体。
这时,忽然四下里一片口哨,警棍从头上落下来,大队警察涌了进来。
有人报了警。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59下
159下
69号警署里,一片嘈杂。
警署前,从街道上直到一层的大厅里已经全是帮派分子。
匆忙间,大厅里,警察用桌子堆出了一条隔离带,帮派分子没有逾越,只是不断呼喊著,砸著手边的东西,施加压力。
出事的是唐纳利家的儿子。
唐纳利是这一区最大的黑帮。
他们家的独生子刚才在自家溜冰场被人捅了一刀,现在正躺在医院里,性命垂危。医院说,刀离心脏只差2厘米,几乎当场毙命。
此刻,帮派分子围堵了警署,气势汹汹,号称要追捕真凶,处置真凶!
带头的是唐纳利那孩子的妈妈。
他们朝著铁栅栏背後的值班室不断喊叫著,"当"的一声,有铁皮罐砸在了玻璃窗上。
铁栅栏背後,玻璃上映出了黑压压的人群。值班室里,一个年轻的警察向外看看,转过了头。
最里面,那男孩脸色有点苍白,却面容平静,异常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那嘈杂的起因。
警察摇摇头,这孩子死到临头了,却还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唐纳利家和那儿子什麽样,整个街区谁都知道。
"怎麽还不丢出去?!"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叫起来,署长又打电话来了。
"这……这……头儿……"小警察有点发慌。署长躲到楼上去了,反锁了二层平台间的栅栏门。
"不是跟你说了,你把他丢出去,我们管不了!"署长尽量克制著不耐烦,让语气显得有点语重心长,"谁也不会算你的责任!"
"我……我……"小警察支吾著。
就这麽把人交给黑帮?!
警察抬头看看外面那二三百号人,那也太没面子了!!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
那小子一出门就会没命的!
看看外面的那阵势,那些人能当场把那小子撕碎!
小警察走到门边,把门拉开一条缝,犹豫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飞快冲出门,跑向楼梯。
无论如何,为了面子,我也得关他24小时,然後就听天由命。小警察想。
二楼的平台上,很快传来了署长的咆哮。
年轻的警察仓皇下楼时,大厅里,桌子背後再次传来惊人的喊叫。
好吧,也许撑不住24小时,至少5小时,或……警察想,冲回了值班室。
那孩子依然安静地坐在那里。
"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警察把电话扯到孩子前。
他再次向外面看看,低声咕哝了一句,"有多少办法赶紧想吧。"向门边走去。
这孩子没指望了,小警察想。
※※※※※
值班室里,男孩犹豫了一下,拨了号码。
"Raymond,抱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警察听见那男孩说。
电话那端应该问了句什麽,警察听见男孩停顿了一会儿说,"我现在警署。呃……我跟人打了一架。"
"哪个警署,什麽位置?"电话里,Raymond马上切入关键。
"在诺伦路拐角。"
"我知道了。"
"呃……我爸爸,他……他不会难为你吧?"男孩充满担心地问。
警察惊讶地听出那孩子竟然没有打给自己的父母,完全不知道满脑子在想什麽。
他摇了摇头,不再听下去,走到门边,注视著大厅和街道上的动静。
"不会!只是……这回的事情还是要跟你父亲说一下。" 电话里,Raymond说。
"对不起Raymond……"
"没关系。记著,谁想碰你,报撒迪厄斯的名字,告诉他们他是你叔叔。"Raymond声音沈稳。
"我知道。"
"我三十分锺内到。"
"好的。"男孩放下了电话。
二十几分锺後,小警察吃惊地看见,警署前,街道上的人群忽然潮水般自动分开了,两辆黑色的轿车驶到了门前。
第二辆车是辆加长林肯,有著一个惊人的车牌,车前有一个金色的标志。
接著警察听见楼梯上传来咚咚地脚步声,他看见署长抓著一串钥匙,跌跌撞撞从楼上迎了下来。
年轻的警察惊讶地看著这一幕。
车里下来两个人,一前一後沿著警察和桌子围出的通道,平静地走了进来。
嘈杂的大厅,似乎突然安静了片刻。
走在前面的一个有著宽阔的肩膀、浓密的深色头发,黑色的西装贴在身上,显出异常结实的肌肉,举止沈稳,目光凝厚。
後面一个异常高的个子,长脸,蜷曲的头发,蓝黑色的西装很考究,身材挺拔,举止冷傲,目光幽深。两人身上无声地散发出一种令人肃然的平静。
他们径直向值班室走来。
大厅里,再次有人鼓噪。
但是人群前,那唐纳利家的母亲似乎轻轻喝止了身边的人,看著那两个人走进去。
年轻的警察赶紧後退,署长躬身推开了门。
"Raymon!"座位上的孩子看见进来的人,忽然露出笑容,一瞬间像一抹阳光掠过值班室,男孩从椅子上一跃而起。
走在前面的人上前抱住了男孩。警察吃惊地看见那人的手从男孩的後脑勺、後背,直到胳膊、腿、膝关节,飞快在男孩身上上下摸了一遍。男孩平伸著双臂,让他摸完。
"你还好吧?"
"我没事。"俩人一边检查一边轻声对话。
门边,那後一个人瞥了眼挡在中间的警察。
一瞬间,像看见幽深的海底。年轻的警察不由自主後地退了一步。
那高个子於是在他身边走了过去。
警察看著他走到桌子边,轻轻伸手拿过了桌子上问讯记录,只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就在他眼前,"嗤啦"一声抬手,不动声色地撕成了四半,丢进了垃圾桶。
警察再次退後一步,吃惊地看著那一幕。
两个人带著孩子转身向大门走去。
署长喊来一队警察走在最前面,持著上了子弹的步枪。
然後是署长自己。
接下来是那三个人:宽肩膀的走在前面,中间是那孩子,最後是那个高个子。
年轻的警察和同事跟在最後。
大厅里再次有人鼓噪,但是新警察吃惊地看见唐纳利太太制止了身边最近的人。
为什麽?那人凑过头,似乎问了一句。
"那是……科林斯家的老三……"那女人嘶哑著嗓子低声说。
一股寒意无形地散发开来。科林斯不露面後,纽约,科林斯家由当律师的三儿子出面主持。
安静像会传染似的,从最前面唐纳利太太身边传出去,直到角落。
大厅里忽然静了下来。上百刚才汹汹叫嚣的帮派分子,站在那里看著那几个人向外走去。
唐纳利太太久久注视著中间那三个人,不知道那孩子是谁。
"撒迪厄斯!" 女人忽然喊了一声。
走在後面的高个子站住了,回过头看著她。
唐纳利太太本能地後退了半步。
"那我儿子怎麽办?!"女人凄艾地注视那人。
"艾丽莎,"那人缓缓叫出了她混迹街头太妹时的名字,喉咙低沈粗噶,声音深邃而寒冷。
"──回家祈祷吧!"
警察看见,那女人一下子跌靠在身後人的肩膀上。
※※※※※
医院。
走廊上传出阵阵戾骂。
病房里有人在咆哮。
床边的大胖子骂得气喘吁吁,终於停下来,擦著额头的汗。忽然听见了身後的脚步声,赶紧回身,视线先落在了门边一双黑皮鞋上。
"MacLaren先生,你怎麽到医院来了?"唐纳利抬起头,惊讶地说。
"你的儿子还好吗?"Thomas冷淡地开了口,看出对方有点惶惑,缓缓跨进了病房。
"呃……一个杂种操出来的王八蛋捅了我儿子!"唐纳利回身看了眼病床,受宠若惊,急忙说。
homas向病床走去。
"那杂种操出来的,是我儿子。"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漫不经心。
"MacLaren先生!!"
唐纳利倒吸了口冷气,头上立刻淌下了汗,"对不起!对不起!"他匆忙地要站起来,但是一只手按住了他肩膀上。homas从唐纳利身前走到床边。
"看来你的儿子还好。"MacLaren家的父亲掀起单子,看了眼床上艰难睡去的年轻人和上下插著的管子。
"我的儿子也还好。"他点点头说,放下了床单,转回头平静地注视著唐纳利,"没有伤到哪儿。"
唐纳利顷刻间脸色大变,在椅子上连连鞠躬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对面人那句话寒意彻骨。
homas点点头向门口走去,经过唐纳利身边时停了一下。"我会补偿你的。" 他伸手摸在唐纳利衣领边的部位,轻轻按了按。
"公园那边的地是你的了,西林家不会跟你争了。"Thomas缓缓地说,出了病房。丢下唐纳利一个人在椅子上擦著冷汗。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0上
160上
纽约,MacLaren家。
三个男人围在吧台边。
"艾丽莎从小就在道上混,在那条街区很有名,是少见的黑道女头目;唐纳利家是个世袭的毒品贩子,爷爷那一代靠卖毒品起的家。你明白吗?!"Thomas对小儿子说。
Jimmy点点头,父亲的意思是他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是……一瞬间他有点惶惑。
"他们是黑道!贩毒抢劫,杀人越货!这种人你就不能招惹,见了就要躲远点!"Thomas重重地敲击吧台桌面,"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个家,你现在已经死了!或者比死还难受!"
"你怎麽能这麽对Jimmy说?!"
酒柜边,第三个男人转了过来,他生了一头华丽的黑发。
"打得对!"男人大声说,走到Jimmy身边坐了下来,伸手搭在Jimmy肩上。
"只是──"他放缓了语气,"下次,要早点打电话,不要等到那个警察给你机会的时候。"
两人发梢相触,"下一次,也许没有人给你机会。"
Jimmy点点头。
"你看到他们有多少人了,是吗?!"
Jimmy再次点点头。
"那你的人就要更多!!他们打你,你就十倍打回去!"男人注视著Jimmy,"他们有多强,你就必须比他更强!!"
Jimmy点点头,心里却些疑惑,这麽一直打下去,不要爆发战争了?
Edward看著Jimmy,摸摸Jimmy的肩膀,笑了起来,起身走向酒柜。
"别看你父亲那麽说──" 他懒洋洋地说道,在酒柜前转了两圈,"其实什麽唐纳利家,什麽艾丽莎家,在你爸爸眼里──"
"呯"地一声,Edward开了一瓶葡萄酒,"就是个屁!"
Jimmy转头看看父亲,以为父亲会生气,却吃惊的看见父亲笑了起来。
"Edward,你每次都这麽形象!" Thomas说。
Edward把一杯红酒送到Jimmy面前。
"不要让你妈妈知道那些事情。多说些你自己的不对。"Edward说,"不要让女人发火,你知道,女人一发起火来很可怕!"叔叔晃动两手在耳畔做了个动物凶猛的鬼脸。
Jimmy看著叔叔,轻轻咧嘴笑了一下,看看酒杯,低头轻嗅一下,喝了一口酒。味道很好,多少年的呢?
Jimmy承认,他更喜欢跟叔叔在一起些,跟Edward在一起,总是比跟Thomas在一起轻松。
Edward转向Thomas:"你怎麽对Lisa说?"
"简单说一下,提一下那个女孩子,"Thomas答道,接过了弟弟递过来的酒杯,"不说她自己也会知道的。"
Edward点点头,转向Jimmy,手再次搭在Jimmy身上,"用我给你杀了他吗?"他在Jimmy耳边轻轻说。
"啊?!"Jimmy惊讶地抬起头,"不,不用!"
一瞬间他再次有些惶惑。不是刚刚说不要惹他们吗?不是说那孩子的妈妈是黑道吗?
Edward看看Jimmy笑起来,伸手拿过Jimmy的杯子,把剩下半杯酒一饮而尽,手按在Jimmy肩膀上,用力摇了摇,"走吧,Jimmy,先跟我出去玩几天,散散心!"
他们跟Thomas打了招呼向外走去。
"真的是因为那女孩儿吗?"出门时,Jimmy听见Edward在自己耳边说。
"对。"他看看Edward。
叔叔脸上现出了笑意,"走吧!"手再次落在了Jimmy脖颈後。
※※※※※※※※
馥郁的花香,哪里来的?他的房间里有花吗?
Jimmy在梦里惶惑起来。身体像是在异常温热的水中漂浮,四肢间充满了饱胀的欲望。
他在水中略一挣扎,感觉出,有人压著他的嘴吻著他。
谁呢?Minna?Chen?Madeline?梦里,他问自己。
那吻似乎跟平时不大一样,粗粝有力,碾压得他有点痛,Jimmy挣扎起来。
"啊……"然而,不等他挣脱,有手握住了他发烫的欲望,紧紧地套弄著。
啊!好舒服。
梦里,他一下顺从了那诱惑,下体传来的快感像波浪一样涌起,温柔又肆意地把他吞没了。
哦!他慢慢放松下来,伴随著那起伏的浪涛平静下来。
梦里,他好像躺在舢板上,晒著太阳在海浪中颠簸,温暖又舒服。他再次睡去了。
可是不一会儿,他就被自己的欲望叫醒了!
血液似乎被点燃了,他的身体正灼烧一般发烫。
他感觉出有人抚摸著他全身,那抚摸刺激起他强烈地欲望,火焰般越烧越烈!
啊!他情不自禁地呻吟起来。
那抚摸跟平日女友温柔的爱抚完全不同。Minna、Chen、Madeline,他认识的女孩子、同学、母亲、西尔比的女儿,一个个在他眼前晃过。谁,那是谁?
Cecilia!最後,梦里,他看见了那个性感的黑人女孩子,
啊!她看见那对饱满的乳房在自己眼前晃动,深深的乳沟贴在自己身上,双手游动著抚摸著自己,是她吗?
还没有人把他的欲望像一根赤裸地琴弦那样轻易地拨起,让他在那手里哼鸣。
有舌头伸进了他嘴里。
"啊……"他顺从的张开嘴,呻吟起来。
可怕的欲望!他快烧焦了,Jimmy忽然异常焦虑,想要爆发,却就是无法醒来。
Cecilia压在他身上,大力地抚摸著。
不对!那不是Cecilia!
梦里,他忽然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是在大森林里。
身上的人,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那是一只猛兽,黑色的猛兽。
那猛兽拼命压著他,既让他恐惧,又让他充满欲望,像深渊下的诱惑。
可是他就是看不清那猛兽的样子。
"你到底……是……谁?"他问,伸手去拉那猛兽,想看清那猛兽的样子,猛兽忽然转头就走。
他既害怕又兴奋,不由自主地追逐那怪兽的影子。
啊!突如其来地一脚跌下陷阱。
他大叫出来,醒了过来。
3米外,叔叔平静地坐在椅子上。
Jimmy忽然有点尴尬。
"Edward……"他急忙坐了起来。
床单落了下去,露出他赤裸的上身。昨晚照例裸睡。
"现在是6点40分,"Edward抬腕看下表,"你昨天说5点40我们去山里打猎。这是一小时里我来的第三趟。"
"啊!对不起!"Jimmy忽然想起来,"我睡过头了!"
"做噩梦了?"Edward注视他汗丝丝的头发。
"……"也许只是春梦。他心有余悸地回忆起梦里那个模糊的影子。
"梦到什麽了?"叔叔问。
"呃……"Jimmy犹豫了一下,心神一阵恍惚。他这是第几次梦到那感觉了?
"那你什麽时候能出发?!"叔叔正色问道。
"呃……"Jimmy低头看了眼腿间,薄薄的床单下,他那状态一目了然。
叔叔向他腿间瞥了一眼。
"等我先去下洗手间。" Jimmy朝叔叔好看地笑起来。
他麻利地把床单在腰间一围,飞快溜下床。
"快点!"Edward在椅子上,看著Jimmy走进盥洗室,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起压在腿上的帽子,看了看。
门缝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一会儿,他看见,Jimmy反手关上了门。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0下
160下
迷乱的记忆。
人像在记忆的荒野上漂浮。
病房里,Rene在病床上挣扎。
远处传来隐约的音乐。
和花香混在一起,在他周围萦绕。
那音乐越漂越近,忽然之间,音乐中传来一阵铃铛般的笑声。
──是了,是那次婚礼。
父亲,叔叔,还有Mike,他们一起去了那个美丽的乡间婚礼。
一瞬间,他仿佛重新闻到了那味道──上午宁静又清新的空气,绿树的芳香,餐盘里新鲜的食物。
"Edward!Thomas!Mike!"浓雾弥漫的荒野上,Jimmy拼命地向那里跑去。
日光下,微闭的眼睑下,眼前纷扰迷乱的粉红色浓雾,在笑声中,渐渐展开,变成了女人长大的裙裾,在他眼前,在塔西琴轻松的旋律中,欢乐地旋转起来。
********************
他们四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他对面是父亲,左边是Edward,右边是Mike。
四身深色的西装,精致而考究。
乡下的空气透彻而清朗,周围,绿树成荫,花草芬芳。
"新人"家是他们祖父乡下的老朋友。
"你看,我就知道,他自己也不喜欢那麽多人。" Mike坐下来,在Jimmy耳边低语。
Jimmy笑了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父亲。
婚礼,他们家四个男人都来了,三辆车,只带了三个司机。
"新娘真漂亮!"Mike看向草坪上的新人。
"还有更漂亮的。"Jimmy轻声说,向另一边看去。
无意中,他瞥见对面父亲的嘴角一勾,看向自己,於是两个人的视线在桌上轻轻触碰,父亲不动声色地点头笑了下,对小儿子的观点表示赞赏。
Jimmy会意地笑著转过了头。
整个婚礼,Jimmy的视线都落在新娘忙碌的妹妹身上。
那是个黑发的年轻女孩儿,至多不过19岁, 他想。
婚宴一半,女孩到桌边向她们打招呼了,刚好站在Jimmy身边的空档上。
她说完恰到好处的话,转身要离开。
"别动。"Jimmy不等她转身,闪电般地伸手,一只手放在女孩子的後腰上,一手按在女孩腹部,扳住了女孩的身体。
女孩立刻满面通红。
却顷刻间不再动作,只是低头看著他手上的动作。
女孩的长裙上,繁复的花边和长长的丝缀钩住了年轻客人的袖扣。
女孩红著脸低头,看著男孩那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把它解开。
"真可惜。"Jimmy看见女孩胸前的花朵脱了线,惋惜地说。
他小心地尽可能把线送回去。
这裙子穿在这女孩身上真漂亮。
"我给你买件新的吧?" Jimmy不由自主说,抬头看向女孩子。
没有瞥见桌子边,他的叔叔和父亲都在笑,Mike则一脸惊讶。
远处,乐池边,几个人都看著他。
Jimmy没有转头,依然关心地注视著那女孩子。松开了手。
女孩儿的脸却更红了。
"不好意思。"女孩低声说,飞快地转身走掉了。
一个小插曲。
他转回头来,叔叔和父亲赶紧笑著转头看向了草坪。
Mike则盯著他,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我可知道你怎麽会有那麽多女朋友了!"
Jimmy知道哥哥在开玩笑,无声地朝哥哥微笑一下,也看向了草坪中间。
乐队再次奏了起来。
宴会结束前,女孩儿再次过来了。这一次她站在父亲身边。
"这个是家里的电话,欢迎您和家人再到这里做客。"女孩儿向Thomas递上一张卡片,低头回避了对面的目光,匆忙地鞠了个躬,飞快转身跑掉了。
他们离开了婚礼。
"我们在乡下转转好不好?"大家兴致很高,Thomas的提议得到了全票赞同。
父亲和Edward分开两辆车。司机们全上了第三辆。
Jimmy拉开Thomas车门。
"Jimmy,上我的车!"路另一边Edward喊他。
Jimmy点头关门。
"Jimmy。"车里,父亲叫住了他。
"什麽?"他重新探身到车里。
"我想这是给你的。"父亲沈声说,没有回头,从肩膀上向後伸手把一张卡片递了出来。
Jimmy立刻明白了。
"谢谢。"他飞快接过,跑向了Edward的车。那是女孩留下的电话。
16岁的夏天,伤感而动人,到处充满了涌动的情欲。
然而,他从没给那女孩子打过电话。
*******************
然後呢?纽约,床上的病人再次挣扎起来。
後来呢?後来的Jimmy到哪里去了?
床上的人在那些他清醒中久久不敢触碰的记忆中穿梭。
後来,後来该是那次宴会。
"你的意思是,你想让Jimmy去?!"
家里,他听见父亲问母亲。
那是ML和Grant家族两年一次的宴会。
"ML家,小儿子来了!"他几乎一进去时就听到了窃窃私语,目光箭一般射来。
Jimmy转过头,向箭雨温和地笑了一下,双眼异常明亮有神。
私语声出乎意料地平静下来。
四下里,无数人在座位上盯著他。
Jimmy再次感受到目光的分量,挺直背平静地跟在父亲身後,保持著半米的距离。
前面,向父亲问好的长辈,依次向他走来。
父亲回身,轻声给他介绍。
他们身高差不多,甚至他要更高一下,两个人有时站在一起,离得很近,像是在耳语。
酒会中,他坐在桌边,不断有人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MacLaren。"他们没有称呼他的名字。
Jimmy微笑点头。
有人弯腰轻轻吻了吻他的手。
"MacLaren先生,请允许我……"
那是第几个人,一个浓眉重髭三十几岁的年轻人,到了他面前,突然飞快躬身,那动作简直是向他扑来,要把他撕碎,结果却抓过了他手,鹰隼一般死死地盯著他。那目光阴森怕人,寒光闪闪。
Jimmy於是也看向他。
两个人久久地对视著。
终於那个人低了头,在他手上重重吻了下去。
Jimmy的视线越过那人的头顶,向另一边望去。
对面,父亲正在远远的人群边注视著他,看见他望过来,拿著酒杯,不动声色地向他露出微笑。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1上
161上
宴会之後,有一场会议。
Jimmy坐在父亲旁边,看著面前那些人翻来覆去地讲。
"爸爸,我能说说吗?"终於他实在坐不住了,低声问父亲。
父亲总是让他讲。他的父亲,Thomas。
"──Thomas,父亲!"伴随的一声巨大的关门声,Jimmy的意识突然被甩到了荒原上,周围迷雾团团。
可是Thomas在哪儿?
从哪天起,他再没见过他了?!
床上,病人再次剧烈挣扎起来。
──直到Thomas死也没见过?homas在他记忆里,永远是──多年前,他回忆里的样子。
****************
稳稳的车厢里,父亲坐在他对面。
窗外,是城市深处如水的夜色。
会议之後,Jimmy有很长时间跟父亲在一起。
哥哥正忙於大学生活,他却得以跟在父亲身边。
在那之前,他全部假期都和母亲一起,日子总像在度假,听歌剧看演出,海边,山谷。
跟父亲在一起,却似乎总面对无休止的会议。
他们一起去了很多地方,南美、欧洲,还有国内的许多城市。
显然,跟那些遍布世界各地的会议相比,在那些城市里,他对别的一些东西更有兴趣。
那一次,是在圣迭戈。
他们照例参加完酒会回来。他在宽大的加长车里望著车窗外如水的夜色。
车队开得不快。
路边,几辆摩托车从左边车道上风一般冲了过去,一瞬间,他看见了车手头盔下飞扬的长发,亚麻色的长发在风里飞扬,让Jimmy在车里看了非常羡慕。
"我一会儿能自己转转吗?"他再次问对面父亲。
规定时间按规定路线参加规定的活动,这是他跟父亲在一起时总要应对的事情。
无疑,这个城市还该有很多别的乐趣
出乎意料,Thomas答应了。
Jimmy一个人坐著出租车在城市里转了两圈,到那公园的山坡下换车时,意外地看见了一排摩托车。
"嗨……"他许久等不到车,转过头,一群男孩女孩正在摩托车边笑著朝他招手。
"──你开得很好。"几分锺後,女车手在他身後耳边大声说,"练一练就可以参加比赛了!"
Jimmy大笑了起来。
那一天,在那个城市夜晚的公路上转了几圈之後,女车手和他的朋友把他送回了酒店。
轰鸣的喇叭声惊动了花园酒店的保安。
父亲在三层玻璃窗後,看著自己的小儿子从一个穿著摩托装的长发女孩儿车上下来,周围围了一圈塞在摩托夹克里,身份暧昧的年轻人。
******************
几天之後,旧金山,一个下午,Jimmy一个人在那条街道上转悠,阳光明媚。
花园边,远处,他看见一个男孩儿靠著栅栏墙坐在地上,比他大几岁,黑头发,长长的睫毛,样子粗野又强壮,穿著黑色皮背心,露著两只结实的肩膀。
Jimmy看了一眼,男孩不像是个问路的好对象,他走了过去。
"嗨!"男孩突然朝他招手,懒洋洋地问道,"你在找什麽?"
"我在找……这儿是有个博物馆吗?"Jimmy停了下来,转过头,因为迎著太阳,用手挡了下光,眯起了眼。
地图上说,那里有个私人博物馆。
"嗨,我可以带你转转。"男孩突然站起来向他走来。
Jimmy停在了原地,克制住想要离开的愿望,等那男孩走近。
不知道为什麽Jimmy觉得那男孩很危险,他偷偷紧张起来。
"你叫什麽?"男孩蛮横地斜著头问他。
"Jimmy。"
"我叫Cody!"男孩瞥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充满蔑视,转头向前走去,却出乎意料真的把他送到了博物馆门前。
"喂!"
两个小时後,Jimmy从博物馆出来时,吃惊地看见那男孩儿伸著长腿靠在对面的墙上。
"你还想去哪?"Cody再次慢悠悠地问道,斜著眼睛看他。
"……我还没想好。"Jimmy本能地在男孩鼻子底下从包里翻出地图。
"你是游客。"
Jimmy点点头。
他看见那男孩突然瞥了瞥嘴,"可惜!"
可惜?可惜什麽?Jimmy诧异地抬起头。
"没什麽。"男孩耸了耸肩膀,注视著他说,"想去美术馆吗?"
Jimmy看了看那男孩,几乎想说他没有小费可以给,但是他忍住了。
"去哪一个?"他指著地图问。
男孩的头凑了上来,看了半天,忽然一把抢过地图,三两下揉成一团,像丢一只垒球那样砸向了对面垃圾筒上面。
Jimmy吃惊地抬起头,看著男孩却大笑出来。
"好了!你跟著我走就好了。"男孩儿兴高采烈,转头就走。
"走啊!"Cody看见Jimmy没有动地方,转回头催促他。
Jimmy习惯性地回头看了看,没有人跟著。
要是被Eliza知道,他就这样跟著一个看起来很危险的男孩走向陌生的街道深处,他下次就别想独个儿出门了。
不过,管他呢?他跟著男孩走了。
他们在城市里转了两天。每天上午见面,黄昏分手。
第三天,Jimmy没有到那花园去。
隔了一天,他再次转到那花园时,看见男孩沮丧地坐在花园墙边。
"Cody……"Jimmy轻声喊他的名字。
"Jimmy……"男孩抬起头看著他,眯起了眼睛,"我等了你好久!你不来了为什麽不告诉我?!"
男孩的样子不知道为什麽看起来很难过,目光忧郁而怨愤。
"我……我跟他们出去了。"Jimmy忽然觉得异常抱歉,"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没关系,走吧!"男孩一下子笑逐颜开,跳起来拉起了他的手。
Jimmy微微有点惊讶。他从没跟男孩拉过手走路。
Cody的热情和直率让他有些无法适应。
"你住在哪儿?跟谁来的?"男孩再次问他。
"住在,住在酒店里,我跟……"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在这个看起来独立又粗鲁的男孩面前说跟父亲在一起会不会被人笑话,"跟别人来的。"
男孩忽然转过了头看看他,半天无语。
黄昏时分,他们在酒店楼下分手。
"那麽说你明天就走了?"
Jimmy点头,突然感到几分失落。Cody很粗野,但是无拘无束,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朋友。
"你……下次来,会来找我吗?"男孩不易察觉地嘟了下嘴,"你到那花园边,就是第一次你遇见我的地方,向周围一问,就能找到我。"Cody盯著他。那神情忽然让Jimmy第一次想到一个词:恋恋不舍。
"会,我去找你。"Jimmy难过地点头。转身走去。
"喂。"Cody喊住他。
Jimmy回过头,男孩忽然走过来,揽住Jimmy,在他嘴上轻轻吻了一下,走开了。
Jimmy不知道,酒店里,就在他们头上,厚重的玻璃窗背後,Thomas看著那一幕,重重地放下了帘子。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1下
161下
不久之後,ML在西班牙的三家企业集团中,分别遭遇员工罢工产品退市。
那时Jimmy刚好跟父亲在欧洲。
"你去吧。"父亲忽然笑著对他说,"跟著你的Monte叔叔学点东西。"Monte是家里一个律师。
"我这时候去不方便。你替我去一下。"父亲注视著他。
那一年,东欧政局动荡。欧盟东扩,理事会议就在马德里举行。
从西班牙回来後,Jimmy擅自拐道去了非洲。
种族暴乱,Thomas动用了空军去接陷在混乱中的小儿子。Jimmy却没有上飞机。
*****************
荒野上一片浓雾。
Jimmy的意识依然在记忆的原野上奔跑,几次临近了熟悉的家,却忽然怎麽也找不到路。
"Eliza!Thomas!祖父!"他在雾中喊著,那些人影在他眼前靠近又飘远。
忽然有一片红色的光,向他走来,把它们全驱散走了。Jimmy一片讶异地向那红光走去──
*****************
纽约的街道上,冬天的空气,寒彻清冷。
双子座前,Anton坐著呼啸的警车赶到楼下。
"我有事情找副厅长!"Anton火速冲到Patrick的办公室。
"什麽事情?"助理看看他,慢条斯理地摸过了记事本。
"呃……我有事情得跟他亲自说。"
"那你等等吧,他还没回来。" 助理瞥了他一眼,合上了本子。
"他什麽时候回来?!"
"不知道,中午说有急事找厅长,现在还没回来。"助理看看修剪整齐的指甲。
急事,Anton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那个,我还想问一下……今天早晨的邮件他看了吗?"
"……看了吧?Patrick一般一早就查邮件。"助理狐疑地上下打量Anton,"怎麽……"
"那个……"Anton小心地看看周围,凑近了一步,"我能把这个放到他桌子上吗?"他晃了晃手里的信封,压低了声音,"嗯……我有个报告急件给他,装错信封了……"
"……"助理诧异地看看他。
"你怎麽不小心点儿?!"他皱了皱眉训斥道,手指却忽然不易察觉地向身後门边一指。
Anton霎时看得明白,飞快闪身进去,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径直摸到Patrick的大工作台边。
桌上,一份文件摊开著,签字笔放在上面;左边的文件篮里,就是Patrick刚刚看过的信件,那些信封和小包裹已经拆开,内文和偶尔夹著的光盘露出了参差的边角──高高地一摞。
Anton的心一下沈了下去──Patrick多半已经看过了。
他匆忙在那堆邮件里翻动──没有自己的!!!
"中午说有急事找厅长,现在还没回来。"助理刚才那冷冰冰地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Anton头上一下渗出了汗水。
难道……他带著它走了?!!
*****************
"这是小时候我妈妈送给我的……"加重病房里,高大的格板边,一个宽肩的男人立在床边,从脖子上取下了一只挂绳,"一直带在我身上……她说,它能保平安。"
那男人低下头,小心地把手里的东西放进了Rene掌心里,握住了他的手。
"你那时,"男人忽然咧嘴苦笑了一下,"……像她那样喊出我的名字时,嗯……已经很多年没有人那样叫过我了。"
他低头看著床上的人。
"这是……来自……我母亲的祝福,"他沙哑著嗓子说,"但愿,但愿她能帮你……平安。"他轻轻握了握床上睡著人的手。
*****************
"Sophie!!"
Jimmy在荒野上反反复复地兜著圈子。那片熟悉的水库,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显得粘稠而冰冷。
水边,他看见一个长发的人影。
"Sophie!是你吗?"Jimmy大喊起来,小心地走近,"我终於找到你了!我知道你一直在。"
那人影回过头来,是个年轻的黑人女孩儿,看见是他,忽然欢快地笑起来,露出了一口白牙,向著他伸出手来,
"Sophie!"Jimmy说,伸出手去。
"不!"可是那片红光忽然再次袭来──水库、粘湿冰冷的人影,周围的一切眨眼间倏忽不见了!
谁?!谁在那儿?!床上的人皱起眉,剧烈地动荡起来。谁把他们都赶走了?!
"谁?!谁藏在那儿?!"荒野上,Jimmy大喊起来!
*****************
在哪儿?!
纽约,双子座,Patrick的办公室里,Anton在桌上飞快找著。
转回头,右边篮里放著几封没来得及看的信件。
抓起压在最上面的警帽,Anton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信封。
一阵狂喜油然而生,Anton急忙抓过来,飞快塞进衣袋,一边向门外看去──助理在门前背影一晃。
Anton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上摆正自己手里的信封,小心地出了门。
"谢谢!"他匆忙离去。
*****************
浓雾似乎疏忽间散去了。
Rene醒来时,空荡荡的病房里没有一个人。
白色的孤寂,像无声地尖叫把他重重包裹。
Rene挣扎了一下,忽然惊惧地要坐起来,直到看见旁边桌子上"纽约医院"的字样,终於释然,重新躺回了床上。却发现手中冰凉。
他低头看去,手里,握著一枚晶莹的孔雀石。
他呆呆地看著那石头,"我们是罪恶里打滚的羔羊。"耳边忽然响起了那句话,认出了它。
──就在那时,"呯"地一声,有人推开了门。
*****************
"他怎麽样?!"
"手术後一直昏迷,现在还没醒过来。"
"我知道了!"Anton赶回医院,在楼层值班台前匆匆询问了一下,急忙向病房奔去。
刚一转弯,忽然一阵骚乱,护士医生纷纷让开,迎面,几个人大步走来。
那几个人高大的个子,走路很快,带起了身边的风。
Anton本能地看去,中间一个人有著深褐色的头发,火一样的目光,让人避退三舍,手上璀璨的钻戒在灯下一闪,画出了一条朦胧的光弧线。
电光火石般心念一闪,Anton一下子认出了那人。
──他见过那个人!或者说,他在照片上见过那个人!
一瞬间Anton万分震惊,他来这里干什麽?!
擦肩而过之间,那人也忽然转头看向Anton,他冷冷地瞥了Anton一眼,走了过去。
紧随在他身边,一个异常瘦削敏捷的瘦子,生了一张刀条一样的窄脸,不多的头发在头顶微微卷曲,犀利的目光同时瞪向Anton。
Anton心下大骇!飞扑向尽头Rene的病房。
"卡尔?!"门边,他没看见陪护的警察。
"来了来了。"不等他到门边,一个警察从拐角後露了面。
"卡尔,你去哪儿了?!"Anton匆忙推门。
"雷诺喊我到服务台听了个电话。"卡尔气喘吁吁地说著,和Anton一前一後奔进病房。
俩人一起看向床上,同时愣住了──Rene醒来了,正呆呆地看著手里握住的什麽东西。
三个人隔著宽大的病房久久地对望著。
Rene看看面前的两人,又低头看看手里的石头,许久,把它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2上
162上
调查人员逐渐散去
目前,冲突的官方说法是,双子座警官Anton和Rene无意中发现马萨诸塞州警察布朗接收黑钱、私藏大量武器、并参与黑社会洗钱,结果遭到报复。
事件引起了司法部和东北几州警察厅的重视,内务部门联合工作,清查黑社会和帮派分子的渗入。
Anton每个下午到医院,接替卡尔。
几天来,两个人似乎很少说话。
Anton万分迫切地想从床上那个人嘴里知道,布朗为什麽要杀他?他又为什麽从MacLaren变成了Perry,这一切到底是为什麽?首先他必须要知道真相;其次,他要确定他对那男孩的感情,和男孩对他的感情,再做任何其他决定。
可是床上的男孩,冷淡而安静,只偶尔呆呆地望向桌上那枚孔雀石。
山洞里的生离死别,忽然异常遥远。
没有关系他可以等待,Anton对自己说。
等待决定他们彼此命运的对话。
在那之前,他会一直呆在那男孩身边,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不管男孩愿不愿意。
"Jimmy,他们为什麽要杀你?" 那个下午,Anton再次小心地试著问,"你知道的是不是?"
床上的男孩抬头看了他一眼,重新看著眼前的空气。
──为什麽?
这或许是个漫长的话题。
他能从哪儿说起?
从溜冰场打架、婚礼,从酒会,还是……
他的视线转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黄昏的阳光落在桌边一份报纸上,落在最上面印著的照片框上。
Anton看见男孩似乎微微诧异了一下,慢慢伸手去够那报纸。
Anton急忙把报纸递了过去。
Jimmy想看报纸了,这倒是好事。
他每天从双子座到医院来的路上,都会买两份报纸,在病房里打发时间,但是床上的人,似乎从没注意过。
病床上的男孩儿把报纸抓在手里,看著那上面的版面,忽然恍惚了一下,缓缓捏住了它。
"怎麽了?"Anton疑惑地瞥了眼Jimmy。
"这个是Jack的姑姑。"许久,男孩慢慢说道,松开了手里的报纸。
Anton诧异地看向Jimmy手里,向上那一版顶上,印著一行粗大的标题:
"曾名动华府,昔日社交名媛去世"
旁边配了一张过去的照片,那是五六十年代,女明星鼎盛时代的老照片,色彩已经发黄,下面有两行半简要的介绍。
照片上的人曾是一位著名的影星,历经三次婚姻,最後嫁给了华盛顿一位官员,享年73岁。
"我跟Jack……就是在她家里遇到的。"很久之後,Anton听见Jimmy轻声说。
Jimmy呆呆地低头看著那报纸。
渐渐地,那上面发黄的照片仿佛幻化成了记忆里那个女人。
"Jimmy!!"女人转过了头,向他迎了出来,样子比照片上老了很多,那是19年前,女人已经五十多岁了。
"我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来看看?"Jack的姑姑说。
***************
从非洲回来,Thomas非常不高兴,妈妈Eliza依照她和姐姐Catherine的约定,让Jimmy到她们俩的好友家度假。Jimmy就在那时遇到了Jack。
那是他到那里的第二天,一个异常宁静的上午。
他穿著体恤短裤,陷在那位夫人家花园边的大沙发上看手里的书。
非洲之行似乎让他结实了很多。
他背後,玻璃窗外,就是茂密的花园,馥郁地芳香从窗口飘进来,萦绕在方厅里。
忽然一个宏亮的声音由远而近,随著话音,一个穿著浅色西装英俊结实的男人向花园边的玻璃墙走来,看见沙发上已经坐了个人後,愣了一下。
但是那男人随即就向Jimmy走了过来,歪过头笑著看著Jimmy,目光闪烁。
Jimmy於是也微笑著看向那男人。他几乎立刻猜住,这就是那位夫人的侄子了。
那男人很好看,三十初头,轮廓间,他能依稀看出那位著名影星的样子。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著。
男人微笑地看著他,忽然抬手落在了他的脸颊边,并不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玩味地看著他。那神情像是在问,小朋友,你从哪来?
Jimmy於是也不开口,同样微笑地盯著那个男人。那你呢?
男人瞥了眼他腿上那本书,忽然猛一倾身,向他嘴上狠狠地吻了下来。
Jimmy心里猛地一紧,但是对方眼里明显地笑意告诉他那人在开玩笑,於是Jimmy忽然一个冲动狠狠地吻了回去。
刹那间,那嘴上碾压的感觉让他想起了那可疑的春梦,他突然莫名地诧异了一下。
Jimmy丝毫不退让的吻让那男人真的笑了出来,眼神一闪松开了他。
那男人朝他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他们没有说一句话。
午饭时,他们再次相遇了。
在那张浅色的大桌子上,他们面对面地吃饭,那男人几次有点惊讶地打量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从哪儿来。
他们终於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关於食物,关於春暖花开。
下午,Jimmy去花园里,惊讶地看见那男人穿了一条异常肥大的短裤、格子衬衫,正忙著修剪花枝,那身装扮让Jack看起来像个大一号的小学生。
Jimmy一下大笑了起来。
Jack瞥了他一眼,"我姑姑买的,"他无奈地说,到水管下冲了冲手,"她喜欢我穿得永远像他侄子。"
Jack说著靠著墙坐了下来,像小孩子一样竖起膝盖,摆弄起手里的百合花枝。
Jimmy再次忍不住笑起来。
"哇!你这'长裤'可真有特色!" 他凑上去,一边嘲弄,一边伸手从那异常肥大的短裤边,沿著Jack的大腿摸了进去,
"喂!"Jack浑身一颤,猛地丢下了手里的花。
Jimmy一下脸红了,飞快地抽出了手,Jack里面什麽都没穿。
"算了,我们扯平了。"Jack瞥了他一眼说,重新捧起了花,"刚才洗了个澡,我的行李还没开。"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照Jimmy看来,Jack是个欢快而充满活力的家夥,因为知道自己英俊迷人而举手投足间充满自信。
他很快发现,Jack在西海岸社交圈里很受欢迎。
但是,有时,私下里,Jimmy觉得,Jack看起来又似乎和跟那些女明星们在一起时,有些不同。
半个月後,度假村海滨酒店里,Jimmy第二次遇见了Jack。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2下
162下
Jack正跟两个金发美女在一起,看起来很亲热。
起身时,他们在餐厅里远远打了个招呼。出了电梯却重又碰上,原来俩人在同一层。Jack身边的美女们不见了。
"你住在哪?"Jack随意打了个招呼。
"312。"Jimmy询问地看向Jack,你呢?
"305。"他们在廊道上分手。
晚上。Jimmy照例裸睡在大床上,头顶,他听到冷风在响。
Jimmy烦躁地再次翻了个身依然睡不著。
蓦地,他一跃而起,把床上的单子缠头裹脑一围就开门上了走廊。
斜对过,一对男女在吵架,有人打开门往外走,看见Jimmy走出来,那人忽然退後一步,留了一条缝看著他。
Jimmy没有留意,径自走到另一边305房间前,按Jack的门铃。
"喂……"别嚷,那扇门後,一个男人对身後压低声音说道,"那是MacLaren的儿子。"
一双眼睛从门缝里望向走廊。
"谁?"305房间里,Jack在门里问。
"礼物,包好的。"Jimmy在走廊上,懒洋洋地说。
"嗨,你这是想干嘛?"Jack开了门,看见门边的Jimmy,笑了起来。视线本能地落在了单子下Jimmy赤裸的脖颈和胸口上,显然,那下面什麽都穿。
"这麽想我?"Jack於是再次戏谑地调笑起来,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伸进单子下一直捏在Jimmy的胸口边。
Jimmy听任他摸著自己,也笑著看著Jack,"摸够了?摸够了我进去。"他慢慢地说,忽然大步撞开Jack进了房间。
门在他身後"呯"地合上了。
****************
走廊上,隔著几扇门,一双眼睛在门缝後窥伺著这一端的动静。
直到305的门关上。
****************
进了门,Jimmy一头扑到了床上。
"不要碰我,睡觉!"Jimmy坚决地挥起手臂,制止了上来胡闹的Jack。
"睡觉?"Jack笑起来,"你的房间呢?"
"我的房间……"Jimmy睡眼惺忪起来,游了一天泳,他累极了,"……冷气吵……我真的困了……"
"叫服务生修。"
"别吵……"Jimmy打断了他。
"喂。"Jack凑到床边想去摇Jimmy,却发现那男孩儿竟然真的睡著了。
Jack向床上的人伸出手去,犹豫了一下,终於缩回了手。
他懊恼地抱怨了一句,从Jimmy身下抽出自己的单子,缩到了一边沙发上──如果是别人,这麽自己送上门来,他今天晚上一定不会放过。
Jimmy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11点锺,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Jack……Jack……"他扭头,发现到Jack缩在长沙发上,还在睡。
"你怎麽这麽能睡……"Jimmy咕噜了一声,摸了只靠垫丢了过去。完全不知道昨晚Jack盯著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折腾到了凌晨才昏昏睡去。
"你的衣服呢?!"Jack还是被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洗了洗,回到房间,站在床边俯视著床上捣蛋的男孩。
Jimmy趴在床上张开双臂抻了个懒腰。
"在我房间里……"他懒洋洋地说,白色的床单下,露出一节结实的窄腰。
"去穿衣服!"
"……不去。"Jimmy翻了个身,继续倒头睡。
"门卡。"
"……"可是Jimmy只是哼哼一声竟然重又睡著了。
Jack忍住郁闷,自己翻腾著Jimmy的身体,翻了很久终於找了出来,卷在床单底下。
****************
等Jack拎著衣服回来,推开自己房间门──他惊讶地发现,Jimmy不见了!
"这儿!"阳台上,窗帘的帷幔边,有人向他招手。
Jack吃惊地看见Jimmy穿著自己的一条休闲短裤,赤著上身,正坐在阳台上,喝著手里的矿泉水,向他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窗下的游泳池。
楼下传来喧哗,Jack向下看了眼,外面的水池上,两队人热火朝天地打著水球。
泳池边,围了无数观众,美女云集。有人发现了他们,正向楼上看来。
"喂,你穿上衣服。"
"这样不挺好吗?"Jimmy懒洋洋地看看Jack,再次瞄了眼脚下,泳池边,男女都穿得很少。这麽一条短裤在这儿穿不是很合适吗?他完全不明白Jack为什麽一定要让他多穿点。
"穿上!"Jack把衣服从他头上丢在他胸口上,"裤子也穿上!"
Jimmy看看他,撇撇嘴,起身就在阳台上穿著Jack的短裤把自己塞进了牛仔裤和T恤衫。
Jack伸手把窗帘卷起了一角。
将近中午的阳光下,两个男人凑在一起在阳台上换著衣服。
俩人重又并肩坐下来,翘起腿,看著楼下的水球。
点点滴滴,彼时本无意。二十年後回想起来,却像煦日春风,丝丝缕缕里,竟然寒意如刀,触目惊心。
****************
那些日子,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
Jack酷爱运动,尤其喜欢极限运动,Jimmy跟在Jack身後,去了海边很多地方。
几天之後Edward来了。
命运的列车,本来在轨道上安之若素,直到某一刻,无意中经过了生活里那神秘的一点,就突如江河决堤急转直下──那一刻,或许就是命运的拐点。
而那时,车上的人,自己也并不知道。
未来的几天,像要精心酿造一杯醇酒,为Jimmy生活的改变,开始了长久地发酵。
那个晚上,Jimmy照旧跟Edward一起去了俱乐部。
尽头宽大的包间里,Edward跟几个人谈著生意,那几个人看来有些粗鲁,喝起酒来很吵闹。Edward似乎应付裕如,却让Jimmy坐得无聊,一个人转了出去。
轰鸣的音乐中,Edward谈完事情向外走去。大厅里,Jimmy正跟酒吧几个诱人的女孩、男孩跳得火热,那几个孩子都十几岁的年纪,粉嫩的脸,拉著Jimmy的手。
"Jimmy!"一声低喝,一只大手重重落在肩膀上,紧接著狠狠一拉,Jimmy在乐声中回过头,看到一张异常可怕的脸。
他们走出俱乐部。
"Edward?"夜风吹来,Jimmy看见叔叔脸色铁青,小心地问了句。
"我不是Thomas!你不用在我面前装样子!" Edward克制著蹿到头顶的火气,突然一声没头没脑地断喝,甩开他大步上了车。
Jimmy跟Edward一起离开度假村回了宾州。
他们在老宅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中午,一起在费城吃饭。
Edward的表情已经平静了下来。
"我听说,跟Thomas这几趟。每个晚上你都要出去。"他的叔叔看著他,幽幽一笑。
桌上,餐盘闪亮,两个人黑色的西装看起来优雅而考究。
"啊?"Jimmy愕然地看了眼Edward。
"你跟我一样,"叔叔眯起眼睛盯著他,指指自己的额头,"这儿,藏著一只狼。"
Jimmy看看叔叔,并不太明白,却也不好去问,於是笑了一下。
Edward等待的朋友到了。
他们低声交谈起来。
"怎麽了?"Edward再次转头时,看见Jimmy又一次向厨房边看去。
"那孩子真漂亮。" Jimmy看著叔叔,笑著说。
Edward顺著Jimmy的视线看去。
厨房边的过道上,有个暗金色头发的男孩,也正抬头向这个方向看来,那男孩身体细长,眉眼异常漂亮,长长的睫毛,跟Jimmy差不多年纪。
Edward瞥了眼Jimmy,点点头,转过头,继续跟身边的人说南方的事情。
"对不起,我离开一下。"Jimmy忽然起身离开了。
饭店後门边,Jimmy和那个男孩面对面地站在那儿。
"Angel!去干活!!!"伴随著一声巨响,一个白袍白帽的胖大厨师,从厨房里冲出来,把一大盆冒著热气的垃圾倾倒在了俩人不远的垃圾集中处理箱里。
"Angel!就知道聊天!!"经过俩人身边时,高大的厨师再次冲那金发男孩粗暴地大吼了一句,瞥了眼Jimmy,忍下了後面的脏话。
"靠!!我不干了!!"男孩望著那厨师的背影,猛地扯掉了外套、围裙,狠狠丢了过去。
"嗨,"Jimmy看著他,伸出手去,这样不好吧,他想说。
但是男孩先开口了。
"我的活就是每天对付这些鱼!"男孩看著他瞪圆了漂亮的眼睛,"妈的!侍候那些大老爷,当他们要吃那些该死的鱼时!"男孩地抱怨道,"我恨死鱼了,妈的!!"
男孩看著他,两个人对视著笑了起来。
Edward穿出饭店的後廊,看见的正是这一幕。
两个男孩子,个子差不多,一个一头黑发,一个一头金发,都非常漂亮,面对著面,站得很近,在後门边说笑著。
院子里,风吹过来,拂动他们的头发。
阳光越过後院的围墙,落在他们灿烂的头发和肩膀上,勾出了耀眼的亮边。
那一刻,炫目的光芒刺痛了Edward的眼睛,让他一下立在了原地。
Edward一身考究的黑西装,站在黑暗的廊道里,久久地看著那一幕。
"Jimmy。"许久,Jimmy听见耳边一声低喝,冷若寒冰。
他转过头,Edward正阴郁地看著自己,"我们该走了!" Edward冷冷地说。
"我走了。"
Jimmy回头跟那个叫Angel的男孩打招呼,跟著Edward穿过後院径自奔向了迎面开来的加长汽车。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3上
163上
随後几天, Jimmy跟Edward一起留在猎场上的老宅子里。
刚刚新买了一批良种马,马贩送来了新马,马场上,声音嘈杂。
马贩里面,有一个是Jimmy以前就认识的,几乎每个夏天,他们都能在马场上相遇。
那天中午,Jimmy在路边跟那年轻的商人说著话。
"Jimmy!"身後再次传来一声断喝,Jimmy回头,Edward一双阴寒的眼睛正看著他身边的人。
"我们该走了。"Edward说。
Jimmy本能地转头,对面的马贩,看见Edward眼睛里明显一暗。
"在说什麽?!"路上,Edward问。
他们往旁边让了让,让一匹兴高采烈的马冲过去。
"他说要跟我商量下我喜欢的马的事情。"Jimmy说。
叔叔冷笑一声,"胡说,他们只是想跟你上床!"
Jimmy咧嘴乐了一下。Edward的玩笑有时很粗暴。
他们向门廊走去。
"他喜欢你。"叔叔阴沈著脸说。
"……既然他喜欢我,我没有理由不给他机会。"Jimmy想了想认真地说。
"你就是这点才让人……"
叔叔说到一半,脸上的肌肉,忽然刺痛一般狠狠跳动了一下,"上过床了是吗?!"他停下来,抬起头紧盯著Jimmy。
Edward忽然警觉,那个人每个夏天都能见到。
Jimmy一下子愣住,跟床有什麽关系?他们两个都是男人,难不成?
Edward脸上掠过一丝寒意,"那你以为他还有什麽别的意思,他想的就是跟你上床!"他狠狠冷笑一声,"男人女人,他们想要的都是一样的。"
Edward不屑一顾地说完,大步向前走去,留下Jimmy愕然地留在了原地。
第二天,那年轻的马贩离开了。一个中年助理接替了他。
一连几天,Jimmy在围栏边兴致勃勃地看著他们驯马。
郡县上的女孩子经常送来这些小夥子们订购的东西,衣服、点心、工具。
中年助理带来了一夥新驯马师,其中有一个年轻而伸手矫健,他带著马一次次越过高高的障碍时,激起了郡县上的女孩子们一次比一次高声的尖叫。
Jimmy胳膊肘压在围栏上,也羡慕地看著他。
完全不知道,他这样站著的时候,房间玻璃窗背後,始终有一个人的目光牢牢盯在他的腰背和大腿上。
马厩边,那小夥子下来了, 穿著驯马的皮裤,浑身结实而性感,分外魁梧。
有人牵走了马。
Jimmy侧转了身体,两个人都斜靠在围栏上说著话。
那人开口说话时,出乎意料地带著浓厚的西部口音。
窗户里,Edward看见Jimmy在马厩边跟那个棕色头发小夥子,面对面地说笑著,两人身体离得很近。
他久久地盯著两人的神情、笑容,目光,Jimmy动著的唇。
围栏边,男孩儿和那小夥子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Edward脸色愈加阴郁。
忽然,他看见Jimmy身手摸了摸那驯马小夥子的大腿
妈的!!触电一般,这动作一下子让Edward热了起来。
放荡的孩子!!他攥起了拳头,身上的肌肉再次绷紧了。
围栏边,Jimmy看著那皮裤上颗耀眼的钉子,拿开了手。
可是屋子里,窗背後的人已经离开了。
************************
那个晚上,他们睡在Edward家。
临睡前照例一起喝了点东西。
梦里,Jimmy忽然被一阵刺痛惊醒,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个黑色的人影正压在他胸口上,粗暴地吻著他。
"Edward!"一瞬间过去梦里的感觉突然袭来,Jimmy猛地惊觉,狠狠把Edward推开,惊讶地看著他。
Edward再次压了上来,两只大手按牢了他的身体,放肆地吻著他,手随即捏弄起他的身体。
"Edward!"Jimmy一阵惊慌,本能地收缩起肌肉,挣扎著试图推开身上的人。
"妈的别动!!"身上的人粗重地喘息骂道,抓住了他的手腕。
"Edward!"Jimmy震惊地看著身上的人。
"Jimmy!妈的,你知不知道我忍了多少年?!"Edward压在他身上,猛地拉扯开了他的双臂,一双眼睛紧盯著Jimmy,粗重地呼吸落在Jimmy脸上。
──一次次,他在Jimmy睡著的时候俯视著那孩子。
男孩儿总是什麽都没穿,就在自己身下,赤裸的皮肤阳光般耀眼。
真漂亮,他在心里说。
那样子跟Elisabeth一般,唯有不同的是,却是个男孩,一个真正能吸引他的男孩。
他用手偷偷地抚摸他,小心地不把他弄醒,克制著自己想进入的欲望。
从那孩子很小时起,他们就在一起。他看著他一点点长大,这样的晚上有过多少次?!他早就没法数清。
"──那是Elisabeth的儿子。"
他每次都这样对自己说,一次次克制著自己火热的欲望。
Jimmy吃惊看著Edward,惊恐地发现原来他熟悉的Edward突然不见了,对面那双眼睛里燃烧著可怕的欲火。
"不。"他伤心地摇了摇头,再次挣扎起来,想抽出手腕。
"别他妈的在我面前装样子!"但是Edward低吼一声,"啪"地一记耳光甩在他脸上,闪电般地把他两只手狠狠拧在了一起,身体猛地压了上来。
"你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Edward的呼吸再次落在Jimmy脸上,半裸的身体重重压在他身上。
Jimmy惊慌地转头,却看见了Edward丢在地上的衣服。
"这麽多年,我舍不得!我等著你长大,妈的!"Edward咬牙切齿。
"可是你,现在就在我眼前跟人胡搞!男的女的,一个又一个!妈的!Jimmy!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货!"
又一记耳光重重扫在Jimmy脸上。
Jimmy急忙转头,脸上火辣辣地痛,一瞬间泪水涌进了眼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唐纳利那孩子更本不喜欢女人!这事儿圈里都知道!"
Edward紧紧地压著他,在他耳边愤恨地说道,一只手摸向他的腿间,Jimmy感觉腿间也火辣辣地烧起来。
"你跟那个花花公子光著屁股在酒店里胡搞,这事尽人皆知。"Edward抽出了腿间的手,直起身子,跪在他的腿间,喷火般的眼睛俯视著他。
Jimmy伤心地摇头。
"妈的!在你跟更多的人鬼混之前,你首先应该是属於我的!!!!"Edward凶狠地说著,一只手按住他的腰,结实的膝盖忽然老练地猛地向两侧一顶。
Jimmy毫无准备的腿被狠狠分开了。
一瞬间扯得腿有些痛。Jimmy吃惊地看见自己的腿被分得那麽开。他从没试过两腿同时被打那麽开过。
"Edward!"Jimmy压低了声音急喊了一声。
他不敢高声,楼下有很多的保镖、自己家里人,这事宣扬出去未免也太丢人了。
一瞬间,Edward停了下手,看著他。
他们片刻对视了下。
Jimmy喊著Edward的名字,注视著身上的人,伤心地摇了摇头,"不要……"
"靠!"Edward膝盖一耸,手果断向下伸,猛地拉起他了一条腿,就势挺腰。
"不。"Jimmy颤声急忙收腰躲闪。
"骚货。"叔叔低声戾骂了一句,猛地扯住了他的腿一拧,另一只手牢牢地捏著他的两只手腕一提,Jimmy吃惊地看著自己的的身体被提著在床上转了个个儿。
"Edward!"他再次叫出来。
但是他的身体已经被拉得侧转过来,一条腿大大地打开了。
"Edward!!"他再次喊Edward的名字,
可是Edward用膝盖老练地压住了他的腿,一只手猛拉他的腰,Jimmy刚一挣扎,人就势被完全翻了过来,Jimmy急忙收膝盖,想挣脱出来,腰上却再次被人大力一拉,他被扯成了半跪趴状,膝盖慌忙找著支撑,可是就在那一瞬间,一记粗大的硬物已经狠狠顶过来,Jimmy慌忙一躲,重重戳在了他鼠蹊部,痛得Jimmy低叫一声,汗水立刻淌了下来。
"Edward!"Jimmy半跪趴状在那里,伤心地叫了起来,背後,手腕被捏得生疼。
但是身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Edward牢牢压著他,一只大手飞快伸到他腿间摸向他的私处,粗暴里掳弄了几下。
一瞬间,Jimmy被偷偷抚摸过无数次的身体忽然触电般剧烈一颤,那几下粗糙有力地捏弄,竟然让他像在过去无数次的梦里一样,立刻有了反应。
"Edward……"Jimmy慌忙挣扎起来,可是身後的人更大力气压住了他。
他察觉出那火热的大手充满了欲望,只在他身前匆忙的捏弄了两下,就重重落在了他的臀瓣间,随即用力抬起他的臀部,更加滚烫的东西坚硬地顶在了他敏感地後穴上。
"Edward,叔叔!叔叔!!"
Jimmy使足全身力气拼命挣扎起来,不再喊Edward的名字,"停下来,你是我叔叔!"
"Jimmy──"耳边嘶哑的嗓音,低沈地呼喊起他的名字,声音里充满了可怕的欲望,"来吧,Jimmy!我们一起!我会操得你今後,心里只有我!"
"不要……"一瞬间,Jimmy忽然感觉到心里有什麽东西"哗啦"一声坍塌了开来。
那是他叔叔,从小在一起,比跟他父亲在一起时间还久的人。
他使足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起来。
喘息声中,身後的欲望大力向前送来。
就在那一瞬间,Jimmy终於挣脱出了一只手腕,他反手去掀身後的人,同时慌忙向前爬去,
身後的人狠狠骂起来,滕出手来掐著他。
Jimmy用力试图翻转身体,但是一条腿始终在被压在Edward身下
他伸出的手碰到了头上的东西,Jimmy胡乱地摸过来向身後狠狠抡过去。
是台灯,连著线被他扯脱了出来。
身後的人躲了一下,"Jimmy!"喘息声中,掐在他身上的手却加大了力气。
第二次,Jimmy摸到了花瓶,他再次向身後猛砸了下去。
"混蛋。"这一下,他听见一声低骂,捏著他的手一下松了开来。Jimmy急忙回头,花瓶砸在了Edward头上,血一下从Edward额上流了下来,Jimmy惊呆了!
"Edward……"
就在那时,楼下似乎有保镖了问了句什麽。
"没事!"Edward以惊人的嗓音朝楼下大喊了一声。转回头瞪视著Jimmy,忽然一把松开了他,把他往後一推跌跌撞撞地奔向大门离开了。
半天,Jimmy在床上喘著气,突然他醒悟过来,急奔到门边,用力锁上了门。
Jimmy一下跌坐在地上,颤抖著身体大口地喘著气。
许久,他看向自己腿间,因为高度紧张和Edward的抚摸,他的身体竟然兴奋地昂扬,许久之後,Jimmy闭上眼,回到床上让自己释放了出来,缓解出了可怕的焦虑。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3下
163下
第二天一早,吃饭的时候,Jimmy远远坐在另一张桌子前,抱歉地看著叔叔头顶的纱布,没有过去打招呼。
Edward却像完全没有看见他,第一次一句话也没说,坐在自己惯常的位子上,沈默地吃完了早餐。
一连几天,Jimmy小心地躲避著Edward,不去走近他身边。看见Edward,他就忍不住想起他落在自己腿间的手,还有别的更叫他难堪的东西。
直到很久之後的一个早晨,Jimmy去取放在Edward房间的唱片。
二楼很安静,上楼梯的时候,Jimmy似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呻吟,但是转眼又没了动静。
上了楼,出乎意料地,Jimmy远远看见Edward的房间敞著门,上午明媚的阳光,穿过Edward的房间,一直洒到楼道上。
Edward不在?!
他一下子高兴起来,顾不上刚才那若有似无的声音疾步奔过去,刚到门前,Jimmy呆住了!
房间中央那张大床上,Edward躺在那里,一个男孩赤身裸体,面朝房门,跨坐在Edward身上,听见声响,抬头看见Jimmy,顿时满脸通红,慌忙要下来。
就在那时,男孩身後,一双手猛地落在男孩窄腰上,狠狠一摇动,男孩失声叫了出来,纤细的身体树叶一般在那手里飘摇,额头上顷刻落下了汗,无地自容地回避著Jimmy的视线。
天哪!Jimmy惊呆了!
Edward身上的,是那天他在饭店遇到的那个男孩儿。
"有事吗?"Edward在男孩身後偏过头,缓缓问。
"恩,我的东西……在这儿我……明天来拿吧,"Jimmy红了脸说。
"或者,你想一起吗?"Edward目光盯在Jimmy脸上,拉长声音懒洋洋地问道,腰间猛地一挺,身上的男孩突然受痛哀叫了出来。
Edward依然死死盯住Jimmy,把住那男孩的腰,有节奏的抽动了几下,男孩就在他手间哀求地呻吟出来。
一瞬间Jimmy心头轰然一声巨响,他慌忙退了出来。
身後,房间里立刻传来剧烈痛苦的呻吟,又像是异常淫靡的欢声。
一直到过了中午,Jimmy才等到叔叔下来。
"宝贝儿,你起的真早。"叔叔说著,照例揽住他的肩膀吻在他嘴上。
Jimmy脑子再次"嗡"了一声,从哪年起,两个人见面或是告别的时候,Edward吻的就是他嘴。他没有刻意回避过;更有无数次Edward就那样揽著他的腰,甚至摸著他臀,那抚摸,让他不舒服,但是他没有让自己在意过。
一瞬间,Jimmy想挣脱,可是Edward的手依然牢牢拉住他。
"我用了一个月就把他调教出来了。"Edward在他耳边低语,那样子,就好像俩人非常亲昵,"你真的不要试试?"
"我,我需要换个别的洗发水。"忽然,身後有个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Jimmy听见声音急忙推开Edward回头,Angel不知何时就在楼梯上看著他们。
"我,我的头发用不了这个……"楼梯边,男孩下来了,披著Edward的长衬衫,湿著头发,看见一楼的保镖一脸尴尬。
"你用我的吧。"Jimmy急忙说,看见Angel疲惫的样子万分不忍。
头上的水滴落在地板上,楼梯边,男孩脚下虚浮猛然一滑。
"你没事吧?"Jimmy心里一紧上前一把扶住那孩子。
男孩被Jimmy触碰到身体,浑身忽然剧烈一抖,"没什麽!!"Angel尖声叫起来,大力一甩手,狠狠转头瞪了Jimmy一眼,从他身边远远绕了过去。
Jimmy尴尬地愣在原地,收回了手。
※※※※※※※
第二天Jimmy回到纽约。
他推掉了所有的安排,没有跟任何女孩子们出去,一个人在图书馆高大的书架後躲了大半天。
"Jimmy!Jimmy!"
下午,他刚从校门口出来,迎面有人喊他。
Jimmy诧异地看过去,路边,一个中年女人下了车匆忙地向自己奔过来。
Jimmy愣了一下,那女人他似乎见过。谁呢?一瞬间,他想起了,是那个孩子的母亲,在溜冰场打架那个。
她来找自己能有什麽事情呢?
Jimmy疑惑地停下来,看著那女人走近。
"Jimmy。Michael……他出院了。"女人气喘吁吁地说,"周末有一个生日Party。"
Jimmy低头看著女人,不明白那女人的意思。
"你能不能去看看他?"女人犹豫了一下,尴尬地说,望向JImmy。
"哪怕……只呆一会儿。"女人看见Jimmy难以置信的神情,补充了一句。
JImmy看著她摇头,"不,我不会去。"他转头要走了。
"Jimmy,"女人忽然一把拉住了他。
Jimmy回转头。
女人犹豫了一下,凄哀的看著他,"他爸爸跟老西林的两个儿子最近冲突很严重。你知道Michael经常惹事……我怕他们……你去看看他行不行?求求你,哪怕只是呆五分锺。"
一瞬间,Jimmy看见女人眼里一闪而过的泪水,愣住了。
女人看著他,尴尬地笑了一下,"反正你们都已经认识了。"她说。
Jimmy抬起头,一阵风起。眼前是街道上汹涌的人流,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
苍天哪,你真会戏弄人。这样的认识也叫认识吗?
Jimmy重新低头眯起眼注视著眼前的妈妈。
女人恳求地看著他。
Jimmy良久无言。
"你什麽都不用买。"女人看著他的神情,匆忙把一只盒子飞快塞进他手里,"谢谢你谢谢你!一定要去啊!"
他还是去了。
如约呆了五分锺。
那孩子没有过来。
他的父母分别过来直到他离开。
回来的路上他让Raymond自己开车,他一个人想下去走一会儿。
他在那座城市里慢慢穿梭,走过了许多从没到过的小巷。
转过那条公园边的小路时,有一个人向他招手,那个人面容忧郁,
Jimmy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走到近前,忽然一刹那,他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
他瞥了眼旁边的花园,掉头就走。
那一天,纽约街头纷杂的人流里,他终於能辨识出各种目光的含义,隐晦的,赤裸的,直接的,暧昧的,闪烁的。
在亚特兰大,两年前他因为这个跟人打上了拳台。他试图忘记那些事情。
不久前是他的叔叔。
他一直习惯有什麽事情都跟Elisabeth说,但是有些事情有些话,他知道,从那以後再不能跟Elisabeth讲了。
Jimmy继续在纽约的闹市中穿过。
那个下午,周围人流汹涌,他却如一个人穿过荒原,第一次心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孤独。
也许就是从那以後,他养成了心里有事就一个人散步的习惯。
学校里的女孩子一如既往,Jimmy忽然失去了耐心,想找个地方清净下来。
於是他想起了那个轻松自信充满活力的Jack。
那个下午,Jimmy打电话过去,刚好Jack预备去大西洋上游玩。
於是Jimmy暂时忘掉所有的烦恼,跟Jack一起,渡过了中学时代最後一个漫长而愉快的假期。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4上
164上
Jimmy不知道Jack是干嘛的,除了知道Jack的姑姑是她母亲的朋友外,他对Jack其他一无所知。
但是在他那个圈子里,知道这个,就足够了。
整整一个假期,他们都在一起,在游艇和海滩上不停地喝酒聊天。
有时只有他们俩,有时有Jack那一夥人。
有时对著蓝天白云,有时对著满天星斗,他们并肩躺在甲板上。
就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地方,海天混在一起,浪涛间闪烁著星星的影子。
他们说了很多。
Jack的母亲死得很早,从读中学起,Jack就在纽约跟姑姑呆在一起。
"我跟我父亲的关系非常不好,他一直看我很不顺眼。"Jack讲他的家里,也讲他的那些女朋友,他在世界各地那些有趣的经历和故事。
Jimmy瞪大了眼睛听著。
说到难过的地方,他们就喝酒;说到高兴的地方,就翻身跳到水里。
在海上,他们一起在加勒比海遇到风暴,在墨西哥湾遭遇车祸。
湛蓝的天空上,两个人一起开始小心地学习驾驭滑翔机。从在第一驾教练机上,Jack把著Jimmy戴著手套的手握在冰凉的合金钢管上开始,到他们一前一後在空中呼喝追逐,每一次上机前,Jimmy都小心地躬身给Jack扣紧身上所有的安全带。
"敢不敢试试这个?"有时他们发现了新花样儿时,Jack会嘲笑他,但是等他爬上高山,背上伞包,Jack又开始阻止他,"得了,Jimmy!你保了多少钱?要是知道你现在要干这个,保险公司会紧张的!你家里人也会撕了我的!"
他们在大西洋的小岛上转圈子,在中美洲逡巡浪迹。
有时当地的的行政长官跟他们在一起。
那时,他才知道,Jack有份工作,是在外交部里。
在那片果园上,他们一起看著那个年轻的地方长官介绍那个地区一年的财政收入。
"我一年的保险费。"Jimmy低声在Jack耳边说,眯起眼睛看著脚下那片干热发烫的土地,
Jack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那是一个漫长而愉快的假期。
最後一个假期。
以至於每次回想起来,Jimmy总是先想起那句熟悉的话:"我也有过田园牧歌的时代"。
**********************
回到纽约很久以後,Jack打电话喊他参加一个Party,Jimmy去了才知道,那是Jack的告别单身Party。
那个晚上,似乎除了Jimmy,所有人都玩得很疯,Jack也不例外。
最後大家散去,Jack拉著他一起去洗手间。
Jack死死地拉著他的手,直到洗手间里,才放开。
"Jimmy,你说我要不要结婚?"
幽暗的灯光下,Jimmy洗了洗脸,听见身後Jack的声调,吃惊地转过头,他背後,Jack正忧郁地注视著自己,红著眼睛。
洗手间里,只有他们俩人。
Jimmy一愣,"你不是已经预备结婚了?"。
Jack摇了摇头,"那个女孩子我只见过两面,是父亲安排的。"
Jimmy吃惊地看著他,"那就算了!"他不相信在Jack身上竟然会遇到这种事,"找个你喜欢的,Judy,还有上次那叫什麽……"
"问题不在那里。"Jack打断了他的话。
"在哪里?"Jimmy诧异地问,"等下──"
Jimmy说著,突然伸手,轻轻摘掉了沾在Jack头发上,大家胡闹时弄上去的碎屑。
可是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对面的人突然骂了一句,猛地躲了一下,"你不要总这麽折磨我!"Jack烦躁地说,扫了一眼他的手,那嘶哑地声音让Jimmy一愣。
"什麽?"Jimmy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Jack?"他担心地喊了声Jack的名字,声音在寂静地洗手间里,显得很轻。
Jack像被噎住了似的看著他,涨红了脸,好像过了许久,终於说了一句话,"我不喜欢女人。"
Jimmy一下子愣在那里。
半晌,他低头看了看指头上的东西,是一片亮的纸屑,似乎带了一点胶,他捻了捻那纸片,纸片抖落开来,他看著它慢慢翻了两圈,落在了地上。
"那我没办法了。你不要问我。" Jimmy忧郁地说,"我帮不上忙。"
Jimmy看著地板,纸片粘在了地面上,亮亮的一片。他转身向外走去。
可是不等他跨出门,一只手突然重重落在他肩膀上,突如其来地把他拉了回来。
"Jimmy!"
Jimmy突然听到身後粗重的呼吸,不等反应过来,身後的人猛然一推,把他靠在了墙上,抱住他,放肆地吻了起来。
"我喜欢你,Jimmy!"Jack在喉咙里嘶喊著他的名字。
"喂!"Jimmy挣扎起来,大力推著Jack。一瞬间心像沈到污浊的水底。
他们厮打起来。
有片刻时间,他们互相架著对方的胳膊较量著力气。最後,Jack终於松开了手。
他们在墙边,静静地对视。
"Al他们都知道。"许久,Jack开口说。
Al一夥是Jack的助理们,他们在海上的时候,Al他们一直在。
"你说什麽?!"Jimmy瞠目结舌。
Jack所有的助手都知道他对自己的……"非分之想"?
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所以你才一次次来找我,对我很用心。我知道。"Jack红著眼睛看著他。
一瞬间,Jimmy想起那游艇上,底层的房间里,Jack有时会揽著他,每到这时候,周围就没了人。山上,每次他弯下腰在Jack脚边细致地给他扎好带子时。背後,就是Jack的人。
Jimmy忧郁地看著眼前的人。
"你喝多了。"许久,Jimmy说。
"不。"Jack看著他,忽然咧嘴一笑,"我其实……只喝了一点酒。"
"今天晚上,我有……一肚子话想说,怎麽会喝多呢?!"Jack忧郁看著他,身体忽然晃了一下,"Jimmy,我真得喜欢你!"
Jimmy看著Jack,一瞬间,本能地伸手去扶。
"Jimmy,你不能再这样折磨我……" 可是Jack反手大力扯住了他的胳膊。
"你跟我说一句话,Jimmy,你不要总是这幅样子啊!"一瞬间,Jimmy震惊地看见了Jack眼里的泪水。
"给我个答案。 Jimmy!我知道,你心里什麽都明白,你到底……Jimmy你说话啊!"Jack看著他。
Jimmy从没想过,一个看来充满自信,从不缺少女朋友,比他大十几岁的男人,回在洗手间里,在他面前流著泪说这个。他完全呆住了!
"或者你告诉我,"Jack冷静下来,看著他,抓著他的手,"你想不想我结婚?"
"啊?你说啊!!只说一句。"
Jimmy再次拉开了Jack的胳膊。
一瞬间他想起了Edward那句话:他们只是想跟你上床,男人女人,他们想要的是一样的。
他悲伤地注视著Jack。
"祝你……幸福。"许久Jimmy说,转身大步向外奔去。
这一次Jack没有跟上来。
Jimmy向外走去,忽然依然烦躁,他大步跑起来,心里像被刀刺中一般,泪水涌进了眼眶。
廊道口,他看见了Al迎面走来,Jimmy顾不上打招呼仓皇踉跄地奔了过去。
背後,空洞的走廊里,传来Al的声音。
"我说了别让他来,他肯定会难过。"
Jimmy心里再次"嗡"了一声。赶紧向门外奔去。
洗手间里,Jack垂下双臂立在那里,无声地摇了摇头。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4下
164下
病房里,Rene转过头默默地看向窗外。
後院里,角落的积雪还没有融化,中间的常青树依然绿意葱葱。
一辆黑色的林肯车边,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正在追逐打闹。
他们背後,有病人坐著轮椅、拄著拐杖在散步,护工远远穿过。
Rene看著那车边。
夕阳金灿灿地光落在小女孩儿的脸上。
Rene默默地看著那孩子。
冬日清冽的空气里,飘来忍冬的清香。
*********
"又到我的时间了,"门轻轻一响,女医生进来了。
"今天怎麽样?"她麻利地递上温度计,给Rene换下吊瓶,随即再次推上手里的注射器,Rene配合地拉起袖口。
"你看来不错,康复得真快!"女医生看了眼温度计,飞快地说,在手里的夹子上打了个勾。
"你也是,你今天真漂亮。"Rene笑著仰起头,医生弯腰在Rene脸上飞快轻轻一吻。一瞬间,蹭在Rene额头那片柔软的发梢里,散发出一片幽香,那味道忽然让Rene一阵心神恍惚。
"你的味道真好闻,"Rene轻声说,他伸出另一只没插针管的手,轻轻揽住了护士的头,闻了闻,随即放了开来。
对面,Anton挪开了视线。
医生只是向Rene亲切地笑了一下,转头朝Anton摆了下手离开了。
"你什麽时候变得需要女人了?"关好病房门,Anton转回头来,故意嘲讽地说。他想让他们像以前一样。明明在山洞同经生死,为什麽如今反而形同陌路?
Rene看看他,笑了下,转头重新看向窗外。
院子里,忽然之间一片冷清。
病人、护工,都不在了;太阳落山了;车边,小女孩和小男孩不见了,整个院子里空空荡荡。
***********
跟Jack分别的那个学期,Jimmy回到学校时,已经开学一个半月了。他忽然变得分外需要女人。
不久之後,Thomas的父亲去世了。
Grant和MacLaren家里,每当有人去世,都有很多工作要做,很多种可能要防备。家族形势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来自北方的压力忽然显得异常尖锐。
Jimmy第一次诧异地听到了父母的争吵。
─────
"我中学毕业後的假期,在外面玩了太久,离开家去读书的第一个学期,几乎没有心思上课。"病房里,Rene开口了。
"那时候,我最经常的,是呆在……"Anton看见Jimmy忽然走了下神儿,"……一位夫人那里。"
"一位夫人?!"Anton瞪大了眼睛。
"那时,还不是……"Jimmy踌躇了一下,"……还很年轻。不过……已经订了婚,比我要大一些。"Jimmy的目光再次遥远起来。
"──她用的香水,就是这个味道。"Jimmy最後说。
"那时候,父亲对我,极度不满意,关於我的谣言已经非常多。"床上,Jimmy抬起一只胳膊放在了後脑勺後,仰起头,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黄昏最後一抹光,落在了他对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昏黄的方框。
Jimmy仿佛依稀能看见那个下午,他沿著那熟悉的楼梯向上走去──
"──吸毒,胡搞,"病房里,Jimmy缓缓地说,"像Edward说的,也早就传到了我父亲耳朵里,他对此深恶痛绝,再加上这件事……"
床边,Anton抓到了这句话,"你那时候……吸毒吗?"他诧异地问道。
Anton记得Alex曾告诉过他,"──Jimmy原先不吸毒。从Sam那里回来……"
"就是前个假期的事,"可是Anton看见Jimmy忽然眼里一暗,"跟Jack出去时,我们在加勒比海上出了个事故。"
"当时,我跟Jack的一个助手上岸买东西,临时坐的一辆机车被一辆失控的吉普车撞倒。"JImmy缓缓地说下去,"当地只有一个小诊所。Jack不在,我是几个人里伤得最重的,做了个手术。等Jack从海上赶过来,已经基本处理完了。"
"那种情况,我当然不同意等回国再治,也完全没放在心上"
Jimmy说得很慢,"结果,那是个医疗事故。那个医生用了大量的吗啡术後阵痛。"
"你知道在国内,这个药物用得十分小心和受到限制。常用剂量连续用上二周就会形成依赖,"
Jimmy看了眼Anton,"我在医院里实习过那麽长时间,当然很知道这个。但是在那个诊所,他们非常害怕一个美国人死在那里,或者因为疼痛有什麽争端。"
Jimmy的脸色严峻下来,"我们在当地停留了12天。"他最後缓缓地说。
"最後一看药单我就明白了。"Jimmy陷入了回忆,"还能怎麽样?结果就是递减和间歇轮替戒断呗。我没有跟Jack说。不然,涉及医疗保险等等一篮子事,非常麻烦,一牵扯到我律师和家里,我以後再不可能一个人跟他出来了。"
"就这样,我的抽屉始终留了药品。" 病房里,Rene摇了摇头,"当然会有人看到……"
─────
──那个下午,Jimmy从Madeline那儿直接回家。他们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回来,他上了楼梯,往Eliza的大房间走去,还没到门前,就听到里面父亲大吼的声音。
"Eliza!你还是多管管你的儿子吧!
你儿子根本没去过几次学校。每天忙著跟比自己大10岁的女人上床!或者大十几岁的男人!将来可能就是另一个Edward!
还有,Eliza,你儿子可能吸毒!"
Jimmy在楼梯边吃惊地停下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上去,还是退下去。
就在那时,Eliza的房门"呼"地一下被拉开了,他吃惊地看见Thomas红著眼睛走了出来。
他忘不了那一瞬间,迎面父亲看见自己时,那愠怒和厌恶的目光。
Jimmy目瞪口呆,赶紧挪开了视线。homas转头就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65上
165 上
"那个,她真的大你10岁吗?"病房里,Anton笑著问道,重新把话题扯到女人上,希望Jimmy能多说点。
"完全不是!!"Jimmy斩钉截铁地说,绷著脸摇了摇头。
"大了……多少?"Anton随意问著。
可是他看见床上,Jimmy听见这个问题时,突然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
Jimmy侧著脑袋似乎是仔细想了下,"呃……9年零……7个月。"
Anton一下笑了出来。
Jimmy看看他, "好像是吧。我记不太清楚了。"
"她那时才27、8岁,很年轻。"Jimmy再次看看对面的人,"一个姑娘,18岁、28岁,对我有什麽关系!"
Anton笑著点点头,同意Jimmy的观点。
"我们是在一次非洲旅行时认识的。"
Jimmy记得那次糟透了的旅行,他从埃及兜了个圈子,去拜访雪山和那只"豹子",结果一时冲动又踏进了邻国。那个时候,东非局势很不稳定,不同阵营冲突激烈,为数不多的美国游客正在陆续离境,他却在那时,踏上了那个国家。
"当时那个小村子里,有个产妇,没有医生,我和Madeline帮了她的忙,"Jimmy看了眼Anton,"因为我有个假期曾经混在一所医院的缘故,所以我能做一点简单的手术,当时,只有我能帮上她的忙。我们就那样认识了。随後几天结伴而行。"
"在那之前,我还没有那样的经历。"Jimmy的神色忽然严峻下来,"肮脏的公路,到处都是尘土,疾病,贫穷,有人濒临死亡,却无法救治。"他记得在他周围,热烘烘地空气里,尘土飞扬,落到身上,甚至让脸上手上的皮肤生疼。
"我当时17岁。街边的诊所,就是几块布搭起的简易帐篷,里面有人炸断了胳膊,有人捅破了腹腔,最後,血腥、新生的婴儿──那情景非常可怕,但是只能撑下来。那次旅行极大地改变了我。另一次改变我的旅行,就是後来和Jack在一起的一趟。"Jimmy瞥了一眼Anton。那情景,想想都是一场噩梦,让他不寒而栗。
"你知道,我跟Madeline就是在那种情况下认识的。"Jimmy说。
"她的男朋友,和我的家人,可能都无法想像那情形。"Jimmy摇了摇头,"很长时间我自己都不敢回忆。"
"她以为我是个大学生。我们开始只把对方当做一个浪漫的奇遇。我知道她已经订婚了。但是,後来,就不是那样了。"
"这个时候我家里人已经非常著急,这是後来我知道的。"Jimmy简单地说,"飞机来时,我的助理留在大使馆,那几天我都跟Madeline在一起,没有让他出来。"
"助理在飞机上等到最後一刻,我还没有到,他想下来,被保安和机组给阻止了,最大一场流血冲突就发生在机场附近,飞机匆忙起飞,但是我当时跟Madeline陷在公路的人流里,离机场还有上百公里。"
"他们直接飞到法国,他告诉我,落地後,我父亲大发雷霆,直接在电话里问他,我是不是跟哪个女人在一起。"Jimmy看了看Anton,自嘲地笑了下,"我那时就给人们留下了那样一个印象。"
Anton听著没有说话。
"第二天,我跟Madeline坐了她男朋友派来的车,穿越国境在邻国登机,一起回了国。"
他到那时才知道,那女孩子的男朋友是海军内务处的一个军官,家里在华盛顿。
─────────
──那天,他们终於到了纽约。
Madeline执意要把他送回家,"你到底住在哪儿?"
"不,不用了。"Jimmy知道家里人看见Madeline,一定又会掀起一堆议论。
"那我把你放在哪儿?"Madeline担心地问。
"你就在这儿把我放下好了。"Jimmy看看窗外,"我就在这儿等一下。"
汽车在百老汇大街通往图书馆的一个拐角背後停了下来。
Madeline後来告诉她,她一直在车里担心地看著他。她让车在街道上兜了个圈子,再转回来时,吃惊地看见那拐角边歪斜著停下了好几辆车,有加长的黑色轿车,最後还有辆白色的商务车。
她的车和前面两辆车一起被那商务车阻在了路边,她只来得及看见那穿著浅褐色西装的大学生,被挟裹在好几个黑西装的大高个子中间,身影一闪,就消失在了车门後,几辆车同时旋风一般地开走了。
Madeline担心地看著那些车开走的方向──那些穿黑西装的,是什麽人?
"我们的关系保持了下来。"病房里,Jimmy说,"一年以後,出了Edward和Jack的事後,我才开始回想当时旅行的情景,於是我们开始经常再一起。"
─────────
"──他们是什麽人?!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被绑架了!"Jimmy记得,许久之後,当他已经回到学校,重新打通那电话,听见Madeline担心的声音时,不知道为什麽,突然一下松了口气。
Jimmy没有解释,他们就在那天黄昏的咖啡馆里重新见面了。
─────────
"他男朋友只有周末才偶尔去她那里,平时我会去,很标准的去偷情的第三者。当然这事情,被她的邻居传了出去,传到了她男朋友那儿,於是搞得像个名副其实的丑闻,就是那样。"
Jimmy看了看Anton,"我和她都不大听得到。但是他男朋友已经开始在追查,所以,最後又传到了Thomas那里。"
"当然後来,只能是不了了之,半年之後,他们匆忙结了婚,我们再没有过联系。照我看,那军官当时还是很爱她,他们现在还在一起。"
"这事情,就那样,再没别的了。"Jimmy看看Anton,叹了口气,"我当然知道不对。但她自己一直也很犹豫,她是在那个男人狂热地追求下答应了求婚,她担心他们的观念,迟早会有很大分歧。"
床上,Rene闭上眼睛,还能回忆出Madeline那间飘著柚香的公寓里,那间充满水汽的大浴室。
──那个晚上,他从家里过去,就那样第一次在浴缸里,把头深深埋在一个女人的胸口。
像要忘记什麽,又像要证明什麽似的,Jimmy和Madeline紧紧纠缠在一起。
他们一次次地缠绵,来抵消外面,纽约冬季的黄昏即将到来时的寒冷与阴影。
想到这里,紧随之後,忽然一片更加不堪的往事,阴翳般袭来,让他心里猛地一紧,万般不是滋味。
病房里,Rene依然抬著一只胳膊放在後脑勺上,眯著眼睛看著前方。
在他对面,墙上,那片光亮的方框已经消失了,留下一片暗淡。
*******************
Anotn看了眼背後的门,走到床边,俯下身,试图像以前那样去吻Jimmy。
他还记得,自己受伤时,每次Jimmy一来,关上房门,在病床上抚摸他的情景。
可是现在的Jimmy看起来完全不同,除了讲起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没有对任何事表现过丝毫的热情,为什麽?!
Anton伸出手去,轻轻抚摸Jimmy的脸颊,手指掠过Jimmy的唇、下巴,然後低头,把嘴压在Jimmy那张好看的嘴上,逼迫床上的人张开嘴。
他看见Jimmy闭上了眼睛,可是就在他的唇舌抵著分开Jimmy的嘴时,Anton看见Jimmy微微皱了下眉毛,一瞬间,脸上一丝痛苦战栗般掠过,随即JImmy忽然摇头,往旁边一闪,躲开了。
Anotn停了下来,注视著眼前的人。
"我讨厌这种事。"许久,Jimmy睁开了眼。
"什麽?你说什麽?!" Anton诧异地看著Jimmy。
他看见Jimmy眼里一片凄迷。
"我讨厌自己跟男人干那种事。"Jimmy缓缓地说,忧郁地注视对面,。
"什麽?!"这话的语气突然让Anton心猛地一紧,"Jimmy……"
日光完全转了过去,屋子落进了暗影,突然好像冷了许多。
"我讨厌自己是个同性恋。"终於,床上的人说了出来。
Anton一下愣住了!
"你──"
"你不知道我多麽憎恨自己……"床上的声音异常轻,却像一记重锤重重砸在地上的人心里。
Anton没法忘记Jimmy一次次在他身上求索的情景!那又是因为什麽?!
一瞬间,这句话像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让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Jimmy,你怎麽了?!怎麽了?!"Anton震惊地看著床上的年轻人,惊疑地问道。
"不……没什麽……"床上的男孩似乎在自言自语,脸上的表情再次痛苦不堪。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Jimmy说。
那最後一句话斩钉截铁,像只鞭子重重落在Anton心里!
*******************
第二天下午,Anton赶回医院时,惊讶地发现Rene不见了!
"卡尔!他人呢?!"Anton大吼起来。
"……我……我去买烟了!"卡尔涨红了脸看著Anton。
他们找遍了医院,打不通电话,也没有看到人。
"他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卡尔一路喃喃自语,不明白Anton为何焦虑。
Anton小心地查看病房,想著昨天听到的话,想著那个下午看到的那些人,一种可怕的预感突然油然而生。
──病房里,Jimmy的东西还在。
这并不能减轻Anton的顾虑,如果他要放弃多少年艰辛付出才换来的今天,跟那个人走,一切便都根本不必再珍惜。
──那麽,他终究是离开了吗?!
但是为什麽?!为什麽?!Anton疯狂地想著。
他最後跟自己提起女人,说那些话,到底是想说什麽?!
那算是他的告别吗?!
许久,Anton呆呆地坐在Jimmy的床上,抱著脑袋,笨拙地盯著自己的脚下。
他还没有告诉他,那录音笔就在自己手里,让他可以不必担心。
他还没有问他有没有听到山洞里他说过的话,
他还没有问他二十年前斯特林奇、科林斯、MacLaren家都到底发生过什麽事?
他肚子里还有无数、无数的话没有说。
很久以後,Anton再次抬起头时,桌子上的什麽东西吸引了他的视线。
Anton诧异地看著那上面,不相信自己眼睛似的伸出手去,小心地拿开Jimmy的杯子,他一下子愣住了──
桌上,那枚剔透的孔雀石,裂成了两瓣。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2上
172上
"我听说了一些你的事情,呃……你父亲,"医生缓缓开了口,"在电话里介绍了一下。"他转头看了Jimmy,笑了下,"我这麽说,可能让你不快,"
"不,没关系。"Jimmy不想听父亲说了什麽,赶紧岔开了话题,"他说什麽,我不在意。"他聚精会神地注视向医生。
医生的目光突然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著他,点了点头。
他们开始了,先从溜冰场那次打架说起。随後说起了几件小事。
"其实没什麽,"Jimmy一只胳膊枕在自己後脑勺下,偷偷叹了口气,"只不过,偶尔碰上几次,有人有兴趣来找我而已,我并不认对我的生活有什麽影响。"他试著宽慰自己。
"那麽,你没有问过自己,他们为什麽会找你吗?"耳边医生缓缓地说道,语气里带了点嘲讽。
Jimmy心里一沈,转头盯向医生。这话几乎触到了他的痛处。他看见医生的目光里什麽东西一闪而过。
"你是什麽……意思?" Jimmy犹豫了一下,谨慎地问到。
"得了,Jimmy!你在我这儿只需要放松,我不会跟你父亲说这些。"医生盯著他,笑了起来,"你自己非常清楚原因。" 医生幽幽地说。
Jimmy疑惑又吃惊地盯著医生。
医生那目光就像他什麽都没穿,赤裸著躺在那儿。
一瞬间,那巨大的惶惑再次涌了起来。他总是那麽看著自己是什麽意思?
"你很焦虑。"医生看著他的眼睛,再次缓缓说道,"我从你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是。"Jimmy深深盯著医生那对灰色的瞳仁,许久,点头承认了。
他并不想掩藏。
"来自很多方面,家里的,学校的,特别是……身体的、性的。"医生缓缓地说。
Jimmy闭上了眼睛。
"是。"他说。
"我知道你这个年纪,"医生说,Jimmy吃惊地觉出医生的手落在了他的大腿上,他睁开了眼睛,"每天无事可干,情欲让人疯狂。"
"你的身体很饥渴,我看得出来。"医生笑了起来。
Jimmy低头看著那医生的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脑子里依然充满巨大的疑惑。
"你刚才一张口,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麽了。" 医生自始至终盯著他,目光更加隐晦莫测。
Jimmy抬起头,盯著那目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麽?!"他坚持住难堪,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眨眼地紧盯著那医生,生怕误解了医生的意思。
不,医生一定不是那意思,他是个医生,不是吗?!
他妈的!他偷偷骂了自己一句,他自己神经太紧张了。
"咱们俩都清楚,你需要的不是医生。"医生盯著他继续说下去。
Jimmy忧郁看著他。
"我也这样想,"许久,他缓缓地说。他想走了。
"Jimmy,从我进来,你就一直试著勾引我。我看得很明白。"可是医生会意地笑了起来,"我想不回应很难。"
Jimmy的心一下收紧了。
他不再说话,只是呆呆地看著那医生。
他一定是在试探自己──Jimmy摇头对自己说。
许久,Jimmy终於开了口,发觉自己声音很轻。
"我想,我没听明白。"他缓缓地说。
眼圈却突如其来的红了。上帝,他本来,还有很多话很多话没有讲!
他飞快低下了头。身上的肌肉一下绷紧了,准备坐起来。
"放松,"但是,医生的手这时落在了他身上,"Jimmy,你可以像平时跟你那些朋友在一起时一样。"
Jimmy忍耐了一下,试著听从医生的吩咐,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闭上了眼睛。无论如何,他要给自己机会。
医生轻轻抚摸起他。
那抚摸渐渐让他觉得异样,等听到耳边粗重的喘息声时,Jimmy急忙睁开眼,
医生已经解开了他的衬衫、腰带,那双很好看的手正落到他的腰上,然後是腹部,胸部,大力地抚摸著他,绕了两道圈子,最後落回下腹。
"压抑让你受不了了,Jimmy,"马克西蒙缓缓地说著,"每天,你无时不刻都在想著勾引周围的人,因为你无法满足,男人跟女人一样让你兴奋!"
"……"Jimmy呆住了!
"你自己很清楚。你说他们有兴趣来找你,其实,是你想要他们来找你。"医生老练地抚摸著他,慢慢地说,"你喜欢跟人做这个。你需要这个。"
"不,不是……" Jimmy挣扎起来。
"你天性如此!Jimmy,"但是医生马上接过了话,"我太了解你这样的人了!"
"我这样的人?"Jimmy听见这话,一手抓著腰带愣在那里。
"对,你这样的,你生来就喜欢这个!!"医生的手毫不客气地按住了他,一只手径自向下,握住了他的要害。
"不!不是!" Jimmy一下跳了起来,猛地推开那家夥,"我不是那个意思!"
"别压抑它,发泄出来就没事了,"但是医生已经也放出了自己的东西,笑著看著他,"你在我这儿会很有收获的……"
Jimmy看见那跳动著的家夥,一下惊呆了!血猛地往上撞,他狠狠推开扑上来的医生,飞快拉起拉链,仓皇奔向大门。
"得了,Jimmy。"医生整了下头发,脸有一点红,"你已经跃跃欲试了。"
不,他没有!Jimmy绝望地摇头,再次把医生重重推开,踉跄著夺门而出。
门边,他一眼瞥见了旁边玻璃镜子上映出自己的影子,几乎是本能地,他突然抓起旁边什麽小雕像,"咚"地一声砸碎了自己。
────────
"你的治疗怎麽样了?"第二天一早,小饭厅里,父亲注视著他,冷冰冰地问道。
Roderick刚刚到家,换完衣服坐在餐桌边,听见父亲的语气,吃惊地看向Thomas,又转头惊讶地看向Jimmy。
"很好。"Jimmy没有抬头,平静地说。
还能怎样,他不相信那医生敢跟父亲说什麽。
"很好?!"可是就在那一刹那,Thomas愤怒地大吼了出来,对面的几只盘子一下飞了过来,"你打了医生,还砸了他的诊室,你管这叫很好!!"
Thomas显然收到了账单。
Jimmy没有抬头。
他手里的刀叉微微颤抖起来,但是他听任几只盘子、面包片、落在他周围,一动没有动。
"对不起。"Jimmy克制著自己,以至於那声音听起来似乎十分冷静,就像满不在乎。
──他说什麽?说医生也骚扰他?他不知道他讲出来,别人会说什麽。
对面,Thomas震惊地听见他的回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孩子,比Edward当年更加放纵不羁肆意妄为满不在乎。
Jimmy看著自己的盘子,能感觉出对面,父亲愤怒又厌恶地久久瞪著他。
另一边,Roderick惊讶地看著他。
Jimmy抬头瞥了眼Roderick,犹豫了一下,他没有解释,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在两个人的目光下,和Thomas最後爆发的训斥里,埋头轻轻动起了刀叉。
**********************
自那以後,Jimmy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著。
白天,他跟谁都不想说话,连以前的图书室也不再呆,偶尔,一直走到荒原深处,孤零零一个人看著周围的衰草。
以後的一段日子里,家里忙碌而混乱,Eliza和Thomas暂时把小儿子的问题放到了一边。
"再以後,家里的局面有些混乱,父母都非常忙。"荒野上,屋角里,Jimmy缓缓说下去,"据说,MacLaren家跟斯特林奇家发生了很大冲突。"
"我外祖父在我还是孩子时候,早已对外宣布退休。这个时候,不管母亲真正意见如何,Grant家都要跟MacLaren共同进退……後来……"Jimmy说著,心里突地一沈。
"怎麽了?"Anton看著他的表情。
"没,没什麽……"Jimmy想起了那个瘦削地英国人给他讲的故事。
那就是那几年三个家族间大规模冲突的开始。
就在那两年後,在风声呼啸的北方,那个他後来遥远又熟悉的男人,带著年幼的女儿回了国,继承家业,继续这场持久的战争。
而那时,他自己,已经在达拉斯了。
"那……那後来呢?"Anton再次问道,Jimmy因为什麽离开了家?他迫切地想知道。
然而,黑暗里,长久地没有回答。
闭上眼睛,Jimmy还能回忆出,那段日子的情景。
几天之後,家里来了一位客人。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2下
172下
"那个人很傲慢,年轻,三十多岁," Jimmy缓缓说道,"是意大利当时黑手党头子的女婿,黑头发,很漂亮。每次来他都会找我聊天。"
那一次,也不例外,那个下午,意大利人特意到马厩背後那个角落里找到了他。
一段日子来,Jimmy第一次破例开始跟人聊天。
他们就在门背後说著话。
"这事我觉得,只要你想去做,就能做好,你肯定能得到。"他们聊了很久,等到父亲进来找人的时候,Jimmy刚好笑著对意大利人说了这句话。
"嗨,Thomas!"那意大利人说,看看Jimmy,忽然换了话题,"我还是很喜欢你的猎场。"他对Thomas说,拍了拍Jimmy肩膀走了出去。
**********************
"Benito,你对他承诺什麽了?"几天後,一个晚上,Jimmy缩在房间里,Eliza忽然进来了,注视著他问。
"我……什麽都没说。"Jimmy愣了下,惶惑地看向Eliza。怎麽了?
"昨天晚上,Benito杀了他岳父,他现在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大了。"Eliza看著他,平静地说。
Jimmy惊呆了!
"他来的时候,有这个想法,Thomas在劝阻。从咱们家回去,他哪也没去过,第三天,就出了这事情。"Eliza看著他,"Thomas想知道,他每次到家里来一定要找你,你们聊了什麽?"
Jimmy愣住了,他明显地犹豫了一下,"我们……什麽都没聊。"
母亲注视著他。她知道他在说谎,他们有事情瞒著她。
许久,Eliza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Eliza──"房间里,Jimmy犹豫了一下,忽然追了出去。
还没有到母亲房间前,门背後,他再次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Eliza和Thomas又在争吵──那些日子,因为几个家族的问题、错综复杂的局面,每天父母都在激烈地争吵。
"那个晚上,所有人都听到Edward喊他的名字了!!!一墙之隔,他说他什麽都没听到?!你为什麽没有胆量问他,Edward是怎麽死的?!因为你不敢问!!"那是Thomas激动地声音。
"谁都知道,你那个孩子,睡觉从来不锁门!我看了那证词,他说他锁死了门!你告诉我,他有什麽理由从来不锁门那个晚上却要锁门?!"屋子里发出当地一声巨响。
Jimmy听见那话,一下愣住了,停住了脚步。
"一个快四十岁的意大利人,你认为跟他有什麽可聊的?!"门背後,Thomas愤怒地吼道。
"那个凶手用的猎刀,"房间里,Thomas再次把话题拉回Edward的死上,"是白天Jimmy和Edward一起在郡县上那家店里订购的!!那店里当时有个小夥计在,後来送货过来,但是你知道,那小子第二天就不见了!!那是个外地人,路过在这里打工,当天晚上突然辞了职!──为什麽?!"
走廊边,一天没吃东西的Jimmy一个天旋地转,他猛地扶住墙,慢慢转身向回走去。
"我没有想办法吗?你看看他是怎麽对待那医生的?!"房间里,Thomas手猛地一挥,"医生说他有显著的暴力倾向!──他到底想干什麽?!"
**********************
纽约州北部。
荒野上,简陋的房间里。
"我的确是从来不关门。"房间里,黑暗中,Jimmy睁大了眼睛看著墙角,"因为……小时候,我总是让Eliza守在我身边,等我睡著才离开……"他有点说不下去了,"就这麽著,成了习惯。Eliza有时候,也会在我睡著後进来看看我……"Jimmy说不下去了。
──那个念头,一直都藏在他心里。
"我一次又一次地问过自己,Edward喊自己时我为什麽没有出去。"Jimmy轻声说。
他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那麽多保镖,楼下那麽多人,Edward都没有喊,最後一刻只是喊了他的名字,这成了他心里持久地烙印,午夜十分,灼烧得他灵魂难安。
直到那天,他第一次亲耳从别人嘴里听到了那个他不敢去想的猜测,而那个人──却是他的父亲。
"那刀具店,的确是我和Edward一起去的。"
白天,他们一起去了那儿。
但是Jimmy不想跟Edward呆在一起,於是独个儿在店里兜了个圈子,还跟一个小夥计说了几句话,直到最後,Edward告诉店主送货时,他才回到Edward身边。
那一刻,看著那些长长短短的刀,Jimmy心里突然涌起极不好的感觉,他瞄了瞄就转头向外走去。然而,Jimmy万万没有想到,当天晚上Edward就死了那刀下。
Jimmy不知道,那十几分锺里,两人举止之间所有不自然的细微之处,都被警察在监控录像中细细看了出来。
最後,治安警察想仔细问讯Jimmy的意见,是被Thomas压了下来。
**********************
黑暗里,Anton听见那个意大利人名字时,瞠目结舌。
Benito!现在那个人在整个欧洲非常有分量!二十年前,他靠杀了岳父成为老大这件传闻他听说过!
"那麽……你跟Benito……你们聊什麽呢?"Anton想了想问道,"为什麽……他每次去都要找你呢?"
"在我们不远的小镇上,"许久,黑暗里,另一个人开口了,"有个仓储商家里有个金头发的女孩子,那是他的私生女。"
天哪!Antno惊呆了。
"我跟她认识时,还为那个跟Eliza吵了一架。"Jimmy说。
那是个黄昏,女孩儿开著小货车,遇上大风暴,车里的东西被吹散了。
"当时我和Eliza的车从上面经过。桥上能看见小女孩在乡间公路边束手无策。我说下去帮她,但是被Eliza拦了回来。"
"你不能去。"
Eliza在车里看著他,"你去了,就会有人说你跟她有什麽。上一次,你去帮那个驯马的男孩子,有人说你一晚上没回来,在跟那孩子厮混。"
但是Jimmy满不在乎,"我干吗在乎别人说什麽?!再说他们说什麽,跟我有什麽关系?!"
他抓了一把伞就下去去了,於是就认识了那女孩子,发现小学他们甚至一度在一个学校里过。
"Benito发现我跟那女孩儿很熟後,非常高兴!所以,每次来都要扯上我说她的情况。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去认那女儿,"角落里,Jimmy重新提起那意大利人,"我答应他不告诉任何人。"
**********************
那个夏天,Jimmy开始变的格外沈默,几乎总是一个人呆著,看著平原,或者在浓雾弥漫的夜晚,独自在那荒原上漫步。
刻骨铭心的孤独突然开始啮咬著他的灵魂。
很多次,他知道自己走出了保镖们的视线范围,他们多半要靠望远镜才能再看到荒原上他渺小的身影。
还有一些浓雾弥漫的时候,看起来,他似乎就在荒原上消失了。
有时,他甚至一直走到遥远的水闸边,西尔比那个黑人小女孩子自杀的地方,看著那片水库,在夜色中发一会儿呆。
还有一些时候,他午夜才回到房子里,披著满身湿漉漉的雾气。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在想什麽。
Jimmy还不曾留意,在一个利害相关的家族,利害相关的时刻,"不可知"是怎样一种危险。
然而,就在那寂寥的大荒野上,Jimmy遇到了那些天,他唯一的玩伴。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3上
173上
那个孤独的黄昏,Jimmy坐在荒野上,远远地看著水库那一片亮亮的水面,忽然一只狗溜了过来。
"嗨,你是卢比!"Jimmy惊喜地认了出来,看著狗耳朵後的一撮白毛。
那是一只流浪狗,几年以前,他总是拿西尔比厨房的东西,和Sophie一起喂它,
"你还认得我?!"Jimmy叫起来。
"汪?"狗立在那里,有点纳闷地看著Jimmy,许久,看见Jimmy依然坐著不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走上来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尾巴晃了晃。
"哈哈!"Jimmy笑起来。
听见笑声,狗立刻坐了起来,"呼"地瞪圆了眼睛兴奋地看著Jimmy,拼命摇尾巴。
Jimmy明白它的意思,"好吧。"他站了起来,狗跟著他。
他们到了荒野上,面对著面的立著。Jimmy走到那只狗跟前,远远地伸出一只脚,在地上狠狠踏了踏。
狗立刻扑了上去。耸起肌肉拉长全身,两只前爪垫在下巴上,头埋在地上那只皮靴前,一动不动,皱紧了眉盯著那只大头皮靴。
"哈哈!"Jimmy笑起来,卢比跟小时候一样,他的靴子一直是它最大的假想敌。
"嘘──"Jimmy吹了声口哨,转头开始跑。
"Woof!!!"狗欢快地追了上来,追逐著Jimmy的靴子。
Jimmy在荒野上兜起圈子。
有时Jimmy的圈子兜得小而快,狗发现逮不到靴子,就重新停下来,紧紧盯住重新瞄准那靴子,然後劈里氆氇猛地冲刺扑上去。
Jimmy很快就累了,卢比已经是只大狗了,喘息著扑倒腿上力量很重。
於是他去找了只小树棍,丢给卢比。
卢比依然很欢快,飞快追逐起Jimmy丢出去的树棍,一次比一次更快地叼回来给Jimmy炫耀。
太阳不知不觉落山了,周围凉了下来。
Jimmy不再丢棍子了,他拍拍狗的脖子,"我要走了。"
"汪。"狗听明白了,点点头。
Jimmy於是向老宅子走去。
可是,他一走,狗也走。跟在他身後。
暮色涌了起来,Jimmy必须回去吃饭了,并且不能带著露比。
"你回去吧。"缓坡边,Jimmy再次回头,蹲下去,摸摸狗头。
狗歪著脑袋看著他。
Jimmy走向家里。
这一次,狗终於停了下来。
於是,从那以後,每个下午,Jimmy都会从厨房里带上很多碎肉、培根去荒野上。
每天,远远地,他刚一经过那道缓坡,就能看见一只孤零零的小黑影立在山梁上,正伸长脖子等著他,一看见他出现,那小黑影就摇起了尾巴。
然後他们互相追逐、说话。
──跟这只孤独的狗在一起,不会有人说什麽,Jimmy有时忍不住想。
他很快发现自己比狗更容易疲倦。於是,累了,Jimmy就趴在草地上,小睡一会儿。
狗就乖乖地蹲在身边,等他起来。
有时会拱拱他,实在耐不住性子时,就围著他兜圈子。
有一次,狗忍不住举起爪子,学著人的样子敲了敲Jimmy的背。
"哈哈哈!Jimmy大笑起来,"来,你实在忍不住想玩,就这样叫我──"
Jimmy拉那只狗跳到他背上,抓起那只毛茸茸有肉垫的大爪子,敲了敲自己的头。
"汪?"狗看了看身下的人,重复了一下动作。
"嗯……"但是Jimmy歪头哼了一声,"现在不。你自己去玩!"
狗不满意地蹲了下去,孤独地嘟著嘴,踢了踢小石子,等著Jimmy起来。
等到露比第三次敲Jimmy的头时,它终於如愿以偿地看见Jimmy伸手去抓那只黄色的小飞碟了!
卢比欢快地叫了起来,一跃蹦到了半空中。
**********************
於是,那个假期里,很长一段时间,每个黄昏,荒野上,都能看见一大一小两只黑影在互相追逐──
一直到那个下午,Jimmy走上缓坡时,第一次诧异地没有看到露比。
露比在哪儿呢?
"露比!露比!"他喊了两声,没有听见回应。
Jimmy狐疑地向前走去。
──露比能去哪儿呢?
Jimmy一直走到了快近猎场边,远远地看见那儿立了一小撮人,围著地上什麽东西。
"这只大狗竟然用爪子踩我女儿的头!!!"快到近前时,他突然听见一个女人高昂亮利的骂声。
Jimmy心猛地往下一沈。
他小心地走过去。
热烘烘地空气里,人丛的缝隙中,他先看见了那个指手画脚控诉的女人:红的裙子,耀眼的链子,那是到他家一个客人的夫人。
Jimmy到了人丛边。
他先扭头看了看客人的孩子,那是个金发的漂亮小女孩儿,懵懂惊慌地拉著妈妈的大腿,手里还拉著晒太阳的靠垫。
尖利的控诉再次响起来,Jimmy忽然一阵耳鸣,一股咸热涌到了胸腔。
他微微摇晃了一下,等眼前一阵恍惚过去,终於小心看向地上──
地上,一只大狗躺在那里,大睁著那双纳闷地眼睛。
一发子弹直接打进了头顶。
Jimmy看著那黑洞洞的洞穴,蔓延开的血迹;看著露比耳朵後那撮白毛,被血浸润又凝固了下来,变成了黑色;看著那双依然纳闷大睁著的眼睛。
一瞬间,头剧烈地痛起来。
他一阵恍惚,几乎觉得自己就是地上那只被打死的狗。
Jimmy没有表情的看著。许久,他轻轻退後,转身走向老宅,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
转过那道缓坡,Jimmy突然跑起来。泪水终於洒了出来。
他越跑越快, 直到冲进自己房间,"呯"地一声关上门。
Jimmy跪在墙壁和柜子间,对著一块赤裸的墙壁祈祷:
──上帝,你为什麽这样?!
──是我的错,是吗?
我不该那样跟他玩?我不该教会它。
半开的门外,再次传来,Thomas和Eliza争执的声音。
Jimmy"呯"地推上了门,他知道全乱了──周围的一切!
一瞬间,Jimmy觉得整个世界都疯了,
──但是不可能周围都疯了!
所以,只能是他自己疯了!!
或许每个人的经历原本都跟他一样──他想──但是为什麽他还是不能适应?!
他该再去跟谁说说?
Jimmy向浴室走去,浴室门边,跪麻的脚猛一滑,Jimmy急忙伸手撑住了桌子,桌边上,那把狭长的裁纸刀一歪落了下来,Jimmy匆忙转头,竟然本能地伸手去接,刀正撞在手上,Jimmy倒吸口气急抽回了手。
血从手上留下来。
刀割在皮肤上却似乎并不疼。
他看著自己的血落在地上,心里突然像舒服了许多。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3下
173下
Jimmy提起了那个医生。"所以,"许久,黑暗里,再次传来Jimmy的声音,"你现在能知道我多麽讨厌那种事……"他像那天,在病房里那样重复道。
"我忘不了他碰我时的感觉。"地上的影子再次缩成了一团,声音很轻,"在那之前的……还有以後的……他们碰我的时候。"
Anton惊呆了!
"所以,我讨厌自己是个同性恋。"终於,地上的人说了出来。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沈寂。
"那麽……你後来,没有再试过去找女人吗?"许久,Anton在床上皱著眉,低沈地说出。
毕竟,他们之间真正是什麽关系都算不上。
如果那人并不喜欢男人,那他迟早要有自己的生活。或许,他还是主动提出来好。
──即使他曾经一厢情愿地放弃了Susan。
"……离开猎鹰到纽约後……试过两次,"他吃惊地听见地上的人缓缓地说。
"那麽?"Anton心里再次一沈,想问是什麽人,犹豫了一下,却只说出了一个连词。
地上的人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妓女。"
Jimmy飞快地说。
**********************
他还记得那时的情景。在那条街上,他选中了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
女孩儿不知道为什麽犹豫了一下,迟疑地打量眼前有点忧郁的年轻人。
旁边,另一个金发女孩却高兴地大笑起来,朝那女孩拼命眨眼,"去吧!!祝你好运!"
黑暗里,Anton再次吃惊地张大了眼睛。
一瞬间他想到Rene在办公室的样子,他想不到这样的男孩,却要去找妓女。
心里突然一阵莫名地心酸。
"去了旅馆。那会儿,我还住在双子座。"地板上,Jimmy继续说,"我说我刚从监狱出来。已经太久没跟女人做过爱。"
他就是这麽说的。女孩看著他,有点惊讶,随即却笑了起来。
到了房间里,他看著那女孩子,上去的时候,闭起了眼睛,出乎意料脑子里拼命想的竟然是莱恩,再以後,Sam,其他人,所有他做过爱的影子纷至沓来。
"第一次进行了一半。"黑暗里,Jimmy平静地叙述。
那旅馆里,床上,他忽然就停下来,做不下去了,看著身下哼叫的肉体,全身突然都冷了下来。
"嗨,宝贝!你怎麽了?"女孩子睁开眼诧异地看著他,伸出手来揽他的腰,"你做得挺好,怎麽停了?"
"第二次,更糟糕。"
"做完了……但是,"
他射进套子里,许久清醒过来,看著女孩子混乱的唇膏,大张的腿,忽然一阵剧烈的眩晕,胸腔里有什麽东西堵得异常难受,甚至让耳鼓胀痛起来。
那感觉非常可怕,一瞬间,他好像忽然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周围涡流汹涌著把他重重包裹,让他头晕目眩,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剧烈地喘息起来,终於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奔旁边的盥洗室。
跪在马桶边吐了起来。
背後,女人坐了起来,吃惊地看著他,然後开始穿衣服。
"宝贝儿,宝贝儿你没什麽吧?"
Jimmy扭转头看见女孩子赤著身体,披了件半透明的衬衫踮著脚走了过来。
他就在那女孩子面前重重推上了盥洗室的门。
那天,後来,他几乎把兜里所有的钱都留给了那女孩子。
"後来又去找过一次,结果差不多。"Jimmy慢慢地说著,"那时候,我已经十几年,没正经跟女人上过床了。"
"可笑吧?"黑暗里,Anton听见地上的人自嘲地嗤笑了下。
一点不好笑。那故事,让他心里分外沈重。
第二次,那恶心眩晕的滋味,让他牢牢记住了。
"所以,我放弃了。"
"你……你没有试著,再去……找医生?" Anton犹豫了一下,还是提起了这个词。
"不是那个问题。"地板上,Jimmy的声音非常平静,"是那会儿,我突然再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那感觉太可怕!"黑暗里,Jimmy闭上了眼睛,那感觉会让人发疯,让人死,"太可怕了!"
床上,Anton再次想起了地下室里死去那家夥,当了这麽多年警察,不用想他也知道那魔鬼怎麽折磨过他。那魔鬼想必给他留下了可怕的烙印。从那创伤中复苏,他知道,和被摧毁一样痛不欲生,甚至,或许更甚,他猜。
但是,Anton看著墙角里的影子,他又是怎麽到达拉斯的?他为什麽失去了姓氏不再是自己?
命运接连的拐点,像风暴扭曲了荒原上一株树,像霹雳拦腰斩断了石碑,把鲜活的生命,变成角落里一团卷曲的黑影。
**********************
"我想我不会再去跟女人试了。"墙角里,那团影子说。
"男人,"黑暗里,Jimmy看向自己的脚下,"我讨厌跟自己男人干那种事。"
"我不能原谅自己……那是犯罪。"他缓缓地说道。
"听著这没什麽!"Anton一下坐了起来,激动让他嗤笑了一下,"现在是21世纪,不是中世纪!他妈的这世界上同性恋多了去了!他们都活得很好,你不能……"
然而他被黑暗里一声轻笑打断了,"你知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第一次看见同性恋这个词的时候,什麽感觉吗?"
"什麽感觉?"Anton急忙问。厌恶?鄙视?
然而,黑暗里,地上的人,缓缓开了口。
"当时,在我们家那间书房里……你看到过了吧?就在那个位置,铺著圆地毯那里,我哥哥在我旁边不远地方,我那时才几岁,记不得了,翻著一本什麽书,第一次看见了这个词儿。"
Anton屏息凝神听他说下去。
"我当时我就对自己说,"Jimmy的声音在黑暗里,舒缓萦回,"坏了,我肯定是!"
他还记得那一刻的情景,那是一本几十年前的旧书,白色的书皮,护封很厚,好像是一本讲心理学的,封面上人物的照片,眼神有点古怪,吸引了,他翻了翻,无意中就看见了这个词,就在那时,另一边,Roderick恰好看到什麽有趣的东西,大声喊起他,他慌忙丢下书过去了。他们还都是小孩子。
Anton听见Jimmy这句话,再次呆住了!
"再後来,在那间屋子里,每当我看见格外喜爱的……东西,"黑暗里,Jimmy继续缓缓地轻声说下去,"翻翻简介,那作者一定又是个……gay。"
"我知道,那的确没什麽,"Jimmy轻声说著,接上了Anton刚才的话。"但是在我心里……"
黑暗里,Anton看不见Jimmy的神情。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这句话斩钉截铁,像只鞭子重重落在Anton心里。
"没有那麽严重!Jimmy……" Anton说。
但是地上的人再次轻声打断了他,"你知道那天……我为什麽能知道那个杀手想的是什麽?"
"因为,其实……我跟他想的一样!"
"等一下!"Anton听见这句话,忽然浑身颤抖,异常紧张地绷紧了全身的肌肉。
"?!"地上的人觉察出了空气的紧张,也不再说下去,一边屏息凝神侧耳细听,一边看向了Anton。黑暗里,却没有听出外边荒原上有什麽异样。怎麽了?
"那个杀手!蓝谷,"Anton说了出来,自己也吓了一跳"是那个杀手说出来的!那个叫Johnson的,在那个带子里,他跟那个变性人吵架,他说──"
"──他说什麽了?!"Jimmy惊呆了!
"他们争吵,杀手指责对方说十几年前在蓝谷帮他杀了第一个人,是他帮……"
"噢!天哪!"JImmy嘶哑地喊了出来,大口地喘息起来,一瞬间百感交集!
"怎麽了?!"
"蓝谷在Edward死後,就再也没住过人……"
"──那个变性人!!"
"──Miranda!!"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Miranda是哪里人?!"Jimmy再次颤抖了起来,"上帝!!我没有过分注意他!他……"Miranda妖豔的脸在他面前一闪而过,一瞬间Jimmy脑子嗡了一声!
Miranda,他怎麽早没有注意到!
──但是俱乐部那场大火之後,Miranda就失踪了。
"伊恩那里应该有,我一早就给他打电话查。"Anton果断地说。
风再次吹了起来。
窗子的缝隙尖叫起来。
一瞬间,整个小屋似乎都在风中摇摆。
"你上来,"Anton察觉出角落里的人正在黑暗中颤抖,"你那儿太冷了!"
"不……算了,Anton。"
"你会病的!你的伤还没好!你不上来,我就下来!"Anton说著下床。
Jimmy扭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Anton飞快向床里让开,Jimmy就在床边背朝他躺了下来,占了窄窄地一小条。
Antno伸手揽住了Jimmy。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文中音乐(一)(增补)
文中音乐
单辟一章说说文里的音乐。
音乐俺也不擅长。
俺文里的歌,相信不少人都很熟悉;
但是还有很多大人没听过──所以也有不少朋友问起。
那麽待俺一一道来,献给大家。
为的是,各位大人有好音乐时,也介绍给俺,共同分享。
俺随时饥渴地、热烈地、期待大家给俺推荐好音乐!(此需求长期有效!)
又:在鲜网,文的章节内,是无法嵌入音乐的。
但其实,《终极往事》的正文章节内,原本也配了一些音乐。汗!
一、先说背景音乐:
歌名《Melodramma》(《真爱乐章》)。
这是Andrea Bocelli 2001年专辑《Cieli Di
Toscana》(《托斯卡纳的天空》)的主打歌,也是俺当年最喜欢的歌之一。
Bocelli的歌里,往往充满了大海的涛声,和对光明的向往。
众所周知,他是地中海边的盲人歌手。深挚强烈的情感,演绎出深挚强烈的歌声。
文里,大西洋边的主人公,同样面对著大海,绝望地渴望著光明,面对著自己的强大命运,苦苦追求微茫的希望。
所以俺把它放在了主题曲这个位置。Bocelli唱的是意大利语。
《真爱乐章》Melodramma 的歌词翻译:
这是我的歌,爱的颂歌,
我正为你引吭高唱,伴随著苦痛,如此激烈,如此强大。
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晨光清澈,田野间传来酒气的芳香
我在梦里遇到你,如今你的影子还依稀在我面前
喔,多少记忆汹涌翻腾,远方丘陵如画
我却痛彻心扉,是该起身了,是该离去了……
这是我的歌,爱的颂歌,
我正为你引吭高唱,伴随著苦痛,如此激烈,如此强大。
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晨光清澈,田野上一座风车转动
那是我的命运在这里降临
没有你的苦痛命运
没有你而苦痛。
我的心轻轻吟唱,一曲甜美的真爱乐章
这是爱的颂歌,我为你歌唱。
这首真爱乐章,没有你,我独自歌唱。
还有他的另一首歌,会在文里最後出现,到时俺再细述。
二、文章中间的歌曲
剧中有很多描绘不同类型音乐的段落。
这个地方俺把有名有姓,提过歌词,或做过链接的列一列。
这些地方的音乐基本上都是有源音乐,o(∩_∩)o……音乐或歌曲是直接作为现场情境中的元素出现的。(很遗憾,鲜的文章页面内无法听到。)
1、第30章:Going home
又一首极脍炙人口的歌。
改编自德沃夏克《新大陆》第二乐章的慢板主旋律。国内许多演奏会中经常可以听到这一段旋律。
因为旋律流传甚广,後来,美国一个叫费希尔的音乐编辑给这段填上了英文歌词。(中文版歌词也有,可能不少童鞋都唱过)
用的IZZY这个版本。
原曲表现的是作者对美国黑人命运的关怀、同情,和他自己远隔重洋对祖国亲人的深切思念。
在文里,这是除了背景音乐,第一次出现音乐。主人公在那章性命垂危(我没有去过多描写生命的垂危感)。
死亡的归宿感,跟回家的含义很靠近。
另一方面,在主演(嘎嘎!)生命垂危的时刻,剧中,表现了花香、空气的味道,朦胧中,听见隔壁传来女歌手隐约的音乐。地点在费城的郊外。看完全文,可能就会发现,那片地域,这花香、空气的味道,甚至还有唱歌的人,其实对主人公又别有意味。
这种深入骨髓的思念,其实也"远隔重洋",渴望却遥不可及。所以当时信手把歌也填上了……汗!
不过,很值得一提的是,英文的歌词非常优美。
(歌词还贴吗?)
2、第64章:The color of the night
好像这个文里的歌大都离不开深沈的夜色、蒙昧的旅程。
这又是一首当年极其流行的歌。原唱叫Lauren Christy。
有一个版的《呼啸山庄》曾用过这歌。不过这个版的电影似乎因为很多原因没有广泛流行。
布鲁斯威利斯拍过一个同名电影,主题曲也是这首歌。那电影据说比较失败。照今天来看,也很狗血。
歌词也很美丽。
这首歌在文里,是Minna在演唱会中翻唱的。既给Minna和Jimmy,也给当时的小A和小R。
3、第99章:Nights in white satin
著名的白纱之夜。这个貌似不用多说不?
(二十几年前《Wiseguy》中,非常经典的用过。)
原唱是Moody Blues的,翻唱无数。
文里,是出现在Will留给Anton的一张CD中。Anton在这张CD中发现了科林斯匪帮和警察勾结的秘密。
事实上,这章提到那张专辑是,Mario Frangoulis 2002年的专辑《Sometimes I
Dream》。有意思的是,这个1966年出生津巴布韦的希腊男生,出道时,在媒体宣传中曾被称作对Andrea Bocelli的挑战。
4、第104章:汪峰《 硬币》
这个是另一位大人介绍给俺的。没多久,写到这里,一下字忽然想起贴上了。
5、第119章:Take me to your heart
《吻别》的英文版,嘎嘎!(*^__^*) 没有别的原因,节奏和情景比较匹配。那章的画面是小R跟David,Mel合影,岁月无声翻过。
(4和5,不是有源的,不是文中的情境元素,所以鲜这个版本中看不到相关内容)
6、第131章:Soulmate
歌手:Natasha Bedingfield
也没什麽可说的。
文里,这个是在那幢旧楼──Anton和Rene初次见面幽会的那幢楼前,小路口边,流浪女歌手唱的。
Rene经常边听这首歌,边等Anton。把钱放进歌手的帽子。
事实上,最後一次,那个大雪之夜,他远远看见歌手时,歌手已经死了。杀手伪装成歌手,在音箱里放出了这首歌,然後,就是雪地上那场追逐杀戮,伴随著越来越凄厉铿锵的乐声。
7、第133章:《弥赛亚》MESSIAH选曲
这个地方要挑合唱,还照顾歌词和旋律,所以当时用了第22曲。
熟悉的都知道,这个地方一开始,是个类似广板的合唱,比较缓慢庄严,主要是为了衔接Rene母亲画像带来的情绪。看到後面我们知道,这是这个文里,最重要也最特别的一个女性角色。
这个音乐是Roderick在唱片上放出来的。
他在房间里回忆弟弟。
8、第140章:Central Do Brasil
电影《中央车站》的主题。
作曲是Antonio Pinto & Jacques Morelenbaum,两个非常有名的大腕人物。
这章里,Rene在一家安静的小餐馆充满期待地等Anton约会,钢琴师在旁边弹奏著曲子,但是这时Anton已经知道Roger遇害,愤怒地赶来质问Rene,随著两人从餐馆出来到风暴滔天的海上,音乐的情绪也越来越不安悲怆。
这个是非常敏感和不安的一段曲子。
原曲表现的是车站汹涌的人流,音乐开始以一个类似上帝的视角充满悲悯地注视著浮世,然後慢慢地进入参加到更多的情绪中。用在海上,表现那场两人起伏的心潮,碰巧也很合适,所以用在了这里。
开始钢琴独奏,一边是小和弦纤细而敏感的音色,另一边低音却异常沈郁顿挫,最後随著大提琴加入,两人走到户外,阴霾的天空下,海上白浪滔天,风暴即将来临。
9、第149章:Linda Ronstadt的Long Long Time
一首极其老的歌了。是她1970年专辑《Silk purse》里的。
这是Roger死後,Rene把录音笔交给了Anton,跟Anton分手,非常绝望地在纽约公路上漫无目的地开车时,车上放出的音乐。
※※※※※※※※
三、第三卷结尾的歌曲
都在第186章
1、片尾曲:《大地情歌》CANTO DELLA TERRA
还是Andrea Bocelli的歌。同样一首能唱到人心碎的歌。
歌词的中文翻译:
是的,我知道
我的爱,你和我
紧紧地在一起
只为短暂的时刻
沈默
当我们向窗外看
听
那天空
和一个世界
在苏醒
而夜晚已离我们远去
已,远去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和我们在一起
甚至在黑暗里
看这世界
转过身,为我们
给我们以希望,还有阳光,阳光,阳光
我的爱,无论你是谁,我的爱
我听得到你的声音,我还在听海的声音
它跳动如你的心跳
所有你给予我的爱
是这爱
它在那儿,隐蔽在
隐蔽在波浪里
世界上所有的波浪
像一只船……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
和我们在一起
甚至在黑暗里
转过身,为我们
给我们以希望,还有阳光,阳光,阳光
阳光,阳光,阳光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和我们在一起
给我们以希望,还有阳光
浩大的太阳
浩大的太阳
浩大的太阳
2、《星条旗永不落》The Star-spangled Banner
不用多说了,美国国歌可以说是地球最脍炙人口的歌之一。而且很琅琅上口。
美国歌手也常唱。各种版本很多。
估计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很喜欢WhitneyHouston.这版。
这个,在文里,是快结束时,Minna在演唱会上和观众合唱的。
四、其他一些经常出现的音乐类型:
Fado大概出现了三次。
一次是,第二卷开头不久,Rene和Anton沙滩上和解後,向海滨别墅走去时,听见风里,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
第二次,是Rene在去酒吧"灯影"的路上,他不但听到歌声,而且遇到了那个外国女歌手。
第三次,是在第三卷末尾,关於青年时代的回忆中。
Blues和Jazz Bluse,最主要段落是在"灯影"酒吧。
表现科林斯这个人物的主要只有三场戏,(不算出现在海边监视器里一闪而过身影的话)非常非常重要的三场戏!!第三卷开始不久,129章里的音乐场面是其中之一。具体不细说了,等万一提到科林斯的时候,再细说吧。
此外还有一些欢乐的乡谣等,也出现了几次,以後一起细说。
另外,还有一首Enigma的老歌Mea Cupla出现在第四十三章,是当时,双子座後边,餐馆里放的环境音乐。
还有,还啥歌来的?
然後,有好音乐好歌,记得介绍给俺!
再次感谢各位大人看俺的文!多谢多谢!
《终极往事》OST(二)(增补)
主要歌词和部分链接地址:
1、主题曲:Melodramma
演唱者:Andrea Bocelli
这是我的歌,爱的颂歌,
我正为你引吭高唱,伴随著苦痛,如此激烈,如此强大。
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晨光清澈,田野间传来酒气的芳香
我在梦里遇到你,如今你的影子还依稀在我面前
喔,多少记忆汹涌翻腾,远方丘陵如画
我却痛彻心扉,是该起身了,是该离去了……
这是我的歌,爱的颂歌,
我正为你引吭高唱,伴随著苦痛,如此激烈,如此强大。
深深刺伤了我的心。
晨光清澈,田野上一座风车转动
那是我的命运在这里降临
没有你的苦痛命运
没有你而苦痛。
我的心轻轻吟唱,一曲甜美的真爱乐章
这是爱的颂歌,我为你歌唱。
这首真爱乐章,没有你,我独自歌唱。
2、Going home(30章)
by Izzy
Going home, going home
I'll be going home
Quiet light, some still day
I'm just going home
It's not far, just close by
Through an open door
Work all done, care laid by
Going to fear no more
Mother's there expecting me
Father's waiting, too
Lots of folk gathered there
All the friends I knew
(All the friends I knew)
Nothing's lost, all's gain
No more fret nor pain
No more stumbling on the way
No more longing for the day
Going to roam no more
Morning star lights the way
Restless dreams all done
Shadows gone, break of day
Real life just begun
There's no break, there's no end
Just a living on
Wide awake with a smile
Going on and on
Going home, going home
I'll be going home
It's not far, just close by
Through an open door
I'm just going home
Going home...
http://www.xc63.com/s/s2/s203/02.mp3
3、The color of the night (64章)
演唱者:Lauren Christy
You and I moving in the dark
Bodies close but souls apart
Shadowed smiles and secrets unrevealed
I need to know the way you feel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am
And everything I want to be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
If you could open up to me oh
Can't we ever get beyond this wall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To see you in the light
But yo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I can't go on running from the past
Love has torn away this mask
And now like clouds like rain I'm drowning and
I blame it all on you
I'm lost - God save me……
I'll give you everything I am
And everything I want to be
I'll put it in your hands
If you could open up to me oh
Can't we ever get beyond this wall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To see you in the light
But yo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Ooo, Ooo God save me Ooo Ooo
Everything I am
And everything I want to be oh
Can't we ever get beyond this wall
Cause all I want is just once
Forever and again
I'm waiting for you, I'm standing in the light
But you hide behind
The color of the night
Please come out from
The color of the night
4、Nights in white satin(99章)
演唱者:Moody Blues
Nights in white satin
never reaching the end
Letters I've written
never meaning to send
Beauty I'd always missed
with these eyes before
Just what the truth is
I can't say anymore
cause I love you
yes I love you
oh how I love you
Gazing at people
some hand in hand
Just what I'm going through
they can't understand
Some try to tell me
thoughts they cannot defend
Just what you want to be
you will be in the end
oh how I love you
oh how I love you
5、硬币(104章)
演唱者:汪峰
除了阳光没有什麽可以笼罩世界
除了雨没有什麽可以画出彩虹
除了雪没有什麽可以洁白大地
除了风没有什麽可以吹动树叶
你有没有看到自己眼中的绝望
你有没有听见痛彻心肺的哭声
你有没有感到心如花朵般枯萎
你有没有体验到生命有多无可奈何
除了你没有什麽可以让我眷恋
除了悲伤没有什麽可以值得忘却
除了宽容没有什麽可以让你释怀
除了爱没有什麽可以改变生命
你有没有看见手上那条单纯的命运线
你有没有听见自己被抛弃後的呼喊
你有没有感到也许永远只能视而不见
你有没有扔过一枚硬币选择正反面
6、Soulmate(131章)
演唱者:Natasha Bedingfield
incompatible
it don't matter though
cos someone's bound to hear my cry
speak out if you do
you're not easy to find
is it possible mr.loveable
is already in my life
right in front of me
or maybe you're in disguise
who doesn't long for someone to hold
who knows how to love you without being told
somebody tell me why i'm on my own
if there's a soulmate for everyone
here we are again, circles never end
how do i find the perfect fit
there's enough for everyone
but i'm still waiting in line
who doesn't long for someone to hold
who knows how to love you without being told
somebody tell me why i'm on my own
if there's a soulmate for everyone
if there's a soulmate for everyone
most relationships seem so transitory
they're all good but not the permanent one
who doesn't long for someone to hold
who knows how to love you without being told
somebody tell me why i'm on my own
if there's a soulmate for everyone
7 、Long Long Time(149章)
by:Linda Ronstadt
Love will abide, take things in stride
Sounds like good advice, but there's no one at my side
And, time washes clean, love's wounds unseen
That's what someone told me, but I don't know what it means
'Cause I've done everything I know
To try and make him mine
And I think I'm gonna love you
For a long, long time
Caught in my fears, blinking back the tears
I can't say you hurt me, when you never let me near
And, I never drew, one response from you
All the while you fell all over the girls you never knew
'Cause I've done everything I know
To try and make him mine
And I think it's gonna hurt me
For a long, long time
Wait for the day, you'll go away
Not that you warned me of the price I'd have to pay
And, life's full of loss, who knows the cost
Living in the memory of a love that never was
'Cause I've done everything I know
To try and change your mind
And I think I'm gonna miss you
For a long, long time
Yes I've done everything I know
To try and make you mine
And I think I'm gonna love you
For a long, long time
8 、片尾曲:大地情歌CANTO DELLA TERRA(186章)
演唱者:Andrea Bocelli
是的,我知道
我的爱,你和我
紧紧地在一起
只为短暂的时刻
沈默
当我们向窗外看
听
那天空
和一个世界
在苏醒
而夜晚已离我们远去
已,远去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和我们在一起
甚至在黑暗里
看这世界
转过身,为我们
给我们以希望,还有阳光,阳光,阳光
我的爱,无论你是谁,我的爱
我听得到你的声音,我还在听海的声音
它跳动如你的心跳
所有你给予我的爱
是这爱
它在那儿,隐蔽在
隐蔽在波浪里
世界上所有的波浪
像一只船……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
和我们在一起
甚至在黑暗里
转过身,为我们
给我们以希望, 还有阳光,阳光,阳光
阳光,阳光,阳光
看看这世界
转过身,和我们在一起
给我们以希望,还有阳光
浩大的太阳
浩大的太阳
浩大的太阳
9 、星条旗永不落The Star-spangled Banner(186章)
常唱的第一段歌词:
Oh, say can you see? by the dawn's early light,
What so proudly we hailed at the twilight's last gleaming?
Whose broad stripes and bright stars thru the perilous fight,
O'er the ramparts we watched were so gallantly streaming?
And the rocket's red glare, the bombs bursting in air,
Gave proof thru the night that our flag was still there.
Oh, say does that star-spangled banner yet wave
O'er the land of the free and the home of the brave?
《终极往事》正文人物表
花了一天时间,一章一章捋了一遍人名……汗!
一直犹豫不敢发,战栗中,怕名单太长了……汗!
依然恐惧忐忑中……
"演职员表"百人大名单奉上:
《终极往事》正文人物表
主要人物:
Rene雷内:也叫Jimmy,纽约州警察
Anton安东:纽约州警察,Rene的情人和下属
Roderick罗德里克:总统候选人,Maclaren家族掌门人,贵族世家
Larrance Strachey斯特林奇:黑道最重要的头面人物,Rene的朋友和情人
Sam西蒙斯:南部和佛罗里达地区黑帮老大,Jimmy过去的情人
Lane莱恩:联邦调查局(FBI)官员,Jimmy的情人
Jack杰克:外交官,中央情报局(CIA)官员,Jimmy的情人
Alex亚历克斯:俱乐部MB,Jimmy的朋友
特勤处:
Harvy哈维:纽约州警察,特勤处分队长,与Anton平级
Owen欧文:纽约州警察,特勤处行政
Roger罗杰:特勤处警察,Anton的手下
James詹美:特勤处警察,Anton的手下
Matthew马修:特勤处警察,Harvy的手下
Kevin凯文:东区警署青年警官,神枪手,警察联赛拳击冠军,後调至双子座特勤处
其他人物:
Minna米娜:著名歌星,Roderick的情人
Susan苏珊:女律师,Anton的妻子
郑焕龙:Sam的情人,亚裔帮派"龙印"继承人,後成为该帮派老大
Morgan默根:Roderick助理
Soul索尔:斯特林奇的助手和保镖
Frank弗兰克:纽约州警察副厅长,後调为加州警察厅长。Rene的朋友
Turner特纳:莱恩的上司,现FBI副局长,"铁腕"人物
Jason杰森:心理医生。Anton的大学同学和情敌。Rene的朋友
Danny丹尼:Young的儿子,後成为科林斯集团的杀手
Jeremy杰里米:Minna的小儿子,Roderick最小的孩子
Baby宝宝:Anton和Susan的儿子,Jimmy的宝贝
Young扬:纽约州警察,已故,Anton的好友
White怀特:联邦调查局警官,Anton的同学
Will威尔:纽约地区警察,Anton的情人
Brown布朗:马萨诸塞州警察,Anton的老师和朋友
Ken肯:大西洋城警察,Anton的同学
Ian伊恩:东区警署警官,Anton以前的同事
Ben本:东区警署警官,Anton以前的同事
Jancker扬克尔:旧金山警官,Anotn的朋友
Hughes休斯:旧金山警官,Anotn的朋友
Luke卢克:洛杉矶FBI警官。莱恩的同事
Lampton兰普顿:联邦调查局警官,特连环杀手专案组负责人
Higgins希金斯:达拉斯过去的老大,Jimmy的敌人
Luis路易斯:达拉斯过去的老大
Collins科林斯:黑道另一最重要头面人物,斯特林奇的对手
Stephen斯蒂芬:绰号"先知",Roderick的助理
火狐:杀手尼奥的搭档,科林斯匪帮,雇佣军的首领
Neo尼奥:杀手
sean肖恩:混血, 科林斯匪帮中,第四代黑帮和年轻人的头领
Miranda:变性人,纽约男色俱乐部里的头牌红星
杀手Johnson:"莫"组织的变态杀手,Miranda的情人,同时也是同性恋仇视者
Quentin昆汀:纽约"H&H"男色俱乐部老板,後被杀
Cohen柯恩:纽约"H&H"男色俱乐部现任老板
Tom汤姆:科林斯手下, 纽约男色俱乐部常客, 火狐司机"刀疤脸"的好友
Micheal米高:纽约黑帮第三大帮派唐纳利家族老大,跟Roderick小名同名
Alisa艾丽莎:唐纳利家Micheal的妈妈
Shiren西林:纽约黑帮第二大帮派家族
各卷人物:
猎鹰(第二卷):
David大卫:猎鹰太平洋分队警官, Rene集训时期的室友
Mel梅尔:猎鹰西北分队警官,Rene集训时期队友
Scott斯科特:猎鹰东南分队警官,Rene集训时期队友
Craig克雷格:猎鹰东南分队警官,Rene集训时期队友
Herman赫尔曼:Rene的教官
Harold哈罗德:Rene在猎鹰大西洋分队的上司
Paul保罗:Rene在猎鹰大西洋分队的上司
Harrison哈里森:Roger的哥哥,猎鹰大西洋分队警官,Rene的下属
"大水牛":猎鹰大西洋分队警官,Rene的同事
"眼镜蛇":猎鹰大西洋分队警官, Rene的同事
"矮马":猎鹰大西洋分队警官,Rene的同事
马里兰培训班(第二卷):
Alan阿兰:狱警, FBI过去的卧底警官,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Jesse杰西:FBI警官,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Kurt柯特:地方警察,酒鬼,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Bruce"大胡子":边境巡警,美国海关与边境保护署警官, 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Bob鲍勃:毒品渠道商,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清洁工":洗衣店老板, Rene培训时期的同事
"电脑专家":西斯科系统公司工程师,FBI C-37机构网络专家
双子座警察(第三卷):
厅长:纽约州警察厅长
Patrick帕特里克:纽约州警察副厅长
Wyatt:纽约州警察扫毒组负责人, Rene的对头
Derek:纽约州警察人质与安保组负责人
Reynaud雷诺:纽约州警察,特勤处负责人之一
少年往事(第三卷):
Elizabeth伊丽莎白:Jimmy和Roderick的母亲,Grant家族二女儿
Thomas托马斯:Jimmy和Roderick的父亲,Maclaren家长子
Edward爱得华:Jimmy的叔叔, Maclaren家次子
Raymond雷蒙得:Jimmy少年时期的保镖、朋友
Thaddeus撒迪厄斯:科林斯的三儿子
Samuel Grant老格兰特:Jimmy的外祖父, Elizabeth的父亲
Catherine凯瑟琳:Elizabeth的姐姐,Jimmy和Roderick的阿姨,Grant家长女
Rosemary萝丝玛丽:Elizabeth的妹妹,Grant家小女儿
Benito本尼托:意大利黑手党老大,Jimmy家的朋友
Hill希尔:赛车手。老Maurice的密友,Jack的朋友,Jimmy的老师
AL:Jack的助理
长发人:CIA秘密警官, Jack的朋友
Maurice莫里斯:杀手"莫"家族老首领
Rachel Maurice 瑞秋 莫里斯:老Maurice的独生女,杀手"莫"家族的女继承人
Chen:Jimmy少年时代的亚裔女友, 花样滑冰明星
Madeline玛德琳:海军内务处军官夫人,Jimmy少年在非洲时的游伴
Cybil西尔比:Jimmy少年时的黑人女厨师
Sophie索菲:西尔比的女儿,黑人,Jimmy的朋友
Meggy:小明星,Thomas的情人
番外卷:
Garcia加西亚:真名Melissa, 斯特林奇女扮男装的侄女(番外)
Tarja塔里娅:音乐剧歌手, Jimmy的朋友(番外)
Casey凯西:莱恩的女友(番外)
Chris克瑞丝:Roderick的妻子,和Roderick育有儿子Andy和女人Dorothy(番外)
Redd雷德:海军安全局副局长,海军作战部副部长, Owen的情人(番外)
Vinson温森:华盛顿司法部副部长(番外)
Williams Cameron卡梅隆:洛杉矶律师,西海岸黑帮老大三子(番外)
PS:
1、很多大人都说外国名字记不住,为了便於记忆,起名时把英文名字简化了,只留了名或姓,所以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2、本来是急著赶文,计划三卷完结後,出《人物表》。
但是,因为有大人说记不住名字, 就提前出了。
耽误了时间,汗!
3、实际上, 最後还会有一个Jimmy和重大事件的纵轴"时间年表"、"章节目次"、"背景介绍"等等,
总之会有一个完整的Guide。
坚强地等待砖头……55555……对手指……
──────────────Hll的分界线~~
小配角:
以下为其他小配角,请无视。
纯属某树恶趣味……对手指……想看看自己写了多少人……瀑布汗!
Albert Maclaren艾伯特:Thomas的父亲
Anderson安得森:摩根的助手
Anna安娜:Roderick的助理
Barry巴里:洛杉矶好莱坞演员, Anton朋友的表弟(2卷、番外)
老头儿:加州退休副厅长,休斯的老上司
Cody科迪:Jimmy少年时旧金山遇到的小朋友
Maria玛利亚:巴西女歌手
Maximon马克西蒙:Jimmy少年时代的医生
Carty卡蒂:小镇富商的孩子,伤害过Jimmy的人
Lloyd 劳埃德:纽约霍普金森事务所合夥人,Susan的同事, Carty家曾经雇佣的律师
"疤面人":火狐的司机
Dorian:黑髭须年轻人,MacLaren家族黑帮成员,Jimmy当年的朋友
Douglas:MacLaren家族黑帮成员,"老家夥"之一
"警花":双子座女警察,档案室行政
Sarah萨拉:女警察,厅长的小女儿
Martha玛莎:纽约州警察厅长大女儿,Sarah的姐姐
Joyce:罗杰的妻子
Wendy:罗杰的前女友
Hal哈尔:东区警署退休警官, Anton以前的同事,後开酒廊,为Anton和伊恩等人的聚居地
"主任":猎鹰培训基地主任
Ronnie罗尼:猎鹰培训基地拳击教官
Ginger金杰:马里兰培训班的女教官
Andrew安德鲁:海军内务处将军,Madeline的丈夫(番外)
Neil尼尔:唐纳利独生子Michael的情人Neil(1卷)
Kenny肯尼 :Sam过去的情人(达拉斯时期)(1卷)
Chad查得:Sam过去的助手(达拉斯时期)(1卷)
Peter皮特:Sam过去的助手(达拉斯时期)(1卷)
"胖子":希金斯过去助手(1卷)
Jack的父亲、Jack的姐姐、表姐、表妹
印第安预言者Draco、和尚、教堂牧师、
中美女警路易莎、加油站超市店主萨利、巧克力店女店员、卡尔(病房陪护)
女护士、和尚女徒弟、银行服务员、男女同学若干
保镖若干、侍者甲乙丙、匪徒甲乙丙丁、警察甲乙丙丁
(本章发现遗漏, 随时补充……)
《终极往事》主要人物关系图
主要人物关系图(草稿一)……汗!试一下,对手指……
大图地址:http://s523.photobucket.com/albums/w360/Amigodechina/?action=view!t=1-1.jpg
终极往事174上
174上
北部的荒野上,简陋的小屋里,Anton揽著Jimmy。
从山洞那天夜里到现在,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两个人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身体接触,更没有睡在一起过。
Anton明显察觉出,很多时候,Jimmy在刻意回避自己。
Anton记得那天在山洞里,Jimmy说的话。
"要是我没死,说不定我会後悔,跟你讲了这麽多我们家的事……"
"如果有谁想让死人开口说话,我会第一个阻止。"
他无法知道,男孩心里想的到底是什麽。
或许,两个人都知道,他们之间,有些东西,回不到过去了。
这麽多天,Anton一直很想问问,Jimmy现在预备怎麽看待自己的,怎麽看待他们之间的事。
今天,他知道了。
也许,只有一点痛,却无声无息,割进心里,慢慢蔓延伸长,直到扯得胸口撕撕裂裂地痛。
他能怎麽办?
"我这样,你不介意吧。"Anton粗壮的胳膊,从背後揽在Jimmy胸口上。
Anton问道。
"不介意。"许久,怀里的人轻轻说。
Anton的身体向前靠了靠,胳膊紧紧把Jimmy箍在怀里。
身下的人没有动。
昏暗的星光洒了进来,照出身前一个朦胧的轮廓。
**********************
Anton轻轻地抚摸身下的人。
以前,Jimmy这样在自己怀里,从没有安静地时候。他还记得他们度假时,Jimmy放纵的样子。
现在他们依然紧紧躺在一起,可是突然之间,好像中间塞进了很多东西。
Anton俯下身去,轻轻吻了下Jimmy的脖颈。
身下,Jimmy微微抖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但是Anton的吻依然纠缠上来,很温柔。
他的手下滑落在了Jimmy的腰上,迟疑了一下,钻进Jimmy的衣服,抚摸著Jimmy的皮肤。
另一只手,落在身前结实的臀部上,隔著粗糙的裤子抚摸著它。
他察觉出身前的人身体抖了一下,却又重新绷紧了肌肉。
以往,Jimmy这时候一定会转回身,火热地向他求索。
忽然之间,Anton很想把过去那个Jimmy找回来──他们像过去那样,尽情欢娱。
没有仇恨、没有世界、欢娱是他们唯一落足的岛屿。
Anton火热的跨间紧贴在Jimmy的臀部间,手向前伸去,一只手撕扯开Jimmy的衣服。
Jimmy依然没有动,Anton察觉出身前的人绷紧了肌肉,听任他动作。
一瞬间,Anton几乎灰心了:他不想。
──他们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做过爱了,在山洞之前,比那更早一些时候,他们在那天清晨分手,从那时到现在,有多久了?
然而,他的手摸到Jimmy前面时,Anton愣住了!
"Jimmy,你想要。"许久,Anton说,觉察出,黑暗里,自己的声音很沙哑,随即立刻飞快动做起来。
"是,我想要。"身前的人缓缓说,依然一动不动。
明明战斗了一天,本该筋疲力尽,可是两人浑身的肌肉,还来不及放松下来,正火一样发烫,蓄积的能量因为身体的接触,忽然再次燃烧起来。
"我一直都想要。"Jimmy说,那空洞地声音听起来忽然充满绝望。
Anton想起Jimmy刚才说过的话,他俯下身去,更加放肆地吻著身前的人,手大力解开了Jimmy的腰带,让那火热的家夥一下跳了出来,他立刻握住了它。
身前的人压抑地呻吟了一下。
"听著,那没什麽!这再正常不过!"Anton的手熟练地套弄起来,另一只手大力沿著Jimmy的腰滑下去,揉弄Jimmy高耸的臀部。
身前的人再次呻吟了出来,一只手反手按在了自己赤裸的腰上。
Anton感觉到他身前,紧顶著的饱满的肌肉,颤抖了起来。
"Jimmy!"他大声喊他的名字,手向臀瓣间滑去。
"Anton别……"身前的人嘶哑地哀求了一声。
Anotn沾湿了唾液的手指小心地试探起来,然而那战栗著的穴口立刻不由自主吞噬了他是手指。
"为什麽不可以?!妈的!"Anton低声骂了一句,"你都想成这样了!"他毫不客气地分开Jimmy的衣服,埋头下去,在Jimmy敏感地耳窝、赤裸的下腹,火热地吻起来,小心地让开胸口,腹部,包裹的绷带和纱布。
"Jimmy……你说过,你爱我……"他喘息著说,手卖力地捏弄起Jimmy腿间。
"那是……过去"可是身下的人立刻呻吟起来,却拼命挣扎起来。
"什麽?"一瞬间,Anton突然觉得自己全身冷了下来,触电一般停下了动作,"现在呢?!"──现在,不爱了是吗?
"现在,现在……Anton,现在你知道了这些,你知道我是谁……我……我"身下的人颤抖起来,几乎哭了出来。"我不能,我做不到。"
"这就是原因?!"一瞬间,Anton忽然洞察了真谛,几乎笑了出来!不可思议!
"妈的,你不想跟我做爱是因为你觉得我知道了你姓MacLaren是吗?,你觉得姓MacLaren就不该跟男人做爱是吗?!这就是你心里担心的Jimmy!!"他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手上不客气地动作起来。
"Jimmy,不管是Perry,Rene,MacLaren,你在我眼里始终是一个人。妈的!你叫Perry的时候我都没在乎过!!不管你叫什麽,穿什麽衣服,"他大力扯了扯了Jimmy的衣服,"披著哪张皮!在我眼里,你就是你!"
黑暗里,Jimmy看著他,"但是……我不能,我不能……"
"怎麽不能?!为什麽不能?!"Anton盯著Jimmy,"MacLaren也喜欢过男人不是吗?Jack,不是吗?!"
Jimmy呆住了!
"跟喜欢的人做爱不是错!Jimmy!"
Anton看著他说,"你就是你,爱了就爱了!没有错。Jimmy……你总得面对自己,身份不是借口,名字不是挡箭牌。"
两人在黑暗里对视。
"你爱我吗?Jimmy?我只问这一次。"Anton轻声问。
"……"身下的人愣愣地看著他,剧烈颤抖起来,忽然泪水涌了出来。
"爱……"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人。一瞬间,那句话一说出口,像个古老的魔咒在顷刻间被解除了。
Anton只来得及听见一声克制的低吟,立刻俯身堵住了那张嘴。
Jimmy所有的身份,所有无法正视的矛盾,所有藏在那些名字後的人格,突然之间轰然一声巨响,烟消云散。
他们疯狂地吻起来。
似乎从未吻得如此深长。
直到Anton的泪水从嘴角滑落,落在Jimmy脸上,两个人的泪水混成一片。
一瞬间他们都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遥远的信念,颠覆的爱情,失去的父母,所有的东西在两人相对的那一刻,忽然都像空气中的泡沫,怦然失去了重量。
他们相依为命。一无所有。
无法知道还有多少日子。
但是那些,都不要紧了。重要的是,所有的风雨,他们会携手穿过。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重新开始……"Anton轻声说著,吻著Jimmy。
他们深情地抚摸地对方。
拼命抱住对方,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互相给予,彼此亲吻著对方伤痕累累的身体。
无论如何他们的生活都已经残缺不全
只有紧紧依偎,互相填补对方的空虚。
你会重新记牢每一天。会吗?你会吗?Anotn深深地注视著Jimmy。
他们再次疯狂地吻起来。
以前,他们做爱总是喜欢开著灯,这一次却没有灯。
黑暗里,朦胧地星光下,汗水中发烫身体紧紧交融在一起。
"太紧了!Jimmy," Anton小心地试探Jimmy的身体,"你放松一点!"
"我放松不了了……别……轻一点……"
Anton感觉身下的身体像是第一次被打开般,在紧张地颤抖,他把身下的人完全翻转过来。
黑暗里,终於响起他们有节奏的呻吟和焦灼地呼喊。
"别,不要停!!Anotn!"
"你上来──"
他们就在荒原上,这间倾斜的小屋里疯狂起来。
忘记了世上的一切。
直到最後,终於昏睡过去。
**********************
清晨醒来的时候,屋子很热。
窗户上落满了水气。看向周围,整个屋子里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Anton低头看看身边,两个人还交叠在一起,Jimmy一支胳膊压著他,他大半个身体都压在Jimmy身上,他们两只手还紧紧握在一起。
Anton躺在那里,竖起耳朵听了听,周围十分静谧。
"如果我们开门,发现世界已经不在了,我一点都不会惊奇。"他动了下身体,缓缓开玩笑说,嗓子哑著。
"什麽……不在了?"他身下,另一个人微微挣扎了一下,抬起了头,恍惚地说。
Anton低头看了眼身下。
Jimmy赤裸著身体,爬在衣服下,露出一截性感的肩背,那张微红的脸上,肿胀起的嘴鲜红诱人,好像昨晚的一切还不曾餍足。
Anton低头吻在那鲜红的嘴上。
"热……"身下的人迎起脸,扭动了一下身体,吮住了他的舌尖。
那炉子!Anton忽然想了起来,一跃而起,奔向厨房。
炉子里的煤不知何时红通通地烧了起来。整个屋子里热浪翻滚。
他弄好炉子回到房间时,Jimmy已经起来,打开了房门,正站在门边,晨风掀起了他的头发。
Anton看了眼晨光里的背影。
"我们洗洗出发吧。"他在那男孩背上拍了一把,跨过Jimmy身边,大步向外走去,可是刚一跨出门,Anton一下子呆住了!!!
──在他面前,从门前一直到远方,目之所及的地方,无边无际,全是废墟!
成片的瓦砾,碎砖,折断的木梁,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像是末日後的景象!
在他不远处,有一个的铁皮牌子,上面写著个几个字母,##国家实验基地建设中。
Anton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情景!
想起昨晚,他们来时脚下不断踩到的碎砖,瓦砾,却直到这会儿天全亮才看出真相!
Anton回过头去,Jimmy正扭头看向一边,脸上挂著微笑,似乎在跟谁讲话。
Anton飞快瞄了眼,Jimmy那儿什麽人都没有。
"走了Jimmy!!"於是Anton大喊一声,辨别了下方向,向那废墟中的小路走去。
Jimmy注视著眼前的那只金色的甲虫,听见Anton的喊声,再次笑了起来。
"好了,我要走了!"他跟门边那只金甲虫告别。
金甲虫犹豫了一下,於是拍拍翅膀飞了起来。
Jimmy也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嗨!等我一下!"他笑著喊,小心地在废墟中跳跃两步,追上了Anton。
他们都没有注意,就在Jimmy身後,那金甲虫飞起的地方,墙壁的缝隙里,一朵小花开了起来。
偌大的废墟上,两个渺小的人影,一前一後,向远处走去。
他们背後,收留了他们一夜的房门边,凛冽地晨风里,早春的第一朵小花,正注视著那一望无际的废墟,迎风摇曳!
**********************
穿出那片废墟,Anton和Jimmy马上意识到有人监视著他们!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4下
174下
穿出那片废墟,Anton和Jimmy马上意识到有人监视著他们。
或许这一夜,对方都在山谷外远远监视著他们,没有贸然进入:又或者,对方也许早在前面设好了埋伏,只等他们无声无息地落入圈套。
"怎麽办?!你下面预备怎麽办的?!"Anton喘息地看看身边。
"翻过那个山坡!!"Rene大声喊。
***************
山坡上,有望远镜缓缓移动了方向。
"他们正转向东南。"望远镜後的人低头对领子边的麦克说。
另一边,巨石後,两个穿著迷彩的男人举起了望远镜,"收到,我这儿看到他们了。"
"头儿说,再向南30公里,避开那些边境警察,开始行动。"耳机里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收到。"
"没关系,他们跑不出我们的手掌心儿。"他身边的人盯著望远镜,慢悠悠地说道。
"嗨,我说,快下雨了。"他仰起头看了看天。
他们头顶,天忽然阴了下来,巨大的阴雨云正向山谷腹地堆积过来。
****************
山谷里,浓荫下,两条黑影一前一後,飞快扑下了山坡,刚钻出树丛,眼前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铁丝网,他们刚一靠近,立刻响起了成片疯狂地狗叫声!
"上帝!这是什麽地方?!"
Anton吃惊地看见那冰凉的铁丝网上,挂著巨大的牌子和标志──有的牌子上,写著触目惊心的大字:"私人"、"闲人莫入""小心!",有的旁边还画著枪和巨大的血滴。
"妈的!"Anton低低骂起来,回过头去,背後,昏暗的光线下,他们能看出山坡上那些树丛的暗影再次摇摆起来。
──那些士兵,或者说,此刻的杀手,追上来了!
Anton和Rene疯狂地沿著铁丝网跑去。他们头顶,乌云密布,风起云涌。那墙一样的铁丝网随著山势蔓延,却完全不知道何处是头!
俩人粗重地喘著粗气,满脸汗水!
Anton看看身边,Rene很快筋疲力尽脚步踉跄,
"妈的!"忽然Rene一声低骂,脚下一个踉跄,扑倒在了铁丝网边。Anton急忙伸手去拉Rene,但是Rene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喘息著摇头,摸出了匕首。
那一瞥,让Anton心里再次一紧!
他看见Rene那张苍白的脸上,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了一起。他知道Rene实在跑不动了!
轰隆一声,就在他们头上,有大颗雨点落了下来。
眨眼之间,天像夜晚一样黑了下来。
闪电里,Rene摸出了匕首,跪在那一片树木的暗影里,大力撬动起铁丝网上仅有的一道狭窄,随後匕首再向下挖,挖开了一点土,Anton马上扑倒帮忙,半分锺後,他们就在那道狭窄的裂缝间隙缩身爬了进去。
**************
铁丝网内,周围依然是高大的树丛,他们在浓重的阴影下匍匐爬了二十几米,远远地,眼前现出了几处黑魆魆的建筑。他们向最近的房子背後摸去,不等摸到跟前,忽然,就在他们头顶,一片尖利的啸声划破了寂静。
"警告!警告!你们已经非法闯入私人领地!警告!警告!你们已经非法闯入私人领地!"伴随著电子设备怕人的警告声,顷刻间,整个空中充满了尖锐的警铃!一道白光在远处黑魆魆地石头房顶转动著扫射,划亮了昏黑的天空。
"妈的!"Anton几乎骂出来,伸手摸枪。
──就在那时,枪响了起来!
Anton惊呆了!那是大口径自动机枪连发的射击声,"咚咚咚"鼓一样响在苍茫的风里,摧肝裂胆,分外怕人。
随著枪声,庄园深处,成群的狗疯狂地叫了起来。
然而那枪声和狗叫,却似乎是响在身边庄园深处的某一点里,并不是对著他们。
上帝!这儿是什麽人的?!
两人急忙就地一滚,藏到了墙壁後的暗影里。
枪忽然停了,狗也渐渐安静下来,伴随著铰链铿锵的撞击声,有人从中央那幢漆黑的建筑里向大门走去,。
门前,阴霾密布的天空下,探照灯偶尔闪过的光亮下,几个士兵立在那里。
几只大狗围在门里。
Anton和Rene匍匐在那堵石墙背後,远远地看著门前的动静,
"我对军队没有好感,请原谅我不会请你们进来!"吹过来的风里,送来主人铁一样冰冷坚硬的声音。惨白的高射灯再次扫来,一闪而过的光亮下,Anton看见那人披著长大的黑风衣,整张脸都遮在风帽下,手里握著一只乌黑的步枪。
转头间,Anton无意中瞥见,建筑物顶上的自动发射枪,浑黑的枪口纷纷调转过来,对准了门口那片区域。
在他们周围,大颗的雨终於落了下来。粗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进土里。
士兵们再次说了什麽。
"同样,对那些闯入者也一样!"那主人毫不客气说道,"不用劳动你们费心。"
风雨里,Anton听出那是个微微上了岁数的老爷子,说话时似乎微微带了一点生硬的口音。
狗再次向对面那几个陌生人扑叫起来,
Anton看见黑风衣里的老爷子,伸手抓住了狗脖颈後的链子,用力一提──狗立刻不叫了,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一截狗链击在铁门上,铿锵的撞击声,远远震荡开来。
"──不过,我不能保证他们还是活的。"领地的主人冷冷地瞥了眼对面的士兵,斩钉截铁地说道,抬手按下了开关。
"轰隆"一声巨响,随著一道刺眼的闪电,那道沈重的大门就在几个士兵眼前,重重地合死了──分开了Anton俩人和追逐的猎手;也把他们,与外面自由的山谷,牢牢隔开了!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5上
175上
墙背後,Rene和 Anton在建筑的暗影和灌木中,小心匍匐向建筑背後靠拢,膝盖下立刻陷成成了泥浆,雨水顺著他们的头发落下来。
"先生们!"忽然背後一声低喝。
Anton急回头,墙边,他先看见的是黑风衣边缘下一双结实的高筒皮靴。
黑暗里,狗再次狂吠起来,紧接著传来两声枪响。
**********************
"看到了吗?在哪儿开的枪……"
"还没看见……雨太大了!"
"他不会就那样把他们埋了吧?"
"我想,他会丢出来的……"
山坡上,望远镜缓缓移动著方向。
两个脸上涂著油彩的男人,躲在雨衣里,目镜背後的眼睛,犀利地检巡著那一片偌大昏黑的私人领地。
"那地主是什麽人?"为首的军官问道。
"不知道,"他的副手放下了望远镜,擦了把脸上的雨水,"一个老爷子,住了快十年了。好像很有背景。"
"哼哼!严格地享受著他的第四修正案权利,啊哈──"军官重新举起了望远镜,嘲讽地说道。
"……看来是那样,"副手轻声说,望远镜飞快地掠过附近几处"私人领地"的标志。
"每周三进城一次,"副手轻声说,黑暗里,两个军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买他的东西。"
**********************
石地板上,那双结实的皮靴前後换了个位置。
他旁边,桌椅腿边,依次是两双踩得肮脏的警靴。
桌子上,堆满盘碟。
周围,墙壁上,高大的钢板,挡住了房间里的灯光。
"比预定时间晚了几乎一个晚上,我很担心。"大房间里响起了低沈的说话声。空空荡荡的大厅里,略微带起了一点混响。
靴子的主人,已经脱掉了风衣,露出一身考究的英格兰厚呢猎装,坐在桌边。一头亚麻色的长发,像过去一般依然显出桀骜不驯,注视著对面的年轻人。
"抱歉,路比我想的……要难走,从河边到这里,实在是太远了!"Jimmy喘息著说,再次到桌子上的大盆里去盛汤。
那只大汤盆很快见了底。
英国人不动声色地注视著Jimmy,知道那是Jimmy伤後体力不支的缘故。
"你们先休息一下。"他平静地说,转头看向Anton。
"不过,有一点我可能得跟你说声抱歉。"主人注视著Anton,"Jimmy没说会有两个人,所以,我只准备了一间卧室,我这儿不常来人。"
"没有关系。"Anton飞快地说。
"那就好,房间足够大。药品,干衣服,需要的东西,都在里面,有事情按铃招呼我的人。"老爷子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现在是11点锺,你们好好休息,6点出来吃饭,我们做准备,送你们出发。"
"好!"Anton点头。
"我让他们再加点汤。"老爷子起身向外走去。
"Hill──"身後,Jimmy喊住了他。
"什麽?"Hill转回头。
"很好吃,谢谢喔!o(∩_∩)o……"桌子边,Hill看见那黑头发的年轻人,像十几年前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向他露出了一个孩子般略带顽皮的笑容。
**********************
Anton和Jimmy在房间里互相帮忙,飞快地换药处理著身上的新老伤口。
"你说的那个人是Hill?"
Anton换上了干燥衣服,瞄了眼装备袋里的枪问道。他记起Jimmy在那间废墟上的房子里说,有个人离那儿不远,有足够的装备。
"没错。"身後,Jimmy麻利地卷著身上最後一截纱布,笑了起来,"不过,幸好,我们赶到这儿了,还算及时。"
Anton记得他上次见到Hill的情景,Jimmy和那人在荒野上追逐,最後停在那空阔的高架桥上,Anton记得他们在风里提到了自己,也提起了"那个人"的名字。
"你跟Hill……是怎麽认识的呢?"Anton想了想问道。
Anton知道自己真正想问的其实是:那个陌生的姓,Perry,他看见的档案,到底是怎麽来的呢?
还那三个故事,甚至还有Maurice家,这一切之间跟Jimmy到底又有什麽联系?!
那戴著面具的杀手,他记得那给CIA做事的医生说过,"美国政府也去找过他们","很多年前,有过一次行动,那次行动,从一个赛车手开始。"
如果Jack是那个CIA警官,那麽Hill就是那个车手了?
那麽後来呢?後来的一切又怎麽跟Jimmy牵扯到了一起?他是怎麽换了名字?
那把枪,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嘿嘿。"Anton听到旁边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什麽?"Anton诧异地回过头。
身後,Jimmy卷完了身上的纱布,看著他。"嘻嘻。"忽然再次咧嘴笑了下。
"?怎麽了?"
"认识Hill,是……跟Jack在一起时……"Anton看见Jimmy眼里一丝光芒一闪而过,突然摸了摸头,好像有点不好意思。
Anton猜出,那一定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事实是,跟Jack的那次旅行,这麽多年後Jimmy回想起来,依然像是黯淡岁月里的一缕柔情。
或许,那一年,就是Jimmy生命中的分水岭。
**********************
那年夏天,Jimmy大病了一场,没等病好,就开学了。
校院里,阳光下徜徉的年轻人,突然看起来异常遥远。
那阳光也洒在他身上,却让他像被利箭射穿般,一阵阵眩晕发痛。
忽然之间,周围的一切话题,都变得索然无味。
那些玩笑,他笑不出来。
那些年轻的、或喜或悲的小纠葛,他毫无兴趣。
常常周围的人说到一半,Jimmy突然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有时候,他会一个人溜回熟悉的海滩散步,看著苦涩寂寥的大海和昏黑的天空。
那个黄昏, 在海边,就在Jack以前带他去过的一家餐吧里,他跟那个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男人,又重遇了──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5下
175下
Jimmy踩著白沙散步归来,抖落鞋里细碎的沙粒,拐进了一家小餐馆,在窗边坐下来喝著冰水,忽然,角落里,一阵响亮地笑声爆发来──那笑声,不由自主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Jimmy接过侍者递过来的餐盘,循声看去──让过侍者的背影,就在角落里,他看见了Jack和他身边那夥人,还是老样子,在那里喝酒作乐。
Jimmy立即起身走了过去,但是走到一半,犹豫了一下,他忽然停了下来,有那麽一会儿,他就站在那桌子边无声地注视著那个人。
餐馆里乱糟糟的,Jimmy身前、背後都是人,有侍者在走动。
Jakc正说笑著转过头,抬起头时,就看见了他,一下子愣住了!
Jimmy忘不了,那麽短暂地一瞬间,他在那人脸上看见的表情变化。
旁边,Al几个人也跟著抬起头,看见他,不知道为什麽,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Jack立刻起来绕过桌角奔向他。
Jimmy立在那里,看著Jack走到眼前,微微退後了半步,撞在了背後侍者的身上,他前面,Jack一把拉住了他。Jimmy半回著头,他们一起向过道边让了让,然後,就那样在过道上,看著对方。
良久无言。
"Jack……我……能跟你在一起吗?"想了想,Jimmy忽然张口问道,嗓子有点哑。
Jack正要说话,听到这一句,再次愣住了,诧异地看著他。
Jimmy看著Jack的表情──如果是十年之後,他一定会先说句"他妈的",但是那时候的Jimmy还像个小女孩一样不会说粗口。
"……不是上床,只是……呆在一起。"想了想,他只是轻声说道。
周围似乎顷刻间鸦雀无声。
Jack看著他,Jimmy从没这麽直接地说过话。
"你……怎麽了?"Jack看看他,小心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发。Jimmy瘦了,脸上的轮廓线条更明显了,显得更敏感和漂亮了。
**********************
他在Jack的船上躺了三天。
三天之後,Jack告诉Jimmy,他必须得走了。
"你……要回家了?"Jimmy犹豫了一下问,意识到Jack得回家陪妻子了。
他自己又无处可去了。
"我得去工作了。"可是Jack犹豫了一下,看著他说。
Jimmy这才再次意识到Jack有份职业。但是他从没看见Jack工作过,他跟Jack在一起时,他们一直只是吃喝玩乐。
他张了张嘴──
──他们一起上路了。
**********************
Jimmy不知道Jack在忙什麽,第一趟,他们在东南沿海转了一圈。
"这是Jimmy!"Jack向那些同伴随便介绍他的名字,从不再多说。
Jack那夥人默许了他的存在,没有再多问,进出时跟Jimmy打打招呼,喊著他的名字,就好像他是Jack带著的小朋友。
每天,Jimmy呆在Jack住的地方,发呆或是看书;有时,Jack和Al一夥人就在楼下的大厅里开会。偶尔,他们暂时散去,Jimmy下楼找吃的,能惊讶地看著白板上的照片、数据,老报纸的一角、歪斜的字母、人名、街道名,甚至还有武器名.
──他们到底是干吗的?!每到这时,这个问题就会突然涌进Jimmy脑子。
他还是没有问,直到那个午夜,他跟Jack和Al几个人吃了饭回来──那地方离他们的住处不远,漆黑的街道上,
只走了十几米,他突然察觉出身边几个人紧张起来!
"小心!"
"是他吗?!"Jimmy惊讶地看见有人拔出了枪,几个人立刻前後拉开了距离,他和Jack走在一起。
就在几分锺後,黑暗里,他只来得及看见右上方屋顶边黑影一闪,刀光已经顷刻间把几个人裹在中间!
几个人同时跑了起来,避开锋刃举起了枪──那是他们和杀手的第一场正面遭遇!
刀锋再次甩过来的时候,Jimmy侧身倾力一躲,失去了平衡,眼前面具一晃,紧接著白光一闪,刹那间,有人重重一把他推开,"快跑,Jimmy!"
Jack在他耳边大喊,举枪朝对面开了一枪,"跑!跑!"
Jimmy心顷刻间要跳出喉咙,Jack的喊声始终响在背後,他不敢回头拼命向远处跑去,直到第二个街角,Jimmy忽然站住了,想著刚才可怕的那一幕:他跑了,Jack怎麽办?
Jack,Jimmy心乱成一团。
扭转头,街边装修的店铺前,堆了一堆物料,他在木板里抽到一只钢筋调头向回跑去。
街口,几个人嘶喊著打在一起,几只枪围著那可怕的面具人,那人长刀挥舞,一脚重重踢在Al胸口,反手一刀刺向Jack──
刀落在Jack胸口时,Jimmy手里钢筋刚好跟到,他猛地把那刀向旁边一架一带──对面怕人的面具立刻向他转来。
Jimmy心猛地一紧,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不等他後退,那人毫不客气接连几刀落下,Jimmy使出浑身解数玩命挡开,顷刻间,那空地上,仿佛只剩下了他跟对手两个人,刀光在他眼前呼啸!
镇静!镇静!Jimmy渐渐逼迫著自己正视那个人的面罩,在心里一次次对自己说著,小心地观察著对方。
终於,就在他再次架住那人刀时,
Jack找到空隙"咚"地开了一枪,那人反手一只飞刀飞出之际,Jimmy手里的铁棍狠狠一带对手的长刀──短暂的片刻,对方门户大开,Jimmy果断像刚才那人立刻跃起,重重一脚踹去。
那人猛然向後跌倒在身後的木板上,激起了高高的尘土和碎屑,周围立刻响起枪声。
几发子弹打在刀上,火星四溅,那面具人随即翻滚跃起,猛地转过头,那张银色的面具万分可怖地瞪著他。
远处警笛响了起来。
Jimmy忍住心里的可怕的惊恐,握紧了手里的铁棍,就在那一刻,白光一闪,一片金属碎屑迎面飞来,Jimmy急忙卧倒,再抬头,那面具人已经"唰"地消失了!
──他们赶回住处。
大厅里,灯火通明,地上,一地碎屑。
几个人匆忙善後,最後,Jack把Jimmy拉上二楼,"呯"地关上门,转回头看著他,拉了一把椅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Jimmy,你必须得回去了!"Jack严肃地看著他。
Jimmy愕然地看著他。
"……你到底是干吗的?"许久,他终於憋出这一句。
Jack看看脚下,长长叹了口气。
几天前,他们在一处实验室堵住了那杀手,今天那杀手反戈一击,要追查博士助手的下落。
"现在太危险了。今天是万幸!"Jack看著Jimmy说。
"我学过一些跆拳道……还有些别的……虽然没怎麽用过。"Jimmy看著Jack,犹豫了一下支吾说,"嗯,我有过一个很好的老师。"
Jack依然注视著他,"不行。"
──────
他们订了三天後的机票,Jimmy返回纽约。
就在第三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席卷佛罗里达南部。
千公里外,百慕大海啸,掀起的飓风迅速到达海岸,预警已经提前告知,但是那天上午依然风平浪静,Jack一早去海上接头见人。
中午1点,天气顷刻突变。
海上变得非常危险。
Jimmy和Al几个人守在码头边的房子里。
房间里,收音机所有波段已经停止,转为紧急警报。
外面阴云密布,风雨呼啸,大风掀翻了轮船和房屋,桅杆和广告牌砸在了码头上。
Jack的船就在那时返回靠岸。
船第三次进港失败,他们从电台里听到,船体已经进水。
"Jimmy回来!"Al在背後喊他,一把没有拉住,Jimmy已经冲进了雨里。
他想著那天的杀手,对海上的人充满了担心,突然非常害怕走之前,就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海边,周围掀起了滔天的海浪。
Jimmy穿著黄色的雨衣在码头边疾走眺望,最後停在码头边。挺直了肩背,一动不动地看著海上。
他知道这样很傻,但是他想看著那个人回来,告诉他有人在港口上等他。
直到风暴里,远远地他看见了Jack的船。
Jack远远地看见了他,船直接向离他最近的位置靠过来,Jack从船上跳了下来,奔过来,看著他脸上的雨水,目不转睛地看著他。
Al从房子里冲了出来。
在背後大喊著什麽。许久,两个人才察觉到。
**********************
风暴止歇。
Jimmy呆在房间里,对著自己的旅行袋。
房子里,楼下什麽地方,有人在激烈地争吵、又像是在互相说服对方,他听出是Jack和Al。
他们能为什麽争吵呢?
"Jimmy!"他忽然听见楼下Jack大声喊他,"Jimmy──"那声音忽然显得暴躁,震得墙壁嗡嗡作响。
Jimmy赶紧出了门。
"──Al要跟你谈谈!!"楼下对过的一个房间里,Jack坐在门边不远一只沙发上,扭头透过半开的门看著他。
Jimmy下来了。Jack在他身後轻轻关了上门。
一进门,Jimmy就感觉出气氛尴尬。
那房间里,烟雾缭绕。
AL和Jack难堪地相对著。
"Jimmy…… "Al看著他,站起来, 一本正经地开了口。
Jimmy愕然地看著。
就在那时,身後"呯"地一声巨响,Jimmy急忙回头,Jack已经起身走了,门重重打在门槽儿里,又弹回来。
Jimmy转回头。
"……"Al注视著楼梯下Jack远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一屁股坐回了椅子。
**********************
二层的房间里,晚上,Jack敲门进来了。
Jimmy刚刚洗过澡,换上衣服。
Jack在他面前拉了只椅子,叹息一声坐了下来,两手按在身前椅子背上。
"Jimmy……"许久,Jack开口了,注视著他。
"什麽……"Jimmy诧异地看著Jack的神情,伸出手去握住了Jack的手腕。
"Al的意思……还是让我跟你说。你……"Jack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犹豫了一下,低头看著Jimmy握著自己的手,许久Jack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抓过Jimmy丢在旁边桌子上的指甲刀,握起了Jimmy的手。
"啊!"Jimmy一下呆住了!
身体不由自主往後一缩,呆呆地看著Jack逐一握著自己的手指,剪过又细细地修整齐。
长久地,屋子里一片沈默。
只有佛罗里达的炙热,从敞开的窗口涌进来。
**********************
三天之後,他们再次一起上路了。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6上
176上
那个下午,Jack向Al承认他舍不得Jimmy走。
Jack自己也知道,不狠心把Jimmy赶走,是件很自私的事情。
"可是──"他问Al,"就这麽一次,我带个人怎麽了?!"
纪律,或者还有一些别的话,俩人谁都没有提。
而Jimmy,发现自己还从没那样为一个自家以外的人担心过。
他渐渐看出,Jack他们在追踪一夥杀手的行踪。有时出现在杀手前,有时紧随著那杀手留下的痕迹。
这太危险了!Jimmy眼前不断闪现那个漆黑的夜晚,杀手可怖的面具对著自己的那一幕,他害怕有一天,那个自信又充满活力的男人,就那样一去不回。
──那个晚上,Jack低垂著头坐在Jimm房间里。
"Al说,我不把你赶走很自私。"Jack说。
Jimmy惊讶地看著他,但是Jack眼神随即一闪,看著他,"也不会总这麽危险。"
**********************
Jimmy就这样跟著Jack一起上路了,在中西部兜了个圈子,最後到了丹佛。
他们周围暂时风平浪静起来。Jack到一家机械公司上班,在城市边缘租了一套公寓,每天跟他的顶头上司,一个牛津归来的中年女人调情。
他的那夥人里,Al最先出现在那小镇上。Jimmy在超市碰到他,惊讶地发现他换了个名字,叫莱昂斯。
而他自己,却被Jack命令每天像个主妇似的呆在房子里,去超市买东西,照看公寓的花,或是带著两只粉红色的大手套在厨房里煮东西,研究法式烹调,或者──时装制作。
理由是,Jack是个法国菜和服装爱好者,他要求Jimmy必须每天把研究成果汇报给他,把这一课给他补上,好让他第二天有话题再跟那女上司说。并且有可能地话,让Jimmy设计个样子出来。
这两件事几乎让Jimmy发疯。
再加上第三件事──那公寓过去显然住的是母女四人,红色的厨房,色调鲜豔;粉色的衣柜,里面依然堆放著许多衣料长裙,所有的颜色,都让Jimmy越来越头晕。
而Jack则像叮嘱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儿似的,反复叮嘱他,"任何时候,关好门,尽可能少出去买东西。"连邮递员来,也让他小心盘问。
Jimmy再也受不了这个日子了。
直到一个月後,Jack那女上司回了英国公司,Jimmy的局面终於放松了一些,他终於能出门了!!!
Jack开始经常让他去买东西。
"那个,我没有钱。" Jimmy当著所有的人面,大模大样地伸手跟Jack要钱,然後撒欢一般冲出了屋子。
Jimmy自己身上的确没有钱。只有兜里那几张卡,但是他不想月底账单从银行寄到Thomas那儿时,消费记录上出现丹佛的地名,毕竟,他告诉家里人,他在学校里,周围是他外祖父的人。
就在那附近,几条街之外,一个工厂的边上,有个两层的房子。
Jimmy一开始以为是个学校,因为经常有孩子从那里出入,後来──
"有一天路过,我发现那其实是个听说受损交流中心。"Jimmy後来这样对Anton说。
於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一头扎进去,上午学唇读,下午学手语,每天戴著一顶红色的棒球帽骑著一辆自行车去上课。
"我就是在那儿学的……唇读和手语。"Jimmy告诉Anton。
为了避免给他的新同学带来不便,Jimmy坚持不开口说话,结果却意外地赢来很多同情。
幸好,Jimmy真得准备了一对耳塞,让自己听不见上课间隙周围偶尔的议论。
Jack也不忙了,於是不上课的时候,Jimmy跟著Jack一起,在後院里学习修补那栋房子,修补汽车,修补院子──看来,修补东西跟园艺一样,似乎是Jack工作以外仅有的爱好──而那,碰巧全是Jimmy不太会做的事情。
其他时候,偶尔,Jimmy发现,Jack那一夥人会到远郊山上,森林深处的一幢宅院里开会。
那房子在山麓林场深处,四周孤零零地没有人迹,有深深的地下室,似乎是Jack他们一个固定的据点。
林场的主人,是一个长头发高个子、面无表情的中年人,拄著一只拐杖。
Jimm自己第一次去到那个林间小屋,是在一个下午。
屋子在浓荫下,空气里充满树木的芳香。
"你的外语还好吧?"Jack看著他。
"……"
"很好,"Jack看著Jimmy愕然的样子,不容置疑,"我现在要出去,你把这几个东西,都打成……你会的所有外语都打一份!"
Jimmy看了看桌子上的电脑和几台打字机。
"用哪个都行。"Jack说,忽然俯下身,揽住Jimmy的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我回来必须要打完,不然……"Jack狠狠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抓起外套出去了。
Jimmy懊恼地转头,看见Al朝他挤挤眼笑了下也离开了。
他们就这样又过了两个月,直到那个学期结束。
假期再来的时候,Jimmy刚好借著学校跟英国交流的活动,跟Jack一起去了英国。
**********************
"Hill当时在英国有家自己的车厂,还有练车场。"纽约州北部,风声呼啸的房子里,床上,Jimmy躺在那里开口了,"Jack到那里去找他。"
床上,另一边,Anton听到Jimmy说出这句话,还是愣了一下。
给CIA做事的医生Jason说过,"那人组织了一只特别的队伍,带著自己那夥人,先去英国找到了那个继承人多年前的好朋友,他唯一的记录是个赛车手。"
──那麽说,他自己的猜测都是真的了。而Jimmy竟然也会是那夥人中的一员,这他可没有想到!
********************
那是个很老的练车场。角落里长满了荆棘丛。
空荡荡的场地中央摆了惊人的障碍。
Jack和Al头两次去都铩羽而归,那个下午,他们和Jimmy一起吃完饭,临时兴起又赶了过去。
"他们跟管理员说话,我就到维修区去看车,他们刚好在招试车员。"
维修区边停了两辆待发的房车,一个试车员开走了第一辆。
像平时去任何一个赛车场一样,Jimmy看见赛车又忍不住跃跃欲试起来。
"我能试一下这辆吗?"Jimmy问。
没有人理睬他。
"你们还要试车员吗?"想了想Jimmy问道。
有人转过头来打量著他。Jimmy的年龄刚刚好。
"你在哪儿开过?"
Jimmy想了想,把他跟Thomas和Edward去过的地方里,那些体验过的场地一一说了出来。
"你是谁介绍来的?"
"呃……"Jimmy随手向工作区一指,那两人同时向工作区看去,
但是什麽也没看清──远远地,工作区前,Jack和Al在跟管理员说话。等他们转回头来,Jimmy已经麻利地钻进了车里。
Jimmy开完第三圈时,有人招手让他停下来,一个穿著维修工作服的男人钻进了车里。
那人伸手向场地中央一指,Jimmy的车穿过粗糙的隔离草坪,驶进了障碍地。
"开得还可以。刚才那圈速度不错。"那个人转头对他说,"试试障碍。"
Jimmy点头没说话,心里却暗自得意。
他有很好的启蒙老师,Raymond和Eliza的司机教了他很多东西。接下来是他跟Edward和Thomas在一起时,每次去那些赛场或者俱乐部,父亲和叔叔跟人说话时,他就去玩车。那些俱乐部老板最经常的做法,是拉过一个教练塞进他的车里,"这是我们这儿最好的!哈哈哈!很安全!安全安全!"他们拍完教练的肩膀,就去陪Edward或者Thomas了。
於是Jimmy在每个场地东学一点,西学一点,七揉八混成了他自己的方式。如果不是Thomas挡著,怕Eliza担心,有几次,他差点就在那场地上正经去训练了。
"你是跟那些美国佬来的?"维修工转过头来看著他。
Jimmy点点头,依然没说话,全神贯注开车。
"啊哈,美国人……"那维修工眯起眼睛打量他开车的动作,"……你是干什麽的?!"
"……"这个问题,Jimmy自己还没找到答案呢,"……左边,右边?"於是他支吾了一下,问道。前面是个岔路。
"CIA开始招小娃娃了吗?!上面。"那个人毫不客气地一语道破,手往上一指。
汽车沿著一条窄窄的坡形路面爬了上去,一圈一圈向上。
"加速!!"旁边的人喊道。
窄窄的坡道上,水泥和金属的接缝在轮胎下发出"刚朗朗"的响声,汽车好像在风里飘,Jimmy从没遇到过这情景,车越开越高,他有点发慌。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前只有向上升起的灰色路面,遮挡了风挡前一半的视线。
"快一点!!"
一声尖啸!
──汽车一个急刹车停了最高处!
Jimmy震惊地看见,前面没路了!
Jimmy惊讶地看看身边的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要让他们俩都摔死吗?!
他小心地打开了车门,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他惊讶地看见,旁边窄窄的边沿上,勉强够他站下两只脚。
风吹过来,Jimmy一阵摇晃,急忙扶住了车,结果车也剧烈地晃起来。
他向後看去,身後是细细一条惊人地的坡度,他的车尴尬地高高停在半空里。
Jimmy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下面,他看见Jack、Al、管理员都到了最近的赛道边,抬头看著他和车。
他看不见他们的表情。
"你退回去好了。"车里的人抱著肩膀看著他,挖苦道。
"……"Jimmy依然张大嘴看著,"不可思议!"他叫了出来。
"上帝,我退不回去了!!" Jimmy看看身後。
"你们就是这麽受训的吗?!"维修工在车里冷冷瞧著Jimmy的神情,挖苦道。
"那个,我怎麽退回去?!"Jimmy完全顾不上那人的挖苦,狠狠一拍脑袋!
车後的路看起来窄极了,弯度不论落差和左右弧度都很惊人,他简直是在过山车道上!
天哪!他第一个想法是打电话叫空中救援。
"──或者向前;或者向後;或者,我们在这里等著吃晚饭。"维修工说道,帽檐下露出几缕亚麻色的头发,冷笑一声,竖起领子预备打盹了。
"上帝!!"Jimmy喃喃自语坐回了车里。惶惑地看著周围。
**********************
他们困在半空里。
"我不喜欢有人到我这里来找麻烦,"那穿著维修工装的男人,靠在椅背上,闭著眼睛慢悠悠地开口了。
"哦,哦……"可是他惊讶地听出旁边的人答得十分心不在焉,睁开眼,看见戴著棒球帽的年轻人,正前後左右地查看著周围的坡度。
"这个练车场,不是会开车就能进来开的。"维修工转头看著那年轻人。
身边的人,听见他挖苦的语气,愣了一下,转过头来,微微有点脸红,"哦,对不起……我只是……哦!!"
可是维修工随即吃惊地看见那年轻人大声叫了出来!把他吓了一大跳!
"──哇哦!!我见过你开车!!卖噶的(*^__^*)
!!!你是那个赛车手!!"男孩儿第三次叫了出来,"你是……Hill!!我没有认错吧?!天哪!那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呢!这真不可思议!"
这下轮到维修工吃惊了,他猛地挺直了身体,车再次晃了起来,"你确实和下面那两个人是一块的?!"他不由自主再次问了一句。
"对!我们是一块的!那是Jack和Al。"男孩肯定地说,"嗨,很高兴认识你,我叫Jimmy!"
男孩一本正经地说,毫不客气伸手飞快抓过赛车手的手摇了下,又落回自己面前的方向盘上。赛车手吃惊地看著。
"哦上帝!!我会把车开下去的,我保证!"男孩露出了一个略带顽皮的笑容。
赛车手於是惊讶地看见那男孩儿开始踩油门了!
"喂,你还是别开了……"Hill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眼车後。
他突然开始担心了。
"没关系!──我一直有个问题,"男孩飞快换到了自己感兴趣的话题,"银石那次,你怎麽从最後三名,追成冠军的?!我以为你一定放弃了!哦上帝!太不可思议了!!"
Hill再次看看年轻人,"……的确是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道,这是CIA现在的做事风格吗?
前面已经没路了,Jimmy小心翼翼地发动了车,向後退去。
结果转到第二个弯时车就斜了过来,一只轮子离开了路面,车身探到了半空里。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6下
176 下
Jimmy从车里钻出来时,Hill已经摔上驾驶室门走远了。
Jimmy吃惊地看见对面Jack只是瞥了自己一眼,就和Al一起大步向那人追了上去。
半小时後,Jimmy看见Hill再次向赛道走来,朝他招了招手。
Jimmy急忙把车靠了过去。
他吃惊地看见车边的人正在气头上,浑身发抖,气势汹汹。
他们交换了座位。
"那个……你还好吧?"Jimmy犹豫了一下,等Hill坐好,小心问到。
"看见那个弯道了吗?"但是Hill出乎意料,对他和颜悦色,"我看见你开了……刚才你换档晚了,要再早一点,弯再小一点……"
**********************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每天几乎如出一辙──
Jack、Al每天一早到车场,照Jimmy来看,他们没做第二件事──除了和Hill争吵。
Jimmy自己就在车场上一圈一圈地兜著圈子。
每隔一段时间,那个被气得火冒三丈的人就会朝他招手。
"──别理他们,我们开我们的。"Hill又一次过来,一脚踩下油门,对著正面的障碍直直地冲了过去!
"哦!"Jimmy一声惊叫,就在要撞上那一刻,他感觉出车惊人地侧转了过来,侧面著地,就在障碍之间的缝隙里开了过去。
"怎麽做到的?!"Jimmy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
"我再给你开一次,看见那边那个小斜坡了吗?"
开了一圈,那人突然想起什麽,在工作区边摔下车门,又往Jack那里走去了。
Jimmy远远地看见,他们再次吵了起来。
他们在那儿呆了一个月。
每天形成了固定的日程表。
他们吵架,Jimmy开车。
Jack和Hill吵架。Jimmy开车。
Al和Hill吵架。Jimmy开车。
AL、Jack,Hill吵架,然後Hill教Jimmy开车。
之後一起吃午饭。
到了下午把上午的顺序颠倒过来再重来一遍。
终於,Jimmy的车能从障碍缝隙里斜侧著穿了出来。
"我教你从那上面过去?"Hill转头看看他说。
Jimmy抬起头,眯起眼看著半空里,那是第一次他被困住的地方。
"好喔好喔!!!"他转过来,连连点头,乐得像一朵花。
"我只教过四个人,你是我最後一个徒弟,以後,怕是不会再教了……"他旁边的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真的吗?!"可是Jimmy听见这话,心里一下乐开了花,"这麽说我真的是你的学生了!!!"
"……那,那三个是谁呢?!"他想了想才问道。
"他们都是赛车手。第一个,已经死了。"旁边的人说。
"哦,对不起。"
"以後要认真练,我给你讲的,会用得到的。"
"我会的我会的!"Jimmy拼命点头。
Hill一脚踩下油门。车子"呼"地驰了出去!
──一周之後,Hill和他们一起上路了。
**********************
往事纷杂如烟。
接下来半个月,他们接连去了几个地方,密林,岛屿,处处充满危险,找寻一个人。
"我……还不太想回家。"一开始Jimmy说。
"不行,我一定得跟你去!!"他们有一个人被海盗掳走後,Jimmy对Jack说。
"──不要伤害他!"再後来,对Jimmy来说,没有比当著他的面,看见Jack受伤或者被折磨更难受的事了。
跟Jack和Al在一起,Jimmy第一次知道什麽叫"搏命一击",什麽叫替同伴挡住危险,什麽是一个男人要付出的代价。
那一段时间,Hill跟他们在一起。
很快把他跟Jack的关系看得比Jimmy自己还明白。
半个月後,他们回到了丹佛。回到了那栋山麓深处的宅院里。
他们要为最後一站做些准备。
"不行,我一定要跟你去!"Jimmy听到消息,立刻从早到晚跟在Jack後面。
"在山里,我帮过你,我没给你拖过後腿!"
"还有海上那次,没有我……"Jimmy看著Jack,"你需要一个人,一直盯著你的背!Al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
"连Hill都要去,他一个外国人,我为什麽不能去?!"
"不就是一个月吗?我们这麽多人!能出什麽事情?!"Jimmy反反复复地说著。
Jack看看身後。的确,他们那麽多人,要一起去。
他们的最後一站,是那座传说中"死囚"监狱──"诺斯"!
**********************
他们开始忙碌了。
每天,Jack和Al,围著那长发人在房间深处的桌子边讨论。
"咖啡。"Jimmy把咖啡端进去,放在了门边的桌子上──那也是前一次,他在Jack那栋粉红色的房子里,跟著Jack学会的东西之一。
"谢谢!"几个人中间,只有长发人答道,顺带朝门边仰起了头,"嘿,小子!我再给你加个强奸幼童好了!"旁边几个人笑了起来,他们早就跟Jimmy熟稔了,"不然,你说我怎麽把你送进诺斯去?!杀一打人?你也不像啊?"长发人说。
"随便,你加什麽都行!反正我也不在乎!"Jimmy笑著答道。他知道自己终於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
终於到了那天.。
林场那幢宅院里,下午的阳光,透过木格窗子,洒在地板上。
桌子上,放著厚厚几大包材料袋。
"Jimmy你也进来。"Jack喊了一声。
"这个是你们的,"那长发人把那几个证件一一递过来,"Hill这个是你的。"Hill的身份是一个在英国出生、呆了多年的美国机械师。
最後,他转过身,把手里最後一张证件递到了年轻人面前。
"给你也预备了一份。"长发人看向男孩。
"这个是你的名字。"长发人把证件放进男孩手里,知道那男孩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放心,什麽都查不出来。跟真的完全一样。"他特意对Jimmy说,"资料里,还有你过去家里的电话,现在是你唯一一个叔叔家,那也是你的救生员电话。"
"你最好不要去。"随著那句话,Jack从门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再次担心地看向窗边长发长脸的中年人,"你那个确定没有问题,他们查不出来吧?!"
Jimmy跟著Jack转向长发人。
那一刻,午後的阳光,正从窗外洒进来,又被暗色的旧木头窗分成了四格,刚好落在那个长发人的身後。
Jimmy记住了那一刻。
"放心,我这比真的还真!"窗边的人放心地笑道,"社会保险号码、连驾驶记录全是真的!反正在美国,任何人查不出来!别的地方我可就不知道了……"
屋子里,他背後Al几个人笑了起来。
"然後,已经给你们安排了机会,"长发人转向Jack,"州三狱局部塌方维修,囚犯要分转四座监狱。其中,部分重罪犯将转往诺斯。"他严肃地看著Jack,"周五,你们就要动身了。"
房间里,每个人拿了自己的袋子出去了。
"记住──一定要记住!一点岔子不能出,"Jack把那厚厚一大摞资料放进Jimmy手里,担心地看著他,"出了你就没命了,不是游戏!!今天一天,你就背这个,完了我考你。"
Jimmy看著他,转身进自己的房间去背背了。
但是过了没两个小时,他又出来玩了。
"你怎麽又出来了?"Jack看著他。
"我背完了。"Jimmy笑著说。
那时,Jimmy还不知道,那袋子里的东西──他会记一辈子。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7上
177上
纽约州北部,林区空大的宅院里,一片寂静。
Anton在大床另一边躺了下来。
他们终於放松了下来。
吃了东西,洗过热水澡,涂了药,疲惫突然一下从脚底涌起,潮水般把他们吞没了。
好像埋在身体里的一根钢筋突然一下子被抽走了,四肢顿时感觉出铅一样沈重,肌肉肿胀又酸痛。
他们互相拍打按摩一会儿,就沈沈地扑在了床上。
Anton向另一边看去。
Jimmy像个孩子那样睡在那里,没有动静。
那床果然非常大,他们伸开胳膊似乎也不会碰到对方。
Anton没有试著去伸手。他们都该好好睡上一觉了。
Anton合上了眼,一时却睡不著,脑子飞快地转著,想著昨天发生的一切,也想著明天可能会遇到的一切。
周围,寒风被远远地挡在了厚厚的墙壁外。
钢筋混凝土、防弹钢板、武器、甚至还有狗,从没这样让他们感到安心过。
另一边,Jimmy躺在那里。疲惫和陆续失血过多造成的严重贫血,让他一次次感觉自己像漂浮在云端旋转,想要集中精力好好想想明天的局面,却又像被铅块坠住了脑袋,昏昏沈沈集中不起精力;想要睡去,意识却又像一团迷乱的线头,就在他眼前不远的空中纠缠。
终於,Jimmy似乎睡著了,眼前却都是监狱的景象──
……诺斯,对诺斯,就是那里……
他沿著诺斯那条长长的廊道走下去,拐弯、楼梯、钢筋、铁板、阴郁凄惨地顶灯……廊道两侧不时传来可怕的呼喝声,震动著他的耳鼓,每个栏杆後面都有手臂在挥动,空气里充满男人的汗水精液味。
"新来的?啊?!"一个黑髭须毛刺头的大个子在栏杆背後朝他阴森地挥著手。Jimmy扭头向那人看了一眼,重又向前走去。
梦里,他很清醒,是那时的他,却又好像是现在的他……
可是Jack呢?
Jack应该在前面。但是,他看不见Jack那熟悉的後背,他本能地向一边歪了下头,一只警棍突然落在了他背上,"站好队!"
对,梦里,他知道他们是要去找那个姓Banks人的,但是那间囚室在哪里?在哪儿呢?!
Jimmy向前走去,但是队伍突然分开了,他前面的後背向左转去,不等他跟著左转,一只警棍突然探到他腿上,"这边……"几个警察围著他,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背後,看见有囚犯被带走,突然掀起了刺耳的口哨和呼喝……
床上,Jimmy不安地挣扎起来。
"Jimmy!Jimmy!"Jack在喊他。
头很疼,浑身酸痛无力……对,他知道Jack和Hill在跟那老头说话,Al去望风了,而他在沙发厂背後的运货通道里,跟那几个家夥打了一架,头上血流了下来,最後他肌肉酸然,筋疲力尽……
"Jack……"Jimmy睁开眼,Anton正在眼前喊著他。
**********************
"从监狱出来,我们就去了澳大利亚。"Jimmy说。疲惫让他在房间里找了找,点著了一支烟。
那个大训练场,他记得很清楚,在沙漠深处,他们穿过山脉、沙漠,换了飞机,轮船,汽车,最後,照著监狱里那个老人的描述,终於找到了那里。
那地方不是没有人去。
偶尔会有客户找到那里,却都是去买枪械的,带著自己的枪手。
Jack的身份也一样,是个军火商,去挑选传说中特别的枪械,带著自己的枪手。
他们於是有大半个月天天呆在那场子里。
Jimmy跟Jack住在场子里的公寓里。
Hill住十公里外另一栋房子里。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再被允许进入。
──因为那儿的规矩是,一次只进一个客户,一次只能带一个随从。
其他人,如果还想来,对不起,就待在最近的一座小镇上等待。
那小镇,说是最近,却和那场子隔了一座山坡,有上百公里远。
在广袤的澳洲沙漠深处,那就算是亲切的近邻了。
Jack带上了死也不肯离开的Jimmy;而Hill,因为据说是那里主人的朋友,带了监狱里那人的口信,而被允许进入。
**********************
一开始,Jimmy照例跟在Jack身後,形影不离。
可是日子一天天消耗,他们还没见到传说著中的Maurice。
那训练场上,右边是几个射击场,昼夜有一夥人在那里练枪,有时喝了很多酒,语无伦次,高声呼喝。半夜里,月朗星稀,空荡荡地旷野上,那喧哗,Jack和Jimmy呆在公寓里,也能听得很清楚;有时,那几条歪斜的黑影,Jimmy在房间里掀起窗帘,就能看见。
白天,那些人里,总有人在中心的练车场练车,马达轰鸣,很少安宁。
Jimmy和Jack呆了一阵子,渐渐那夥家夥混得很熟,发现他们哪来的都有,高矮胖瘦,奇形怪状。
一开头儿,他们中总是有人找Jimmy的麻烦,嘲弄那个跟在美国军火商背後的贴身保镖或者枪手,太过年轻。
"你的年纪还没我摸枪的年头长……"那个澳洲口音的大胖子说,引起了一番大笑。
还有一次,Jimmy从靶场边的洗手间出来拐弯的时候,那家夥从背後偷袭上来,一只粗壮地胳膊牢牢地锁住他脖子,一只手径自捏住了他的要害,"小子!你还是跟美国佬一起混回家吧!"
周围的人笑了起来。
Jimmy忍了一下,但是那个人变本加厉,终於他就在大家面前前给了那家夥一点颜色看,让那家夥笨拙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时掀起了很高的尘土。
他们差点就动了手,直到场地上接待过他们的管理员,一个灰白头发叫Sidney的老人,赶过来呵斥了一番,才平息了下来。
後来那个大胖子Josh也几次找过他的麻烦:在他一个人从住地的走廊里拐弯时,在他独自穿过训练场时,直到那天下午──
"美国小子,上来开开?!"大家一起围在练车场边时,那几个一天到晚开车的家夥,兜著车上了赛道,也向他这个外来者挑衅。
Jimmy一瞬间有点犹豫,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
Hill正在背後看著他。
"去吧。"Jimmy听见Hill说,看见Hill脸上,不易察觉的露出一丝微笑。
"他们不会赢的。"
"你怎麽知道?"Jimmy坐进车里时还在担心。
"因为你是我教的!!"Hill对他说。
正是从那一天起,出奇制胜的Jimmy跟那些家夥混到了一起。
────────────
几天之後的一个下午,
那个灰白头发的老管理员Sidney,带著他们在训练场上兜了个圈子。中间,他们依然不断碰上那夥散漫的枪手,有时差点撞在Jimmy身上,有时远远打量著两个陌生人。
走到训练场背後时,几株大树下,他们看见几栋房子,样子就像个加工间,堆了无数工具,最前面长长的横架子上,放了长长短短很多不同型号的枪。对面,树边,就是几张靶纸。
另外一侧,工具架背後,坐著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砂轮上埋头擦磨一截枪管。
那应该是个单独的手工枪械加工车间,Jimmy猜。
Jack和Sidney说著话走到了前面,Jimmy却停了下来,好奇地看著那些枪。
"那个……我能试下这枪吗?" ,他看看前面的Sidney,又看看工具架後的老者,问道。
那些枪里,有一支银色带瞄准器的长步枪,看起来精致又奢华,与众不同,让Jimmy忍不住又跃跃欲试了。
Sidney停了下来,转回身,点了点头。
"那上面的枪是卖的,有看中的你可以试试。"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些外来人走到这儿时,照例总有人忍不住要试一试。
Jimmy摸起了那只带著瞄准器的长步枪。
第一枪,子弹落在靶纸中央偏左一些。
Jimmy伸出手去,小心地体会著,轻轻调了一下瞄准器。
第二枪打出去时,只偏右了一点。
他再次动手调了一小下,第三枪,就正正打在了靶心里。
Sidney注视著他的动作,"这麽说你就是他带的枪手?"他於是疑惑地问了一句。
Jimmy看起来太年轻了。
他还从没见过一个商人带进来的贴身保镖或者枪手,是这个年纪的。
Jimmy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放下了枪。
Jack和Sidney继续向前走去。
Jimmy却继续埋头看著那些枪。
这麽多难得一见的好枪,无疑他还该再找两把玩玩。
Jimmy低头在那些枪里挑选著,一时简直看花了眼,不知该从何下手;但是当他一眼瞥见最下面一只时,犹豫了一下,Jimmy忽然一把把那支枪抽了起来。
Jimmy诧异地看著那枪──那是只手枪,枪管似乎比平时常见的略长一些。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那枪管上,靠近枪口的地方有一朵惊人的玫瑰!
Jimmy诧异地看著那玫瑰:暗红的花蕾边,有金色的边线,一条一直伸展开来,盘绕著伸向枪管下方。
Jimmy惊讶地看著, 他从不知道,枪可以做得那麽漂亮、优雅,像芭蕾舞般令人惊奇和赞叹!
那修长的枪,混在那麽多现代化的、漂亮的、气势汹汹的枪里面,简直就像……像西部片里,一群牛仔中间突然出现位淑女,几乎不能再算做杀伤性武器了。
"我……能试试这把吗?"Jimmy抬起头向周围看看,再次问道。
Sidney和Jack已经远远走到前头去了。工具架後面的老人看见他摸起那支枪,已经抬起了头,正看著他。
"这把枪不能连发,"老人说道,那声音很苍老,"它不适合攻击。"
老人自己清楚,听了他这句话,很多人就会轻笑一声放下它。
"哈哈,原来是样子货。"他们往往说。
"那麽谁会使呢,女人吗?"有人还会笑著问上一句。
"扳扣力太大了。" 老人於是通常会跟上说,"并不适合一般女人防身。"
这时那些来看枪的,就多半会放下这只,另觅新欢了。
老人注视那美国军火商带来的枪手,等著面前的人说出那些话。
"不……没关系。"但是那男孩轻声说,依然惊讶地打量那枪,"不可思议……这枪……真特别!"Jimmy看了下弹舱,没有子弹,他试了下,发觉扳扣力惊人地大。
老人注视著年轻人,听见他似乎自言自语地说出了下面句话,"没加磅就这麽大扳扣力……奇怪,这枪,并不适合女人使啊……"
"它有多少年呢?"年轻人突然转过头来问他。
老人看著他,闭上了嘴,没有说下去。
男孩转过了头,继续看著枪。
那枪因为保养太精心,看起来很新,但是……Jimmy再次打量那古朴的花纹,不知道为什麽,他猜这枪一定有年代了!现在谁还会做这样一把枪呢?
这把枪背後一定有个……惊人的故事!那会是怎样一个故事呢?
"不适合女人……可是,"
Jimmy打量著精致的图案,那玫瑰也注视著他,每一道曲线,每一个皱褶,都像无声地在向他诉说什麽,"可是……这枪,当年……一定是……送给爱人的啊……"
老人注视著对面的年轻人,听见他缓缓自言自语道。
"对不起。"Jimmy转向了老人。
"──这把枪……卖吗?" 老人吃惊地听见那年轻的美国人问道。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7下
177下
老人迟疑地看著他,犹豫了一下,许久没有开口。
就在那时,风里忽然送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Jimmy敏锐的眼睛一瞥,就在那工具棚後门边,他看见,帘子一动,露出了半个女人脸。
Jimmy惊讶地瞥了眼那女人──这地方会有女人吗?这他可没想到!
或许是老人的家人,Jimmy猜,於是收回了视线,眯起眼再次对著靶子举起了枪。
一阵风吹过,靶子背後的的树林里,枝条随风摇曳,飒飒有声。一瞬间,那情景,似乎在生命过去的某个时刻,或是梦里,早已相识,重重地击中了他。
"你喜欢这把枪?"帘子背後,女人开口了。
声音年轻而好听,带了点沙嘎。
"是的,我喜欢。"Jimmy异常认真地点头。
"我觉得……它就好像在跟我说话……"Jimmyd声音轻就好像在自言自语,他依然惊讶地看著那枪,还有枪口背後,远远婆娑的树林,犹如看著自己不知何时做过的一个梦。没有转头去看说话人。
"这枪……是不卖的。"女人在帘子後看著他,许久,向前走了一步,依然注视著他,"因为没人能买得起……"
Jimmy转过了头。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子,或许跟他自己差不多大,蜷曲的黑头发,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容貌很惊人。
他惊讶地看著那女孩子。
"它是你的?!"Jimmy看看手里的枪,再看看眼前的女孩。
不是卖的,但是又为什麽放在这里呢?Jimmy疑惑地看看身边的架子。
"Rachel!"老人好像已经意识到女孩子要说什麽,一声断喝喊出女孩的名字,要制止她说下去。
"Bill,我说了算是吗?"女孩儿看了眼老人。
叫Rachel的女孩子转了回头,看著Jimmy,缓缓说出了下面一句话:"你想知道关於这枪的故事?"
女孩走近了Jimmy面前,声音几乎跟他一样轻,"……我可以慢慢讲给你。"
工具房前,一片沈默。
"我叫Jimmy。"许久,Jimmy注视著面前的女孩子说道。
**********************
不久之後, Jack的工作似乎取得了进展,每天跟Hill一早出门就不见了。
而Jimmy,出乎意料地, 有好几天,没再找到Rachel。
那间小加工车间里,偶尔他能看见Bill在埋头忙碌,看见他却一句话也不肯说。
架子上,那把枪不见了。
Jimmy悻悻地把注意力重新转回训练场。
随後几天,他每天跟那帮家夥一起在场地上练枪。
Jimmy这时发现,场地後面的山坡下,远远有一排房子,就是电子枪械加工厂,场上这帮家夥们平时唯一的消遣,就是试工厂里送过来、新改造好的武器。Jimmy很快便看出,那些家夥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摸起枪来,却实在都是个中好手。偏差,火力,份量、破坏强度,杀伤力,手感,微小的差异全都一语中的。
Jimmy暗自惊讶,他们似乎就是闭著眼睛也能找准靶子。
而他自己,也忍不住跃跃欲试。
实际上,每换一支枪,总有人上来向年轻人高谈阔论一番自己的经验。
无疑,他们平日里很少有听众,而每个人又都有自己的理论体系,Jimmy饶有趣味地听著──许多年以後,他才会发现那些东西多麽珍贵。
有时Hill在背後看著他。
Jimmy试著照他们说得那样抬起枪。
"啊哦,感觉不错!"Hill看著他的子弹落进靶心,"看来你会成个好枪手。"
但是Jimmy自己知道,那只是侥幸而已。
如果勤加练习呢?
不,他不知道。Jimmy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会有机会付出那样的努力,成为像他们一样的枪手。不过,有什麽关系呢?他迟早有自己的事情做,像Thomas或者Edward那样,有属於自己和家里的人生。
"有没有胆子试试这个!"那些家夥们试枪时开始喊上他。
"来试下这个!"那天,他们纷纷喊他,"老比尔新改装过的发射器。"
"来吧,试试看你能不打中!"有人给他放进火箭炮,
"後座力很大!"
"当心!"後面,几个人散开了。
"瞄准!"有人喊道!
一瞬间,Jimmy非常担心自己会丢了Jack的人。
但是他看著那火箭筒以惊人地速度冲出去,划过一道弧线,一举端掉远处地上冒出头的一座堡垒时,"哦吼!!!"Jimmy挥舞起手臂,大笑起来。
周围的人也跟呼喝起来。
无论如何,这样的日子过得也还轻松。或许,比自己以往更轻松些,Jimmy有时想。
"来来,再试试这个!"又有人招呼他。
"敢不敢来"暗房"?他们揶揄他。
"暗房"是个测验的房子。从一扇小门进去,很快下到地下。
门在身後重重闭合,熄灯的一瞬间,周围一片漆黑。
昏黑的眼前,移动靶和塑胶假人,就在那一刻动了起来。
一瞬间,Jimmy什麽都看不见。
"枪,只是手臂的延长。首先,你得忘记它是枪。"
"一个好枪手,它一定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能够随心所有……"他想起他们说过的话。"你想对手在哪,它就能指向哪。"
Jimmy闭上了眼睛。
黑暗里,他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喘息平静下来的时候,Jimmy感觉到了对面吹来的风。
那就是他第一次试著在黑暗里开枪。
一直要等到近十年之後,Jimmy才会把那时他曾经听过的、学过的、那些後来有一天将被世人众说纷纭的老家夥们讲起的──不管是开车,射击、还是跆拳技击的所有东西反复揣摩练习。要等到那时,它们一次次救了他的命之後,Jimmy才真正恍然大悟:一切前缘早已注定。命定不可更改。而一切上苍能够赐予的,也早已经偷偷给予。
到那时,他将将要慢慢懂得,强悍的种子,埋在弱小者的心里,如不细读内心之海,就会错失一世,永不发芽!
於是绝望时、软弱时、彷徨时、期待时,他一次次像个两千年前的希腊公民一般,在午夜十分,静静又孤独地审视著自己的内心……
**********************
澳洲大陆,腹地深处。十几年前。
一直到他们临走前几天,Jimmy才重新遇到那女孩子。
"叫我Rachel好了。"树下,女孩子看著他,"我从小就在这儿长大。现在在墨尔本上学。"
於是那几天,每到黄昏,他们就一起在後面的山坡上坐一会儿。
那几天,练习场上,渐渐有消息开始散步,说Rachel把"那把枪"给了美国人。
而Jimmy浑然不知其中的含义。
澳洲腹地的最後一天,
Jack,Hill和Jimmy离开练习场,到小镇上和Al他们汇合。他们要一起赶到阿德莱德,坐船到墨尔本,然後返回美国。
那天早晨,Jimmy在小镇一家小酒店朦胧的晨光里,和Rachel告别。
就在那前一个晚上,他知道了Maurice家那个古老的故事。
女人讲完故事,把枪拆开,放进了箱子,又放进了Jimmy的背包。
"那些杀手,见枪如见人。"Rachel漂亮的蓝眼睛注视著男孩儿,"不,别问我有几个,我也不知道他们到现在还有几个,Bill总归知道的。"女人笑道。
"……我还是不要了。"Jimmy听过那个故事就犹豫了。
"不,你还是拿上吧,因为它们再也不会有别的作用了。"女孩儿在他胸口温柔笑了起来,"我就是最後一个Maurice。那枪对我,有什麽用处呢?"
"我本来就是它暂时的主人。实际上,从19岁生日开始,我拥有它还没超过三个月。"女孩子笑起来,仰起脸看著Jimmy,"他把枪放在那里,就是有一天要给它们找个主人。
"──我父亲看见你了。"Rachel突然提起。卷起Jimmy的胸口的毛发。
朦胧的晨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他们几乎彻夜未眠,说了一晚上故事。
"你父亲?"Jimmy诧异地问。
"对,他在玻璃背後。嗯……他没有反对,"女孩儿再次温柔地笑起来,"Jack很和蔼。我父亲……他说……他说你们与众不同。"
"而且……这枪……拿在你手里很合适。"Rachel转过头注视著他说。
"如果你不拿上,迟早有一天,它也会有个别的主人。嗯……就像,就像练习场上那些家夥。"女孩子的神情忽然忧郁下来。
Jimmy低头看著她。
许久,他点头同意了。
终於到了Jimmy必须离开的时候,他匆忙起身穿衣服。
"还有这个……"女孩儿轻声喊了一声,把一块表扣在了他的腕子上,"这个你也带著吧。"
"谢谢!"Jimmy匆忙穿上衬衫,"我送什麽给你呢?"他想了想。
女孩子上下左右看了看,瞥到了床头柜上,"你这块表能送给我吗?"
"这……是我父亲给我的。"Jimmy披著衬衫站在那里,忽然犹豫了,"这个……我不能给……"
"好吧……"Rachel有些失望,但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也许,你父亲对你格外重要。"
"差不多,他几乎没给过我几样很私人的东西。"Jimmy匆忙地扎起腰带,披上外套。抓起了包
"你还会再来吧?"Rachel注视著他,"到墨尔本就给我打电话。"
Jimmy低头看著眼前的人,答应了,"或者,你来美国找我好了!"
Rachel抬起头看向他,"──美国,有一天我会去的。"
**********************
Jimmy最後一个赶上了等待他的客车。
车上,许久不见的Al一夥已经等待他多时。
Jimmy在Jack背後的位子上一坐下,车就开了起来。
"你手上,那是什麽?"Jack回过头。Jimmy俯过头,听见他低声问道。
"那女孩儿送给我的。"Jimmy这才细看腕上的表,"他想要我父亲给我那只表来换……我没有同意。结果……"他轻声在Jack耳畔说。
"她就给你了?"Jack斜过头瞥向他。
Jimmy点头。
"唉!"Jack叹了口气,"那,你就好好收著吧。"
Maurice继承人的信物是一块表和一支枪。Jack在耳边告诉Jimmy。
Jimmy懵懂地听著,终於没有敢告诉他,那把拆解开的枪,此刻就躺在他的背包里。
车子沿著澳洲腹地漫长的公路向南驶去。
上午炽热的光线,从窗子左侧一览无余地洒进来。车窗两边映成红色的沙漠上,趴著低矮的地衣植物,一望无际。
二十年快过去了,Jimmy只有在梦中,重返过那片深邃的沙漠。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8上
178上
从澳大利亚回来,Jack和Jimmy在查尔斯顿转机,Jack要在那里跟接头人见面。
机场里,Jimmy看出Jack在犹豫。
"怎麽了?"
"这里离我家很近。"Jack叹息说。
"哇!那先去你家!"
"算了,"Jack苦笑,"我还是送你回纽约吧,你在外面晃悠的太久了……"
"你不是说父亲已经很大年纪了?那你该回去看看!"Jimmy再次坚持。
"回你家能几天,一两天足够了。我已经呆了这麽久,再呆两天又有什麽关系?"Jimmy笑著说,"再说,你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不对──"Jimmy闭上了嘴。
"──你妻子……"许久,Jimmy终於提起这麽久以来,他和Jack一直闭口不谈的话题,"是在家里……还是……纽约?"他小心翼翼地问出来。
他们都不再说话了,Jimmy垂下了头。
"Jimmy……我没结婚。"Jack忽然转头,无奈地看了Jimmy一眼。
Jimmy吃惊地看著他。
"我跟父亲……基本上……不会有什麽来往了。"
Jimmy看著他。
"我告诉他了。"Jack瞥了眼JImmy说。
Jimmy立刻明白了Jack的意思,惊呆了。
******************
他们一起去了Jack家。
Jack一到家,就被父亲叫到了另外的房间里。
剩下Jimmy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Jack两个姐姐走了进来。
"你到这边来。"她们把他喊进了隔壁相连的小书房,让他在中间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个人居高临下打量著他。
Jimmy从没试过被别人这样看著。
"你就是那个跟著他的男孩?!"Jack的表姐先开口了。
Jimmy看著她们没有说话。准确的说,他该说是的。
"你叫什麽?"
"Jimmy。"Jimmy回答。
她们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他半天,出去了。
不久之後,Jimmy听到几个人边说话边向大厅飞快走来。
"那他是什麽?!他该是什麽?!"
"他还不是一直花你的钱。"两个姐姐的声音。
"你们就是这麽跟他说的?"廊道里,Jack猛地转过头来,瞪视著两个姐姐,"这简直太可笑了!"
"你们简直……太无知了!你不知道他自己就──"Jack摇摇头,及时闭了嘴,推门进了厅,"他人呢?!你们把他领哪去了?!"
"Jack。"Jimmy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著眼前的男人。
Jack把Jimmy领到了自己以前的卧室里。关上了门。
"这是我的卧室……或者你要去住酒店吗?"他小心地看著Jimmy。
"……Jack。"
"怎麽了?!"Jack摸摸Jimmy的头,"不喜欢她们,是吗?"
Jimmy摇了摇头。"──那不可笑。"他抬起头,看著Jack,沮丧地说。
"什麽?"Jack诧异地看著他。
"我就是没自己赚过一分钱。"Jimmy万分懊恼地看著眼前的人,"你那些姐姐们,她们说得没错。"
Jack看著他,"是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自己的公司了。"
"你什麽都不做?"Jack看著他,想起他们一起住在那栋粉红色的房子里修复花园的情景。
"那个……我想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Jimmy愁眉苦脸。
"我大部分时间似乎……都和和Eliza呆在一起。"他想了想说道,"或者其他时间……就在那书房里看书……好像,我去学校的时候也不是很多……"他困惑的仰起头看看Jack。
"你没有去实习过吗?"
"有,不过,都在……家里的地方。或者有时候,去听他们开会,也都是跟Thomas,或者Edward在一起。"Jimmy想起,在那些地方,Thomas总是想听听他的意见,他於是也总能像那些大人一样摆出一番唬人的架势,讲出一翻道理,但是,Jimmy抓了抓头,那都似乎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他从没放在心上。
"Jimmy,你哥哥也这样吗?"
"他?"Jimmy想了想,"他,应该不是吧。他很忙,有无数的活动。但是……他从不在家里的公司实习,也不跟Thomas一起去那些地方。"
"Jimmy。"Jack严肃地看著他。
"可是,我要是去个Eliza看不见的地方实习……Eliza会疯了的!!"Jimmy瞪圆了眼睛,"我打赌她第二天会把那地方买下来。她已经那样干过一次了。"Jimmy扁嘴,"我能跟你一起出来,那完全是因为……有人一直在给我打掩护。"
"……"
"是……Eliza她爸爸!"
"那你还担心什麽呢?"Jack於是问他。
Jimmy摇了摇头,"可是……"
他想起自己每次当著Al众人的面,跟Jack伸手拿钱的样子,他从来没想过别人怎麽想。
"如果,我不是生在我这个家里的呢?"Jimmy陷入了深深的忧虑,"那我自己……"又会是谁呢?
Jack看著他。
许久,他伸手摸了摸面前男孩的头,"没关系,万一你家不养你了,我也可以养你。"
Jimmy抬头注视著他。
"嗯,我知道。"许久,Jimmy轻声说。
"对了,你帮我翻译东西时,我趁机替你也申请了一份劳务,不过,一起放在经费里了。"Jack赶紧抬起头,环顾左右说道。躲开了Jimmy的目光。
Jimmy看著Jack,慢慢咧嘴乐了出来,忽然他起来轻轻吻了Jack一下,唇落在Jack的嘴角上。
"Jimmy!"Jack也激动起来,抓著Jimmy的肩膀,目不转睛地看著男孩。
"哇!你的卧室可真可爱,你去纽约之前就住在这里?"但是Jimmy却一下子挣脱跳起来,走向了墙壁边,"那是什麽?是你的玩具吗?!"他的嗓子有点哑。
**********************
他们在Jack家里呆了三天。
三天之後,他们一起飞回北方。
Jack把Jimmy送回了学校。
"你必须得准备考试了。"
阳光下,披著长风衣的Jack和穿著牛仔裤的Jimmy,在绿草如茵的广场前告别。
"……但是我……还不想去学校。"Jimmy忧虑地说。
"好了。"
Jack看著Jimmy终於向学校走去,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Jack?"背後,他忽然听见Jimmy的喊声。
"怎麽了?"Jack诧异地回头。
阳光下,Jimmy看著他,半天,只是伤感地笑了笑,摆了摆手。
Jack再次转身。
"Jack。"可是背後再次轻喊了一声。
"什麽?!"Jack立刻转身,紧张地看向Jimmy。
"……没事了。"但是Jimmy只是看著他,许久,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向学校走去。
"Jimmy!"Jack看著那背影,忽然心里一紧大喊一声。
Jimmy停下了,转头看著他。
他们就在阳光下互相对望著对方。
楼房的阴影把草坪分成了两半,就在他们脚下,一半明亮,一半却缩在阴影里。
风吹了起来,钻透俩人的衣服。
一瞬间,Jimmy突然扭过头,泪水涌了出来。
Jack猛地冲上去一把抓过Jimmy的腕子,扯过他疯狂往自己的车上奔去。
********************
"你还想去哪?"Jack的公寓里,床上,Jack揽著Jimmy,两个人靠在一起。
"我哪也不想去了。"Jimmy说,"我想跟你呆在一起。"Jimmy在Jack怀里缩了缩。
Jack再次揽紧了Jimmy。
"我有一周的假期。"许久,Jack缓缓地说。
Jimmy全身一紧,"一周後呢?"
"去以色列。"
Jimmy仰起头,紧张地看著他,"做什麽?"
"外交部的事情。下一个案子。"Jack轻声说。
"别去!别去!"Jimmy叫出来。
"不会有事……"
"不行!"
"你知道,我一直……" Jack的手指在Jimmy赤裸的肩膀上滑过。
他想说他单身一个人,对这种生活早已习惯,可是话没出口,他自己先诧异了一下,奇怪为什麽竟似乎从未察觉过那明明存在的危险。
黄昏飞快地落了下来。房间里陷入了阴影。
"Jimmy。"Jack轻轻伸手扯起毯子,"有的时候,你叫我……很为难,我们……不能总……这样在一起。"
"我知道……"Jimmy点头,鼻子却在Jack的肩膀上蹭了蹭,"对不起……"
"Jimmy……"Jakc看著怀里的人,想说出那个词。可是,终於,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我们今天……把那个做了吧……"可是怀里的人说,忽然飞快地滑下去,在他腿间埋下头去。
"哦……"Jack立刻喘息起来。
他们记不清是第几次了。在监狱里,那个找茬的混蛋,当著那麽多人,要Jack证明自己的所有权。在那个海上……
但是离开了那些环境,他们都不愿意去回忆,也再没有人提起。
Jack的呼吸急促起来,他一把拉起Jimmy,重重吻了下去,两个人顷刻间纠缠在一起,火热的吻像热带的暴风骤雨,密集地落在对方滚烫焦渴的身体上。
Jack伸出手去抚摸Jimmy的腿间,让男孩很快呻吟了出来。
"Jimmy,想吗?你想吗?"他在Jimmy耳畔反复询问著,热烫的唇吮咬著JImmy的耳唇,敏感的脖颈。一只手用力地套弄著Jimmy鼓胀的分身,另一只大手火热地游走上来,抚摸著Jimmy结实的腹部,肋骨,最後捏弄著他胸口的凸起。
"哦!想……做吧!做……"Jack的上下肆虐,让Jimmy一次次叫了出来。
Jack放开了手,俯身压在JImmy身上,两个人昂立的分身,滚烫的摩擦纠缠著。
Jack再次疯狂地吻起身下的男孩,滚烫的唇舌落在男孩敏感的胸口,腹部,让男孩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一次次无法遏制地挺起腰。
两个人颤抖的手一起套弄起Jimmy胀得再也无法忍受的分身。
Jack拉著男孩的手抚摸向自己。
Jimmy套弄著他,感受著他大物火热的欲望,很快,自己伴随著手里的节奏再次呻吟了出来。终於,Jimmy再次滑下身去,用力含住它吻了起来。许久,他抽出一只手,焦渴地剧烈套弄起自己。
Jack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看见Jimmy的动作,猛地揽过Jimmy的腰,疯狂吻起Jimmy饱满的身体,唇舌沿著他的腰背一路下滑,那吻越来越狂放肆意无法阻挡,终於当湿漉漉的唇舌一起落在Jimmy臀间肆凌的时,Jimmy本能地战栗了一下,忽然缩紧了肌肉。
Jack抬头看向Jimmy。
"或者,你想先来上我……"Jack跪了起来,小心询问Jimmy。
"不!"Jimmy拼命摇头,"……"
"好……那麽……"Jack一把拉起JImmy的腰,立刻小心地放松Jimmy,他的手指湿滑地小心分开皱褶,研磨著吃力地顶进去的时候,Jimmy艰难地忍住了。
"不要……"但是,当他送进两个指头试著旋转的时候,床上的男孩儿再也忍受不住了,几乎挣脱开来。
"不要!Jack!"异常敏感的刺激,一瞬间让他害怕不敢顺从,本能地坚决排斥。
Jack立刻抽出了手,小心地抚摸了一会儿Jimmy的分身,终於让Jimmy再次放松了下来,
他试著再次给Jimmy放松,探进三个指头时,男孩再次剧烈挣脱起来,"Jack,求求你,你就直接进来吧,别……别再那样了!"
被粗大的指头侵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湿滑的铁皮罐头容器,Jimmy讨厌那感觉。
"Jimmy……我怕你会很疼,"Jack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正面,他想让他们第一次时能看见对方。"放松……我要进来了。"他拉起了Jimmy的腿,搭在自己肩膀上。
Jimmy咬牙在两腿间艰难地注视著他。
他们的目光碰在一起。
Jack深深盯著Jimmy的眼睛,再次埋下头去,低头含住了Jimmy的分身。
"啊!"Jack的舌尖掠过Jimmy敏感的前端,猛地吸吮让Jimmy再次失声大叫了出来。
那接连几下大力的吮吸,让Jimmy完全失去了控制,像小舟在欲海里迷失了方向,欲望顷刻间把它打翻了。
"Jimmy,说你爱我……" Jack抬起头说。
"我爱你……"Jimmy艰难地扬起头呻吟出来,"哦……哦!"腿间又一下要命的吮吸,Jack的手在他小球上一下突如其来的捏弄,让他陡然无法遏制,几乎要射了出来。
"Jimmy!!"Jack焦渴地喊起来,"再说一次!"
"我爱你……哦──不!"Jimmy尖利地大叫了出来,魔鬼般的突然刺痛让他剧烈地收缩起身体,瞳孔变得很大,冷汗立刻淌了下来。Jack冲进来他身体里时的扩张与撕裂,让他猛地狠狠把Jack向外一推,Jack一把没有拉住,Jimmy随即疯狂地向床另一端退去,头重重撞在床头。
Jack看著Jimmy因为痛苦扭曲的脸,一下跳了起来,心疼地抱住了他。
"好了好了!不做了,我们不做它了!"他看著怀里脸色苍白的男孩,拼命爱抚起来,"上帝,对不起!Jimmy!"
夜晚。
Jimmy和Jack依然抱著对方。他们最终还是用手和嘴放松了下来。
"对不起。"Jimmy在Jack胸前轻声说,"我想,我还没准备好。"
"……是我们没有准备好。"Jack低头吻了他一下。
"下次……我会……有思想准备些……"
"嗯,下次我们会好一些,"Jack伸手拍拍男孩的背,伸手关上了灯。
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睡了过去。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8下
178下
"我第一次看见你时,你正坐了我的位子。"依然在床上,两个人紧拥在一起,Jack笑著说起来,"我一进那小厅就看见,哇,沙发上多了个大男孩!"
"你有一双秀气的大眼睛,看著我。"Jack比划了个手势。
"然後我看了一眼你看的书,发现你看的是……"
Jimmy笑。
Jack转头瞥了他一眼,"至少说明你不排斥这个,一般人不会有兴趣去看那个。"
"你看起来,有一点欧洲气质……或者……这个词也不太合适……总之,不太像是跟你同年纪的大部分……嗯……我们周围常见的那些美国男孩。"
"这个男孩可真有意思,我当时就想,像块儿爽口糖……"
Jimmy鼓起了眼睛瞪著Jack。
Jack看了他一眼,再次揽紧他,笑起来,"吃起来一定很好吃。"
Jimmy:"……"
"那我呢?"Jack拍拍Jimmy问道。
"你?你像个动物园里的大猩猩!"Jimmy说。
"……大……猩猩?!"轮到Jack瞪眼睛了。
"最好看那只。"Jimmy瞥了他一眼,
"很自信,动作很迅速,平日周围一定围了很多母猩猩。"Jimmy笑起来。
"啊……哦……"
"你进来时,肩膀上,洒满阳光,"Jimmy继续说下去,"可是你那样子,就好像,阳光不过是你一条围巾。你高兴了才把它搭在肩膀上,不高兴连它也只能被你撂在一边。"
"然後,一眼就能看出是阿姨的侄子。哇!原来 是这麽个漂亮骄傲的家夥!可真有趣!嗯,我当时就是这麽想的。"
──他们有整整两天的时间缠绵。
两天後那个清晨,Jimmy还在梦里,忽然感到腿上一片冰凉,周围似乎突然冷了起来,他几乎本能地睁开了眼。
屋子里立著一位老人,还戴著帽子。
老人看见他也吃了一惊,"啊,对不起。"
老人瞥见Jimmy暗红的丝绸睡袍下赤裸的身体,本能地移开了视线。
──是Jack的父亲。
"我按了很久门铃。以为没有人……"Jack的父亲尴尬地侧转头,摘下了帽子,"他给我留过钥匙。我送他的表妹到纽约来读书,到这里……来看一下。"
"他早晨离开了。"Jimmy看看周围,飞快坐了起来,想起Jack说一早要去见接头人。
"Jack的表妹,她预备住在这里……"Jack的父亲犹豫了一下,看著周围的环境说。
"Jack跟我说了。"Jimmy马上回答,"他让我把房子收拾上,我这两天就走了。"
"我,我不是要赶你走。"老人忽然有些尴尬。
"我知道,"Jimmy笑起来,"我有自己住的地方。"他说。
"Jack出差之後,如果这边有什麽问题,给我打电话吧,"他给老人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那天,他们一起尴尬地呆在房子等著Jack。
天全黑的时候,他们等的人终於回来了。
Jack把Jimmy拉进了隔壁的房间……
"Jimmy,我明天晚上就要走了。"
"哦!"Jimmy忽然跳起来,双手揽住了Jack的脖子。
"我等你回来……"
"我们等你回来就做吧。"Jimmy低声在Jack耳边说。
就在第二天的黄昏,Jimmy离开Jack的房子,惴惴不安地踏上了返家的路途。
**********************
"我的天!那是什麽?!"
纽约州北部的山谷里,仓库中间,Anton和Jimmy站在Hill身边。
他们看著Hill掀起厚大的苫布时,惊呆了!
一辆暗绿色的装甲轿车出现在眼前。
车身浑然一体被厚厚的防弹合金和钢板加工过。
"我依然偶尔……有兴致的时候,帮几位老朋友做几样东西。"Hill回头瞥了眼Jimmy。
Hill以前在英国的车厂,只位极少数人制作昂贵的特用车辆。
Hill按下按钮,Anton看著那车前後露出了惊人的粗口径发射器。
"他们应该会在我们出门的时候动手。"Hill试了下按钮收回了枪口。
仓库的侧门打开了,进来了一个平头的中年人,Hill跟他打了一会儿手势,很快说完了。
仓库里,跟著那中年人跑进来七八只小狗,和几只大猎狗,沿著墙一溜蹲了下来打量著几个人。
"你养了多少狗?"Anton想起了他和Jimmy进来时怕人的狗吠声,忍不住问道。
"都在这儿了。"Hill说。
"都在这?可是……"
难以置信!
Anton看著地上的小狗,他们能发出那麽可怕的叫声吗?难道,他们都只是用来叫的?
"呵呵,"Hill看著Anton的神情,甩给他一只遥控器,"按左边的红钮。"
Anton按了一下。
"汪汪汪!!!"屋子四周顿时响彻可怕的狗叫声,震耳欲聋声震屋宇!!!
仓库里,那群小狗立刻跟著狂叫了起来。
"上帝!!!"Anton被吓了一大跳,随即才意识到那只是录音。
Hill呵呵一笑,接过了遥控器,轻轻一按,仓库外面立刻安静了下来。
"除了这几只猎犬。我收养了这些流浪狗。"等小狗们陆续平静下来,Hill说。
"我开著这大家夥走後门,跟他们交个小火。你们动作要快,我的手下会把你们送到北门。他不会说话,但是没关系。他会把你们一直送到地方。"
Hill看著俩人,"出门穿过一个峡谷就是公路,後面就是车站,人很多,他们不会在那里动手。黄昏时有直接返回纽约的火车。"
三个人对望著。
"离天全黑还有两个小时,足够你们穿过那个小峡谷。"Hill最後说。
**********************
终於,Anton和Jimmy像来时一样,并排坐在那节车厢最後,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上车的时候,俩人几乎同时意识到,更多的危险将在纽约等著他们。然而,两个人只是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已经什麽都不再怕了。
"Anton,我疼得厉害。"车上,Jimmy忽然轻声对Anton说。
"哪儿?" Anton担心地转过头来,"伤口吗?我看看。"
"……呃……昨晚的伤口。"Jimmy尴尬地挣脱了Anton的手。
"对不起。"几小时之後,到了Anton车上,Jimmy一头倒进了後座。
Anton回头看看,後座上,Jimmy脸色苍白。
他飞快地开了车。
汽车兜了个圈子上了路。
他们很快找了间酒店,整顿了一下。
Anton把Jimmy放在房间里,一个人出去了,回来时,带回了药。
外面,纽约的夜色落了下来。
临街的酒店下,车流汹涌。
Anotn飞快给Jimmy检查了伤口。先是腹部,未愈的枪伤,然後,他让Jimmy跪了下去,抬起臀部。飞快地用棉签处理了细小地撕裂。
"还有一件事。"处理完,Anton放下手,把买回来的新衣服丢在Jimmy身边。
"什麽?"Jimmy重新伸手抓腰带。
"我刚才接到电话。"
"怎麽了?!"Jimmy吃惊地看著Anton的神色,紧张起来。
"特勤处,Matthew他们……"Anton看著Jimmy犹豫了一下,"今晚,在灯影……"
"!"Jimmy震惊地看著Anton!
"围捕科林斯。"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正文时间表
时间表图片地址:
终极往事179上
179上
昏暗的後巷里,几声剧烈地枪响。
暗淡的灯光下,人影晃动。
巷子中间的空地上,高大的身影向地上倒去。
黑色古拙的布鲁斯吉他盒,在保镖手里落在了地上,一下子一分为二,散落开来。
盒子里,沈重的手工吉他砸到了地上,琴箱磕在石板上,发出"咚"得一声响。子弹已经击穿了琴径,扭断了弦,古老精致的手工琴,眨眼再也发不出声响。
"不要开枪!不要开枪!!"凄厉地喊声打破了枪声之後片刻的沈寂。
一个黑影风一般冲进了巷子里,直奔中间的空地。
"Rene!"黑暗里,有人低声说道。
"停下!"紧随那黑影身後,另一个人冲了过来,大声喊道。
"Anton!"周围,枪几乎一瞬间停了下来。
无边的黑暗,随著依然凛冽的夜风,眨眼间包围上来。
空地中,昏暗地灯下,Rene扑倒地上的老人身边,飞快检查了颈动脉。
"全部退後!"Anton果断地喊,站在Rene背後挡住了视线。
"叫救护车!快!"地上,Rene大喊起来,抱起了地上的人。
"叫救护车!"
"救护车!"
Anton和Matthew的声音依次在夜色里慢慢震荡开去。
**********************
医院里,Rene跟著急救床,沿著长长的走廊向急诊室奔去。
"我见过你……" 老人醒转了过来,躺在急救床上,看见俯瞰自己的Jimmy,忽然缓缓说道。
"是是,"Jimmy躬身点头,看了眼脚下,跟著车匆忙跑去。
Anton紧跟在Jimmy身後,挡开了所有警察。
"我认得你……"科林斯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颤抖著伸出了手,"你是……Jimmy……你外公是Samuel……"
"是的。是我。科林斯爷爷。"Jimmy声音颤抖起来,握住了那只手。
"我见过你两次,"科林斯苍老的声音沙哑虚弱,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笑容,"我也认得你母亲。"
"是的,科林斯爷爷。"
"我们还见过一次,"老人脸上忽然显出得意的神情,"不过他们不知道。"
"是。"
"那是十几年前?快二十年了!"一瞬间,老人的眼睛一闪。
"十九年前。"Jimmy擦了一下泪水。
"在饭店里。"
"对在饭店里。"Jimmy颤抖著答应著。
"你帮了我。"
"是,是我。"
"我知道是你,小Jimmy。你还活著。"
"是我,是的我还活著。"Jimmy的泪水流了下来,"科林斯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保证!"他反复地说著,试图安慰老人,"有我呢,你不会有事的。"
"我知道你还活著。"可是老人似乎没有在意,陷入了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你还活著。"
"他们都说你死了,只有我告诉你外公,我告诉他,你没有死,你不会死,Mac家的孩子没那麽容易死。"
"对对。"Jimmy泪流满面。
"我告诉过你外公了!" 老人执拗地说。
"是的,我没死。"Jimmy点头,"你也不会死的。"
"你妈妈……"老人忽然想起了什麽,紧张起来,"去,去找你妈妈!她在等你!"
"我知道,我知道。"Jimmy点头,颤抖著大哭起来,泣不成声。
"还有一个人!"
氧气面罩落了下来,老人挡开了。
"还有一个……"老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知道,我都知道,"Jimmy点点头,"我看见他了!"
"好,那就好!"老人终於闭上了眼睛。
氧气面罩再次落了下来,急诊室的大门,在Jimmy面前"呯"地一声关死了。
**********************
"Jimmy……"
午夜,术後的科林斯终於醒来了。
Anton赶走了病房里所有人,自己也随後出去,关上了门,立在门边。
屋子里只留下了Jimmy和科林斯两个人。
"是我,我在这里……" Jimmy,疾步奔来跪在病床边地上。
"Jimmy……回家吧,回家。这麽多年怎麽不回家,你妈妈在等你……你外公……" 老人依然很虚弱,艰难地喘息著。
"我知道我知道。"Jimmy连连点头。
"Ji……"老人艰难地喘息起来,"我老了……我等不到看见她……"老人突然咳嗽起来,说不下去了。
"不,科林斯爷爷,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Jimmy哭了起来,跪在他床边保证,"你不用担心!"
"Jimmy……我的戒指,我的戒指还在吗?"老人突然担心地问,颤抖著手摸索起来。
"在,在这里。"Jimmy慌忙向老人手上看去,把老人戴著戒指的手放进另一只手里,那一定是对老人最重要的东西。
两只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著合在了一起。
老人摸著自己指上的戒指,终於点了点头放心了,脸上浮现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Eliza,我从没见过比你妈妈更漂亮的女人。"许久,老人像是长叹,又像是回忆,闭上了眼睛。
Jimmy退出了病房。和Anton两个人守在病房外。
第二天清晨,科林斯被发现自杀在病房。
"他戴的戒指里,有一根针,藏著三十年前的氰化钠,却依然很有效。"医生告诉两个人。
"不……"科林斯的床边,Jimmy抱著Anotn大哭起来。
晨光落在紧闭房门的病房里。
落在空荡荡地病床上。
留下一块方方的影子。
"我在七岁生日时,第一次看见科林斯。"Jimmy站在床边,面向著墙壁,许久,轻声说道,"那时,他已经五十六岁了。"
那一年,他生日那天,妈妈带他去看一个陌生人。
第一次,在外面,据说,他们为他办了一个生日Party。
"他有时候说话会有些奇怪,你不用理睬。"母亲拉著他的手走过去。
"其他人也都那样对我说。"病房里,Jimmy说。
那个Party,在海边一栋陌生的白色房子里举行。
他见到了很多人。其中,有一个高大冷峻的年轻人,他後来,在溜冰场打架之後,重新见到了──那时,那人已不再年轻。更多的人,他几乎从没有再见。
他站在妈妈身边,看著那个有点上了年纪的高个子老人跟妈妈说著话。
第一眼,他就知道那个人很爱妈妈,不会伤害她。於是放了心。
後来,Eliza离开了,留下他跟那个人单独在一起。
他们抛下了所有祝福的人,走向海边,赤脚踩在沙滩上。
他们沿著海滩慢慢走著。
穿著小西装的Jimmy,摇摇晃晃地跟在老人身後,许久,他们什麽话都没有说。
老人在海边停了下来,看著大海。脚下,不远处,就是白色的泡沫。
老人似乎若有所思,弯下腰抓起了一把沙子,忽然回头看看他,脸上挂著神秘的笑容。
"Jimmy,你看,世界上什麽最多?"
老人说话似乎带了奇怪的口音,小Jimmy只能勉强听清,他紧张又惊讶地看向老人手里,没有想到老人会突然问他问题。
──老人苍老的手里,抓了满满一捧细沙。
"沙最多,"但是老人并没有让他回答,自己说了出来。
"你能数得清楚吗?数不清楚……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最後,都是沙……"老人抬头重新看向眼前的大海,沙哑的声音渐渐像在自言自语,"茫茫无际……"
"……人就像沙……"老人松开手,沙子慢慢落到沙滩上
"Jimmy,你要记著……"老人缓缓说,转回头看著他,"一个人有再多的权利力量,最终也不过是一颗沙……"
Jimmy紧张地听著,努力揣测老人的意思。
他盯著老人的手。看著那手里的沙慢慢从指缝间滑落,又被风吹散,像白雾一般散开,最後洋洋洒洒落在地上上,跟脚下更广大的沙混合在一起,终於──无边无际。
那一刻,周围静了下来,白色大厅的音乐好像突然分外遥远,没有了声息。
他们身边是滔滔的大海。呼啸的海风。
"我知道你能听懂。"老头看著他,忽然再次古怪地朝他笑。
Jimmy看著那个古怪的老爷爷,於是记住了他。
"小子,会弹琴吗?"
"……会一点……"Jimmy支吾说。
"好啊!我喜欢听人弹琴……"风里,他们重新向那幢白色的房子走去。
──今天,二十几年之後,在这间空荡荡的病房里,Jimmy知道,最终,老人确证了那句话:人在属於他自己的宿命面前,不过是一粒尘沙。
"我外公,死在去我墓地回来途中。"Jimmy看著病床,泪水再次落了下来,"我是看了新闻才知道。车祸。那天暴雨,公路塌陷。"
"有多少次,我梦见我外公,梦见他死去,我没法救他。或者我搂著他尸体,那麽轻,一点分量都没有。有时候少了腿,有时候缺了胳膊,血已经流干了,我哭喊著,却怎麽都找不回来。他不该死的!他是因为我死的,不去看我,他就不会死,是我害了他。"
"他对我实在太好,"Jimmy缓缓地说,"我离开家去读书时,他每周会去看我一两次。他从没这样对过别人,包括Eliza。"
"我对不起他。你知道吗?!我从没有照顾过他们!"
我曾经享受他们能给的,却什麽都没有给,然後看著他们走了,再也没法回来,你知道这感觉吗?!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有再说下去。
房间里,一片沈寂。
只有纽约上午的阳光,依然清晰明澈,不识忧愁地落在墙壁上。
甚至透出几分欢快,无忧无虑。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79下
179下
走廊上,突然一阵骚动。
眨眼间,他们听见了嘈杂的喊声、脚步声中有人大喊著伊恩的名字。
"──怎麽了怎麽了?!"
"她不行了!"
"快,快!"
五六只喉咙同时说著话,走廊上乱成一团。
"昆汀那案子的!"
"医生!医生!"
屋子里两个人同时一愣。
Anton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半分锺後,Anton探进了半个身子,
"快!Rene!!他们发现了Miranda!他快不行了!"
Rene旋风一般向外冲去。
"伊恩核查过,Miranda是宾州费城郊县人。原名……Angel L ……"走廊上,Anton边跑边在Rene耳边说下去。
这个名字刚一出口,他看见身前的人浑身剧烈一抖。
"Jimmy!"他一把扶住了Jimmy。
"上帝!"泪水顷刻间涌进了Jimmy眼眶。
急诊室边的病房,几个警察围在Miranda身边。
Jimmy踉跄冲进了病房,直扑到Miranda床边。
"Miranda……"
天哪!他看清床上的人时,一下子愣住了!
那时候,俱乐部当初那场大火,他抱Alex出来,Alex不断告诉他,"……里面还有一个人""……Miranda在里面^"。
Jimmy进去找了,可是谁也没有找到。
──现在,他终於再看见她了!Jimmy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场大火,毁掉了Miranda的脸!
Jimmy看著眼前那张脸: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是谁,半张脸上血肉模糊,那些伤口,早已化脓又结痂,留下黑糊糊地伤疤,分外可怕。
另一半脸,从耳边到嘴角,却还像过去一样,精致细腻,让他想起台上那个美轮美奂,雌雄莫辨的变性人。
"Miranda……"泪水再次从Jimmy脸上流了下来。
床上,那人艰难地呼吸著,周围,警察们确证了最後几个问题,开始离开。
"Miranda……我问你……一个问题。Miranda……"Jimmy艰难地哽咽著,满脸是泪,
"二……十年前。在宾州,有个地方叫蓝谷……"
他小心翼翼地说,看著对面那张脸。
"那里,死过一个……一个人,叫……叫……Edward……"
"那个魔鬼……"不等他说完,那名字让床上生命垂危的人忽然叫了起来,"我杀了他!!!"Jimmy看见,一瞬间那双失神的眼睛里,有什麽光芒一闪。
"我让Zak帮我在工具店准备了刀。"床上的人呼吸艰难,缓缓叙述。
Jimmy一下哭了出来。顾不上再听後面的话。
"他在那工具店打工。那天,我把他一起带到了Edward那儿,我叫他藏在楼下,帮我,就在那间房子下,帮我……"床上的人,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那……你……你记不记得,那房子里……那个人的隔壁……"Jimmy哽咽著说下去,"有个孩子,跟你差不多年纪……"
床上,那双手狠狠握在一起砸在了床上。
"那孩子!我本来……还想一起杀了那男孩!"Miranda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一家都那麽讨厌!"
"可惜我来不及了……他的门窗锁那麽严……"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混乱起来,"……Zak说,不能再逗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不过没关系,我诅咒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Miranda的声音再次凶狠起来。
"为什麽?为什麽?!"Jimmy伤心地问,泪水涌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怎麽变成这样……我恨他!!!如果没有他,'他'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那就是开始!!!我恨所有这些人!"Miranda再次握紧了拳头。
"我恨昆汀!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瞬间,床上的人癫狂起来,全身可怕地痉挛起来,语言狂躁而混乱,"我不过是那孩子的替代品……"
有医生奔上来,试图按住他,再次注射起镇静剂。
"不──我绝不原谅!绝不原谅!!"Miranda最後嘶喊著,可怕地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Jimmy看见,一片空洞,充斥著无边的仇恨.
"安吉拉……"泪水从Jimmy脸颊滑落,许久,他轻轻喊著那孩子的名字。
他看见,床上,那双遥远的眼睛忽然一闪,床上的人转过头,直直地看著他。
片刻,却好像很久,忽然,那眼神一散──
"对不起,对不起……"Jimmy看著安吉拉的脸,颤抖著反复喃喃,泪如泉涌。
医生和警察飞奔扑了过来。
Anton拉起了地上的Jimmy。
许久,房间里,警察的声音终於传进了Jimmy的耳朵。
伊恩他们早晨清理沿河塌方墙体,在塌方墙体背後,发现了重伤Miranda。
"昆汀那个案子,我们查过,"
"对,他说得很准确。"几个警察看著最後的记录。
伊恩他们早已查实昆汀是被人从背後勒死的,不是那杀手干的。
Miranda临死前,承认他从背後勒死了昆汀,所有证据切合,纽约过去最大男色俱乐部老板的死,终於可以结案了。
那麽Angel的过去呢?或许,早已没有人记得。
十几年前,那些阳光明媚的下午,偶尔,Edward也会带上Angel在那镇上。
或许,Edward也喜欢看见年轻而单纯Angel,头发像天使一样充满阳光。
如果调查深入下去,他们将会有机会发现,Angel就在那时,认识了刀具店里的一个小夥计──他後来,就在那个可怕的夜晚,连夜离开宾州,最後打工去了澳大利亚,那个人後来的名字叫Johnson。
──而当初,蓝谷里,那个死去的男人的内心──爱或不爱,到今天,或许早已经再也没有办法真正知晓。
**********************
Anton拉著Jimmy向外走去。
经过走廊转角时,几个年轻的警察议论著案子。
"我倒是真想知道她下边什麽样,那东西还在不在。"
一句话飞过来,Jimmy一下捏起了拳头,被Anotn一把拦住,拉扯著奔向了电梯间。
他们走到了阳光下。
近乎透明的阳光照亮了角落,明晃晃地一片。
──这麽多年,他一直想知道叔叔的死是不是跟他有关系。Jimmy一阵眩晕,扶住了墙。
有时,甚至是在梦中,他摆脱不了那个可怕的想法:像无数个谣传中的一样──他是那个夜晚的帮凶。
有时,这个念头让他痛不欲生。
直到今天,这谜底,他终於看见了!
这世界,善与恶就这样缠绕相伴。Jimmy默默地看著那阳光。
撒旦就在上帝身边。
而恶念一起,便启地狱之门。
Jimmy想著Miranda临死前,那张残损可怕的脸,被仇恨灼烧癫狂的眼睛。
他停了下来,呆呆看著那跳动的阳光。
一瞬间,眼前仿佛再次出现了那个阳光充裕的下午,费城,那家古老饭店的後门边,那个翩翩少年,跟他相对而谈的一幕。
──他们,都回不到那时候了。
从那时,到现在二十个年头已经轰然驶过。
单行列车,再也不能掉头。
"不,绝不原谅。"Miranda说。
他知道,那仇恨早已世代延续,诅咒绵延不绝。
落在他身上的,只是沧海一粟。
而到了他们这一代,他们还能为自己的後代做点什麽呢?是否也留给他们世代的仇恨……
一阵微风吹来,咋暖还寒,骤然透出阵阵凉意。
忽然Jimmy想起了什麽,心头猛地一紧,一阵剧烈地眩晕,让他身体猛地一晃,倒向一边。
Anton一把扶住了他。
"不……"Jimmy再次想起了那个人。
"你现在需要休息……找个地方……"Anton看著Jimmy苍白的脸色,知道那该死的枪伤又发作了。
对Jimmy,现在唯一关键的是找个地方好好休养一阵子。
但是,两个人都意识到,他们不能回家了。
那些人,或者说,那些追逐他们的猎手,一定比他们更快回到纽约了!
Anton看向周围:警车,医护车,车灯闪烁穿梭,纽约早春清冷的风迎面刮来。
──他们有哪可以去?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0上
180上
Jimmy从混乱地梦中醒来时,耳边有阵阵海浪声。
"吃点东西?"门开了,那个高大的男人立在在门边说。门背後,出乎意料地飘来牛奶和蜂蜜的香味。
"这是……在哪儿?"Jimmy恍惚地看著周围,拼命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头晕得厉害。
"不记得了?再想想?"
Jimmy打量著周围,一瞬间,忽然恍然大悟,"海滨别墅?!"
Anont带著虚弱的Jimmy,重新回到了特勤处海滨别墅。
**********************
"你会弄这麽多吃的吗?"Jimmy惊讶地看著饭厅的桌子。
"废话!"Anton轻轻拍了一下Jimmy的头,把盘子塞在Jimmy面前,看著Jimmy像小孩子一样瞪圆了眼睛。
可是就在那时,Jimmy的电话"滴度"响了一下。
Jimmy摸过电话,笑容顷刻间凝固在脸上,他看著那电话上的留言,脸色苍白。
"'他'有一个叫摩根的助手,是吗?"许久,Jimmy轻轻问了一句。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不要接!!"Anton大惊,急步奔了过来,一手挡在电话前。
"不要接。"Anton缓缓地说,深深地注视著Jimmy。
男孩看著他,犹豫了一下, 同样深深地看向Anton。许久,他放下了电话,点了点头,"我们吃饭吧!"Jimmy伸手抓起了刀叉。
**********************
"我回到家里,那婴儿已经不在家里了。我来不及细问,因为很快出了一连串的事情。"吃完饭,出乎意料地,Jimmy主动开始了漫长的叙述。
Jack去了以色列。Jimmy回到自己家里。
他看起来跟以前似乎不太一样,晒黑了一点,显得成熟而稳健。
不久之後,他重新开始参加家里的活动。
第一个要去的,依然是ML集团里几个公司的年终慈善晚会。
那是Edward去世、他自己也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後,第一次出现在家里的活动中。
"那是一个小女孩儿。"Jimmy想了想说,"我记不清她的名字了,Meggy还是什麽别的。"
"是娱乐公司那年包装的一个女孩子之一。"Jimmy简单介绍道,"还很小,比我那时还小两岁,原来是哪个中学的一个学生,但是现在每天就要开始拍戏,唱歌。"
那时,Jimmy已经听说了她的事情和一些不太好的谣言。
到那个聚会,实际上,他已经第三次看见那女孩子了。
真相到底怎样,Jimmy不知道。他也不想知道。homas还没有到,Eliza那个晚上不出席。
Jimmy安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里,看著远远的、桌子另一段,有几个老家夥七嘴八舌地奚落著那女孩儿。
以前开会时,Jimmy看到过那几个家夥,黑帮起家,仗著上了年纪,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那个小演员因为自己坐的位置非常局促。
Jimmy坐在长长的桌子另一端冷冷地看著。
女孩子咎由自取,他想。
然而那几个家夥越说越赤裸,直接的眼神和几个词一瞬间让他想起了自己遇到过的事情,让Jimmy非常不舒服起来。
"人渣!"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为什麽这种人哪儿都有。总以为自己可以肆意妄为?!
女孩儿面红耳赤,进退尴尬,几乎哭了起来,猛地丢下餐巾,转身要出去。
"嗨嗨!"但是一个助手随即按住了她,"你可不能走,晚上还要唱歌呢!"
"你的心思太明显了点。"女孩子旁边,一个上了点年纪的老家夥冷冷挖苦道,"想要攀援而上,就要付出代价,是不是?"他不阴不阳地冷嘲热讽,举起酒杯,向周围几个人挤著眼晃了晃,旁边几个人人狂妄地笑了起来,
"喝下这杯酒吧,这就是代价,要想功成名就,你命该如此!"老家夥话里有话地说。
"你还太嫩,别以为脱的漂亮,就真有挤进这张桌子的可能。"老家夥咬著舌头,含混恶毒地蔑视女孩子。
女孩气得看著自己面前的酒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Jimmy偷偷叹了口气,摇头放下餐巾走了过去──那老家夥简直是在丢MacLaren家的人。
"有没有可能,"Jimmy的手搭到了那老家夥肩膀上,"要看那张桌子上座著谁,Douglas叔叔。"
"哦?小Jimmy!你,你有意见吗?!"那老家夥斜起眼,抬头看了眼身边的人,放肆地说道,"我可是在帮你啊?!不是吗?!呵呵呵呵──"他狂妄地笑起来,一边对Jimmy说著话,一边看向周围的观众,挤眉弄眼,伸出手向女孩来回比划著,"这这,你们俩谁大些?啊?!Jimmy难道……"
Jimmy及时打断了他的话,"那不够重要,重要的是──什麽话该说,什麽不该说。或者──有些话,轮的到谁说。"他压低了声音,俯下身在老Douglas耳边说道。
Jimmy的意思很明白,MacLaren家的隐私,轮不到别人来当著他的面来评说。
可是那老家夥听见Jimmy的话,像被刺了一下,故作愕然,翻了翻眼睛,"啊?!什麽什麽?!你什麽意思?!我靠,你觉得作为长辈我说几句话不可以吗?!你觉得我没资格管?!!你是真的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Jimmy无奈地摇头,向小女孩伸出了手臂,"谚语说,多说无益,祸患多从言辞出。"他轻声说。
不知为何,Jimmy忽然有些忧郁。
人和人之间的观念,有时相差十万八千里,就像隔了厚厚的铜墙铁壁,所以,有时候──他想起Edward说过的话──暴力成了最直接的办法……
"──你是对我说这句吗?!"Douglas听见这话突然全身一颤,狠狠把杯子往桌子上一蹲,抬起头凶狠地看向Jimmy。桌子上,酒洒了出来。
Jimmy戳中了Douglas的痛处。
随著时代和形势的变化,他们这一夥人在MacLaren家族事物中的分量似乎正在日益减轻。过去一些年,随著冲突的减少,让ML和Grant家在科技能源等诸多方面的收益早已经是他们这些人过去带来的上百倍,而他们却依然在董事会坐享其成。甚至分到手的娱乐业形势也日新月异,暴力色情威胁等老办法日显狭隘──这成了他们几个老家夥头顶上日夜悬垂的宝剑,生怕有一天会被踢出局。
另一方面,绯闻会在这时动摇几大家族间的联盟,每一点动荡,都有可能让北方的对手乘虚而入。
Douglas一方面担心著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又希望能够讨好Grant家族,害怕联盟出现动荡,冲击到自己的收成。
"小子,你真以为自己已经能对我颐指气使了?!"Douglas一气之下,叫出了一个轻蔑地称呼。
"你是跟我说这句话吗?!"Jimmy也看向Douglas。他目不转睛地看著Douglas,一边再次朝女孩伸出了手,"来吧,我们跳个舞。"
Jimmy和那个小女孩子走进了舞池。
看著俩个人拥在一起慢慢共舞,Douglas狠狠丢下手帕,颤抖著脸上的肌肉,起身去了洗手间。
**********************
"好了!别再哭天抹泪儿了!"Jimmy低头看看怀里正在偷偷擦抹眼睛的女孩子,挖苦了一句。
女孩子强忍住了哭,几次踩错了步子,几乎要停下来。
Jimmy於是放缓了语气,再次架起她来,
"跳好你的舞,回到座位上,他们就不会再难为你了。"他低头轻声在女孩儿头顶提醒说。
"为什麽?!!"
女孩子听见这句话惊讶地看著他。
Jimmy低头看了眼,他不能不承认这女孩儿的确出奇地漂亮。
"我怎麽了?!他们凭什麽那样说?!就因为他们有钱、是老板?!"
女孩子低头说,情绪再次激动起来。猛地转头忍了下眼泪,再次转回了头。
"我干什麽了?!!"
"我只不过在那个公司拍了个电影。就算吃了个饭。那又怎样!我能拒绝吗?!"
女孩愤怒地眼睛看向他。
"所有人都告诉我不能拒绝!说不能拒绝的是你们,然後说这些的也是你们!为什麽?!"
Jimmy瞥了她一眼,挪开了视线,"别把我扯上。"他不快地低声说,"我们还不认识。"
"哦,对不起!我不是指你。"女孩子尴尬地想了起来,认真跳了一会儿舞。
"我叫Meggy。"想了想,她重新说道。
"我知道。"Jimmy点头,没有说自己的名字。
女孩儿刚出道就主演了一部高成本电影,媒体宣传很凶,那是上一年,他跟Jack在海上时的事情。虽然电影他没有看,但是那片子的宣传,在世界各地,几乎都能看到。
"可是你又是谁?!"她忽然抬起了头,"你怎麽会不怕他们呢?!"
女孩子的睫毛上还挂著颗泪珠。Jimmy挪开了眼睛。
"我叫Jimmy。他们都很可怕,是吗?"他轻声说道,心里却突然一片冰凉。
"至少……我怕!他们不是好人……"小女孩轻声说。
Jimmy听见这话忽然一恸,情不自禁再次看了眼女孩儿。
"你的眼睛会花掉。"他忽然说,迅捷地伸手,擦掉了睫毛上那颗泪珠。
homas跟身边的人应酬完,转过头,在人群里搜寻著,瞥到舞池里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To be continued……)
!
终极往事180下
180下
"Jimmy!!"
大约过了一周,那个金光灿烂的黄昏,Jimmy从滑翔机加工厂出来,还没上车,忽然听见有人喊他。
Jimmy急忙转头,不远处,一个戴著大太阳镜扎著辫子的女孩儿看著他。
Jimmy一下子没认出来。
"──我,Meggy。"女孩上下晃了晃眼镜,让Jimmy看了下自己的眼睛。
"你怎麽在这儿?"Jimmy诧异地问。那一带,离城区非常远,有些荒凉。
女孩儿走了过来。
Jimmy本能地向周围看了看。
"没有记者。"女孩笑了起来。
Jimmy疑惑地看著眼前的Meggy,"你怎麽知道?"
"我的经纪人告诉我的,媒体不会出现任何我的绯闻或负面报道的。"女孩儿咯咯笑了起来。
Jimmy诧异地看著她。
"那麽,你到这来做什麽?"Jimmy问道。
"喏,对面。"女孩说。
Jimmy抬眼向对面看去,那是一所运动学校。
"在等我弟弟!他在这里学篮球!"Meggy得意地说,偏头看著学校,那样子就好像那学校是她自家的东西,因而令她分外骄傲。
"哇!放学了!拜拜──"Meggy忽然向校门边冲刺跑去。
Jimmy戴上手里的太阳镜,转身向车里走去。
Raymond已经打开了车门,Jimmy无意中回头向後一瞥,却一下站住了!
一个大男孩坐在轮椅上,抱著一只大篮球,正从滑道上滑下来!
Jimmy惊呆了!
那小演员就坐在那轮椅边扶手上一起大笑著滑了下来,然後奔到路边招手叫出租车。
"喂,你要去哪?"Jimmy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
"我……"女孩儿顾不上答话,急忙去追逐一辆刚停下来的出租车。
一个女生抢在她前面坐了进去,车开走了。
Jimmy在太阳镜片後注视著小女孩儿。
Megge许久没有叫到出租。
"你干吗不开车?!"Jimmy帮女孩儿接过她弟弟的车子,往路边推了推。
"我不会开车!"女孩回过头。
"我爸爸就是车祸去世的!"女孩儿飞快地说,笑起来,"结果我们一家人都不敢碰车了!"
Jimmy眯起眼睛看著女孩儿,"你怎麽那麽开心?!"那应该是难过的事。
"可这是美国最好的轮椅篮球训练中心啊!!是不是?埃里克!"她低头看了看弟弟,"他们终於肯收他入学了哇!!你不知道过去几年我们申请过多少次啊!!"
"怎麽样?今天好吗?!"姐姐低头问弟弟。
"很好!"弟弟开心地笑起来,"今天一切正常!"男孩儿跟姐姐有力地击了下掌。
黄昏的阳光,那一刻洒满了那片空地。
"好了,我送你们。你们要去哪儿?"Jimmy问道。
──他把姐弟弟俩送回了家。
**********************
女孩子卧室的墙上,贴著自己的海报。
外面,天黑了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那几家公司都是一个集团的……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女孩看看Jimmy说。
"你看电影多吗?"她问到。
Jimmy想了想。
"哪,看你想就知道很少了!很少看是不是?!"
"差不多。"Jimmy点头。他听歌剧或著看演出更多些。
"现在的问题就是,我接触的电影、经纪公司,其实最後全归到一个集团,就是说除非我不拍电影或者不唱歌,没有别的公司会给我电影。"
门忽然被猛地一拉,一个烫了卷发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妈妈!"Meggy惊讶地从床上跳了起来。虽然Jimmy远远坐在地上对面的椅子里,他们俩人连外衣都没有脱,但她还是觉得困窘,"你怎麽不敲门?!"
"Meggy!"女人严厉地示意女孩子跟她出门。
Jimmy察觉出母亲警惕地看了眼自己,就转头走了。
Meggy急忙追著母亲奔出了门。
"你不该跟别人约会。"房间里,Jimmy听见一个女声说,随即便什麽都听不到了。显然,女孩儿关上了另外那房间的门。
许久之後,Meggy低著头冲回了自己的房间,径自奔到了床上。
Jimmy看见女孩儿眼圈红了。抱著自己的枕头。
"你怎麽了?"Jimmy问道。
"我没事。"Meggy摸纸巾擦了把鼻子。
"他们不允许我有朋友。"许久,她低声说了出来。
"怎麽会?"Jimmy诧异地说。
"……反正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了。"女孩忍了许久,忽然哭了。
"为什麽?"
"他们说我不需要那些"朋友",说我以後的朋友会完全不一样!"
"他们?!"
"就是公司的人!我妈妈!!我周围所有大人!!"女孩大叫起来。
"……"Jimmy不再说话了
他默默坐了一会儿就起身预备告别了。
"等下,吃了东西再走!"女孩子忽然跳起来,重新乐起来。
"你一定要吃一点!我很会做吃的!"Meggy忽然冲出了房门,再回来时扎了一只围裙,举著一只烤箱里的大托盘,"我上午做了一些。"
"我再去做一些,再做个汤和沙拉!一会儿来喊你!"女孩出门了。
房间里,很快堆了很多盘子。
开动之前,Jimmy出去喊了Raymond。
但是Raymond依然不肯进来。
"等下就走。"Jimmy抱歉地对他说,回了房子,不一会儿送了女孩新做的晚餐出来。
**********************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点心铺子。"
房间里,女孩儿坐在床边看著Jimmy吃,又递过一只盘子塞到Jimmy面前。
"但是妈妈说那不行!"她看著Jimmy拿起块松饼,咽了下口水。
"哇!你可真能吃!"女孩儿看Jimmy去摸她塞过去的盘子,瞪圆了眼睛。
"是吗?"Jimmy愣了下,的确,他今天吃得不少,好像很久没吃东西了似的。
"──可真好!"可是出乎意料地,Jimmy听见女孩夸赞自己,"我妈妈从来不吃我做的东西,她说会胖。"女孩叹了口气。
Jimmy看了看眼前的食物,的确会胖,高热量。她妈妈没错。
"可是我就是喜欢吃啊……"但是他惊讶地听见Meggy说,看见那女孩儿忍了忍,终於还是塞了一小块曲奇到自己嘴里。
"如果不演戏,我一定会长得很胖,然後拥有一家点心铺子,我还要开成连锁的!" Meggy说。
"怎麽办呢?"女孩儿不知不觉摸起了第二块巧克力饼。
"我不想演戏,但是妈妈说不行……我更不想不吃东西……我喜欢吃……"泪水落在了巧克力饼上,女孩子飞快转头摸了块纸巾。
"有谁愿意把自己变成那些人的赚钱机器呢?"她轻声说,把纸巾丢到了一边。
"明天要去学唱歌……可是我不并喜欢唱歌啊!"
"唱歌是一种表达……"Jimmy想起了Minna,终於说了一句。
"可是,"女孩愣了一下。
"可是我表达的方式……就是……"女孩想了想,忽然指了下眼前,"──是做点心啊!这才是我的方式。"
"我12岁就得过社区的"点心大奖"啊,我为什麽不能作点心呢?"女孩认真地说,又苦恼了。
"……"Jimmy无话可说了。
"在外面要装大人,也就罢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还要忍受那些混蛋的奚落!!哦,Damn!"女孩自嘲地翻了翻白眼,骂了一句。
"──可是,你为什麽去那个活动呢?"女孩儿擦完眼睛,忽然想起来问道,看著椅子上的男孩。
"我是替,我母亲去的……"Jimmy犹豫了一下。
"哦!"女孩子恍然大悟,打量了他一下。
"你妈妈肯定很厉害……"她忽然气馁了,重新埋下头去。
"哼!有钱人家的小孩!"再次抬起头来时,她使劲朝他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看在你吃了我东西的份上……"
Jimmy:"……"
"不过像你这麽肯吃我做的东西的……也不多了,"女孩子叹了口气,"哈哈!"她忽然开心笑了起来,"像喂这个似的!"
女孩儿飞快地从床边摸出了一个东西在手里高高一丢,Jimmy等它落下来,终於看清了Meggy手里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只圆乎乎的小猪公仔玩具!
"……"Jimmy无语了。他还从没被人用猪仔形容过!
"现在唯一每天肯听我说话的就是佩吉了。"(Piggy……汗!)女孩儿说,使劲晃了晃她最亲密的朋友。
"哈哈,你是第二个,"她重新抬起头看著Jimmy,"让你吃什麽就什麽,真是太爽了!"
"……我很久没吃点心和巧克力了,以前我有个做这些的厨师,她走了,我几乎就不想吃了。"Jimmy想了想,缓缓说道。
"哦……"女孩看了看他,想起自己的孤独,又难过起来,"我看我跟她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说……"
"现在的问题是怎麽办呢?"女孩很快又愁眉不展起来,"我要是不演戏,就不会有钱让埃里克去打那里学篮球!我妈妈就没办法去旅游!我该怎麽办呢?"
"不过……那个人说……"女孩轻声自言自语。
"他说,那连锁店也不是难事。"女孩儿忽然有些若有所思,"……如果我不想演,也可以不演……"
Jimmy忽然意识到那个"他"是"Thomas"。
他再次想走了。
"可是我……我喜欢,跟我一样的年轻人……高高大大,红头发的……"女孩子低声说,嘟起了嘴。
──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Jimmy忽然想到。
"Jimmy,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你……你会日夜想著她,到了她身边,你觉得连呼吸都顺畅,你觉得你全部都属於她一个人?!"
全部都属於她?
Jimmy想了下,"嗯,有一个,"他平静地微笑,"我觉得我这辈子,首先,全部是属於她的……"
"你一定很爱她!我觉得那才是爱情!为了它什麽都值得,不是吗?!"Meggy瞪圆了眼睛。
Jimmy看著女孩,猜出女孩要往下讲,於是咽下了後面的话──那是我妈妈。
"我也有这样一个人……"果然,犹豫了一会儿,女孩扁起嘴自己说了出来,
"他现在去大学了……可是我心里有一个就装不下第二个啦!"女孩叫出来,蹂躏起手里的公仔。
──这句话,突然让Jimmy想了想,留了下来。
"喂喂,你帮我分析一下,现在我该怎麽办呢?!"女孩摆弄著手里的玩具,"这个问题,我从拍完那电影就开始想,一直想到现在……"
**********************
几乎就在那时左右,纽约的另一端,MacLaren家,一间宽大的办公室里。
电话响了起来。
"先生,花我还没有送……"电话里说。
"什麽事?"Thomas沈静地问道,听出助手有一点犹豫。
"嗯,她家里……"话筒另一端犹豫了一下。
"说。"Thomas说。
"Raymond的车……在她家门口……"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助理抬起头,远远瞄了眼十字路口外,拐过弯斜对面Meggy家门前那条街。
那辆黑色高底盘的越野车还在那里。
办公室里,Thomas一下愣住了!
助手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那话里的意思,那一刻谁在那房子里,电话两端的人,都分外明白。
"那个……花还要送吗,先生?"听不见话筒里的声音,助手小心地问道。homas看了下表,八点半了。
"他走了再送。"Thomas缓缓地说,"打个电话给我。"homas挂了电话。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1上
181上
"叮铃铃"Thomas的卧室里,电话响了起来。homas从睡梦中醒来,诧异地看了眼表:五点半。
"不好意思,"是他那个助手,"我一直等到现在。"
电话里,助手压低声音说。
"小公子走了。那个,花还送吗?"助手小心问道。
"不,不用了。你回来吧。"Thomas丢下了电话。
一瞬间愤怒让他剧烈颤抖起来。"无耻!"Thomas狠狠骂出来。
那个女孩儿才16岁,在他精心地慢慢接触时,那个浪荡子就那样钻到了那张床上,像一只占据别人巢穴的斑鸠!
**********************
Jimmy披著晨风到了街道上。
"对不起。"Raymond已经打开了车门,"实在对不起,我们说得太久了。"Jimmy抱歉地说。
他一个晚上都在跟小女孩儿一起筹划人生大计。
Jimmy清楚,他自己万分不想看著一个原本无辜的生命,不知不觉中伤害到Eliza,也因此伤害到他。
Jimmy带上车门,汽车拐了个弯,Jimmy看著路边微弱的晨曦下,昏暗的景物,想起女孩儿好不容易说完了所有日夜苦恼的相思後,最後告诉他,她还没正经跟那个喜欢的男孩儿说过话时,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
"因为他一定觉得我太傻了!"Meggy说,"上帝!他可是个有头脑的男孩!"女孩儿在床上难过的说,懊恼地捏皱了被子,"那电影……更傻,上帝!"
那女孩子无疑还很单纯。毫无准备地出了名。
或许,再晚,他们就都来不及回头了。Jimmy想。
汽车在微露的晨曦中,驶上了黎明前的大路。
那时,Jimmy以为他已经把人生、把爱情看得很清楚。
但其实……他还远不知道。
迷离的晨雾逐渐散开,离太阳真正透出光泽,却还尚远。
**********************
"你为什麽要跳那支舞?"
──然而Eliza早就知道了。
从欧洲回来,Eliza那间大卧室里,静静的,只有他们母子俩。
Eliza看著Jimmy。
Jimmy惊讶地看出Eliza瘦了。
"Eliza,"他看著Eliza心碎的目光,心疼地说道。
"不管Thomas说什麽,"Eliza猛地打断了他的话,"我都站在你这边……可是你呢?!!你为什麽要这样干!!!"她颤抖著质问Jimmy,愤怒的泪水在眼里喷薄欲出,"Jimmy!你怎麽能站到他那边去?!"她用力一挥手。
他那边?Jimmy完全愣住了。
"他能给你什麽?!他有什麽是我不能给你的?!啊?!你说!!"她忽然抓住了Jimmy的肩膀。
Jimmy惊呆了!
他低头看了眼那手,苍白枯瘦。
Eliza的声音低徊下来,一时变得婉转幽咽,"从小时候起,我冷了你会找衣服;几小时看不见,你会到处找我;回来你会先来看我;我知道你什麽时候都在想著我──为什麽你现在变了?!你怎麽会那麽做?啊?!"
她忽然叫了起来,"你怎麽会给那个小女孩儿去撑腰?!"
她用力地摇著Jimmy,"那是你吗?!是你吗?!Jimmy?!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你这个小混蛋!!" 她忽然脸上表情一凛,反手一个耳光扫了过来!
这一掌让Jimmy一下愣在了那里!
他目瞪口呆,然而那一刻最直接的感觉却是,那只手──冰凉,骨瘦如柴,完全不像过去爱扶他的那只手。
有多少次,他呆在Eliza的房间里,Eliza的手一直插进他的头发里,或是抚摸著他的脸颊,安慰著他。
难过的时候,他就可以放心地抱著她。
而现在,Eliza那眼神完全像看著一个陌生人,他的心顷刻间完全碎了!
"你这个混蛋!!你混蛋!"但是Eliza的第二掌紧跟著落了下来。
Jimmy呆呆立在那里,忘了躲。
Eliza两手接连挥舞著落了下来。
然而,Eliza如今也只到他的耳朵,最後几掌落在了他胸口。
许久,Jimmy握住了Eliza一只手腕。一瞬间,他觉得Eliza那麽柔弱,那手腕握在手里,好像没有分量。
"你……喝酒了?"他小心地说,泪水涌在眼眶里。
"我等你……等了一个晚上。"Eliza低缓地说。
"你在哪?!你去哪了?你在谁那儿啊,Jimmy!"她呆呆地看著对面的男人,"那时候,你会把朋友带回来,Minna……你交的朋友你都会让我看见,现在呢?!"
"你不是一直呆在我身边吗?为什麽你突然不想呆了?!为什麽?你到底有多少事瞒著我?!"Eliza哀伤地看著他。
"对不起……Eliza,我不知道你在等我……Eliza,我只是……"他小心地伸手揽过Eliza,像以前Eliza累了时候一样,把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捧著她的脸,反复地亲吻著母亲耳边的头发,"Eliza……Eliza……"
"你去哪了?Jimmy,我的宝贝?"Eliza平静了一点,重新抬起头看向他,"我等著你亲口告诉我,我不用Raymond告诉我……"她期待的看向儿子。
"我……"Jimmy在Meggy家,但是他能说吗?可是他不说,Eliza迟早……不等Jimmy想明白──
"──Jimmy!!!你开始骗我了!"Eliza几乎尖叫出。
Jimmy片刻的犹豫,没有躲过Eliza的眼睛!
"Eliza,你别这样!!!"Jimmy惊呆了!他再次试著安抚Eliza,伸手去抓Eliza另一只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但是Eliza猛地一挣,身体猛地一晃,差点摔倒。
Jimmy一把扶住了Eliza。
"他想怎麽样都没关系,我不在乎!"
Eliza猛地甩开了Jimmy,"这麽多年我有你!!──你是我的全部啊,你明不明白?!──可是你怎麽能这样?!"泪水再次从Eliza的脸上滑了下来。
"你心里没有我了……是不是?!!"Elizabeth伤心地看著Jimmy MacLaren。
"Eliza!"Jimmy心碎欲绝,他伤心地看著Eliza,他想说我爱你,我非常爱你!他才刚刚想到过,Eliza就是他的全部啊。
可是这一刻,他看著声嘶力竭的Eliza,忽然之间觉出了陌生!
Jimmy突然明白,他再不能依靠她了!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脱离了母体,他再无法是过去的他了。
突然之间,可怕的寂静笼罩在屋子里。
"──你……不再是我的Jimmy了!"Eliza忽然说。
一瞬间,她们好像突然之间都意识到,对方都不再是过去的对方了,她们之间,那曾像一个人那样把他们紧紧相连的纽带──他们突然都看清,已经断了!他们,不再血脉一体。
那一可怕的念头,像万张悬崖,落在两人之间。
让两个人无声地瞪视著对方。
Jimmy的喉咙哽咽著,握紧了拳头,歪著头看著Eliza。
Eliza触电般看著他,忽然尖声叫了起来,"混蛋!你这个混蛋!" 她铆足力气再次一巴掌一巴掌扫了过来!
"不是……Eliza,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Jimmy慌乱地躲闪著。
"──够了!"背後一声大喊!"Eliza!!!"
跟在收拾屋子两个惊慌的女佣背後,一个拄著拐杖的白胡子老人冲了进来,丢掉拐杖上来拉Eliza,"你喝得太多了!"
"……外公?!"Jimmy满脸泪水,惊讶地转头,"你……什麽时候来的?!"
"回你房间!"外公朝他说到,和女佣拉住了Eliza。
**********************
Jimmy在外公那里住了三天。
"我回家後看见的第一件事……"海滨别墅里,Jimmy看了眼Anton。
"什麽?!"
"Raymond走了。"
Anton惊讶地看著Jimmy。
"回母亲那边了。我身边所有的人,Thomas全部换过了,"Jimmy继续说下去,"他们我一个都不熟悉。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在他走後,Thomas再次跟Eliza因为Jimmy的事情争吵起来。
"你难道看不出来,老爷子最喜欢谁吗?!"Thomas声音提高起来,"他在学校,老爷子一个月去了三次!"
"你读书的时候去过吗?!Mike读书的时候去过吗?!"
"老大你一直想让他去忙他喜欢的。"
"到现在你看不出来,老爷子是把公司和道上的交给谁吗?"一直是Thomas在说。
"Eliza,对我,或者对你,老爷子什麽时候明确发过话了?他对我们从没满意!!"
许久,Eliza开口了,声音低沈,"Thomas,我告诉你,你得不到他的东西。你想它也得不到,父亲他不会拿出来……其实,你拥有的够多了。"homas不再说话。
"他在想什麽?!"房间里沈默许久,Thomas再次开口,"你能知道他在想什麽吗?!"
"是,你忌惮的几个人,他关系都很好。"母亲冷笑,她指的是董事会里经常会跟Thomas观点冲突的几个人。
"还有Roderick,现在这个局面,他将来要接管,我不能想象会发生什麽事情!!"Thomas吼道!
"将来Roderick你想怎麽办?"Eliza听见这句话,沈吟了一下,重新开口了。
"你现在开始想著他了?!你不是一向说Jimmy才是你儿子?!"Thomas说,
"你想,小Mac会怎麽样,他能放手吗?!!"Thomas继续说下去。
"他现在已经这样,十年後什麽样?!"
"如果两个人斗起来,Roderick那孩子,一定不是Jimmy的对手,你看不出来他心思多毒吗?!"
"Thomas,他还是个孩子!"Eliza说。
"孩子?! 我告诉你Eliza,他还钻到你怀里时,就不是个孩子了!"
"从他16岁起,多少次我亲眼看著他在我面前追女人!"
"他跟比自己大十岁的女人上床;那是你说的孩子吗?!"
"我带他出去,每天晚上他都出去溜达,你说他能去哪?!这个孩子──啊?!"
"女孩、男孩,一个个我看见过多少次?!简直就是当年的Edward!"
"Eliza,这就是你纵容的结果!"Thomas声色俱厉。
房间里,夫妻俩静静地对视著。
"我看著他在开会时怎麽说话。他哪句话是孩子说的了?!他们又有谁把他当孩子了?!"
"我也看著他吃饭时,怎麽跟那几个老家夥纠缠。我告诉你,他玩起手段不会比Douglas那几个老家夥们差!"
"他才18岁。Eliza声音冷静而低沈。
"18岁什麽都干的了!!"Thomas立刻回答。他大瞪著眼睛看著Eliza。
"你看见了,Benito,连Dorian他们几个,"後面的,他指的是两边家族里几个桀骜不逊还没上年纪的家夥,"还不是一样乐意听他的话?!"
"等到那时,他们俩斗起来,"
Thomas盯著Eliza,"你别忘了,还有北方那一家子!"他指的是对头斯特林奇家族,"你小儿子可什麽事都做的出来,到那时。你更本无法掌控!要是他做出什麽事儿来,Mike就连葬身之地都不知道!"
"而且Eliza,"Thomas看著Eliza心里一沈,"Jimmy他见过、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不该从小就把他带在身边!不该从小就让他知道两边那麽多事情!!"
"你不是也一样把他带在身边?!"Eliza转过头。
"那是因为你──"Thomas一针见血,瞪著Eliza,"你当时想让他当接班人!我明白你的心思!!!"
**********************
过去的几年里,Jimmy自己就和那个叫Meggy的小明星一般,一脚踏进了成年人的世界。
欲望,权利,像一张网包裹在他们周围。
或许,那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
然而生活还在继续。
海风里,所有的爱恨都将被风吹散;像卷起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终於被岁月冲撞成齑粉。
"外公的确是对我很好。"
海滨别墅里,Jimmy看著窗外。海风里,又一只巨大的浪涛,在岩石上拍得粉碎。
"大学城附近,"Jimmy静静地说道,"你去过的那栋房子,就是外公送给我的。"
Jimmy看了眼Anton,"那儿离学校很近,环境很好,草坪绿树。他希望我学生时代尽可能过得快乐──。"
Jimmy抬起头,望向远方。
海风里,他再次想起了Eliza的父亲。
在他孩子时,不知道为什麽,他觉得老人总是看著他,有时他觉得老人在替他担心,似乎他自己格外脆弱。那目光因此让他格外温暖。
"我本来以为,那房子,早就不再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Jimmy眼里忽然光芒一闪,他咬住了自己的指头。
**********************
父母关於他将来那次争吵与协商之後第四天,Thomas遇到了一次刺杀。
Jimmy在那个晚上听到消息连夜赶回庄园。
他在打听清楚事情的真相时,什麽都没说,却再次惊呆了!
再四天之後,Jimmy接到了Jack父亲的电话。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1下
181下
Jimmy就在那时突然跟家里提出要去西雅图看过去的一个女朋友。
没有人同意Jimmy在那个时候离开家。
但小儿子异常坚决,不惜一切代价要去西海岸那座遥远的城市。
──他终究成行了。
**********************
西雅图的郊外。
风吹过树林。满目肃杀。
失去的太多,你就知道,只有失去才是最终唯一的结果。
──Jimmy那时,想必是才刚刚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黄昏的墓地边,19岁的Jimmy,带了黑色的太阳镜,最後一眼抬头看著眼前那一片无边的墓碑。
──他怎麽把他找回来?!
他的眼前,是那座白色的石碑。
它旁边,常青树高大的树冠蓊郁如盖。
绿色的草地,像一块方地毯。
那上面,一排排相似的石碑的一直蔓延到天边。望不到尽头。
"──你看起来,就像块爽口的水果糖。"Jack戏谑地笑。
"──你也爱我的是不是,不然,为什麽你会一次次来找我?"Jack的眼里噙著泪水。
"──你家人不养你了,我也会养你的。"Jack摸了摸他的头。
"──就这一次,我带一个人他妈的怎麽了?!"Jack眼睛里布满血丝。
"──但是,也不会总这麽危险,对不对?"Jack向他微笑。
"我等你回来吧。"JimmY揽住了Jack的脖子。
最终,纷纭的往事散去,他的眼前却只剩下了这座白色的石碑。
一周前,以色列再次发生人体炸弹爆炸事件,死者中有一名美国外交官。
Jimmy终於离开了眼前的墓碑,转身向路边的汽车走去。
心痛,有短暂地一会儿,几乎让他像老人似的躬起了背。
──没有过去了。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他跟Jack共有的那些日子,以後只藏在他一个人的回忆里了。
人世无常。他该早早明白。
总有一天,除了回忆,他一无所有。
那一刻,Jimmy坐在黑色的车里,看著两旁的树木成片的飞过──像小舟逆流而上,人在追逐记忆的河流,他的未来过去,像两边树木的影子,正迎面飞一般纷至沓来。
但是Jimmy看不到。他无法辨识命运诡谲的警示。
他只能学会慢慢忍受。
所有的美好,终将仅存在记忆里。
或者,等到那一天,当他已是耄耋老人,孤身一人,在梦里,在喝醉酒时,眼前,他们会一个个向他走来,那些来过、又离开的人。
亲切如昔。
**********************
车上,Jimmy终於等到了Dorian的电话。
Dorian是个黑髭须的年轻人,三十多岁,可在MacLaren家核心层里,就算是最年轻的几个人之一了。他们在Jimmy第一次参加家族年终活动那次认识。
出乎意料地,Dorian虽然看上去不好打交道,一旦赢得信任,却非常好相处,办起事来很果断。
Jimmy连夜带著自己的助理赶去了波特兰。
清晨,晨曦刚刚微露,他已经出现在东南区高大的楼宇间,深窄的天井下。
高高低低地走在阴影下起伏不平的石板路上。
正像是人们通常说的,得到了,就是失去。
找到的答案将重新成为疑问。
一个故事的结局,又成为新的开头。因就是果。果又成因。
那个阴霾的黎明,就像是两千多年前,那个瘦骨嶙峋的人去赴宴。
命运神秘的黑色陷阱,已经布好。
等著"人",无声无息地,走进去。
Jimmy让助理和车远远等在路口。
他一个人下车,穿过长长的後巷,仔细地看著门牌,终於按下了门铃。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2上
182上
"你喜欢吃什麽?"
"……喜欢吃什麽?"海滨别墅里,清晨的海风,从敞开的窗子吹进来,Jimmy看著眼前的餐盘,听见这句话,愣了一下。
"我……"一瞬间,他想了想,却想不起来,"我其实吃什麽都无所谓。"
"那时候,在达拉斯……我曾经……经常连续几天没有东西吃……我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吃草也能活。"他似乎有些得意地笑了笑。
"後来……"Anton看见Jimmy似乎忽然愣了一下神儿,
"什麽?"Anton看著Jimmy问。
"後来,我就学会了……抢别人的钱包。"
**********************
上午,他们看起来有些懒散地呆在别墅里。Anton翻著报纸。
"看看报纸,这对你有好处。"Anton瞥了眼Jimmy,把桌子上的报纸推过去。
然而Jimmy摇摇头,又把它推回去了。
"你究竟对什麽才能有兴趣?"Anton从报纸上抬起了头,"除了做爱。"
这问题他很早以前就想问了,"我以前就说过你,不看报纸不看电视不听……"
"我真的没兴趣。"Jimmy懒散地苦笑,转移了视线。
"你总得对新事物感点兴趣,对信息感兴趣……"Anton换了一版,漫不经心地说。
"得了,我知道现在总统是谁。"Jimmy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有点百无聊赖,向周围看看却找不到事情做。
"我只是在莱恩死後那两年,下工夫把档案室的材料看了一遍,再没看过别的东西。"Jimmy想了想补充说,"上网,我一般只收邮件。"
Anton放下了报纸,注视著他,他把手上的报纸再次递了过来,"你总得找点生活的乐趣和希望。明白吗?"
Jimmy愣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它推开了,"我……看不了这东西。"
看不了?
这句话,一瞬间让Anton有点惶惑,"你是注意力无法集中?还是?"
这些,照Anton的习惯来看都是问题,他忽然想起了Jason。
"我念给你听!你不能总是躲著。"Anton毫不客气把报纸抓了过来。
他从财政金融版一条消息念起。那是财政部一位助理部长接受采访,公布上年度的财政情况。
"这个人是我中学的同学。"Jimmy忽然缓缓说道,"18年前,他家里连锁店上市,还请过我母亲。"
Anton愕然。他尝试再继续念下去,换到了体育版。
"……小时候,我是这个队的球迷,我哥哥是喷气机队的球迷,"
Jimmy呆呆地说,"我们有一段时间每周都要追逐著他们看比赛。刚才那个是我当时最喜欢的球员,想不到,他现在又回到这个队当教练了。"
Anton转移到了文艺版。
"他死了?!"Jimmy忽然说,"86岁了吗?"
"Aelx喜欢看这个人的书。多少年前,那时候在达拉斯,他就提起过,如果他继续读书,他会写这个人的评论。"Anton看见面前的人眼里泪光一闪。
Anton看著Jimmy,他想起了童年时代父母离婚要离开他的日子,想起了Young死去的日子,那些日子留在他的记忆里,像刀在石头上镌刻下烙印,偶尔被生活重新提及让他突然痛入心扉。
但是他学会忘记。
他不能想象如果他无力去忘记,每天,无时无刻,生活惊心的往事,像一只落进水里却学不会游泳的鸟,会是什麽感觉。
──Anton把家里的事情,把Young出事的情景,细致地说了出来。
那是他这麽多年来,第一次讲起。
那废弃的厂房、爆炸翻飞的气浪和Yong模糊的尸体,炙热颤抖的空气,火药和烧胶皮混合在一起的股刺鼻味道……Anton似乎能清晰地说出当时的每一个细节。
他的眼眶再次潮湿起来。
几年来,那段往事他不知道回忆过多少次──但是却从没再对人讲出。
他几年的生命始终在为此耿耿於怀。让他忘记了快乐,忘记了生活,甚至忘记了Susan!
现在,Antno忽然意识到,他竟然终於能把它讲出来了!
冷静地,坐在房间里,对著明亮地窗子和整洁的桌子,讲出来。
Anton知道,它终於过去了!那笼罩他过去几年的阴影。
──────────
Jimmy认真地听著。
他们面对著面。
有些话,似乎无需说出口。
"所以,你我都一样"──Jimmy看著Anton,他想说,时间流逝,记忆却仿佛不曾衰退。有太多事,他们都以为已经忘记,遗失在岁月里,再也找不回来──
可是,有时候!
一口咖啡,一片飘飞的落叶,偶尔谁不经意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缕光线,树叶缝隙间渗下的阳光化成圆圈一闪,丝丝缕缕的记忆就被牵扯起来,更不要说一本书,一部老电影!
那些痛过、笑的时刻,眨眼就蹿上心头,猝不急防!
──他如何能提防?!
它们乘虚而入,疼痛顷刻间占据他的肺腑,像军队轻易占领不设防的阵地。
於是乎,他仿佛看见人就在这痛楚中衰败、零落;
他仿佛看著他自己的躯干、四肢,像风干的壁画,随著岁月,一点点在这苦痛中褪去颜色,逐渐僵硬,直到最後冰冷的那一刻。
二十年来,就这样,他不看报、不看书、不看电视,用冷漠竖起坚硬的外壳,可是那些记忆依然无孔不入,依然像迎面驶来的列车,呼啸著向他奔来,要把他碾碎。
每天,他都得对自己说,这是个新的开始。
可是日复一日,往事并不肯磨灭。日久弥新,如在昨日。
──像一把削骨蚀魂的刀。
每天,他醒来,那锋刃也跟著醒来,埋进血肉。
像神只一个无法解开的魔咒。
一直以来,如果有传说中可以倾吐秘密的树洞,他倒真想它找到,把所有无法倾诉的往事统统倾倒。或许,到了那时,他就可以把自己倾倒干净,重回纯真年代,重新积蓄残余的力量,燃起最後的希望,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如果那个树洞并不曾有过;那麽,他该那里去寻找给自己的希望?
一次次,白天,或是晚上,看著匆匆而过的人流,陌生的,熟悉的,擦肩而过的,或是看著网上那一个陌生或熟悉的名字。
他知道,他无法做到。
看看周围,他会想,或许,人人都有一段往事;只是,是不是每个人也都像他一样被它苦苦折磨?
如果是,有人跌倒在往事里,他也会愿意过去把那个人扶起来。
所以,当他看见另一个被痛苦煎熬的灵魂,他不会认不出来。
他想起那时,在初次见面会後不久,他第一次翻开那个人的档案,看见那个人从全优的记录,到一次次跨越权限,去查私案的情景。
於是,他细细地打量起双子座里,被记忆折磨的另一个警察。
那双眼睛里,偶尔,他能看见有火焰灼烧著灵魂。那灼烧的痛苦,是他深深了解的,於是,让他情不自禁想去靠近。
直到那个下午,他等在那个人的办公室里,无意中瞥见了拍纸簿上地址。
犹如同在死荫中出没的鬼魅,看见晨光,他不会嗅不出其中的危险。
──────────
"但是你总要面对生活……"Anton接上Jimmy那句话说,"全讲出来就没事了。"
"不要後悔,"Jimmy看著Anton,苍白地一笑,"我随时都可以,但是没有时间。因为我会哭出来,我也许,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Anton耸了耸肩膀,剥开一只橙子,"反正我给咱俩请了长假。"
"过去,对莱恩,对Sam,我都没讲过。"Jimmy慢慢开了口。
"其实我很感激你,用枪,用拳头,逼著我要把……真相找回来,如果我不讲,你就自己动手去翻,却不管箱子那些尘封的东西都连著的血肉,每翻一次,我都痛得厉害。"
他眯起眼睛,看著窗外的海浪,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愿意看著你去找,看著有人能重新把那个人找回来,我就知道,我死不了了。"
Jimmy的声音越来越轻,渐渐地像是梦中的呓语。
他们知道。
每个丢失在风里的灵魂,找到那枚通往记忆深处内心大门的钥匙,就丢不了了!
没关系。
爱一个人,迟早找得回来的。他们慢慢找。
海滨别墅里,他们讲了一个星期的往事。
就从17年前,那个朦胧的星光中,他走进那个院子开始。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2下
182下
"我们一起踢了四年球。"海滨别墅里,Jimmy说道。
十七年前,波特兰。
Jimmy轻轻按下门铃。
"谁?!"
"早点。"Jimmy低声说道。
"这麽早?"门後的人似乎嘀咕了一声,刚刚拉开一条缝隙,Jimmy一脚挤了进去,一只手猛地掐住了那年轻人的脖子!
那是个比他小几岁的大男孩儿,完全来不及叫出来,只能瞪圆了惊恐的眼睛看著他。
Jimmy盯著男孩的眼睛向前走去,"他在哪儿?! Matt?!"
"放开他!!"一支枪从房门後伸了出来。
一个跟Jimmy差不多大的男孩儿端著枪走了出来,"把他放开!"
有人从背後关上了院子门。
长夜将尽。
天井里,几个年轻人的头顶,天空上闪烁著微茫的星。
**********************
"让他们都出去!" 房间里.,Jimmy飞快喊道。
一个中年女人搂著一个小女孩早已醒来,站在房间深处,惊恐地看著自己的儿子拿枪对著陌生的不速之客。
Jimmy的喊声,让那妈妈赶紧搂著小女孩离开了。
可是就在她们消失的门边,另一个半大的女孩冲到了旁边。
"上帝!Jimmy!"女孩子失声说了句。
"出去!"Matt大喊了一声。对著门狠狠一脚,门重重地关上了。
"──Jimmy,这跟你没关系!"那男孩转过了身,举起了枪.,"他杀了我父亲!"Matt愤怒地吼道!
"──他是我父亲!你杀了他,我会怎麽做?!"Jimmy看著那男孩。
"啊?"Matt愣了一下。
"你想报仇,他们想报仇吗?!"Jimmy朝女人们消失的门边一指。
"你问问她们想吗?!"
"你能做的你已经做了!"Jimmy坚决地说下去。
"但是你杀不了他!!"
"你妹妹,她该快快乐乐的生活!"
"你把她卷了进来!!"
"你现在收手,她还来得及拥有这一切!"
"不然会怎样?!"Jimmy大喊起来,"啊?!──我问你会怎样?!"
"你知道不知道你杀不了他,她们的结果会怎样?!"他向门边用力一挥。
"我能找到这里,他一定早就知道你在这里了!只是在等著时机动手!!"
"今天,你或者带著你妈妈和妹妹离开这。"Jimmy说著,向前走去。
"或者,我告诉你一个解决的办法。"Jimmy盯著对面那比他大一点男孩儿的眼睛,"──你也可以杀了他儿子!"
"杀不了那个人,杀了他儿子也能解决你的仇恨!是不是?!"
"动手,今天给你个机会!"
Matt举起了枪。
"你怎麽还不动手?!"Jimmy盯著那支枪,大吼起来!
叫Matt的男孩突然大喊一声猛地开了枪,一串子弹打在墙上,弹壳在Jimmy身边溅开。
Jimmy猛地缩紧了身体。
"不!"一声尖叫,那半大的妹妹冲了出来!"不要!Matt不要啊!"
女孩儿惊恐地看著哥哥,哭著推Jimmy,"你走啊!你快走啊!"
Jimmy的眼圈也红了。他甩开了Matt的妹妹。
"你想杀了他,就踩著我的尸体出这个门!"
──狭窄的房间里,两个男人对视著。
4小时後,Matt和妈妈、妹妹分头登上了飞往俄国的飞机。
**********************
"那麽你以为你去这一趟,家里会不知道吗?"海滨别墅里,Anton问道,
"他是我父亲!"Jimmy说,"我对他们有信心!"
"那时,我以为他们对我也一样有信心。不,我不知道……可能我那时候的确太傻了。"
**********************
Jimmy那时并不知道,就在他走进那条巷子时,千公里外,纽约MacLaren家,书房里,Thomas接到了一个电话。
东部,天已经全部亮起。homas放下电话,呆呆地注视著窗外。许久,起身向Eliza的卧室走去。
"Eliza。"他看著妻子。
"我放著他没动,就是要看看,到底谁会和他联系……"Thomas说起Matt的事。
homas按兵不动,就是要顺藤摸瓜看看究竟谁才是主使!
他一直不相信那个老家夥十几岁的儿子有那麽大的能量能做出这件事。
"几天来,那儿毫无动静。"Thomas强压下愤怒,看著Eliza,"直到今天早晨,有人去了那个院子……"
房间里一片沈寂。
"──是你的宝贝儿子!!"Thomas说了出来。
"我一直都想知道,Edwad到底是怎麽死的?!"Thomas说下去。
"──那没有可能!"Eliza一声大喊!立刻否定了Thomas後面想说出的话。
"为什麽没可能?!有人说他们共同认识过一个男孩儿。"Thomas尽可能冷静地说下去,浑身却因为愤怒而颤抖,"我说过,从他15岁,我就没再把他当孩子!"
"这回的事情,再加上Edwad那次,这是MacLaren家的事情,你不要护著他!!Eliza,不然,别人会有别的想法!"他深深注视著Eliza。
女人转回头震惊地看向他!
"──或者这一切就都是你的授意!"Thomas把女人猜到的话说了出来。
"──你真的这麽想?"Eliza缓缓问道。
"因为你想让他也接管MacLaren的生意!"Thomas说了出来,"我不这麽想,别人也会这麽想。"
"还有你父亲,老爷子,又跟他说过什麽?!──或者那还是你父亲的惊心安排!你们Grant家到底想干什麽?"
"他没有!"
"没有,那好,现在Maclaren家就在等著你的解释!"
楼下,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
"你想怎麽对他?"Eliza看著Thomas,想起了Thomas那个欧洲一直呆在疗养院里的叔叔。他死时,Jimmy才三岁。"你想让他像你那叔叔那样吗?那是你们MacLaren家的传统?"她哀伤地说。
"先把他弄回来。"Thomas没有回答,看著女人。
"──他也是你儿子啊!"Eliza看著Thomas。
"Eliza,"Thomas看著Eliza,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我也想问一句!Eliza,除了Jimmy……你……爱过我吗?!!"
Eliza愣住了!
"我爱过。"她震惊地否认。
homas看著眼前的妻子。想起好几年前,
Thomas回到家里,走到Eliza的房间,看见小儿子喝醉酒後睡在母亲床上,母亲抱著他的情景。
他没有说什麽,转头就走了。
也是在几年以前,他想起,在跟斯特林奇家一次冲突之後,Eliza在剧院遇刺,伤到了胳膊。homas从纽约赶回家里,大厅外挤了很多人。
众人看见他进来纷纷退向两旁,让出一条路,他走进里面Eliza的房间
房间里,只有母子俩。
他心爱的女人,和自己小儿子。
儿子已经长大,母亲还很年轻。儿子跪在母亲面前,他们紧紧抱在一起。一片寂静。homas看了看,"呯"地重又给母子合上了门,退了出去。去处理抓到的凶手和幕後的主使。
"Eliza,你答应嫁进这个家门,"Thomas终於伤心地说出了心底话,"是因为……在那年宴会上,你先碰到的是Edward,是不是?!……而你以为MacLaren家的长子就是他。"homas缓缓地说,"但是没有办法,你只能嫁给我!"
"不是!我没有!"Eliza喊起来!
"但是Edwad,他就是那个样子。他只会让你失望!" Thomas说。
"可是我爱你,"Thomas注视著Eliza,缓缓地说下去,"我一直爱你!胜过一切!所以,所有的事情无不听从你的意思。"
"我是你丈夫!除了你父亲,我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最爱你的人。"homas在提醒Eliza:他们用枪对著的是你丈夫。
"Eliza,这一次,无论如何,你要给MacLaren家一个交待。不然……他们,等在会议室那些家夥,会做出决定。我也想看见,至少,你也是爱我的。"Thomas说完,转身而去。
半小时後,他们出席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那个会上只有几个人。除了MacLaren夫妇,包括Jimmy的保镖一起,也只有七个人。
Eliza听完了全部情况。
"我考虑考虑。"她转身离开了。她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在父子之间做出选择而已。
homas的办公室里,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怎麽办?!"电话里人说完问道。
"让他们走吧!"Thomas说道,随即一声长叹,那几个小家夥早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在房间里等著Eliza的决定。
而在美国大陆的另一端,Jimmy那时正在返回西雅图的路上。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3上
183上
第二天一早,Jimmy离开自己的住处,赶到酒店里,见到了Catherine阿姨,他们一起吃了很正式的早餐,比预料的时间长了点。
随後Jimmy得去做他在西雅图的最後一件事──照他跟家里说的,看一眼他过去的滑冰"教练"和女伴。
那个亚裔的女孩子,拿了那两块奖牌──包括一个从未得过的双人奖牌後,就离开了东部,到西海岸有全国最好职业俱乐部之一的大学读书了。
Jimmy跟Catherine告了别,就在那时,意外地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电话直接打到了酒店大堂。Jimmy惊讶地接起电话。
是Raymond。
"什麽?"
"你妈妈让我告诉你……"
为什麽她不直接跟我说呢?一瞬间,Jimmy有些纳闷。
也许Eliza在忙?也许Eliza还在生气?
电话里停顿了一下。
"……你在她心里,永远是小时候那个心爱的小儿子。"
一瞬间,Jimmy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愣了下。什麽意思?她想自己了!
"告诉妈妈,我晚上就回去了!"他赶紧说。
他的飞机是明天一早的。Jimmy叮嘱自己待会儿立刻把机票改签成当晚的。
"Jimmy。"电话里,沈默了片刻,又说道。
"什麽?"不知道为什麽,Jimmy觉得Raymond的语气,跟以前不大一样。
"自己小心点。"Raymond忽然说。
"哦,我知道!"Jimmy笑起来。不在自己身边,Raymond担心了?他想。
但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出Raymond的屋子里似乎有人,似乎远远说了句什麽,是妈妈吗?妈妈在Raymond身边?
"Ray──"不等他说出口,电话却匆忙挂了!
Jimmy纳闷地看了看手里的话筒,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Jimmy马上让助理改签机票。
等守在前台边,来回打完了那一串电话,最後助理告诉他机票改签到了晚上8点,Jimmy终於放了心。
看看表,来不及回自己的住处换衣服了,他就直接开车向大学驶去。
**********************
纽约,Thomas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许久,管家助理Mason走了进来,"先生,夫人打来电话了。"homas急忙转身,"在哪里?!"
"……夫人只说……不用让他回来了。"
homas浑身剧烈一抖,呆住了!"她回来了吗?!我去看看她!"半晌,他急忙说。
"……嗯……"
"什麽?"Thomas急忙问。
"夫人已经回老宅了……她说不见您了。"
"她什麽时候回来?不,我去她那儿!!"Thomas立刻起身。
"呃……"助理犹豫了一下,"她,她说以後也不见您了。她,她跟您电话联系。"homas愣住了,一屁股坐回椅子。
**********************
西雅图郊外,豔阳高照。
那个中午欢声笑语。
Chen带了他的男朋友一起来见他。
男孩儿看起来很帅,有一头蓬松的黑发,却开了一辆破旧的老爷车。
"我还是坐你的车吧,因为他的车一定会抛锚的!"吃完饭,从那家舒适的餐馆出来,女孩笑著坐进了Jimmy的车。
男孩那辆偶尔要停下来的老爷车走在前面带路。
他们沿著湖边一前一後向南开去,沿途洒下一片笑声。
拐过一个山坡时,男孩的车再次抛锚了。
"哈哈哈!"Chen大笑起来,"我让他换,他就是不换!"
"我们要等拖车吗?"这回,那男孩鼓捣了半天,汽车依然没有动窝,女孩儿终於担心地问道。
"你们把车丢这儿好了。"Jimmy把车停在後面,放好维修标志,也走了过来。
"那怎麽行?!"男孩也看著那车笑,踢了轮胎一脚,"我要坚持到下个月,我叔叔就会送一台跑车给我当生日礼物!"
女孩和男孩对视一眼,再次大笑起来。
Jimmy眯起眼看了看前後,他们在远郊一段荒僻的公路上,许久看不见车辆,也许会等很久。Jimmy晚上还要赶飞机。
"好了我来!"Jimmy掀起了盖子。
然而,看见发动机时,Jimmy犹豫了一下。他还穿著见Catherine时的西装。
"哦,你穿我的好了。反正已经脏了。"男孩立刻把自己的牛仔上衣脱了下来。
Jimmy把自己的外衣递了过去。
男孩儿里面只穿了一件背心,立刻把它披在了身上。
十几分锺後,发动机重新动了起来。
"你修车也在行?"Chen呼叫起来。
Jimmy看看她,嘿然一笑,"当然,只是以前没有机会而已!"
他说谎了,那是他跟Jack和Hill在一起时学到的东西。对这个,他现在比一般人还要在行。
"不过……"Jimmy眯起眼睛打量著发动机盖下面。
"什麽?"女孩儿问。
"多半一会儿还会坏。"
"那……"
不等女孩儿问出来,Jimmy马上决定了,"这样!你带女士坐我的车,"Jimmy推著男孩向自己的车,"我来开你的车,"他可不能耽误太多时间在路上,"就这样,你们先走,我们湖边见!"
"嗨,你行吗?"女孩儿回头问他。
"放心吧,女士。"Jimmy举手行了个礼。
"对了!我的驾照。"Jimmy忽然喊,冲到自己的车边。
他可不想因为开了一辆老爷车在路边抛锚,再被警察发现是无照驾驶而增加麻烦。
Jimmy伸手到自己车上,从他的大背包里,摸过腰包,跨在腰上。又把背包放了回去。他的护照,日记本、常用的东西,都在背包里。後座上,背包旁边,放著一只印著中东字母的漂亮大袋子,里面装著只精致的方盒子,那就是Catherine阿姨刚才给他的礼物。
他们再次上了路。
空调坏掉。迎面太阳刺眼。连遮阳板也坏了,Jimmy叹了口气,刚好旁边的座位上丢了只长沿帽,他抓过来戴到了自己头上。
Jimmy小心地试著发动了汽车。
就在那时,拐角背後一个流浪汉出现了。
"我能搭个车吗?"那流浪汉拼命跑了过来,"我就到前边……前边那个山坡的牧场下。"
Jimmy犹豫了一下,让他上了车。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刚才一辆好车过去,我都没有招手,"流浪汉还很年轻,也许刚才躺就在山坡後晒太阳,"你慢慢开,我睡一觉。绝对不打扰你,过了前边山坡喊我一声就行。"
Jimmy的车终於加速开去。
**********************
三个年轻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刚才修车的时候,西雅图远郊外,最荒僻的一段公路上,远远地,山坡背後,一个叫布朗的青年人紧握著手里的发射器,焦虑地盯著路面。
怎麽还没过来?
他耐心地等待著。
正午刚过的太阳,和公路上滚烫的空气,让他脸颊边落下了汗水。
公路上没有岔路,布朗知道,他们一定会过来。
他几乎跟他们同时在餐馆前分手,远远地看著他们从餐馆出来,看著他们上了那段公路。
布朗小心地加速早早绕到了前面,就在那山坡的大拐弯背後,长长的大直路边,停了下来,埋伏在路边,握紧了枪。
终於,他看见Jimmy那辆车转过那大拐弯露面了!
那辆老爷车许久还没有露面,也许坏在路路上了
车里,他几乎看见了那男孩儿,黑头发,那件深蓝色的西装,还有旁边漂亮的东方女孩儿。
好吧,他可以不管那辆老爷车,那跟他没有关系。
布朗举起了枪,静静地等待著它再向前开一点,进入自己的准星。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3下
183下
Jimmy终於转过了那道坡,他长长出了口气,车出乎意料地没有抛锚。
没有冷气,开著车窗。他突然觉出炙热的空气烤得他脸颊发烫。
怎麽了?哪著火了?!一个念头突然蹿进脑海!
等完全转过那道弯,Jimmy立刻惊讶地愣住了!
──就在路边,他看见了自己的车,正在火中燃烧!!
上帝!
那一刻,前方单行公路上,燃烧的车背後,他看见一个戴著墨镜的高大家夥,正弯起右臂斜斜地举著支长枪,从自己的车後部绕向驾驶座。
上帝!Jimmy浑身一紧,他毫不犹豫,一脚踩下油门,就在那辆燃烧的车边呼啸开了过去。
──他开了过去。
後视镜里,他看见那戴著墨镜的男人也看见了他的车,犹豫了一下,再次举起了手里的长枪。
妈的!血一下涌了起来!
他摸过那种东西!他知道那家夥一旦瞄准,他无处逃生,除非──除非有东西挡住它。
然而路面很直,Jimmy和他的车无处藏身!
Jimmy猛踩油门,拼命向左边一打轮,他无法知道那护栏下是什麽。车就在那一道小斜坡上一声尖啸冲出了护栏,翻下了山崖。
然而,太晚了!几乎於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东西重重砸进了车身,车一下翻起,跃向了空中!
**********************
Jimmy的车从山坡上滚下,眨眼间,眼前只有翻滚的草木。
旁边搭车的流浪汉,只来得及哼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多半晕了过去。那一刻,Jimmy甚至能清楚地感到自己脑中不停紧张地猜测。
车终於停了下来。
Jimmy知道车烧了起来。剧烈的温度,让车体在颤抖;跃起时,他感到有什麽东西刺中了自己,但是他顾不上去看,烈焰的炙烤和碰撞让车体变形,他打不开车门,爆炸前,他来得及从窗口爬了出来,刚一爬出来,人就顺著陡峭的山坡滚了下去。身後,卡在山坡边的车,也顷刻见在他不远处落下,随後,就在他看不见的树丛後传来了剧烈的爆炸。
Jimmy抬起头,看了眼公路护栏,他害怕那个戴著墨镜的人会像刚才那样下来查看,马上艰难地向山坡下爬去。
山下,远远地,停著一两运畜货车。车斗里,是几只锁著牛的笼子。
Jimmy艰难地滚下长满树林的山坡。就在那两个司机,提上腰带爬回驾驶室时,他从山坡上滚进了车斗,落进了厚厚的草杆里。
车开了起来。
就在那一瞬间,透过草丛的缝隙,他看见远远的山坡上,公路歪倒的护栏边,露出一张戴著太阳镜的脸,小心地查看著山下的爆炸。
Jimmy急忙缩到了货箱後。
不远处,几头牛打量著他,"哞──"地叫了一声。
**********************
Jimmy躲在牛栏边,检查著自己,有弹片钻过车座後背,在他回身向後看时,刺伤了他的腹部。
他撕扯著衬衫,小心地止著血。
他得赶紧跟家里取得联系。他知道,妈妈在等著他。
车一直在向东南开,最後一次看见路标,他是在俄勒冈彭德尔敦附近。
汽车还在向东南开,奔向爱达荷。
他在车里昏迷了片刻。
夜晚醒来时,他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他得赶紧让车停下!他好去最近的地方,给家里打电话。
但是,那公路上,到底出了什麽事呢?
Jimmy不断地想著,却没有力气去喊司机,再次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是被摇醒的,睁开眼,依然是夜晚,两个人俯瞰著他。
他们下来查看牛的时候,看见了他。
"帮帮我!"他一下喊了出来,"帮我打电话──"忽然Jimmy闭上了嘴。
看著天上的星星,Jimmy陡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起了上午那个奇怪的电话。
上帝!
那是什麽意思?!
"我是游客,遇到了劫匪。"他匆忙改口哀求那两个人,"求求你们!搭我一程,帮我买点药!"
他赶紧摸腰包里的现金递上去,"帮帮我!"
"你要报警吗?"两个人质疑地打量著他。
"不,不用了,让我搭一程就好……"
"你要去哪?"其中一个问道。
"现在在哪?"
那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爱达荷,特里蒙敦附近。"
"我们要到新墨西哥。"另一个人马上警告似的瞥了同伴一眼。
"那我到盐湖城好了。"Jimmy说道。他到那里,显然就可以想办法求救。
"那不太远了。"他们说。
在下一个加油站,他们帮他买了些止血药和绑带,继续向前驶去。
很快,他们来喊他。
"能再拉我一段吗?"车上,Jimmy看著两人虚弱地祈求。
Jimmy想了半天,几乎直觉地感到,那个电话一定有问题。
他不能到盐湖城去求救,有人要杀他!
他得先躲藏起来。
Jimmy最先想到的是山里。
"我到科罗拉多好了。"他对司机们说。
"还有,能把这件外套也卖给我吗?"牛栏的草杆边,扔著一件工装外套.至少,比他沾满血的上衣要暖和些。
他们答应了,几小时後到了岔路来喊他。
"那个,能再拉我一段吗?我不去科罗拉多了……"Jimmy改了主意。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回到了驾驶室,几十秒後,他们重新来到了车後,看著他。
"我们不能再拉你了!"其中一个坚决地开口。
"你一会儿说去盐湖城,一会儿说去科罗拉多。现在说要跟著我们了!"另一个说道。
"我们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也许你才是劫匪。"
"你现在就得下来,我们一步不能再拉你了!!"
Jimmy惊呆了!
腹部血还在流,那是在旷野上,周围荒无人烟。
"喂!可是你们不能在这儿丢下我!"他绝望地喊道。
可是他们坚决等著他下车,不再开车,充满敌意,握起了拳头。
Jimmy只能艰难地下了车。
他看了下表,那是凌晨四点。周围一片漆黑。
"你可以看下那边,那边有过汽车旅馆。"其中一个给他指了一下,那货车立刻驶走了。
Jimmy艰难地向前走去,转过路口,远处有一栋黑魆魆的房子。
他走过去,朦胧的星光下,看见了汽车旅馆的牌子,可是却一片漆黑。
天哪!那旅馆已经关闭了!
Jimmy绝望地叫了一会儿,踢打著那沈重的大铁门,却连狗叫声都没有引来。
许久,Jimmy绝望地继续向前走去。
偌大的旷野上,他孤零零黑影显得异常渺小,艰难地向靠近城镇的地方走去。
**********************
终於,他到了第一户亮著灯的房子前。
门半开著。
一男一女,穿著黑衣服,正在忙碌,他们同时停下来,吃惊地看著他。
他恳求他们让他进去。
他们答应了,房子很小,他看见了床边睡梦中的孩子。
夫妻两个在给明天一户人家的婚礼准备早点。
他在那儿一直呆到了天亮,忍著痛帮他们搅著奶筒。
他们看出他很虚弱,但是他们不能给他任何东西吃。夫妻俩自己,也没有尝一口新鲜的早点。
天终於亮起来,他们告诉他向前走。
"向北走。"
"北,哪边是北呢?"Jimmy惶惑。
女人一跺脚把他领了出去,沿著大路指过去。
"转弯,再转弯,再转一次,"妇人打著手势,带著浓重的口音,Jimmy几乎听不懂她的话,只能从她的手势里揣测意思,"那里有车站。你就可以到你想去的地方了。"
天亮了,他艰难向前走去。终於接近了小镇。
他按照妇人的手势向市镇里走去。很快搞混了如何转弯。
他问路,所有人说话,全是方言,他几乎都听不大懂!天哪!他还是在美国吗?上帝!
狭窄的乡镇公路随著地势起伏,他经过了一个大集市。
Jimmy站在山坡上向下望去,惊呆了!!
那一条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黑衣的男人,黑袍的女人!
──那里是摩门教的聚居地!
**********************
Jimmy知道他必须赶紧离开那儿。
作为一个外乡人,他逗留在那里太引人注目了!
谁要他死?!
他想不明白。
是家里吗?
妈妈、Raymond为什麽会打那个电话,到底出了什麽事。他的家里怎麽样了?他的家里人怎麽样了?!
他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到地方先藏起来,想明白这些事。
或许还有必要躲一阵子!静观其变。
然而,他能藏在哪儿呢?
藏在哪儿,如果那些人真的要杀他,都能把他找出来!
一开始Jimmy想藏进山里,後来想那样反而引人注目,他必须去一座大城市!在人海里把自己先藏起来。
Jimmy回忆著他到过的城市,绝望却再次从心底涌起──几乎每座城市里他都看到过隶属於ML高大的广告牌子。
终於,他想起了一座城市──几乎唯一一座不会出现ML广告牌的城市。
──他跟Thomas在一起时,Thomas提到过:那个城市,根据过去的一个约定,那是座ML,Grant和斯特林奇家族都不会进入的城市。
终於,就在那个清晨,Jimmy搭上车,踏上了去往那座德克萨斯大平原深处的大都市──达拉斯的旅程!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4上
184上
Jimmy藏在那座城市深处,一间普通的小旅馆里,焦虑地等待著消息。
他小心地查看著一周以来,所有西雅图、纽约方面的报纸。但是Jimmy没有看到关於郊外公路上,那两起爆炸或是车祸,或是抢劫的任何消息。
他万分焦虑地等待著。等待著来自ML家族的消息。
他能想像,在现场,警察会看见两句面目全非焦糊的尸体。
或许,尸体烧焦了,护照却只烧了一半;司机身边是那个亚裔女孩子,在自己的车里──他们很容易把他认成自己──如果没有人去追究。
而Eliza,他妈妈,一定会追究!
然後就发现那不是自己
而他自己却一周没有任何消息!
Eliza一定会疯了!一定会来找自己,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他找出来!会不惜代价追查凶手。
而他也一定会从报上看到蛛丝马迹:华盛顿州警方突然加强警力的表态;ML核心层中谁又从纽约去了西部,他不会看不见。
然而,Jimmy等了一天、两天、五天,一周、两周过去了。他没有看到任何可能的消息!
Jimmy的心完全凉了下来!
没有动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家里,Thomas和Eliza,他们知道答案!
所以,他们不会去翻检追寻。
再一周後,Jimmy坐车离开达拉斯,到了远郊外一个小镇,头上紧紧扣著一只灰色的帽子──那是他从没戴过的颜色,在那另一座小镇里,他小心地往家里打了个电话。
他拨了纽约家里,大厅总机中谁都会用到的一部电话,他试著换一种声音说话,告诉对方,他是Jimmy的同学,Jimmy借了他的书。
"他去世了!不久前出车祸去世了,是哪本?"对方彬彬有礼。
Jimmy惊呆了!
他无声地扣掉了电话。
"车祸!去世!"这是来自家里的消息!!
Jimmy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吗?
他家乡的报纸上一定会有消息!
Jimmy返回达拉斯,立刻去图书馆查消息。
"你有身份证吗?"然而,他被拦在了进馆处,一位三十来岁的办事员小姐和气地在镜片後注视著他,"或者……学生证?任何一种证件?"
"呃……我忘带了。"Jimmy犹豫了。像以往跟Jack在一起住酒店没有房间那样,他笑了一下,心存侥幸,希望得到通融。
然而他的笑容第一次没有作用。
办事员小姐同情地看著他。
"那……你带上了再来吧。随时都能进来。"
──Jimmy离开了。
这麽说,家里已经认可他已经死了?!怎麽可能呢?!
Eliza不会再寻找他了?不会再找凶手了?!
妈妈已经抛弃他了?
Jimmy坐在石阶下发了半天呆。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
再起来时,台阶上一片白晃晃地阳光,让他眼睛一阵酸胀。
**********************
失血後缺乏及时的救治和没有营养的食物,让Jimmy的身体变得很糟糕。
他急遽地瘦了下来,脸色苍白。
现金很快用完了。Jimmy知道无论如何不能动用信用卡。
现在,他必须要先生存下来,才能知道答案。
Jimmy试著找工作。
他试过维修工、在小餐馆里做比Angel还低廉的侍者。
因为没有身份证,每天只能拿几块的薪水,经常性地被辞退,更麻烦地是要躲避移民署的问询。一旦他打工的餐馆或是维修厂被移民署注意,他就要第一个离开那里。
Jimmy早已经离开了小旅馆,在城市深处,那肯雇佣他的小餐馆一带租住了一间低廉的小屋。
把自己的衣服,证件,卡片,身上的东西全都锁进了银行。
他在这个城市慢慢呆了下来。小心地躲避著移民署的警察。
两个月之後,他正在那家小餐馆里端著盘子。
两个穿西装的人走了进来,直奔前台边的老板,"我们接到举报,你这里有收留非法移民。"
刹那间,几双眼睛同时向Jimmy看来。
Jimmy猛地丢下盘子转头就跑。
然而那两个警察死死追著他,他们就在车流里追逐起来。
直到最後,一条死巷的尽头,他们堵住了他。
他们飞快搜了他的身,检查出他至少没有携带武器,没有袭警的意图。
"你的名字。"
"……"Jimmy犹豫了,"Jimmy。"
两个警官严厉注视著他,在美国有上千万人叫这个,"姓呢?!"
Jimmy犹豫了。
"你从哪来?!"警察挟住了他。
Jimmy的眼圈潮了。他转头看著巷子上空的的楼宇。他该说什麽?
"你现在跟我们到移民署走一趟。"
"我叫Jimmy Perry!身份证号……"Jimmy叫了出来。他不能去那个地方!情急之下,他忽然冲口而出。
两个警官愣了一下,疑惑的看著他。
"身份证呢?"Jimmy犹豫了一下,从身上摸出了一张卡。紧张地递了过去。
去银行时,他意外地在腰包里自己信用卡的旁边看见了这个。他把它留在了兜儿里。
但是──他紧张地注视著两个移民署的警官,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警官疑惑地瞥了Jimmy一眼,接过了证件,摸出了掌上的终端机,飞快输进了号码。
"你的家庭地址?"他们问道。
Jimmy说了。
"血型。"
"电话。"
警官问了几个基本问题,对著手掌终端上的照片和信息。
"记得把身份证随时带在身上。"他们转身离开了。
街头人流苍茫。
两个移民官说著话走远了,几米外,再次回头看了眼。
Jimmy虚弱地立在刚才的巷子口,呆呆地看著眼前,在他周围,车如流水,行人匆匆。
轻薄的阳光,让风中的街头变得寒冷而哀愁。
**********************
Jimmy立刻去了图书馆,电脑前贪婪地搜索起过去两个月里家乡和纽约报纸的消息。
终於,他在宾州某一天的报纸上看见了自己的消息。
Jimmy飞快地调著电脑,看著电子版报纸上那硕大的日期。
──那是车祸一周後的正式消息。
消息上说,MacLaren家的次子,遭遇车祸抢劫已经死了!当日在家族北部墓地下葬。
──他已经死了。
官方已经证实他已经死了!
一瞬间,痛彻心扉。Jimmy呆呆地看著屏幕。
他知道,不会有人再找他了!
Eliza也不会再要他了。
他已经不必再去探问原因。因为……那就是原因。
忽然之间巨大的空洞,侵入他的肺腑,占据了他的胸腔。
──他已经死了!
曾将,Eliza,和自己的家庭,就是他的一切。
现在,他只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了。
他的生命里,还有什麽可以追寻的?
他以後的道路会去向何方?
以前他知道他会成为谁。
──那麽以後呢?
他将为什麽活著?
他又会成为谁?
他的生命从哪来到哪去?
Jimmy茫然不知。
一真眩晕!
Jimmy摇晃著站起来,推上椅子,茫然地向外走去。
出门时,Jimmy苍白的脸色,凄厉的眼神,让那图书馆的办事员小姐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那空洞从那一天开始,越来越大,慢慢地吞噬他的身体,甚至渐渐让他感觉连四肢里也像竹节动物一般一片空洞
Jack已经死了!
没有人会在要他了,或是需要他了。
贫血让Jimmy再次头晕目眩。
那餐馆的钱他还没拿。口袋里已经没有一分钱,晚饭不知道在哪。
一瞬间,他很想就这样死去。
Jimmy从图书馆回来,有三天没有出门,几乎没有吃东西。
但是他还年轻,他还没满19岁。
他的身体任凭他折磨,却拒绝衰败和死亡。
三天後,Jimmy再次出了门,在生物本能地驱动下去寻找一个机会,好填饱自己的肚子。
苍茫的街头,人流汹涌。
虚弱的Jimmy艰难地向前走去。
像那句世人皆知的话。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如果这样死去,他年轻的机体心有不甘。
但是当他全部生存的根基一夜之间被人抽走,他又到哪里再去去寻找一个生存的理由?!
他只能,用他的余生,慢慢地找寻……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4下
184下
有了证件,Jimmy陆续找到几份工作,然而又陆续离开了。
──几乎没有一个工作能够长久。
大部分时候,因为他那带著污点的履历。
比如,他做过保安,那家公司正需要人手,然而在试用期过後,需要提交犯罪记录时,Jimmy只能偷偷离开了。
有的时候是因为事端,还有的时候原因莫名其妙,甚至是因为骚扰或打架。
在餐馆里,他要忍受醉酒顾客的欺侮,有时那欺侮是公开的,甚至是洗手间里的骚扰。而一旦有人发脾气,他只能没有理由的被勒令道歉和离开。
大约两个月後後,Jimmy终於找到了一份超市的工作。
那个头目对他的印象不错,尿检等完毕,没有拿到他的犯罪记录,就让他上班了!
那是Jimmy在达拉斯干得最长的工作──他在那儿干了三个半月。
第三个月的某一个周一,是个Jimmy不会忘记的日子。
下午换班之後,一个员工丢了急用的200美金。争吵之後,有人报了警。
**********************
警署里,当时在场的几名员工被分开单独隔离在几间问讯室内,准备接受问讯。出具证词之後他们就可以回去上班了。
Jimmy也在他那份证明上签完字,递了上去。
面前的警察接过来漫不经心地出去了。一个小案子。他们没有多大兴致。
Jimmy呆在座位上坦然地等待著结果。
几分锺後,问讯室的门开了,Jimmy吃惊地看见四个警察手持警棍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钱放在哪儿了?!"他们逼视著他……
Jimmy惊呆了。
他吃惊地看著他们。
"他妈的!!问你在哪儿呢?!!"一个警察怒吼了一句,警棍落在了Jimmy面前的桌子上。核实资料,他们立刻发现了他的案底。
Jimmy愣了下,呆呆地看著桌子上警棍刚才落过的地方。
"我……没拿。"Jimmy颤抖著回答,剧烈地喘息起来。
"嗨,他说他没偷东西,你听见了吗?"
Jimmy惊讶地看见那个说话的警察听了他的回答,立刻笑了起来,转头望向另一个。
"是吗?我什麽都没听见。"另一个笑著说。
话音未落,不等Jimmy反应过来,第一个警察手里,警棍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
接著有几只手大力抓著他的头发和衣服,就在问讯桌上提起了他,几只警棍几乎同时落在身上。
"垃圾!"他们恶狠狠地骂著他,警棍在他头上身上呼呼生风。
Jimmy还从没有体验过,人可以被这麽野蛮的对待。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对"不公平对待"和"阶层"这两个词有了彻骨的体验。
他挣扎著,试图抗拒,"我没拿……你们……我要去……"
他刚说出"投诉"两个字,警棍的密度和力度突然加大了。
"投诉?!"
"妈的!你还敢提这两个字?!"四个警察狰狞的骂起来,"你这个渣滓!"
血从他额头滴了下来。
许久,Jimmy被放了开来,被谁一脚重重踢回了椅子边。他的眼睛肿了起来,看不清东西。
"──你的钱在哪儿?"他们再次问他。
"什麽?"Jimmy大口的喘息著,一只眼睛上全是血,他的眼前一片模糊。
"吐出钱,就放你走。"几个警察笑起来看著他。
"或者还是你想重新回牢里?!"
"让他们操你的屁股?那是你爱做的事,啊?!你这个渣滓!"他们骂著他吓唬他。
"放在哪儿了?!"
Jimmy的心一紧。
他们提醒了他是谁:他应该刚刚出狱。
他想起了他的案底,他不能在牢里度过後半生,上帝!
"不要……求你们……我没偷他的钱。"Jimmy示弱了。
腿上挨了重重一脚,Jimmy向前跪倒在了地上。
"你听明白了──"一个警察凑近了他的脸,抓起他的头发,把话说明白了,"我们没有问那两百块钱在哪……我们问的是……你的钱在哪儿?妈的!你这个该死的垃圾!"他猛地松开了手。
Jimmy喘息著跌到了椅子後面。
上帝!他的心彻底凉了。他听明白了。
Jimmy说了出来。
他们出去了。
在过去的生命里,Jimmy从没想过,为了两百块钱,他会被打成这样。
他从不知道几百美元、几十、几块对很多人,是那麽重要。
他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他不能让事情闹大。
他只能咬牙忍受下来。
值班医生进来,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他头上的伤。
傍晚时,Jimmy回到了家。家里一团凌乱。
他们拿走了他所有的钱。三个月,超市发的工资。
不用说,那超市显然不会让他再回去了。他隐瞒了犯罪记录。
**********************
Jimmy重新开始在城市里游荡,找寻生存的机会。
三四天後,一个警察到他正在打工的的餐馆里来找他。
Jimmy跟著他走出来,拐进了僻静的巷子。
"几天之前,有几个警察打了你?"警官眯起眼睛打量著他。
"呃……"Jimmy看著他,不知道该不该承认这回事。
"我是那个警署的警长,我当时休假了。"警官慢条斯理地说道。
"……"Jimmy胆怯地看著他,不知道他的意思。
那警官看起来和颜悦色,可是那闪烁的眼神,却让Jimmy不敢信任──他是来替他们道歉的吗?
警官抬了抬手示意。
Jimmy看明白了,自己把手举到头上,转过身。
警官简单搜了身,没有发现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你叫什麽?!" 警长在他背後问道。
"……"Jimmy犹豫了一下。
"问你呢!为什麽不说?!"背後的人神态狰狞地问道。
"Jimmy……"
"姓什麽?!"
"Perry……"Jimmy说了。他照规矩拼读了出来。
"听说他你曾经想投诉。"警长再次慢条斯理地问道。
Jimmy看不见警长的动作。
"不用了──"他犹豫了一下,想说那事情已经过去了,可是他刚一张口,闪电般地一只手已经粗暴地把他按在墙上,脸就被重重贴在粗糙的砖头上,电击器顷刻狠狠抽在他的背上!
钻心的疼痛,让Jimmy心脏剧烈跳了起来,汗淌了下来。
只有几下,Jimmy就像只没有半点力气的人形跪在了地上。
"在你为了几块钱舔人家老二的时候,我看过你的档案了!你这个渣滓!"警长再次说话了,"滚回你的老家去吧!"
"你休想到我的地盘来捣乱,听明白没?!"
电击器一下下落在Jimmy的身上。
Jimmy绝望地伏在地上,低声号哭了出来。
"从现在起,我会看见你一次,就收拾你一次!!!你这个猪猡!直到你从这儿滚出去!!你他妈的听明白了吗?!"警长狠狠地说,最後踢了他几脚,离开了。
他真正的噩梦,就从那时开始了。
**********************
Jimmy试过换城区,但之後那一带的住处最廉价,换了几次之後,他只能又重新回来。
几天之後,Jimmy终於在几个街区外,找到一份工作,不外乎还是在一个墨西哥餐馆里端盘子。
可是那个下午,他的梦魇来了。
警长开著车兜了个圈子,到门边,远远指了他一下,跟老板说了几句,Jimmy立刻被开除了。
就在那天下午,他回到家时被房东驱逐。
"房东当天就把我的东西扔了出来,我睡在街上。"海滨别墅里,Jimmy平淡地说。
那个下午,他照老样子回了住的地方,跟门边的小孩儿打招呼,然而,一个大人一步跨上来,一把抱走了孩子。
──几乎就在那几个小时之间,那一带所有人似乎都知道了他是谁,过去是什麽人。
那个晚上他睡在了地上。
结果很长一段时间Jimmy没有地方住,他睡在街道上、睡在大桥下面、睡在公园里、睡在地下通道的通风孔道上,在警察来驱赶时,匆忙逃掉。
从那以後,他几乎再也找不到工作了。
一两个月之後,Jimmy终於租到了一间狭窄的小廉租屋,周围全是跟他一样的人:惯犯、流浪汉,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无人稀罕的男人们!
偶尔也有被生活压榨得暴躁的女人。
在那里,人人横目相向,没有谁会怜悯谁。
连那些被生活苦苦压迫的女人,跟表面看上去几乎失去了性别特征一样,早已失去了内心的温柔。
这就是他的生活。或者说,Jimmy生活的开始。
Jimmy也碰到过各种各样的骚扰。
有时那些家夥们欺负他,甚至就在街上打劫他刚刚想办法弄到的钱。
可是Jimmy更本不敢还手。
因为他们威胁他会报警。
Jimmy害怕警察,他太怕他们了。
他害怕他去了警署,之後就是监狱,之後他就再也出不来,一辈子就在那可怕的地方度过了。
他们知道他不敢还手,於是就更加有恃无恐。
在Jimmy的印象里,达拉斯的天空,没有出过太阳。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5上
185 上
Jimmy跟著另一个混混慢慢学会了抢劫和偷东西。
大约过了半个月,两个小夥子招呼他一起干活。
Jimmy在路边望风,那两个家夥意外碰到了反抗,一个就在Jimmy眼前被砍断了一只手,另一个被猎枪轰在胸口,当场就死了!
Jimmy匆忙间拼命逃脱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Jimmy周围目睹的东西,每天都在动摇他薄弱的生存意志!
"你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生活状态。"别墅里,Jimmy说,"每天我都能听说谁谁谁死了!谁谁谁被抓了!!!"
"或许我能选择打打杀杀活下去,混黑帮、以命搏命;但是你知道那是怎样一条路:打人者必定被人打,杀人者被人杀!!我已经亲眼目睹会有怎麽一个结果!所以,我宁可选择偷窃。"
Jimmy明白,要想让自己有一天还能回头,要给自己留一线生机,他只能偷东西。
於是,Jimmy小心地搜寻易下手的目标,提防著他们手里的枪,也担心著街头的警察。
"一开头等饿了几天肚子,再也没东西吃的时候,我才去偷。慢慢偷得熟练了,就看谁不顺眼就偷谁;有人来收保护费,我也照交。"
"──可说到底,你又见过多少真的是"偷"东西的。我是说不拿著枪去抢、或者入室盗窃的。"海滨别墅里,Rene笑道。
"所以我还是总会经常偷不到什麽,很多时间都在饿肚子。"Rene说。
──近两年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Jimmy一点点绝望。
他的精神和肉体一起虚弱下去。生命像风中的芦苇,脆弱易断。
他早已忘记自尊。有一天连狗都不如的时候你又如何珍惜颜面与尊严。
他像是看著自己一点点沈向水底,却没有挣扎上岸的能力,只能让水从头顶淹没。
"我总是觉得,我迟早或者跟他们一样的结果,或者更糟,或者坐牢。"他很清楚这一点。
当然,还有一条路,就是去pub。
Jimmy知道那一带的俱乐部和酒吧。
"很多人让我去那几个酒吧。"
城市的那一带,白天很安静,到了夜晚,就会显现出一片寻欢作乐场所,异性恋的、同性恋的、满足人们各种隐秘的趣味。但是Jimmy清楚,出卖自己同样也是一条不归路。
"我甚至在那门前转过几圈儿,但我知道,我不能去。"
──终於到了那个初春。
Jimmy又被赶到了街上,已经三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饥饿迫使他再次转到了那条酒吧街上──寻欢作乐的人是最好下手的目标之一:他们身上揣著现金,有时喝得太多,甚至察觉不出丢了东西;有时,那些白天正襟危坐的中年人,背著家人到这里偷偷发泄,於是发觉了却不敢声张。
──那是Jimmy得手机会最多的一带。
在街口边,Jimmy盯上了一个。
那是个单身客,戴了个眼镜,有些谢顶,穿了件格子外套,样子像政府或是写字楼的办事员,举止却很傲慢,付出租车钱时,忙著骂司机绕路,却让Jimmy窥见了他钱包里的现金。
Jimmy悄悄地跟著他。
拐过弯, 那家俱乐部门前,灯光闪烁音乐喧闹。
黑洞洞地大门,像一张噬人的大嘴,无声地发著吸力。
门边立著两个东张西望的保安。
Jimmy颤抖著,抱著肩膀远远打量著对面的人群:有从车上成群下来的、有徒步走来的、有带著保镖的、吆三喝四的、有单薄的舞男……
他打量著人们的穿著、神态、手上的戒指、脚上的鞋,没有去注意人群头顶,闪烁的大霓虹灯招牌上俱乐部的名字。
人群里,他瞄著那人走进了那家pub。
Jimmy犹豫了一下,随即也躬身跟了进去──走进去,迎接他即将到来的,21岁成人礼。
那一刻,Jimmy拾阶而上,就在他头顶,高高的半空里,大霓虹灯招牌上──"港口"两个大字,正在苍茫的夜色里,迎风闪烁!
"就那样……我认识了Alex,再後来……"再後来,一切就都不由他控制了。
**********************
遇到Sam时,Jimmy知道,那是有人想要他最後一点东西。
Jimmy早已不再相信感情。
他已经深深体会,这世界上,没有任何感情不可动摇──这体会曾让他刻骨铭心。
没有人比Jimmy自己更清楚,Sam向他要的,不是别的,是他的性命!
选择被人彻底占据再离弃,丢下一具空壳时,他一定什麽都不会有了,就像寒风中,最後一点火花被彻底消耗殆尽,生命的灰烬哪里还能再燃?!
──到那时,他只有死亡。
也许,比他这样混下去,更快。
给或者不给,Jimmy想了很久。
他知道那人喜欢他。
最终Jimmy想明白:如果他心里尚且还有那麽一点余温,恰好是那个男人想要的,那麽都拿去好了。也许,恰得其所,那就是它的归宿。
──他以为他能给的就这麽多了。
但是他错了。
──於是那个下午,Jimmy去找Sam了。
那间餐厅里,灯火流转。
他坐在椅子上,打量著那个男人,走到面前。
他们就那样对视著,一个黑帮头子俯瞰著一个"港口"里的年轻侍者。
於是,周围西装挺括的高大绅士们,看见面前那小侍者露出了一个轻扬的笑容。
他们不会看见更多了。
於是,那个夜晚,卧室里飘满玫瑰的花香……
後来的日子里,Jimmy默默地注视著那个男人,默默地计数著日子。
床上,当那个人看著他,关切地问出那句话时──那一刹那,Jimmy终於无法抗拒。他心软了,忍不住吐露了那一句实话。
於是,那成了Sam最忌惮的死穴。
那个黑帮老大以为他故作纯真来欺骗感情、欺骗一切。
却不知道,周围所有人盯著的那男人的一切:权利、欲望、财富,却是那个"港口"里来的男孩儿悲伤的眼里不曾看见的──那些对他,并不比夏日的晨风朝露和傍晚的秋风暮霭更为真切。
当感情变成如此残忍的一场游戏,以後的日子便触目惊心!
每一步都像锋刃上的舞蹈。
Jimmy是预备看著自己的血涂满刀尖,干涸流尽的。
有时他在那扇大玻璃墙後静静地弹著钢琴练习曲。
越发清楚地知道:他谁也不是。过去必须忘记。明天不知道去向何方。
他只是风里的一只影子。
是毒品里残喘的一只走兽,是看不见光的房间里行将丢弃的废物。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还有最後利用的价值。
**********************
再後来,Jimmy没有从想过自己会遇见那个人,他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闪光的奇迹。
最後的那一餐,像是一场梦。突然之间,他就出了那魔鬼的宫殿──穿著衣服,什麽枷锁都没有。
然後莱恩来了。离开之後竟然重新回来找他。
"──从那时候起,我就感激命运对我实在太好。"海滨别墅里,Rene笑了起来
"在Sam那儿,最後一个晚上,我本来该死。但是被我听到了那些话。"
"後来在希金斯那儿,我又该死了,但是碰到Lorry。"
"再後来,我又没有死!"
"──我忽然觉得我不会那麽容易死。"
"我觉得我做什麽都无法回报。"
"我生在一个很爱我的家庭里,在我生命的头十几年,没有接触到很多的黑暗与威胁,有爱了我十几年的父母,我很知足了。"
"我没什麽用,是个废物,但是我还能活到今天,命运已经给了我太的垂青。可是我还什麽都没做,我什麽都没做。"Rene笑著两手一摊。
"所以,是我亏欠命运太多。"
"Jimmy,"Anton注视著他,想要提醒他。
但是Jimmy摇摇头没有让他讲出来,"你不会明白的,"
"没有我的父母给我那十几年的生活,今天,你一定不会在这里再看到我。"二十年後的今天,Jimmy在海滨别墅里说。
"有时候一觉醒来,在床上,"Jimmy笑起来,"我觉得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周围变了、环境变了,我的样子也变了,但是我还是那个小孩子……没有变过。"
"我甚至会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年纪。但我想,应该,这个梦不会醒,我就死了。"
"是,你还是那个年纪。"Anton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
或许从出事儿的那天起,那男孩心里的某一部分就再没生长过,一直苦苦依恋著内心深处的某个老地方。
那一刻,Anotn忽然明白,Jimmy永远是他自己记忆深处的那一个孩子。
──他从来就没长大过。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5下
185 下
窗外,早春的寒风中,传来海岸巨大的涛声。
房间里渐渐沈默下来。
他们整整说了三天。
──────────
"这麽说,你是在澳大利亚时开始练枪和打拳的吗?"Anton随意地问著Rene。
"当然不是……"Rene陷在角落的沙发里,摇头叹息。
"其实,最初,是因为……Eliza。"Rene犹豫了一下,"……以前,有一次,我跟Eliza在欧洲出了点意外……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了。"
Rene转头看向窗外, 同样的蓝天下,他记起世界另一端那片更加湛蓝的大海。
闭上眼睛,他仿佛依稀还能看见那座桥,船、爆炸、飞驰的汽艇,一群群穿著深色西装的男人。
──欧洲,天空澄澈,湛蓝的海面上,一片枪声,数辆汽艇在海上紧紧追逐。
前面一辆白色的游艇上,Jimmy再次从揽著他的Raymond身上探出身体。
"妈妈!"他大喊著回头看去,"我妈妈!"
大队保镖的船涌上了上来,在海上驱逐著摩托艇上的杀手,也把母子的汽艇分隔了开来。
海上,枪声震彻天空。
许久,他们终於靠岸了。
"妈妈!"孩子下了游艇,挣脱Raymond的手臂,焦急地跑向人群,他眼前,黑压压全是深色西装的高大男人。
一个动人的女人穿著白色的长裙,分开人墙快步走了上来。
"妈妈!"孩子大叫著跑去,抱住妈妈大哭起来。
"别怕,别怕。" 一个穿著紫红长袍的老人在他们身边轻声说道,"吓到他了吧?"
周围,所有人都以为小孩子受到了惊吓,默默地注视著人群中的母子,不敢言语。
"没事。"妈妈摸了摸孩子的头,抱起了小儿子。
阳光落在深金色头发女人美丽的脸上,海风吹起男孩翻飞的黑发。
"Raymond,教我练枪吧。"5天後,清晨,MacLaren老宅後的花园里。
"我不要妈妈跟我在一起时有事。"Jimmy站在Raymond身边,严肃地说,"我必须能保护她。"
那一年,他5岁。
"我该像你一样,不要妈妈离开我的视线,对吗?"
"那我怎麽可以把枪夺过来呢?"9岁,Jimmy问保镖。
"我什麽时候可以学开车?"他11岁。
"──我跟Raymond和家里的其他保镖学了一点。"海滨别墅里,Rene说,"再後来,还有一次,是我十几岁的时候在佐治亚,参加学校活动那个夏天。"
"当时我跟一个练跆拳道的当地学生打了一架。他在他们学校提出了正式邀约。"
"我就在那时突击练习了一个月。不过,我碰到一个好教练。"Jimmy忽然低头看著自己的脚,"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人是谁……那是个东方人,是当时我们住的地方,佐治亚理工的一个清洁工。我记得很清楚,我们纽约来参加活动的学生都住在一起,他刚好负责那栋楼的保洁。我跟他认识非常偶然……"
"他当时已经很大年纪,给我讲了很多东西,但是我那时完全听不懂,每天他一讲完,我就赶紧记在一个本子上。基本上就是那样的。"Jimmy再次忧郁下来,"奇怪的是,这个人,在我打赢那天,就走了。我再也没见过。"
"那时,东方人,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
"每个人,都可能是个迷。"Jimmy轻声说,"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藏著别人无法涉足的……神秘,或者力量……"
──────────
"对了……"Anton忽然想起,"第一次,特勤处里,Harvy他们那个毒品案子──就是说,二十年前,你在溜冰场跟他们家打完架,那时就很清楚唐纳利家的事情了?"
Jimmy愣了一下,"不,不是。是後来,很久以後。我跟Thomas在一起时。我们去了趟南美。"
他们去了很多地方。
哥伦比亚、秘鲁、玻利维亚。
十几年後,在弗吉尼亚海边那座猎鹰基地里,已经叫做Rene的Jimmy,知道了那里有另一个名字:银三角。
一个地区经济的振兴,有很多办法。有时,这些办法里,有些是饮鸩止渴,结果饲饱了蛀虫,养肥了毒瘤。
这就是南美。
百年以来殖民地和军政府在这些发展中国家身上留下了丑陋的痼疾,混乱,动荡与创痛,少年的Jimmy深深地看见了这点。
而在这世界另外的一些地方,那里华厦林立、灯火闪亮、人流匆匆,有一些利益,曾经或者现在,却站在这创痛之上。
Jimmy就在那时开始相信,所有的命运,都是人自己的命运。
所有的祸患与不平衡,像头顶悬挂的利剑,终究要落在人类自己的头上。
这些和後来的旅行,影响了他後来会议上的观点。
homas面前,总有很多的人。
"那几个城市是唐纳利家祖父当年打通的势力,他们家在那些地方有大量种植园,和加工厂。"有时父亲却会突然低声告诉他一些跟眼前这些高官政要无关的事情。
"──对了,那时,我还遇到一个唱歌的。"别墅里,Rene望了望窗外,忽然笑起来。
没错,那个歌手,如今也到了美国,离这里就只隔了两条街。
──和Thomas在一起的南美之行,最後一站他们到了巴西。
他们在那里呆了很多日子,Jimmy有很多时间单独外出。
慢慢回溯往事时,Jimmy会发现,也许,那个晚上,就是一切──真正的开始。
那个晚上,Jimmy忍不住离开了酒店,在这个城市迷人的夜色里游荡,身边只跟著Thomas一个手下。
他们就在街边吃了烤肉,经过小路口时,深沈的夜色里传来一阵歌声。
那歌声,让少年的Jimmy全身一颤。
他沿著那小巷,小心地走过去,来到了一间亮著灯火的屋子里。
眼前是跟他平时所熟悉的完全不同的风格:房间很大,色彩浓烈,远处有座十字架。
周围有无数老人、年轻人在听歌。
他看见昏暗的灯火在周围的家具上留下憧憧阴影。
人们看见了他,但是没有人跟他说话。
Jimmy小心地向前走去。
唱歌的是个女子,很年轻,跟他年纪差不多,有大大的黑眼睛,长长的头发。
他吃惊地注视著那个女孩子。
陌生的国度,一个动人的歌者。
女孩儿也看见了他,没有停下来。
Jimmy经常跟母亲去剧院听歌曲,听得很多。他自己也喜欢那些地方,喜欢那耀眼的光芒,喜欢那凄厉又婉转,浓豔又华丽的哀伤。但是,直到那一天,在那个深巷里听见那吉他和歌声,她一张口,他一听到那歌声就心碎了。
他像发现另一个世界一般,注视著这样的音乐和这样的生活。
却并不知道,他未来的命运就将像那一只支离破碎的Fado。
一切都早有预示。
某些时,老人所说的"堕落"不是背德,而是──看向不属於你的角落。
这世界很多角落充满危险。不是因为罪,而是因为美。
美是撬动王座基石的把柄。
少年的目光,不该触及那些角落。
可是Jimmy那时完全不懂这个道理。
连续几个晚上,Jimmy走到那个房子里听那个女孩唱歌,把助手丢在街边。
不久之後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遗址。
女孩儿和当地游客坐在前面的中巴里。
Jimmy和助手的旅行车在後面。
下午归来时,雨後山体滑坡,前车翻转弯时倒在了路边。
女孩子带了一只小狗,刚刚几个月大小,像只毛茸茸的小球,装在一只小篮子里。
车撞在树上的一刹那,篮子就从敞开的窗口滑了出去。
於是Jimmy爬下山像只猴子那样伸长胳膊把篮子里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狗又拎了上来。
再後来,有时下午他就会早早去那房子前等待。女孩儿不在,Jimmy就喂那指顽皮的小狗,让它跳到自己膝盖上。
从那个假期起,Jimmmy的生活忽然变得很忙碌,他的世界里,不再只有Eliza一个人。
"我那时候觉得,一天有24小时,我只要睡4个小时就够了,"别墅里,Jimmy笑起来。
每到一个城市,Jimmy相信,这个城市深处,一定藏著另一个世界,一个他很少经验的世界。在那里,每个小时他都会有不同的经历,
"我想努力去记住他们。所以那时的记忆很好。结果,後来我却发现,我有足够多的时间发呆,和忘却……"
──────────
"Minna呢?你们就那样分手了?"海滨别墅里,Anton问道。
Jimmy看向远方,忽然怅然若失,"Minna,她是我第一个恋人,或许也是唯一的……"
"其实我当初向她求过婚,她没有答应。"
Anotn愣住了,"你很在乎她!"
"不止是在乎吧。但是越在乎……後来我们有时候会争吵。吵得越来越厉害。"Jimmy缓缓地说。不知道为什麽,Jimmy自己也发现,他给很多人留下的印象好像是他并不太在乎Minna。
他还能记起那最後一次争吵。
他们在树林里野餐。
他伸手去揽Minna,Minna笑著挣脱了,像一条顽皮的鱼。
"你回来!"Jimmy猛地身手一拉。
"噢──"Minna叫起来,低头一口咬到他手腕上。
Jimmy低呼一声,抽回了手,看向自己的手腕。
"怎麽了?你没事吧?"Minna凑了过来。
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牙印,她使劲儿揉了揉。
"我很怕疼,男人都怕疼,你不知道吗?"Jimmy眼神一闪,装出受伤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那下次我不咬你好了!" Minna笑起来。
"那这次呢?你怎麽补偿我?"Jimmy再次伸手捉Minna。
他们偎在一起慢慢说话。说到了那几个女孩儿,说到了一起溜冰的女孩儿,也说起了节日的安排。
"好了!那麽担心,那你嫁给我好了!"Jimmy笑起来,低头亲吻Minna的头发。
Minna愣了一下,"……喂,"许久,她重新张口了,却没有接著Jimmy的话,换了另外一个话题,"这个假期,你怎麽安排?我们还没有一起单独出去度过假。"Minna说,"我想去复活节岛。"
"不行,我那儿会应该在德国!Eliza那一个半月都在欧洲,我会一直跟她一起。"Jimmy马上说。
他们终於再次吵了起来。
"你妈妈!你妈妈,你总想的是你妈妈!"Minna挣脱出去。
"嗨──"Jimmy伸手想把她拉回来。
"我打赌你永远不会找到你想要的人!因为你心里永远有你妈妈的影子!"可是Minna伤心地大喊起来,向归途跑去,"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影子,永远没有!"
Jimmy追了上去,拉住了Minna,大力揽过她,他们在夕阳的树下重新吻了起来。
──────────
"那个……小猴子是……是什麽绰号呢?"Anton忽然想起了那个疑问。
"哈哈……那是小时候Mike喊我的绰号。有一次他忽然提议爬树,结果他没爬上去,我倒真的爬了上去。於是我就叫他大笨象。他反唇相讥。"Jimmy笑起来,"不过……照我看,我们都挺喜欢对方起的绰号。"
"你跟Roderick……你们之间……"
"怎麽说呢?我们小时候在一起时,有很多时间聊天,他比我更喜欢说话。"那些晚上,在冠盖如伞的树下,Roderick会说个不停,他侧耳倾听。
"全家在一起的时候,也是Roderick说话多一些。我就安静一些。"Jimmy说。
或许因为这个,Jimmy看起来更难以琢磨一些,Anton想。
"Mike就很有社会参与意识,喜欢参加一些社会活动,所以,经常很忙……但其实,他很容易忘事。"Jimmy笑起来。
他记得,偶尔的下午,在纽约,他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哥哥会忽然跑进来找他。
"嗨嗨!Jimmy,我的支票簿找不到了!"Mike焦虑地跑了进来,"快来帮我找找。"
"你把他放进你那个蓝色的夹子里了,我看见了。"Jimmy依然看著手里的画册,头也不抬地说。
"哦!你可真聪明!我刚好有几天没看见那个蓝夹子了!"
"那天你桌子上的东西非常多,因此据我来看,它是掉到桌子後面去了。"Jimmy伸手摸爆米花。
"不可能!桌子後面没有,我找过了!"
"右边,你再看看,那角上有个小空挡。"
"哦!"Mike飞快地跑出去了。
几分锺之後,他听见敞开的门外传来了喊声,"──你真是我的好弟弟!"Jimmy翻著书页笑了起来。
傍晚,他们在图书室一起翻著东西。
Mike接到电话。
"那好吧,我们後天晚上一起吃饭。"Mike说著。
"後天──"几排书架背後,传来了Jimmy的喊声,"你约了朱莉!"
"那麽周四晚上。"Mike对著话筒改口说。
"你约了鲍勃对讲稿!"隔壁再次传来大喊。
"哦……真的吗?!"Mike高喊道,"可是我当时我没和你在一起啊!"
"你回来告诉我了!"
"看来是那样。"Mike对著话筒耸了耸肩膀……
"──我们改在明天了。"几分锺後,Mike回到了架子中间。
"嗯,我听见了。"Jimmy又翻到一本厚厚的书,上面有结实的护封。
"太好了!"Mike说,"看来以後我约会也要带上你!你是会说话的记事簿!而且不会搞丢了!诶,我要是把你丢了,你能自己找回来吧……"
地毯上,Jimmy坐在一堆书里,把那本白色的护封拆了下来,翻看起来,听见这句话,使劲向他哥哥翻了翻眼睛。
"喂喂!"几分锺後,他忽然听见架子边有人高喊起来,"Jimmy!你快来看,看我找到了什麽?是手稿!"
──Jimmy急忙丢下那本书,跑了过去。
──几年之後。
Jimmy正在睡觉,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猜猜看,我的好弟弟。我又有什麽事情要找你?!"
"现在是几点……上帝!"迷迷糊糊地Jimmy一下醒了,"Mike!你又有什麽找不到了?!快说!"
"我的车钥匙找不见了。"
"哪辆?"
"银狐狸。"Roderick在英国的每辆车Jimmy都起了个外号。
"上次开什麽时候?"
"上周末,接玛丽安回来过生日,她在前门等我……"
"哦……给自己找个好记性的助理吧,Mike。"Jimmy要睡过去了。
"门都没有,我才21岁!快帮我想想,别睡!"Mike立刻察觉出来,喊了起来。
"好吧……那天回来你拿了什麽?"Jimmy使劲揉眼睛。
"蛋糕、包,钥匙一直就在手里……"
"哦……你那房子,从後门进去……厅里,桌子上有个小篮子。"Jimmy摇晃起来,他又睁不开眼睛了,"……你进门把蛋糕顺手放在桌子上……钥匙抓在手里没放,然後去那只小篮子里找了开瓶器,结果就顺手把钥匙丢在那篮子里了!你这只大笨象!"
"哦!大有可能!我去看一下!别睡,等我!"Jimmy听见话筒另一边,Mike在自己英国的住处里,火速开了厨房门,"──没有,小猴子!篮子不在了!"
"哦……看看门後面,你吃饭时把篮子挪到门边了。"
"门後什麽都没有!"
"在画下面!"
"哦!!你怎麽知道的?!"Jimmy听见话筒另一边Mike大叫起来,他能猜出Mike在镜片後睁大眼睛发现篮子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门後面那幅画,从来没有挂住过,它掉下来,把那东西盖住了!"Jimmy预备收线了。
"哦!找到了!你真是天才!!我的好弟弟!!"Mike兴高采烈地收电话。
"──我们可以出发了!"Jimmy听见Mike对身边等待的男孩儿和女孩儿说。
"那是谁?"她们问起来。
"一个睡迷糊了的大侦探。"Mike笑起来,他们出发了。
纽约,房间里也重新沈寂下来,Jimmy迷迷糊糊重新闭上了眼睛。
一个安谧的夜晚到来了。
Anton看著Rene重新睡去,看著那张安静的脸,许久,转身离开了房间。
(To be continued……)
终极往事186(大结局)
186 大结局
漫长的诉说。
海滨别墅里,他们面对著面。
一开始,严重的贫血让Jimmy有时有些神志恍惚。
Anton小心地照顾著他,静静地听他讲,偶尔接上一句。
而一旦开头,讲述就像是有了生命,自己进行了下去,似乎三天三夜不曾止歇,从达拉斯、到小镇、到猎鹰;从欧洲再到宾夕法尼亚。
利益、利益的争斗,Anton在那家族的故事中看见,像他在那些法制思想史的课程中学到的,它们处都是,有大有小。
窗外,浪涛拍打著礁石。
别墅里,他们面对著对方时,已然看得万分清楚──
也许,你以为命运只是偶然;但其实,有些东西,在三代以前早已经注定。
这就是生活,像一条暗流汹涌的长河。
层层交织的罪恶就藏在生活平静的水下。
──水下的暗礁,谁又能知道?!
偶尔,只有饱经磨砺的人,才能像老船工一样,从平静的水纹中辨出它的奥秘。
更多的时候,我们只能等著被载入命定的旋涡。
而莫大的幸福──却是永远看不见它。
天真的眼睛──女人的,孩子的,给生活的真相上罩上一层玫瑰色的薄纱──那就是人间最大的幸福。
"没有人像我,给过她那麽多希望、承诺之後,又给了她那麽多失望和背叛。
所以她恨我,不能原谅我。
我明白,她希望我永远是过去记忆里那个样子。
即使她一无所有,对生活不再指望,她也要永远拥有我。"
──最後,那个男孩说,"我再不会像爱她那样爱第二个人了。"
房间里沈静下来。
那漫长的诉说之後,男孩终於睡去。
Anton看著Jimmy平静地脸:像高潮之後,Jimmy躺在那里,呼吸均匀。
第一次,他们什麽都没有做,他就安稳地睡著了。
风从窗户吹进来,Anton伸手关上了它。
**********************
一个静谧的夜晚到来了。
Anton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回忆中守望著黎明。
他想著隔壁房间里的男孩,想著那个家族的兴盛与衰败、繁复的故事,也想著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
窗外的海水,从蓝色变成黑色,又从黑色变成蓝色时,困意终於渐渐袭来。
Anton朦朦胧胧地睡著了。
……
再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Jimmy!"他喊了一声,那男孩已经醒来了,房间里放著音乐。
Anton做完早点再去喊他时,男孩依然没有出门。
Anton用钥匙打开了门。
床上异常整齐。
风掀起了窗帘。白色的帷幔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高高飘荡。
只有巨大的音乐声充满天地之间。
"是的,我知道,我的爱,你和我,紧紧地在一起,只为短暂的时刻。
窗外,那天空和一个世界在苏醒。而夜晚已离我们远去……"
──像是Rene的一个回答。
"──不!"Anton慌忙看向院子,那辆黑色的吉普车不见了!
床头的桌子边,放著Jimmy那两只手机,一黑一白。
Anton把它拿起来重新打开,一条条翻著记录,最後几个电话都是一个人打的。
Anton看著那号码,蓦地,他想起了那个人──几天前吃饭时打来电话那个人。
"我是Anton,帮我查一下,这个电话现在的位置。"他报出了摩根的电话。要等待很久。
第二个电话,Anton打给交管局的同学,报出了特勤处那辆越野车号。
"帮我找一下,现在公路上有这辆车吗。"Anton冷静地说。
他能去哪儿呢?Anton向大厅走去。
门边,他看见电脑被人打开了,打印机黄灯在闪烁。
Anton随手填进了纸,坐回电脑前。显示器上一片黑暗,但是电源灯在闪烁。
Anton触碰键盘重新把电脑打开,吃惊地看著空白的浏览器界面。
"他"临走前用过电脑。他找什麽了呢?
Anton小心地在历史记录中搜寻。
就在那时,门边的打印机一声呜咽,吐出了最後一张纸。
──Anton走过去,把它拿起来,那是一张电子地图的下半页。
**********************
长岛东侧的一个小岛。
一条狭长的公路跟大陆相连。
岛上,阴暗的军工厂房里。
二楼的横廊上,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出了阴影。
纵横的钢筋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了十字的影子。
"我一直都想,我应该见你一面。"摩根说,笑了起来,"你跟照片上不太像啊!小MacLaren,或者我该这麽叫你。"
"哦?"对面的人也走了出来,在长廊上看向他。
"你有什麽资格?"Rene手里提著他的MP5。
两个人中间,脚下,是一片空旷的厂房。
"Jimmy,为了等到今天你真是煞费苦心啊!"摩根笑了起来,"十几年前精心诈死到今天,你勾结斯特林奇,利用Roddy竞选的机会,除掉了科林斯,再扫掉警察里MacLaren家的人,想一举夺回一切!你还真是机关算尽!"
"既然你已经这麽说,或许我该告诉你,这是MacLaren的家事。"Rene平静地注视著对面的人。
"家事?不,除掉MacLaren家最危险的敌人……和叛徒,是我的工作。见你嘛!那是我的兴趣!"摩根幽幽地说。
"可惜,你露面太早!被人认了出来!这一局,你和斯特林奇赢不了了!"摩根眯起了眼睛,幽暗的光芒在他眼里一闪而过,"Jimmy,你就算费尽心机也得不到一切了,Roddy有他自己的方式,MacLaren家从不会拱手让人!!"
"对, Mike有他自己的方式。"Rene看著对面的人,端起了手里的枪,冷冷一笑,"──但那不会是你方式。"
"Jimmy你得意得太早了!"摩根幽幽地著对面,握住了手里的遥控器,笑了起来,"我不是来找你谈判的!"
"今天,我也不是来谈判的!!"Rene抢先按下了发射器。
伴随著一声巨响,工厂的大门,就在俩人的身後,重重地落了下来。
眨眼间,封闭的厂房里一片黑暗。
紧随之後,一团火焰,在黑暗中骤然炸响。
**********************
清晨的海滨公路上,一辆急速行驶的灰色轿车,接连几个S形超车,轮胎在公路上发出了惊人的尖叫!
Anton耳边,还回荡著房间里那雄浑的乐曲。
"我的爱,无论你是谁,我的爱;
我听得到你的声音,我还在听海的声音,它跳动如你的心跳,
所有你给予我的爱,藏在波浪里,藏在世界上所有的波浪里……"
在Anton眼前,下坡的公路上,汽车、晨跑的行人一览无余。
头顶,是纽约海边,难得一见的朗朗青天和漂浮的白云。
Anton戴著黑色太阳镜,一边打轮,一片疯狂地拨著电话。
"公路监控里,大约一刻锺前,那辆车在桥上拐弯,走D出口往东北方向开去。"
他自己的手机不断响起。
"那辆车十分锺前走12号出口下高速了,Anton,後面我们就看不到了,不在公路监测范围了。"
"谢谢!"
刚刚放下电话,那部黑色的手机立刻响了起起,他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反复地拨过它,Anton一把抓到耳边,不管对方是谁立刻嚷了起来,"我知道你在纽约!!听著,你这只该死的缩头乌龟!他现在跟MacLaren家那一夥交上火了!"
"你是那个姓Lee的?!"电话里,对方听见他的声音,愣了一下。
Anton看看电话,说了那片位置,立刻甩下了电话。
他自己的电话终於拨通了!他听见电话里那个人的声音时,立刻说了起来。
"我是Anton。你对我说过,你曾经有一个弟弟。你从未想过失去他。"Anton放缓了语速,"我不管那是真是假,无论如何,让你的手下停下来吧!Roddy,"
他的语气异常郑重。
"这件事你现在不去做,我发誓,你会後悔一辈子!!!Mike,去看看你的手下在做什麽,让他们停下来!!"
他说完立即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段,那个手里还抓著领带的人,呆呆地看著手里的电话,犹豫了片刻,思忖了一下,终於握住手机,拨了另一个号码。
与此同时,海上,几只大船掉转方向,劈开波浪,越过海面,向对面驶来,紧接著从那大船上,箭一般放下了数只快艇──
**********************
黑暗的厂房里,枪声一片!
剧烈地对射中,枪火划破了黑暗。
突然之间,一阵剧烈的爆炸从外面穿来,厂房被炸开了一角。阳光猛地洒了进来。
领头儿走进来的是个异常削瘦的英国人。
更多的人从缺口包抄进来。
猎杀像一阵蔓延的黑云从缺口席卷开来。两边黑色的防弹外套立刻混在一起。
不断地惨呼中,穿甲弹让血从防弹背心後的胸腔中腾起。
然而紧随其後,对面的围墙外,另一阵更加剧烈的爆炸响了起来。
有更多的人从二楼上踩踏著废墟走了进来。
"住手!"有人喊起来,"都住手!"
摩根手下的头领听见熟悉的命令,诧异地抬起了头。
烟雾里,一层的裂隙边,最後走进来一个穿深西装的宽肩男人,深褐色的头发下目光如火,在烟雾中四下的角落里搜索著。
身边,是他的贴身护卫队。
"'他'竟然来了!"角落里,有人低呼一声,偷偷向旁边穿著防弹背心的手下身後退去。
"住手!"更多的人喊起来,"停下来!"
二楼上,更多的人涌了下来,浓重的烟雾里,中间的一个,最近在电视上经常出现,镜片後的一双眼睛也在烟雾中四下搜寻著──"他"会在哪儿呢?
"开枪……"角落的暗影里,摩根在手下耳边低语,看向围墙缺口里的影子,"打那个人。"
助手刚一抬手,就在那时,两枪几乎同时扫来,摩根身边,助手手里的枪顷刻飞了起来,人仰面跌去。斯特林奇身边,有人抬起了枪。
几乎於此同时,侧面的钢筋下,那个异常削瘦的英国人目光一斜,"当"的一枪,子弹从摩根眉心击穿。
索尔立刻靠拢到了斯特林奇的身边,举著枪扫视著烟雾的背後。
"我再说一遍,停下来!"二楼上,再次有人高喊起来。无数支枪口虎视眈眈地指著楼下。
Roderick已经下到了一层的废墟上。
楼上楼下,几双眼睛,同时在浓烟覆盖的角落里搜寻著。
Roderick焦虑地看向人群的背後,但是,他没看见像是"他"的人,也没有看见Anton──人呢?真的吗?"他"会回来?他在哪?!
在他对面,斯特林奇犀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眼Roderick背後幽暗的角落。
**********************
硝烟终於散开。
"MacLaren,我想我们该谈谈了!!"
黑暗里,缺口的裂隙,让阳光落在了厂房中。
多年没有见过的两个人,隔著地上那片阳光,面对著面。
斯特林奇向前走一步,率先说出了这句话。
"斯特林奇!你最好弄明白,你现在站在哪里。"Roderick冷冷地说。
纽约,是Roderick的地盘。
斯特林奇看著Roderick:"你最好也看看外面。"
厂房里一片寂静。
两个人冷冷地对视。
他们都万分清楚,今天,任何一个出事,外面的世界都会爆发战争。
而他们的对话,同样也可能让很多争端放下武器。
周围,钢筋下,荡起的烟雾中,废墟上几乎每个人都端著枪,警惕的注视著对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几乎就在那时,废墟地角落背後,Anton架著Jimmy,翻滚下最後一片矮墙,溜出了厂房。
──海岛外,海上,几艘大船靠了上来,露出了乌黑的炮口对著小岛。
远远地,那条狭长的公路边。
警车已经赶到,枪声让路过的游客报了警。然而没有一辆警车开上通往小岛那条公路。
密密麻麻的警车停在一条街道之外,不停闪烁的警灯映蓝了天空。
在他们前方两百米外。
过去下一个路口後
──密密麻麻地停著一片浑黑一体的军车,荷枪实弹的军队围住了通往岛屿的道路!!!
……
二十几分锺後,军车忽然动了起来,部队的包围圈骤然向两边一闪。
警车边,警官们吃惊地抬起头──
公路上,几辆装甲车沿著长长公路一字驶出,掀起了路边的尘土和摇摆的枝条,紧随其後,连续几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呼啸而过──驶出了海岛。
……
**********************
"尘归尘,土归土……" 厚重的棺材缓缓落入大地深处。
"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也必复活。"
唱诗班和乐器渐渐停歇,牧师念起了最後的下葬词。
"上帝要擦去他们一切的眼泪,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哀、哭号、疼痛;因为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鲜花落在浑厚的棺木上,尘土随即纷扬落下。
"那在基督里死了的人,必先复活,以後我们这活著还存留的人,必和他们一同被提到云里,在空中与主相遇,这样,我们就要和主永远同在──阿门!!"
亲眷们向前涌来。
同一天上午,纽约另一端。
──科林斯的葬礼。
礼宾正中间,一个高大的的年轻人,一身黑衣满脸冷峻,一动不动,
肖恩。
……
**********************
……
三个月後。
电视新闻。
近期回顾: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宣誓就职。
"特别会议"在巴西首都巴西利亚举行,12个国领导人签署了《南美国家共同体宪章》。
爱尔兰总理埃亨在首都都柏林提交辞呈,同时辞去总理和共和党领袖职位。
肯尼亚总统齐贝吉宣布,民族团结党与"橙色民主运动"联合政府正式成立。
中国国家主席在大会堂会见美国总统特别代表、财政部长保尔森。
哥伦比亚反毒警察和国家安全管理局的特工日前摧毁了"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游击队东部维查达省原始森林里的48个可卡因加工厂。
美联储公开市场委员会会议决定将联邦基础利率维持在2%不变。
津巴布韦选举委员会宣布穆加贝获胜。穆加贝宣誓就职总统,开始新任期。
西班牙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为第十九届世界石油大会揭幕。
国内新闻:两个月前,本届选举中呼声最大的民和候选人Roderick突然宣布放弃竞选後,今天,美民和党总统竞选人###正式宣布他在该党初选中胜出!这也是他所谓的"对於国家具有决定性的时刻"。
美国历史即将翻开新的一页。
……
**********************
绿树环绕的房子。一片静谧。
"Jimmy!"一个甜美的女声喊道,"你怎麽还没出门?"
Minna转身向门里望去。
"我说了不要叫我Jimmy!!!"一个小男孩儿冲了出来,"那个名字过时了!叫我Jeremy!我已经改过名字了!"他抓著棒球手套奔向门边等待的汽车和司机。
车边,一个高大的守护神,向他微微一笑,打开了车门。
"Jimmy?"草地边,红发的高大男人听到那名字,不由自主愣了一下,他走到Minna身边,看著眼前栗色头发的歌手。
"呃……就是Mike的弟弟……"Minna忽然有点尴尬,揽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我跟Mike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字……"
Anton注视著她。
Minna感受到Anton的注视,犹豫了一下,"你不知道……有时候对著他的哥哥,我……还能想起他。"
一瞬间,她似乎有些茫然若失。
"你知道他们有些共同的、少年时的习惯。对东西自己特定的叫法啦,"Minna做了个手势,"口语啦,绰号啦,什麽的……Mike经常说出口……只有在那些时候,当年,他弟弟也在我面前这麽叫过。"
Minna低下了头。
Anton关切地注视著他。
"有时候,就好比现在,演唱会前,我不由自主就会想,如果他还在,会怎麽说。"Minna说。
"我知道我再成功,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流行歌手。" Minna忽然说,轻轻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不,他不会的。"Anton注视著他,"我相信,他一定早已非常後悔。"
Minna仰起脸来看著Anton,许久,眼里光芒一闪,温柔地乐了出来。
"你知道,有些时候,我真觉得20年的时光,都算了不了什麽。"
她再次轻轻开了口,看向周围。
纽约春天暖融融的阳光洒落在草坪上。
"这感觉,好奇怪……就好像,有时,你忽然觉得有一天会昨日重来。你甚至怀疑,一抬头会不会就看见他站在……"
"如果真有那一天,"Anton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他深深的注视著女人,"──你想要哪一个?!"
Minna愣了一下,抬起头,惊讶地眯起了眼睛,看著Anton。
许久她开口了,"两个我都要!"Minna坚决地说。
Anton点点头,笑了起来,"我明白了!"
────────────
厅里,Anton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Minna飞快地找寻著签字笔,"你稍等一下,我马上给你写那个东西。"
"好。"
"呃……你随意吧!看看照片,有点乱。我刚从西部房子里带过来的。"
桌子上,摊著几只相册。
Anton随手摸过一只。
"老照片?"Anton翻开了,有些诧异,认出了青年时代的Roderick。
"对,"Minna笑了起来,她匆忙试了试,手里的笔没有水了,"Roderick很喜欢拍照片,他弟弟就几乎从不拍照片。所以,我发现自己这里,居然有很多是Jimmy拍得我和Mike,真是不可思议!"她笑著向外走去。
厅里,剩下了Anton自己,翻著相册。
都是老照片,还有几张风景,再翻过两页,Anton一下愣住了。
他看见一个黑发的少年,穿了橙色的运动外套,抓著一只相机包正注视著他。
许久,Anton呆呆地看著。
看著照片上那年轻的纯情少年──不知道为什麽他会突然想到这句话。
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
是一个人,跟现在却又大不一样。
──一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
Anton紧张地抬起头看向廊道,一瞬间,仿佛感觉到心就要跳出喉咙。
他终於小心地把那张照片抽了出来,走廊上已经响起了哼唱的歌声。
Anton就势把它滑进了自己的口袋。
"好了!"Minna笑著奔了进来,"喏,这是你的票,还有你要的,我都写好了……咦,你怎麽了?"Minna看著Anton额头上忽然出现的汗水,诧异地问。
"没事。"Anton单手接过了东西,偷偷抽出了衣袋里,另一只握著照片的手。
**********************
街头。
警笛刺耳!
"抢劫!抓住他!"一个妇女呼叫起来。
"站住!"两个巡警急忙追了上去。
街角边,一个黑发的男人瞥了眼他们追去的方向,那个方向上,高大的中国牌楼挡住了太阳──他随即向旁边一条小巷拐去。
纽约华埠唐人街。
男人向小巷深处走去。
身边,一扇灰色的小门突然一开,里面的人猛然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人,轻蔑地冷笑一声,也不逃,迅疾出手。
Rene猛地偏头躲过,伸手格挡,转瞬之间,他们就在小巷尽头的拐角交起手来。
东方人不知不觉一步步後退,闪展腾挪间,重重一脚踹翻了铁皮,两个人到了一条餐馆林立的小街上。
"你让开!"郑被逼到的角落里,捏紧了拳头,"不要挡著我!!!"
"──我曾经发誓要给他们报仇!"他瞪起了血红的眼睛,怒视著对面的人,"你不会明白!!我活著,就是要把我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不,郑。"Rene看著那东方人。
"不要那麽做。不值得,"他缓缓地说,"它不值得!郑……你要想想,这个社会给了你多少伤害,同样,也给过你多少机会。"
"我知道,你觉得西林杀了你全家,亏欠了你!但是後来它又给了你那对韩国父母!"
"我过去在猎鹰,"Rene说道。
"遇到过一个匪徒,他绑架了14个孩子,最後我打死了他,三个人同时开枪。"
"他曾将有机会改变结果。最後却是10发子弹,头碎掉。"Rene朝头比划了一下。
"我不想把你也打成弹孔。"他看著对面的人。
"没有人会白死!你轻松地生活,就在替他们活著。你的父母,妹妹,你生活得开心,才是他们想要的。他们没要你报仇!"
他看见对面的人眼圈红了起来。
"同样的生活,不同的结果,在於看待问题的方法。"Rene看著郑焕龙。"仇恨不是生存之道!"
"所以,今天站在这里,我才是兵,你才是匪!"
"所以,你注定打不过我!"
"──那又怎麽样?!"郑焕龙的拳头铮铮作响,他的嗓子哑了起来。
"十几年,我活著,只想著这一件事!!没有它,我活著还能干什麽?!!"
"郑……"Rene在心里发出了一声长叹,"你再强,这世界一定有人比你更强!"
"你才30岁!还有四十年!!那时你会变孱弱。"
"你觉得不在乎,但是有一天,一定会有你在乎的东西!报复早晚会落到你最在乎的东西身上!!"
"不一定要为了什麽目的著活,你活著,本身就是理由!!"
"他让你来的?!"郑看著他,冷笑了一声,"让你来作说客?!"
"我说这些话不是因为sam,是为了你。"Rene看著眼前的年轻人。
"如果15年前是因为我……"他指的是Sam和郑,他知道,那年轻人明白他的意思。
"郑,你们在一起10年了!"
"你以为你真的没有改变他吗?!有多少个十年?!无论如何,你敢说现在你最在乎的不是他吗?!他最在乎的不是你?!"
"你现在有个机会跟你最在乎的人在一起……这世界上有多少人没有这个机会?为什麽你不珍惜?!"
一阵风起。
黄昏的唐人街上,他们背後立著一只只写著方块字的广告牌。
两个人无声对视著。黑色的头发,差不多的身高。
"郑,回佛罗里达吧,好好把握你的机会。"
在他们身边,纽约唐人街苍茫的暮色里,忽然飘过一阵东方歌手的歌声。
那异国的语言,像阵动荡地风飘过街头……
"应该是我不该问,
不该让你再将往事重提
只是心中枷锁该如何才能解脱……"
伴随著歌声,忽然几个年轻人从餐馆里说笑著,蜂拥了出来。夕阳最後一抹光线落在他们头上。
风里,郑忽然放下了拳头……
**********************
双子座。
17层特勤处会议室。
科林斯为首的黑帮集团政府渗透案,案前动员会。
高层也已早早落座。
周围掌声响起。
一瞬间,Anton以为又回到了一年半以前,只是台上的人少了几个。
──距离第一次特勤处成立时的见面会,已经一年零四个月了。
意见相左僵持不下。
Rene最後一个说话。
"很多人问过我为什麽当警察。"Rene开口了,照例声音很轻,"我想,或许,你们每个人也都被问起过这个的问题。"
"你们中也有一些人问过我。" 下面有人笑了起来。
"中学时代,我的同学中,有一个东方的女孩子。"Rene缓缓说下去。
"她是移民的後代,非常聪明,是我们班最出众的学生,也非常漂亮,"
下面,像去年一样,再次有人大笑了起来。
"她的父母来自一个遥远的国家。"Rene平静地看著台下那发笑的警官。
Anton在台下注视著他。
"在那个国家,人们一生下来,就要努力成为特权阶级。"
"从民众中生出来,目的却要脱离人民。"
台下的警察不笑了。
"而在这里,二百多年前,我们的先人曾为了争取这个权利流血牺牲,它就是:
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不可让与的权利,包括生存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所以我们都信仰公平、公正、长久、安定。"
"我们相信任何个人、集团、权力,不能凌驾於代表大多人利益的法律之上。"
Renen想起了Anton说过的话。
"我们一代代护卫的就是这个理想。"
Rene停顿了下来,低头看了眼桌子。
桌面上,他胳膊肘边儿,翻开的宗卷上,最上面是昆汀那个案子。
第一页上,Miranda正在大照片里无声地望著他。
Rene抬起了头。
"──我们不能让这世界,有一天充满弱者的愤怒。"他缓缓地说。
Miranda死前向他大瞪著眼睛。
"如果有一天这世界充满弱者的愤怒,那就真的遍地戾气了。"Rene说。
"这就是我们今天,为什麽在这儿。"
"也是我对这个案子的态度。"
**********************
两小时後,Anton跨进那间办公室。
副厅长Patrick带著5个人坐在他对面。
他在他们面前立正,转回头看了眼,背後,是一面国旗。
Patrick把两份东西送到了Anton的手上。
"这是你的年度正式编制任命和上一年的嘉奖。" 他们注视著Anton,"请简要总结你上一年的工作。"
──Rene走进了那间隔壁另一个房间。
年度述职。
"最後,请宣誓。"Patrick几个人注视著Anton。
他们站了起来。
"请宣誓。"隔壁。
"我是特勤处警官Anton。"
"Rene。"
"我在这里宣誓,忠实於美国利坚合众国,"
Rene:"忠实於她所代表的合众国"
Anton:"──苍天之下一个不可分割的国家。"
Rene:"在这里,人人享有"
Anton :"自由和正义。"
Rene:"和正义。"
**********************
夜色涌起。
Anton穿著制服坐进车里。
放下装著热咖啡的杯子。
他最後一次去东区警署的辖区夜巡告别。
"──今天的演唱会,为了庆祝Minna的生日,我们为她邀请了一位非常特别的神秘来宾!"
收音机里传来体育场内刺耳的尖叫与欢呼。
************************
"喔──"巨人体育场上空响彻著刺耳的尖叫!
刺目的灯火划破夜空。
碗状的体育场在夜色里俯瞰,像仙女星云般绚烂璀璨。
欢呼声中,看台上掀起了惊人的人浪。
Minna演唱会即将进入高潮部分。
"在这位特别来宾登场之前,下一首歌,让我们跟Minna一起演唱,向此刻南部飓风中失去家园的人们表示问候,向飓风中奋战的英雄们致敬!我们在这里演唱,并没有忘记他们。"
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观众们站了起来。
"Oh, say can you see……"
体育馆再次沸腾。
巨大的歌声排山倒海。
灯火照亮纽约不夜的天空。
************************
歌声渐渐远褪。
双子座,21层。
幽暗的办公室里。
地板上,座椅边,垃圾筒留下笨拙的黑影。
办公台上,躺著一只拆开的信封。
暗淡的台灯光在信封下洒下一片阴影。
再往左,西装精致的袖子下,一只修长的手,握著那张卡片。
Minna:"嗨,Rene警官。我是Minna,那个唱歌的。"
静静地房间里,Rene仿佛能听见Minna那熟悉的声音。
"Anton说,你曾经和他一起救过我的孩子。他说你是我的歌迷,却有十几年没有听过我唱歌。"
Minna写到这里,笑了起来。
"──所以他让我写这封信,亲自邀请你来看我的演唱会。"
"我也曾几次听我的孩子提起过你。他也希望再见到你!嗯,我想说的是──"
"我随时欢迎你来看我的演唱会。更欢迎你到後台来看我!如果你来了,我会很高兴地见到你!"Minna对Rene说。
"我在票上有写'赠给尊敬的Rene警官'!"就像在眼前,Minna对著Rene露出笑容,"你和你的朋友就拿著它直接进来就好了!!
再祝愉快!
你熟悉的,Minna"
Rene反复地看著那张卡片,看著那上面的字体。
许久,他轻叹一声。轻轻把它撕成了四瓣。
纸片、信封,那两张五颜六色的票,一起落进了脚边的垃圾筒里。
Rene抬头看向屏幕。碰动鼠标。
桌子上,显示器亮了起来。
Rene无声地看著那上面打开的一幅照片。
液晶屏上,Minna正朝著镜头微笑。
灿烂的阳光落在她蓬松的头发上,身後是绿油油的草坪。
许久,Rene按下"shift"和"delete"。
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问号," 永久删除"?
Rene点击确定。
他随手按下旁边的电话机,起身向窗边走去。
Rene静静地看著纽约城市的上空。
灯火点点的城市夜色里,依稀能看到那片被灯火包裹的星云般的体育场。
比别的地方更亮。
"头儿,支出明细已经发到你邮箱。"一个女声。
静静地房间里,半小时内他没有接起的电话录音响了起来。
"哢哒"第二个。
每个电话之後,能清晰地听见话筒挂掉那轻微的声响。
"明天10点东部13州警察联盟会议预备会,改到2206,邮件已发,再提醒您一下。"男行政。
"哢哒。"
"Rene我是法官罗恩。给我回电话。"
"哢哒。"
"Rene──" 最後一个,一个陌生的声音。
Rene陡然一愣。
"──我是肖恩。"
"──你在病房里跟他说什麽了?!让他第二天就自杀了?!!你这个杂种?!"那粗噶的声音冰冷如铁。
窗边,Rene不自觉地挺起了脊背,绷起了肌肉,俯视著纽约的茫茫夜色。
"血债血偿!这就是我肖恩的法则。"
"Rene,我会叫你十倍为他偿还这一切!!"
**********************
就在Rene脚下,纽约密集的灯火深处。
其中一点光亮,是那辆巡逻车。
音乐再次响了起来。
Anton伸手关上了收音机。
他发动车子,转过弯,驶进了纽约苍茫的夜色深处。
汽车在下坡上渐渐汇入车河。
在他背後,整个纽约,灯火阑珊。
一座座巨大的立交桥灯火闪烁,像一个个巨大的旋涡,就在他头顶陡然升了起来!!
( The End )
终极往事187 尾声
187尾声
他们向山坡上走去。
轻声说著话。
"我常常觉得,这十年跟上一个十年比,就像隔了一个世纪。"Jimmy轻声说。
"你知道我有快二十年,什麽都没做,只是忙著想办法活下来。"
"当我现在幡然醒悟时,我发现……"
他们在山坡上停了下来,Jimmy眯起眼睛看著山下。
晨雾遮挡了公路。
"有的时候,我看著眼前──
Jimmy想起纽约街头,他看著眼前的帝国大厦,明明还是昨天的建筑,可是周围的一切都不同了。
"我觉得──这变化,我甚至来不及接受。"
"现在时代不同了!是信息时代。"Anton嘲讽地瞥了他一眼,向山坡上走去。
"是啊,我们小时候没有互联网。现在他们可以在网上学习,学到的都是最实用的最新鲜的,让他们更适宜在社会上生存。不像我们当初。学到老旧落伍的东西,一成不变的观念,不完善的个性。"Jimmy缓缓说下去,"就像Owen,在那个年纪已经早早毕业了,我在那时,还什麽都不懂。你呢?"
Jimmy问Anton。
Anton瞥了眼Jimmy,哼了一声。
"我会尝试重新开始生活。"Jimmy说,向山上走去。
"你得补课!"Anton严肃教训道。
Jimmy笑笑。"我知道。"
"起码你要知道现在联赛有哪几个队,有哪几个明星!"
"好的,我会学习一下。"
"然後你要知道这一带公路开车怎麽走,因为我父母家住在这里。"
"好。"
"还有……"Anton想了想,"总统是谁。"
"这个我知道。"Jimmy笑著歪头看Anton,"那……别的我还用知道吗?!"
"好吧,考虑到你的智商……别的,暂时,可以放一放!"
他们到了山顶。
晓雾散尽。
能清楚地看见山下的公路。
Anton看著山下,不远处,是他和Young小时候曾共同生活的地方。
─────────
"嗨──你们真快!"他们身後,Anton的妹妹带著她的孩子追了上来。
"那时我和Young经常在这里骑车。"山坡边,Anton对侄子说。
──那时,这里还没这麽热闹。
他还记得,最後一次,他上大学前的那个夏天,他骑著车和Young在这里比赛。
远处地产开发商的汽车驶过。
─────────
山坡上,另一端,几米之外,Rene和Anton的妹妹说著话。
"你来过?"
"多少年前……"Rene轻声说,一瞬间,竟似乎有些惶惑。
"应该是这里……"他打量著山下带子般的公路,"我来过……有运动员在赛自行车,对,就是那一天。"
他记得,那个晨曦微露的清晨,他在车里──和Mike最後一次一起坐Thomas那辆加长车里。
他们一个拿著摄影机,一个拿著照相机。
"──我对拍电影不感兴趣。"
Mike再次举起了摄影机,Jimmy摆了摆手,让坐在对面的Mike拍窗外。
"是啊,你只对镜头前的女郎感兴趣!"他哥哥说著掉转了炮口方向,放下了玻璃。
"嘿,他们骑得真好看!"Mike发现了新目标。
"对了,你想知道上次那几张怎麽拍的?我拍给你看。"Jimmy抓起了相机,也转向床外。
公路上,一群健硕的赛车手穿著漂亮的运动服,正以惊人地速度赶了上来。
"喔!他们骑得真快!"Mike的镜头马上跟了上去。
Jimmy看著那一幕,一瞬间也按动了快门。
窗外,清晨的空气异常透彻。沁人心脾。
一瞬间,他不由怦然心动,也想在晨光里就那样骑车。
保镖偶尔转头看看他们并不多话。
没有注意到,车里和车外,他们几乎是同龄人。
Jimmy记得,就在那一天,在郊外他和哥哥分手。
他上了Edward的车,去参加一个赛马的节日,当天住在叔叔那里。
不久之後,Roderick去欧洲,Jimmy去了Thomas的会议……
生活的车轮从未停下,未来依然呼啸而来。
如今,依然是清晨。
Jimmy看著山下,晨光清澈。
旁边鲜绿的叶片上,落著晶莹的露珠。
二十年眨眼而过。
竟如这朝露一般,转瞬即逝……
"你想知道那天谁得的冠军吗?!"不远处,Anton听见Jimmy的话,忽然转头。
两人对视著,笑了出来。
"这,我不记得了……"Jimmy突然有些茫然,"太远了,我看不见他们的样子。"
"你有不记得的事吗?"Anton挖苦道。
"当然,很多。太多了,比我能记的多。"Jimmy看著他咧嘴一乐。
他们下山了。
*************************
Anton父母家里。
厅里,Anton和Rene一起看著那些照片。
有Anton小时候的,也有当了警察以後的,结婚时的。
"嗯,这个他们也留了一张!"Anton说。
那是Anton结婚时,特勤处的合影。
──他们一起看著画面:
英俊的新郎。
深眼窝高额发的Matthew。
Owen,圆圆的脸,闪亮的笑容。
Roger ,深色头发的伴郎,很帅。
甚至连雷诺也笑得比平日明朗。
──那就是後来被称作特勤处第一张"全家福"的。
照片上,只是少了Harvy和Rene。
画面最後排,留出了两个空缺。
"快动手吧!帮我干活儿!"Anton的妹妹匆匆走过,在他背上拍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