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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究竟是谁?你是那昏君皇帝的人?"那大个子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慌,道,"兄弟们……给我上!"
看那架势,他似乎是想让他的旧部将蒋青和木凌杀了。
蒋青微微皱眉——那帮人为什么说敖晟是昏君?连外族的野垅旗和虎王都知道敖晟是个好皇帝。
木凌见那群小喽啰攻上来了,一笑,身子一晃上前,在人群里打了两个来回,就将那群小喽啰的穴道都点住了。那大汉一惊,转身就想跑,但是他刚转身,就听身后阴测测有人冷笑,"动作咋这么慢啊?"
那人大惊失色,明白这次遇到江湖高手了,但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让木凌一把掐住后脖颈子,甩了回来。
那大个子身大体沉,但是被木凌一把就扔出了几丈远,不偏不倚,正好摔在了蒋青的脚边。
"哎呦……"大汉伸手揉着自己的屁股,疼得眼泪直飚……尾巴骨都摔断了,疼死。他心里纳闷,那人究竟何方神圣啊,看起来就一个书生郎中的样子,怎么那么厉害。
蒋青心中甚喜,这三年时间,木凌的武功显然已经完全恢复了,想想三年前还是生命垂危,蒋青不禁替他高兴,幸好遇到了秦望天,所以说,好人必然有好报的。
那大汉从地上爬起来,见蒋青站在一旁,就想一把扑过去,来个先发制人,但还没冲到跟前,蒋青身子一闪转道了他背后,抬脚轻轻地一点他的膝弯。
"哎呀……"大个子疼得大叫了一声,一个趔趄栽倒在了蒋青的脚边,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喘气,吼道,"不打了,不打了娘的,算你们厉害。"
木凌晃晃悠悠走了过来,问,"该说老实话了吧?你以前跟着谁混的?"
那大个子挑了挑眉毛,转脸,大有视死如归死不招认的意思。
蒋青微微叹了口气,这些山贼虽然看样子蛮狠,但大多还有些气节,怎么会上这儿来落草为寇的呢?
"你不说啊?"木凌让大个子逗乐了,伸手拔出那把小刀来,道,"这刀还没用过呢,先用你试试刀。"
"唉!"那大个子急了,赶紧双手捂住自己要害,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看木凌,道,"你咋这样啊?这种断子绝孙的事情都做啊?"
木凌挑挑眉,道,"不要紧,我切下来之后再宰了你不就行了么。"
"你!"大个子看看一旁的蒋青,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呢,怎么草菅人命啊!"
"错。"木凌拿着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我们宰的是山贼,杀山贼就是好人!"
"你不如宰了我好了!"大个子急眼了。
木凌笑眯眯,"那不行,要活着切下来才有用呢,而且我听说啊,要是被切了去投胎,下辈子要做太监的。"
蒋青有些无力地看了看木凌,同情地瞄了一眼那个脸刷白的大个子,心说这位也够倒霉的,栽在木凌手里了。
木凌见大个子脸都白了,就抬头看了看他那群被点住了穴道的兄弟,道,"你们啊,有一个算一个,待会儿都阉了你们,你们正好凑齐了一起去投胎,这样下辈子说不定还能做公公兄弟呢。"
"啊?"有几个年轻的急了,大喊,"我不要啊,我九代单传啊!"
"就是啊,不行啊,我家就我这千顷地一棵苗!"
"统领!救命啊!"
蒋青听到那些人说的话,跟木凌对视了一眼——果然是个统领。
"嚎什么?"那大个子吼了一嗓子,道,"瞧你们那点志气?"
"不是啊!"几个小兵辩解,"我们不怕死啊,但是不要做太监!"
大个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唉,算了算我栽了,问吧,你们想问啥我都说行了吧?"
蒋青看了看木凌,木凌对他眨眨眼。
"你叫什么名字,你们大王是谁,以前是谁的部下?"蒋青将想问的话都问了出来。
"呵……"大个子站了起来,一派胸脯,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牛,叫牛显。"
蒋青微微一愣,皱眉想了想,牛显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老子以前是乐都的三十万禁军总统领,是朝廷人,只不过不巧,顶头上司是夏太师的门生,后来老夏反了,老子不想做那种抄祖坟的事情,就带着人跑了。"牛显撇撇嘴,挑起大拇指指了指玉禾山上,道,"你们别看老子我窝囊,但是山上我们大王不含糊,当年南箫北邓,平定东北一带海域,追着海寇一直打到扶桑的海狐狸邓子明知道么?那就是咱们老大!"
蒋青和木凌都一惊,牛显的名字,他说出官职之后两人都想了起来。而海狐狸邓子明就更是如雷贯耳了,当年北方海寇作怪,而偏偏箫洛又失踪了。这时候,年纪只有十八岁的邓子明带着十万水军平定内海一带和东北海域,将所有海寇驱逐,是天下人人称颂,谁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人善打水仗,聪明绝顶功夫也好水性极佳,只是听说脾气极度古怪,很难揣测,所以人称海狐狸。只可惜后来瑞王操纵辰季,大有挟天子令诸侯的架势,邓子明跟瑞王反目,后来被追杀,七八年前就行踪不明了。
蒋青和木凌对视了一眼,这两个都是名将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占山为王的?
"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做山贼?"蒋青皱着眉头看牛显,"不觉得屈才么?"
牛显抬头看了看蒋青,冷笑了一声,道,"屈才,屈才怎么了?当年我们都不肯造反,可是忠臣良将有什么好下场?没来得及跑的都死了,皇帝昏庸一天到晚就想着个男人。咱们没办法,历尽千辛才带着兄弟们跑出来的……现在晟青帝能好到哪儿去?杀兄弑父,谋朝篡位……听说跟他老子一个德行迷恋个男人,还迷得神魂颠倒的,这朝代算是完了,两朝都出了男妲己……"
"啪。"
牛显话还没说完,身旁木凌反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木凌这耳光颇重,再加上他内力深厚,牛显被打得头一晕,原地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良久才明白过来,就觉半张脸刺痛,伸手一摸……好么,比另外半边肿起一半来。
"你……你干嘛打我?"牛显不解地看木凌。
木凌冷眼看他,看的牛显一个激灵,身旁蒋青伸手拉住木凌,道,"算了木凌。"
木凌瞄了他一眼,转脸小声嘀咕,"打死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待会儿牙都给他拔下来。"
蒋青脸上却没有不快的表现,似乎不生气,只是低头认真地看牛显,道,"牛显,带我们去见邓子明!"
第五十九章,激将
牛显抬头看蒋青,问,"我都说了我是谁了,你又是谁?"
蒋青看了看他,道,"你刚刚嘴里说的那个什么男妲己,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牛显微微皱了皱眉头,木凌瞥了蒋青一眼,似乎觉得那声男妲己很刺耳,有些不满地抬脚,踹了那牛显一脚。
"嘶……"牛显抱着膝盖一脸不解地看木凌,道,"你干啥啊?我又没惹你。"说完,见蒋青看着他,就道,"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他是个夫子,还有啊,他名字里有个青字,所以皇帝才把国号定为晟青的,你看看,都迷恋成这个样子了,还能说什么啊?"
蒋青接着点头,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木凌翻了个白眼,道,"拉他干什么,我还要阉掉他的!"
"喂!"牛显赶紧捂住自己的要害,着急道,"你还来?"
木凌危险地盯着他看——整死你!
"走吧。"蒋青拍了拍 牛显,道,"上山,见邓子明去。"
"呃……那我这些兄弟呢?"牛显看了看自己手下那帮还被木凌点着穴道的小喽啰。
蒋青看了看木凌,木凌转脸,似乎还在生气。
蒋青无奈,跟牛显一起往山上走,到了人群边时,身子一晃,拂袖一挥……
牛显就感觉劲风一阵,还没闹清楚是怎么回事呢,那些喽啰兵就一个个"哎呦"了一声,东倒西歪地摔在原地了。边揉着肩膀,便到:
"大侠好功夫啊!"
"就是,比咱统领强多了!"
"大侠,要不然你也落草为寇得了,咱们跟着你混?"
牛显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转脸,就看到木凌冷着眼睛盯着他,牛显觉得有些瘆人,自己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位了,好凶。想着,他就抬头跟着蒋青往山上走,脚刚刚踩上了台阶,木凌突然脚尖一挑一块细碎的石子儿……
那石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牛显的脚下,牛显一下踩住了,"吧唧"一声,摔了个狗啃泥,趴在台阶上,身后跟上来的兄弟们没提防,一脚踩在了他屁股上,疼得他直嚷嚷。
"嘶……"牛显揉着被磕疼了的下巴,辛苦地爬起来。
抬头,就见蒋青正站在台阶上看他,微微皱眉,似乎是在催促他,"快一些。"
牛显心中一动,这人……不是泛泛之辈啊。他跟了邓子明多年,自然知道哪些是人物哪些是饭桶,就眼前这两个人,不止功夫了得,而且还应该身份不凡。
"喂。"牛显跑上两步,跟着蒋青,尽量跟木凌拉开距离,问,"你叫啥名儿?"
蒋青看了看他,问,"问这干嘛?我名声可不好听,说出来了你也不见得肯跟我做兄弟。"
"那哪儿能啊!"牛显大大方方地一拍胸脯,道,"老子还破山贼呢,名气也臭,再说了,名气那玩意儿算嘛?我倒是觉得你挺顺眼的,叫啥?在宫里干嘛的?"
蒋青微微笑了笑,淡淡道,"我姓蒋。"
牛显点点头,自言自语,"姓蒋啊……"
"单名一个青字。"蒋青不慌不忙地说,"以前一直在宫中任太子太傅一职……换句话说,就是皇上的夫子。"
"哦……哦?"牛显瞪大了一双牛眼转脸看蒋青,张大了嘴差点就合不上了,老半天,才挤出一句来,"你……青……青……夫子?"
蒋青微微点了点头,道,"宫里头认得我的大多数人,都叫我青夫子。"
牛显瞬间石化在风中,蒋青转身继续走,道,"快些跟上,别发呆。"
牛显愣了一下,低头跟上了,眉头却是微微地皱起,他实在没法把眼前之人跟传说之中那个妖媚祸国的男妲己联系起来。
走了半道,就听蒋青幽幽道,"晟青帝登基三年,仁德施政,百姓休养生息。北平王燮、西北收服了外族,励精图治。"
牛显抬头,看了蒋青一眼,就见他沉默了良久,补充了一句,"敖晟是个好皇帝……一个你们梦寐以求想追随,却一直没机会遇上的好皇帝,跟着他,能一统天下。"
牛显就感觉全身一阵机灵,心里倏忽一团早已冷掉多年的火就烧了起来,脑门子都有些冒汗了……娘的,这小子能看心啊?老子我每晚上做梦,想的就是能有个明君给我效忠啊,老子想打仗,不想做贼啊!
木凌在两人身边跟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敖晟这小子,何德何能,摊上青青那么对他。
众人上了山顶之后,牛显指了指前方的一座破庙,道,"那里就是咱们的山寨。"
蒋青和木凌盯着那破庙看了良久,木凌突然跳着脚大笑,道,"要死了,你们还名将呢,打家劫舍都能混成这样?!"边说,边指着那群面色尴尬的小喽啰,道,"你们跟的是什么大哥啊,连打劫都不会,!"
小喽啰各个脸绯红,有几个小声争辩,"才不是那样!"
"对啊,将军命令过我们的,打劫三不准。"
"哪三不准?"蒋青好奇地问。
"老弱妇孺不准劫。"牛显道,"恩爱情侣不准劫、丧葬嫁娶不准劫。"
"那你们劫谁?"木凌眨眨眼,"就劫那些身强力壮的武林高手?"
牛显有些无力,道,"所以穷了呗。"
"那你们的人马呢?"蒋青不解地问,"就这么些人啊?"
"嗯,"牛显点点头,道,"里头还有几个老弱残兵……当年跟着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好些兵,大部分都归顺晟青了,就留下了几个……另外,还有一些受不了穷回家种田去了。"
蒋青点头,问,"邓子明呢?"
"大哥应该在后面看书。"牛显说话间,就带着两人,往破庙里头走去。
这庙虽然破,但是还挺大,后头有一个院子,院子井里头有一溜的房子,最东面的一间房里,灯火亮着。
"大哥。"牛显带着人走到了门口,轻唤了一声,里头并没有人回话。
牛显似乎已经习惯了,伸手直接推开门,就见房间里,一个年轻人正坐在桌边看书。他穿着一件浅蓝色的长衫,头发扎着随意地垂在脑后,看身材似乎还挺瘦,不过个子应该不矮。
那人似乎并不在意牛显进来,只是接着看书,桌上铺着一张图……蒋青眼尖,一眼就认出这是一张海战图……蒋青心中一喜——有门!
这时候,木凌伸手轻轻地掐了蒋青一把,对他挑挑眉,像是问——你来我来?
蒋青有些吃惊,看木凌——你有好的法子?
木凌微微眯起了眼睛,抬手做了个打昏的姿势,然后捆起来,抬走!
蒋青哭笑不得,摇摇头,意思是——还是我来吧。
木凌无所谓地耸耸肩,靠在一旁等着。
"大哥!"牛显又叫了一声,道,"有人找你。"
邓子明终于动了动,他似乎有些吃惊,缓缓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蒋青和木凌。
借着桌上昏黄的灯光,蒋青好好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邓子明。
邓子明成名之时,也不过十八九岁,虽然经过了数十年的颠沛流离,但始终是只有三十来岁的人,看起来相当的年轻。细眉凤目,长得有些寡情凉薄,鼻子高挺且直,嘴巴很薄,嘴角微微向下,显得不近人情而且有些刻薄,下巴微尖,有些书生气。
"大哥。"牛显叫了那人一声,"他说找你有事情。"
邓子明轻轻地合上了手上的书,冷笑了一声,道,"找我?那小皇帝手下来招安的么?"
木凌眼眉挑了挑,刚想往外扔话,让蒋青拉住了,无奈,木凌只好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心说一会儿要是说崩了,一定好好教训这些山贼一顿。
蒋青见这人很是傲慢,傲慢的人,一般都听激不听劝,就道,"恰恰相反。"
那人眉头又皱起来了一些,问,"什么意思?"
"我听说这山上的盗匪首领,就是当年临阵脱逃的胆小鬼邓子明,瑞王的败军之将。"蒋青不慌不忙地说,"皇上那次跟我说起,说你是胆小怕事沽名钓誉之徒,关键是海战的能力也不济……这次打齐篡天挑选将领,季思老丞相也不知道是不是糊涂了,力要推荐你,皇上早就指派了大将军宋晓了,还想亲自上阵。不过季思一直坚持,所以皇上让我来看一眼,我看完了就走。"
蒋青不紧不慢一顿话说完,木凌傻了,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好啊小青青,你不厚道,我还以为你不让我骂人,没想到自己比我骂得更过瘾啊!
蒋青身后牛显等人也都面面相觑,心说——完了,大哥要发飙了。邓子明这个人,你可以说他坏、可以说他蠢、贪财好似不是好人……总之任何话说他,他都不慌不忙。不过唯独一点!就是不能说他不会打仗……谁要是敢说他不会打仗或者他打仗不如谁,他就会彻底失控。
果然,就见邓子明的双眼微微地眯了起来,看了蒋青良久,才问,"你是谁?"
蒋青无所谓地一挑眉,道,"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和你这种败军之将也不会有什么交情。"说着,就拍了拍木凌,道,"咱们走吧,回去就跟皇上说,这邓子明果然跟传闻之中的一模一样,是个缩头乌龟,军发战略也是一知半解。"说完,两人转身就要走。
"给我站住!"邓子明霍地站了起来,冷冷道,"你敢说我的战术不行?说我不会打仗?"
蒋青微微一笑,点点头,"算那么回事吧。"说话间,蒋青又要往回赶,就听邓子明吼了一嗓子,"给我站住!谁都不准走!"
蒋青和木凌回头看他,就见邓子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道,"你敢说我不会战术不会打仗,那你敢不敢跟我比试一下?"
蒋青耸耸肩,道,"这有什么好比试的啊?你肯定不如宋晓将军。"
"呸。"邓子明冷冷道,"宋晓不过是齐亦的一个手下,我在征战四方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怎么能拿他跟我比?"
蒋青想了想,道,"这种事情,自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而且宋晓还不算厉害。"蒋青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道,"晟青帝御驾亲征才厉害!"
"呵……"邓子明似乎不屑地挑了挑嘴角。
蒋青微微皱眉,邓子明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走吧。"木凌伸手,拉了蒋青一把,道,"还要回去看水军操练呢,别把好看的错过了,回去告诉皇帝,这人是个孬种,我们威胁了半天他连一棍子闷屁都没出来过,还有什么好谈的呀?"
蒋青点点头,欲往外走。
"站住。"邓子明叫住了两人,冷声道,"宋晓在哪儿,我要跟他比试。"
"唉……何须送死呢?"蒋青摇了摇头,道,"宋将军年轻有为,乃是将来的齐亦,所有的武将跟他比都得扔,可见之前晟青局势不稳,是因为晟青没人!当兵的……不对,应该说是当将领的没有厉害的。
"你放屁!"邓子明瞪着蒋青,略带些狠恶地说,"我当他宋晓是个屁!"
"现在吹牛自然什么人都会了。"蒋青干笑了两声,"不过打仗论真功夫的。"
"真功夫?"邓子明咬牙,"那就让我跟宋晓比一场!"
蒋青想了想,道,"齐篡天这次可带来了二十多万人马呢……我们总共的水师也不过多少人……不过宋晓可说了,他只需要用五万人马,就可以平定齐篡天。"
"他五万算什么?"邓子明火了,拍案道,"老子我只需要三万!"
蒋青和木凌对视了一眼,同时一脸比试地道,"吹的吧?!"
邓子明气得眼睛里头都见血丝了,蒋青和木凌不禁皱眉,这人气性挺大啊!
片刻之后,邓子明注视着蒋青,幽幽问,"宋晓在哪儿?我要跟他比试!"
"现在怎么比试啊?"蒋青有些为难,"还有两三天就开战了。"
邓子明有几分危险地扬起了眉毛,冷冷说,"给我三万人马,配备几艘战船,我要跟宋晓比试比试,看谁先拿到齐篡天的人头!。
蒋青微微一笑,道,"好。"
牛显和那些喽啰兵一听说能打仗,都欢天喜地地去收拾东西了。
邓子明一脸菜色地站在房间里头,手中的毛笔都让他捏断了。
木凌和蒋青则在门口对视了一眼,抬手轻轻地一对掌——大功告成!
第六十章,先锋
虽然蒋青嘱咐了敖晟要好好休息,但敖晟还是在床上坐着,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他要想的事情很多,但是想来想去,归根结底揪到一起也就是蒋青两字。
敖晟突然傻笑,心说,"要不然跟青成亲得了?看还有谁敢说三道四……"但是想了想也不行,妲己也是纣王明媒正娶的么……甩了甩头。
文达走进来,小声道,"皇上,该早朝了。"
"文达。"敖晟看他,问,"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文达一愣,问,"呃,皇上指什么?"
"怎么让天下百姓不骂青?哪怕是我做错了?"敖晟问文达。
文达听后,微微皱眉,似乎有些为难。
敖晟心说也是,文达就是个小太监,他会的一些也未必是他主动去学的,而是为了活命不得不学来了。
于是便也不再多问,起身穿衣服洗漱,准备去上朝。
敖晟洗完了脸,看见文达还在那儿皱着眉头想呢,就笑道,"算了,我也是想破了头没招,才随口问问,你慢慢想吧。"文达点了点头,有些歉意地看敖晟,动手收拾敖晟的龙床,边自言自语道,"其实……大家都是不了解青夫子,夫子人多好啊……"
敖晟原本笑了笑,但是回过滋味来时,却突然愣住了……转脸盯着文达看了起来。
文达收拾好了龙床叠好了被子,回头,就见敖晟正盯着他看呢,吓了一跳,赶紧问,"皇上……怎么了?"
敖晟沉默了半晌,突然挑起嘴角笑了起来,道,"文达,朕得好好赏你!"
文达云里雾里,心说自己什么都没做,皇上赏我什么?莫非是想不出主意要赏板子么?他还在纳闷,敖晟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寝宫,到金殿上朝去了,文达赶紧跟上。
早朝之上,大多谈论的都是近在眼前的战事,敖晟一边听着众臣的讨论,一边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时辰,想着……青怎么还不回来。
正这时,就看到屏风后面,蒋青从后门走了进来。
敖晟一乐,蒋青却见蒋青对他摆摆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敖晟一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问,"当真?"
蒋青点点头,道,"当真。"
敖晟瞬间满脸喜色,连殿前的季思叶无归等都看出名堂来了,不过铁定是好消息吧……不然敖晟为何如此高兴。
随后,敖晟点了点头,蒋青转身就出去了,敖晟转回脸来,突然问,"这里有多少是旧臣啊?"
殿前众文武都愣住,闹不明白敖晟是什么意思。
"有多少,是两朝老臣的?"敖晟笑问。
众臣面面相觑,季思等颤颤巍巍举手,道,"皇上,老臣等是。"
敖晟点了点头,笑道,"今天,青夫子给朕找了个人回来,想要大家见见。"
众臣觉得有些奇怪,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所有人都知道,敖晟最忌讳有人说起蒋青,但是今天竟然自己说了……有些古怪啊。
"皇上。"季思问,"是什么人啊?"
敖晟笑了笑,道,"季相应该知道。"
季思更吃惊了,就听敖晟对文达上,"请他上来。"
众人的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心说,这是什么人物啊,竟然让敖晟用了一个请字?众人屏气凝神地等了片刻,就见外头,缓缓走近了两个人来,一个走在正中间,穿着海蓝色的长衫,一个跟在身后,穿着黑色的统领号衣……如此的熟悉。
季思盯着进来之人看了良久,就感觉自己有些不受控制,眼圈发胀鼻子发酸,而再看墨西戎,好像都有些喘不上气来了。
走上来的,自然就是邓子明和牛显。
邓子明当然看到季思等人了,也看见皇位上坐着的敖晟了……只一眼,邓子明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脑袋有些晕,为什么看到的,好像是当年辕冽和辕珞的重影……敖晟身上,既有辕珞的影子,又有辕冽的影子。
到了殿前,邓子明并没行礼,他身后的牛显是看着邓子明的样子,将军不跪,他也不跪。
"这位大家都认得?"敖晟适时地开了口,似乎并不在意邓子明跪不跪,而是问季思,"季相,认得么?"
季思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两步,"邓将军,你可回来了。"
邓子明微微皱眉,眼前季思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季思了……十年的光景,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没什么,十年前他十九岁,那么十年后,他也不到三十岁……有的是青春时光。可是季思不同,十年前他五十岁,满腹学识年富力强,正是当干之时,可是现在,两鬓斑白皱纹对垒,再看一旁的墨西戎,竟然已经是垂垂暮年了。邓子明突然有一些感慨……当年自己是武将,这些老臣是文将……自己负气一走了之,而这些文将竟然还在朝中驻守,一坚持就是十年,相比起他们,邓子明摇了摇头,只能在心中感叹,往事不堪回首啊。
"邓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晟青这次海战必胜!"季思一把抓住邓子明的手腕子,道,"快给皇上行礼。"
邓子明愣了一下,他看季思……其实从季思刚刚看他的吃惊表情来看,邓子明能明白季思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也就是说,蒋青说的季思力保他,皇上不屑的说法,只是激将法而已。
不过话又说回来,激将法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双方面的,你心里在意,才会被激,不在意,就不会被激……当年周都督多厉害聪明的人,却还是让诸葛亮激了……他未必不知道诸葛亮在激他,只是有些事情,控制不住,性格使然罢了。
邓子明心中一方面极度地渴望打仗,一方面又不想答应,正在犹豫,就觉得被季思抓着手的胳膊生疼,抬头有些吃惊地看季思,心说,"季思一个老头子了,还那么大手劲?
季思盯着邓子明道,"邓将军,你可信得过我?"
邓子明跟季思同朝为官多年,自然信得过他的人品,轻轻点了点头。
"再不会似当年一般心灰意冷了!"季思简简单单地说。
邓子明愣住,这时候,就听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满,道,"我说,什么人啊?你们唱得哪出?我出生晚,没听说过啊。"
众人听着声音,就知道是王忠义嚷嚷呢。
牛显回头看了王忠义一眼,就见他大个子,跟自个儿差不多了,也是环眼大嘴。
众人盯着两人仔细看了看,都差点笑喷了,就见王忠义和牛显跟孪生兄弟似的,体格相似,相貌也有七分的相像。
敖晟笑了笑,道,"季相,你跟王忠义说说,邓子明是什么人?"
"邓子明?"叶无归等稍有常识的人都惊了,宋晓也睁大了眼睛看过来,唯独王忠义,拉了拉宋晓,问,"喂,这兄弟是谁啊?"
宋晓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别打岔。"
王忠义不服了,小声嘀咕了一句,道,"凭什么就你们知道我不知道?啊?那小兄弟是谁啊?"
"小兄弟?"宋晓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你老子。"
王忠义一听大吃一惊,盯着邓子明看了良久,才道,"不会啊……俺爹咋可能那秀气?"
在朝文武本来都沉浸在激动与惊疑之中,但是王忠义的话一出口,众人都有些哭笑不得,邓子明也看了他一眼,心说怎么这么笨的官还在朝里?他本来相信季思的话,估计敖晟这皇帝不错,可是……现在又怀疑了。
季思看出他的心思一般,赶紧道,"这个是例外!"
邓子明回头看他,季思认真地说,"是意外啊!"
"邓子明,十六岁之时,由家乡进京应试,是历代唯一的一个文武双状元。"齐赞在王忠义身后,就给他讲解了起来,"十六岁开始带兵打仗,从统领到参军到副将到元帅。十八岁率领水军平定东北海域和内海,追逐海寇,一直攻打到扶桑,打仗从未尝败绩,善用计谋,人称海狐狸。若问我爹,这海上他怕那个人,他必然会说,两个,一个是海王箫洛,还有一个,就是海狐狸邓子明……南箫北邓,打仗的人都知道。"
邓子明看了看齐赞,问,"你爹?"
"晚辈齐赞。"齐赞道,"家父齐篡天。"
邓子明微微吃惊,随后一笑,问,"你是想……?"
"嘘……"齐赞伸出食指按住嘴,示意邓子明噤声,天机不可泄露,只是笑道,"邓将军聪明。"
邓子明点了点头,只是道,"好棋。"
王忠义看着两人打哑谜,就问,"你俩说什么呢?"
宋晓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你安静会儿行么?"
王忠义一挑眉,道,"哎呀,不管了,不过这回是不是好了啊皇上?来了这么个大人物帮我们打齐篡天,那我们应该赢定了吧?我要跟着他不要跟着宋晓,宋晓是个旱鸭子!"
"噗……"群臣好些都笑了起来,宋晓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王忠义,心说你真行啊!
邓子明似乎还有些犹豫,道,"我只是被骗来的而已……已经心灰意冷无心战事了!"
众人都皱眉,王忠义眨眨眼,问,"为啥?打输仗了心灰意冷了?"
"我邓子明打仗从来没输过。"邓子明瞪了王忠义一眼,王忠义更加不明所以了,就问,"没输过那心灰意冷个屁啊?"
邓子明不想跟他多言,这人一看就是个莽夫,却听王忠义撇撇嘴,道,"算了,原来是个孬货,老子还是跟宋晓好了,虽然是旱鸭子,不过还是爷们儿。"
牛显一回头,看王忠义,道,"你知道什么?少胡说八道"
王忠义抬抬眼,道,"他不就是怕了那齐篡天么?我才不怕呢。"
"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牛显一腔火都发泄在王忠义身上了,道,"我们将军当年立下多少战功,最后又能怎么样?众臣造反,皇上昏庸,最后落得个出走保命?"
众臣面面相觑,当年走的,并不止邓子明一个,还有很多其他的将领,这种人就算不走,最后也都会被瑞王齐亦干掉。
宋晓也无奈,看来当年邓子明果然是对朝廷心灰意冷,已经再无心做官了,若是一个毫无战意的将领带兵,也只有输的可能性了。
众人不无惋惜。
王忠义摸摸头,似乎有些不满,问,"娘的,那你俩回来干啥?"
邓子明和牛显对视了一眼,牛显撇了撇嘴,道,"我们不是自愿来的……是被蒋青骗来的。"
王忠义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转脸问宋晓,"青夫子跟个兔儿似地还骗人呐?"
宋晓无力地看他,道,"你小心了,兔子还咬人呢!"
"唉,夫子怎么骗你了?"王忠义很感兴趣地问牛显。
牛显想了想,道,"他说,季思力保将军打海战,皇上说将军不如宋晓……所以将军说这次来,只是跟宋将军比试,看谁先拿下齐篡天。"
众人听后,头面面相觑,心说……这么简单的激将法连三岁孩童都不上当,更何况是海狐狸之称的邓子明了?
"哈哈……"王忠义哈哈大笑,道,"我算明白了,这人就是心口不一,喂,我问你,你是不是像打仗想得心痒痒啊?我也是啊!我只打了几场丈,就想天天打了,忒他妈过瘾了。"
邓子明转脸看着王忠义,良久不语。
"哎呀,你就别婆妈了。"王忠义伸手一拍邓子明的肩膀,道,"宋晓他打海战真的不行的,他在船上还骑马呢,老子看着他都觉得憋屈……你要真那么能耐,你来吧,我们这些兄弟可都没活腻呢!"
宋晓在王忠义身后气得直磨牙。
邓子明沉默了一会儿,转脸,看敖晟,"皇上觉得,这齐篡天,怎么打?"
一直被晾在一旁看戏的敖晟,单手支着下巴就快睡着了,见邓子明问自己,就道,"将计就计、里应外合、三路包抄、掐断后路、瓮中捉鳖。"
邓子明眉头一动,正眼打量敖晟,问,"皇上愿意亲自督战?"
"正有此意。"敖晟微微一笑,道,"对了,朕看你这次,至少需要三个先锋官是不是?"
邓子明点头,道,"一个牛显,还要一个水性出众的,还有一个本领极高轻功极好的。"
敖晟点了点头,"水性极好,朕再附加个运气极好的人选给你,说着,指了指王忠义,'这愣子'。"
邓子明回头看了王忠义一眼,很多人都以为他会嫌弃,但是没想到,他却满意地点了点头,道,"有意思。"
"中路先锋呢?"邓子明抬眼看敖晟,"这可是主先锋。"
敖晟想了想,道,"朕有个极好的人选推荐给你。"
众人下意识地看敖晟。
"你看,刚刚那位青夫子怎么样?"邓子明并没弄明白青夫子是谁,但是他和牛显听说的消息其实差不多……一听到青夫子要跟去,瞬间脸色一白,不知道敖晟什么意思。
却听敖晟不慌不忙地说,"请夫子进来。"
文达对外宣旨,请青夫子进宫面圣。
不多时,蒋青从外面走了进来,敖晟一摆手,不让蒋青行礼,只是道,"邓子明,青夫子是比朕的命还重要的人,朕让他当你的中路先锋官,你看如何啊?"
邓子明转脸看了蒋青良久,心中只有一个反应,"流言这种东西……真是不可信。"
当下,邓子明跪地谢恩,敖晟在落霞口金台拜帅,一时间,整个晟青都传遍了……海狐狸邓子明重出江湖,率兵抗击齐篡天,而先锋官,竟然是皇上的夫子……蒋青。
第六十一章,细作
敖晟散朝后就出了金殿,走到御花园里头,就看到蒋青远远地从院门口走进来,似乎心情不错,抬眼看到敖晟,快走了几步,来到他身边。
"累不累?"敖晟问他,"去歇会儿?"
蒋青摇摇头。
敖晟微微一笑,道,"你心情好像不错?"
蒋青笑了笑,点点头。
"为什么不错?"敖晟凑过去问。
蒋青想了想,反问,"谁让你开窍了?雀尾么?"
敖晟听后摸摸下巴,道,"嗯……另外一个人。"
蒋青想了想,眯着眼睛看敖晟,道,"文达?"
敖晟颇有些吃惊地一挑眉,道,"聪明……你怎么可能猜到?"
蒋青笑而不语,道,"有东西吃么?饿死了。"
"走。"敖晟拉着蒋青的手,道,"我也没吃呢,咱们一起去。"说完,一起回书房。
到了书房的院子里,就看到雀尾和木凌正架着腿,对着一大桌子的食物吃呢……那样子,已经吃了有一阵子了。
"唔?"木凌啃着一个鸡腿,回头看两人,问,"你俩可回来啦?怎么样?邓子明那小子肯带兵么?"
蒋青点点头。
"那行!"木凌笑着点头,"我就说这小子属驴的,死犟,心口不一。"
雀尾也道,"有邓子明在,你们这场仗准赢,对了,"他问没问你想怎么打啊?"
"问了。"敖晟点点头,道,"我让他将计就计、里应外合、三路包抄、掐断后路、瓮中捉鳖。"
雀尾愣了半晌,随后哈哈大笑,道,"敖晟小子,有你的啊,亏你想得出来!"
敖晟微微一礼,道,"这乃一石二鸟,是老师教得好。"
"嗯"老头得意地捋捋胡须,又问,"他要了几个先锋啊?"
"三个。"敖晟道。
"嗯嗯。"老头满意地点头,问,"哪三个啊?"
"牛显是左路。"敖晟道。
"中路呢?"老头接着问。
敖晟轻轻一拉蒋青,道,"是青。"
木凌和雀尾都愣住了,良久,雀尾才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木凌也点头,"是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么。"
蒋青和敖晟都瞪了他一眼,木凌嘿嘿笑。
"最后那个右路呢?"老头问。
"王忠义。"敖晟回答。
木凌叼着根鸡腿不解地看两人,道,"我说,那王忠义究竟啥能耐啊?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啊。"
雀尾端着酒杯跟木凌碰杯,道,"那小子运气好呗。"
"运气好顶啥用啊?"木凌喝酒,边不解地问。
"唉!"雀尾拿手上的鸡爪子指指他,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干什么都靠个旺子!"
木凌嘴里嚼着四喜丸子,歪过头看他,问,"旺啥?"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雀尾老头说,"就好比说,出门、破伞、下雨一个道理啊。"
蒋青和敖晟也到桌边坐下,文达给两人端上了饭和筷子,两人边吃边问雀尾,"这何解啊?"
"呵呵。"雀尾点点头,"如果是个霉的,就好比说那宋晓吧,他中午出门,艳阳高照。因为路上行人挺多,他就靠墙走。走到某处,突然就从上面砸下了一把破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脑袋上,宋晓肯定骂一嗓子,然后继续往前走。又走了一阵子,天哗哗就开始下雨了,宋晓想了想,又往回走,去捡起那把破伞。可捡起来一撑开……才发现已经破得没法伞了,早知道就不来捡了,于是扔掉了破伞,继续往前走。他走得挺急,因为没伞撑,所以就靠着墙壁,房檐下面那一块干地儿走。没走几步,进过一所大宅,敞开的门里,一个大娘往外泼水。宋晓赶紧一个闪身,让开……水是让开了,但是正好撞上了推着一车柴火经过的一个樵夫。樵夫一个趔趄摔伤了,柴火车也倒了,遮柴火的油布开了,柴火让雨一淋,湿了卖不了钱了。宋晓没法子,只好赔钱,摸了摸身上,发现带着的钱还不多,所以就都给了那樵夫了。随后,他继续冒雨往前走,看到前边有人卖伞,心情大好,跑上去才想起来身上没钱了,越想越气,抬脚踢了路边的石头子儿一脚。可偏偏那石头飞了起来,砸中了一个颤颤巍巍走在桥上的老头儿。你想啊,宋晓力气多大啊?只这一脚,老头被打了个懵,身子一晃,直接就掉到河里头去了。宋晓赶紧去救人,往河里一跳,好不容易把老头救上来了,可是老头也让河水给呛死了……好了,宋晓一下子背上人命官司了,误杀,发配边疆十年牢狱。"
老头洋洋洒洒一大堆说完,就见眼前三人都傻呆呆地看他,良久才问,"你跟宋晓什么仇啊?"
老头撇撇嘴,道,"举个例子么……咱么再说,今天出去的是个旺的,比如说王忠义。同样是大中午出门,艳阳高照,他也嫌人多靠着墙走,走到某处,突然,上头也有一把破伞被扔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王忠义眼前,他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王忠义是个粗心的,一看是把伞,也没留神是好伞破伞,就觉得挺美……今天天上掉伞了,左右看看没人要,就自个儿拿着晃晃悠悠接着走,没走几步,天就开始下雨了。王忠义心说,真是老天有眼,捡了伞还正好遇上下雨了,刚想撑伞,就看到旁边的墙角里头蹲着个小乞丐,年纪不大可怜兮兮的。王忠义觉得他挺不容易,就走过去,身上掏了掏,将钱都给了他,然后把破伞也给他了。好事做完了,王忠义自个儿沿着墙根屋檐下的那块干地走,还没走到那大宅子门口,那老太太就已经泼过水了。他绕开地上的水渍想往前走,没提防前面来了一辆独轮的柴火车,把王忠义给撞了。那樵夫挺不好意思,死活赔了王忠义几个铜板。王忠义手里捏着那几个铜板往前走,就看到有人卖伞,正好几个铜板一把,于是就买了。撑上了伞,王忠义边溜溜达达地踢石子,边往前走,因为心情不错,踢石子也不太用力,抬头,就见桥上颤颤巍巍下来了一个老头儿。王忠义上前,给那老头打伞,说送老头回去。送到了家里才知道,这老头原来是城中首富……老爷子很喜欢王忠义,认了做干儿子……而偏偏老头本身还没儿子,就一个漂亮闺女,索性把闺女许配给他了,一起过日子。若干年后老头儿死了,王忠义继承了家产。又过了几十年,天下大乱开始打仗了,王忠义本来准备背着包袱逃跑的,却发现那个后来当了皇帝的人,竟然就是曾经自己施舍过银两,并且给过伞的那个小乞丐。皇帝感念王忠义对他的救命之恩,说没有当年那把破伞和那些银子,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坐拥江山,所以封了王忠义为侯,一辈子荣华富贵,活到一百岁寿终正寝还在家乡给盖了祠堂,举国大丧,名留史册!"
老头说完,继续啃鸡爪。
蒋青和敖晟面面相觑,木凌则是捶着桌子大笑,"老头,有你的!"
"这差来差去啊,就差在当时被伞砸的中那一刻。"雀尾笑呵呵,道,"论品性、气魄、能耐,宋晓绝对比王忠义强,王忠义会做的好事,他宋晓铁定也会做。只不过啊,就怪他出门时迈错了条腿,一个人今天出门迈左腿就可能牢狱之灾,迈右腿就可能大富大贵……这就叫运气!"
蒋青和敖晟都抽了一口气,对雀尾道,"老人家,高才。"
老头嘿嘿笑了笑,道,"邓子明和宋晓那样的帅才名将,十年得其一,而王忠义这样的蠢材副将……可是百年不得其一啊,敖晟小子,知道这说明什么么?"
敖晟微微摇摇头。
"傻小子。"雀尾笑了两声,"将相旺则帝王旺,你时运济啊,老天爷都罩着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敖晟听得哈哈大笑,木凌则凑到蒋青耳边低声说,"这老头太牛了,这马屁拍得,一点都不像马屁!"
蒋青失笑,不过说实话,老头这话,听着实在大快人心,绝对鼓舞士气。
"阿嚏……"宋晓正吃着饭呢,突然一个喷嚏打出来。
王忠义赶紧抱着饭碗让到一旁,道,"我说兄弟,你怎么对着饭碗打喷嚏啊?真是一点儿都不浪费啊?还是嫌菜里料少?"
同桌的牛显、邓子明和齐赞也都笑了起来,宋晓白了王忠义一眼,揉了揉鼻子,觉得怎么全身别扭呢。
"唉,我说齐赞。"王忠义问在一旁吃饭的齐赞,"我怎么瞅着你总是小心翼翼的,究竟提防谁啊?"
邓子明和宋晓都有些吃惊地看王忠义,心说,别看王忠义鲁莽,可也有细致的时候,竟然能发现齐赞处处提防着谁。
"嗯……"齐赞迟疑了一下,道,"朝中的某人。"
"某人?"王忠义好奇。
齐赞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不清楚是谁……但我知道,朝中有一个能随时听到并参与朝政的人,将朝里的决策,还有最近发生的事情,透露给我父。"
"能听到朝政那不就是重臣么?"牛显看了看邓子明,道,"元帅,这次朝里有齐篡天的细作啊。"
"所以皇上这次也没藏着掖着。"宋晓道,"邓将军的事情直接就昭告天下了。"
"嗯,朝里头有细作,谁呢?"王忠义摸了摸下巴,道,"季思墨西戎那两个老头儿肯定不是,叶无归汪乾坤那是我兄弟,也肯定不会,其他尚书侍郎看着都是老狐狸,也不像……我看别是哪个观契吧?我瞅他挺不顺眼的。"
"观契?"邓子明想了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邓将军,你不是以前就在朝里头么,听说过观契没有啊?"王忠义问。
"观契这个名字,的确是听过……这人好像,还跟瑞王有些关系。"邓子明想了想,突然皱起了眉头,道,"这事情大概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知道,你们不说,我还真是没想起来。"
"什么事儿?"宋晓等追问。
"嗯,瑞王造反前那一段时间,拉拢了不少大臣,那时候我觉得他神神秘秘的似乎是有些反心,就暗中监视他。那会儿,辰季二皇子的身体很差么,十来岁的时候有过一次大病,然后御医好像说没得救了,当时瑞王似乎有意,让观契来接替二皇子的位子,接着当傀儡皇子,毕竟当时实在没有皇家血脉了。"邓子明又想了想,点点头,道,"我记得那张脸,就是观契。"
"那可不成啊。"宋晓摸摸下巴,道,"这朝中有那么大的细作岂不是要乱套了,而且我们这次的排兵布阵如果让齐篡天知道了,岂不是要坏事了。"
邓子明听完,突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捶得桌子都响了,连在门口吃饭的那些驻军都听到了,伸长了脖子往里望。
牛显站起来,将大门关上,宋晓好奇地问,"邓将军,你乐什么?"
"哈哈……"邓子明乐得直摆手,道,"我跟你们说,你我都是蠢材,都是蠢材!"
王忠义瞅了瞅邓子明的饭碗,心说,里头没有加料啊,他也没喝酒,咋的说起胡话来了?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当时金殿之上,问皇上如何对付齐篡天的时候,他怎样作答的?"邓子明问众人。
齐赞想了想,道,"将计就计、里应外合、三路包抄、掐断后路、瓮中捉鳖。"
齐赞说完,宋晓也一拍脑袋,道,"高明啊……原来皇上早就看透了啊!"
齐赞也点头,道,"别说,我还真没想到……原来他早就心中有数,幸好王将军多问了我一句,不然……还真要让我们愚钝辜负了皇上给我们这么好的计策和机会了。"
"喂!"王忠义和牛显同时表示不满,认真道,"听不明白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邓子明和宋晓接着吃饭,齐赞给两人解释,道,"皇上这条计策,乃是一石二鸟之计啊。"
王忠义眨眨眼,更不明白了,"一石二鸟?"
牛显摸摸脑袋,道,"你们别说四字成语行么?我脑袋都疼了?"
邓子明笑了笑,道,"快吃饭,一会儿我们到落霞口去操演人马,咱们有嫌疑的人都请去,来试试……究竟哪个是细作!"
宋晓和齐赞一起点头——就这么办!
牛显和王忠义对视了一眼,决定还是算了不问了,反正糊里糊涂也没啥不好,低头吃饭。
……
桌上的饭菜撤下去,文达带人奉上了茶来,敖晟和蒋青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外头就有人进来禀报,道,"皇上,邓将军今日下午要在落霞口操演水军,准备痛击齐篡天,他说这是待会儿请去观看操演的名单,让皇上过目。"
敖晟接过来看了一眼,挑起嘴角,微微笑了。
蒋青也凑过去看了看,笑道,"看来邓子明没让你失望啊。"
敖晟点点头,对那士兵说,"回去告诉邓子明,让他好好操演,要让群臣,大开眼界。"
"是!"
第六十二章,海战
蒋青和敖晟来到落霞口的时候,就看到渡头外近海已经停满了战船,最中间有一艘巨大的帅船,那是给敖晟亲战准备的地方,邓子明则是在前方,帅船与先锋船只间的空档,留了一艘小船,行驶起来非常的轻便。
雀尾也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看热闹,一看到邓子明那艘小指挥船,乐得直跺脚,嘴里嘀嘀咕咕,"这小子也太扯了,他把齐篡天当猴儿耍么!"
蒋青不解,问老头,"老人家,为何如此说?"
"元帅怎么可能坐这么小的船啊?"雀尾很不赞成地摆摆手,"他齐篡天又善用鲛人,不是明摆了的破绽么?"
蒋青听后点了点头,道,"那您说,邓将军现在是在混淆视听,还是来真的?"
老头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就难说了……不过啊,你猜……如果到时候小邓在这船上预备上些埋伏,那群鲛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齐篡天也不傻,未必会信吧?"木凌小声问。
"嘿嘿。"雀尾捋捋胡须,"那就要看邓子明这将计就计的戏码,怎么个唱法了。"
蒋青和木凌面面相觑,不语。
不多时,操演正式开始,大量的官员都只能在外围远远地看个热闹,名单上选出来的大臣,才能登上那帅船,和敖晟一起亲睹操演。
邓子明为了让朝中一些不懂海战的文官能看得更明白,特意各自安排了一个水军的校尉给他们,方便他们有不懂就问。
敖晟带着蒋青、木凌和雀尾上了帅船,众臣赶紧跪倒行礼。
敖晟摆摆手,示意众人都起来,很感兴趣地问邓子明,"这帅船那么小,不怕被齐篡天手下的鲛人给掀了啊?"
邓子明摇摇头,道,"皇上……你且看!"
说话间,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有数十条一模一样的小型战船穿梭在众多大船之中,一时半会儿,还真分不出哪条是哪条来。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看来还是有些门道的……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请皇上入船舱,用远镜观看。"邓子明一伸手,对着船舱做了个请的动作。
敖晟皱皱眉头,问,"为何要去舱内?外面多敞亮?"
邓子明一笑,道,"皇上亲自督战,乃是为了鼓舞将士们的志气,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微臣不想让将士们过早地看到战船上的皇上,最好的士气,要留在交战的时候。"
"嗯,有理。"敖晟想要入船舱,却听邓子明道,"青夫子也请入船舱。"
蒋青一愣,看邓子明,道,"我不是中路先锋官么?我不用操演?"
"青夫子的作战可谓是这次对齐篡天一役的关键所在,因此也不能被人看到,但是夫子又最好能了解这次操演的全过程,因此也请与圣上一同在舱内观看。"
蒋青本想说我又跟士气没关系,不如就在外面看吧……但是话没说完,就被敖晟一把拽住手腕子,拉进了船舱里头。
雀尾也想溜达进去,被木凌拉住了。
雀尾不解地回头看他,问,"干嘛小神医?外面晒!"
木凌对他摆摆手,道,"我说,你不是兵法如神么?这会儿还往里冲呀,小心你徒弟怨恨你。"
雀尾拿着蒲扇扇了扇风,有些意外地道,"哎呀,不会吧?这都什么功夫了,敖晟那小子还有这等闲工夫呢?"
"自然了,你没看这两天众人那么忙,敖晟憋得眼都绿了么?"木凌瞅着刚刚敖晟那眼神,一副想拖了蒋青进去为所欲为的样子,这眼神他自然是知道的,要是望望要单独跟他去某处,有谁不长眼的跟进来,肯定被骂。不过说到望望……木凌伸手摸摸下巴,"不就是让他去趟江南,找个坟堆挖个死人么,怎么这么久啊?笨死了。"
雀尾往船甲板上一坐,用扇子挡住了日头,心说邓子明够可以的啊,不止考虑到了将士们的士气还考虑到了敖晟的士气!
随后,邓子明开始排兵布阵,很快,三声炮响,水军人马开始操演。
蒋青跟着敖晟到了舱内,发现还得往下走……这船舱颇深,下头是一个密闭的房间,里面摆着桌案和座椅,在前方的墙上,还有两个远镜,可以看到整个水战的过程。
"战船里头有这种构造么?"蒋青好奇地走过去透过那远镜往外望,就觉得清楚无比,回头对敖晟说,"这远镜真是厉害……我以前见到过小的,却没见过这么大的,真是清楚,是用琉璃做的么?"
敖晟将门带上,心不在焉地走到蒋青的身边,觉得有些口干……这阵子一直忙于政事,蒋青东奔西跑的,自己也夜夜都跟着雀尾研习兵法,两人已经好久没有独处了。他想了好些办法,但还是连青的头发都没摸着一根……莫不是自己看起来太焦躁了?不然怎么连那邓子明都看出来了,还特意给他制造了那么好一个跟青独处的机会。
蒋青倒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敖晟的焦躁与兴奋,只是透过远镜往外看着,就见王忠义和牛显的水师战船都驶向了远海,不由赞叹,"这船上挂帆,开起来真是快……王忠义也真不简单啊,明明之前从没接触过水战,竟然没几天就能指挥战船了。
蒋青话说完,却完全听不到身旁敖晟的动静,转脸一看,只见敖晟正在他旁边呢,脸凑得很近很近,几乎他一回头,就让等在那里伺机已久的敖晟凑上来,亲了个正着。
蒋青被他唬了一跳,退开一步,却看到敖晟跟近一步。
"等等。"蒋青赶紧拦住他,道,"你还有闲心,这都什么时候了?"
敖晟一挑眼眉,"现在你我孤身共处一室,外头又喊打喊杀的,在里头叫多大声都不会惹人怀疑,简直就是千载难逢……"
敖晟话没说完,就让蒋青踹了一脚,"胡说什么呢?"
敖晟揉揉膝盖,看蒋青。
"你不看啊?"蒋青指了指远镜,问,"排兵布阵那个。"
敖晟失笑,道,"这是邓子明在演戏给人看,为了引出细作来的……看来有什么用?他让咱俩一起进来这里头,就是为了不让咱俩看,怕看着心烦,反正这也不是那天对战时候的战术。"
蒋青想了想,问,"对了,之前邓子明说起的,观契和瑞王关系匪浅的事情,你怎么看?"
敖晟眉头皱了皱,有几分不满地说,"你怎么跟我独处的时候老想着别的男人?"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瞪他一眼,示意他再胡说就跟他不客气,随后,低头继续透过远镜望外面,嘴上说,"我倒是觉得,观契勾结齐篡天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大。"
"嗯?为什么?"敖晟走到蒋青的身后,双手环绕过去,搂着蒋青的腰间,蒋青低头看了一眼,想了想,算了,还是忍了吧,继续往外看。
随后,敖晟又将下巴架在了蒋青的肩膀上……蒋青接着忍,最后,敖晟的脸贴在了蒋青的脸上,并且觉得他的头发扫到自己脸侧挺痒痒,便转过脸,轻轻对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气……蒋青立时忍无可忍。
"你还闹?"蒋青转脸看他,敖晟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也想看,凭什么就你一个人看?"
蒋青颇有几分无奈,道,"有两个远镜呢,你看那边那个不就行了?"
"我比较喜欢这个。"敖晟微微一笑,伸出舌头轻轻钩出蒋青的耳垂,牙齿一咬……
蒋青瞬间耳朵通红,抬手就要一手肘打过去,可是胳膊刚刚抬起来,就听敖晟道,"真慢!"
蒋青一愣,脑子里问了个——什么?
可就是这一迟疑,让敖晟占据了先机,双手往上一拖,钳住了蒋青的肩头,将他的两个胳膊固定住……
蒋青武功的确是比敖晟强些,但敖晟这种打架的方式就跟市井流氓似的,让他有些摆脱不开,但是……又不能用内力将他震开,明天就要打仗了,敖晟若是有个闪失,那他岂不是千古罪人。
蒋青因为顾虑敖晟而没有还手,可他完全忘记了……敖晟本身也是内力深厚的,即便被他轻轻用内力震开,也不见得会受伤什么。
见蒋青落了下风,敖晟就更不要脸了,凑过去,继续用白森森的牙齿,折腾蒋青的耳朵……觉得入口又软又烫,忍不住就将舌头探了进去。
"你……"蒋青实在忍不住了,心里有气,敖晟这个人,让他自己知道进退根本就不可能!
见敖晟大有得寸进尺之嫌,蒋青抬脚,在他的膝盖下方直骨之位,轻轻地一磕。
"嘶……"即便敖晟再好色不要脸,但疼就是疼,当那个位置被踹到了那是真的疼啊。
果然,感觉肩膀上的钳制没有了,蒋青回头一看,就见敖晟正弯腰抱着膝盖,揉自己的小腿骨,道,"青,下手太狠了。"
蒋青见他真疼了,就抿了抿嘴,小声嘀咕了一句,"该。"
敖晟揉够了,见蒋青转身继续看外面的操演,就有些颓丧地走到了桌边坐下。
蒋青看了片刻,听身后敖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就好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一看,就见敖晟坐在桌边,正傻呆呆地看他。
蒋青问,"你不看呀?"
敖晟半晌才回答出一句,"你比海战好看。"
蒋青看了看他的腿,问,"还疼?"
敖晟看看自己的腿,道,"铁定让你给踢坏了,一会儿你背我回去吧,我走不动了。"
蒋青斜眼看看他,道,"那我让木凌给你看看。"
"不要他。"敖晟伸手指指蒋青,"要你,你过来看,是你踢坏的。"
蒋青不理睬他,回头继续看外面,没多久,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递过一串葡萄来,问,"吃不吃葡萄?"
蒋青摇摇头,现在正看得精彩呢。
敖晟揪下一颗葡萄来,递过去,"青。"
蒋青看了一眼,就着他的手吃了……
温热的嘴唇碰到敖晟的手指,敖晟收回手,又揪下一个来,塞进自己嘴里,舔舔手指……手指比葡萄甜。
蒋青将葡萄皮吐到手上,准备一会儿再扔,第二颗葡萄又塞了过来,蒋青也没多看,又吃了……就这样,你一颗,我一颗……
吃到还剩最后一颗的时候,敖晟将葡萄含进了自己嘴里,凑过去,蒋青还是习惯动作,转脸吃葡萄……一转脸……就跟敖晟来了个脸贴脸……咬住了同一颗葡萄。
蒋青震愣的同时,敖晟突然双手一把抓住他的双腕,将他压在了墙壁上,蒋青就感觉敖晟的舌头在自己嘴里打转,似乎是在试图,将那颗葡萄的皮,剥下来……
第六十三章,对战
等蒋青从震愣之中还醒过来,才感觉到了嘴里那蔓延开来的葡萄味道,葡萄汁微甜略酸,入口湿滑绵软,很快就分不清葡萄和舌头……让人有些迷醉。
吻了良久,敖晟退开,牙齿叼着一张葡萄皮出来,还对蒋青略有得意地一挑眉头,似乎是问——厉害吧?
可是再看蒋青,就见他面无表情。
敖晟有些吃惊,蒋青平时不是最恨他偷袭的么?以往这个时候,早就脸红或者翻脸了,今日是怎么了?竟然不急不恼……莫不是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心意了?
敖晟一阵欣喜,但是还没高兴够,突然,就见蒋青眼睛微微眯起……也亏得敖晟对蒋青万分熟悉,他的这种表情,是要动手了……与此同时,就感觉□恶风不善……敖晟大惊失色,赶紧一个闪身,堪堪避过了那要命的位置,不过大腿根上,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蒋青一膝盖,疼得敖晟赶紧后退,揉着自己的腿,一脸惊诧地看蒋青,"青,你要废了我啊?太狠了!"
蒋青盯着敖晟看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蹦出几个字来,"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敖晟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见蒋青袖子一闪,落处一把匕首来,明晃晃地捏在手中。
敖晟退后好几步,就觉后背冒凉气,道,"青,你怎么动刀子啊?"
蒋青似乎是让敖晟气着了,咬着牙道,"今天就废了你,反正你也要辕家断子绝孙,我帮你的忙!"
"啊!"敖晟大惊,就见蒋青已经冲了过来,敖晟赶紧躲开,两人在房间里一个追一个赶。
蒋青不知道是动真气了还是什么,下手那个恨啊,招招都差点帮敖晟净身了。
敖晟左躲右闪,嘴里道,"青,不闹了,我可还手了,你想砍哪儿都行,唯独那里不行,我留着日后咱俩还有大用呢。"
"你闭嘴!"蒋青越听越气。哪里肯理会他,就是接着追。其实蒋青可没有真要阉掉敖晟的意思,只是敖晟太气人,最近很嚣张,动不动就来个突然袭击,自己每次也总是反应慢半拍,等到明白过来要反抗的时候,便宜也被占走了。久而久之那还得了,敖晟非蹬鼻子上脸不可,所以就想借着这次,好好地收拾收拾他,让他以后收敛些,省的以后哪天自己一个大意,真的栽在他手里。
两人一追一赶,敖晟见不是办法,就卖了个破绽,蒋青本来就是佯装要收拾他,见他摔倒,正在犹豫,就让敖晟一把将刀夺了过去,扔到一旁。蒋青一个没站稳,被他绊倒了,摔在了敖晟的身上。
敖晟伸手想要抓住蒋青的手腕子把他翻过来,蒋青眼疾手快,率先抓住了敖晟的手,按住他,人也坐在了他身上,道,"你老实些!"
敖晟自然是感觉到蒋青坐在自己身上了,心里一阵隐隐的激动,再看,就见蒋青头发微乱,散落在肩侧,因为跑得急或者是刚刚被亲了不好意思,所以脸色微红……唇也很红润。
敖晟突然开始管不住自己的脑袋,想象着蒋青衣衫半敞,和自己在龙床上厮闹的情景,该是多么的惬意,越想越美,眼神也猥琐了起来。
蒋青看到他就有气,一脸的下流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一把被推开,木凌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道,"青青,我闻到葡萄味道了,有没有葡……扑……"
木凌愣住了,眼前,就看到敖晟在地上躺着,蒋青在他身上压着,两人都衣着凌乱。
而蒋青和敖晟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记得门好像插了呀?!果然,地上有两截门闩。
木凌的确是故意进来他,他本来在外头看热闹的,不过海战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好看,所以就蹑手蹑脚到了门口,准备偷听……他偷听那会儿,正好就是蒋青追杀敖晟那会儿,只听到里头桌翻椅倒的,有些吃惊,莫非打起来了?
木凌一方面吃惊,一方面又很好奇,心想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了,小狼崽子要是强来可不行,想到这里,就踢门进来,说的是要那葡萄,其实是想替蒋青解围……可是!
木凌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尾……蒋青和敖晟的确是那什么的样子……不过,为什么蒋青会在上面?!
木凌曾经用多次而起不同各方面的角度研究过,都觉得蒋青铁定是下面的那个……不是么,老实的都在下面,然后不要脸的都在上面!
可是,为什么那么老实的蒋青,竟然会在上面?!
木凌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盯着两人看了半晌,转身就跑了,嘴里念念叨叨,"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船头的雀尾就看见木凌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奔了出来,嘴里一个劲"你们讨厌,就我一个,凭什么就我一个!"
老头觉得他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但木凌左右转了转,纵身踩过几艘船,就跳到对岸去了。
船上众人面面相觑——这木凌好吓人的轻功啊!
木凌可不管这些,奔上岸就要往药庐跑,他要去弄药,弄世上最强最厉害最无敌的药,要吃了之后可以一辈子在上面的药啊!
木凌埋头往前跑,突然就听到斜刺里一声熟悉的喊叫,似乎含着惊喜,"木木!"
随后,眼前一黑,一个人影背着大包小包冲了过来,将包裹往地上一扔,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转了个全后,凑过来就在腮帮子上狠狠地亲了一口,"想死我了!"
木凌抬眼,就见是被自己吩咐去办事,十来天没见的秦望天……
秦望天看到木凌是又惊又喜,木凌看到他是鼻子都气歪了,心说,都是你个小流氓,黑云堡出了那么多人,司徒在上面,卢御风在上面,冯遇水在上面,自己养的小黑在上面,现在连最可能在下面看,一脸在下面气质的蒋青竟然都在上面,而且压的还是最有在上面气质的小狼崽子,娘的,比小黄压司徒还让人不爽!不是,小黄压司徒的确是觉得很爽的,但是蒋青在上面他很不爽!
秦望天抱着木凌转了两个圈后,本来想着木凌必然会问他,"给我带好吃的了没?然后再骂他两句怎么那么慢啊,笨死了"之类,可是木凌却是眯着眼睛看自己,似乎很不爽。
"木木,怎么了?"秦望天张嘴问他,"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木凌依旧眯眼睛。
秦望天大惊失色,木凌竟然连吃的都不顾及了,莫非跟谁生气了,大怒,道,"娘的,谁欺负你了?"
木凌伸干笑了两声,突然双手一把掐住秦望天的腮帮子,扑上去就咬,嘴里骂骂咧咧,"都是你,都是你个流氓,现在就我一个!就我一个啊!我咬死你。"
秦望天愣了半天,随即一脸的兴奋,道,"木木,你是要提醒我,我是流氓,而现在就只有我一个,所以可以为所欲为么?正好啊,我这两天也快想死了!我们做吧!"说完,单手一划拉地上的那些行礼,单手搂着木凌就往远处跑,找了个没人的野地,把还在骂骂咧咧的木凌给啃了……
……
看到木凌跑了,蒋青可是愣住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低头,就看到敖晟单手垫在脑后,另一只手轻轻抓着他的头发把玩着,不时地闻一闻。
蒋青将头发抢回来,纳闷,"木凌怎么了?"
敖晟笑了,伸手挑了挑蒋青的下巴,道,"他大概觉得,你非礼我呢。"
蒋青张了张嘴,咬牙忍着脸上汤热热的感觉。
敖晟失笑,伸手过去,摸了摸蒋青的后腰,道,"你要是再坐下去,我可又要有反应了……"
蒋青赶紧爬了起来,瞪了敖晟一眼,不吱声了,整理了一下衣服,跑回去看海战……就见操演就快结束了,蒋青心中有气,就看到了一点点……都是敖晟,都没个大人样子。
敖晟则是凑过来,问,"青,吃不吃荔枝?"
蒋青忍无可忍,"敖晟,你这流氓!"
惹得敖晟哈哈大笑。
……
过了没多久,船只动了起来,操演结束,回航。邓子明入了船舱,对敖晟道,"皇上,操演完毕了。"
敖晟点了点头,笑道,"很精彩啊……朕都看见了,这次操演,算是成功了吧?"
"是。"邓子明点头,道,"想要练的,都已经练完了,相当的成功。"
"嗯。"敖晟满意,又问,"那群臣们呢?有没有什么评价啊?"
"各位大臣们分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观看了本次的操演,都觉得甚好。"邓子明回答。
"嗯。"敖晟笑了,"那便好。"
邓子明对敖晟一礼,道,"皇上,刚刚探子来报,明日齐篡天之人马,将会到达近海,可以遭遇。"
"好!"敖晟显然是一乐,道,"等他多日了,就怕他不来……你要给我,生擒了他!"
"是!"邓子明回答得干脆,似乎已然是胸有成竹。
"你俩打什么哑谜呢?"等邓子明走了,蒋青不解地看敖晟。
敖晟一笑,道,"邓子明这次,是暗中布置给细作看的,他自然已经部下了好局,等到齐篡天一役结束,我们就能知道,是谁暗中作梗,跟齐篡天串通一气了。
蒋青点头,又道,"邓子明,好像相当的傲慢啊。"
"是的。"敖晟低笑了一声,道,"这的确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
蒋青不语,敖晟一笑,问,"你是不是不太喜欢他?"
"也不是不喜欢。"蒋青赶紧摇头,道,"邓子明是很让人敬重的,忠肝义胆而且智勇过人还能征惯战……只是,太傲慢了些,太过傲慢的人,容易出错。"
"哈哈。"敖晟点点头,亲蒋青的额头,道,"青,你还真是为我的江山社稷,想得周全啊。"
蒋青转身欲走,让敖晟拉住了,道,"这天下武将何其多,能像赵子龙那样能文能武又谦逊有礼的,总共才几个?这样的儒将是可遇不可求的。大多数武将,都是极傲慢的……不妨事,只要不是窝囊废就成了。"
蒋青听后,点了点头,和敖晟一起离了战船,回皇宫了。
两人刚刚下船,就见另一条船上,观契也走了下来,紧皱着眉头低垂着头,似乎有些怨气……急匆匆地就走向了自己的车马,赶车上路。
敖晟对两个影卫使了个颜色,两个影卫会意,跟了过去。
……
刚回到皇宫,两人就看到甲乙丙丁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两人道,"夫子,皇上,我们当家的来了,我们大夫说,让你们去别院一趟,他有东西要给你么看!"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都知道秦望天是让木凌打发去找线索的,这次既然说了有东西看,必然是有重大收获了!想罢,就急匆匆地向跨院赶去。
第六十四章,未死
蒋青和敖晟赶到了木凌的跨院外,还没进门,就听到里头"呯呯嗙嗙"的砸东西声音,一进院门,就见迎面一个花瓶砸过来,敖晟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再一看……满院子狼藉。
蒋青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这种场面似曾相识,之前木凌病好了之后,他在修罗堡住过一阵子。每次木凌发飙,跟秦望天大战三百合的时候,连楼都能拆了。
两人就听到秦望天一个劲说,"木木,你不要砸啦,这些都是皇室真品,很贵啊,砸坏了要赔钱的。"
"老子怕什么,反正是你掏钱!"木凌让秦望天折腾得腰酸背痛,追不住他也打不过他,最后只好朝他丢东西。
秦望天东躲西闪的,嘴还不闲着,"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我的什么都是你的……咱俩干嘛都在一起不是?"
蒋青和敖晟微微皱眉——这话听着挺有道理的,不过怎么从秦望天嘴里说出来,感觉就那么不是滋味呢。
"你给我滚!"木凌跳着脚骂,"你个臭流氓,老子早晚有一天阉掉你。"
见两人上蹿下跳的,其实也是好事,起码说明两人身体不错,不过么……这种交流方式一天两天还行,蒋青和敖晟都有些不明白,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吵,不是吵就是闹,不是摔锅就是扔盘子……有什么情趣啊?
"咳咳。"蒋青轻轻咳嗽了一声。
木凌和秦望天同时一回头,就看到蒋青和敖晟正站在门口呢,再看院子里……那可叫一片废墟……
两人同时有些纳闷,不就丢了两个盘子么,怎么那么严重?甲乙丙丁对视了一眼,心说——你俩是扔得爽啊,在修罗堡里头扔的时候,不是有咱们给你们接那些盘子么,不然多少钱都不够你俩折腾的……真是。
秦望天对蒋青的印象颇好,在给木凌求药的过程中,蒋青一直都在帮他们的忙,这人不爱说话却很能干,是个很可靠的人,关键也是爱屋及乌,秦望天向来把黑云堡当自家木木的娘家人。
见蒋青进来,就抱抱拳,道,"蒋兄,多年不见了。"
"秦兄也别来无恙。"蒋青也跟他还礼,对敖晟道,"你不认得吧?这位是修罗堡的堡主秦望天。"
敖晟转眼打量秦望天,秦望天也在打量敖晟。
敖晟和秦望天两人并不认得,也没见过面,只是相互闻名而已。
秦望天自然是听说过敖晟的,一方面是晟青的君主,另一方面,就是木凌嘴里提到蒋青时必然狠狠骂两句的小狼崽儿……所以,秦望天就不自觉地把敖晟跟真的小狼崽儿联系到一起去了。
总觉得他应该个子挺矮,挺黑挺横,人也不讲道理……总之就是有些滑稽。不过今日一看,秦望天暗自称奇,这敖晟相当年轻,却有着一股和年纪完全不搭调的霸气。不对,确切地说,司徒身上的是霸气,而敖晟身上的,是一种属于帝王的,彻头彻尾的帝王之气。
敖晟相貌出奇的英俊,跟辕冽有几分神似,不过没有辕冽冷,身材高大却显得很精悍,一看就知道武艺出众,穿着黄袍一派的雍容华贵,但是明晃晃的颜色却也并不使他显得轻浮,只是一股说不出的沉稳。和蒋青并肩一站,一个清新洒脱,一个雍容俊美……秦望天纳闷木凌怎么总说一朵仙草插在狼粪上了呢?于是不解地转脸看木凌,道,"木木,他俩不是很配么?"
"呵……"蒋青和木凌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木凌想捂上秦望天的嘴已经来不及了,再战战兢兢回头,就看到蒋青正瞪他呢——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木凌扁扁嘴,自己也没瞎编。
倒是敖晟,愣住了。
敖晟早就听说过秦望天,毕竟,这是个能把木凌制服的男人,那绝对是智勇双全才智过人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秦望天相貌孤高带着几分狂傲,还有些不羁与痞气……不愧是漠北的第一马贼。
敖晟本来觉得秦望天应该是个跟司徒一样麻烦的人物,功夫好,占据漠北一隅,富可敌国,必须小心防备。只不过,秦望天见面的第一句话,就彻底改变了敖晟对他的看法,将提防转化为了信任,将警惕转化为了欣赏——这人说了句他最最喜欢听的话——他和蒋青非常相配,敖晟不禁在心中感叹道……知己啊!
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蒋青问木凌,"你想给我们看什么?"
木凌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进来说话。"
一起往里走,敖晟突然压低了声音问蒋青,"青,秦望天比木凌小,而且刚刚开始的时候,功夫没有木凌好的吧?"
蒋青随意地点点头,看了看敖晟,就见他一脸佩服地看着秦望天,心中就觉得不妙。
文达带着人走进来收拾,秦望天就对他道,"小兄弟,你收拾完了,给甲乙丙丁张单子,多少钱让他们赔。"
文达看了看敖晟,敖晟一笑,道,"秦兄不必客气,就几件瓷器而已,若真想赔也不用出钱,改哪天请我喝过酒就行。"
木凌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都转过脸来看敖晟——这是敖晟么?他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奇怪?
秦望天微微吃惊,再一次觉得木凌肯定是因为蒋青让敖晟抢走了,才会一口一个小狼崽地叫,这多好的皇帝啊,别说做皇帝,这种人,做兄弟都可以!他秦望天就喜欢爽快人啊!想罢,哈哈大笑,道,"既然敖兄说了,那一句话,我从大漠带来了望天酒……是用望天树的花酿的,一流,明天喝酒?"
敖晟也笑,道,"明天我大概要出海揍那齐篡天去,等我将他生擒了,回来一起喝。"
"好!"秦望天越说越觉得敖晟对脾气,乐坏了……
蒋青狐疑地看敖晟,心说,这人又想干嘛。
敖晟则是看了看蒋青,心说——一会儿喝熟了就向秦望天讨教一下,怎么制服比自己年纪大功夫好的情人。另外,自己打不过蒋青,所以偷袭成功的机会少,还容易挨打。但是蒋青打不过木凌,而木凌又打不过秦望天……那他跟秦望天学上几招……不就能打过蒋青了么,等他一旦打赢了蒋青,就日日搂在怀里调戏!
秦望天也挺美,心说敖晟毕竟是皇帝,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宫廷秘药宫廷秘书宫廷秘宝可以用的。
两人都满肚子坏主意,看着木凌和蒋青的时候,眼神越发的猥琐起来,蒋青打了个寒颤,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妥。
众人进了屋子,文达命人端上茶来,就见房间里头已经被砸空了,就剩正中间一大张空空的桌子,旁边好些包袱,就走过去,想上茶,木凌对他摆摆手,道,"茶水先不要了,桌上要放东西的。"
文达转脸看敖晟,敖晟对他点点头,道,"你出去把门带上,让影卫们在门外守着,你去书房等着,一会儿要是邓子明他们上书房找我,就让他们先回去准备,我今晚去军营里头过夜。"
敖晟此言一出,文达惊得差点把托盘扔了,赶紧看蒋青,蒋青想了想,觉得敖晟这主意还不错,就对文达点点头,道,"叫邓将军率先准备。"
"是。"文达也不再有异议了,转身跑出去准备。
门关上了,木凌对秦望天点了点头,秦望天从地上,提起了一个大包袱,打开,就见里头好几捆腊肠……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秦望天赶紧收起来,道,"哎呀,弄错了,这是给木木买的熏肉腊肠。"说着,顺手抽出了一捆给蒋青,道,"蒋兄留一些吧,炒青菜很好吃,木木最爱这个。"
话刚说完,就让木凌踹了一脚,蒋青收了香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中也甚是欣慰,秦望天对木凌,真是一片真心。敖晟盯着腊肠看了看,心中微微一动——看来这是秦望天成功的第一招啊,从小处入手,小心意大感情么,实在是高,连木凌这样的猴精都被感动了,那青这样厚道老实的本分人,必然也是轻而易举地拿下!敖晟暗自记下,寻思着,怎么从小处打动蒋青。
"是这个才对。"秦望天拿上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包袱来,只是稍稍大了一些,打开,就见里头一个方形的木头盒子,打开了盒子,里头有一个精致的小匣子,秦望天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就见那小匣子上了锁还用腊封了。秦望天递了一小串钥匙给木凌,道,"木木,贺羽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说了,要小心使用。"
木凌点了点头。
"这是什么?"蒋青好奇地问木凌。
"红瑶。"木凌一句话出口,就让敖晟和蒋青大吃了一惊,红瑶是民间传说中存在的一种神药,相传当年药神在闽南一带游走行医的时候,突发大病,所谓神医不自医,就在奄奄一息之时,被一个姑娘救了,那个姑娘就叫红瑶。在姑娘的细心照料下
,药神病体好转,两人也暗生情愫,但是后来才发现,红瑶原来不是人,乃是一只花妖。两人无法相恋,为了不让药神太过痛苦,红瑶将他的记忆抹去,让他完全记不得自己,自己则是化身成了一棵红色的极鲜艳的花朵。药神对这朵花喜爱非常,用一个小匣子养了起来,日日带在身旁,细心养育。而且此花有奇效,可以解百毒,是天下炼药之人求之不得的圣物。当年药神过世的时候,就将这红瑶花和自己一起下葬了,而贺羽,就是药神的后世传人……木凌这次让秦望天去,跟贺羽商量商量,把祖坟刨了,将花拿了出来。
贺羽差点没让木凌气死,但是无奈,再败家也是徒弟,而且现在情势急迫,就将花给了秦望天。
"这花真的存在么?"蒋青略微吃惊地问。
"我拿它也倒不是为别的。"木凌笑了笑,道,"上次我们看到的蓝焰,能将蓝焰药效解除的,普天之下,就只有这红瑶了。"
"哦?"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这么说,蓝焰有救?"
木凌点点头,道,"这红瑶和蓝焰的药性相克,而且我们这次要对付的那些北边人不知道什么来头,有备无患。"说着,伸手,轻轻地将盒子打开。
众人凑过去一看,就见里头的花儿只剩下半朵,但绝对是活的,红颜非常,娇艳动人,千层花瓣围拢而成的一个大花苞……说不出的好看。
木凌揪下两瓣来,分别塞进了一个小锦囊里头,递给了蒋青和敖晟,道,"这两样东西,你们带在身上,可以防止一般的毒药,一旦不幸中毒了,将花瓣拿出来吃了,必可解毒。"
敖晟和蒋青吃惊地对视了一眼,接过了那个小药囊,挂在了身上。
木凌小心翼翼的将花收了起来。
蒋青突然问,"木凌,你是不是想要给每个兵士都弄一个香囊?"
木凌笑眯眯,道,"那哪儿能啊?得有多少个香囊了,我是想配置些丹药,能让他们不惧毒虫和毒蛇,省得到时候被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跟上次那样。"
蒋青和敖晟都点头,秦望天又拿起了一个最大的长条形包袱,放到了桌上,看木凌,道,"木木,你要的尸体在这儿呢。"
"尸体?"敖晟和蒋青吃了一惊,问,"谁的尸体?"
"瑞王坟里的。"秦望天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蒋青和敖晟都一愣,木凌怎么让秦望天把瑞王的墓挖开了?
"我听司徒提起过,说瑞王手筋脚筋都让文昌明挑断了,但是他没看见瑞王死……只是后来搜山的时候,黑云堡的兄弟发现了瑞王的坟墓,所以天下人都以为,瑞王死了。"木凌道。
"对啊。"蒋青点了点头,道,"大家都以为是瑞王的部下给埋的,还立了块石碑。"
"不太可能。"敖晟突然道,"如果真的是瑞王的部下给埋的,未必会立上石碑,以辕珞的性格,要是知道瑞王的坟在哪儿,必然叫人来将他挖出鞭尸捣骨,应该埋了不立碑……那倒还说得过去。"
蒋青和木凌都点头,说得有理。
"我将尸体挖出来一看,就知道肯定不是当年的瑞王。"秦望天说着,将尸骨包打开,道,"你们看,虽然烂得只剩下白骨了,但是衣物还在,根本不是瑞王该有的打扮,而且……手脚完好,骨头上连擦痕都没有。"
……
众人沉默了半晌,敖晟才淡淡道,"这么看来,瑞王很可能……还活着。"
第六十五章,开战
"不过说到瑞王没死,小黄和司徒倒是在信里还说了些别的。"木凌道,"之前齐亦曾经请他俩喝酒,在酒席间,给他们看过一个匣子,里头有瑞王的人头……当时肖洛羽也看见了。"
蒋青微微皱眉,"那么说,瑞王已经死了,可为什么还有人做一个假的瑞王墓在那儿呢?"
"而且有趣的是……司徒它们可能从来没有说起过。"木凌摸了摸下巴,道,"瑞王墓,是在齐亦给他们看了瑞王的人头之后……才出现的。"
"时间很怪异啊。"蒋青觉得有些莫名。
"嗯。"木凌想了想,道,"当年敖凤玲……"说到这里,看了敖晟一眼,敖晟一愣。
木凌接着说,"敖凤玲受到虫蛊所困,险些酿成大祸,还有,瑞王当年用来显示天兆的那些虫阵……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出来的。"
蒋青听到这里,有些怅然,"的确,当年形势太过紧张,事情一晃眼就都过去了,有些事情,我们都没有深究过。"
敖晟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蒋青看了看他,问,"晟儿,当年给你下蛊的人是谁,你还记得么?"
敖晟回忆了一下,良久才说,"呃……那时候我还很小,只记得辕珞叫我过去,然后我在一个房间里等着,进来了一个黑衣人,穿着很长很长的褂子……半张脸被头发遮挡着,肩膀上好像停着一只很奇怪的鸟,他走到我身后,轻轻在我后脑拍了一把……我就再也看不见了。"
"嗯……"木凌握着托着腮帮子点头, "这个人的身份相当的可疑啊。"
"他肩头停着一只什么怪鸟?"秦望天问敖晟。
敖晟想了想,摇摇头,道,"黑色的,有些像乌鸦,我没看清楚,当时太小了。"
蒋青听着,突然问敖晟,道,"后山辕珞、齐亦的坟……没事吧?"
敖晟一愣,和蒋青对视了一眼,立刻叫了两个影卫进来,吩咐了几句,影卫们便点头离开了。
"我让人去看看。"敖晟似乎有些茫然,道,"瑞王的人头后来上哪儿去了,有人知道么?"
众人都摇头。
"齐亦并非穷凶极恶之人。"蒋青道,"应该不会将人曝尸荒野之类的,当年的坟地,其实我倒觉得很有可能是齐亦弄的。"
"嗯,这么说来,埋葬了还要立碑的事情就解释得通了。"木凌点了点头,又看了眼眼前的尸体,道,"不过么,这具尸体脑袋没有被砍掉过,四肢也没有被挑断过……究竟怎么回事呢?为何又要大费周章地埋一具别人的尸体进去?"
"木凌,你为何想到瑞王了?"蒋青不无疑惑地问。
木凌摸了摸脑袋,看了敖晟一眼,似乎在权衡应该不应该说,敖晟心中了然,道,"你是听了夏鲁盟说,他最恨的并非我和青,而是另有其人,所以才想到了瑞王了?"
蒋青也明白了过来,木凌会怀疑这些也不无道理,夏太师原本支持的是辰季,只不过之前辰季被当成傀儡皇帝,受到瑞王的支配,那么夏家也必然是受到瑞王打压的……后来瑞王死了之后,夏家突然就强盛了起来,得到了皇帝的重用……这一切之间似乎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因为所有的人都死了,所以众人都没有再深究其中的关系,但是如今夏鲁盟的行为蹊跷,而暗中作乱之人,似乎又对当年的往事非常了解,最有可能的,就是跟这些人有关系……
蒋青转脸看了看木凌,就见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什么顾虑,就知道他也许还有些事情没说出来,大概他还不敢肯定,不过……可想而知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吧。
秦望天看众人似乎都脸色严峻,就道,"唉……管他呢,事情来了再说呗。"说完,蹭木凌,"木木,刚刚运动过量了,我饿。"
木凌踹他。
"我让人准备些吃的。"敖晟看了看也差不多到晚饭的时候了,叫了文达摆下宴席,就当给秦望天接风,两人相见恨晚,一顿酒下来称兄道弟的,看的蒋青和木凌直皱眉头。
……
吃完了饭,本来蒋青和敖晟准备离开,去军营了,毕竟明天就要开战,可是两个让敖晟派出去的影卫急匆匆地赶了回来,对敖晟耳语了几句。
"什么?"敖晟猛地一皱眉,问,"当真?"
两个影卫都点头。
"怎么了?"蒋青和木凌同时问。
"辕珞和齐亦的尸体不见了。"敖晟回答。
"啊?"木凌大吃了一惊,道,"要两个死鬼的尸体干什么?埋了那么多年都烂掉了。"
"我们先去看看。"敖晟想出门,蒋青拉了他一把,道,"你还是先去军营吧,邓将军肯定等着你呢。"
"我……"敖晟放不下心来,蒋青想了想,道,"你去军营跟邓将军商量明天作战的事情,我过去,一会儿回去把结果告诉你,不然该给邓将军添乱了,还有啊,晚上你还要说话鼓舞一下三军士气呢,别忘了正经事。"
敖晟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道,"那你小心些,多带些影卫。"
"我跟小青青一块儿去吧。"木凌提了个药箱子,对秦望天道,"望望,你陪皇上一起去,看明天打仗有什么能帮忙的。"
秦望天欣然同意,跟敖晟一起,往军营赶去,蒋青则和木凌两人,赶往后山的坟墓。
蒋青叫了一个影卫,去辰季的坟墓里头也看看,还有皇后的陵寝,要是没什么问题,就立刻加派人手守卫起来,特别是皇后的陵寝。蒋青知道,敖晟虽然对他娘是又爱又恨,但是他最最思念感情也最深厚的还是这个娘,要是坟墓出了些什么事情,他怕敖晟会动真气。
急匆匆赶到了坟地边,就见两座坟已经被挖开,蒋青问影卫,"你们来的时候,坟地是挖开的,还是掩埋的?"
"是掩埋好的。"一个影卫回答,"不过土很新,原本的坟地上头都是杂草,但是我们来的时候,发现是黑泥,觉得不妥,就挖开看了看,发现尸骨没有了。
"这两人的尸体,应该跟瑞王一样,只剩下两副骸骨了,拿走有什么用啊,真是让人百思不解。"木凌和蒋青都觉得没有头绪。
此时天色已暗,木凌拿着个灯笼照着坟地里头看了片刻后,喃喃自语,"怪事啊……怪事。"
"怎么了?"蒋青不解地看木凌。
"这坟里头怎么没虫子呢?"木凌不解地说,"这地方潮湿,挖地三尺,不可能一条虫子都没见啊。
蒋青想了想,拿起地上的一把铲子铲起了一些土放到一旁,木凌蹲下去看了看,两人仔细找,真的连一只虫子都没有,不止是这里,方圆大概一两仗的地方,草叶都有些枯黄,完全没有小虫子在地上爬行,实在是奇怪之极。
"这土里有毒。"木凌用帕子包着一点泥土闻了闻,摇摇头,道,"了不得!"
"什么了不得?"蒋青看他。
木凌摇了摇头,对一个影卫说,"去远处给我抓条虫子来,什么虫子都行。"
影卫们有些不解,但还是去了,给木凌抓了几条小虫子回来。
木凌接过放虫子的树叶,将虫子扔在了刚刚挖出来的坟土上,虫子们突然在土堆里剧烈地翻滚了起来,随后,全身突然发出了蓝色的荧光,片刻之后,倒地慢慢变黑……木凌拿着树叶轻轻地戳了戳它们,虫子化成了灰。
蒋青吃惊不已,道,"怎么毒性和蓝焰差不多?"
"不是蓝焰。"木凌摇摇头,道,"这些是毒掌的余力。"
"余力?"蒋青想了片刻,问,"你是说,有人用内力震开了这坟地,然后带着尸体走了……所以掌上的毒性留在了泥土的里……是练毒掌……不对,是练毒功的人?夏鲁盟?"
木凌听后,不语,微微琢磨了一下,道,"夏鲁盟,似乎功夫还不到这个级别。"
蒋青显然是稍稍松了口气,就听木凌接着道,"我觉得,练毒功绝对不可能将自己练成如此厉害……除非……"
"什么?"蒋青追问。
"不是练毒功,而是炼毒人。"木凌道,"药王谱上有记载,天下第一毒……毒人!这人就是有毒的,举手投足,轻易便能置人于死地。"
蒋青觉得不可思议,问,"要如何才能练到这种境界,有这样的人么?"
木凌沉思了半晌,道,"以前药神似乎成功过,不过这种人分为两种,一种是药人,一种是毒人……无论哪一种,结局都只有一个。"
"死?"蒋青低声问。
木凌点头,"青青呀,不是我说……你和敖晟要小心啊,这次想打敖晟江山主意的人,来头真的不小啊。"
蒋青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明白的。"
……
敖晟心不在焉地跟秦望天一起往前走,发现秦望天总走在靠他后面的一点,并未与他同行,敖晟有些纳闷,就道,"秦兄,你我兄弟,不用主意这种繁文缛节。"
秦望天笑了笑,道,"皇上刚刚可曾注意到出门之时,木木叫你皇上?"
敖晟一愣,心说刚刚木凌叫他皇上了么?那可真是吃亏了,自己刚刚一心想着心事,错过了。
秦望天一笑,道,"木木的意思是,让我人前对你恭敬些,特别是在军营里头,如今形势紧迫,不能让兵士怀疑你的威严。"
敖晟愣了半晌,淡淡叹了口气,道,"你俩也算心意相通了。"
秦望天看敖晟,道,"你似乎总是心事重重?"
敖晟点了点头。
秦望天想了想,道,"你跟蒋青之间的事情,我也听木木提起过一二,你似乎对他心怀内疚,而他又似乎对你有些抗拒?"
敖晟接着点头,除了点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个给你。"秦望天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东西来,交给敖晟,是一本小册子。
敖晟接了过来,一看,就见上面写着"十绝"两个字,有些茫然地抬头,看着秦望天。
"这份十绝内力谱已经不是原先那份了,我自七绝与三绝都练成之后,研究了一下,写下了这本内功心法。"秦望天道。
敖晟拿着内功心法看了看,苦笑,"我就算练成了,武功真比青高了,也不能强迫他……"
"唉……"秦望天伸手,拍拍敖晟的肩膀,道,"要往好的方面想么……我一开始的时候比你可惨多了,蒋青起码为人厚道,你看看木木!"
敖晟点了点头,心说,你口味的确甚重啊。
秦望天晒然一笑,道,"我也是等木木解开心结等了良久,他也曾离我而去,相思之苦我清楚……不过我跟你的选择其实差不多,给他时间,让他慢慢想。我给了他一年,你却给了蒋青三年,这一点我很佩服……另外。"秦望天摸了摸下巴,道,"其实到最后,木木也并非就是想清楚了什么,只不过,有一段时间的沉淀之后,伤口也就好了。"
敖晟静静听完,回想一下,的确,蒋青三年前就好像是伤口刚刚被撕开一般,鲜血淋漓,三年后,伤口愈合了,偶尔隐隐作痛……换句话说,伤口总有一天是会痊愈的。
"木木那表情,看起来这次的事情相当的严重。"秦望天对敖晟说,"这内力心法你拿着,有空的时候练习,不为别的,男人么,要藏些别人不知道的能耐在肚子里,这样等到需要的时候,才能好好出回风头,是不是?"
敖晟愣了良久,会心一笑,秦望天这人,真是挺有意思……将心法收好,说了声,"多谢。"
两人到了军营,邓子明已经在帅帐之中紧张地研究军情了,见敖晟来了,赶紧就来见礼,又看到秦望天。敖晟介绍了一下这是修罗堡主秦望天,众人见礼,齐赞不免暗自惊叹——都说敖晟和修罗堡黑云堡关系恶劣,可是今日一见,传言不实啊!
邓子明将明日作战的战术跟敖晟细细地讲了一遍,敖晟认真听着,点头称好。
这时候,探报进来, 道,"回禀皇上,元帅……远处已可以看到齐篡天的水军了。"
敖晟等人都对视了一眼,走出军帐,赶到了落霞口的位置,就见在茫茫的海面上,隐约似乎是可以看到一些微弱的光点。
邓子明递了个远镜给敖晟,敖晟举起来一看,就见在相距极远的海面上,停满了各色战船,起码有上千艘,旌旗招展……是齐篡天的水军。那些船都随着海浪轻轻地浮动,却没有再往前,显然是已经抛下锚去,将船身固定了。
"看来是决定在那里驻扎,观察我们的情况了。"齐赞道。
敖晟想了想,突然似乎是来了什么兴致,对秦望天耳语了几句。
秦望天哈哈大笑,随后,敖晟叫几个影卫拿了几桶火油来。
军营后方有一坐山,对着海的一面正好是个断层,山壁笔直陡峭。
敖晟抬手拿起一桶火油,飞身跃上了最高处的瞭望台,邓子明等带着营中众将士来拜,敖晟一摆手,道,"各位都平身,朕给你们变个戏法如何?"
官兵们面面相觑,都茫然地看着敖晟,就见他突然纵身一跃,向那山壁掠去,轻功之高,让下面的一众官兵都瞠目结舌。敖晟将火油一顿泼,泼洒尽后,在山壁上一借力,再次腾身跃起接住秦望天抛上来的另一桶火油,泼了几下后,掠回了营中,抬手一把抓过其中一个兵士手上的弓箭,对着远处的山壁一箭射过去。
就听"轰"的一声,箭头射入山石之中窜起的火星,引燃了火油……就见那火舌犹如火龙般蜿蜒游走,沿着敖晟刚刚泼上去的火油,烧出了五个字来……一看,满营将士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远远看来,山壁上火焰熊熊,字迹清晰可见——活捉齐臭天。
……
远处的战船上,齐篡天将手上的远镜往甲板上一扔,吼道,"敖晟,你有种!"
第六十六章,偷袭
被蒋青派去查看的影卫们铁青着脸回来了,告诉了蒋青一个不好的消息,"齐皇后的陵寝和辰季的墓也让人进去过了,两具尸体都不翼而飞。"
木凌有些不解地问,"皇陵没有守墓人的么?"
几个影卫都摇了摇头, 道,"守墓人是有的,还有些守卫,不过因为入口什么的都是封死的,一般没人能进去,所以守卫并不严格,可是这次入墓的似乎是行家,直接进入了内室,打开棺椁偷走了尸体。
蒋青皱眉半晌,道,"带人先将陵寝围起来,不要声张。"
影卫们面面相觑,问蒋青,"不告诉皇上么?"
蒋青看了看木凌,木凌摇摇头,道,"还是先别说吧,现在是节骨眼上。"
蒋青点了点头,吩咐影卫们一个都别说,暗自办事去。随后,他便和木凌一起,往落霞口赶去。
"嗯……"木凌觉得纳闷了,问,"为什么连皇后和辰季的尸体也要偷走呢?真奇怪啊!"
"不过,皇陵之中有机关和埋伏……不会那么轻易便被偷走的。"蒋青道,"除非,有人很清楚内部的构造。"
木凌一挑眉,问蒋青,"你怀疑是宫里头的人里应外合啊?"
蒋青轻轻地点了点头,问,"你想到谁了?"
木凌摸摸下巴,道,"按理来说里应外合的人选也不是很多……八成是观契吧,他不是皇亲国戚么。"
"很难说。"蒋青摇摇头,"先把齐篡天赶走再说吧!"
木凌点头,突然哎呀了一声,捂着肚子伸手扶住蒋青。
"你怎么啦?"蒋青大惊,扶住木凌问。
木凌扁了扁嘴,道,"饿了!"
蒋青有些无力地看了他一眼,木凌见他脸上的焦躁没有了,笑眯眯,"这才对么,那小狼崽儿多精明啊,你一不小心,要被他看出来的!"
蒋青愣了愣,想想也是,就收起了自己的担忧,跟木凌一起赶回了落霞口。
到了落霞口,刚好看到敖晟烧山壁那一幕,一时间,士气大振。
木凌大老远看见秦望天和甲乙丙丁也跟着蹦跶呢,就摇头,道,"那帮小鬼都跟小孩子似的,一听到打仗就脑袋冲血,拦都拦不住。"
蒋青微微一笑,想了想,突然问,"对了木凌,秦望天现在功夫是不是比你好啊?"
木凌脸立刻皱得像个包子一般,退开一步,伸手指蒋青,"我跟你有什么仇啊?你干嘛刺激我?"
蒋青无力,道,"我就随口问问。"
木凌一脸郁闷地撇撇嘴,道,"他很久以前就比我好了啊。"
蒋青摸摸下巴,问,"那跟帮主比起来呢?"
木凌笑了摆摆手,道,"哎呀,司徒是怪物,前两天我见着他了,小黄从一堆稀奇古怪的书里弄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跟他一起研究,现在更他妈厉害得不像人了。"说完,伸手一拍蒋青的肩膀,道,"司徒那种人,天生下来就是欺负人的,估计上辈子是老天爷的债主。"
"别瞎说。"蒋青犹豫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你怎么了?"木凌好奇,"干嘛问望望的功夫?"
"嗯……没。"蒋青摇摇头,有些不自在。
木凌眯起眼睛——小青青有心事啊。
这时候,敖晟也看到蒋青了,赶紧跑了过来,问,"如何了?"
蒋青看了看四周那么多人,道,"去帅帐里说吧。"
敖晟点头,拉着蒋青进帐。
秦望天想跟进去,被木凌拉住了。
"木木……"秦望天笑嘻嘻看木凌,木凌问他,"我问你……嗯,你刚刚跟小狼崽儿说什么了没?"
秦望天一愣,心说我可不能让木凌知道我给他十绝的内功心法了,就摇摇头,道,"没啊。"
"嗯……"木凌更加纳闷了,自言自语道,"那小青青怎么突然问起我你功夫好不好的事情了?"
秦望天一缩脖子,心说,看不出来啊,蒋青其实挺敏锐,赶忙道,"哦,估计就随口问候一下吧。"
"是么?"木凌狐疑。
正说话间,邓子明跑了过来,给木凌浅浅行了个礼,低声问,"这位可是木凌木神医?"
木凌给他还了个礼,心说这是名将啊名将,看见活的了,笑着道,"正是。"
"呃……"邓子明压低了声音问两人,"可否请木神医帮我一个忙?"说着,就细细地跟木凌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木凌听后哈哈大笑,道,"这个好办,包在我身上!"
……
蒋青让敖晟拉进了帐篷里头,敖晟问他,"齐亦和辕珞的尸体被人偷走了?"
蒋青点点头,道,"嗯,还没有什么线索,我和木凌在查的,你先专心打仗吧。"
敖晟听蒋青说完,看了看他,问,"就这些?"
蒋青抬眼看敖晟,点点头,"嗯,就这些。"
敖晟无力,蒋青太不会骗人了,他那双眼睛不就是在说——不是啊,还有些别的事情,但是不可以跟你说,你会分心的。
敖晟也没有强求,点点头,"好,我听你的。"
蒋青才不那么紧张了,问,"邓将军的战术怎么样?你刚刚鼓舞士气的招挺不错啊。"
"那是。"敖晟笑了起来,道,"秦望天那句话不错,男人么,关键时候一定要能出风头!"
蒋青听后微微一滞,问,"秦望天跟你说的啊?"
"嗯。"敖晟点头,"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人跟司徒一样不好接近,不过不是,很好说话,我跟他投缘。"
"是么……"蒋青点了点头,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啊?"
"他说……"敖晟见蒋青似乎是在试探自己,心中微微一动,失笑,蒋青该不会是在怕……眼珠子转了转,敖晟道,"秦望天还说,过几天,跟我切磋切磋武艺。"
蒋青听得一皱眉,转脸看他。
敖晟笑问,"怎么了?"
"没。"蒋青摇头,心说——这可不得了,要是敖晟跟秦望天学了功夫……不过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打赢自己了,看来这段时间要勤加练习。
……
片刻之后,邓子明和木凌他们进来,邓子明跟蒋青说了一下明日一早的作战计划,众人便早早散去休息,准备明日一早大战。
当夜,敖晟坐在军帐之中,拿远镜观察远处齐篡天的人马,蒋青问他,"你不睡么?我帮你守。"
"我睡不着。"敖晟道,"你早些睡,明日一早还要做先锋的,一定要有体力。"
"我也睡不着。"蒋青随口说了一句,他的本意是——担心战事,所以没有睡意。
敖晟放下了远镜,走了过来,笑道,"怎么?要我陪你才睡得着?"
蒋青白了他一眼,拉被子睡觉。
敖晟笑了起来,坐在蒋青的床边陪了他片刻,直到他呼吸声渐均匀,才站起来,出了大帐,拿出那本秦望天给他的十绝内功心法,静静地看了起来。
……
齐篡天的水军帅船之上。
"爹爹。"齐篡天的三子齐珏见齐篡天似乎有些心事,就问,"有什么不妥么?"
齐篡天抬着远镜看着对方的大营,冷冷地说,"这敖晟挺厉害……短时间内竟然有那么多的战船和人马。"
"之前齐赞怎么说只有三万人?"五子齐瑔似乎很有些不满,道,"爹,他不会真有异心吧?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如果他有异心,那我们不就完了么?"
"唉,五弟。"齐珏摆摆手,道,"爹爹既然带兵来了,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猜不到的。"
齐瑔冷冷看他一眼,心说你拍什么马屁,之前你还跟我说信不过齐赞呢,怎么就突然改口了?
"探报和内应带回来的消息都说只有三万人。"齐篡天却说,"大概敖晟将人马看守得很严……就好像主帅是邓子明这件事,也是最后才知道的一样。"
齐瑔和齐珏对视了一眼,都不语。
"而且……赞儿也的确如最先说好的,将蒋青骗上船来做先锋了。"齐篡天收起了远镜,笑了笑,道,"赞儿的确是相当能干。"
两兄弟都有些不爱听,转脸看别处。
"王副将。"齐篡天叫来了副将,道,"找四个鲛人入水。"
"爹?"齐瑔问,"为何?"
"呵……"齐篡天一笑,道,"听说敖晟坐的是那中间最大的帅船,本王要给他的船下凿几个洞。
"可是……"齐瑔担心,"会不会暴露,齐赞为了取得敖晟信任,已经将鲛人的事情告诉敖晟了。"
"不用担心。"齐篡天一摆手,道,"敖晟小儿别说他没见过鲛人,就算见过了,也绝对不会知道有多厉害的!"说完,收起远镜,转身进了船舱,布置明日的战术了。进屋前,他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你们两个两翼先锋都要好好准备,明日谁若是给我抓到了蒋青,我有重赏!"
"是!"齐瑔齐珏都踌躇满志,对视了一眼,转身下去准备去了。
进入了船舱,齐篡天看了看等在里头的人,问,"这样安排,阁下可否满意?"
那人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感兴趣地问,"齐王子嗣众多,不知看中了哪位继承王位?"
"唉……"齐篡天叹了口气,道,"自然是想要齐赞了,只可惜他野心太大……而且不服管教,私心也重。"
那人微微一笑,道,"这次齐王必然能出奇制胜,抢夺帝位。"
"那也要多谢阁下出手相助才是啊。"齐篡天对此人深深一礼,感觉相当恭敬。
那人淡淡一摆手,道,"望齐王可以小心谨慎为之。"
……
晟青大营之中。
敖晟在帐外看着那本十绝内功心法,甚是用心,他向来记性好,将里头的口诀都记下了,收起本子,坐在帐外细细地琢磨,越是琢磨就越见其精妙,喜不自胜。
这时候,就看到一旁帐篷里头,王忠义打着哈欠跑了出来,溜溜达达走到河边,解裤带……像是要方便。
敖晟摇摇头,转身正想进去稍稍躺会儿,突然就听到王忠义,"妈呀!"一声惨叫,敖晟一惊,转身跑了过去,问,"怎么了?"
此时守营的官兵也跑了出来,今夜有几个人能睡死的?每一个都特别警醒,一听到动静都出来了,蒋青也跑了出来。
敖晟最先走到了岸边,扶起王忠义,问,"出什么事了?"
"水……水鬼啊!"王忠义一指水里头。
敖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水里有几个白花花的身影飘浮着,而最近的一个,就在水岸边,身子是古怪的白色,还带着鳞片,但是有脸……
"果然来了么。"邓子明一笑,问齐赞,"是这个么?"
齐赞一点头,道,"没错,这就是鲛人。"
"怎么会死在这里?"蒋青不无疑惑地问。
"哦,邓将军有先见之明啊!"木凌笑嘻嘻,"他让我在帅船的四周下了毒,以免齐篡天派人来下黑手,顺便弄个鲛人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随后,邓子明吩咐人,将那四个已死的鲛人抬了上来。
敖晟等一看,就是一皱眉,这哪儿是什么鲛人,分明就是长着鳞片的人形鱼么。
"他们身上穿的是鲛皮和鲟鱼鳞甲制成的外皮。"齐赞蹲下去,将一个鲛人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衣服下就是一般的人而已,只是赤*身*裸*体。
敖晟看到那些鲛人胳膊上都挂着钻头一样的武器,便拾起来看了看。齐赞道,"估计是来钻帅船的。"
敖晟微微一笑,道,"将衣服都收起来,到时候还有用。"
"可是,鲛人不回去,会不会引起齐篡天的怀疑?"蒋青问。
敖晟也点了点头,齐赞道,"不要紧,他可能会以为鲛人留下呆在我的战船上了。"
"当真?"
齐赞点了点头,上了自己的战船,来到船舱口,拿着一个火把,对着江面对过,有规律地转起了圈来。
不多久,对面也隐约出现了一个光点,似乎也在打晃。
齐赞回到了船后,对敖晟点点头,道,"他们知道鲛人我留下了。"
"好。"敖晟吩咐众人,"今晚大概也消停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天亮了,准备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全营起来饱餐战饭,准备迎敌。"
众人领命,"是!"
第六十七章,交锋
鸡鸣报晓之时,将士们都起来了,号衣齐整手持兵刃,一个个看起来都是精神抖擞,有了昨夜敖晟的一番鼓舞士气,众将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就想着生擒那齐篡天,好封官受赏。
王忠义一脸的得意,穿着明晃晃的软甲,站在自己的战船之上道,"都给我精神着点,俺们右翼要比左翼快啊!"
宋晓也在敖晟的帅船上督战,听了王忠义的吆喝,摇头,道,"愣子,你悠着点儿,别忘了你他娘的是侧翼不是先锋,一会儿打起来了可别跑最前面去,坏了大事老子可军法处置你!"
王忠义撇撇嘴,对宋晓翻了个白眼,道,"宋晓,你他娘的别得意,老子今天非第一个抓了齐篡天不可,到时候,俺让皇上封我个官职,叫比你大一品,娘的就压你一辈子!"
宋晓气坏了,心说这二傻子,满嘴喷粪。
蒋青穿上了敖晟给他的那一身银白色软甲,内里衬着白色的袍子,黑发高束,眉目间俊朗又有几分冷冽。邓子明不由暗自称奇,这身软甲是当年辕冽穿过的,蒋青穿上之后,少了辕冽的一份肃杀,却多了一份俊雅,相同的是那一份不可亵渎的威严之感……邓子明突然省悟,这蒋青,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溜.达.小.妖.制.作
而与蒋青相呼应的,是敖晟的那一身金色软甲,敖晟身材高大,软甲穿在身上,说不出的威武,再加上他天生有几分阴郁的气质、深邃五官配上凌厉眼神,说不出的煞气,武帝之风,让人不敢直视。
邓子明看在眼中,心中不免感慨……当日辕冽之风,一代明君的样子又出现在眼前了,何其相似,想当年辕冽上一刻还满腹野心要平天下,下一刻却为了殷寂离扔了天下苍生自己跑了……虽然有些事情不可请求,他辕冽也不是天生下来就非得为了苍生战死或者舍弃一切的,但是对于邓子明他们一众忠臣良将来说,真是恨得牙都碎了。眼前敖晟也俨然一个大好明君,却不知道能不能够长久。邓子明这几日观察敖晟,特别是他和蒋青之间的点滴,他都特别留意,发现虽然和当年辕冽对于殷寂离之痴狂一样,敖晟也是对蒋青迷恋得有些入魔,但却并没有真的丧失理智,怎么说呢,幸好敖晟性格之中并没有那份毁灭一般的独占之欲。敖晟是理性的,听得进劝说的……又或者说,很庆幸他恋上的是蒋青。如果殷寂离是个能惹人发疯的人,那么蒋青,就是一个能让人安静下来,理智思考的人。
邓子明看了看手中的帅旗——莫非我日夜期盼之事,终于可以到来了么?有生之年若是能看到晟青统一天下,那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缺憾了。
想到这里,心中无限豪情,将令旗一摆,邓子明大喊一声,"起锚!"
随后,落霞口停靠着的数千艘战船都驶离了港口,分开阵势,向茫茫的大海驶去。
蒋青欲跟齐赞一起下到最前头的先锋船上去,敖晟踏前一步拉住他的手,道,"青,多加小心!"
蒋青点了点头,拍拍敖晟,道,"放心!"说完,转身,和齐赞一起纵身一跃,上了先锋船,带着三千水军和二十艘快船,一马当先驶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敖晟在帅船上,看着蒋青白色的身影,在先锋船上渐行渐远,虽然知道只是去打仗,也知道蒋青始终都在自己的视野之内,更已经派了数十个影卫暗中保护他,但敖晟还是满心的不舍。
怎么说呢,大概是蒋青离去那次,对他的打击太过大了些,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蒋青离开他,远去的背影,哪怕只是看一眼,都会心痛。
木凌和雀尾也在帅船上坐着观战,以木凌的性格是绝对要挤在前面去凑热闹的,但是秦望天说了,让他在帅船上呆着,不准乱跑,不然他就该分心了。
木凌无奈,只好在帅船上等,眼看敖晟似乎心事重重满脸的担忧,就道,"不用担心。"
敖晟抬眼看了看他,就见木凌洒脱一笑,道,"蒋青从十六岁开始,就是黑云堡最能干的副帮主,为人沉稳处事周详,多难办的事情我跟司徒都叫他去干过,他是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的,你要对他有信心。
敖晟轻轻点了点头——蒋青能干,这一点他自然知道,确切地说,他比任何人都要知道得更清楚,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甘心。作为一个帝王,敖晟跟每一个男人一样,想要将自己的挚爱征服,让他臣服于己,为自己痴迷。可偏偏自己爱上的,又是个无法掌控的强者,想要征服并拥有一个弱者,太容易,但是想要征服一个强者,已然太难,更何况是拥有。
"还有望望在后面掩护呢。"木凌提醒敖晟,"你放心。"
敖晟点头,但是双眼,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那艘先锋船,看到站在蒋青身边的齐赞,虽然明明知道没有什么,但敖晟还是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他嫉妒得要命,非常非常嫉妒,哪怕蒋青不曾多看齐赞一眼,他都嫉妒,因为齐赞可以跟蒋青并排站在一起,可自己,永远只能站在蒋青的前面,或者后面……真是让人太不甘心了。
敖晟沉默地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收起了所有的情绪,回到他一贯面对群臣时候的样子,却是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蒋青可以挨着他坐在龙椅之上,也没有一个人会说三道四,也总有一天,他定要彻彻底底地,将那个冷冽又别扭得有些呆板的人,征服。
……
于此同时,齐篡天船上也是炮响连连,号角之声随着海上汹涌的碧波回荡了起来,透着一种特有的喧嚣。
蒋青站在最前面的先锋船上,看着齐篡天的军船排兵布阵,心中了然,和晟青的不同,齐篡天那头的水军,摆的是一个凹字型,两侧两路先锋杀在前面,齐篡天的主战船和大部分的水军主力则是龟缩在后方。
这个战术正应和了邓子明先前的猜想,齐篡天的确是事先已经得知了那天敖晟在金殿之上说的几句话,他之所以把主力部队留在后面,就是怕晟青一方人多势众,到时候真的给他来个掐断后路,瓮中捉鳖,那齐篡天就难办了。
齐赞看了看蒋青,道,"看来,朝中果然有内奸。"
蒋青点头,也很是担忧……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找到那个奸细……不知道邓子明安排的那个一石二鸟的方法,奏不奏效。
"晟青帝!"
正这时,就听到对过的战船之上,传来了齐篡天的声音,敖晟微微一挑眉,就感觉这声音之中,夹着几分内力,可见,齐篡天的内功还不错……能让声音传出这么远来,不过毕竟年纪大了,声音虽然洪亮,但难免有些发颤,敖晟忍不住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小小年纪,昏庸无能。"齐篡天义愤填膺地痛斥敖晟,"性好男色而荒淫无度,鱼肉百姓好大喜功,今日我齐篡天代表天下百姓,来推翻晟青,还天下以安定,你若是还有些良心,就自动退位吧!"
敖晟听他讲完,也不急着搭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齐老好长的一口气啊,就是说得急了些……还是说,说慢了,怕内力不济了?"
敖晟一针见血,齐篡天连反驳都反驳不上。他虽然戎马一生武艺高强,但军人出身和武林出身,在内力和功夫上,是有天壤之别的。别看齐篡天刚刚只说了几句话,着实说的他气喘吁吁,想再接口,必须喘匀了这口气才行。
而更令齐篡天吃惊的是,敖晟随口说两句,不动神色不紧不慢,但是声音却犹如在风中散开一般,飘洒开来,令海上几乎所有将士都听到了,众人不禁咋舌……敖晟必然是有史以来功夫最好的一个皇帝了。早听说晟青帝神功盖世,还以为是大臣们拍马屁的呢,没想到竟是真的……有这样的皇帝,何愁晟青不胜?
因此,敖晟随口的一句话,就已然大涨了己方的军心,动摇了齐篡天的水军,邓子明连连点头,赞叹,"甚好!"
蒋青心中虽喜,却也有些纳闷,为何敖晟突然之间,感觉内力似乎精进了好些呢?
蒋青自然不知道,敖晟自从昨晚上看了那十绝的内力之后,便运用其中修炼内功的法门,运行内力疏通经络,昨晚上睡那一个时辰,就运行了一周天,练完后竟然发现运用内力更加得心应手,好不欢喜。
正自高兴,见齐篡天没话讲了,敖晟料想他应该是在喘气,就道,"不过,话说回来,齐老,我要是退位了,谁做皇帝啊?"
齐篡天此时气也喘匀了,就咬牙来了一句,"天下有能者居之。"
"哦……"敖晟点点头,笑,"也就是说,齐老不要这皇帝位子么?"
齐篡天冷冷一笑,道,"老夫励精图治,自然是会比你这黄口小儿做得好。"
"是么。"敖晟微微一笑,道,"不过话说回来,刚刚齐老说我你小小年纪,昏庸无能,其实要我说,是你老态龙钟昏庸无能才是。"
齐篡天这辈子,过了五十岁之后,就最恨别人说他老,本来么,没有什么比英雄迟暮更加可悲的了,偏偏齐篡天还有颗不服老的心,因此谁说他老,就好像是戳了他的脊梁骨,要了他老命了。
不过敖晟这次没等齐篡天还嘴,就接着道,"齐老,说到性好男色而荒淫无度,这点我可不如你……我二十来岁了尚未娶亲,虽然爱上的是个男人,不过我可是一心一意,今生今世非此人不娶,也只爱他一人,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敖晟若无其事,脸不红心不跳地光天化日之下讲情话,蒋青却是被他臊得满脸通红,回头远远瞪了他一眼,心说你吃撑了?那么多人,你胡说什么呢?!
敖晟自然是看到蒋青的焦急表情了,觉得有趣,终于是停下了对他的表白,转而入正题,"我始终如一,自然就说不到什么荒淫无度,倒是齐老,听说您有五十多房太太,年龄各有不同,老得四五十岁小的十几二十岁,还有一百多个子女……齐老啊,分明是你荒淫无度啊,还有,年纪大了房事可要悠着点,女人四十猛于虎啊,二十多岁的就更别说了,您都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还能满足得了她们么?所谓儿多了怕丢,女多了怕偷,你若不是荒淫无度,莫非这一百多个子女里头,有一多半儿是便宜来的?"
"哄……"敖晟的话刚说完,晟青所有的兵将都大笑了起来,王忠义乐得在船上直蹦,指着齐篡天的船大喊,"我就说怎么顶帆布是绿的呢,老头儿感情就爱绿帽子。
"哈哈……"
王忠义嗓门多大啊,一声吼,晟青兵将笑得前仰后合,齐篡天自己的部下也好些忍不住了,他身边的副将,下意识地抬头看头顶上的帆布,心说这谁弄的啊?怎么选了块绿绸子。
蒋青简直太佩服敖晟了,一代帝王,竟然当着三军将士的面,跟一个老头讲起了荤段子……流氓啊!
木凌在敖晟的战船上听的啧啧称奇,跟一旁满意地捋胡子的雀尾道,"乖乖,我还以为望望是全天下最不要脸的人了呢,没想到小狼崽子半分不差,还有更加不要脸的趋势啊!"
"哈哈。"雀尾点头大笑,道,"所谓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脸皮算得了什么,人人都有一张,不要了就不要了么!肚皮够饱够实惠就行。"
木凌转脸看了老头一眼,心说,果然名师出高徒啊,大流氓带出来的小流氓。
"敖晟!"齐篡天气得脸发青,但是内力消耗挺多,要缓一缓才能说话。不远处,他的儿子齐珏可受不了了,大骂道,"你少在这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我们讨伐你是民心所向!"
敖晟看了看他,不语,只是笑道,"齐老,这是你儿子?"
齐篡天看了看一旁的齐珏,点头,"正是。"
"嗯。"敖晟点了点头,对齐篡天道,"儿子都那么大了,你置备家业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打仗做什么,朕给你条退路,你降了,交了兵权,朕给你活命,让你那一家人,都欢欢喜喜平平安安地到老,也不追究你们跟着一起造反的兵将的错了,如何啊?"
"呸!"齐篡天冷笑,"敖晟,休要口上狂妄,我们刀剑底下见真章,说完,一举令旗。
而与此同时,在敖晟船头站着的一个发令官,
看了一眼下方帅船上传来的号令,也是令旗一分,示意晟青的船只,左右两翼呈燕翅型分开,包抄齐篡天的两侧,蒋青也下令先锋部队准备弩箭和钩杆套索,准备近战。
齐篡天的两个儿子则是呈钳状包围了过来,表面上看来是分开两路,直插晟青战船两翼间的空当,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齐篡天是想要包围蒋青所在先锋部队的船只。
蒋青微微一笑,"来得正好。"
随着各方主帅一声令下,双方剑拔弩张,正面交锋。
第六十八章,险恶
海战之时,最常用到的武器,自然就是弓弩,双方的主将一声令下开战,一时间,海船之上雕翎箭齐发,战鼓声隆隆响彻半空,这次是近海战,战况空前,又在落霞口,好多附近的村民都跑到山上观战。
蒋青的先锋船在最前面,正好被齐瑔和齐珏的两侧人马夹击,因为有邓子明的命令,王忠义和牛显只不过是对蒋青佯作救援,关键还是要加快速度包抄到两翼去,因此蒋青的先锋船很快陷入了困境,而船舱里头的两百个影卫原地待命不能出来,情势甚是危急。
敖晟在帅船上看得坐立不安,身后雀尾却说,"唉,泰山崩于前而巍然不动,敖晟小子,你要有这样的气魄才行。"
敖晟回头白了那老人一眼,道,"什么山崩于前都跟我无关,但是谁伤了青一根头发我就砍他的脑袋!"
木凌也看得心惊胆战,问,"不是说好了和齐赞联手演戏的么?怎么还不开始啊?"
敖晟和雀尾同时道,"火候还没到!"
"啊!"木凌叫了一声,道,"小青青好像被箭射中了!"
"什么!"敖晟大急,雀尾赶紧摆手,"哎呀,做戏给齐篡天看的。"说着,拍拍敖晟,道,"差不多了,该你出马了!"
敖晟霍地站了起来,让号令员发号施令,帅船全速向前,去救蒋青他们的先锋船!
齐篡天远远看到了,微微挑起了嘴角,道,"好!"
说着,就一摆手,一时间,水中传来了哗啦啦的声音,只见齐篡天的船上,数百个穿着鲛皮的鲛人跃入了水中,向敖晟的战船驶来。
蒋青刚刚故意躲闪不及,一根箭插中了上臂……其实他火候掌握得甚好,只不过擦破了些皮肉,流了些血出来。
齐赞看准时机,抬起一掌,拍在了蒋青的肩头……蒋青也不躲闪,被打了个正着。齐赞其实根本没用内力,但是蒋青还是假装伤重,用内力催了口血来,看样子,甚是真切。
齐赞的两位兄长都看到蒋青受伤了,而齐赞正指挥自己那些亲随兵士将蒋青的人马都杀死,然后赶紧开船,向齐篡天的大船驶去。
敖晟心急如焚,他自然知道这是做戏,和之前来时邓子明吩咐的差不多,但是眼看着蒋青一口血吐出来,他就觉得揪心一般,就想将齐赞宰了,再把齐篡天也宰了。
木凌见敖晟一脸的怒容,只得招呼手下,快开船啊!
齐瑔和齐珏为了争夺战功,都放弃了斜插双翼的战术,向齐赞的船交叉驶过去,这就给两路的王忠义和牛显让出了路来,两人也不去追,只是径直向前方飞驰,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齐篡天的战船。
齐篡天微微皱眉,暗道邓子明指挥得力,牛显和王忠义这一招,无外乎围魏救赵,如果自己的战船被他们夹击了,那么其他人能弃了蒋青和敖晟回来解围,看来现在拼的就是速度……不过最可气的还是齐珏和齐瑔。齐篡天很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只顾及蝇头小利,一点远见都没有……这个时候应该围攻敖晟的帅船才是,蒋青既然齐赞已经得手,那就是囊中之物了,为何还要去争,如此心胸,如何能平定天下,都不是帅才!
齐珏和齐瑔急于先对方得到蒋青,好回去向齐篡天邀功领赏,但是彼此速度相仿,两人弃了战船跳上齐赞之船时,几乎是同时到达。
齐赞无奈摇头,暗道……这两个废物。
齐篡天拿着远镜想看清楚在蒋青先锋船上的动向,却见前头视线被挡,再一看,竟然是敖晟侧翼人马的战船到了,船上旗幡招展袖带飞扬,花里胡哨的一大堆,挡住了视线。
齐篡天冷冷嗤笑,道,"这敖晟肯定没打过水仗,这又不是旱路两军交锋,用那么多面战旗有什么用……无知小儿!"
只是齐篡天太过狂妄自大,没有怀疑别的,事实上,这是邓子明故意安排的,特地让人将齐篡天的视线挡住,这样一来,蒋青就方便办事了。
见齐瑔和齐珏上了船,蒋青和齐赞对视了一眼,齐赞佯装惊讶地说,"你们怎来了……侧翼呢?"
齐瑔道,"不用你担心,爹爹让我带着蒋青回去。"
"爹爹分明让我带着他过去。"齐珏抢上一步,吩咐自己带来的侍卫上前抢人,齐瑔也不相让,两方剑拔弩张,似要动手。蒋青无奈摇头,这两兄弟实在太不像话了,这就是齐篡天让儿子们自己抢位子的下场,所谓家和万事兴,搞的兄弟阋墙内乱不断,如何能振兴家门,真真荒谬绝顶。溜.达.小.妖.制.作
不再看热闹,因为能挡住齐篡天的时间不多,蒋青出手如电,点住了两兄弟的穴道,而于此同时,齐赞对着船板跺了三脚。一时间,埋伏在船舱里头的数百影卫都杀了上来,他们都穿着和齐瑔齐珏手下一样的号衣,纷纷动手将两人带来的侍卫杀死,跃上了侧翼的战船,制服了残兵。几乎同时,晟青水军两侧穿梭着的那些小船之上,也现出了埋伏已久的将士,纷纷爬上齐瑔齐珏的战船,将齐篡天的侧翼杀了个全军覆没。
蒋青将两兄弟点上了穴道之后,就有两个影卫上来,脱下了两兄弟的衣服换上,将他们和那些死伤的兵马一起扔进了船舱里,然后站回到原位,此时……牛显和王忠义的人马已经在侧翼展开,挡在齐篡天视线的战船也散开了,分别向两头压去,视野又一次开阔了起来。齐篡天拿起远镜一看,就看到侧翼的战船长驱直入,已经向着敖晟双翼的纵深深入了进去,而齐赞所在的那条晟青先锋船也已经被齐瑔和齐珏控制了,两人站在蒋青两侧,似乎是争抢谁先抓住了蒋青,身后跟着数百的将校,齐赞则是站在船头冷眼看着,并不与他们争夺。
齐篡天暗暗点点头,道,"我儿齐赞果然胜于他的兄长千万倍!"
刚刚的一切,齐篡天没看见,可是敖晟却看得清清楚楚,眼看着蒋青出手如电,敖晟也松了口气,但是刚松了口气,心立刻又提上来了,因为此时齐赞他们的船已经接近了齐篡天的帅船,就见众影卫们已经押着蒋青,准备上船了。
而齐篡天那些已经被控制了的侧翼,也到了敖晟帅船的两侧,做成围剿之势,不过也只是个样子,影卫齐篡天的兵马都已经被收服了。邓子明则是在帅船的船舱之中,看船下的情形。
就见那些鲛人果然都围拢了过来,他们一部分向敖晟的帅船游了过来,另一部分,向西侧的一艘小船围了过去。
邓子明和一旁的宋晓都一皱眉。
"我们分别告诉了几个官员不同的帅船位置,告诉观契的是正中间的那艘小船,看来……奸细并不是他。"宋晓道,"东面那艘战船的话……是侍郎刘炜。"
"刘炜……"邓子明微微皱眉,一直跟随宋晓做攒军校尉的邹远突然道,"刘炜有房姨太太,似乎是姓齐的。"
宋晓和邓子明对视了一眼——原来如此!
"看来这次还真是冤枉观契了。"邓子明淡淡道。
宋晓一笑,道,"这次的事没他,不代表以后的事也没他……这个人,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邓子明点点头,道,"宋将军去回禀皇上,我来指挥弓弩手射杀鲛人,邹先生,劳烦你去下令,放鲛鱼!"
宋晓和邹远都点头,分头行事去了,邓子明抬手对着身旁埋伏在船舱里的弓弩手示意——都准备好!
于此同时,就看到那些靠近了小船的鲛人,突然跃上水面,想要杀进小船去,却看到寒光闪烁,无数支断巧精悍的雕翎箭射了出来……那些鲛人惨中箭,跌入了水里。
见小船之中的弓弩手露了面,邓子明一摆手,吩咐自己船上的弓弩手也放箭……众影卫早就准备好了,对着围拢到了帅船一侧的鲛人门,射出了弩箭。
这些鲛人身上的鲛鱼皮上都有鲟鱼鳞片制成的盔甲,又在水中,一般的雕翎箭根本无法伤到他们,但是齐赞所研制的短弩威力强大,再加上还是近距离的射击,鲛人大多中箭受伤,海水里立刻弥漫开一片的血红。
此时,邹远吩咐人将齐赞带来的几千条鲛鱼都放进了海里……这些鲛鱼最近都一直饿着,一闻到血味,各个红了眼,疯了一般冲过去分食那些鲛人……霎时间见,水里血浪翻滚,景象极其惨烈。
敖晟也看得皱眉,此时,宋晓已经到了他身边,告诉了他结果——有问题的是侍郎刘炜。敖晟点点头,叫来了一个影卫,让他速速回京,将侍郎一家全部扣押,一个都不许放跑,查明原因之后,送到三司去审理。
影卫走了,敖晟抬起头,直视不远处,就见蒋青的战船已经到了齐篡天的战船一侧,蒋青被假扮齐瑔和齐珏的两个影卫押上了战船,敖晟紧张,只命令快快赶过去。
齐篡天则是相当的兴奋,一来抓到了蒋青,可以要挟敖晟,二来……他抬眼看远处,估摸着那些鲛人已经将邓子明给杀了……只是……
只见前方敖晟的战船正在火速地靠近,而且海面上为何都是血水?
正想着呢,就看到敖晟身后的船舱里,邓子明毫发无伤地走了上来,给敖晟行礼。
齐篡天一愣,暗叫一声不好,知道自己中计了,再低头一看,就见押着蒋青的众人已然上了船,而押人的,并不是两个儿子——齐篡天也看到了跟着众人身后上来的齐赞,脑子里只闪现了一个念头——齐赞,不毒不狠不丈夫,为了自己,不惜出卖家人……你果然比我强!比我更狠!
蒋青没等齐篡天说话,走上一步,点了他的穴道,吩咐手下侍卫,"将船上所有的士兵全部擒拿,降者生擒,违抗的,格杀勿论!"
"是!"众将士分头行事,齐赞看着已经沦为阶下囚的齐篡天,并不说话,父子两对视。蒋青想着是否应该让他俩单独聊聊,就听到远处号声一片,抬眼望去,王忠义和牛显已经成功地将齐篡天的后路掐断,敌方的数千艘战船,都被围在了晟青人马的包围圈之内,就听到王忠义大喊,"还打什么,你们的齐王已经被我们活捉了,都投降吧,投降了爷爷就不杀你们,哈哈哈!"
这一嗓子,的确很有些震慑作用,邓子明点头,忠义虽莽,却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齐篡天的部下纷纷投降,而正在晟青人马准备收拾残局庆祝胜利的时候,蒋青突然感觉到齐篡天的帅船船舱之中,一阵异动,一股恶风不善直冲而出,他本能地一把推开了身旁的齐赞。再一看,就见有两把幽蓝的飞刀,插进了齐赞刚才所站位置的地板上,蒋青一皱眉,那熟悉的蓝光是——蓝焰!
"什么人?"蒋青尴尬抬头问了一声,又有数道蓝光射了出来,这次射的是齐篡天,蒋青一惊,抬手一把提起齐篡天的衣领子,将他往旁边扔开,但是第二波蓝光又射了出来,蒋青一个飞身,将齐篡天踹到了一旁,冷不防又有几把飞刀射向自己,他虽然堪堪避开,但胳膊上还是被擦伤了一些,立刻,一阵剧痛钻心,犹如火烤一般。蒋青暗叫不妙,抬手从袖中抽出匕首,咬牙往自己手上划过,一块皮肉被削去,落在了船头,顷刻之间,焦黑,化为黑灰。
那些影卫想向船舱包围过去,蒋青急喊一声,都退下,不要靠近!找地方隐蔽。
影卫们面面相觑,火速退到一旁,这时候,就听到船舱里,传出了一阵有些妖异的笑声,声音苍凉沙哑,犹如老枭一般,甚是刺耳。
蒋青皱眉,问,"阁下何方神圣?"
那声音笑完了,只哑着嗓子道,"何方神圣?要你命的杀神!"话音一落,就看到船舱之中黑光一闪,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射了出来,直扑蒋青而来,蒋青一个侧身堪堪避过,暗自吃惊——好强的内力。
敖晟此时离齐篡天的帅船已然不远,一看情形,便知道还有埋伏,而且蒋青刚刚似乎受了伤,胳膊上一片血迹。心中一痛,敖晟一个纵身就越下了帅船,踩着旁边的小船,施展轻功,向蒋青所在的帅船掠去。
"皇上!"邓子明等都大惊,木凌跳着脚道,"哎呀,要死了!"赶紧也飞身跟了过去。
第六十九章,磨难
第六十九章,磨难
敖晟的动作快,但是那个黑衣人的动作更快,就见他的举止根本不像是人,倒像是一只老猿,瞬息窜出立于船头,与蒋青对峙。
蒋青细看他眉目,就见那人戴着一张诡异的人皮面具,相貌甚是吓人,头发灰白凌乱,身着一件黑色的大斗篷。正在端详,就见黑衣人突然身子一闪,张开五爪,呈厉爪形,向齐篡天扑过去。那架势,似乎是要置他于死地,齐篡天被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无处躲避,只得望天等死。
蒋青哪儿能容得此人胡作非为,就算齐篡天该死,那也得论犯上作乱之罪论处,更何况还要留着他的活口,现在死了,可是个大麻烦。想罢,蒋青飞身上前,抬手一掌架开那人的厉爪,将他逼开。
齐赞见蒋青手上有伤,微微皱眉,抬手将自己腰中长剑拔出,甩手抛于蒋青。蒋青接剑之后,便挥剑攻上,将那黑衣人逼退。
黑衣人不慌不忙,跟蒋青过招,蒋青暗自皱眉,这人……功夫在自己之上,正在酣斗,就见那黑衣人嘴角莫名地微微一动,似乎冷笑,蒋青不解,余光却瞥见敖晟竟已飞身赶来,一皱眉,却见那黑衣人一个错身急速后退,弃了蒋青,朝敖晟去了。
蒋青大骇,原来黑衣人早就盯上的便是敖晟,自己都觉得敌不过他,那敖晟自然是在他之下的,蒋青哪里肯放他走,飞身上前挡住,那黑衣人却早有准备,回手就是一镖。蒋青赶紧闪开,一个不提防,黑衣人已然在空中一个急转,回旋之后,一掌对着蒋青的心口拍来。就在要挨上之时,蒋青只感觉旁边一股劲风……敖晟斜刺里冲出,一把搂住蒋青,带向一旁,黑衣人的掌风只拍到了敖晟的袖子……刺啦一声,袖子开裂,落去了一截。
敖晟搂着蒋青落地,突然就感觉蒋青身体微微后仰,似乎无力,一惊,正要低头,却听……
"呵呵……晟青帝!"黑衣人怪笑连连,"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一旁的齐赞大喊,"护驾!"
那些一时震愣的影卫们都反应了过来,抽刀想过来护驾,但那黑衣人动作奇快,已然追到了跟前,但是他还没出掌,就听身后有人叫,"丑鬼!"
黑衣人一愣,就感觉有人拽了他头发一把,一个回身,只见追到身后的木凌对他做了个鬼脸,一闪没影了。
黑衣人还没回头,就感觉身前似乎来了什么人,本能地抬手挡住,回头的瞬间,就觉一阵掌风扫来,黑衣人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但是那人掌风极有劲道,一掌扫过了他的面门,黑衣人脸上一空——面具被人扯走了。
急速后退,黑衣人用双手交叉遮住自己的脸,透过指缝观瞧,就见秦望天站在蒋青和敖晟之前,木凌在一旁的栏杆上蹲着,大骂,"秦望天,你死哪儿去了,这么慢!"
秦望天哂然一笑,道,"木木,这你就不懂了,蒋青一定要让敖晟救的么,我要是赶在前面出手,那就不是好兄弟了。"
在场众人本来觉得气氛紧张呼吸都不记得了,但是听到秦望天一句话,都差点笑喷了出来。
"望望,揍他!"木凌指着那黑衣人对秦望天说,"看看这妖精是什么变的!"
秦望天一听木凌要他打人,自然就扑上去打架了,他来势甚猛,而且当今武林,除了司徒,排下来就是秦望天了,而那黑衣人又似乎很怕人看到自己的脸,一手遮脸,一手回应,左躲右闪的,秦望天不禁纳闷,这人干嘛这么怕见人?
敖晟将蒋青扶起来,突然感觉他身上滚烫,觉得不对劲,低头看蒋青,就见他眉头微皱,脸色刷白,依然意识不清,心下大骇,赶紧喊,"木凌!"
木凌听到叫声,转脸一看,立刻飞身过来,"哎呀"了一声,道,"望望,宰了那妖精!"
"哈哈……"那黑衣人却突然大笑了几声,双手捂着脸,急速后退,秦望天想追,却见他抬手对着远处影卫的人群一甩,数百道蓝光射出,秦望天皱眉,纵身跃起一把扯过船上的大旗,飞身跃下用旗子一卷,内力将那些毒针都扫到了一旁的船舱门上,瞬间,蓝色的幽光全部盯入了木板里头,"轰"的一声,整个船舱都着火了。
秦望天落地再看,就见那黑衣人已经跃入了海中,不见踪迹。
啧了一声,秦望天扔了大旗,有些懊恼。
"他怎么了!"敖晟见蒋青情况不对,急得问木凌。
"快抱回去,他中的是真正的蓝焰!"木凌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来,给蒋青塞了两颗药丸到嘴里,敖晟一听,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飞出来了,一想到木凌说过的中了蓝焰之后的惨状,还有怀中蒋青越来越烫的身子,竟然愣住。
"哎呀!"木凌抬脚踹了敖晟一脚,"愣着干嘛啊,抱回去啊!"
敖晟瞬间醒悟,抱起已然昏厥的蒋青,飞身跃下了战船,回皇宫,木凌直奔药庐去拿那一盒子红瑶,然后飞奔出来去救蒋青。
文达站在院子里挺担心,最开始是听到有人来说打赢了,他高兴,正想着今晚给敖晟和蒋青弄顿好吃的,希望青夫子一高兴,随了皇上的愿那才好呢,可是没想到就看见敖晟一脸惶急地抱着蒋青回来了,随后木凌冲过来将他撞了一个跟斗,木凌也不管他,就是喊,"热水干净帕子还有烈酒!"
"啊……是!"文达一下子也明白过来,估计青夫子受伤了,低头就看到地上滴滴答答的血迹,心说坏了,立刻就吩咐丫鬟下人去准备热水和干净帕子。
……
落霞口的众将士,除了在齐篡天船上的影卫之外,其他人并不知道蒋青受伤的事情,只看到打胜仗了,敖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飞身跃到齐篡天船上的动作好不潇洒霸道,一个个欢呼雀跃。
邓子明让手下挑起了取胜的大旗,众将士一起欢呼,但是邓子明、齐赞等人的脸上却是完全没有一分高兴的意思。
邓子明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齐篡天,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刚刚蒋青就是为了救齐篡天才被那怪人打伤的,都有些为蒋青觉得不值。
影卫们在邓子明的吩咐下,给齐篡天戴上枷锁,将他和齐瑔齐珏一起,押入天牢,等敖晟来发落,其他众将有秩序地撤离,战船撤回水寨里去,留下人打扫战场。
众人忙碌,秦望天让人将齐篡天战船上的火扑灭,他进入了刚刚那个黑衣人躲藏的船舱里查看。齐赞询问齐篡天的亲随那黑衣人的身份,但是出乎齐赞意料的,似乎除了齐篡天,其他人都不知道那黑衣人的存在。
王忠义等人欢欢喜喜地回来了,看到宋晓就道,"爷爷的,晚了一步没抓着齐篡天,不然就有大元帅做了。"说完话,就见宋晓邓子明等各个忧心忡忡的,就有些好奇,和牛显对视了一眼,不解地问,"干嘛呀?这不是打赢了么,一个两个跟孝子似的?"
"你胡说什么?"宋晓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收拾收拾,都撤吧。"
"啊?"牛显不解地看邓子明,邓子明道,"你们带着众将士欢庆一下,要让全乐都的人都知道打胜仗了,是青夫子重伤换回来的,知道么?"
"啥?"王忠义睁大了眼睛,"青夫子伤了?哪个狗娘养的打伤他的?"
说话间,秦望天从船舱里走了出来,摸着下巴,似乎有些不解。
"秦堡主。"邓子明上前问他,"那怪人跃入了海中,似乎并未逃远,他手上有如此骇人的暗器,是不是应该提防?"
秦望天点了点头,道,"嗯……乐都加强戒备比较好,尤其是皇宫。"
邓子明和宋晓都点头下去办事了,王忠义要跟去,秦望天却伸手拍了拍他,道,"王忠义。"
王忠义回头看他,秦望天微微一笑,"听说你很能干,我有件事情,想你帮我去做。"
王忠义一挑眉,道,"你又不是官,不就功夫好些么,俺凭啥听你的?"
"哈哈。"秦望天笑了起来,觉得王忠义正如木凌说的那么有趣,就低声道,"你不就会司徒教你的那几招么,打不过宋晓吧?"
王忠义撇撇嘴,有些不爽。
秦望天道,"你帮我办了这事情,我再教你三招,保证你打过宋晓。"
王忠义一挑眉,"当真?"
秦望天点头,"自然。"
"好嘞!"王忠义一拍胸脯,"你让我干啥?"
秦望天看了看周围,将王忠义拉到没人的地方,对他耳语了几句,王忠义微微皱眉,看秦望天,似乎不解,秦望天对他点点头,"照办就是。"
"好嘞!"王忠义点头,按照秦望天吩咐的办事去了。
"大哥。"这时候,甲乙丙丁已经命人将刚刚那些射进门板之内的毒针还有飞刀都收集了起来,用好几层的油布裹了,交给秦望天,秦望天点点头收了起来,让他们都散了吧。
随后,秦望天转身想走,却看到齐赞站在原地,眉头微皱,不远处,好些将士们都在议论,说青夫子为了救齐篡天受伤真是不值,齐篡天一个反贼,死了就好了么,青夫子要是有什么闪失那可就糟糕了。
秦望天看了看齐赞,走到他身边,问,"还好吧?"
齐赞抬眼看秦望天,摇摇头,转身下船,急匆匆走了。
"唉……"秦望天跳上船头,蹲在栏杆上看风景,托着下巴喃喃自语,"前路漫漫啊……"
……
木凌快手快脚地从红瑶上取下一片叶子来,熟练地和几味药掺在一起,捣碎,然后用烈酒和药。
蒋青此时牙关紧咬,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敖晟看得心都纠到一处了,低头就见蒋青手腕子上的伤口处血流不止,问木凌,"为何血止不住?"
木凌摇摇头道,"刚刚打伤他的那枚飞镖上有蓝焰,若不是蒋青果断,将那块皮肉立时割去,估计现在已经九死一生了。"
说着,木凌将药碗给敖晟,道,"你喂他药,他嘴不张开!"
敖晟接过那一小碗药,将药喝入嘴中,低头,抵住蒋青的嘴,将药缓缓喂入……呛人的烈酒和红瑶特有的古怪气味,让敖晟深深皱眉,一碗药喂下,蒋青依然眉头微皱,脸上似有痛苦却没有半分软弱……这人永远是死犟。
木凌拿出特制的药来,给蒋青将胳膊上的伤口处理了,用纱布包好,血终于是止住了,看来红瑶绝对是蓝焰的克星。敖晟心中不免庆幸,幸好木凌和秦望天在这儿,不然……自己如此无能,竟然无法保护蒋青分毫。
木凌见敖晟沮丧,也知道他现在必然心乱,就道,"敖晟,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什么?"敖晟声音微颤,看着木凌的神情近乎绝望,木凌立刻意识到敖晟大概误会了,赶紧摆手,道,"哦,我不是说青青有危险,他没有性命之忧的,明天就会醒过来。"
敖晟长出了一口气,问,"那准备什么?"
"红瑶虽然和蓝焰相克,但是解毒过程非常之痛苦。"木凌道,"今夜整晚,蒋青大概都会被这种痛苦所折磨,蓝焰火热,红瑶冰冷,据药王谱上记载,中了蓝焰用红瑶解毒的人,一整晚将会犹如置身地狱一般,五脏六腑如火烤冰冻,一夜之后,便可好转,大伤元气,再尽心调养一个月,便可痊愈了。"
敖晟听得深深皱眉,问,"没有可以缓解痛苦的药么?青要熬一整晚不成?"
木凌也无奈,低声道,"我待蒋青犹如亲弟,能不让他疼,我自然不舍得他疼的,但是没办法……今夜你陪着他吧。"
敖晟点头,将蒋青搂紧。
木凌叹了口气,出门,遇到文达跑进来,焦急观望,木凌对他说,"今夜不要去打扰他们,你准备些滋补的东西,明天一早送来给青吃,他流了不少血,如何补你知道吧?"
"奴才知道!"文达赶紧就跑去御膳房了,木凌在院子里的一处台阶上坐下,叹气。秦望天此时匆匆地赶回来,就打了热水给他洗了洗手,见木凌一脸的不悦,就道,"是我不好。"
木凌横了他一眼。
秦望天道,"我为了让敖晟救蒋青,出手慢了,反而让蒋青受伤。"
木凌不理他,其实当时情况紧急,也不能完全怪秦望天,只是木凌觉得莫名气闷。
秦望天无奈,道,"你别气我了,那等蒋青醒了,我给他赔罪去,还有啊,下次再见着那妖精,活捉了他,打断他手脚养在水缸里,等咱俩百年了,让他给咱俩背石碑,你看咋样?"
木凌有些无力地回头看秦望天,道,"还贫?"
秦望天笑了笑,伸手搂住木凌,道,"蒋青救齐篡天,无非是为了两样,一是要留着齐篡天的活口,为了让敖晟取信于天下,二来,敖晟答应过齐赞,留他爹一条活路……所以说,江青是既不让敖晟失信于天下,又不让他失信于将相……齐赞这人鬼心眼子甚多,但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这个人情欠下……自然是要为敖晟往死了卖命,再不能耍花招的。"
木凌撇撇嘴,看远处,"这狼崽子何德何能……娘的,想起来就气不顺。"
秦望天伸手搂住木凌的肩膀,道,"木木,有些事情,天注定的,只能说,敖晟,他命好。"
木凌叹了口气,无语。
院子外头,齐赞皱着眉头,靠着院墙站着,望着远天,耳旁还是秦望天刚刚不轻不重,刚刚好能让他听到的那一句话——敖晟,他命好。
……
夜深,整个乐都都沉浸在一派祥和与喜庆的氛围之中,季思等人组织了不少集会,普天同庆这次的胜利,蒋青的名字不胫而走,街头巷尾都在热议这位,被皇上当众表白无论生死挚爱惟一,能文能武还不惜受伤作为先锋带领晟青军队获得大胜的青夫子,显然,基本都是赞誉,民众的言论是很好引导的,也幸亏季思和邓子明安排妥当。
……
只是与外界的欢喜不同,皇宫之中则甚是平静,本来,因为敖晟没有后宫也不喜欢歌舞饮宴,因此晟青帝的皇宫略显冷清,今夜更是。
寝宫之内,敖晟坐在龙床上,蒋青在他的怀中,一直都不清醒,可以感觉到他牙关紧咬,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抽动,时而翻动……嘴角有时候,也有几句呻吟露出……满满的痛苦。
敖晟将蒋青抱紧,盯着桌上的蜡烛,只盼着快快燃尽,天色快些亮起来,木凌说过,只要过了一晚就好了……
一夜的煎熬,敖晟都看在眼里,蒋青向来倔强,以前也不是没受过伤,从来都是一笑而过,这人似乎不在意疼痛,只是今夜竟然会翻滚呻吟,可见有多疼。敖晟始终不敢看蒋青的脸,只是将他抱紧,生怕看了一眼,哪怕只一眼,自己就先受不了心疼死了……那还怎么陪着蒋青过一夜?
时辰一点点过去,鸡鸣之声至于敖晟,从未像今天这般动听过,而同时,怀中的蒋青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敖晟终于是鼓起勇气,低头细看……蒋青一夜之间,竟然瘦了一圈,也难怪……身上几乎都被汗水打湿了,脸色更白,嘴唇也没有血色,面色憔悴,却有一分莫名的凄艳之感。
敖晟命文达打来热水,细心地给蒋青洗澡……将衣物脱去,梦寐以求的裸*身出现在眼前。敖晟发现自己是禽兽,无论蒋青如何虚弱,看到他的身体,自己竟然都会有欲望。敖晟当然会克制,但是他也明确地知道自己有欲望……爱已很深,深到他自己都无法掌控。
将蒋青小心翼翼地从热水中抱出,擦干,敖晟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抱他来到文达换好的床铺上躺下,盖上被……与此同时,朝会的钟声响起,该是早朝的时候了。
文达问敖晟,"皇上,是否要将早朝推后?"
敖晟盯着蒋青的脸看了良久,摇了摇头,道,"不用。"
文达领命下去准备,敖晟低头,在蒋青的额上一吻,道,"青,你若醒着,一定会赶我去早朝是吧……我去,所以你再睡会儿,等我回来了,你再醒。"
说完,将被褥盖好,转身,整肃了一下衣冠,将一整夜都被关在外面的嗷呜让了进来,敖晟出门。遇到了跑到门口张望的木凌,就道,"青好像已经好了。"
"哦?我再去看看。"木凌点头,目送敖晟去上早朝,摸摸下巴感叹——这狼崽子,似乎长大了些。
跑到房间里头,木凌细心地又给蒋青喂了些药,就看到床上人的眼睫微微颤动,似乎要醒,木凌无奈叹了口气,道,"再睡会儿吧,你家晟儿上朝去了。"
蒋青似乎听到,身子微松,又沉沉睡去。
第七十章,封赏
敖晟的准时到来,着实是让金殿之上,本已经准备听文达来通知早朝延后的文武百官吃了一惊。
邓子明一脸惊诧地站在墨西戎的身后,就见老臣和季思对视了一眼,伸手捋着胡须,激动得哆哆嗦嗦,嘴里嘀咕着,"我主圣明,国之大兴。"
敖晟陪蒋青解毒用了一整晚,这一点邓子明、齐赞等都知道,但是见今早来上朝却是一身黄袍衣冠整肃,满脸的威严毫无半分疲惫之态,都不由心中佩服。朝中新臣旧臣面面相觑,只觉肃然起敬,敖晟不过二十岁年纪,如此作为叫人折服。
敖晟走上了金殿之后,入座,视线不自觉地瞥到了一旁屏风后面的那个玉台子,大概是有些魔障了,总觉得好像看到蒋青穿着一身白衣坐在台子上,单手指着玉台,转着脸,好看的脖子被围巾半遮半掩,双眼注视着外头的文武百官,脚边,嗷呜蹭着他的腿,很是亲昵。
敖晟挑起嘴角笑了笑,起码他现在知道,青的伤已经好了……所以说,现在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敖晟转脸扫视了一下群臣,眼神锐利,群臣集体拜服,山呼万岁,敖晟微微一笑,单手靠着龙椅的把手,另一只手大袖一挥,朗笑道,"都起来吧,今天日子不错,昨晚上玩得可还都尽兴?"
群臣真想说昨晚上他们都求神拜佛老天保佑青夫子没事去了,不然皇上疯起来,后果可不堪设想啊,但是敖晟既然问了,只得都回答,玩的甚好。
敖晟点点头,道,"打了胜仗要庆祝,宫里虽然不怎么摆宴,不过今晚上还是意思意思摆两桌酒席,大家都到御花园来,喝喝酒,高兴高兴。"
群臣对视了一眼,皇上这是要宴请群臣啊,这可难得,都立刻谢恩。
"高兴事情说完了,说说不高兴的吧。"敖晟单手支着腮帮子,随意地摆弄着衣服的前襟,道,"一个叛臣,齐篡天,一个兵部侍郎刘炜,怎么处置?"
众人面面相觑,都拱手,"听凭皇上发落。"
敖晟笑了,道,"还真齐啊。"说着,叫了一声,"齐赞。"
齐赞出班,给敖晟行礼,"皇上。"
敖晟点点头,道,"朕答应过留你全家性命,这齐篡天我不杀了,不过兵权要都削了,然后朕送他去洛城养老,你看怎么样?兄弟几个也跟着一起,给些良田和钱财,做个安乐的百姓。"
齐赞一揖到地,"多谢皇上宽宏。"
敖晟又点了点头, "南海齐篡天的水寨,收回来,都拆了,邓子明,原来的水军你收到麾下来,好好管管,不听话的就踢了。另外,派新的水军驻守南海去,你推荐人吧,要水军里头能干的,忠心的,最好年轻些的,也不用多,主要是疏通河运和剿杀海寇就成。"
"是。"邓子明点头。
"嗯……"敖晟又考虑了一下,对季思道,"季相,你推荐些人,去管理南海一带,州城府县的官员通通换过,至于齐篡天的家财,还有抄出来的所有钱粮,齐赞的一份还给他,其他的,都分给南海一带的百姓,特别是那些穷困没钱过日子的。"
"呃,皇上圣明。"季思乐得胡子都快撅起来了。
"齐篡天的事情这样处置,诸位还有没有意见?"敖晟问群臣。
群臣一起点头,说,"皇上圣明,我等无异议。"
"嗯。"敖晟笑了笑,道,"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季思和邓子明去办吧,对了,放齐篡天走之前,问问他那个黑衣人的身份,也不用给他用刑,他爱说就说,不爱说就威胁他宰了齐赞的兄弟……"说着,敖晟看齐赞,"这可以吧?"
齐赞哭笑不得,点头,道,"皇上安排吧,如果需要,我可以去问家父。"
"嗯……朕既然饶了他罪责,可不能白饶了,齐赞,你得给朕卖命。"敖晟很不客气地道。
群臣忍笑,敖晟这话说得也太直了些。
齐赞低头给敖晟行礼,道,"晟青对我齐家和我齐赞都有大恩,齐赞甘愿为我主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好。"敖晟点点头,道,"刘炜那小子我得杀,兵部侍郎的位子,你坐吧。"
群臣大吃一惊,都对视了一眼,齐赞这真可谓是平步青云了啊,一下子窜上个兵部侍郎的官职,这个职位可是相当的重要。
齐赞也颇有些吃惊地看敖晟,敖晟笑了,缓缓道,"从今往后,你可要实事求是,为朕好好办事啊。"
齐赞脸色微白,立刻还礼,道,"臣,遵旨,谢皇上。"
敖晟点点头,让齐赞归班,又叫上来邹远,"邹远啊。"
邹远上前给敖晟行礼。
"你很会办事。"敖晟点点头,笑道,"宋晓营中攒军校尉这职位,是不是屈才了些?"
邹远赶紧摇头,道,"回皇上,我甚爱军中生活,能与宋将军共事,这怎么能算屈才呢!"
敖晟点点头,道,"这样吧,那天礼部侍郎不是让朕赶出去了么,还有一个文渊阁大学士,就是你以前那个上级,这两个职务都空缺着,都是三品官,也都挺闲的,你挑一个。宋晓近期应该不出征,不打仗的时候,你当个闲职,给朕再办些你擅长办的事情。"
邹远心中激动,立刻给敖晟行礼,道,"谢皇上,臣选礼部侍郎之职。"
"嗯。"敖晟点头,"聪明,这次算打了个胜仗,朕有些事情要昭告天下,你一会儿到朕书房来,记录一下,然后草拟一份诏书,找人抄了,当皇榜贴出去。"
"是。"邹远点头称是,归班站立。
敖晟封完了邹远,看了看众臣,摸着下巴想了想,似乎是在考虑先说什么,想罢,对一旁的文达说,"对了,先把刘炜给我叫上来。"
"是。"文达传话出去,不一会儿,就有侍卫,押着带着镣铐枷锁的原兵部侍郎刘炜进来了。
刘炜自知大势已去,被押到了殿前,跪倒在了敖晟的面前,低头不语。
敖晟看了看他,问,"你三房的姨太太,是齐篡天的亲妹子吧?"
刘炜点了点头。
敖晟问,"被耳旁风吹吹就造反啦?你也够糊涂的。"
刘炜摇头,苦着脸对敖晟说,"不是啊皇上……是那齐篡天抓住了我的把柄,我不得不把宫中所知道的消息都告诉他。"
"什么把柄?"敖晟问。
"我……我之前参与瑞王一党,后来又转而支持二皇子,还害过皇上,只不过我没有牵连很深,后来看二皇子势败,就转为中立了,因为那时候挺乱,没有多少人知道……"
"哦。"敖晟点点头,道,"然后你三姨太知道,就告诉他哥了,齐篡天就以此威胁你了……那他许你什么好处啊?如果造反成功了?"
"他……许我做当朝一品大宰相。"
"嗯。"敖晟听后点头,认真道,"要是在朕手里,你一辈子估计也就做到兵部侍郎了,所以这生意还不亏本……成了你也是赚的,不用后悔。"
刘炜现在是欲哭无泪,而朝中文武则是哭笑不得,敖晟这话也算实在,不过听着就是有些好笑。
"没办法。"敖晟很有些歉意地对刘炜说,"齐篡天我很想杀但是不能杀,一方面要让天下那些要反还还没反的人都别反了,快些归降,省去些战火。另一方面他还有个齐赞这样的好儿子,所以他有福气,避过一劫还能去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养养老。不过你就不走运了,我是真不想杀你却不得不杀,不然朝中人人都里应外合勾结人造反了,那我可得烦死,所以杀一儆百,你就不幸,做那个一吧。"
刘炜早知道死路难逃,勾结叛臣造反,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嗯。"敖晟又想了想,道,"你的家人我就不杀了,有儿子没有啊?"
"有!"刘炜似乎是看到了一线希望,抬头看敖晟。
敖晟接着问,"几个?多大了?"
"回皇上,家中只有独子刘铎,今年刚刚十岁,三代单传。"刘炜求情,"请皇上给我刘家留下血脉,我来生必然做牛做马……"
敖晟摆摆手,"行了,来生能做人就尽量做人吧,做什么牛马。"说着,看了看季思,道,"季相,收个徒弟吧?"
季思一愣,赶紧点头,道,"是……刘家公子以前老臣见过,非常乖巧聪明,臣愿意收他为徒,教导他做人处事。"
敖晟点头,对刘炜道,"你全家妻儿老小不动……你得死。"
刘炜连连给敖晟磕头谢恩,满朝文武都无奈摇头,还是头一回看见死都死得那么高兴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敖晟挥挥手,令人将刘炜带下去,让他回去交代后事,三日后午时问斩。
将朝中之事差不多都解决了,敖晟刚想说退朝赶回去看蒋青,就见墨西戎往外走了一步,道,"皇上,臣有一事。"
"老臣相请说。"敖晟强迫自己把抬起来的屁股又放回到龙椅上,把飞到寝宫的魂魄又收了回来,耐着性子问老头。
"臣想告老。"
墨西戎的话一出口,众臣都对视,按年龄来说吧,墨西戎的确是到了告老还乡的年岁了,但是他一走,右相的职位就空缺了,现在年轻一辈里,论资历才学,能顶得上来的还真没有。
敖晟皱眉,道,"老相,身体不适么?"
墨西戎点点头,道,"最近老糊涂了。"
敖晟叹了口气,"老相三代老臣了,为了晟青也算殚精竭虑,我本不该拦阻,可老相若是走了,右相的位置怎么办?"
"呃,老臣推荐人!"墨西戎道。
"哦?"敖晟心说老头你可以啊,自己想走了怕我不让,连接班人都选好了,就道,"说来听听。"
"右相一职,可暂时由叶无归和汪乾坤,共同担当。"墨西戎道。
敖晟愣了愣,看了看季思,季思摸摸胡须想了想,点点头,看敖晟,似乎是表示——可行。
敖晟又问墨西戎,"老相,那你是归隐乡间,还是在乐都住?"
"呃,老臣回乡下,教孙子念书去。"老头美滋滋说,"臣有孙子、曾孙子总共十几个呢,都念书,希望未来都是栋梁之才。"
众臣都笑,纷纷道,"老相好福气啊。"
最后,敖晟准了墨西戎归隐之事,奉赏了他金银田地和房宅,脚踏安享晚年,并让叶无归和汪乾坤共同担当起右丞相的大任。
等吩咐完后,敖晟看了看,道,"本来还想再等等的,不过今日既然封官,就索性一次性说了吧,朕再封几个武将。"
群臣点头听封。
"朕先封三个上将军。"敖晟道,"邓子明、宋晓,还有在西边儿没回来的王熙。"
邓子明和宋晓都出班。
敖晟道,"算算,朕也有三个大将军了,最好能在有生之年集齐五虎上将,那就威风了是吧?"
群臣都笑,敖晟正色道,"邓子明为南路将军,掌管所有水军,朕以后还有很多水仗要打,就都靠你了,牛显为副将,另外水军里头,你再挑选得力的战将做其他官职。"
"是。"邓子明点头。
"宋晓为北路将军,东北军人还不够多,你再趁这段时间,招兵买马,聚集粮草,王忠义为副将,马前先锋官,邹远是攒军。"
众人纷纷谢恩,敖晟嘴上不紧不慢,心里可已经急坏了,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这回该放他走了吧,还有谁告老还乡的没?
群臣见敖晟急得都坐不住了,纷纷表示没有别的事了,敖晟摆摆手,另众人各忙各的去吧,说了声"散朝",那个"朝"字还在文达的嗓子眼里,敖晟已经一转身,跑没影了。
群臣面面相觑,摇头,毕竟还是担心的啊。
……
敖晟飞奔回了自己的寝宫,就看到木凌正在门口院中的石桌子边坐着,忙忙碌碌似乎是在调配什么药剂。
"哎呀,你可回来了。"木凌看到敖晟进来了,撇嘴收拾东西,道,"我早就想回药庐了,就是怕蒋青没人照顾,你回来了那我走了!"说完,捧着东西要回药庐。
"青怎么样?"敖晟拉住木凌问。
"全好了!"木凌道,"就是流多了些血身体还虚弱,我让文达吩咐厨房的人炖了补血的汤,这段时间不能操劳要好好养着,一个月就好了。"说完,急匆匆跑了。
敖晟听说蒋青已经好了,心中大悦,赶紧就冲到了门口,在门外先深吸了一口气,敖晟平缓了一下呼吸,轻轻地推开了门。
房间里暖融融的,正中间硕大的龙床上,蒋青静静地躺着,嗷呜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床,躺在蒋青的身边,毛茸茸一大只给蒋青压着被子,见敖晟来了,撩了撩眼皮甩了甩那根长长的尾巴,似乎想起来。
敖晟对它摆摆手,嗷呜立刻又躺下了。
敖晟快步但轻巧地走到了床边,低头,就见蒋青安安静静地睡着,眉头已然舒缓,没有了昨夜的那种煎熬之态,敖晟长出了一口气,坐到蒋青的身边,伸手,轻轻摸蒋青的脸颊。
蒋青却翻了个身,搂住一旁的嗷呜,将脸埋进它毛茸茸的皮毛里头。
敖晟失笑,凑过来问,"青,醒了啊?"
"嗯。"蒋青闷闷地哼了一声。
敖晟伸手搂他,道,"给我抱抱。"
蒋青似乎还有些懒,不想动。
敖晟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到怀里,看他的胳膊,问,"疼不疼了?"
蒋青摇摇头,木凌用的金疮药很特别,不疼,就是麻麻的。
这时,跟到门口的文达也听到了里头的动静,赶紧就轻轻地敲了敲门,探进头来,问,"皇上,要用早膳么?"
敖晟点头,道,"快去拿来。"边说,边对怀中蒋青道,"吃些东西再睡。"
蒋青被敖晟搂着靠到胸前,似乎有些不自在,敖晟笑道,"别不自在了,昨晚上被我这么搂了一宿,药也是嘴对嘴喂的,早上我还给你洗了个早,该看见的早看见了。"
蒋青的耳朵瞬间红透,不满地白了敖晟一眼,敖晟心痒难耐,凑过去,在蒋青的腮帮子上亲了一口,又要去亲嘴,被蒋青拦住。
一旁的嗷呜哼哼了几声,调头朝里头睡了,似乎是懒得看两人亲热。
"事情都忙完了?"蒋青问敖晟。
"嗯。"敖晟给蒋青披上衣服让他坐好靠着自己,细细地给他讲了一遍早朝的经过,蒋青点头,觉得这次算是不小的一个胜利,朝中的人才也越来越多。
敖晟伸手捏捏蒋青的下巴,道,"别总想这些个,你是我的夫子干嘛整天担心我的江山,还是说,你想当皇后?你肯点头我马上就封你。"
蒋青回头白了敖晟一眼,伸手揉了揉眉头,问,"那黑衣人呢?跑了么?"
"嗯。"哀声轻轻叹了口气,道,"没有消息。"
蒋青思索了半晌,突然问敖晟,"你的手在做什么?"
敖晟低头,自己的手正搂着蒋青的腰,在腿与腰腹之间柔软的地带摸索着。
"摸你。"敖晟回答得理直气壮,说完,还低头,亲上了蒋青的脖颈。
"别闹。"蒋青推开敖晟,像是在推舔他的嗷呜一般。
敖晟眉头颤了颤,搂得更紧,问,"青,你还疼不疼了?难不难受?"
蒋青依稀还记得昨夜的那种感受,仿佛是置身梦境,落入了炼狱一般的痛苦绝望,却又清醒不过来,不过他可以感觉到敖晟在他身边,所以并没有那么可怕,也终归是挺过来了。看了看敖晟,蒋青摇摇头,道,"不太记得,
我好像睡着了。"
敖晟松了口气,搂紧,手绕到后面,改摸后腰和屁股,蒋青抬手就拍了他一下,敖晟一愣……蒋青下手没力气……
盯着蒋青看了看,敖晟道,"青,你似乎没有反抗能力。"
蒋青警惕起来,看敖晟,道,"你想干嘛?"
敖晟无奈苦笑,道,"我想干吗是一回事,我会敢干嘛是另一回事?青,你看在我有心无胆的份上,让我摸摸吧。"说着,继续轻轻抚摸。
蒋青挣扎不脱,身上实在没力气,只得被敖晟搂在怀里,搓来揉去。
幸好文达进来了,给端来了丰盛的早饭,敖晟收起了玩笑,捧着汤盅,一口口给蒋青喂汤,极尽温存。
作者有话要说:么,平安夜&圣诞快乐~~~~mua~~~~
第七十一章,皇陵
又过了几日,蒋青的情况已然好转,虽然身体还没有痊愈,但是已无大碍。用木凌的话来说,蒋青也是个劳碌命的,在床上躺了两日就已经起床了,在御花园里和嗷呜一起散散步什么的,只是功力还暂时用不上,之前那一夜太消耗元气了,必须好好休养。
敖晟最近一有空就粘着蒋青,无奈虽然战事结束了,但他的空闲还是少,雀尾把他拉去要他接着学兵法。敖晟本想请两天假照顾一下蒋青,不料老头大发雷霆,大骂敖晟没出息不上进,最好以后有反贼推翻了你抢走你家青青,听得敖晟直翻白眼,没办法,只得乖乖地跟着他继续学。这回,老头除了教敖晟兵法之外,还教了关于策略、计谋、治国之道之类的东西。敖晟毕竟并没有系统地学习过这些,一直以来也就是自己摸索些生存之道,还有以前小黄给他讲过一些,虽然少年就为君王,也算个极聪明的,却也是肚子里空空。如今听老头给他一套套地讲,从名人逸事讲到历史典故,雀尾老头肚子里也有料,引经据典谈古论今,几日下来,敖晟就学到了不少东西。
海战结束后的第五日,正好是冬至,天气转冷,乐都的百姓都纷纷换上了冬衣,结束了买卖早早回家,买了肉和面粉,跟家人一起擀面包饺子去了。
这天早朝之后,敖晟回到寝宫,就见木凌正和蒋青坐在院子里聊天。
秦望天这几天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总是忙忙碌碌,敖晟心中清楚,他大概是去调查那黑衣人的下落了。自从见过秦望天的身手之后,敖晟好不羡慕,经常跟他讨教,秦望天也拿敖晟当了亲兄弟了。一来敖晟跟他脾气相投,二来也觉得敖晟不容易,因此秦望天不时就指点他几招,毫不吝啬。没几天下来,敖晟也算是突飞猛进,只可惜练功夫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必须持之以恒。
另外,这几天敖晟也挺煎熬,前几天是看着蒋青心疼,这几天是看着蒋青心痒。大概是因为大伤初愈,蒋青有时候懒懒的,还有些毫无防备的样子,敖晟看得眼睛都绿了。虽然觉得现在那什么好像有些乘人之危,不过敖晟问自己——是要占青的便宜,还是要做君子?是要当流氓无赖将青搂过来好好欺负,还是要每天守着他当柳下惠?敖晟问完了,就感觉全身的血脉都在叫嚣,要蒋青,狠狠地欺负蒋青,做流氓也不要紧,他完全不在乎。
敖晟详细询问过木凌,蒋青的伤其实已经好了,蓝焰的毒只要解了,对身体就无害了,只是身体会有一段时间挺虚弱……敖晟每天看着蒋青在自己眼前晃啊晃,就觉得白抓闹心,再忍就干脆做太监去得了!
昨天下午上课的时候,敖晟的犹豫让雀尾看出来了,雀尾问他,"你小子干嘛呢?整天跟坐钉板上了似的?"
敖晟撇撇嘴,回了他一句,"欲求不满!"
雀尾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你还没把你家蒋青拿下啊?"
敖晟翻了个白眼,问,"怎么拿啊?他不高兴怎么办?"
雀尾嘴角抽了半晌,翻箱倒柜找出一本书来,扔给敖晟,道,"那就做到他舒服为止么!你他娘的是不是辕家人啊?大好时机都不把握,乘他养伤硬上啊!"
敖晟接过那本书盯着雀尾张大了嘴,道,"你怎么这么教我啊?硬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来?"
雀尾干笑了两声,随意道,"你小子不懂了吧?硬上也是一门学问。"
敖晟沉默半晌,凑到雀尾面前虚心求教状,"说来听听。"
雀尾架起腿,嘀嘀咕咕给敖晟讲了一下午关于硬上的问题,听得敖晟茅塞顿开,暗暗打定了主意。
……
敖晟走到了石桌边,就见木凌正拿着个药钵捣药材,边和蒋青闲聊着什么。
"青。"敖晟到蒋青身边坐下,问那句他一天至少要问八百多遍的话,"感觉好些没?"
蒋青点点头,问敖晟,"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每日早朝后,要去雀尾先生那儿学两个时辰的么?"
"今天冬至。"敖晟笑道,"我跟雀尾说了,要去祭祖,青,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娘吧。"
敖晟的话刚说完,蒋青就一愣,立刻和木凌对视了一眼,这几日忙,外加上蒋青受伤那么一阵大乱,他俩把齐皇后坟墓被盗的事情忘了……真是糟糕。
敖晟也看出来两人面色不对,他起先还以为蒋青突然不舒服了,赶紧问,"你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蒋青有些犹豫,木凌拿着药钵站起来,道,"啊,我回药庐去了。"说完,飞也似的跑了。
蒋青有些无力地看着木凌逃之夭夭,心说丢下个烂摊子给我,木凌太不仗义了。
"你俩怎么怪怪的?"敖晟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小点心塞到嘴里,顺便拿一块塞给蒋青,"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蒋青摇摇头,看敖晟,道,"呃……我有件事情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敖晟双眼盯着蒋青的下巴,觉得好像比原先尖了一些,果然那次受伤之后瘦了一圈么。
蒋青在想着应该怎么跟敖晟说可以委婉一些,对他的打击也小些,就犹豫了起来。敖晟发现蒋青的情况不太对,就问,"青,你有什么事要跟去说?"
"那天,齐亦和辕珞的坟……"蒋青道,"不是被人挖开了么,尸体被偷走了。"
"嗯。"敖晟咬着点心点头,道,"我已经找人去查了,没什么线索。"
"那天被盗的……不止是他俩的坟。"蒋青终于说出了口,抬眼看敖晟。
敖晟微微一愣,将没吃完的半块糕饼放下,看蒋青,"还有我皇娘的?"
蒋青点点头。
敖晟霍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怒道,"岂有此理!"
"我该早些告诉你的。"蒋青有些内疚,"不过这两天竟然给忘了。
敖晟自然不可能怪蒋青,坐下,微微摆手,道,"不怪你,要怪就怪我自己疏于防范。一会儿去皇陵看看是怎么回事。"敖晟叹气,"究竟是谁做的?偷那些已然过世的人的尸体有什么用?"
蒋青摇摇头,道,"好像是熟悉陵墓结构的人干的,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线索的。"
敖晟听到蒋青说要一起去,心中一动,这几天蒋青想尽办法不跟他独处,就怕他乱来,今天竟然……这倒是好机会……想到这里,敖晟无奈地在心里头说——皇娘,我对不起你。
……
吃过了中午饭,敖晟按照原先准备的,带着仪仗,和蒋青一起坐着马车赶往皇陵去祭祖。
马车很是宽敞,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垫子,嗷呜趴在上面打盹,蒋青靠在嗷呜的身上,就见敖晟正在另一头坐着发呆。
蒋青心知敖晟必然受了不小的打击,若换作以往,像这样单独在车子里坐着,他才不可能那样老实。
"我娘其实是个很招人恨的人。"敖晟突然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了一句。
蒋青靠在嗷呜身上,脚正好放在马车的中央,敖晟靠在他对面,离得很近,便伸手,轻轻地摸上蒋青的脚踝。
蒋青第一反应就是把脚踝收回,但是敖晟不经意地抚摸着,并无一丝淫亵之感,似乎只是有些惆怅。蒋青心软,知他现在心事重重。毕竟,自己爹娘都让人掘坟偷尸了,一般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敖晟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鬼使神差的,蒋青倒是没有反抗,尽管别扭,但还是任凭敖晟摸着自己的脚踝。
"哪儿有说自己娘亲遭人恨的?"蒋青淡淡道。
"她出生名门,长得漂亮,人也聪明,用她自己的话讲,又娇气,又骄傲。"敖晟长叹了一口气,"听说只有殷寂离治得了她。"
蒋青微微皱眉,道,"她是苦命人。"
"我跟她感情并不深。"敖晟长叹了一口气,道,"她疼的爱的,都不是我……"
蒋青莫名有些难过,就道,"起码她跟你一起生活了好些年,我连爹娘是谁都不知。"
敖晟抬起头,见蒋青安慰自己,便笑,"咱俩还真是一个萝卜一个人坑,你就没爹娘,我就有爹娘还不如没有……"
蒋青听着敖晟话说得挺暧昧,就道,"什么一个萝卜一个坑,别胡说八道,这世道兵荒马乱的,没爹娘的孩子多了。"
敖晟挑起了嘴角,凑过去,道,"青,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蒋青将双腿收回来,手放在膝盖上,看敖晟。
敖晟坐到了蒋青的身边,伸手掬起他一缕头发,笑道,"也就只有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心情才能好些。"
蒋青见敖晟心情好了起来,便也松了口气,车马晃晃悠悠地往前行驶着,敖晟盯着蒋青看,伸手将他的头发举到鼻端,细细地闻了闻,挨近蒋青的耳边,低声说,"青,我心里难受,你安慰安慰我。"
蒋青睁大了眼睛看他,他倒是可以理解敖晟心里难受……可是安慰么……
"怎么安慰?"蒋青问。
"唱个曲儿来听听。"敖晟笑着说。
蒋青瞬间苦了脸色,道,"你还真能说,我哪儿会唱曲。"
敖晟想了想,"那说个笑话。"
蒋青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摇摇头,道,"不会。"
敖晟又挨近了些,问,"唱曲儿不会,说笑话也不会……那就讲个故事来听听吧。"
蒋青更加为难了,良久才道,"你知道我嘴笨……你每天不都听雀尾老人讲故事么,还听?"
敖晟很是丧气,道,"青,你好闷,你平时每天除了做正经事之外,休息的时候都在干吗?发呆啊?"
蒋青倒还是真的思索了一下,良久才道,"呃……大概都在练功,要不然看看书什么的。"
"看什么书?"敖晟很感兴趣地问,"你说来听听,可能我也看过,咱俩聊聊。"
"都是些经史子集之类的。"蒋青道,"我看得慢,大多是木凌推荐我看的,以前认识的字也不多,后来慢慢学得多了就能多看些了……你跟雀尾老人学能耐,我还挺羡慕呢,可以多长些见识。"
敖晟突然笑了,低声道,"对了,昨儿个,雀尾那老头,给了我一本他的珍藏。"
"珍藏?"蒋青颇有些吃惊地问,"那该是什么巨著典籍啊?雀尾老先生还要珍藏的?"
"我看了一眼,太有意思了,不过就是一个人不容易弄懂,最好是两个人一起探讨一下,"敖晟认真道。
"你带来了么?"蒋青问。
"带了。"敖晟微笑,"我都随身带着,太有意思了,有好些方法,我就想找机会试一试。"
"你,拿出来我看看。"蒋青盘腿坐好了,认真道。
敖晟从怀里掏出一本书的一角来,想了想,又塞了回去,道,"那雀尾说了,这书可是好东西,不能白看,看了非要一起研究才行,不然可要打我的。"
蒋青想了想,点点头,道,"嗯,我虽然懂得不多,不过多个人多份力么,我跟你一起研究。"
敖晟大悦,道,"说话可要算话啊!"
"嗯。"蒋青点头,觉得敖晟怎么突然那么啰嗦,想了想,又问,"是治国之道么?"
"是治人之道。"敖晟认真地说,"这上面有教具体的法子,可以把我最想要制服的人,治得服服帖帖的。"
"如此神奇?"蒋青心下更加好奇,这治人可是比治国更加的难啊。
敖晟将书拿了出来,递给了蒋青,道,"小心看。"
蒋青接过书,心说敖晟怎么神神秘秘的,就双手捧了,翻开……只见第一页上,写了一大串的四字成语,蒋青微微纳闷,这些词都怪怪的。
翻开了一页……
第一页上,有一幅图画,画中两个男人,一个靠在一张虎皮的毯子上,下*身赤着,上身挂着敞开的薄纱,头发散乱,仰着脸,脸色潮红,似乎正在呻吟。而在他的身下,趴伏着另一个男子,正口含那仰躺男子的□……
蒋青看明白后就皱眉,往后翻了翻,只见后面的越画越是不堪,伸手一把将书扔了,道,"这什么!"
敖晟此时正在蒋青的对面,接了书,笑道,"治人之道啊!我日日学习观看,真是觉得妙极。"
蒋青听得全身不自在,道,"那雀尾就教你这些?"
"嗯。"敖晟微微一笑,道,"用雀尾的话说,男人要下面高兴了,上面才能清醒,要脑袋聪明,就先要把心上人弄上*床去,治得服帖了,才能平天下呢。
"放屁……啊,你干嘛?"蒋青惊骇地看突然扑上来的敖晟,他伤刚好,身上没力气,根本斗不过敖晟,这人要是现在疯起来……蒋青恶狠狠瞪敖晟,"你又想挨打,我这次不跟你客气!"
敖晟挑起嘴角坏笑,道,"青,你虚张声势?现在应该没本事反抗吧?"
蒋青紧张起来,退后了一些,嗷呜被两人弄醒了,甩甩尾巴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出了马车跃到地上,跑跑跳跳,活动筋骨去了。
蒋青见嗷呜走了,也要跟出去,说,"我也去活动活动。"
敖晟眼疾手快,到了车帘前面,伸手,轻轻地将车门拉上。
蒋青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纳闷,"这车怎么有门?"
敖晟走到蒋青身边坐下,道,"青,我昨儿个跟雀尾学战术,学的是要攻其不备乘胜追击,抓住时机各个击破,雀尾说,好的时机是非常重要的,一旦把握好了,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蒋青听得有些莫名,雀尾说的是没错,但是……正这时,就见敖晟伸手,将他按在了绵软的羊毛毯子上。
"你干什么?"蒋青想起来,不过敖晟趴在了他身上,因为蒋青的手上有伤,敖晟自然不会去抓他的手,怕弄疼了他。
"青,我们一页页试一下吧,你刚刚答应了跟我研究的。"敖晟说着,急不可耐地伸手一把扯开了蒋青的腰带,嘴里嘀咕,"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要你全无反抗也就先在这会儿了!我就是卑鄙小人禽兽不如,不能把你吃透了,我也要吃个半饱!不然对不起我辕家列祖列宗!"
"你……"蒋青眼看着敖晟快手快脚扯掉了自己的腰带,赶紧拽住他的手,道,"你胡说什么,你不是不认辕家祖宗的么?"
敖晟挑眉坏笑,道,"青,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据我所知,我辕家的男人都喜欢硬上,对付犟的,硬上最有用!我若是等你点头投怀送抱,就你这性子估计等到海枯石烂了也不见得让多摸几下!我才不做带把的太监呢!"
"你胡说什么!"蒋青听敖晟胡说八道,还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来气,就想运内力将他拍开,敖晟眼疾手快,先点了蒋青周身大穴。
"你!"蒋青怒极,敖晟坏笑,"青,别误会,我是怕你擅自运功,伤了身体,我是想好好疼你,可不想让你疼!"
"敖晟!"蒋青怒呵了一声,敖晟却伸手轻轻盖住他的嘴,在他耳边说,"青,这是在马车里,你太大声,外头会听到的。
蒋青一惊,为难外加恼羞成怒,脸涨得通红,瞪着敖晟。
敖晟低头亲他的眉眼,手上也不闲着,将蒋青的上衣,全部敞开。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过今儿个写不完鸟,明日继续。
PS圣诞快乐,顶锅盖逃走……
第七十二章,马车
蒋青就感觉到胸前一凉,仰脸看敖晟,咬着呀狠狠地瞪他。敖晟看出蒋青不高兴,就低头,温柔地亲吻他的嘴角。
蒋青感觉到敖晟衣裳的面料摩擦着自己的胸口,布料柔软而微凉,怪异的触感,让他莫名地心慌意乱。
敖晟将吻从蒋青的嘴角,转移到了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他很是迷醉,伸出舌头,略带宠溺地舔了舔。蒋青脸上火热,他可不懂这些调情的手段,只知道敖晟不要脸,做出来的动作让人脸红心跳。
"青。"敖晟缓缓地吻过脸颊,亲吻蒋青微颤的眼睫,又细细地用手指描摹着他眉毛的形状,最后在他鼻子上轻轻咬了一口……他喜欢蒋青的鼻梁,很直很挺,非常的好看。
蒋青哪里经受得起敖晟这般戏弄,早已紧闭着眼睛装死了,心里纳闷,这人不是说长到二十岁都没有床地之事的经验么,怎么动作如此娴熟,亲一口还有那么多花样,可见每天不知道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敖晟则是兴致越来越高涨,蒋青乖乖地躺在原地被他亲,想反抗但是身体动不了,而且本来就不是个会喊会叫的性子,因此只好忍着。眉头微蹙,闭着眼睛嘴紧紧地抿着,那种样子甚是撩人,敖晟用手心按上蒋青的胸口,低声笑问,"青,怎么不睁眼?不想看我?"
蒋青轻轻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意思是——就是不想看你!
敖晟笑了,被勾起了兴致,突然变得粗暴了起来,压住蒋青,张口啃他的下巴,边咬边吻,弄得蒋青生疼,无奈睁开了眼睛看他。敖晟一喜,一口亲住,双唇压住的同时,舌头撬开蒋青牙关,伸进嘴里舔吻,细细地品尝着,有些恶意地逗弄蒋青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往哪儿躲的舌头。蒋青再一次惶急地闭起了眼睛,但是敖晟的舌头甚是可恶,舔得他口内麻痒,忍不住喉咙间就有细细的呻吟露出来,敖晟大感快意,狠狠又咂了几口,方才不舍地离开,再看,两人口角之处有细细银丝挂出,说不出的暧昧。
蒋青恼极,再次瞪视敖晟,"你够了没,快放了我!"
敖晟坏笑,道,"青,怎么可能够,还有好久好久。"
"你敢乱来,一会儿别后悔!"蒋青威胁,敖晟向来怕自己不理睬他,应该有用。
敖晟却不以为然,道,"你疼我,不舍得真生我气,只要我将尺度把握好,既能占便宜,又不会真惹急了你。"
"你……"蒋青心里着急,敖晟从哪儿学来这些的,铁定是雀尾那个老不正经教他的,都是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弄得他如此的不正经,便怒道,"你就知道我不急?!我这次真的生气了!"
"你不会。"敖晟微笑,低头轻轻地吻蒋青的脖颈,自信满满地说,"我知道你的度在哪儿。"说话间,伸手轻轻捏住蒋青的下巴,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笑,"我比你更了解你。"
蒋青微微震愣,看着眼前的敖晟,和记忆中那个少年已无半分相似,敖晟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长大。那时候,他是个只会揪着他的衣角耍脾气,嚷嚷着你们都不疼我的狂妄小孩子,可是现在,他已经长大成可以将自己压制,并且自信满满地说,了解……
正在蒋青走神之时,敖晟低头,欣赏一般亲吻他的锁骨,蒋青不自觉地一颤,道,"你怎么跟嗷呜一样!"
敖晟微微吃惊,抬头看蒋青,问,"嗷呜舔过你这里?"
蒋青转脸,小声嘀咕了一句,"它哪儿都舔。"
"什么?"敖晟皱眉,咬牙道,"我一会儿阉了它!省得它对你有非分之想!"
蒋青被他气笑了,"你有病!它又不是人!"
敖晟伸手轻轻地摸着蒋青的腰肢,"你太讨人喜欢,那畜生再怎么的也是只公的,不得不防啊!"
蒋青转脸看别处,跟敖晟打商量,道,"你干嘛点我穴道,你先放开我再说!"
敖晟扬了扬眉头,道,"那可不行,你会反抗!"
蒋青皱眉,道,"那我不反抗还不行,你先放开再说。"
敖晟紧盯蒋青的双眼,笑问,"真的不反抗?"
蒋青抿了抿嘴,道,"嗯。"
敖晟笑着摇头,伸手戳戳蒋青的嘴角,道,"青,你每次不说真话的时候,嘴都会那样微微地抿一下,嘴角向下,然后眼睛会看别处。"
蒋青被戳穿了,就低头。
敖晟接着笑,"你没主意或者觉得挫败的时候,会低头,然后眼睛都看右下方。"
蒋青仰脸怒瞪。
敖晟伸手揉揉他微皱的眉心,"虚张声势的时候会瞪眼,你不是真生气,真正生气的话,你会冷眼看……你这里老实。"说着,伸手轻轻地在蒋青左面的胸前打转,压低了声音,"不会骗人……我摸你,亲你,你并不讨厌。"
蒋青脸通红,说不上话来,良久之后才摇头,道,"你胡说。"
"看。"敖晟亲了亲他嘴角,"又说谎了。"
蒋青现在做表情都有些不自在,面上热,全身都烫了起来,敖晟怕他冷,伸手从一旁拿过了一条羊毛的软毛毯过来,将自己和他都盖住。
光线立刻暗了下来,蒋青看看四周,道,"你干嘛?闷死了。"
敖晟笑,"这样你可以叫几声,不然忍着该难过了。
"我才不叫。"蒋青嘴硬,道,"你别得意,等我伤好了,一定讨回来!"
"哦?"敖晟来了兴致,问,"如何讨啊?"
蒋青横了他一眼,道,"把你捆起来,狠狠揍你一顿!"
敖晟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靠在蒋青的胸前,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地捏着蒋青胸前微微凸起的朱红色一点,道,"只是揍一顿么?我还以为你想非礼我呢,还有些期待。"
"想得美!"蒋青觉得难受,但是咬牙忍住,尽量不让说出口的声音发颤,道,"我……才不想。"
"真的不想?"敖晟笑了,轻轻揭开羊毛毯子,坐了起来,开始脱自己的外衣。
"你做什么?"蒋青睁大了眼睛看他,敖晟真不知羞。
敖晟挑起嘴角一笑,道,"勾引你。"
"胡说什么。"蒋青小声嘀咕了一句。
敖晟笑而不语,只是一件件地将自己的衣服脱去。
蒋青转脸向一旁,但是马车就那么大点的地方,一抬头,就又看见了。敖晟蜜色的皮肤,高大的身躯显得很是精悍,身上起伏的肌肉线条,不算突兀但是分明,显得优美又很有力量。说起来,敖晟最然身材颇高大,但还是比较瘦的,脖颈、锁骨,清晰而完美……蒋青不知不觉,竟品评了起来,等醒悟过来,已经听到敖晟的轻笑声。脸上更红了几分,蒋青坚决转过脸不再看了,但是敖晟却没有停止,直到将自己脱得一丝*不*挂了,才停下手来。
"青,不看一眼么?"敖晟有些恶意地叫了蒋青一声。
蒋青瞥了他一眼,立刻耳朵发烧,敖晟竟然什么都不穿,而且那里还有反应……立刻皱眉,小声嘀咕了一句,"下流!"
敖晟笑了,道,"不下流怎么强了你?"
"你……"蒋青瞪敖晟,道,"你以后跟雀尾学战术兵法就可以了,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行啊!"
敖晟挑挑眉,笑道,"那不行,老头满肚子都是精华,尤其是治人这方面。"说着,伸手给蒋青脱衣服。
"你干什么?"蒋青紧张起来,敖晟在扯他的衣裤呢。
"干什么?"敖晟笑,"我都脱*光了,你还穿着,太不公平了,咱俩赤诚相见。"
"赤你的头!"蒋青怒极,骂人。
敖晟一愣,笑问,"青,我是赤了,你说哪个头?"
"你去死!"蒋青恼羞成怒,"不要脸!"
敖晟三下五除二将蒋青剥了个精光,然后将手上的衣裳往旁边一扔,满意地低头看蒋青,点点头,道,"这样才公平么,我什么都不穿,你也什么都不穿。"
蒋青紧闭眼睛,脸通红,但是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了,看哪儿都不对。
敖晟伸手轻轻抚摸蒋青的小腹,低声说,"这次真是挺伤元气,瘦了好些。"
蒋青睁开眼睛看他,道,"所以你别乱来,先放了我!"
敖晟摇摇头,道,"青,放开你没用,应该多弄些好吃的来喂你,慢慢养胖。"
蒋青见敖晟雷打不动,而且还磨磨蹭蹭地低头细细欣赏自己的裸*身,就觉得难受之极,真相找个地缝钻进去,半晌才说,"你看够了没?"
敖晟点点头,扑上去,将蒋青搂住。
两人搂在一起的时候,就感觉身体完全接触,敖晟微微地蹭了蹭,两人相贴的肌肤碾磨碰触,很是惹火……蒋青感觉敖晟那里又肿硬胀大了几分,就觉得脑袋里轰轰直响。
敖晟则有些纳闷,问,"青,你怎么不起反应?"
蒋青不去理他,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真烦人。
敖晟伸手,轻轻沿着蒋青的腰,一直摸索到膝盖,然后再由膝盖向内,轻轻地分开蒋青的腿……腿间微凉的触感,让蒋青再一次闭上了眼,幸好两人上面还盖了一条毯子……
蒋青胡思乱想,敖晟可不闲着,手停留在蒋青双腿内柔软的皮肤上,缓缓地打转,揉捏。蒋青动又动不了,就感觉自己是砧板上的鱼,任敖晟宰割。
敖晟还还来了兴致了,低头,在那柔嫩的皮肉上,轻轻地舔吻啃咬了起来……
"啊……"蒋青咬牙也忍不住,只得道,"你停下!"
敖晟细细地舔吻,低声道,"青,有反应了。"
蒋青气得要命,道,"自然是有的,谁让你那样!"
"哪样?"敖晟边吻着,边双手绕上,环过蒋青双腿,将腿分得更开一些,然后整个人挤进了两腿间的空隙,低头,毫不客气地吻住蒋青微微抬头的某处。
"啊……"蒋青低声惊呼,道,"你……不要脸,那里别碰!"
敖晟微笑,不理人,继续亲吻,道,"青,反应越来越大了。"
"你……"蒋青说不上话来,紧闭着眼睛装死人,但是装死也没用,身体极脆弱敏感之处被人随意抚弄,那种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的难耐……
"嗯……"蒋青鼻尖发出低低呻吟之声,敖晟欣喜,不客气地一口含住,模仿那书上教导之法,边轻轻地摆动头部含吮,再将舌头绕着口内还在不断胀大的某物打转……舌尖扫过每一处极细小的纹理,感觉到薄薄皮肤下的血脉喷张,小心地避开牙齿,爱怜夹着几分戏谑,誓要欺负到底。
蒋青哪里还忍耐得住,牙齿嘴唇咬哪里都没用,呻吟之声挡不住地溢出,敖晟双手绕到他身后,抓住柔软的双臀轻轻揉捏,指尖有意钻入缝隙之中,轻轻地戳弄那紧闭的入口处,指尖细微的刮搔,让蒋青羞愤至极,不自觉地就要抬腰避开……只可惜被点了穴道根本动不了。不过敖晟好似跟他心灵相通,单手轻抬他的腰,可腰被抬起了,蒋青才发现这是将自己更完整地送入敖晟的口中。随后,敖晟又恶意地一放,让他落下……也不知道是否故意,敖晟的指尖微微地戳进了那柔软幽闭的穴*口,惊得蒋青又轻哼了一声。如此这般,敖晟嘴上极尽所能地折磨玩弄,手上也不闲着,肆意地搓揉不说,还时而擦枪走火地探索,直折腾得蒋青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掌控,鼻端沁出汗来,只觉得全身热血沸腾,下腹微胀,好不难过。
敖晟折腾了一阵,抬眼,只见蒋青虽然不能动,但是眼神已经迷离,微微挑起嘴角,抬手,解开了蒋青的穴道。
蒋青身上一松,才醒悟过来被解开穴道了,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敖晟突然疯了一般,极凶猛地吮吸搓弄了起来。
"啊……慢……"蒋青挣扎不得,只能伸双手去抓敖晟的头,十指插入法中,只引来敖晟更加疯狂的举动。
最后,蒋青只能捂住嘴轻叫了一声,腰微微地抖动,良久,才缓了过来。
敖晟吞咽的声音又一次传来,蒋青用手背挡住眼睛,觉得自己也和敖晟一样不要脸,每次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敖晟见蒋青羞愧外加懊恼,便缓缓凑过去,笑问,"青,舒服?"
蒋青用毯子挡住自己,不去看敖晟,敖晟不依,扯着毯子,道,"青,这样应该会舒服。"
蒋青依旧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就是因为有些舒服才不正常,莫名觉得自己也似乎变得淫亵了起来,蒋青更加气恼,不过气的还是自己。
敖晟单手抓着蒋青的手,拉到下面,握住自己那肿胀的□,惊得蒋青赶紧往回抽手,怒瞪,"你又做什么?"
敖晟额头上有汗,无奈地苦笑,道,"你就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么,还不依我?"
蒋青脸微红,看别处不吱声了,敖晟笑,凑过去亲他嘴,略带腥檀的味道,让蒋青有些想拿头撞墙的冲动,但是敖晟的手已经握着他的手,抓着那里缓缓地搓揉了起来。
蒋青僵着手,也不敢用力,不知道该如何,就听敖晟喘息着在耳边说,"这样就好,不要紧。"
蒋青一愣,抬眼看敖晟,见他微微蹙眉,脸上表情似沉醉又似隐忍,竟然莫名让人觉得很不寻常。
敖晟见蒋青看自己,就笑道,"再忍忍……就快好了。"
他一句就快好了,却也折腾了挺久,蒋青心里嘀咕,倒也不是忍不忍的问题,反正也不累……想到这里,就看到敖晟自顾自折腾。
"喂。"蒋青叫了敖晟一声。
敖晟抬头。
蒋青伸起另一只手,轻轻捏住敖晟下巴,仰起脸,在他的嘴角轻吻了一下。
……
双唇相贴之时,敖晟似乎是受了某种刺激,动作突然不稳了起来,一阵惶急的抽动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低头再看,就见蒋青平坦的小腹上,沾着点点的白色粘稠之物……随着蒋青坐起来,缓缓地滑下,落入那两腿*间,叫敖晟热血沸腾的场所……
敖晟毕竟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这种刺激,而且刚刚蒋青竟然还亲了他,立刻就化身饿狼一般,扑上去,搂住蒋青又亲又蹭,嘴里一口一个青,喜欢你爱死你的乱说,蒋青无奈,只得由着他又磨蹭了一通。折腾了近大半个时辰,敖晟才安生了,有些歉意地看着蒋青小腹和腿上的白色液体,伸手拿了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双眼确是看得蒋青淡蜜色身体上,他留下的粉色痕迹傻笑。
蒋青一把抓过了帕子,自己擦起来,不敢让敖晟再碰了,别一会儿又疯了起来。
擦完后,蒋青接过敖晟递过来的衣服准备穿上。
"我的底裤和腰带呢?"蒋青伸手推推正自顾自系腰带的敖晟。
敖晟伸手,将腰带给了他,还有底裤……
"这是你的……"蒋青话没说完,就见敖晟一脸的坏笑。
"你……"蒋青就觉得耳朵旁边轰轰乱响,道,"你穿的是谁的?"
敖晟挑挑眉,道,"不知道,不小心穿错了……嗯,要不然我脱下来再给你。"
"你!"蒋青抬手抓住了一个枕头狠砸敖晟,大骂,"敖晟,你没得救了!"
敖晟笑着强迫蒋青将自己的底裤穿上,还给他系上了自己的腰带。
蒋青愤愤,敖晟却凑过去,道,"青,给我弄弄头发,刚刚被你抓乱了。"
蒋青伸手狠狠揪了他的头发一把。
"哎呀……"敖晟疼得一蹦,抬眼看蒋青,"疼啊。"
蒋青似乎消气了些,给他拿下冠束,解下发带,仔细地梳理起头发来。
敖晟感觉到蒋青纤长的十指在自己的发间滑动,心头软化,凑过去,搂住蒋青的腰,轻轻磨蹭,"青,你最好。"
第七十三章,沐浴
马车在经过一个时辰的颠簸之后,终于到了皇陵之前,敖晟抬眼,看到了大批的军队驻守在皇陵四周,应该是之前蒋青吩咐来驻扎的。
蒋青正在梳理自己的头发,刚刚弄乱了,敖晟转脸,就看到蒋青靠在一旁,双手挽着一头的黑发,正在系发带。
敖晟的视线莫名地落到了蒋青的腰腹一带,虽然已经穿上了衣服,但是眼前似乎还是刚刚的画面。蒋青白皙平坦的小腹上,挂着粘腻的白色液体,说不出的淫靡与诱惑。
蒋青束完了头发,抬眼看敖晟,就见他双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看,心头一紧,脸上也不自觉有些红,拿起枕头就劈头盖脸砸了过去。
敖晟让枕头"嘭"一声砸了个正着,但也不恼,盯着蒋青坏笑。
这时候,马车也停了,外头传来了文达的声音,"皇上,夫子,到皇陵了。"
敖晟伸手握住蒋青的手腕子,道,"青,下车了。"
蒋青点点头,抽回手,看了敖晟一眼,敖晟笑而不语,知道他向来腼腆,便也不勉强,跟在他身后下车。只是下车的时候,敖晟时不时伸手摸一把蒋青的腰,又或是扶一把他的肩膀……看似不经意,但是其中的撩拨意味,只有蒋青自己能弄清楚,便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两人在侍从的陪同下,来到了皇陵的外头,齐皇后的白玉石雕像矗立在陵寝的外面,栩栩如生。蒋青还是头一回看见,细细地看了良久,心中不由赞叹,这齐皇后真是个大美人,难怪小黄和敖晟都是相貌出众。只是小黄更像殷寂离一些,因此显得比较秀美,而敖晟比较像辕家人,俊朗一些。
从陵寝的外部结构来看,根本看不出任何被盗过的痕迹,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让众人在外头等着,两人进入了陵寝之中,嗷呜也要跟着,文达走在前面,给两人打着灯笼。
墓道里比较黑,敖晟拉着蒋青的手下去,因为已然没有外人了,所以蒋青并不抗拒。
下了墓道,就是巍峨的内殿了,四周的陪葬平基本都是些雕刻之物,大多是齐皇后身前喜欢的,内殿的正中间,有一口巨大的棺椁,棺盖打开着。
敖晟微微皱眉,走过去往里一看,棺材里头陪葬的金银玉器都还在,唯独尸体没有了,看来……并非是盗墓,而是单单为了拿走尸体。
"像是从那里进来的。"蒋青抬手,指了指斜上方的一个洞,"手法似乎很娴熟,像是经常盗墓的人干的……而且也了解这陵寝的构造,竟然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棺椁的上方。
敖晟抬着头,看着那个洞,半晌才道,"洞不大,似乎只容得下一个人进入。
蒋青跃上,扒着洞壁往上看了几眼,然后顺着洞,跃了上去。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也跟着蒋青,顺着洞口到了外面,拉住蒋青道,"你怎么这么乱来,不是说了这几天不要随便用内力的么。"
"没事。"蒋青摆摆手,道,"有绳子的痕迹,还有马蹄印字。"
"看来是两个人。"敖晟点头,"一个打洞进来,将尸体捆上,然后上面之人用绳子将尸体拉出,再一起骑马离开。"
"这里是后山。"蒋青四外望了望,"很隐蔽,所以没有人发现。"
"嗯。"敖晟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要我皇娘的尸体有什么用?还有辕珞和齐亦的……辰季的。"
"我怕又会是什么可怕的阴谋。"蒋青无奈地道,"毕竟来者不善,从挑唆齐篡天造反的黑衣人……还有之前的一连串事情。"
敖晟转脸,伸手揉了揉蒋青的眉心,道,"不要紧,现在也没办法,该来的总之会自己送上门来的……要不是他把去皇娘的尸体都弄走了,我才懒得管。"
蒋青有些无奈地看了敖晟一眼,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敖晟想了想,笑道,"我们还是接着过我们的日子,最近几天应该会有不少藩国来降吧。"
"你得到消息了?"蒋青吃惊。
"嗯。"敖晟点点头,笑道,"我没杀齐篡天,那些藩王们大概都收到消息了,权衡了一下利弊,大概还是觉得投降比较好……不过说是来降,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的,我们还是小心提防比较好。"
蒋青点头,和敖晟一起回到了墓地,敖晟先将棺材的盖子盖上,然后跟蒋青一起,离开了皇陵。
上了马车之后,蒋青大伤初愈,再加上刚刚用了轻功,来时的路上又跟敖晟私闹了一阵,因此有些睏,搂着嗷呜,躺在车子里的毛毯上睡了起来。
敖晟靠在蒋青身边,拿着雀尾给他的那本书,边翻,边想着日后与蒋青温存时能用上的动作和姿势,霎时满足。转脸看到蒋青渐渐睡得沉了,便将他搂过来,躺倒自己怀里,抱着睡。
……
两人回了宫里,就见木凌兴匆匆在两人的院子里转圈。
"木凌,怎么了?"蒋青有些不解地问他。
"小黄来信了。"木凌将一封信交给了敖晟,道,"说是给你的,我好奇,所在在这儿等你们回来,信上说的什么啊?"
敖晟也觉得挺奇怪的,接过了小黄的信打开一看,随后点点头,道,"是南国苏敏退位了,接任南王的是苏敏的义女金玲。因为小黄也算是苏敏的亲人,因此也有继承权,他似乎跟金玲说通了,让她过几日来朝,归顺晟青。"
"那样很好啊。"蒋青点头,"这么一来,就可以避免与南国交锋了,而且蜀中一带,最厉害最难对付的,不就是这个南国么。"
"别高兴得太早了。"敖晟干笑了两声,道,"小黄信里说了,这个金玲很难对付,比苏敏要奸狡并且有野心,她来乐都无非是缓兵之计,最好是能让她真心拜服,不然日后必然是个麻烦。"
"嗯。"木凌在一旁转了转,道,"苏敏当年是给了殷寂离面子才没有与晟青为敌,但是这个新上任的就说不准了,南方藩国众多,只是规模都比较小,唯独南国势力最大,如果南国归顺,则大多数藩国都会归顺,可如果南国造反,那南面的藩国就有了主心骨了,肯定也不好管。"
"真心拜服……"敖晟拿着信摇头笑了笑,"这四个字做起来可比说起来要难得多了啊。"
"不如去问问雀尾有什么妙计吧?"蒋青问敖晟,"当年殷寂离不也是让苏敏真心拜服了么?"
"不一样啊。"木凌伸出一根指头晃了晃,道,"苏敏对殷寂离那不是真心拜服而是倾心爱慕,要不然……"说着,木凌看敖晟,"你也来招美男计?"
敖晟白了木凌一眼,转脸,就看到蒋青眉头微皱,似乎不愿意,敖晟心中大悦,青吃醋了不成?
"嗯……"敖晟摸摸下巴,道,"说到美男计,我朝中光棍倒也不少,若是能让那南王挑着个如意郎君,那事情也就解决了。"
木凌和蒋青面面相觑,觉得倒也是个道理,邓子明、宋晓、王忠义、齐赞等一大批,都是年纪轻轻且单身的。
"等那丫头来了看看吧。"敖晟伸了个懒腰,对蒋青道,"青,我去雀尾那儿了,你先休息休息,等会儿我来跟你一起吃晚饭。"
"嗯。"蒋青点点头,目送这敖晟走了,回头,就看到木凌正眯着眼睛看他呢。
"怎么了?"蒋青不解地看木凌。
木凌围着蒋青转了一圈,摸着下巴道,"我说小青青啊,是不是有蚊子啊?"
蒋青一愣,不解地问,"大冷天的,哪儿来的蚊子啊?"
"那你脖子上和耳朵上的红斑斑是怎么回事啊?"木凌边问,边踮着脚凑过去看。
蒋青一惊,赶紧用手捂住。
木凌坏笑了起来,"哎呀,小青青,你这是让什么咬了呀,好大的蚊子啊!"
蒋青尴尬,红着耳朵瞪了木凌一眼,快步跑回房间去了。
木凌见蒋青臊跑了,心情大好,闷闷地笑了几声,转身想回药庐,就看到秦望天从外面回来。
"望望。"木凌对他招招手,秦望天赶紧跑了过来,"木木,吃饭没,我给你带了包子来。"
木凌伸手接过秦望天藏在油纸包里的大包子,白面松软,牛肉馅儿的,木凌咬了一口,心情更好,就问秦望天,"你上哪儿去了,一早都没见人?"
"我去查那黑衣人的线索了。"秦望天道,"这人功夫诡异,不知道什么来头。"
"那你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啊?"木凌问他。
"没有。"秦望天单手搂着木凌的肩膀,跟他一起往外走,"木木,咱俩一起出去吧,你别老闷在药庐里了,咱们出去散散心,乐都好多挺好玩的地方。"
"嗯……好吧,一会儿出去转转,尝尝乐都的珍馐美味。"
……
蒋青找了套干净的衣服出来,弄了些热水来洗澡,把自己浸入热水之中,蒋青往下沉, 只留下了鼻子以上的部分在水外,盯着晃悠悠的水面发呆。
正在出神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喀嗒"一声。
蒋青一愣,问,"嗷呜?"
不过嗷呜没有像以往一样,他叫一声就跑过来……莫非是跑到敖晟和雀尾那儿去了?蒋青有些纳闷。
这时候,门"嘎吱"地一声轻响……是有人进来了,刚刚的喀嗒一声,应该是撬开门闩时候的声音。
蒋青一愣,这四外都布置了影卫,怎么可能有人溜进来……莫不是敖晟恶作剧?
伸手,蒋青抓过浴桶旁边的衣裳,起身披在了自己的身上,草草地系上腰带,闪到了屏风后面……随后,就听到有人靠近……那人屏气凝神的,似乎是不想让人发现。
蒋青觉得这人应该武功挺高,便也有些紧张,不知道此人有何意图。
抬手拿过随身带着的匕首,蒋青准备好袭击……可那人走到了屏风的后面,便不走了,原地站立。
蒋青更纳闷了,正在不解,突然,就听那人说话了,声音微微有些哑,"听说你受伤了。"
蒋青听到声音后便是一愣,转身出了屏风,果然,就看到屏风后面站着一个人,一身的黑衣,脸上有伤疤……夏鲁盟。
"你怎么在这儿?"蒋青吃惊,心说那些影卫怎么没有反应。
"影卫被我点了穴。"夏鲁盟说着,上下打量了蒋青一眼,蒋青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湿哒哒的,只是裹了件里衣,有些尴尬,赶紧就转身到了屏风里面。
夏鲁盟见蒋青进去了,便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看来已无大碍了。"
"你知道那个黑衣人是谁?"蒋青问。
夏鲁盟沉默了半晌,不说话。
蒋青那起桌上的外套穿上,等了半晌没等到夏鲁盟回答,就转回身,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后……犹如鬼魅一般。
蒋青惊得不轻,想退一步,却抵住了身后的浴桶,夏鲁盟伸出双手,撑在蒋青身体两侧的浴桶壁上,将他圈在了身前。
"你干什么?"蒋青有些警惕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夏鲁盟脸上好几道伤疤,真的很像破碎了再拼回去的。
"你跟敖晟上床了么?"夏鲁盟突然问。
蒋青一愣,才想起来脖颈之上还有刚刚木凌说的红斑,下意识地伸手捂住,抬眼看夏鲁盟,"跟你没关系。"
"你不否认?"夏鲁盟低声问。
"你究竟来干什么?"蒋青皱眉。
"我说了,我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夏鲁盟淡淡道,"你中的是蓝焰,解毒很痛苦吧?"
蒋青眉头皱得更深,问,"你怎么知道我中的是蓝焰,你真认得那个跟齐篡天在一起的黑衣人?"
"他已经走了,短时间之内不会再回来,你不用担心。"夏鲁盟道,"另外,有人要害你,你要小心。"
"谁?"蒋青不解地问,"你怎么知道?"
夏鲁盟盯着蒋青看了良久,凑过去,低头似乎是想要吻他,蒋青仰脸避开,有些警惕地看他。
"这个给你。"夏鲁盟伸手,将一样东西塞到了蒋青的手里,蒋青低头一看,就见是一个黑色的小包袱。
"这是什么?"蒋青问。
"给你养身体的,你问问你那位神医朋友就知道了。"说完,夏鲁盟放开了手,退开一步,道,"我走了。"
蒋青见他要走,就道,"等等。"
夏鲁盟回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你要我留下来做些别的什么?我可是很乐意。"
蒋青皱眉看了他一眼,问,"如果不是来找我们报仇,你为什么回来?"
"你们?"夏鲁盟笑了笑,"我从来没把你和敖晟放在一起想过。"
蒋青追问,"你上次说,你最恨的人,不是我也不是敖晟。"
"嗯。"夏鲁盟点头。
"那是谁?跟你这次回来有关系?"蒋青问。
"我的确是谁来报仇的,不过……"说到这里,夏鲁盟突然对着外面看了一眼,蒋青也听到了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这声音他熟悉,是敖晟的。
夏鲁盟突然挑起嘴角一笑,一把拽过没有防备的蒋青,搂到了怀里,按在了屏风之上。
蒋青一惊,与此同时,就见大门被推开,敖晟走进来道,"青,雀尾那老头喝醉……"
敖晟的话没说完,就看到蒋青让一个黑衣人搂在怀里按在屏风之上,那人侧着脸贴着蒋青的另外半边耳朵,似乎是在亲他,而那张脸……敖晟眉头皱到了一起,"夏鲁盟!"
蒋青一看到敖晟的脸色就知道糟糕了,夏鲁盟是有意气敖晟,正想推开他,就听那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小心观契这个人。"说完,就见暴怒的敖晟冲上来一掌拍向他,夏鲁盟早有防备,一个闪身纵上了房梁,穿破屋顶扬长而去了。
四外的侍卫听到了动静,纷纷喊着"有刺客!"就追着夏鲁盟而去。
"皇上。"侍卫长和几个影卫跑到了门口,敖晟抬手一挥带上大门,"滚出去!"
侍卫们面面相觑,都赶紧退下。
敖晟一把抓住还在为刚刚夏鲁盟的话发呆的蒋青。
蒋青看他,见他情绪激动,就道,"你别乱想……"
敖晟上下查看蒋青,就见他衣衫凌乱,旁边的洗澡水还是热的,明显刚刚夏鲁盟来的时候,他还在洗澡……一想到蒋青的身体可能被那夏鲁盟看到了,还有刚刚被搂被亲了,敖晟就觉妒火中烧,将蒋青搂到怀里,问,"他刚刚碰你哪儿了?"
蒋青无奈,道,"没有,他只是故意气你。"
"我明明看见……"
"我都说了没有。"蒋青瞪了敖晟一眼,"你不信我?"
敖晟的气焰立刻消退……盯着蒋青看了良久,才道,"我看到他搂你了。"
"那是他有意气你。"蒋青道,"我没来得及反应,你以为我没反抗能力啊?谁都能搂?!"
敖晟有些哑然,不过心里也高兴了几分,青的意思是,他不是那么好搂的……除非是自愿么?那么跟自己他是自愿的咯……
蒋青将外衣披好,道,"他突然来了,给了我一样东西,还让我小心观契。"
"观契?"敖晟吃惊,"什么意思?"
"没来得及问,你就跟疯了似地冲上来了。"蒋青道。
"那我是气疯了么。"敖晟不满,"谁让他碰你。"
蒋青心头也乱,他刚刚的确很怕敖晟会误会……
"你先出去。"蒋青将敖晟往外撵,"我把澡洗完,难受死了。"
"唉……"敖晟被蒋青推了出来,听到里头门闩锁上,站在门口干等着。
蒋青重新回到了水里,觉得很乱,一方面是夏鲁盟刚刚留下的话,另一方面,更让蒋青挥之不去的,是敖晟那暴怒的面容……叹了口气,蒋青仰脸靠在桶壁上,突然,就看到房顶刚刚夏鲁盟弄出来的那个洞口,有个脑袋正在往下看……
蒋青一惊,定睛一看,就见是敖晟,笑眯眯地看着浴盆里面,嘴里道,"青,帕子拿开些,遮住了。"
蒋青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立刻被恼怒取代了,抬手抓住舀水的半片葫芦,对着敖晟狠狠扔过去,"敖晟,你混蛋!"
第七十四章,看戏
"唉……"敖晟在椅子上叹出地一百零一口气之后,终于挨了对面雀尾老头一蒲扇。
"老头,干嘛打我?"敖晟揉着脑门不满地看雀尾。
"你再唉几声老子就让你唉死了!"雀尾朝天翻了个白眼,"你干什么啊?才多大点年纪就唉声叹气的?当皇帝还有不满啊,乃你让天下百姓咋办?"
敖晟单手支着下巴,道,"当皇帝不过欲求不满。"
雀尾眨眨眼,问,"我上次教你那招你没用啊?"
敖晟又叹一口气,"用是用了,不过就尝了个鲜。"
"那就继续用呗。"雀尾道。
"青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敖晟无奈,"我又打不过他,哪儿还有好机会啊……再说了,自从上次之后,他可加了一万个小心了,一点破绽没有。我跟秦望天打听了一下,他说我还得练个一两年才能赶上青呢……你说我能怎么办?等一两年?"
雀尾盯着敖晟看了半晌,摇摇头,"就你这猴急样子,也不用一两年吧,估计一两个月就熬出病来了。"
"可不是。"敖晟换双手托下巴,打了个哈欠无力地道,"谁有我惨哪,别的帝王左拥右抱后宫三千遭人唾弃也就算了,我专心一志就爱那么一个人,可他不让我拥也不让我抱,看得着吃不到还得挖空了心思做流氓……我整天磨豆腐喝豆浆连口肉沫子都没尝着过,你说这他娘的是为啥?"
雀尾挑挑眉,"你干脆给你家青青灌了春药绑床上做三天三夜。"
敖晟擦了擦嘴,"我每晚上做梦倒是这么想来着,不过不敢。"
雀尾白他,"没出息。"
敖晟撇嘴,"我要真这么做,青说不定不见我或者就想法子死了……那我没地方哭去。"
"所以说你没出息,被他治的死死的也别怨别人。"雀尾道。
"老头,给想个招呗,你看木凌那么难搞秦望天都摆平了,青比起木凌来那就是兔子比狐狸,没理由人连狐狸都吃掉了我连只兔子都吃不着啊,我已经比秦望天更不要脸了!"
雀尾一摆手,"你家青青跟那木凌不是一个种的,再说了,你跟那望仔都是狼种,狼跟狐狸配种还靠谱些,狼跟兔子能配种么?"
"那我干脆做太监去得了。"敖晟趴在桌子上埋头叹气。
"你想个招刺激一下你家青青么。"雀尾道,"比如说找个好看些的丫头让他吃醋。"
"哇……"敖晟睁大了眼睛看雀尾,"你可别害我啊,这种把戏我可没资本玩,青是死心眼,他若是见我移情别恋了,吃醋伤心什么的不说,转身走个无影无踪我就眼泪流了,到时候连你祖坟我都给你刨开!"
雀尾横了敖晟一眼,"没良心。"
敖晟抢过他的酒葫芦喝酒,"算了,多喝些借酒装疯回去强了他。"
"就这一葫芦你能醉哪儿去?"雀尾凉冰冰给敖晟泼冷水,"以你家小青青的性格一定把你扔井里让你自己清醒清醒。"
"呃……"敖晟趴伏到桌上,"人生还真是无趣,你说我拼命想当皇帝除了过瘾还为了什么?一点不划算。"
"会不会是你俩总在宫里的原因?"雀尾突然问。
"啊?"敖晟不解。
"嗯,我总觉得你家青青在皇宫的时候,显得比较紧张,你看上次打仗那会儿,他在外面整个人就挺活络的,到了宫里总是束手束脚。"雀尾说完,又笑了笑,"不过也难怪,你毕竟是皇帝么,一言一行都要小心谨慎,以免落人口实么。"
"嗯……"敖晟摸着下巴,皱眉沉思了起来,"老头,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还有啊,你不说你家青青是在黑云堡长大的么?"雀尾问。
"对。"敖晟点头。
"那种江湖门派,很热闹的。"雀尾耸耸肩,"跟皇宫里头不一样,我之前听小木跟我说啊,他没跟望仔去修罗堡之前,黑云堡里头都是几千人一起吃饭的,现在也是,可热闹啦,所以说,你家青青虽然沉默寡言,但也应该不是一个喜欢寂寞的人吧,你看能不能弄得热闹些,让他放松点,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热闹……"敖晟嘴角抽了抽,为难道,"嗯,这个么,我不是很喜欢热闹的性子,怎么弄?"
"不是要你热闹,是环境热闹。"雀尾道,"你要是有空,就带他出去逛逛吧。"
"逛逛?"敖晟微微皱眉,"逛街?"
"总之就是你有空,带他离开皇宫一会儿,这样不会让他整天那么紧张,不紧张你不就好办事了么?"
敖晟摸摸鼻子——有理!
……
当晚,蒋青吃了晚饭正在房间里想着待会儿晚上做些什么,就见敖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蒋青见他穿着一身便装,有些不解,"你做什么?"
"青,咱俩上街。"敖晟道。
"有事?"蒋青以为敖晟想去查线索什么的,却见敖晟一摆手,笑道,"今晚上乐都有花灯会,咱俩去逛逛?"
"花灯……"蒋青看看敖晟,"可是你……你这样出去会不会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敖晟一笑,"能伤得了你我的有多少人?再说了还有好些影卫呢,乐都是我的地盘,在乐都若是不安全,在皇宫也一样。"
蒋青听后点点头——这倒是。
"走吧。"敖晟拉起蒋青,和他一起溜出了皇宫的后门,逛街去了。
乐都的南门大街,是最繁华热闹的地方,此处有乐川河穿过,河上大大小小有九九八十一座石桥,最大的能容五辆马车并排通过,最小的只要一步就跨过去。街临河河傍街,两边商铺林立水中画舫如织。今日满月,街头由南至北拉了好几条长绳,上头挂满了各色的彩灯,河里漂着河灯,五彩缤纷美不胜收。街上也是人山人海,乐都的百姓向来睡得晚,本来夜间出来的人就多,今日更是不得了,到处都是相依逛街笑闹不止的情侣们。
蒋青和敖晟上了街,看到那么多人也有些吃惊,敖晟伸手抓住蒋青的手,蒋青有些紧张,在乐都会不会让人看见,敖晟看看他,道,"青,这么多人,万一冲散了呢?我可找不着你了。"
蒋青想想也是,而且街上大多数人都手拉着手的,男男女女都有,他俩手牵手,也不会引起什么人怀疑,因此便也坦然了。两人一路走着,看看花灯,敖晟还弄了些小点心,跟蒋青边走边吃,俨然是刚长大的毛小子来逛夜市。蒋青见他吃得嘴角都是,伸手给他擦,敖晟心情大好,这雀尾的招还真是出在点子上了,蒋青那就是在宫里紧张!
又逛了一阵,两人到了一座小楼前,就听里头有戏文传出来,还有人叫好之声,就来了兴致,敖晟拉着蒋青道,"青,听不听戏?"
蒋青点点头,两人撩开门帘,走进了楼里,果然就见台上正演戏呢,下头好些人坐着叫好。
敖晟和蒋青入了内,伙计正站在门口招呼客人,见了两人,赶忙走过来,道,"两位爷,我们已经满场了,不如等下场吧。"
敖晟问,"等下场要多久?"
大概是敖晟当皇帝当惯了,有那么点威严在,小二冷眼一瞅敖晟就觉得这主非富即贵,再看他的衣着,更加确定,就道,"还得等半场,大概个时辰。"
"半个时辰啊。"敖晟看蒋青。
"太久了,要不然别等了吧?"蒋青道,这时候,人群又传出来了叫好之声,敖晟看了看人群,笑道,"说起来,来京城那么久,还是头一回听戏呢。"
蒋青在旁听得一愣,心里也有些无奈,敖晟这皇帝当的……别的皇帝好些都在花园里养个戏班,全国最好的戏子都在里头呢,没事就拉来唱一曲,可敖晟大概出生到现在都没听过戏……但是若现在等一个时辰再来听,回去就晚了,明日还要早朝,改天吧……敖晟又不是经常能出来,还有好些事呢。
"伙计。"蒋青客客气气地对那伙计道,"能不能行个方便加个座?我们来趟不易,看半场也无妨,可以多加银两。"
伙计犹豫了起来,敖晟则是转脸看蒋青,心中纳罕,蒋青这是在为他求那伙计不成?心中是又甜又酸,甜的是蒋青竟然肯为了他求人,酸的是他竟然一句话就让青去求人了。敖晟转脸瞪了那伙计一眼,心说你敢说个不字我就拆了你外加你的戏楼。
伙计让敖晟这一眼瞪得差点坐地上,本能地感觉此人得罪不起,就道,"呃,行行,加座可以,不过位置偏些。"
"无妨,多谢了。"蒋青一笑,伙计初见蒋青见他冷冰冰的似乎不好亲近,没想到说话这么和气,也笑脸相迎,道,"公子太客气了。"说着,就吩咐跑腿的加一座。
敖晟轻轻一拽蒋青的手,道,"你以后,别为了我求人。"
蒋青一愣,浅浅笑开,道,"这怎么是求人呢,只不过和他打个商量而已,不碍事。"
敖晟心中感动,正这时,却听旁边有一个声音传来,"慢着!"
敖晟和蒋青都一转脸,就见两个灰衣青纱外罩的年轻人走了过来。这两人身材都不高,挺魁梧的,手上拿着把折扇,头发高束,脸上肤色有些黑。走在前面的一人脸上似乎有怒气,瞪了那伙计一眼,道,"为什么他们能加座,本公子给十倍的价钱,却不能加?"
"呃……"伙计哑然,怎么说呢,这两个年轻人刚刚进来听说没座了,就说给十倍银子加座。这伙计其实是戏楼的掌柜,听着那年轻人的话,瞅着他的态度听嚣张,有些不顺眼,所以没答应。但是蒋青和敖晟,一来蒋青说话有商有量的,让人看了舒服,二来敖晟气势太强,这乐都是天子脚下,你知道得罪哪位权贵?因此他就答应了,没成想,让人抓了个把柄。
"呃……这两位是熟客,加座是正常。"伙计慌忙扯了个谎,想糊弄过去。
"哦?"前面那位年轻人收起折扇上下打量了一下蒋青和敖晟,冷笑,"熟客?那我问你们,这台上现在唱的什么戏,你们知道么?"
敖晟和蒋青面面相觑,两人都不是好风月的人,上哪儿知道去?都有些哭笑不得。
"哼。"那个年轻人冷笑连连,拿扇子指着那伙计,道,"你们这些中原人,狗眼看人低!今天我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敖晟和蒋青听到此人说话,心中微愣,再看此人,五官是比一般中原人要突兀明显一些,皮肤也黑了很多,原来是个异族啊。
"哎呀……"伙计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让那年轻人一脚踹趴下,年轻人伸手一指他,对身后之人道,"给我扒了他的皮!"
"是!"身后那位显然是这年轻人的随从,上来就要打人,伙计吓坏了,赶紧抱头求饶,这回,看戏的好些人也听到骚乱了,都纷纷回头来看热闹。
"哎呀当家的!"好些店里跑腿的也都上来要阻止那年轻人打人,但都被踢飞了。
"慢着。"蒋青伸手拦住那年轻人,年轻人一愣,推开一步,惊讶地看着蒋青,刚刚架开他那一掌,蒋青开来似乎根本没用内力,却震得他手臂微麻,心里吃惊。
"有话好说,别打人啊。"蒋青将伙计扶起来,问他,"没事吧?"
伙计挨了几下打,揉着有些肿的腮帮子,摇头,"多谢公子啊。"
这时候,好些看戏的客人也都说了,"有话不能说啊,干嘛打人啊?"
"哼。"刚刚踹开伙计的那位年轻人轻蔑地笑了笑,道,"都说中原人知书达理,我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不止狗眼看人低,还人多欺负人少,不过如此。"
蒋青微微皱眉,敖晟瞅了瞅那人,笑道,"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的就是你。"
"你说什么?"那人立刻就火了,外族一般最恨听中原人叫他们蛮子,抬手指着敖晟,"你骂谁蛮子?"
蒋青伸手拉了拉敖晟的袖子,看他——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敖晟摆摆手,一笑,道,"我早听去过南部的人说,那些蛮子,都是未开化的,不会说人话,动不动就动手打人,吃的是生肉喝的是阴沟水,冬天围树皮夏天就光着,果然不假啊。"
"你……你有种再说一次?"年轻人显然恼羞成怒
敖晟却比慌不忙挑起嘴角一笑,"我有没有种不用你知道,不过你有没有种呢,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两个年轻人听后都一愣,对视了一眼,瞬间有些尴尬。
蒋青微微皱眉,仔细看了看那两人,就见他俩脸上虽然挺黑,但是手却是白的,而且说话声音怪异,也没有喉结……身子看起来是挺魁梧不过感觉和头不太协调,显然是垫厚的,大概是为了掩饰身材的……再看,脚不大……是女的。
"你……胡说什么?"那人压低了声音警告敖晟,"再胡说我宰了你!"
敖晟冷冷一笑,道,"就这么几下三脚猫功夫就别张口闭口宰了谁,别哪天被宰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有啊,狗眼看人低的不是中原人而是你,你开口说十倍价钱加座,我们却是原价加座,只不过我们是和伙计商量,而你就趾高气昂。"
那年轻人一愣,虽然脸上擦得挺黑,但是看得出来,脸面上一红。
看戏的坐在后排有几个也听到了,道,"这小哥说得好啊!"
"有钱他娘的了不起啊?"
"掌柜的做得对!"
……一时间,所有看戏的客人都起哄让那两人出去。
"算你恨。"那人走到敖晟面前狠狠瞪他一眼,"给你个忠告,下次别然我遇见你,不然见一次砍一次。"
敖晟一笑,道,"我也给你个忠告,我们晟青以白为美,本来就长得丑,所以别再往自个儿脸上抹黑了。"
那女扮男装的丫头瞪着敖晟牙都快咬碎了,本来么,这世上哪个女人都听不得人家说他丑,更何况敖晟这种英俊不凡的男人。
"走!"那人愤愤地吆喝了身后的随从,快步出了戏楼。
戏楼的老板为了感谢敖晟和蒋青救了他的命,给两人在二楼最好的位置上开了一桌,让两人坐下好好看。
敖晟心情大好地入座,蒋青无奈地看他,"干嘛欺负一个外族丫头。"
敖晟耸耸肩,"这叫长长记性,我可是帮她。"说话间,叫小二,"小二,来一壶好茶再来点心,要最好最贵的。"
"好嘞!"小二欢欢喜喜地走了,蒋青转脸看敖晟,敖晟一向都挺节俭的,今日怎么如此浪费。
敖晟看出蒋青心思,笑道,"反正不用我出钱。"
蒋青更不明白了,敖晟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红色的钱袋来,往桌上一扔,道,"那俩丫头还挺有些财产的。"
蒋青拿过两个钱袋一看,就见里头一打好几万两的银票还有金子银子一大堆,睁大了眼睛看敖晟,"你怎么拿人家钱袋?"
敖晟乐了,"青,我那不是拿,是偷。"
"你。"蒋青让敖晟气坏了,压低声音道,"你堂堂一个皇帝,去偷人姑娘的钱袋?"
敖晟一笑,道,"她们不是仗着钱财欺人么?我倒是看看她们没钱怎么过。"
蒋青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道,"算了,还给她们吧,万一出了什么事呢?别害人了。"
敖晟将两个钱袋抢了回去,藏起来,"不给。"
蒋青眯起眼睛看他。
敖晟捧着端上来的铁观音,大大方方地递给伙计一张一万两的银票,乐得伙计欢天喜地跑了。
"这是我偷的,青,你想要,自己想法儿偷。"敖晟笑道,"不然给我亲一口,我就给你。"
蒋青有些无力地看着敖晟一脸的流氓样子,让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念一想,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决定不管了,端起杯子喝茶看戏,随手拿了一块龙须糕塞到嘴里,"嗯……好吃。"
蒋青这随口一赞不要紧,敖晟叫来伙计,扔了一大锭金子给他,"去把所有的龙须糕都拿来!"
"是!"伙计捧着金子就跑了。
蒋青扶额叹气……
第七十五章,骚乱
敖晟头一回看戏,他也看不大明白,只是觉得有趣,蒋青在他身边坐着,问他,"你看得懂么?"
敖晟耸耸肩,道,"不过听着挺热闹,青,以后我们没事情就常出来走走吧。"
蒋青看敖晟,"你觉得在宫里闷啊?"
敖晟一笑,道,"你在宫里,看起来好像总是不太自在。"
蒋青一愣,才明白过来为什么敖晟突然叫他出来,原来是因为怕他在宫里闷,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却不得不扫了敖晟的兴致,道,"该有人说你整日玩乐,荒疏朝政了。"
敖晟依旧双眼看着戏台,半晌才叹了口气,低头拍拍身上的果壳,道,"那你跟木凌他们来玩儿。"
蒋青见敖晟失落,也有些后悔,早知道不要现在说,自己也是心直没脑子,何必扫了敖晟的兴致,他那么多天好不容易今日放松高兴了一回,刚刚那句话,等到回宫再说就好了。
见敖晟黯然,蒋青低声道,"我……比较想跟你一起来。"
敖晟一愣,猛地抬头看蒋青,"青?"
蒋青看敖晟,"干嘛?"
敖晟挑起嘴角,伸手,抓住蒋青的手,蒋青抽了一把,没抽回来,敖晟抓紧了不放,道,"你的意思是,比起跟木凌他们出去,更喜欢跟我一起?"
蒋青挑挑眉,道,"木凌总跟秦望天在一起,我不好打扰他们。"
敖晟刚刚还很低落的心情立刻大好了起来,抓着蒋青的手轻轻摩挲,道,"我们也可以偶尔出来,是不是……还能考察一下民情,出来又不是只能玩乐。"
蒋青转脸看看他,点点头,"嗯。"
正当敖晟感受着这无边的幸福之时,就听到楼下一阵骚乱,有一个尖利的女声吼道,"小贼!出来!"
蒋青听了一下,问敖晟,"声音耳熟么?"
敖晟耸耸肩,"听不出来。"
蒋青无力,果然不多久,就听到楼梯上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冲上来了五个青衫的女子。
"小贼!"其中一个女子抬剑指着敖晟,道,"你竟敢偷姑奶奶的钱袋!"
敖晟微微皱眉看了看站在楼梯口的那五个丫头,转脸问蒋青,"什么人?"
蒋青分辨了一下,虽然身形衣着上不一样的,但是样貌还是能大致看出来……脸上故意抹上的黑色擦去了,变得很白净,外族的长相……这五个中间的两个,就是刚刚跟敖晟发生口角被气走,女扮男装的两人。当然,也就是被敖晟偷了钱袋的人。
那个丫头显然是五个里头地位相对高一些的一个,刚刚跟着她的那个侍从,和其他三个一起站在她身后。其中一个,拽着戏楼伙计,将他往敖晟跟前一推,道,"说,你手上的金子哪儿来的?"
原来,刚刚伙计拿着那金子欢欢喜喜地下楼,正巧遇上发现钱袋不见了,来找的五个姑娘。那两个姑娘跟敖晟起了冲突之后,急匆匆回到了酒楼里,跟其他的几人会合,才发现钱袋丢了,起先还以为是在客栈交手的时候落下了。她们一路上要用的盘缠都在里头呢,所以五人就一起来找了,到了戏楼,就看见小二欢天喜地地拿着金子下楼来。她们使用的金子上面都有印记,很容易辨认,因此一下就认出来了,以为是小二偷的,抓住了一顿打。最后小二说,是刚刚的公子爷给的。
两人立刻明白了,就一起冲了上来,要找敖晟算账。
敖晟伸手,拿过小二手里那锭金子看了看,不慌不忙地说,"你怎么知道这金子是你的?"
那丫头指着金子说,"上头有一个铃铛型的标记。
敖晟看了看,递给蒋青,道,"青,你看看有没有。"
蒋青有些无奈地看敖晟,刚刚敖晟用内力一扫,把那金块上面的印记给抹平了,还上哪儿找去,就摇摇头。
敖晟见蒋青还挺配合,心情大好,递给那小二看看,道,"伙计,你自己看看,有没有印记?"
"唉。"小二接过来,左瞧右瞧,苦着脸说,"没有啊,姑娘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啊?"
那丫头一愣,道,"不可能的,我看清楚了!"说话间,就跑上来看。
将金子接到手里一看,那丫头也傻了,皱眉,"刚刚明明看到的!"
身后的四个姐妹面面相觑,也都跑上来看,看完之后,都有些不解。
此时,好些看戏的人都不看戏了,改来看热闹,道,"我说,有没有印记啊?别冤枉好人!这两位公子一看就是体面人,干嘛偷你们丫头的钱?"
"就是,你们几个丫头能有多少钱,这公子可是一出手就一万两啊。"伙计也附和。
"我们……"其中一个想说话,但被身旁一个拽了一把袖子,只好闭嘴。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这几个人似乎身份特殊,几个丫头身上带着如此多的银两,功夫不错还神神秘秘的,相当可疑。
"是不是一场误会啊!"伙计问。
"不对!"那为首的丫头指着敖晟说,"钱袋一定在你身上,有本事你让我搜!"
敖晟爽朗一笑,道,"你们外族姑娘可能挺大方,不介意搜男人的身,不过可惜啊,我有心上人了,让你搜我怕他不高兴。"说话间,还瞟了蒋青一眼。
蒋青转脸看别处,敖晟真没救了。
那丫头脸红,一旁看热闹的也有好些起哄,"唉,姑娘,我们这儿这么多人,你一个个搜啊?"
几个丫头脸通红。
蒋青有些看不下去了,何苦为难几个丫头,再说也的确是敖晟拿了她们的钱袋,而且……刚刚趁那几个丫头靠近的时候,敖晟已经悄悄地将钱袋给她们放回去了,只是她们没注意。
"姑娘。"蒋青道,"会不会是误会,你们不如再找找,大概疏忽了。"
"我都找了好几遍了,没有……"那丫头边说,边一摸自己的腰间……
"咦?"低头一看,就见钱袋好端端地挂在那里,五个丫头对视了一眼,拿出来一看,真的是自己的钱袋,都纳罕不已。
"都说了你们弄错了吧。"伙计看到了也道,"还凶巴巴打人骂人,还不给两位公子道歉?"
敖晟一笑,摆摆手,道,"算了,我们中原人讲究好男不跟女斗,特别是凶巴巴的恶女,道歉就不必了,散了吧。"说完,转身要继续看戏。
"呀!"其中一个道,"少了一万两!还少了一锭金子!"
敖晟嘴角抽了抽,蒋青无奈,是该少,一万两买茶了,金子在桌上呢。
"姑娘。"傍边有几个看客觉得是这几个姑娘因为刚刚吃了敖晟的亏,所以来胡搅蛮缠了,就道,"做人不能太过分啊,这位兄台已经够宽宏的了,你冤枉他他都不跟你计较,怎么还不罢休啊。"
"我……"那姑娘转念一想,又看了看桌上的金子,吼道,"我明白了,就是你捣的鬼。"
敖晟对蒋青眨眨眼——这丫头真笨,现在此明白。
蒋青选择继续喝茶,他不管了。
"姑娘啊……您就别再无理取闹了吧,影响我楼里唱戏了。"伙计上来劝。
"你给我滚开!"那丫头一脚踢开了伙计,举剑指着敖晟,"你把钱还回来,不然我杀了你!"
敖晟一挑眉,道,"你的钱没丢,都没经过我手,我又不会隔空取物,上哪儿偷你的钱去?"
"就是啊!"
"是这么回事。"
众人都觉得有理。
那丫头身后的四个姑娘,有一个小声对前面那位说,"小姐,算了,要是闹起事来,主人要生气的。"
敖晟耳尖,听到了主人两个字,心中了然,原来是一群丫头。
"可是,弄丢了银子,回去还不是一样挨罚?"另一个又道,"也不是小数目。"
敖晟笑了笑,道,"原来是丫鬟啊,弄丢了银子,怕被罚?"
几个丫头都脸红,为首那个道,"不用你管,你还钱再道歉!不然今天本小姐跟你拼了!"
敖晟想了想,道,"算了,这样吧,我看你们几个姑娘年纪不大,做丫鬟也不容易,这样吧,这锭金子,你们拿去充数,另外呢,我再给你们一万两,回去交差,省得你家主人打你们。"
敖晟说着,掏出一万两银票来,和金子放在了一起。
蒋青瞄了一眼,更无语了……这是敖晟刚刚从伙计那儿悄悄拿回来的一万两。
戏楼里的客人都纷纷交头接耳,"哎呀,这位公子人不错啊。"
"就是,真慷慨啊。"
"是啊,这种蛮横丫头就是要打啊,救她做什么。"
"那几个疯丫头,银子别是自个儿花了来讹人的吧?"
"你……"那丫头可气极了,恼羞成怒,道,"我凭什么要你的钱,你……你们中原人,比狐狸还狡猾,今天本小姐跟你拼了,宁可杀了你,受姐姐责罚!"说完,举着剑就奔敖晟来了。
敖晟望了望天,这丫头还真是火爆脾气,蒋青看敖晟,不过还没等那丫头接近敖晟五步之内的距离,窗外黑影一闪,一个黑衣人挡到了敖晟的面前,架开了那女子的剑。
女子一愣,黑衣人回头低声对敖晟说,"少爷,巡城官兵来了。"
敖晟听后微微皱眉,对伙计指指桌上的银两,道,"既然她不要,这银子就当你汤药费好了。"
伙计美坏了,蒋青替敖晟算了算,他一两银子没花,白喝了茶吃了点心,还打赏了这伙计四次……跟着雀尾真的没白学,这占人便宜的境界不比木凌差呀。
"慢着!"那丫头吼了一声,"小贼,你别想走!"说着,就想去追,黑衣人抬手一剑架开她,道,"大胆。"
这时候,就听到楼下一阵脚步声响,巡城的兵丁没来,倒是一大群路过的衙役来了,原来不知道谁好事,出门跟遇见的衙役说,这戏楼里头来了五个外族的妖女,开口讹人还打伤了戏楼的伙计。
"都住手!"那群衙役趾高气昂地跑了上来,楼上众人看到衙役来了,纷纷想离开,但是衙役吼了一嗓子,"都别走!"
此时,除了挡在敖晟眼前的一个影卫外,另外几个影卫也都闪了进来,看敖晟。
敖晟轻轻一摆手,四个影卫退到了敖晟和蒋青的身后。
"怎么回事啊?"为首的一个衙役仰着脸,问戏楼的伙计。
"呃……回禀官爷。"伙计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衙役听后,点了点头,看了看敖晟他们,心中微微一动,一看就是乐都本地人,身后带着护卫,出手阔绰,不是凡人,不能得罪。再看那几个丫头,一脸凶悍,还是外族……就道,"你们五个,哪里人啊?"
为首那个丫头在气头上,道,"要你管,你是官差么?怎么不抓偷钱袋的贼。"
"混账,官爷我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来人啊,给我锁上,拷回去!"
那丫头眼眉一竖,同时,敖晟也是一皱眉。
"你凭什么抓我们?"丫头说,"你们中原官差就这么办案的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光天化日拿着刀剑行凶,不抓你抓谁啊?"官差凶巴巴地道。
"那他呢?"姑娘指着敖晟,"他偷了我们的钱,你怎么不问问?"
官差皱眉,道,"你个丫头,出言不逊,目无王法,来啊,给我拷回去!"溜.达.小.妖.制.作
说话间,就有衙役上来套枷锁。
"慢着。"敖晟突然开口,看了看那衙役,问,"按照我晟青的律法,行凶致死者、极度残暴者、犯有重罪者判处极刑者,才能上枷锁镣铐,而且你只听了伙计的一面之词,也没问问当事另一方的我,怎么就单判定是她们不对?"
衙役睁大了眼睛一脸不相信地看敖晟,心说这位是不是脑袋有些毛病,竟然还反过来帮这一边说话?
那几个丫头也有些不置信地看敖晟。
蒋青看了看敖晟,心说其实敖晟当了皇帝不知道,小时候又久在深宫不与外界接触,一般都是这样,执法的衙役往往仗势欺人,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搪么。
那衙役被敖晟问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恼羞成怒,道,"大胆,你算哪根葱,怎么跟官爷说话?"
蒋青眨眨眼,看了看身旁的敖晟,敖晟也眨眨眼……
四个影卫面面相觑——死催的!
一个影卫想开口,敖晟却抬手挡住他,对那官差说,"这位官差说得没错,我的确不算葱,这里其他人也不算葱,不像官差你,好似葱。"
"噗……"好些客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再看那官差,挺高的个子但是很瘦,水蛇腰,脸色也有些发青,穿着青色的衙役服,被敖晟一说,真的很像根葱。
五个丫头也对视了一眼,忍笑。
那官差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敖晟说,"你……你大胆!"
敖晟一挑眉,"说你像葱就大胆了,那我要是说你像韭菜呢?"
"噗……哈哈……"好多客人都忍不住了,台上的戏子们也不唱曲儿了,一个个在那儿看热闹。
那衙役是个头头,连身后跟来的几个衙役也都忍不住捂嘴笑,的确,那比起葱来,更像韭菜
敖晟转脸看蒋青,就见他有些无奈地转开脸微低着头,嘴角带笑……头低得恰到好处,这个角度看……蒋青的侧面最动人……再配上那会心一笑,敖晟看的有些迷醉。
"你……你"那衙役气得脸都青了,道,"你简直胆大包天了,来啊,给我抓回去!"
几个衙役弃了那五个姑娘,上来锁敖晟,两个影卫往前一挡,冷笑,"瞎了你的狗眼,不要命了么?"
衙役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担心地看身后为首的那个衙役——这人是谁啊?
敖晟看了来气,问蒋青,"青,乐都的知府,是墨西戎吧?前几天隐退了,也就是换上叶无归和汪乾坤了是不是?"
"嗯。"蒋青点点头,"应该是今天刚刚交接好的。"
"也就是说这些个是墨西戎原来带过的?"敖晟皱眉,"那老头,早知道少赏他一箱银子,老糊涂了不成,手下管成这个样子?"
蒋青也点头,这时候,就听楼下有人喊,"官兵来啦……"
楼里的人也纷纷退后,敖晟看那些百姓,皱眉,纳闷,"官兵本就是保护百姓的,为何都吓成这样?"
蒋青道,"难讲。"
敖晟皱眉,不语,突然觉得……雀尾老头让他时常带蒋青出来散心,说不定还有其他用意。
眼看着巡城的官兵在统领的带领下进了皇城,楼下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哪个闹事啊?"
敖晟和蒋青听到这个声音一愣——这不王忠义么?
敖晟不解地看身边的影卫,"王忠义不是副将么?怎么巡街来了?"
"是宋将军规定的,所有官阶的将领都编制了,每天轮班巡城。"
"嗯。"敖晟点点头,"这好,宋晓还挺像话。"
"哼哼哼。"那衙役见官兵来了,得意了起来,对敖晟道,"刁民,让你再蛮横!"
几个影卫对视了一眼,使眼色
——这个死定了吧?
——那是,也就是遇上皇上了,不然满门都得死!
——落皇上手里更惨,不让好好死,玩死!
……
王忠义带着几个手下跑了上来,边嚷嚷,"出什么事啦?谁打架……"
话没说完,看到敖晟和蒋青。
王忠义瞅了瞅两人,愣住了,眯着眼睛再看,心说——这不青夫子和皇上么,莫非是我喝多了眼花?
蒋青有些想笑,敖晟看到他这副呆样就有气,这武状元真拿不出手去。
"唉,军爷。"那衙役凑到王忠义跟前,指着敖晟道,"那个刁民,他聚众斗殴公然辱骂衙役目无王法,一定要严惩啊。"
蒋青皱眉,摇头。
王忠义转脸看了看他,问,"老弟,你几个脑袋?"
"啊?"衙役不解地看王忠义。
王忠义又看敖晟和蒋青,他挺喜欢蒋青,人好样子顺溜有能耐,不过有些怕敖晟,老觉得不知道他在算计什么。王忠义先对蒋青行了个礼,"夫子啊。"
蒋青笑了笑,"王将军。"
衙役抽了一口气,心说,完了完了,原来这人是这军爷的夫子啊。
王忠义又看敖晟,道,"皇上,你也来看戏啊?怎么就带这么点人啊?那……我用不用带人行大礼啊?"
几个影卫都打心底佩服王忠义,太混了这人。
近处的几个客人和那几个丫头,包括那班衙役都听到王忠义说的话了,霎时震愣,那衙役掏掏耳朵,问王忠义,"军爷,你叫他什么?"
这时,楼下又上来了几个人,是今夜轮班跟王忠义一起巡城的一个统领,上来就问,"王先锋,您……"转眼看到了敖晟,立刻睁大了眼睛,赶紧带着身后兵丁跪地给敖晟行礼。
戏楼里的看客也都惊了,谁都不料想敖晟竟然就是当今圣上。
百姓也纷纷学着样子想要跪倒行大礼,敖晟拦住身边想要跪地的伙计,对众人摆摆手,"都免了吧。"说完,带着蒋青转身下楼,对王忠义到,"带这个衙役回去,让叶无归和汪乾坤进宫见我。"
"是,呃,这几个姑娘怎么办啊?"王忠义问。
蒋青跟敖晟一起下楼,道,"都放了吧,桌上的银两归她们,然后问伙计听戏吃喝和桌椅损毁总共花了多少银子,一并付了。"说完,追上快步往前走的敖晟一起离开了戏楼,回宫去了。
戏楼里立刻炸开了锅,百姓觉得今日真是见了奇闻了,纷纷兴奋地交头接耳。
王忠义将桌上的银两给了那几个姑娘,又多给银两打赏了伙计,然后拽了那衙役一把,见他脸色苍白就快没气了,便问,"喂,你有啥遗言没有啊?我替你传达。"
衙役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
第七十六章,南王
敖晟在戏楼里头闹的这一场,第二天便成为了整个乐都百姓们谈论的话题,而戏楼的生意也是好了几倍。那个伙计唾沫星子横飞地描述这昨晚的经过,将敖晟捧上了天,看客们也说实在看不出来,那年轻人相貌英俊功夫又好,而且为人仗义慷慨又有智谋,没料到竟然是皇上……有这样的皇帝实在是晟青之幸。
一时间,敖晟的形象在百姓之中变得光辉灿烂了起来,并且很快成为了乐都几乎所有年轻女子的梦中情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且说王忠义平息了事端后,就带着巡城的兵丁离开了客栈,看热闹的人也纷纷散去。
"小姐。"一个侍从问那正在盯着钱袋发呆的丫头,"我们回去吧,主人该担心了。"
"嗯。"那丫头点点头,带着四个侍从往外走。
"真想不到,刚刚那个竟然就是晟青帝敖晟。"一个侍从道。"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对啊。"另一个也说,"长得真不错啊,而且人也有趣。"溜.达.小.妖.制.作
"有趣什么?"为首的那个丫头白了身后两人一眼,道,"堂堂一国之君,没有个君主的样子,跟个混子似的。"
"小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呀,他还替我们解了围呢。"
"就是呀,而且哪儿有这么帅、功夫那么好的混子啊?"
"你们说,刚刚站在他身边那个白衣人,是不是就是青夫子啊?"
"我也听到皇帝叫他青了。"
"和传言中的差别好大啊,我还以为是个狐媚子长相的男人呢,可是挺清秀干练的啊。"
"就是呀,而且他还把银子还给我们了。"
四个侍女毕竟都是双十的年岁,看到俊朗的男子,便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为首那个丫头不吱声,只是在前面走着,似乎有些心事。
五人走回客栈,刚推开门,就听到有人说,"银儿,你这出去透透气,可是透了大半夜啊。"
说话的,是个女人,斜倚着床铺似乎正在看书,穿射一身黑色的长裙,一头的黑色长发,素面无脂粉,却犹如珠粉拂面口点樱唇办的精致,是位少见的美人。这美人还不同一般的大家闺秀,身量甚高,比一般的女孩儿还看起来,个子要大了些许,身材极好,将这一身有些肃杀的黑,传出一种别样的华贵风情来。只是此女子美虽美,却给人些邪异的感觉,似乎很凶悍,不好接近。她见一大帮子丫头回来了,便懒洋洋从床上爬起来,道,"叫我好等啊。"
"姐姐。"被称作银儿的丫头走到那女子的旁边。
"怎么没精打采的?"那女子伸手拉住丫头坐到自己身边,"玩得不高兴?"
"主上,小姐今天让人欺负了。"一个侍从嘴快,说了出来。
"哦?"女子笑, 看银儿,"你还有被人欺负的时候,就你那刁蛮劲,不是该别人吃亏的么?"
银儿脸一红,很不满地说,"我哪儿有刁蛮。"
"主上,今天小姐可让人欺负惨了呀。"随后,几个侍从七嘴八舌地把经过跟那女子说了一遍,听得她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果真有趣,你是遇到高手了,那人武功可在你之上好多倍,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你的钱袋又放回去你都不知道,谁让你平时练功偷懒的?"
"主上,我们还没说完呢。"侍从道,"我们原先也以为他就是哪个武林高手,可是啊……您猜那人是谁?"
"我上哪儿猜去?"女子摇摇头。
"他竟然就是晟青帝敖晟!"一个侍从回答,又将后来巡城官兵来,敖晟如何教训了衙役又气冲冲走了的事情也说了。
那黑衣女子听完后,摸摸下巴,微微皱眉,道,"哦……这到真是有趣了。"
"有趣什么呀?"银儿不满地小声嘀咕了一句,"丢死人了。"
"敖晟是黄半仙的弟弟。"女子道,"我原先还以为跟小黄一样,跟尊小玉雕菩萨似的呢……呵,没想到变成修罗了。"
"姐,我明日不跟你进宫了。"银儿道。
"为什么?"女子一愣。
"……我今天出了那么大的洋相,明日要是见着了,多不好意思啊。"银儿小声嘀咕。
"哦……"黑银女子看自家妹子,良久才问那几个侍从,"这敖晟长相如何啊?有小黄那么好看么?"
"不一样啊主上。"侍从摆手,道,"小黄那是俊俏,敖晟是帅气。"
"哦。"女子了然地点点头,道,"那就难怪了。"
"难怪什么?"银儿抬眼看她,道,"有什么好帅的,这种男人多得是。"
"行了,你明日,非得跟我入宫不可,现在快去睡吧,记得明天打扮的漂亮些。"黑衣女子说完,便放下了书,单手支着腮帮子靠在床上出神,自言自语道,"敖晟……比我想象中的要有意思啊。"
……
敖晟气冲冲走出了戏楼,蒋青追上几步,跟他并肩往回走。
"气死了。"敖晟小声来了一句。
蒋青一笑,道,"是你欺负别人,怎么你还被气死了?"
敖晟有些无奈地转脸看蒋青,道,"我不是说那个。"
蒋青点点头,道,"墨相年岁大了,又有朝政要处理,难免会有些疏忽的地方,相信叶无归和汪乾坤一定会补上这个疏漏的。"
敖晟点头。
"至于百姓怕军兵这种事情。"蒋青想了想,道,"这倒也得分两头来看,一来军兵们拿着武器又比较威严,让人看到了就本能有些惧怕。而至于其他的,我看宋晓似乎也已经有所察觉了。"
敖晟轻轻叹了口气,道,"乐都尚且如此,那别的地方就更加了……特别是那些还在外族手中的地方。"
蒋青笑了笑,拍拍敖晟,"你可以整顿吏治,多派些巡查的人。"
"青。"敖晟突然道,"这次见了南王之后,如果顺利,我想出宫走走,看看现在天下究竟什么样子了。"
蒋青一愣,看敖晟,"你是说,出远门啊?"
"对。"敖晟点头,"尽量少带人,我想各地走走看看。"
"这个么……那朝政呢?"蒋青问。
"朝政可暂时交给季思打理,咱们也不用去远,就在周边转转,十天半个月地就回来。"敖晟道,"整天在宫里,都不知道外头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不知天下如何治天下?"
"嗯,说的好。"蒋青想了想,点点头,"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回去和大臣们商量一下吧?"
"你要陪我一起去啊。"敖晟道。
"嗯。"蒋青点头,"这个自然。"
……
两人进了宫,就看到王忠义拽着他两位兄弟汪乾坤和叶无归跑来了,那两个都是文人,让他带得直喘。
敖晟进了书房,将刚刚在戏楼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叶无归赶紧道,"皇上,臣等已然发现衙门里头缺乏管理,衙役也大多很不像话,已经准备着手整顿了。"
敖晟点点头,道,"尽快整顿好,那样糊涂仗势欺人的官差赶紧换掉。"
"是。"叶无归和汪乾坤都点头,随后,两人对视了一眼,汪乾坤突然问敖晟,"皇上,您要不要试试坐堂审案子?"
敖晟一愣,问,"坐堂审案子?"
"这个有趣啊。"王忠义心情大好,叶无归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掺和,王忠义扁扁嘴不说话了,退到一旁。
"怎么想到要朕去审案?"敖晟笑问。
"哦……臣等最近几日整理衙门里的事物,发现有好些案子都堆积着没有审,大多都挺有意思。"叶无归道,"臣等觉得,皇上也许会从中有所得。"
敖晟挑挑眉,摸摸下巴,道,"听着倒是挺有意思,不过朕从没审过案子,万一审错了怎么办?"
汪乾坤一笑,道,"皇上放心,审案这种事情,只要能追根究底,查到铁证如山,便没有审错这回事的。"
"好。"敖晟点头,"那就明日早朝之后,朕去县衙。"
蒋青提醒敖晟,"明日南王金玲不是要晋见么?你好像说要宴请她的。"
"差点忘了。"敖晟拍拍头,对叶无归和汪乾坤道,"那便下午过去吧,你们先忙你们的。"
交代完后,众人散去,早早入睡。
敖晟回到寝宫,洗漱之后躺在床上,看隔壁的蒋青。
"还不睡?"蒋青问他,"明天还见金玲呢,黄小先生都说她不好对付,你得养足精神才是。"
敖晟盯着蒋青看着,道,"养足精神睡觉不顶用,你让我亲两下吧。"
蒋青盖被子,熄灯睡觉不理他……果然,当夜敖晟又从隔壁钻过来了,搂住了蒋青躺好,亲了两下摩挲一阵,方才罢休,安心地睡去了。
等到敖晟的呼吸均匀绵长了,蒋青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一直无睡意,心头想得也挺多……敖晟已经是个非常好的皇帝了,能够体会百姓疾苦,整天挂心朝政,二十岁的人,一点玩闹心都没有,实在是难得……想了想他这些年过的日子,蒋青微微有些心疼了起来。
轻轻叹了一口气,却听原本已经睡着的敖晟幽幽地开口,"要是觉得心疼,就亲我一下吧。"
蒋青惊了一跳,脸微红,用被子闷住敖晟,翻身睡觉。
……
次日大早,敖晟精神奕奕地起了床,换上黄袍,和蒋青一起出了院子。
"听说那金玲是个少见的美女。"敖晟道,"南国一带还传言她有迷惑人心之术。"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听后微微皱眉,"当真?"
"呵。"敖晟笑了笑,道,"世人似乎总有些荒唐的认知。"
"怎么说?"蒋青问他。
"你想啊,好些人都喜欢在形容某个女人多么漂亮的时候,加上一句,能够魅惑人心……其实未必漂亮的就会魅惑人心了。人心长在人肚子里,会被别人魅惑了去,大多是因为自己身上有问题。"敖晟无所谓地道,"漂不漂亮,只是个皮囊而已么。"
蒋青笑了,就问,"那如果我长成王忠义那样呢?"
敖晟原地站住,看了蒋青一眼,蒋青对他笑,敖晟突然有些恼羞成怒起来,"青,你别胡说八道!我晚上该做噩梦了。"
蒋青大笑,这时候,就见到院子后面的回廊上,木凌兴匆匆跑了过来,身旁跟着最近几天跟他混得挺熟的嗷呜。用敖晟的话说,嗷呜是个实惠性格,晚上睡觉了,它会回到蒋青的院子里去,天热就在院子里睡,天凉了钻进屋里……这表明它认蒋青是他主人。不过白天它却经常会往木凌和雀尾那里跑……因为那里吃的东西比较多。
"木凌?"蒋青见木凌急匆匆的,就问,"出什么事了?"
木凌笑眯眯,道,"我听说,那个南王金玲是个大美人,我想去看一眼。"
敖晟和蒋青有些无力地对视了一眼,果然是爱凑热闹的性子,无法,只好带着木凌一起去,让他躲在屏风后面看一眼。
敖晟上了金殿之后,群臣朝拜一如以往一般,就有皇门官进来通禀,说南王金玲和妹妹银铃,带着准备送给敖晟的礼物三样,在宫外等候了。
敖晟眼皮微微跳了跳,这些外族怎么来朝见的时候都喜欢送礼?上次虎王就给他弄了只嗷呜来,不知这次金玲给他带什么来。另外,敖晟也有些纳闷,这金玲怎么朝见还带着个妹妹来?
虽然想得挺多,但敖晟还是摆了摆手,吩咐了一声,"让她们进来吧。"
皇门官下去通传,没多久,众人就看到有两个女人袅袅婷婷地走了上来。走在前面一些的,是个高个,穿着华丽的黑色盛装,身后跟着的矮一些,年纪也小一些,穿着白色的华丽服饰,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她们的身后,跟着几个侍从,都是女人,抬着三个樟木的箱子,应该就是送给敖晟的礼物吧。
朝中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金玲是美女了,就都下意识地细看,敖晟靠着龙椅,看的却是一旁的屏风。
倒也不是敖晟看蒋青看入迷了一眼都收不回来,只不过屏风后面本来就挺窄,蒋青坐在玉台上了,木凌站在他一旁,想要从缝隙里往外看美女,几乎整个身子都趴在蒋青身上了。敖晟看的眉毛都挑起来了,心说木凌你看完了没?你再吃青豆腐我回去告诉秦望天,让他做到你下不了床没法祸害人。
在满朝群臣惊叹于这位金玲的美丽之时,金玲也抬眼,打量龙椅上的敖晟。很出乎她的意料,敖晟正双眉微皱看着屏风的方向,似乎是在看别的什么……
直到金玲带着银铃款款下拜给敖晟行礼了,敖晟才回过神来转回头,一摆手,道,"南王不必客气,"边说,边吩咐文达,"去搬两张椅子来。"
文达点头跑开了,金玲暗自点头,敖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想到这里,抬头与敖晟对视,敖晟很是坦然地跟她对视了一眼,顺便也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那个人,一身白衣低着头,大概就是妹子吧,看来还挺腼腆。敖晟也不管那么多,就是转眼瞄木凌——你看完了没?看完了就走吧,我都没压着青那么久过。
金玲觉得有些奇怪,一般男人看到漂亮女人,少说都会多看一眼,或者眼中露丝赞许什么的,但是敖晟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中咯噔了一下——外界都传言敖晟喜欢男人,莫非是真的?
其实金玲不知,别说敖晟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蒋青,就算没有蒋青,再美的美女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有多少感觉。敖晟自幼就与她娘相依为命,齐皇后,那是当年晟青第一的大美人,比起她的雍容华贵美艳无双,金玲还稍稍差了些火候。
木凌终于看清楚了,啧啧了两声皱皱鼻子,似乎觉得没有想象中的好看,就捏了蒋青的腮帮子一把,转身跑了。
蒋青揉揉脸,转头,就见敖晟磨着牙瞪木凌离开的地方,有些无奈地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
敖晟才回过神来,转回头,专心应对金玲。
"南王。"敖晟客气两句,"舟车劳顿,辛苦。"
"多谢皇上关心。"金玲脸上笑颜如花,客客气气地回答,"沿路上观赏晟青大好风光,很是快乐……对了,金玲今日还要谢谢皇上,昨日没有为难小妹无礼。"
敖晟微微皱眉,问,"昨日?"
金玲一笑,看身旁低头坐着的银铃,道,"你昨日冒犯了皇上,皇上没有怪罪,今日还不去赔礼?"
银铃很不情愿地看了看金玲,却见金玲眼眉一皱。银铃无奈,只得站起来,走上一步,略微抬头看了敖晟一眼……一看敖晟黄袍加身,威严中却也透着随意,跟昨晚上判若两人,银铃心头突然微微一动,低头,原本硬邦邦的强调软了几分,低声道,"银铃昨夜无知冒犯,皇上恕罪。"
敖晟和蒋青都一愣,仔细一看,方才明白了过来,竟然就是昨夜在戏楼跟敖晟发生冲突的那个丫头。
敖晟心说,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妹妹不仅不聪明而且还有些笨,姐姐不知道如何,不过她一来就挑明了昨夜之事,倒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昨夜?"好些大臣都面面相觑,"什么昨夜?"
敖晟微微皱眉,这还真不太好说,如果说是去散心的,群臣说不定觉得他经常夜间外出……
正在为难,就听王忠义道,"哦,差点没认出来啊,不就是昨晚上那个假小子么?"
众人看他,眼里狐疑——你知道?
王忠义看看瞅着自己的众臣,道,"看什么?昨晚皇上考察民情去了,正好遇上这丫头被衙役欺负。"
蒋青和敖晟同时松了一口气,群臣纷纷震惊——敖晟竟然还会外出考察民情?
其实考察民情这个词,是王忠义刚刚学会的,昨天晚上跟汪乾坤叶无归他们一出了书房,王忠义就纳闷,为什么让皇上离开皇宫去县衙审案。
叶无归跟他说了,离开皇宫那就是体察民情……然后王忠义就记住了这个新词,今日特意拿出来显摆显摆。
金玲下意识地看了王忠义一眼,收回视线浅浅一笑,这晟青有能人啊……敖晟手里的臣子够机灵的。说话间,抬眼看敖晟,就见敖晟也不恼怒,反而是单手支着下巴,嘴角挑起,似笑非笑地也在看她,那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蒋青坐在屏风后面,他自然了解敖晟的每一个举动和神情,金玲刚刚看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其实是给敖晟难堪,也就是说,她是有一些敌意的……敖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他那样子,是已经有主意了。
第七十七章,礼物
见敖晟不说话,金玲也没有太在意,只是道,"去年我南国遭遇久旱,多谢皇上赠送的银两,所以小王这次带来了三样礼物,聊表谢意。"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心说这南王看来是不想归顺的,不然的话,她就不会谢敖晟赠送的银两,而谢敖晟赐的银两。
"呵。"敖晟一笑,道,"南王带来的,必然是稀罕东西。"
金玲站起来,对身后抬着箱子的侍从招招手,第一个箱子被抬了上来。
群臣都好奇地看着,蒋青本来也留神看,突然就感觉腿边毛茸茸,低头,就看到嗷呜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嘴上叼着只鸡……
敖晟和蒋青同时无力,嗷呜这百兽之王当的,竟然去御膳房偷鸡吃。
蒋青心说嗷呜待会儿可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就用脚轻轻踹了踹它,示意它去外头吃。嗷呜看了看周围,将嘴里的老母鸡塞进了玉台底下,然后趴在了蒋青的身边甩尾巴,那样子像是——在这儿待一会儿,一会儿再吃。
可怜的老母鸡让嗷呜叼了一路,躲在台子底下一个劲地哆嗦,蒋青看着它挺可怜的,想着一会儿要不然弄只烧鸡给嗷呜换下来吧,这母鸡说不定是生蛋用的呢。
敖晟坐在桌边看蒋青盯着那老母鸡发呆,样子似乎是在权衡,霎时可爱,差点笑出声来。
金玲打开箱子盖,抬头,果然,就见敖晟又在看屏风的后面,颇有些无奈,心里纳闷,这屏风后面究竟有什么好东西,让敖晟看的如此入迷呢?
"皇上。"金玲叫了敖晟一声,敖晟回过神来,转脸看金玲。
"第一件礼物。"金玲指了指箱子里头。
群臣都睁大了眼睛看,就见箱子里,有什么金灿灿的东西,塞得满满的。
"这是何物啊?"敖晟看不太明白。
金玲笑了笑,抬手,轻轻地一击掌,随后……箱子里的东西开始动了起来。
众人都吃惊,心说怎么这东西还是活物啊?
不一会儿,就见箱子里站起了一个人来,是个身材纤瘦凹凸有致的女人,全身穿戴得极少,挂满了金色的珠帘,她的身体像是异常的柔软,可以折起一般,反正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个女人能被完整地塞进箱子里头去。
那女子脸上蒙着金色的面纱,给敖晟行了个礼。
敖晟点点头,问金玲,"这是何人啊?"
"这是给皇上的第一件礼物。"金玲一笑,道,"此乃我南国的舞娘,舞技精湛,能在掌中起舞。"
敖晟挑挑眉,道,"那的确很特别啊,你们南国是就这么一个舞娘,还是每个南国的舞娘都能这样把身体折来折去的?"
"呃……"金玲微微一愣,道,"她是南国第一舞娘,自然跟别的舞者不一样。"
"哦。"敖晟点点头,道,"那要不然你自个儿留着吧,就一个,送了怪可惜的,留在我这里也没什么用,我比较喜欢看人舞刀弄剑什么的,不喜欢看跳舞的,不就是扭来扭去么,弄两条蛇就能看了。"
群臣好些都捂嘴,别笑出声来。
金玲心中纳罕,转脸看了看那舞娘……这可是万千男人倾倒的美人,不可多得的尤物,敖晟连看都没多看一眼,莫非真的只喜欢男人?
其实敖晟此时心里别扭着呢,因为蒋青刚刚也看了,但是注意到那舞娘穿得极少,蒋青下意识地转过了脸,耳朵微红……敖晟气极。
蒋青回过头,就见敖晟瞪了他一眼——不准看!
蒋青有些无奈地看敖晟——你自己不是也在看么?
朝上好些大臣也都看得心痒痒,蒋青突然有些遗憾,要是木凌之后听说错过了这样的舞娘没看见,肯定悔得直跺脚。
"既然这第一件礼物皇上不中意,那么我们看第二件吧。"金玲说着,叫手下抬上来第二个箱子。
敖晟点点头,指指那舞娘,对金玲道,"第一件就收起来吧,她穿那么少,在箱子外面怪冷的,晟青可比不得南国暖和。"
敖晟的话说完,金玲身后的银铃忍不住笑了出来,金玲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忍住。
"这第二件礼物。"金玲说着,将礼物的盖子打开,道,"是一份图纸。"
"图纸?"敖晟有些纳闷。
"是晟青以南直到南海,以西直到沙漠的藩国与部落的详细位置图。"金玲笑了笑,"相信地理图晟青也有,但是应该没有这张这么完全的。"
敖晟一笑,对文达道,"去拿上来。"
文达三两步跑下了金殿,伸手接过金玲递过来的羊皮地图,捧回去,交给了敖晟。敖晟接到手里打开看了看,道,"嗯,的确是比我手上的要完善很多,这份礼物我喜欢,多谢南王了。"
金玲笑了笑,淡淡道,"喜欢就好。"
敖晟微微皱眉,这金玲美其名曰是送礼,其实是在试探敖晟的底细。第一份礼物,她试出了敖晟不贪图美色,而第二份礼物,她也试出了敖晟的野心。不过换句话说,也可以说是敖晟在与金玲应对,第一份礼物,敖晟回答的是——我不稀罕美色,少来这套。第二份礼物,则是——地理图我可要,我平时自己也研究呢,你若是归顺就万事大吉,不归顺,整个南面我都要踏平。
蒋青暗暗点头,敖晟的应对针锋相对,不失为上佳,就转回头,专心看金玲的第三件礼物。
金玲展示第三件礼物,道,"皇上,这是第三件礼物。"
敖晟抬眼看过去,箱子打开,首先……传出来的是一阵清淡的幽香。
敖晟暗暗吃惊,这香味好生特别,清新淡雅叫人喜欢,再一看,就见箱中有一口小缸,缸中有水,水中,开着三朵青色的莲花。莲花品相极好,敖晟盯着那几株青莲看着,心中莫名想到了蒋青。
金玲观察敖晟脸上的神色,心中了然,笑了笑,道,"这是难得一遇的青莲,是送给皇上的第三样礼物。"
敖晟点点头,笑道,"这礼物甚合我意,多谢南王了。"
蒋青微微皱眉,南王看敖晟的样子,似乎是悟到了什么,而敖晟也是真心喜欢那三株青莲,表现得如此明显,这究竟是敖晟故意的,还是情不自禁?
蒋青心中隐隐有些担心,至于担心什么,他自个儿也说不上来。
看完了礼物,敖晟笑了笑,道,"南王来得不易,这几日就在宫中好好住上两日,游览一下乐都,一会儿,我请南王饮宴。"
金玲听后,微微一笑,道,"皇上,金玲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皇上可否成全?"
敖晟点点头,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但说无妨。"
"金玲斗胆,想请皇上,带我参观一下皇宫。"金玲开口。
敖晟一愣,随即笑了笑,道,"这个自然可以,就饮宴前那会儿吧,反正皇宫也不大,一会儿就能逛完。"
金玲点点头,谢过敖晟。
随后,敖晟又问了问群臣有无其他事,众人都摇头,他便一摆手,退朝。
金玲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目送敖晟离席,果然,就见他转身进入屏风后面时,伸手,似乎是去抓屏风后面某人的手……那一瞬间年,金玲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衣袖。
"这丫头,也不知道按的什么心。"敖晟拉着蒋青出了金殿,淡淡道,"阴阳怪气的,还说要参观什么皇宫。"
蒋青点了点头,道,"她似乎不简单。"
"呵。"敖晟笑了一声,"归顺的事情只字未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你一会儿不是要陪她参观皇宫么,我就不去了。"蒋青道。
敖晟微微皱眉,道,"陪两个丫头有什么意思,青,你陪我去吧。"
蒋青听后,有些迟疑,道,"那你可别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敖晟愣了一会儿,失笑,道,"你怕人怀疑啊?青,我迷你迷得神魂颠倒这事儿全天下都知道,还用做么?"
蒋青脸上有些发烧,伸手,一把抢下了嗷呜嘴里的老母鸡,转身往御膳房去了。
嗷呜立刻就追了过去,最后那老母鸡还是让蒋青救下了,果然是厨房里用来下蛋的芦花鸡,蒋青塞了一只烧鸡给嗷呜,嗷呜才勉强饶了那一窝母鸡,转身走了。
金玲下了金殿,脸色一直都不太好,银铃跟她一起回房换衣服,准备一会儿跟敖晟参观皇宫顺便饮宴,问,"姐姐,你怎么了?"
金玲皱着眉头,道,"这敖晟不贪美色,钱财他又多得是……野心也大,不好对付。"
银铃小声嘀咕,"不贪美色不是好事么。"
金玲转脸看她,道,"你懂什么,他越正经圣明,我们就越不可能得手……你不管南王的性命啦?"
银铃嘴巴抿了抿,小声道,"可是……我那天看到那青夫子了,人挺不错的,而且他功夫好像比皇帝还好,怎么抓啊?"
金玲皱眉沉思了良久,道,"总会有办法的,我得先想法见着他的面再说。"
"姐姐。"银铃突然说,"我们,能不能把这事情告诉敖晟啊?让他帮我们把南王救回来。"
金玲猛的一皱眉,警告银铃道,"你可千万别多嘴!南王被抓走的事情,万不能泄露半句!"
银铃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但显然,她不是很高兴。
金玲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淡淡道,"银儿,你知不知道,南王为何要早早退位,让我
继承?"
银铃摇摇头。
"这样,就算她死了,也不要紧了。"金玲道,"她的意思是,如果救不了她,就干脆别管她了,在南王心目中,南国比她的命更重要。"
银铃点点头,道,"那自然是的。"
金玲眉头微皱,接着说,"敖晟此人野心甚大,他有能耐没错,你以为司徒和小黄没能耐么?"
银铃听到这里,突然问,"我早就想问你了,这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司徒帮主和小黄啊?黑云堡那么大势力,一定可以帮我们的。"
"小黄和敖晟可是亲兄弟啊。"金玲道,"如果我们开口求他们,很简单,帮忙绝对可以,不说别的,就看在殷寂离和我们南王的交情上面,他们一定全力相救……但是如果救回来了,那么我们就要将南国双手奉上送过去,那可是南王一生的心血啊!"
银铃点点头,道,"可以跟他们商量商量么。"
金玲笑了,伸手戳戳她脑壳,道,"傻丫头,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在高位的,最看重的永远是全力!敖晟这么精明,绝对会趁机收服南国的。"
银铃看金玲,道,"可若是绑走蒋青……敖晟会跟我们翻脸的,他若是派大兵攻打我们南国呢?我们又打不过他们。"
金玲笑了笑,道,"所以要先看情势……我倒要看看这蒋青,对敖晟究竟有多重要。"
银林有些担忧地看金玲,道,"姐……"
"嗯?"金玲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问,"想说什么?"
"我早就想问了……你,干嘛带我来?"银铃问,"我又帮不上忙,现在这个时候,你也不会带我来乐都玩的,是吧?"
金玲沉默了一会儿,道,"你按照我的指示办事就行了,别的不要多问了,我有办法,即救出南王,又保住南国。"
银铃点点头,小声说,"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换下了华服的金玲和银铃,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就见花园中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敖晟,另一个,是一个清瘦的男子。
此人穿着白色的衣衫,金玲微微皱眉,看了身后的银铃一眼,像是问——就是这个人么?
银铃点点头——就是他。
金玲再一次抬头,觉得简直不能相信,那白衣男子的确好看,这不用说,但是绝对没有美到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地步。或者说,第一眼看到此人,只会觉得他能干,而绝对想不到会有个男人对他痴迷……更何况,据金玲所知,对他痴迷的,还不是敖晟一个。
金玲当下觉得有些棘手,敖晟对蒋青,看来并不是贪图美色或者表面的迷恋,而是真爱,这就得花费些功夫了。
"皇上。"金玲和银铃走到敖晟面前款款下拜,敖晟点点头,道,"二位想先去哪儿参观?皇宫总共也就这么点地方,御膳房、住人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金殿之前上朝的时候应该看过了,剩下的,也就只有这御花园,和几个比较大的宅院。"
金玲打量四周,道,"皇宫果然气势宏伟。"说话间,视线落到了一旁的蒋青身上,笑问,"皇上,这位是……"
"哦。"敖晟笑了笑,"朕的青夫子。"
"哦……"金玲笑了笑,对青夫子微微一礼,道,"青夫子。"
蒋青还礼,脸上没什么表情,金玲更加不解,心说,冷冰冰的,有什么好讨人喜欢的呢?
正在纳闷,却听敖晟道,"南王不认得青?你这趟不就是为了他而来的么?"
敖晟的话一出口,金玲脸色就微微变了变,赶紧掩饰,但是却看到,敖晟看着的并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银铃。暗叫不好,按照自己对妹妹的了解,金玲不用看,就知道自己那单纯的妹子铁定大惊失色,再看敖晟,就见他斜眼看了自己一眼,微微一笑——果然。
金玲暗自叫苦,刚刚在朝堂之上,让敖晟的样子给蒙混了,他表现的虽然厉害,但是那份凌厉全藏起来了,自己才会掉以轻心估计不足,看来,敖晟在她入殿的那一刹那,就已经开始算计她了。
敖晟则是心头冷笑,他之所以有此一问,就是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于是故意试探,但是看那傻丫头的情况——果然是冲着蒋青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敖晟心头无名火气,淡笑道,"南王……有句话我可是想说。"
"皇上请赐教。"金玲尽量稳住,不让敖晟的气势逼迫得乱了方寸。
敖晟伸手,将蒋青的手拉住。
蒋青微愣,盯着敖晟看,就听他道,"青可是我敖晟的至宝……别说你一个南国,就算是十个南国,也是没法跟他比的。"
金玲脸色变了。
敖晟潇洒一笑,道,"朕是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不过,有些事情要交代清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南王反正也会在此多住几日,不如用些时日,慢慢权衡一下。"
金玲强自露出笑容,对敖晟道,"金玲知道了,多谢皇上提点。"
"嗯。"敖晟点点头,想了想,道,"皇宫倒是没什么好看的……不知道南王胆子大不大,够大的话,带你去军营看看吧?"
金玲点点头,心说,敖晟,你是在跟我示威么?就道,"那真是金玲三生有幸,烦请皇上带路。"
敖晟点头,拉着蒋青,往宫外宋晓的驻军大营走去,边跟蒋青闲聊,问的尽是些晚上吃什么之类家长里短的事情,事情虽小,但无处不透露这不尽的宠溺。
金玲和银铃在后面看着,心态却是不一,金玲想要分辨敖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而银铃刚刚的余惊未消,但又被敖晟的那几句话所感动——一代帝王,竟然如此情深。
二人在后面看着两人亲密举动,蒋青显得略微有些不自在,看来是个性子比较淡定内敛的人,敖晟则是比较热情,对蒋青的爱意毫无掩饰,一脸的名正言顺。
正走着,敖晟突然回头,看了银铃一眼,道,"对了,朕让人把戏班子请来了。"
银铃一愣,吃惊地看敖晟。
敖晟淡淡一笑,"你昨晚上不是没看着戏么?今儿个让戏班子单独给你唱一出,花上一万两再加一锭金子,绰绰有余啦。"
银铃脸上一红,低头不说话了,敖晟笑了笑,转回头。
金玲看着银铃的样子,心中担忧,这敖晟太不简单了,他是想从银铃这里下手么?
敖晟转回脸去,脸色立刻变得阴冷,心说,别的都好说,你是造反我也能放你条生路,但若是打青的主意心怀不轨,我可要你们两个死丫头后悔一辈子。
蒋青在一旁看着,自然知道敖晟的狠戾性子,也知道他在演戏,但是,见他与那银铃热络,依然觉得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第七十八章,吃醋
敖晟和蒋青带着金玲和银铃来到了皇宫西北面的禁军驻地,这些禁军一部分是东北军,一部分是原先敖晟自己的人马,总共二十万,都是相当精良的部队。
现在是上午,军兵们正在操演,几十万人马在宋晓的带领下练功,动作整齐划一,口号齐整,气吞河山之势,叫人好不震撼。
见敖晟来了,众人要下跪行礼,敖晟一摆手,道,"你们继续,朕随便走走。"
军兵继续操练。
王忠义也在一旁练着功夫,抬手一个换招变式,精妙无比,蒋青一惊,这是修罗门秦望天的招式……秦望天什么时候教了王忠义功夫?
王忠义这一招颇厉害,那是他帮秦望天跑腿换回来的三招,他每天必练十遍,想要牢牢记在心里。他本来力气就大,这一招,双掌一拍石墙,轰的一声,整面石墙都倒了。
"王先锋,好功夫啊!"将士们都拍手叫好。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心说,呦,这王忠义出息了啊!
金玲因为王忠义在大殿上一句话给敖晟解了围,而对他另眼相看,觉得他应该是个表面粗鲁实有内秀的干将,没想到功夫也如此之高……这样的人才还只是个副将么?金玲转眼打量宋晓……宋晓相貌出众身形挺拔,一派的大将之风,金玲再一次皱眉——晟青国力强盛,人才济济,敖晟众望所归,不好对付啊。
又往前走了一阵,就见邹远正在带着人计算粮草和兵刃,还有新打造的弓弩要入库。
见敖晟来了,邹远赶紧要行礼,敖晟拦住,问,"物资如何?"
"回皇上,充足。"邹远笑着回答。
敖晟点头,这时候,就听银铃问,"皇上,你们晟青,有没有女兵啊?"
敖晟一愣,回头看银铃,笑道,"这还正经没有,对了……南国都是女兵吧?"
银铃笑了笑,道,"那是,我们南国只有女人,都是当年南王带出来的,能征惯战,一点不比男人差的!"
敖晟点头,看金玲,半开玩笑说,"南国女人多,晟青男人多,若是能都混一混,成亲生子就好了,这样姑娘们都有人照顾了,那些官兵也不用一个个打光棍了。"
敖晟话里有话,金玲自然听得懂,只是笑道,"南国的姑娘们都刁蛮又倔强不好管,哪儿比得上汉人姑娘们温柔似水……怕汉人的男子,是看不上我们的。"
银铃有些不满地看金玲,女孩子么,总是好胜的,心说,我们南国的姑娘哪里比不上汉人的丫头了?
敖晟则是笑了笑,道,"温柔似水有温柔似水的好,刁蛮任性也有刁蛮任性的可爱么……我就喜欢凶悍些的。"
敖晟说的其实是蒋青,不过金玲身后的银铃则是红了脸,蒋青在一旁看着,心里莫名不是滋味,就有些不想看,转过脸,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些什么,总之不开心。
敖晟一路顾着跟金玲勾心斗角,却没听到蒋青说话,转脸看他,见他低头看着别处,似乎心情不好,有些纳闷。
金玲看到了,心头微微一动,笑着问蒋青,"那青夫子呢?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子,还是厉害些的?"
蒋青回头看了看金玲,淡淡道,"性格是次要的,关键是心地善良,坦率真诚,没有坏心。"
敖晟差点笑出声来,青今天貌似心情不佳,说话难得带刺。
金玲也让蒋青噎住,心说——厉害啊,他还以为这青夫子是个花瓶,没想到是个带刺的啊。
银铃听后,倒是点点头,道,"嗯,这话在理,性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人要好,相比起品质来,样貌、武功家境,都不重要的。"
蒋青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了看银铃,这丫头心眼实在,就淡淡地笑了笑,点头,"你说得对。"
银铃还是头一回看到蒋青笑呢……蒋青笑容浅淡,但发自内心毫无半分做作,让人看了暖入心底。银铃下意识地也对他笑了起来,心头对他好感倍增,金玲则是纳闷,这敖晟和蒋青是都想向银铃下手么?还是别的什么?
敖晟则是眉头微皱……蒋青对着别人多看一眼,他都受不了,更别说对着别的丫头笑了,心里有些别扭。
随后,众人又上了趟城墙,到军营里头转了转,敖晟看看时间不早了,就道,"二位先去休息一下吧,稍后饮宴。
金玲和银铃点头,告辞暂且离去。
两人走了,敖晟转回头看蒋青,就见蒋青似乎有些不自在,敖晟就问,"青夫子,你是喜欢温柔的,还是厉害的啊?"
蒋青抿了抿嘴,抬眼看了敖晟一眼,学着他的样子,不满地道,"温柔如水的有温柔如水的好,刁蛮任性的,也有可爱的,我知道你喜欢厉害的。"说完,转身走了。
敖晟让蒋青说的莫名其妙,本来心里有些泛酸想调侃他两句解解闷,没想到今日蒋青说话不留情面,似乎是在生什么气。仔细回味了一下,敖晟突然愣住,脑袋里不自觉就蹦出了两个字——吃醋。
敖晟心头狂喜一阵,想想刚刚自己逗银铃那丫头时蒋青的反应,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忍不住嘴角就往上挑,快步追上,看蒋青,就见他果然不开心。
敖晟坏心眼子上来了,道,"青,你觉得银铃那丫头怎么样?"
蒋青瞥了他一眼,小声说,"怎么样?"
敖晟笑道,"我觉得那丫头不错啊,昨晚上是觉得她挺凶悍,不过人没什么心眼,挺好玩儿的。"
蒋青不说话了,只是点点头,低声说,"嗯。"
敖晟瞄蒋青,道,"待会儿我们去审案,把她也带上吧?"
蒋青心里一动,微微有些难受,看了敖晟一眼,道,"你跟她去吧,我不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敖晟乐得嘴都歪了,青真的为他吃醋动气了,他敖晟可算是熬出头了,没有枉费了这一份痴恋,赶紧就追上两步,伸手抓住蒋青的手,道,"青,你吃醋!"
蒋青一愣,脸色变了变,瞪敖晟,道,"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敖晟笑道,"我夸别人,你不高兴,见我对那丫头感兴趣,你心里难受?觉得堵得慌透不过气来,不想看到,是不是?"
蒋青就感觉敖晟每一句话都说得在理,就跟自己的感觉一摸一样,莫名也就恼火了起来,不说话。
敖晟知道蒋青不会还嘴,但是他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真的吃醋了。
敖晟突然转回身冲着三军将士大喊,"朕今天心情好,所有人都有赏!"
"好啊……"三军将士都欢呼,敖晟被蒋青一把拽走,道,"你又发什么疯!"
"我爱得死去活来却一直没有回应的那个人竟然为我吃醋了,青,除了知道你会回来那次,这次我这辈子最开心!"敖晟高兴得直蹦,道,"我今天要宴请群臣,然后宣布咱俩成亲,我要你做皇后!"
蒋青白了他一眼,"你自个儿发疯去吧,我回去了。"说完,转身走。
敖晟冲上去搂住,拉着蒋青进到一条巷子里。
皇宫里头自然多得是高墙相夹的巷子,蒋青让敖晟压在了墙上,敖晟扑上来就亲,更加的放肆。
蒋青用力推开他,怒道,"我伤都好了,你再放肆我就打你!"
敖晟舔了舔嘴唇,道,"口是心非,你根本就动心了,吃醋了,还害羞什么?干脆,上*床算了,咱俩永结同心去!"
"你再胡说!"蒋青瞪敖晟,"我又没承认!"
敖晟扑上去死命搂住蒋青咬他的耳朵根子,道,"青,你怎么这么别扭,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啊,你跟谁都对着干,连跟自己都对着来!磨死人了,我等不及了,我想要你想得都发疯了!"
蒋青被敖晟搂着,就听到远处有脚步声响,抬手要推开他,但是敖晟不让,就是搂住了亲,最后蒋青恼了,双手一架开他胳膊,踩了他一脚。
敖晟往后退了一步,同时,有两个人从不远处的巷子里走了过来,是齐赞和邓子明,两人本来边走边聊,一眼看到敖晟和蒋青站在前方对视,大眼瞪小眼的,似乎是在斗气,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邓子明微微一笑摇摇头,齐赞则是皱了皱眉,他多日没进宫了,也多日未见到蒋青,就见他身体好像已然是大好了,只是比以前看起来清瘦了些。见他头发微乱,领口也有些敞开,怒瞪敖晟。敖晟双眼紧紧盯着蒋青,那种眼神……一看就知道刚刚他在干什么了。
蒋青转脸看到邓子明和齐赞,两人下意识地看别处,敖晟瞄了两人一眼,回头,就见蒋青一脸的怒气瞪他,随后,转身走了。
敖晟摸摸下巴,心说,你就斗气吧,今晚上收拾你!
邓子明和齐赞见蒋青走了,就走上几步给敖晟行礼,敖晟摆摆手,道,"你俩来得正好,我有个事情要你俩去办。
两人对视了一眼,认真听敖晟吩咐。
"这金玲来者不善,都看出来了吧?"敖晟问两人。
齐赞和邓子明刚刚都在金殿里,两人何其精明,自然是看出来了,都点头说是。
敖晟想了想,道,"朕刚刚试探了一下,发现两人似乎是有所隐瞒,特别是……她们好像还是冲着青来的。"
齐赞一皱眉,似乎有些紧张,神色没逃过敖晟的眼睛,敖晟双眼微眯,齐赞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慌乱,道,"其实上次我父造反一事,目的也有一点是冲着青夫子的……"
敖晟点点头,道,"所以朕想让你俩去查查,那南国,是不是出了什么乱子,是我不知道的。"
邓子明和齐赞都点头,敖晟又问邓子明,"对了,邓将军长年在水上生活……刚刚那盆青莲你看到了吧?"
邓子明点头,"看到了,非常难得。"
敖晟皱眉,问,"这青莲没有什么问题吧?"
邓子明想了想,道,"这臣得细看才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么……青莲这种东西,实属世间罕见,非常娇贵很难养。"
敖晟笑了一声,小声嘀咕,"娇贵还不至于,难养难琢磨倒是真的。"
"啊?"邓子明不解。
"没什么,你俩是去饮宴的吧。"敖晟摆摆手,"朕先走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见。"说完,转身急匆匆追蒋青去了。
蒋青独自回到了宫里,脸上发烧……心里则是纳闷,敖晟刚刚处处说在点子上,莫非真是自己吃醋么?其实蒋青心中有数,自己对敖晟并非毫无感觉,只是尽量压制不让这种感觉更进一步,但是……有些东西,真的是克制不了。
边胡思乱想,蒋青边往回走,到了院门口,就看见木凌正蹲在院子里,身旁蹲着嗷呜,两人睁大了眼睛,盯着一只水缸看,正是养青莲的那个水缸。
蒋青本来心头很乱,但是看到嗷呜和木凌一起睁大了眼睛蹲着瞪视前方的样子,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
木凌和嗷呜同时转脸,看到了蒋青,嗷呜欢欢喜喜地凑上来跟蒋青亲热。蒋青拍拍它的背,道,"这就是青莲么?我也是头一回看到。"
木凌则是伸手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哎呀,天下人都说最毒妇人心,美人蛇蝎,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假啊一点都不假。"
蒋青微微一愣,走过来问木凌,"你说什么?"
木凌伸手指了指那盆青莲,道,"小青青啊,你跟敖晟怎么谢我呀?我可是发现了这青莲里的大秘密,要是我没发现,你俩可就有得吃苦啦!"
第七十九章,下毒
"这青莲有什么秘密?"蒋青好奇地蹲下来问木凌。
木凌啧啧了两声,这时候,敖晟也走了进来,见蒋青和木凌双双蹲在那株青莲前面瞪大了眼睛盯着看,觉得可爱莫名,就走过去,道,"这花真是难得。"边说,边伸手想去轻触花瓣。
"别动!"木凌一声吼,惊得敖晟赶紧收回了手来,不解地看他。
木凌眯着眼睛看了看他,道,"就知道你会伸手去摸。"
敖晟微微皱眉,不解,"这青莲花有什么问题?"
"为题大了。"木凌说着,双手挽了挽袖子,从一旁的树上,掰下一根小树枝来,伸手对敖晟和蒋青招了招,让两人靠后,边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
蒋青和敖晟凑过去看,蒋青认得,这是木凌之前治病用过的,装蛊王的盒子。
"这不是……"
"嗯。"木凌点点头,道,"之前饿得就剩下脑袋了,不过养了好几年了,每天好吃好喝地喂它,可肥了现在。"
木凌说着,将盒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随后,拿着那根树枝,对着其中一朵青莲,用力地一戳……将青莲戳入了水里。
蒋青和敖晟张望着,见青莲被戳入了水中后,不多时,就有一串气泡冒了上来。
随后,突然有一条白色的细线,从青莲的一片花瓣之中钻了出来,又细又长,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就好像一根头发丝一般……又过了一会儿,又有数条细线冒了出来。而且这些细线还都似乎是有生命的一般,缓缓地在水中游动。
敖晟和蒋青看得直皱眉,敖晟问,"这是什么?"
木凌眨眨眼,道,"蛊虫。"
敖晟一听就心中一凛,还好刚刚没碰上,不然说不定就让那恶心东西咬了。
"这是什么蛊虫?"蒋青问木凌。
"线蛊。"木凌耸耸肩,"最阴狠的一种蛊虫。"
"仙姑?"蒋青和敖晟同时转脸问木凌,连表情和说话的语调都一样,木凌气极,道,"什么仙姑啊?线蛊!"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都不说话了,等着木凌给他们解释。
"你们都看过木偶戏吧?"木凌问。
蒋青和敖晟都点点头,就是用十字木棍下头接上细线,然后控制下面木偶人的手脚,表演动作的一种戏码,南放比较盛行。
"这种线蛊很凶险的。"木凌道,"一旦你们刚刚碰上那朵莲花,虫子就会直接咬破你的手指进入你的身体里,然后就会在身上四处游走,它们会缠上你的筋络,到时候,你的人就跟被线绑住了的木偶一样,不听你自个儿的使唤了。"
"好个阴险的毒妇。"敖晟皱眉大怒,"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非砍了她不可。"
"等等。"蒋青伸手拉住敖晟,道,,"死无对证的,你质问她,她不认账怎么办?"
敖晟皱眉,站在一旁,心说好险啊,若是刚刚中了那怪虫,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抬手打了青,那岂不是要疼死?!
木凌见两人为难,就道,"这可是好东西,你们要不要?不要我可用来喂蛊王了啊!"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就见木凌将所有青莲里头的线蛊都逼了出来,足有十几条,然后都用树枝绕头发一般地绕了,打开撞蛊王的盒子,将那些线蛊都挑出来,放了进去。
敖晟和蒋青往盒子里一看,就觉得倒胃口,里头青吁吁一条大肥虫,胖得一截一截的,扭起来全身的褶子,叫人看着全身不得劲。
木凌用树枝戳戳蛊王,道,"喂,吃掉啊,这个大补!"
蛊王挪了挪,那些线蛊大概感受到了蛊王身上的毒气,全部都缩在了一起,想要逃走,但是蛊王凑上去,张嘴,跟吃面条似的拽着那些线蛊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木凌美滋滋将盒子关上,放进了衣兜里。
敖晟皱眉,道,"这蛊王吃了那些东西,不会闹肚子?"
木凌一挑眉,道,"这叫以蛊养蛊,蛊王毒性都是因为吃别的蛊虫而来的!吃线蛊可比他吃那些个毒虫蜈蚣要补得多啦。"
敖晟和蒋青同时点头,干笑,"是么……"
"这几朵青莲确实漂亮,不过是用来养蛊的容器,夭邪异常,要不然我给你们解决了吧?"木凌笑眯眯。
敖晟和蒋青都点头,"你拿去喂蛊王吧,适当荤素搭配一下。"
木凌横了他俩一眼,伸手开始小心翼翼地用剪刀摘青莲。
"对了木凌。"蒋青突然问,"下蛊之人,要如何控制线蛊?"
木凌看了看两人,问,"你俩想将计就计啊?"
蒋青轻轻点点头,问,"有没有什么明确的口令来控制线蛊的?"
"嗯……"木凌摸摸下巴,道,"下蛊之人,会在手中拿一个小蛊娃,手上都绑着细线,通过那个来操纵那些蛊虫的。到时候,他手中的蛊娃怎么动,中蛊之人也会怎么动。"
"哦……"蒋青想了想,"这样不是很好糊弄啊。"
"青,算了吧。"敖晟道,"何苦配合那丫头演戏?"
"不是。"蒋青沉吟道,"你想啊,她既然有心害你,一计不成必然还会来使第二计,这样防不胜防,说不定就真让她得手了。倒还不如将计就计,一来金玲觉得你已经中蛊了,不会来二次加害你,二来,也好试探一下她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敖晟听后觉得也有些道理,便看木凌,"那被线蛊咬了,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嗯,被咬的地方,会有一个红斑。"木凌笑道,"这线蛊的控制范围有限,好比说,只咬到了左手的手指,那么也就只能控制你的左手。"
"能不能控制脑袋?"敖晟问,
"要你凑近闻的时候让这线蛊钻进了鼻子里,就被控制脑袋了。"木凌回答。
敖晟皱眉,"真他娘的恶心。"
木凌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索性假装被咬了手指吧。"敖晟道,"让她控制我一条左胳膊,看她想干嘛。"
木凌用一根针,在敖晟的左手中指上戳了一下,出现了一个小红点。敖晟看了看,问,"这样就可以了?"
"嗯。"木凌点头。
这时候,文达到了院子门口,道,"皇上,饮宴要开始了。"
敖晟点头说,"知道了。"
本来准备进屋去换衣服,不过敖晟转念一想,跑了出来,对木凌说,"木凌,有没有什么能制那丫头的药?"
木凌眨眨眼,问,"什么药啊?"
蒋青也看敖晟。
敖晟摸摸下巴,想了想,道,"嗯……最好是损一些的,让我出出气的那种药。"
木凌一听就来精神了,捉弄人他倒是在行,想了想,道,"嗯,有一种药,叫酒后吐真言,想要不?"
"酒后吐真言?"敖晟和蒋青同时吃惊,这名字听起来很不错啊。
"这种药下在酒力,就会让酒力变成以往的百倍,你喝上三五杯,就相当于喝了几百杯,酒量再好也是会喝醉的。而且这药还有个好处,就是喝醉了爱说话,将所有心里隐瞒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招好!有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敖晟哈哈大笑,道,"一会儿就给那金玲下到酒里,让她自个儿原形毕露,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也就知道她的目的了。"
蒋青想了想,道,"可是,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么?"
敖晟坏笑,"那才有趣。"
木凌道,"这还有些别的用处呢。"
"什么用处?"敖晟问。
"你想啊,酒喝多了自然就酒后乱性了,说不定会干出些出格的事情来。"木凌小声嘀咕,"你们量可别用得太多啊,会出事的,她毕竟是个姑娘,到时候来个敞胸露怀当众表白什么的,以后就没法做人啦。"
敖晟听后吃惊非小,从木凌手上接过药,盯着药瓶看了半晌,问,"有如此功效?"
"嗯。"木凌点点头。
敖晟将视线从药瓶上,转移到了身旁蒋青的身上……脑袋里想到的是,蒋青酒后吐真言,跟自己表白说喜欢自己已经很久,然后酒后乱性,敞胸露怀扑到自己怀里……然后就。
"你。"蒋青就见敖晟的眼神越来越猥琐,有些气不过,瞪木凌,"你干嘛给他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边说着,就将药抢了过去。
"唉!"敖晟赶紧要抢回来,搂住蒋青道,"青,我们派正经用处的,先还给我。"
蒋青横了他一眼,道,"你休想,不就是给那金玲下毒么,我来,你不准碰这瓶子。"
敖晟泄气,转脸看木凌问,"木凌,你有没有那种专治别扭,口是心非,打死不认账的药?吃完了还要能投怀送抱的?"
还没等敖晟问完,蒋青拽住他的衣领子,将他拉进了房里。
"青,你难得那么主动拉我进房间。"敖晟被蒋青拖进了房里,坐到床上笑看他,"怎么样?要不要扑上来然后来个兽性大发?"
蒋青将龙袍摔倒他身上,道,"要下毒就快些准备。"
敖晟伸手懒洋洋穿衣服,看着蒋青将外套脱掉,露出穿着里衣的身子……就觉得心痒难耐,上前,一把抬手将他抱了起来。
"你干嘛?"蒋青让敖晟抱上了床,按在身*下。
敖晟亲他,"不知道,看得心痒痒,想碰你两下。"
"你……"蒋青见敖晟似乎是又要发疯,就伸手挡住他脸,道,"来不及了,你还有这心情?"
敖晟道,"你让我摸不?现在若是不让,我就一会儿就吃酒的时候摸!大庭广众!"
蒋青睁大了眼睛看敖晟,这人越来越无赖,这种话亏他一个皇帝还能说得出口!
"你别闹了,你想顶着黑眼圈去饮宴啊?"蒋青威胁。
"你打吧。"敖晟道,"你打黑了我眼圈,人问起来,我就说你行房的时候太凶悍了!"
"不要脸你!"蒋青双手卡住他胳膊,"谁跟你行房了!"
"就你!"敖晟不依不饶,搂着蒋青一个劲蹭,"你都让我做那事了,还会吃我醋了,你怎么就不肯答应了我呢?你是别扭还是有心折磨我啊?你把我惹急了,我就把你绑起来!"
蒋青被敖晟这样威胁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这人也是,过两天就发泄一次,蒋青颇有些无奈,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再不去就晚了。但是眼前敖晟显然还刚刚开始,最后,蒋青问,"你想怎样?快起来!"
敖晟低头看蒋青,"那你今晚让我做。"
"做什么?"蒋青明知故问。
敖晟伸手,指指那本他藏在枕头底下当至宝的书,说,"第二页。"
蒋青脸一红,小声嘀咕,"不要脸。"
敖晟将书拿过来,翻开第二页看了看,道,"就这个。"
蒋青凑过去看了看,皱眉,画面有些让他脸红心跳,敖晟本来以为蒋青会一口拒绝,没想到竟然有些犹豫了,似乎是在思考。
心头一阵狂喜,敖晟搂住蒋青,道,"青,咱俩好久没有做过了,你想想,我每天憋得多难受啊,我才二十出头,这种年纪理应是每天都做的,你不怕我憋出病来?"
蒋青看他,心里纳闷,二十多岁应该每天都做的么?
敖晟伸手抓住蒋青的手,拉过来摸自己下面,道,"看!"
蒋青碰了下就缩回了手,瞪敖晟,"你怎么……"
敖晟苦着脸道,"我每天晚上都这样,就是挨到天亮的……睡觉跟受刑似的,你再不遂了我的原,说不定我那天乱了方寸,跟别人那什么了……"
蒋青听得心头一跳,又想起了敖晟跟银铃刚刚眉来眼去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别扭,就小声道,"你……真的忍得那么辛苦?"
敖晟点头,"那个自然的!"
蒋青轻轻叹了口气,道,"那……只能第二页,不许干别的。"
敖晟欣喜若狂,扑住蒋青就狠亲,"青,你果然疼我,我就做第二页,别的什么都不做!"
蒋青见敖晟如此的高兴,心头也微微松了松,嘴角忍不住轻轻一挑,但立刻又压了下去,保持严肃的表情……
两人穿戴完毕,敖晟叫来了文达。
敖晟从蒋青手里拿过那瓶药,交给了文达,道,"文达,这瓶药,都让金玲那丫头喝下去。"
文达接过药,脸上连表情都没变, 只是点头,"是。"说完,拿着药出去了。
蒋青看着文达离去,问敖晟,"交给文达办么?"
敖晟点点头,"文达能干着呢,应该可以处理好。"
蒋青则是皱眉,"你……要让金玲把药都喝了?刚刚木凌说了不能过量,会不会出事啊?"
敖晟一笑,道,"出事了才好玩呢,那丫头没按好心,我非折腾折腾她不可,不然难消心头只恨。"敖晟伸手一拽蒋青拉着他往外走,嘴上冷笑,"给我下蛊,一会儿有她好看的。"
第八十章,酒宴
敖晟很少饮宴,虽然偶尔会请一下群臣吃饭,不过也只不过就是单纯的吃饭而已,像今天这样请外族的藩王吃国宴,还是头一次。
群臣都不傻,自然心里清楚,今天虽说是吃饭,但目的却远远不是吃饭那么简单的。
金玲和银铃也都换上了一身考究的轻便装束,金玲出门前,嘱咐银铃,"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说话要小心应对。"
"哦,放心吧,姐。"银铃笑了笑,显得有些高兴。
金玲无奈地看她,问,"你干嘛那么高兴?"
"嗯?"银铃不解地看金玲,"我哪儿有高兴啊……"
金玲不满,带着她一起,往皇宫走去。
敖晟带着蒋青来到了御花园里,酒宴已经摆了起来,准备酒宴的依旧是文达,文达相当的聪明,酒宴的桌子是小方桌,每人一张桌子,两张桌子并列放在一起。
座位呈环形分布,敖晟的座位在正中间,右手边就是蒋青,旁边则是金玲和银铃的座位,随后是叶无归和汪乾坤,一旁是月王观契等。
而在敖晟的左手边,是季思单独一个人的位子,位置和蒋青的位子角度差不多,不过离开敖晟稍稍远一些,这样敖晟既能跟蒋青坐在一起,又不会有蒋青座位特别突兀的感觉,摆放得甚好。季思的旁边是齐赞和邓子明,宋晓和王忠义,牛显和邹远……依次排开。
敖晟拉着蒋青入座,觉得甚是满意,文达走了上来,吩咐人……上菜。
随后,远远的地方传来优雅的丝竹之声,宫女们端着酒菜往上走,每个人眼前的菜色都是一样的,每人都吃的自己那份。
蒋青暗道文达能干,这样一来,只要单独给金玲的食物里头下药,就不会误伤了其他人。
转脸看过去,蒋青注意到金玲的手腕子上,带戴一串很特殊的手链子,手链极细,也很长,一端微微拖下来一小截。金玲每夹一道菜,手链的末梢都会碰到菜汤……似乎是不经意,但是蒋青看得出来,金玲是在试毒,不过看她吃得放心,可见是试不出来了。
蒋青不免心中纳闷,是文达的毒还没有下呢……还是木凌的药,用那根链子测不出来?
文武群臣都边吃饭,边扫金玲那头,等着敖晟开口,谈有关南国归顺的事情,唯独王忠义,吃得挺欢。他似乎对眼前的一份板鸭很满意,自己那份吃完了,见宋晓那份没动,就趁他不注意,将自己的空碗跟他的满碗换了一换,然后接着吃。
等到宋晓低头准备吃饭的时候,发现还没动筷子,眼前菜就少了一大半,无奈地转脸看王忠义,王忠义一脸茫然地看他,继续吃。
季思当然无心吃喝,见金玲迟迟不肯开口,就笑问,"南王,听闻最近南国频繁受到外族的侵扰?"
"哦?"敖晟吃惊,问金玲,"有这等事?"
金玲脸色微微变了变,笑道,"的确是有些外族蠢蠢欲动,不过我南国也不是会受人欺凌的,可以自行抵御侵扰。"
"唉,南王,话不能这么说。"邓子明笑了笑,道,"你们大多妇道人家,若是受人欺凌,且跟皇上说,我们替你们讨还公道去。"
金玲笑了笑,道,"多谢邓将军关心……虽然我南国大多是女子,不过自保还是不在话下的。"
邓子明看了身边的齐赞一眼,齐赞对他挑挑眉——看到没?她们南国根本不想投降。
王忠义边啃着一块羊肩,边听着众人交谈,抬眼问金玲,"我说南王啊,你们南国,很多美女啊?"
金玲点点头,银铃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忠义说,"我跟你商量件事情呗。"
金玲笑了,道,"王将军但说无妨。"
"你们那儿招女婿不?"王忠义问。
"咳咳……"宋晓被一口酒呛到了,转脸瞪王忠义。
王忠义可不理他,继续对金玲道,"我那先锋营里头,好几万兵蛋子都是光棍哪,想媳妇想得眼珠子都绿了,你要不然有空,带个几万女兵来么,咱们相相亲,到时候,你们生娃,我们给你们打仗去!"
邓子明用酒杯挡着嘴,对一旁的齐赞说,"我早就想问了,王忠义是真傻还是装傻?"
齐赞笑了笑,也用酒杯挡住嘴,低声说,"他该傻的时候傻,不该傻的时候不傻,总之就是傻得恰到好处。"
邓子明点点头,喝酒……
"唉,这话在理啊。"牛显也来劲了,隔着个空隙跟王忠义说,"我听说,南面的女人都漂亮,又白又嫩,要能招女婿就好了,俺娶她一个回来。"
"你们别瞎说了。"银铃笑道,"我们南国的姑娘,都不能成亲的。"
"啥?"王忠义不解了,问,"为什么?"
"这是上一任南王定下的规矩。"金玲道,"南国的女子,不能成亲,若是成亲,就要脱离南国了。"
"那多可惜?"王忠义不满,道,"那么多大姑娘守一辈子活寡啊?"
"也没办法。"金玲笑道,"要做南国的子民,就必须遵守南国的规矩。"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不吱声,继续听群臣跟金玲应对。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么。"宋晓笑道,"南王既然现在统领南国,便可以定新的规矩吧。"
金玲笑着摇摇头,道,"金玲是由南王一手养大的,对南王尊重犹如生母,她说过的话,对于金玲来说就是命令,她定下的规矩,金玲可是要用命去守着的呢。"
王忠义听后大摇其头,道,"这也太不讲理了,你们不成亲,不生养后代,几十年一过南国就都只剩下老太婆了,到时候,别的什么藩国啊外族就算不打你们,你么自己也亡国了,那苏敏定下的是亡国的规矩啊。反正迟早也是亡国,不如现在就别要啥南国了,归了咱晟青吧,到时候,你们都嫁了人,有人疼有孩子带……多好?做女人就是要有人疼么,没人疼做女人干嘛?做大老爷们呗。"
王忠义纯粹随口胡说八道,牛显在一旁给他起哄,嚷嚷着,"是这么个道理,她苏敏不想嫁人,那南国其他的姑娘不见得不想嫁啊,对不对!"
宋晓端着茶杯喝茶,瞥了王忠义一眼,小声嘀咕,"你真行啊。"
王忠义一拍宋晓,道,"兄弟,别急,做哥哥的非给你找个如意的丫头不可。"边说,边看金玲,道,"你瞅瞅,我们大将军还打光棍呢!听说连女娃的手都没摸过……哎呀。"王忠义话没说完,让宋晓狠狠踩了一脚,疼得他直唑牙花。
群臣都笑了起来,宋晓脸红,金玲本来脸色已然变得极差,王忠义的话中,有不尊重苏敏的意思。金玲对苏敏那是万分尊重的,本来正想发作,没想到王忠义开了个玩笑,惹得大家都笑了,自己也不好再发作了。
敖晟觉得王忠义那几句话说得挺合心意,就举起酒杯,对群臣道,"来!朕与众卿,敬南王一杯。"
群臣举杯。
文达走过去,拿着一个酒壶,给敖晟和蒋青满酒,看到金玲的酒杯已经空了,就也走下来,给金玲满酒,又给银铃倒,文武群臣,都一杯杯地倒过去。
金玲见自己和敖晟喝的是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便也没太在意,再悄悄一试,手链没有变色,证明这酒没问题,便也放心大胆地喝了起来。
其实金玲不知道,文达用来倒酒的酒壶,是一个专心壶,就是那种专门用来在酒桌上下毒的酒壶。酒壶中有一个阴阳胆,可以通过酒壶底座上的一个机关调换,不碰机关,那么是阳胆中的酒往外倒,干干净净的好酒,但机关一动,便是阴胆中的酒往外倒,那便是下了药的酒。而更不巧的是,木凌用的这种酒后吐真言,并不是毒药或者迷药,而是一种酒药,此药无毒,只不过是将酒劲加重了好多倍,用试毒的手链,自然是试不出来什么的。
金玲毫无防备地,便将酒喝下了。
而随后,有不少大臣纷纷给南王敬酒,文达专门负责倒酒,不一会儿,便将阴胆中的酒都到给了金玲,这就里头,也将那一整瓶的药都装了。文达走到了敖晟的身后,假意给敖晟倒酒,边问,"皇上,正菜已经准备好了,要上来么?"
敖晟挑起嘴角一笑,点点头,道,"端上来吧,让南王也尝尝鲜。"
"是。"文达转身就下去了。
蒋青正在吃着一道橙酿虾,这道菜之前木凌跟他一起吃到过,蒋青很喜欢,敖晟熟知蒋青喜欢的口味,因此每次都必然让厨子特意给他做一份。见蒋青吃得高兴,敖晟伸手夹起自己菜里的一只虾给他送到嘴边。蒋青下意识地吃了,咬入看口中才注意到是在国宴上头,抬眼看四周,大臣们全部整齐划一地看别处,假装没看见。
金玲看得真切,她心中纳闷,蒋青究竟有什么好,让敖晟如此痴迷呢?如果自己是个男的,飞拉他过来,好好验证一番不可……再想想之前王忠义他们说话的语气,明显有看不起女人的意思。金玲心中有气,她自幼好强,但是身为女人处处都受人轻视,即便当了南王,但大多数人都觉得女人就应该织布纺纱,不该舞刀弄枪……气死人了。金玲也蹭想过无数次,要是自己是男人就好了……想着想着,她就觉得,有些头晕。
银铃则是偷偷地看着蒋青和敖晟吃饭的样子,她从刚刚开始吃饭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蒋青桌上的菜和其他人桌上的是不同的,他好像很爱吃虾。没到菜上来,敖晟必然回低头跟他说两句话,然后看他神色,爱吃便叫那个小太监再多端一份上来,还会用筷子细心地将虾壳剥掉,虾肉沾上汤汁,亲手送到蒋青嘴里。
银铃突然有些羡慕,敖晟这样的男人,眼里除了蒋青竟然看不到别人,如此宠溺……是该说蒋青命好么?
敖晟低头,在蒋青的耳边低声说,"都妥了。"
蒋青抬眼看敖晟,然后下意识地转脸去看金玲,就见她双眉微皱,脸颊通红,单手支着太阳穴,似乎是有些晕。蒋青暗暗纳闷……这文达怎么下的毒呢?
"姐,你怎么了?"银铃也注意到了金玲似乎有些不胜酒力,但是她记得金玲没喝几杯啊,怎么就醉了呢?
金玲现在勉强还能保持一些清醒,转脸,就看到敖晟正伸手,用一块帕子轻轻擦着手,左手的指头上,有一个红点……
金玲心头一阵狂喜,没想到敖晟已经被线蛊咬了,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蛊娃来,用手指轻轻地拨转了蛊娃的左手一下……敖晟已经看见了,假装左手一个没拿稳,酒杯掉到了桌上,脸上现出些纳闷来。
蒋青转脸看他,问,"怎么了?"
敖晟摇摇头,显得有些茫然,看了看自己的手……蒋青伸手帮他把杯子捡起来。
金玲喜上心头……敖晟真的中招了!但是一面欣喜,一面心头有怪怪的念头萦绕……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如果你是男人……你要嫁人……如果你是男人……你要嫁人……
金玲甩甩头,有些迷糊。
对面的王忠义眯着眼睛看金玲,用胳膊轻轻捅了捅宋晓,道,"喂,宋晓,你看那丫头,是不是喝醉了?盯着皇上还是青夫子流口水呢!"
宋晓白了他一眼,道,"你少胡说八道,小心你的脑袋。"
王忠义微微笑了笑,道,"唉,我说,我有个主意!"
"你又有什么馊主意?"宋晓白他。
"那丫头不是嘴硬说什么不娶不嫁的么?她现在喝醉了,咱把她许人了吧。等她醒了发现已经嫁掉了,到时候她南国的丫头肯定也都看她们南王的样子嫁人了,是吧?我们用车去把那些美女都拉来,让她们跟营里的将士们相亲!"
宋晓一脸嫌恶地看他,道,"亏你想得出来!"
王忠义翻了个白眼,"有什么不好啊?你还他娘的想打仗啊?再说了,跟大老爷们打起来有劲,跟一大群丫头有什么好大的?打输打赢都没面子。"
"你说的倒也是个道理。"宋晓想了想,犹豫,"就是这法子有些太下三滥了!"
"咱们又没逼她,我就不信那丫头没春心动的时候!"说完,王忠义拿着酒坛子站起来了,跑过来给金玲敬酒。
银铃看金玲的样子,有些着急,她想带着金玲跟敖晟告辞,但是没想到王忠义过来了,伸手拿着酒坛子要跟金玲敬酒。
敖晟在一旁,拿着个酒杯小看,身边蒋青有些担心,看敖晟,"会不会出事啊……"
敖晟笑着对他眨眨眼,道,"能有什么事,不就是酒后吐真言么?喝得越多吐得越多么。"
说话间,王忠义走到了金玲的面前,道,"南王,老王敬你一坛!"
"咳咳……"齐赞和邓子明都被酒呛到了,心说王忠义,你想要灌醉人家你就直说,别人敬酒都一杯杯来,你一坛子一坛子敬!
"不行啊。"银铃着急,道,"我姐姐好像喝醉了,我们还是失陪了。"
"唉,不急。"敖晟突然对银铃笑道,"还有正菜没上来呢。"
说话间,文达适时地将主菜端了上来。
敖晟接着对银铃道,"这道菜是蒸驼峰,你们长年在南方,这种北方菜应该没尝过,朕特意命人到西域选的上好骆驼来,你们可得尝尝。"
银铃听敖晟说完,就犹豫了,脸色微红,蒋青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继续喝茶,敖晟转脸看他,笑着伸手过去,在下头握住蒋青的手,蒋青无奈看他一眼。
这时候,就见金玲抬头看王忠义,突然指指他,道,"嗯……你是人才!"
众人面面相觑,敖晟对蒋青使了个颜色——开始了!
"姐。"银铃轻轻拽金玲的一袖子,道,"你胡说什么呀?"
王忠义也有些愣,心说,这丫头不是已经喝醉了吧?
谁知道,就见金玲站了起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坛子,喝了一口,将王忠义推开,道,"不过……你太丑了,老娘看不上。"
"噗……"宋晓可算解气了,见王忠义讪讪往回走,一脸受挫了的样子,失笑喝酒。
文武群臣也都茫然地看着金玲,就见她跌跌撞撞走到了正当中,扫视了一眼敖晟,又看了看蒋青,笑了笑,走到敖晟桌前,低头看蒋青。
敖晟虽然和蒋青知道金玲是喝多了药性发作准备酒后吐真言,不过对木凌这个药究竟什么功效也心里没底,就是觉得金玲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
"呵呵。"金玲干笑了两声,伸手轻轻一抬蒋青的下巴,道,"你……我喜欢。"
"呵……"就听到群臣一派抽气之声,蒋青往后退了退,转脸看敖晟,瞪眼——都说量太多了吧,你看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
敖晟也挺纳闷,看金玲,佯装不知地问,"呃,南王,你这是……"
"什么南王?"金玲将手里的酒壶往地上一摔,哐啷一声,酒洒了一地,她一脸委屈地嚷嚷道,"我要是男人,早就当皇帝了,可是偏偏是女人,你们以为我想当南王啊?你们以为我不想嫁人?"
群臣面面相觑,邓子明和齐赞对视了一眼——这算什么状况?
王忠义直缩脖子,小声对宋晓道,"我说,这丫头喝醉了撒泼呢?"
宋晓也皱眉……
后院里,木凌正架着腿吃菜呢,今天前面饮宴,文达给他也准备了一份丰盛的好菜,让人给他送来了。木凌正和雀尾剥虾吃螃蟹呢,秦望天在一旁给两人添酒,边问,"木木,你给的那个药,吃了真的会酒后吐真言啊?"
"嗯。"木凌美滋滋舔着手指头点头,道,"不过啊,不能多吃。"
秦望天不解,问,"反正也是酒后吐真言,多吃不就吐得更多么?"
木凌摆摆手,道,"那个不一样啊,如果吃太多,那就该闹不清楚是真是假了。"
"怎么说?"秦望天不解。
"你想啊。"木凌道,"若是你吃药之前,好些人跟你说你是个女的,那你吃了药之后,就该真拿自己当女人了!"
秦望天眨眨眼,"那多吓人啊?"
"可不是。"木凌又夹起一块嫩羊肩,道,"谁知道他们吃饭的时候跟金玲说什么啊,特别是女人啊,喝多了撒泼那就完了。"
而此时,御花园中已然大乱,金玲单手抓着蒋青的袖子,道,"你跟我回南国,
我把你交给他,然后他就把南王还给我了!我让她当南王去,我才不要当这劳什子南王呢,我要嫁人!
群臣听后大骇……这金玲说的什么?
王忠义小声对宋晓说,"哎呀,这南王酒品很不好啊,咋的什么都说啊?"
宋晓皱眉摇头。
"姐,你别闹啦。"银铃赶紧伸手拽金玲,心说完了,金玲怎么把什么都说出来了。
金玲却一把推开她,拽着蒋青的袖子,开始解自己的衣领子,道,"我……早就想看看了,你究竟什么好,你们……不是说让我嫁人么,我就嫁给你,咱俩……行房!"
"呵……"蒋青倒抽了一口气,敖晟也不让了,赶紧将蒋青拉到身后,挡住金玲,道,"来人啊,把南王拉开!"
群臣纷纷过来拉金玲,金玲嚷嚷,"我不走……我要嫁人!"
"哎呀,太惨了!"王忠义边摇头边感叹,"这南国的规矩太祸害人了,那丫头想嫁人都想疯了,你们谁娶了她吧!"
……
第八十一章,混乱
这日晟青帝开的第一次国宴,据后来的史官记载,变成了后世的一个传奇。据说那天南王金玲喝多了酒,突然便发起酒疯来,推倒众臣,掀翻龙案。她忽而说自己是男人,拽着皇上最宠爱的青夫子,拉拉扯扯欲要行不轨之事,还扯开了自个儿的衣服,惊得一群大男人没人敢上前阻止她。忽而又哭哭啼啼,做小女儿娇羞状,大诉其委屈,身为一国之君霎是苦恼,一国的女人都要遵从祖宗遗训,不能嫁人。但是哪个女子不想嫁人,随即又哭又闹,扯住一个大臣就说要嫁给他……最后撵得晟青的文武百官东躲西藏。
不过史官记录的只是时候从群臣那里听来的细节,当天真正的局面,要混乱得多。
金玲的酒疯越来越严重,跳上敖晟眼前的龙案,外衣都扯了,穿着里衣色咪*咪拽着蒋青的袖子死不放手,学着男人的样子说,"来,青夫子,咱俩进屋去,我要看看你是什么变的!"
蒋青大窘,想扯回袖子可是金玲不依不饶的,他一个大男人又不能跟一个发酒疯的女人一般见识,只是这金玲认准了他了,追来追去说要跟他行房。
敖晟悔得肠子都青了,暗骂木凌的什么狗屁药,得亏没给青吃,万一吃了之后蒋青兽性大发跟这疯丫头似的反过来把自己给强了,那他敖晟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么?只好护住蒋青不让那丫头拉拉扯扯地占便宜。
但是金玲刚嚷嚷了几嗓子,随即又羞答答地坐到了桌案上面,委委屈屈地说,"你们这些臭男人……都看不起女人,凭什么你们就能三妻四妾?我们就不能三夫四郎?"
朝上众臣面面相觑——这倒是个比较复杂的问题。
王忠义拍拍金玲,道,"算啦,南王,你节哀吧,自古如此么。"
"姐!"银铃臊得满脸通红,心说自家姐姐向来稳重矜持,今儿个是怎么了?莫非汉人的酒特别容易醉么?可是自个儿和她喝的是一样的酒啊,自己为什么就没事呢?她拽着金玲,道,"姐,你快跟我回去吧。"
金玲推开她,嚷嚷,"谁是你姐,我是男人!"
"呵……"群臣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都盯着金玲的身材看,不会啊……这要哪儿有哪儿的,该大的地方不小该小的地方不大……不会是个男的啊,莫非是假的?
牛显和王忠义本来看着金玲疯疯癫癫的,正犹豫这样的丫头要不要娶呢,虽然长得是很好看吧,可是这一发起酒疯来太吓人了,万一以后每天喝一顿酒,每天来那么一回,那就不用过日子啦。
"姐你胡说什么呀!"银铃赶紧拉住金玲,金玲呵呵笑着,道,"你不信啊?我证明给你看!"边说,边去扯自己的里衣。
"喂!"敖晟急了,对银铃道,"你可拦住她啊,这里这么多人,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她可找不到人负责去。"
蒋青狠狠白了他一眼,心说都怨你,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敖晟也耸耸肩,他哪儿知道木凌的药这么缺德啊?
季思一看情况不对,就对敖晟道,"呃,皇上, 老臣年纪大了,恐怕受不了这个刺激,所以老臣现行告退了!"说完,转身就跑了。
敖晟看着季思个老头跑得比兔子还快,想拦他,"季相,你先别跑!"
可季思早就没影了。
在座还好些老臣呢,面面相觑之后都给敖晟行礼,"臣等年事已高,失陪了……"
敖晟哭笑不得,这群没义气的臣子,出了事就撂下他一个皇帝跑得无影无踪。
转眼间,宫里就剩下一群在房顶上看戏的影卫,尴尬地站在一旁的太监宫女。还有拼命护着蒋青不让金玲占去了便宜的敖晟……以及,宋晓、王忠义、齐赞、邓子明、牛显和邹远几人。
邓子明和齐赞对视了一眼,齐赞道,"皇上,我们……"
敖晟狠狠白了两人一眼,"怎么,你俩也力不从心?你俩敢走就给我娶这丫头!"
齐赞和邓子明张了张嘴,不说话了。
现在金玲稍稍好了一些,独自坐在院子中间自怜自艾,哭哭啼啼地说,"南王对我恩重如山,可是她自己嫁不了殷寂离,就恨起天下所有的男人来了,下令不准南国的女人嫁人……南国,有一半儿以上的女人其实都有情人了。"
"啊?"王忠义颇有些可惜地叹气,"那不是就只剩下一半儿了?"
金玲瞪了他一眼,狠狠道,"她们都能去偷情,大不了找个人嫁了私奔,南面藩国那么多,上哪儿去不能住?实在没地方了就逃进你晟青来……可是我呢?我好端端的,被封为什么南王……我也想嫁人!
敖晟赶紧安慰她,道,"好说,你的苦楚朕知道了,这样吧,这里那么多人你挑,除了朕和青,你随便挑中谁,朕让他娶你!"
剩下几人都睁大了眼睛看敖晟——太不仗义了!
金玲听后,似乎有些动心,转脸,醉眼迷离地扫了群臣一眼,王忠义躲到宋晓身后。
宋晓白他,"你不是想娶媳妇儿么?这都是你闹出来的!"
"跟我啥关系啊?"王忠义小声嘀咕,"我说,这丫头不能要啊,你没看她刚刚调戏青夫子拿劲头啊?这要是娶回去了一脱衣服一洞房,发现原来是个带把的……那可惨了啊。
宋晓听后全身起了层鸡皮,是有些吓人,转念一想,道,"不会吧……她妹妹应该清楚。"
"你们别瞎说!"银铃也听到了,怒道,"我姐姐是如假包换的女人,身材好着呢,你们这群臭男人!"
众人都收声,摸摸鼻子。
王忠义低声接着跟宋晓嚼耳根子,道,"哎呀,是个女人更完啦,你看这浪的,万一以后喝多了,找上了别人,给我戴绿帽子,那不是更惨?"
宋晓无力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少说两句行不行啊?"
正这时,突然就见金玲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看了王忠义一眼,道,"嗯……你还不错……"
敖晟点头,"南王,看上王副将了?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不行啊皇上!"王忠义赶紧嚷嚷。
蒋青拽了敖晟一把,道,"你别添乱了!"
敖晟小声凑到蒋青耳边说,"怎么不,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等这丫头酒醒了就不好办了!"
蒋青有些恼怒地白了他一眼,道,"缺德!"说完,转脸看文达,道,"去把木凌找来!"
"唉。"文达撒腿就跑了,蒋青又叫了两个宫女,道,"去拿几条外衣来,给南王披上!"
宫女们都跑去拿衣服。
银铃看了蒋青一眼,心头略微安慰些,这蒋青还算个好男人,又狠狠瞪了敖晟一眼。
敖晟一挑眉——因爱生恨了不成?
蒋青看他,挑挑眉——人家那是对你失望!
敖晟腆着脸伸手,在背后掐了蒋青的腰一把——你不失望就行,我管她去?
蒋青脸微红,侧身让开一步。
此时,金玲听到了王忠义拒绝她,恼羞成怒嚷嚷,道,"我才看不上你呢!"
王忠义松了口气,金玲转脸看宋晓,道,"嗯,你长得比他好多了……"
宋晓大惊,王忠义也拽住宋晓,对金玲道,"南王,您高抬贵手啊,这孩子还是个雏儿呢,您别吓着他!"
宋晓狠狠瞪王忠义,"放你的屁!"
牛显屁颠颠跑上来,问,"南王,你看我怎么样啊?"
敖晟听后拍板,"牛显不错!"
牛显还拽住了身后想逃走的邹远,对金玲道,"我是武的,他是文的,南王要不然挑一个吧。"
金玲瞄了一眼牛显,又瞄了一眼邹远,道,"一个黑炭,一个白面条……都不喜欢,给我滚远些!"
牛显和邹远同时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邓子明和齐赞一脸的如临大敌,看着金玲朝他们走过去……
金玲看了看他们的神情,随后突然伤感了起来,走回去座位上委屈地坐下就开始哭,"你们看吧……有权又有地位的男人找女人就一抓一大把,有权又有地位的女人想找个真心的男人就这么难……我若是救不回南王,就要做一辈子南王了……我不想做,反正我也变不成男人,做皇帝孤苦一世,连个疼的人都没有,我做了有什么意思?"
敖晟看了蒋青一眼——她说得在理。
蒋青有些无力,瞥了金玲一眼,看敖晟——这个时候不错,你还不问?
敖晟点点头,问金玲,"你刚刚说,有人抓了南王,要你用青去换?"
"嗯。"金玲点点头,银铃赶紧阻止她,"姐,你……"
敖晟心中已然有数,冷冷道,"原来如此。"
银铃有些慌了,就对敖晟道,"皇上,不是那样……我们也是有苦衷的,那人太厉害,劫走了南王,姐姐对南王感情深厚,又不忍心将她一手创立的南国交给他人,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抓走苏敏的是什么人?"敖晟问。
"我们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是个黑衣人,很厉害。"银铃道,"他一夜之间闯入皇宫,连伤了亲卫队几百人,将南王劫走了。最近这段时间,他依带着一些人将我们南国搅得不得安宁,姐姐和我是南王的养女,南王被劫走前又下令姐姐登基,我们也是没办法……"
敖晟点了点头,看蒋青。
"又是黑衣人?"邓子明皱眉,道,"会不会和挑拨齐篡天的是同一个人?"
"时间上似乎有些冲突啊。"齐赞却问银铃,"那个黑衣人什么时候抓走苏敏并且跟你们讲条件的?"
"一个月之前"银铃回答,"讲条件是大半个月前,然后我们就启程赶路来了。"
"时间的确不对。"蒋青皱眉沉吟,这时候,就听到脚步声响,木凌风风火火地跑来了,一看到院子里的情景,就跳着脚骂敖晟,"我都说了那药不能乱用吧,早说了少点用!这下完了,人家姑娘名节很重要的,你让她醒过来了还怎么做人啊?!"
……
敖晟和蒋青紧着跟木凌使眼色,但是木凌可没注意到这个,光顾着生气了,再看邓子明等,都恍然大悟……他们就觉得奇怪,怎么喝了几杯酒就发酒疯成这个样子……原来是敖晟给下的药。
齐赞等都对视了一眼,觉得敖晟给一个姑娘下这种药,太缺德了。
群臣们都很有些不赞成地看敖晟,而王忠义则是小声问宋晓,"还有这种药啊?好东西啊!"
宋晓横了他一眼——你再说!
王忠义乖乖不说话了,心里却有些后悔,刚刚多虑了,这不挺好一个丫头么,没把握住机会。
众臣是没说什么,银铃可不干了,她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敖晟,道,"皇上,你……"
敖晟尴尬地笑了笑,看了木凌一眼——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啊?
木凌一脸茫然地看身旁的秦望天——怎么了这是?
秦望天有些无力地将他的嘴巴捂住。
"你们……"银铃这下子可迁怒所有人了,大吼道,"南王果然没有说错,天下男人每一个是好东西,你们一群大男人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不说,竟然还给我姐姐下这种下流的药,今日我跟你们拼啦!"说完,抬手就要拔身边一个武士的剑,跟敖晟他们拼命。
众人赶紧阻止,齐赞劝道,"姑娘,凡事有因才有果啊,你们心怀不轨来到我晟青,还想动皇上最重要之人的歪念,那皇上使些计谋探探你们的底细,也不过分……再说了,我们可没把你姐姐怎么样啊。"
众人都点头,敖晟赞赏地看齐赞——说得好!
蒋青也觉得挺内疚,就对银铃道,"银铃姑娘,还是先给你姐姐解药吧?"
银铃听后,当然是自知理亏,说来说去,她们本来也是没安好心地来的……可是,这些晟青的君臣太可气了,尤其是这敖晟!银铃本来对敖晟颇有些好感,但是这么一来,好感都没了,咬着牙恨自己,自己也是个傻的,刚刚就应该死命拖着姐姐回去,姐姐也不会被人这么欺负了。
木凌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递给蒋青。
蒋青接过药看了看,问,"这是解药?"
"嗯。"木凌点点头,"吃一颗就够了。"
蒋青看敖晟,敖晟摸摸下巴,叫文达。
蒋青瞪了他一眼,敖晟抿抿嘴。
蒋青不再多说什么了,转身拿着药想走过去,敖晟无奈,一把拉住他,从他手里接过药,向金玲和银铃走过去。
此时,宫女们也来了,给金玲披上衣服,敖晟将药丸倒给银铃,让她给金玲服下。
金玲吃了药丸后,就有些迷糊地甩了甩头。
木凌拉着秦望天往后退,道,"望望,快走啊。"
秦望天不解地看木凌,问,"吃了解药之后会怎么样?"
木凌撇撇嘴,道,"还能怎么样啊?刚刚的情形就跟做梦似地在脑袋里呢,她可什么都记得的!"
"不是吧?"秦望天吃惊。
而与此同时,就见金玲睁的眼睛有神了起来,神智似乎依然恢复,她看了看四外,又看了看自己衣衫半敞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似乎是回想起了刚刚的情形,然后一张脸涨得通红。
敖晟摸了摸鼻子,道,"呃,南王不必担心,今日之事不会有人泄露出去,而至于救苏敏一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南国的归属,也是好商量的。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永远保留南国属地,你们想要保持什么民风习俗我们也不会干涉的……只要你们归顺既可。"
金玲睁大了眼睛听完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抬头,又看了看敖晟,突然,"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就要拔剑自刎,说没面目再活下去了……一时间,又是大乱。
最后,秦望天点了金玲的穴道,她才终于不闹了,让人抬回了房里,众人都嘱咐银铃好生照顾安慰,一切都好商量,银铃狠狠地瞪了敖晟一眼,转身走了。
群臣都觉得有些累,这一顿国宴吃的,肚子没填饱不说,还惊出一身冷汗来,都纷纷告辞,散去。
敖晟拉着蒋青好不容易回到了寝宫,两人都坐到床上,叹气。
"那南王也不容易。"蒋青道,"我们还是想办法帮帮她,另外,幕后的那些黑衣人究竟是谁?"
"她心怀不轨的来,给我们下蛊……喝醉了还敢调戏你……这死丫头。"敖晟却颇为不满。
蒋青瞪了他一眼,道,"你还是想想明天怎么跟她道歉吧……刚刚也太过分了。"
敖晟皱皱眉,伸手搂住蒋青,"青,你安慰我一下吧。"
"安慰什么?"蒋青见敖晟不老实地扯他的衣服,伸手推他。
"这么快就忘了?"敖晟坏笑,从怀里拿出那张从书上扯下来的纸,夹在两根手指中间,笑道,"第二页。"
蒋青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好好的书,干嘛给扯了?"
敖晟略有得意,道,"青,这个就叫做,读书破万卷。"
第八十二章,水戏
"等一下!"蒋青颇冷静地制止敖晟,道,"天还没黑呢!"
敖晟更加冷静一些,先将蒋青压在床上,道,"这跟天黑不黑没关系!"
"不行"蒋青道,"一会儿还出门呢!"
"我就做第二页,也没啥难度能影响什么出门?"敖晟眯着眼睛看蒋青,"青,你想说话不算不成?我去让人宰了满朝文武!"
"你……"蒋青狠狠瞪他一眼,"胡说你也有谱些!"
敖晟见蒋青变卦了,有些丧气地坐到一旁,道,"离天黑还好几个时辰呢!"
蒋青无奈,道,"你大白天的就洗浴,多别扭?"
"有什么好别扭的?"敖晟站起来,吼,"文达,给我弄热水来!"
文达跌跌撞撞跑进来,不太明白敖晟要多少热水,就听蒋青道,"不用。"
文达又看敖晟,敖晟道,"去拿来!"
文达点头,蒋青站起身往外走,"你自己洗澡吧,我走了……说完,往门外走。"
敖晟追上两步,一把抓住,"青!"
蒋青显得有些慌乱,敖晟就知道他肯定临阵退缩了!抓住手不放。
文达尴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见敖晟对他摆手,他飞也似的跑了,心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敖晟见蒋青执意要走,想了想,道,"不就是在水里做么,你怕什么!"
"不是怕!"蒋青道,"都说了天还没黑呢,再等几个时辰不行?"
"干嘛一定要天黑?!"敖晟火了,道,"好,不就是水里么,又不是偏要在浴盆里!"
"什么?"蒋青回头,不解地看他,谁料敖晟一步跨上来,一把将他抱住,还没等蒋青闹明白他又要干嘛的时候,敖晟抱着他,一头跳进了旁边的呃荷花池里头……哗啦一声……水声大作。
"哈哈……"敖晟放肆地大笑了起来,和蒋青两人双双成了落汤鸡。
蒋青让荷花池里头的水弄了个湿透,头发湿哒哒粘在脸侧,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
敖晟那日看书之时,觉得第二页的妙处,便是带着衣服入水,果然水当当的男子最诱人啊……蒋青穿着衣裳全身湿透的样子,莫名让他兴奋了起来。
蒋青抹了把脸上的水,转身想游上岸去,让敖晟搂住了,在水里,两人衣服都多,沾了水之后特别沉,再加上外衫松软轻薄,还浮在水面上,缠手带脚的,动作不便……敖晟搂得紧,蒋青也挣脱不开。正在蒋青不满之时,敖晟的手已经开始不闲着地摸索了起来。
蒋青略微吃惊,脸色微红,"青天白日的,你也闹啊?"
敖晟低笑,道,"自然是要闹的……边说,手凑上来,低唤蒋青名字,亲他下巴……来来回回几趟,蒋青被他磨得没了脾气,便也由着他了……反正之前已然答应好了的,摸几下就摸几下吧。
正在两人欲要缠绵之时,就看到院子门口,突然闯进了两个人来……
蒋青余光瞥见,抬头一看,就见是金陵和银铃……敖晟也转回头,看到那两个死丫头突然闯了进来撞破了他的美事,心头有火。果然,就感觉蒋青微微挣扎,此人面薄,本来就半推半就的,这下铁定又打退堂鼓了。为了能顺利进行敖晟还特意把那些影卫侍从都打发走了,没想到来了两个死丫头搅局!
想到这里,敖晟不甘心起来,坚决不放蒋青走,假装没看见两人,搂住蒋青,继续亲,亲吻愈发深入。
蒋青大窘,他见两个姑娘在院门口站着,满眼的惊讶,而敖晟则越发放肆了起来,就推他,低声道,"晟儿,有人!"
敖晟原本只不过赌口气,但是听到蒋青一声"晟儿"出口,全身骨头都酥了,从头顶一直麻到脚底板,全身燥热仿佛这荷花池的水都烫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搂紧了蒋青,吻得肆意,手上不断摸索,抓住那要命之处,便开始撩拨爱抚起来……蒋青满脸通红,但是躲不开,大急。
金玲和银铃本来是想来找敖晟的,两人见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再加上刚刚敖晟开的条件不失为不好,便想索性就坦白了吧,让敖晟帮忙救出苏敏,金玲想的是等苏敏救出来了,她就退位,将皇位还给她,让苏敏自己去想究竟要不要归顺晟青。
两人主意已定,就觉得这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金玲记得敖晟还中了线蛊……要将他的蛊虫取出来才是……两人便匆匆来到了花园。
本来,进了御花园之后,便会有侍卫来阻止,让她们等候通传,但是这次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不过两人也没多想,就从外院走到了内院……但是一进门,就看到荷花池中,敖晟和蒋青全身湿透,相拥而吻……画面好不香艳。
两个丫头都是没嫁人的黄花闺女,对这些事情也是懵懵懂懂,如今亲眼看见了,猛的还有些懵了。一来,敖晟和蒋青都是美男子,在水中湿漉漉的热情拥吻,本便是相当美的画面,两人竟然也看呆了……
敖晟不去理会两个丫头,继续做自己的,大有爱看你就看的架势,蒋青可尴尬至极,一方面觉得被人看着也不是个道理,这种事情让人参观着怎么做啊。另一方面,蒋青又有些心疼敖晟,也怪自己收得紧,敖晟好不容易得了次机会,自然不肯轻易放弃,毕竟错过了这次,又要费好一番功夫,才会有下次了……想到这里,蒋青心中微软,此时敖晟正亲着蒋青的脖颈,蒋青的嘴正靠在他耳边,便轻启双唇,低声道,"晟儿,回房去。"
敖晟立刻如得了圣旨一般,双手一楼蒋青,纵身跃出水面……
哗啦一声水响……荷花池中的荷叶随着波浪上下浮动……再看,敖晟已然抱着蒋青一跃进了房里,"呯"的一声,房门紧闭。
金玲和银铃这才还醒了过来,面面相觑,才想到两个大姑娘竟然看两个男人做亲密之事看的津津有味流连忘返……霎时两人臊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红着脸,转身就慌慌张张跑了。
房间里头,房门刚刚关上,敖晟便将蒋青放到了床上,好一番亲吻,边解开他湿漉漉的衣衫。
蒋青无奈看他,道,"疯子!"
敖晟不管不顾,解开蒋青衣衫凑上去亲他那因为水湿而变得微凉的肌肤,满意地轻轻叹了口气,道,"疯子就疯子,为你疯的!"
一番肆意亲吻,敖晟终是在蒋青湿漉漉的皮肤上留下一串自己的印记,便欣喜地按照第二页上所画之术,轻轻地分开蒋青双膝,单手缓缓上摸,给予抚慰。
蒋青仰脸躺着,微微合着双目,只留下眼中一丝水光,朦朦胧胧地看着敖晟,敖晟心猿意马,更是卖力。
蒋青微微蹙眉,稍作忍耐,突然问敖晟,"为何如此想做?"
敖晟手上动作微微放缓,盯着蒋青,道,"因为喜欢你,想看你更多表情……想跟你做你不会让别人做的事情。"
蒋青伸手,轻轻整理敖晟的头发,问,"可是你很想做,我不想做,你不觉得不高兴么?"
敖晟苦笑,道,"你若很想做,那我也头痛,我喜欢内敛些的。"
蒋青听后浅笑,手指摸着敖晟垂落至他胸前的一丝黑发,问,"不会觉得,你给得多,我回应得少么?"
敖晟愣了一会儿,微笑,"你有这样的顾虑,我便知足了。"
蒋青看他,伸手戳戳他胸口,道,"我总觉得你有些委曲求全。"
敖晟坏笑,"你把我想太好了,我若不用装可怜委曲求全的招式,你能让我碰么?"
蒋青听后无奈,"别把自个儿说得如此不堪。"说话间,手指轻轻抹上敖晟的脖颈,对着敖晟微凸的喉结戳了戳,似乎觉得有趣。
敖晟突然坐直了,在蒋青惊讶的眼神中将衣裳脱去,压下来,盯着他双目,道,"你再撩拨我,我可就不忍了!"
蒋青看了看他,摇摇头,道,"你也说了机会难得了,还忍什么……"
敖晟倒抽了一口气,学着书上的样子,将两人已有了反应之处握到一处,轻轻抚摸。
两处火热相贴,蒋青轻轻哼了一声,敖晟一口咬住他脖颈,哪里还能忍住,狂放肆意地磨蹭抚弄了起来……直到蒋青微微皱眉,双唇微张发出让他全身热血沸腾的声音来……
爱抚持续良久,似乎是不舍得停下一般,直到敖晟一身低叹,两人才同时松了口气……靠在一起,胸口相贴,一起喘息。
敖晟轻轻咬住蒋青的耳朵,在他耳边细语了良久,至于说的什么,蒋青几乎是没听到……无外乎喜欢、珍惜……只不过敖晟那低沉略带些沙哑的声音,意外好听。蒋青没有记住他的任何一句情话,却是记住了他那一把声音,深深记在心里,永远不会忘记。
又温存了良久,敖晟才抓着蒋青的手,在手心狠亲了两口,给他盖上毯子,披着衣服招呼文达打来热水。
文达亲自提着热水给两人倒洗澡水,余光瞥见蒋青靠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半个肩膀在外头,似乎是没穿衣服……不由又将头低下了几分,目不斜视地去打水。
嗷呜不知从何地跑了回来,窜上了蒋青的床,它动作颇有些鲁莽,不小心蹭开了蒋青身上的毯子……文达正好倒完水抬头,却见蒋青拉着毯子推嗷呜,嗷呜跟他作怪,抢他的毯子。
文达看得面红耳赤,逃也似的跑了,敖晟在一旁看得正切,走过去,在嗷呜的脑袋上拍了一把,吓得嗷呜窜下床就逃走了。
"作什么欺负你兄弟?"蒋青拿敖晟调侃,敖晟用毯子将蒋青裹好,道,"知道他是我兄弟,你还勾他非逼我阉了它?。"
蒋青白了敖晟一眼,敖晟去关门,回头,就看到蒋青披着毯子走到了浴桶边,浸入了热水里……敖晟又觉得气血上涌,走到桶边,低头亲着蒋青的肩膀,"青,再来一次?"
蒋青掬一把水给他泼泼脸,道,"不行。"
敖晟看他,"小气。"
蒋青挑了挑嘴角,"你不就喜欢内敛的么?所以我小气。"
敖晟叹气,真想自打嘴巴,摊开了手站在那里,"青,来吧,我突然喜欢放荡的了!"
蒋青拿起水瓢,飞他。
洗完了澡,换上了干净衣服,敖晟和蒋青来到书房,敖晟吩咐人,将金玲和银铃找来。
不多久,两个姑娘走了进来,抬眼看到蒋青和敖晟,脸上尴尬,蒋青也面薄,有些难堪。
敖晟却笑了笑,道,"怎么二位,在书房说没感觉么?要去朕的荷花池畔说?"
金玲和银铃脸绯红,蒋青也无奈,看敖晟。
敖晟单手托腮看了看两人,道,"有什么话,说吧,朕现在心情很好。"
金玲和银铃暗中同时想到——这敖晟脸皮比城墙还厚,身为皇帝,阴谋诡计不说、下药、耍赖、当众耍流氓什么都来……蒋青如此老实,肯定斗不过他。
想到这里,都抬头,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蒋青。
蒋青看到两个姑娘的表情,也是哭笑不得,敖晟则道,"两位,看朕就好,别看朕的人,朕吃醋。"
蒋青就知道敖晟小孩子脾气,一旦得手了就会趁着兴势胡作非为胡说八道,果然!
银铃年岁小,早已羞臊坏了,还好金玲长着几岁,稍稍沉默了一下,对敖晟道,"我们想通了,有些事情,要跟皇上说。"
"嗯。"敖晟点点头,满意地道,"那就好。"说着,又转脸看了蒋青一眼,道,"想通了就要承认,就怕想通了还不承认,磨人又磨己。"
蒋青端起茶杯喝茶,装作没听懂。
第八十三章,南蛮
"事情发生在一个月前。"金玲开始给敖晟详细讲述事件发生的经过,"其实,之前很久一段时间就已经有一些征兆了。"
"征兆?"敖晟微微皱眉。
"嗯。"金玲点点头,道,"南方一般都是小的藩国,有藩王,人马有限,之前最厉害的车鬼族已然全部灭绝了,所以在南部,我南国是毫无疑问,最有实力的。"
敖晟点点头,道,"说得没错。"
"但是大概半年前,开始发生了一些异状。"金玲说,"时常会有些黑衣的怪人,出现在我南国的边境一带,骚扰南国百姓,还有一些小藩国的人,趁机来抢掠作乱。"
"黑衣的怪人?"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问,"除了黑衣之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别的特征?"
金玲和银铃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表示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过……南王应该知道些什么。"银铃突然道。
"苏敏知道?"敖晟好奇。
"嗯。"金玲也点点头,道,"之前南王特意到了一次边境查探了一下,回来之后他就总是心事重重的,似乎有什么困扰。"
"嗯,后来南王就突然说以后要传位给姐姐了。"银铃道,"然后……就在一个月前,来了个黑衣服的怪人,他将南王抓走了,打伤了很多人,说让我们想救南王的话,就到晟青,将青夫子活捉回去换。"
敖晟听到这里,皱眉,似乎有些不解。
蒋青就更纳闷了,若说劳师动众地抓了南王,条件是让金玲她们造反,或者是让她们来暗杀敖晟,那还能让人信服,可是要抓自己是为了做什么?
敖晟则是心事重重,之前齐篡天那件事情,他还以为在幕后捣鬼的是夏鲁盟,这他倒还能相信,那小子对蒋青念念不忘,为了要把青抢回去想出这种条件也是可能的……可现在已经证明了这事情和夏鲁盟并无直接关系……至少他不是幕后黑手,那为何要抢了蒋青去?敖晟自己心里有数,虽然蒋青的确挺讨人喜欢,但绝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能引发战乱的材料,自己和那夏鲁盟也是鬼迷了心窍才迷得死去活来……但……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了啊。
换句话说,其实这样对蒋青来说是更加危险的。你若说抓他的人是因为迷恋他,那表示他不会伤害蒋青,可是抓他的人不是迷恋,那抓住蒋青八成跟对付自己有关系……那蒋青就处境堪舆了,所以说,幕后黑手的身份和目的,还真的是不明朗。
"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线索?"敖晟问。
金玲和银铃都摇摇头,老实回答,"没有了。"
敖晟深深皱眉,道,"此事需要从长商议,这样,我和青下午要去审案,你们先回去,想一下还有什么疏漏的,我一会儿让邓子明和宋晓还有齐赞去找你们,你们先商议……特别是在地形方面,要弄清楚那些黑衣人是哪儿来的,还有南面哪些部族跟他们有关系。不瞒二位说,我本意是要带兵出征去攻打南国一举平定南方的……不过前提是你们归顺或者叛乱……你们若是归顺,那我便不想打仗,招降了那些藩王就得了,你们不归顺,我就只好去打了。"
"皇上,您有所不知。"金玲摇摇头,道,"南面藩国是不会降的,您没见过那些土王是怎么过日子的。整个藩国人虽然不多,但土王们用军队镇压管束着他们,那里没有百姓只有奴隶,民不聊生。您若让那些藩国投降,他们表面上必然会降,但是若让他们交出兵权,他们必然造反,没有了军队,他们还怎么做土王,怎么过那些奢靡荒淫的日子?"
"就是!"银铃愤愤道,"我们南国,每年都会收留不少从藩国逃出来的女人,那些土王根本不是人,听说,他们用的粪池都是纯金做的,但是他们的奴隶每天只能睡一个时辰,吃一顿饭,还经常要被用来喂了狮虎给土王们取乐。"
银铃的话,让蒋青和敖晟都皱眉,敖晟很有些吃惊地问,"当真?"
"那是!"银铃愤愤地说,"就好像去年南边的釜国,他们的老王过世了,就用了三千活人来做生祭,都是和金银珠宝一起活埋的!可惨呢。"
敖晟摇头,"真是岂有此理……如此草菅人命,还有王法么?"
"藩国的国民除了皇室之外,都没有认过字的。"金玲道,"他们哪儿知道什么王法啊。"
敖晟皱眉,良久才点点头,"你们放心,朕必然灭了那些藩王,救出那些受苦的奴隶,让他们和晟青的子民一样生活,不用再受尽欺凌。"
金玲和银铃对视了一眼,她们最开始,觉得敖晟贵为晟青之主,必然不会在意那些南蛮之地受苦的奴隶,只不过是要藩王投降而已……没想到,竟然真肯为了救那些奴隶出兵。
金玲道,"皇上,您若是能救那些藩国奴隶,我们南国愿意效劳!"
敖晟点点头,道,"自然是要和你们合作的。"
随后,金玲和银铃告辞,临走前,金玲突然想了起来,对敖晟说,"呃,皇上……您碰过那盆青莲了?"
敖晟微微一愣,随即抬手,轻轻地在指头上一抹,那个红点就消失了。
金玲和银铃面面相觑……原来敖晟早就识破了……这次还真是输得挺彻底。
等金玲和银铃走后,敖晟抬眼看蒋青,就见他双眉紧锁,似乎非常的不高兴,就问,"怎么了,青?"
蒋青看了敖晟一眼,淡淡道,"我知道那些土王是怎么过日子的。"
"嗯?"敖晟一愣,看蒋青,"青,你为何知道?"
蒋青低头不吱声。
敖晟皱眉,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问,"青?干嘛不说话?"
蒋青愤愤地说,"南面一带,边境一带,不管是南面还是北面,买卖奴隶是很常见的事情,帮主和木凌以前就曾经是奴隶,我小时候带着我长大的那个人……他也是奴隶,只不过带到我三岁,他就病死了,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听说我爹娘也是奴隶,他俩就是因为情意相通而被追杀,后来逃亡中生下我,娘难产死的,我爹后来踪迹不见了……将我交给另外一个逃出来的奴隶了。"
敖晟眉头紧皱,抓着蒋青的手,"你为何以前不说,我都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苦。"
"我没受什么苦。"蒋青道,"我算命最好的,我还是个毛孩子的时候,帮主和木凌就收留我了,有了黑云堡这个家,小时候挨饿受冻的事情早就忘记了……但是我见过好些从南边逃出来的奴隶,那才叫真正的凄惨呢。"
敖晟听后不解,问,"黑云堡实力雄厚,为何不杀了那些藩王,声张正义,而且以司徒的实力,将整个南边占了也不是没有可能,为何只占了蜀中?"
蒋青摇摇头,到一旁坐下,给敖晟和自己都倒了杯茶,边喝边道,"晟儿,你不知道,南边别看人少,其实一点都不好打。"
敖晟坐到桌边,端起蒋青给他倒的茶,小心翼翼地喝着,因为刚刚蒋青那声晟儿叫得异常顺口,敖晟觉得那原本苦涩的茶水,都是甜津津的。
"关键那里好些丛林,地势奇凶险。"蒋青叹了口气,道,"南人擅长异术奇招,很会作怪……再加上,丛林之中毒虫野兽数不胜数,你也不知道哪儿有瘴气哪儿有陷阱……多少人马擅自进去了都会折在里头的。"
敖晟听后皱眉,问,"那确实不太好打啊。"
"嗯。"蒋青想了想,道,"必须要有很好的向导、详尽的地理图,还要有战术……总之很多考量。"
"嗯……"敖晟看蒋青,"那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次决定平南有些鲁莽?"
蒋青听后摇摇头,道,"这倒不是……你是好皇帝,好皇帝就应该关心子民的疾苦,而且那些藩王作威作福了那么久了,早该让他们尝尝苦头了……另外,我们也有优势。"
"哪些优势?"敖晟很感兴趣地问。
蒋青看他,小声道,"这种事情你应该心里有数吧,做什么还要问我?"
敖晟失笑,道,"你说来听听,我想听你说。"
蒋青点了点头,道,"嗯,首先我们有人马也有实力……其次,这次有南国的帮忙,他们起码地理很熟悉,另外……我们还有木凌可以解毒,应该不怕蛇虫的侵扰,瘴气也不怕……另外,晟青现在也算是人才济济,我觉得,可以一举消灭藩王,平定南方。那些藩王残暴不仁不得人心,迟早也会被灭。"
"嗯。"敖晟伸手,轻轻摸着蒋青的手腕子,笑道,"甚合我意。"
蒋青将手腕子收了回来,瞪了敖晟一眼。
敖晟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等到晚上,将要臣都集中起来,从长计议。"
"嗯……"蒋青点点头,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了?"敖晟问,"还有顾虑?"
"上次……夏鲁盟……"蒋青刚刚提到夏鲁盟几个字,就见敖晟一张脸黑了下来,有些无奈,道,"我说正经的,你急什么。"
敖晟咬咬牙,心说——我能不急么!
"他不是说了,让我们小心观契么?"蒋青问敖晟。
敖晟微微一愣,点点头,道,"差点忘了这茬了,不过我最近一直都叫影卫盯着观契,没发现什么异动。"
蒋青点头,道,"我是担心,你御驾亲征走了,留着观契在宫中……会不会出什么乱子,别到时候,我们前方对敌,后院失火……那可就乱套了。"
"这倒是。"敖晟略一思索,"青,你的意思是,先解决了观契这事情?"
"嗯。"蒋青轻轻摸了摸下巴,道,"起码要确保他没法作乱。"
敖晟挑眉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些算计的笑容来。
"你……想到什么了?"蒋青不解地问敖晟,有些担心,一般他露出这种表情都表示有什么坏主意了。
"我们可以试他一试。"敖晟笑了起来,道,"给他来找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蒋青不解。
"先去府衙审犯人,然后晚上谈事,明儿个一早,处理那观契。"说着,站起来,拉着蒋青出门,往府衙赶去了。
乐都府的衙门,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敖晟和蒋青穿着一身便装,往那儿赶,到了府门前,却看到里里外外好多人,敖晟有些不解,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问一个踮着脚往里头张望的老头,"老人家,出什么事了"?
老头回头看了敖晟和蒋青一眼,道,"哎呀,到县衙门前面还能干什么?等着审案呗。"
敖晟和蒋青面面相觑,抬眼看前面长长的队伍,问,"这么多人,都是审案啊?"
"可不是。"老头摇摇头,道,"我们这些人的案子,大概半年前就来报了,不过衙门一直都拖着……之前不是说要打仗么,我们也忍了,可是现在仗都打完了吧,又说要换县太爷。总算,今天张贴出皇榜来了,说要办案,按照当年案件受理的时间来定……我们是前一个月的,所以都上这儿来等来了。"
蒋青和敖晟听完,点了点头,转身,往角门去了。
蒋青有些纳闷,"怎么拖了那么多案子?"
敖晟则是摇头,"墨西戎真是老糊涂了……唉,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八十了……力不从心了,说不定还是他的属下瞒哄他呢。"
蒋青也点头。
两人到了角门,敲了敲门,门口叶无归等已经安排好人等着了,他们都知道今日敖晟要来,衙役引着敖晟和蒋青进去,就听到大堂里头更吵。
敖晟和蒋青走到了连通着大堂的偏殿,就见过道里头摆着一张桌子,木凌和雀尾正坐在那儿吃花生和点心,边往里头张望,一会儿捂着嘴闷闷地笑,那架势,前面不像审案呢,倒像是在唱戏。
看到这两人,蒋青和敖晟都觉得有些头疼,怎么在这儿出现?
"小青青。"木凌伸手,跟蒋青他们打招呼,敖晟和蒋青走了过去,蒋青问,"木凌,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木凌笑嘻嘻,"我听王忠义那愣子说,今天大家要上这儿审案来,我跟老头左右无事,就来凑凑热闹。
蒋青和敖晟点点头,问,"那王忠义呢?"
"审案呢!"雀尾回答,"哎呀,太可乐了!"
敖晟和蒋青嘴角同时抽了抽,王忠义审案子?那该有多少冤案啊……
第八十四章,爱民
蒋青和敖晟走到过道里一看,就见汪乾坤和叶无归站在一旁,王忠义坐在大殿之上审案。
敖晟拍了拍前方的叶无归。
叶无归转回头,仰起脸,"哦,皇上。"
在他身边的汪乾坤也转回身,低下头,"参见皇上。"
敖晟和蒋青先低头看了叶无归一眼,叫他免礼,在仰脸叫汪乾坤免礼,木凌和雀尾在身后笑得捶桌。
敖晟咳嗽了一声,问,"两位爱卿,为什么不审案,而让王忠义那莽子审?"
"唉……"汪乾坤和叶无归摇头,道,"王将军他看我们审了一会儿,嫌慢,说这要磨到什么时候去,那么多人,说看他的,然后就自己去审了。"
敖晟和蒋青都有些吃惊,下意识地又往外大堂里看,就见王忠义架着腿坐在大堂的正座之上,虎视眈眈地看着躺下的人,那架势,哪儿像是什么县官,根本就是个土匪。
"别说。"叶无归道,"皇上,挺管用的啊!"
"管用?"敖晟和蒋青都意外,两人又往外走了些,王忠义一眼看见了,赶紧就喊,"哎呦,皇……"
敖晟对他一摆手。
"呃……"王忠义差点咬到舌头,但还是生生将话吞下去了,对敖晟道,"呵呵……进来坐啊,伙计,搬个凳子去!"
敖晟和蒋青听着有些不像话,这是大堂又不是衙门,怎么管衙役叫伙计?
说话间,已经有衙役给蒋青和敖晟搬上来了两个椅子。两人挨着坐下,就在王忠义的旁边,敖晟对王忠义说,"你继续,别管我。"
"好嘞。"王忠义答应了一声,对一旁的师爷说,"来来,下一个!"
师爷点头,打开下一份状纸,先看了一遍,道,"呃,大人,这状纸大致的意思是说,叔嫂通奸,害死了兄长……然后事情败露了,叔嫂便相互指责,说是对方行凶杀害了兄长。嫂子说是被小叔子强迫的,小叔子说是被嫂子勾引的。"
敖晟和蒋青都觉得这挺棘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么,这口说无凭,又不能诬陷了好人。
王忠义点点头,大手一挥,"带上来!"
没多久,官差押着一男一女走了上来,这一男一女都颇年轻,不过二十多岁,在大堂上一跪,抬头看王忠义,口称大人。
王忠义点点头,道,"嗯……你俩咋回事啊?"
敖晟低头,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蒋青拽了他一把——你严肃些!
敖晟抬眼,看蒋青——青, 我想亲你!
蒋青耳朵有些红,转脸看大堂,不去理会敖晟,反正他就是个疯性子,人越多他越来劲,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王忠义的话刚问完,堂下两人就吵了起来,相互推卸责任。
王忠义左边眉毛一条右边眉毛一压,道,"娘的,吵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啊?重打四十!"
蒋青和敖晟睁大了眼睛看王忠义,心说……这四十大板可是极刑啊,一般人打上十大板就受不住了,这王忠义怎么随便乱喊啊?
那小叔子一听就是一皱眉,道,"大人……我嫂子是个女人啊,你怎么让她挨板子?"
他的话说完,敖晟和蒋青同时一愣,心里就纳闷了,这小叔子不是把责任都推卸给那嫂子了么?怎么还怕她被打?
"呃……这样啊,嗯,有道理,那就只打你吧!"说完,王忠义又大手一挥,对衙役说,"打!"
那小叔子脸色白了白,也没说话,衙役上前,将小叔子往地上一推,就开始打……只打了两下,敖晟和蒋青就注意到那嫂子眼里,满是泪水。
"慢着。"敖晟突然一摆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衙役们看王忠义,王忠义一指敖晟和蒋青,道,"他俩比我可大,说什么你们都照做就成!"
衙役们赶紧点头撤退。
敖晟和蒋青细看那嫂子,就见她低着头一脸的心疼,而旁边那个小叔子也看见了,咬着牙骂她,"贱人,你少假惺惺,哭什么!"
敖晟和蒋青一眼就看出来有门道,两人演戏呢。
敖晟摆摆手,道,"别做戏了,说吧,怎么回事。"
那个小叔子索性站了起来,道,"我承认,就是我干的……杀人的是我,逼迫她的也是我!"
王忠义指指他,"小子,你跪下,嚎什么呢,谁看不出来你俩勾搭上了?"
蒋青和敖晟无奈,王忠义说话真粗俗。
"说吧,老实说咋回事。"王忠义架着腿,道,"娘的,敢骗人,难得阉掉送进宫做太监,女的卖到妓院去!"
敖晟和蒋青同时睁大了眼睛转脸看他,堂下听审的百姓也都纳闷,心说这县太爷怎么这调调啊,这是官府么?还以为落到哪个山寨了呢。
最后,两人都坦白,原来他俩自小青梅竹马,是被家里强行拆散的,那女的嫁了他哥后,他哥脾气暴躁又爱喝酒,整天打她。又一次打得恨了,小叔子看不过,跟他哥吵了两句,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那小叔子一推,他哥摔死了。
王忠义听完,就问,"你哥是豆腐做的不成?咋的一推就摔死了呢?"
小叔子摇头,"这我不知……可能是推得不巧吧。"
敖晟皱眉,问,"既然有如此隐情,你最多算是误杀,为何要两人互推责任?"
"误杀?"那小叔子和大嫂对视了一眼,最后说,"是隔壁的那个教书先生告诉我们的,我们不识字……都不知道法令,他告诉我们,杀人要偿命的,所以就让我们相互指责,县太爷死无对证,我们就不用死了……万一实在不行了,再该谁顶罪就顶罪。"
蒋青听后,问,"为何你隔壁的教书先生会知道你俩杀人了?"
"哦,那日我刚刚错手杀了我哥,那先生正好说家里吃饺子,来借点醋……"小叔子回答。
王忠义一拍桌子,"娘的,铁定是他搞的鬼,来啊,给我把那教书先生带来!"
说话间,就看到门口有一个书生跌跌撞撞地往外跑,那小叔子回头,一指,"唉,就是他。"
几个衙役三两下就把那书生押回来了。最后,王忠义几板子下去,那书生就挨不住了,承认说,自己那日给那家兄长灌了毒药,并且挑拨他说看到大嫂和小叔子有染,知道他一定会打家里女人。那天小叔子也在家,一看见,必然阻止……到时候,只要他俩打了架,罪名就铁定在小叔子身上了。
王忠义拍桌子,"你他娘的干嘛这么缺德?"
那书生回答说,他贪图那家的财产和小娘子的美貌。
最后,案件告破,王忠义放了那叔嫂,让他俩回家成亲好好过日子去,又喊下一个。
敖晟和蒋青面面相觑……这王忠义还真有一手啊。
敖晟摸着下巴,道,"青……你说,这乐都有多少人不识字?"
蒋青想了想,道,"很多吧,现在二三十岁的人,之前兵荒马乱的,没有多少有机会识字的,富人家的倒还好,穷人家的,十个里头得有个五六个不认识字的吧。"
"嗯……"敖晟站起来,离开了大堂,往外走,蒋青不解,跟了上去,问,"怎么了?"
敖晟回头看蒋青,道,"不认识字不行啊……这人不认识字了没学问没见识,一来不懂法令,二来也容易被煽动,三来这人才不是越来越少了么?"
蒋青听敖晟说完,脸上显出笑意来,点头道,"你说的对啊,那……你想怎么做?"
敖晟双手背到身后,在原地转了转,道,"不止是乐都,还有整个晟青,尤其是边界一带……比如那些南蛮的奴隶们,你说他们若是认字有学问,一定会组织起来造反的!谁都不甘心被压迫么,那些土王之所以不会被推翻,就是因为那些奴隶们出生之后就一直被当成牲畜那么养!所以才会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是奴隶。
蒋青听得欣喜,点头,等敖晟继续说。
敖晟突然抬眼看蒋青,道,"青,你看我的时候从来没那么高兴过……"
蒋青尴尬,就见敖晟坏笑,"你连眼睛都在笑。"
蒋青耳朵微红,道,"你刚刚不是在说正经的么?又来了!"
敖晟一笑,道,"行了,我是想,嗯,在晟青各地办学,建祠堂还有找各地的教书先生教学,免费教孩子和大人认字。而且好些大人不都是觉得孩子认字去了,家里就没劳力了么……这样,凡是去祠堂念书的孩子们,都负责他们一天的伙食,念满了一年,还发他们银子……这不就都让孩子们念书去了么。至于大人,不干活不行,可以让每十天半个月地停上一天认字去,那天的工钱地方给付,还管饭,不就行了么?"
敖晟说完,就见蒋青微笑看他,似乎非常高兴。有些感慨地道,"我说一百句喜欢你,你也没今日笑得那么开心。"
蒋青挑起嘴角,道,"那是自然,我是你夫子,你成为一代明君自然我是高兴的。更何况你让那些孩子们认字,等于给了他们每人一条新的活路,这是天大的好事,可以说,比一统中原更加名垂青史的好事。"
敖晟点点头,叹气,道,"以前从没曾想到过……难怪季思总在我耳边念叨,没有人才,人才难寻,根源在这儿啊……也对啊,现在朝中的文官,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家里没钱的,根本没法念学。还有那些夫子,也要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肯去大祠堂里头教娃娃念书!"
蒋青满意点头,敖晟见他异常的高兴,就凑过去说,"青,既然这么高兴,亲我一口吧。"
敖晟本来只是随口开个玩笑,反正这种玩笑他每天都开,蒋青一般都无视他,如果时机选的不好,这个死心眼的薄面皮还会打他一顿……可是,没想到的是……
今日敖晟的话刚刚说出口,蒋青真的就凑上来,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敖晟呆住,蒋青笑了笑,转身走了,道,"再去听两堂吧,离晚上还有些时间。"
"青!"敖晟扑上去,搂住蒋青,道,"全天下的人啥都别干了,都念书吧!你再亲两口,我一会儿回去就颁圣旨去!"
"你……"蒋青让敖晟扑住,搂着亲,双手挡住他脑袋,道,"你当你是嗷呜啊,口水!"
只不过敖晟乐疯了,哪儿还能听得进别的,就是搂住又蹭又亲。
傍晚的时候,敖晟和蒋青边吃饭,边和季思一起,草拟了一份圣旨,将办学教书的命令写得十分详细。最后,敖晟将圣旨给了季思,命令他连夜找人抄成皇榜,分派到各地,明日开始,各地州城府县全部照办,违令的官员斩,渎职的罚!
季思捧着那份圣旨,抖着手老泪纵横,嘀嘀咕咕喊什么千秋万代流芳百世……让敖晟打发走了。
当夜,敖晟和蒋青找来了宋晓、邓子明、雀尾、还有金玲和银铃,商量攻打南方的计划。
金玲和银铃给了敖晟一份详细的地理图,还有各地的地面情况,大致的人员分布还有南方藩王的特点。
敖晟和蒋青拿着图看,问邓子明,"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邓子明点点头,道,"皇上,要攻打这南方,要分为三个步骤。"
"哪三个步骤?"敖晟和蒋青坐下,详细听邓子明讲解。
"一,先收复……即将最外围,那些并不想打仗的藩国全部收降。这些藩国,只宜智取,不宜强攻,为的是扩充实力,笼络人心,而且此地必然有对南面了解的人才,可以利用。"邓子明道。
敖晟和蒋青点头,同时问,"二呢?"
"二是围困!"邓子明指着地理图,道,"南面的藩国多集中在丛林之中,而且地处腹地,易守难攻……不过有个最大的弱点!"
"嗯。"敖晟也看出来了,道,"这是个口袋,丛林在里头,外头是空的,就跟个碉堡似地,咱们把他们围困起来……他们没吃没喝就慌了,然后我们再一点点将包围圈缩小了……困死他们!"
"说得好!"邓子明高兴,敖晟果然聪明。
"那第三点呢?"蒋青接着问。
"内部着手,各个击破!"邓子明道,"到时候,那些藩王必然狗急跳墙,然而他们终归不得人心,用来打仗的也不过是些奴隶,只要我们困住他们,善待奴隶,挑唆他们造反……里应外合,必然能将他们各个击破!最后再收网,捉那些漏网之鱼!"
"好!"敖晟非常满意,蒋青见邓子明说完了几点之后,受到了敖晟的夸赞却并不开心,愁眉不展似乎还有心事,就问,"邓将军,你还有顾虑?"
邓子明点了点头,道,"不瞒夫子,这法……只能说是个大的战术,然而战场之上风云突变,外加这丛林,我们谁都没去过,我刚刚听南王给我描述了丛林之中的可怕和南蛮子的战术……"说到这里,邓子明叹了口气,和宋晓对视了一眼,同时道,"我们……都没有打过南面的仗啊……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胜任。"
敖晟和蒋青都微微蹙眉,邓子明和宋晓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众人都沉默不语,谁能打丛林战呢……实在是难办。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一直坐在一旁的雀尾打了个哈欠,懒懒道,"我说你们几个小崽子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众人对视了一眼,同时看雀尾,敖晟问,"老爷子,你有招?"
雀尾干笑了几声,道,"我有没有招不重要,反正招你们已经有了,我看着还挺带劲的……不过么,我有人啊!"
"有人?"众人吃惊。
老头坏笑了两声,道,"我知道一个人啊,他能帮着打这场仗!"
第八十五章,心意
"谁?"所有的人都看雀尾,雀尾望天看了一眼,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说……你们也太实心眼了,当年南面谁称霸?"
"苏敏。"邓子明道。
"的确,南王是很好的人选。"金玲道,"只不过,她被掳走了……"
"唉……"雀尾摇摇头,道,"你们转转弯啊,都死心眼了,苏敏当年再厉害,不也打败仗了么?她可是被一个人打得丢盔卸甲,差点全军覆没啊。"
雀尾的话说完,所有人都愣住了,蒋青微微一愣,问,"您说殷寂离?"
"嘿嘿。"雀尾坏笑了两声,"除了他啊,没人能把南面平了。"
敖晟深深皱眉,转脸看别处。
蒋青看到他的神情,就知道,要敖晟去求殷寂离,还不如让他亡国来得痛快些……
就道。"老前辈,没有其他什么人选了么?"
雀尾挑眉看看敖晟,见他的表情就明白了,道,"怎么?拉不下脸来啊,那等着吃败仗好嘞,别说打不下南蛮救不了奴隶,小心自个儿都全军覆没在里头。"
敖晟咬牙,骂了声,"臭老头。"
"嗨呀!"老头瞪眼,"好你小兔崽子啊,恼羞成怒上我这儿出气来啦?嘿嘿,谁叫你朝里没能人呢,自己又嫩……所以说,曹操千个谋士万个谋士,最后还得哭郭嘉……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那就是屁话。"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好看,老头那意思,像是说他们那么多人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一个殷寂离。
"小青青你不算啊。"老头却突然对蒋青摆摆手,道,"你跟他们不一样。"
蒋青一愣,看老头,像是问——什么意思啊?
老头干笑了两声,问,"你们说,这里谁比较适合去请殷寂离那小子啊?"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蒋青,蒋青看敖晟,就见他脸色奇差。
皱了皱眉,蒋青道,"我去。"
敖晟抬头瞪蒋青一眼,小声说,"不准去。"
雀尾瞄了敖晟一眼,拉了拉蒋青的袖子,道,"我说小青青啊,你别理他,干嘛帮他去低头求别人,话说回来,这小兔崽子什么好啊,他亡国了,你找个比他好的。"
蒋青皱眉,看了雀尾一眼,似乎不悦,雀尾却嘿嘿地看敖晟,就见敖晟抬头看他,脸都青了。
身后几位臣子都很尴尬,这是留好还是走好,都不知道该如何了。
敖晟盯着雀尾看了一会儿,道,"你忘了我是谁的儿子了?殷寂离应该是躲得离我远远的吧?"
雀尾耸耸肩膀,道,"是你们问我人选啊,我老头想来想去,人选就这么一个。"
敖晟皱眉。
雀尾站起来,拿着小蒲扇扇着风,凉飕飕说,"所以说啊,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喜欢的就不见,能避开就避开……还说什么为了天下子民统一大业什么都肯做……嗯,我看啊,难成大器。"说完,晃晃悠悠走了。
蒋青自然能听出雀尾是在激敖晟,群臣谁都能听出来,连敖晟自己都能听出来,但是雀尾这几句话有些太重了,重得让人不太好接受,更何况敖晟本来就是个特别傲慢的性子。
最后,敖晟对众臣说了句,"散了,明天再说。"说完,转身走了。
蒋青见敖晟冷着脸色走了,就快步跟了出去。
"死老头子。"敖晟气哼哼走到了院子里,抬脚踹翻了院中的一张石头桌子,大骂,"宰了他!"
蒋青跟出来,抬脚,踹飞了旁边另一张石头桌子。
敖晟看了看他,又踢飞了一个凳子,蒋青也踢飞了一个凳子。
敖晟看蒋青。
蒋青也看敖晟,问,"你要杀了雀尾啊?是下旨杀还是暗杀?我帮你找人去。"
敖晟脸色更难看了几分,道,"青,你还气我。"
蒋青一挑眉,认真道,"谁气你了?我也让那老头气够呛,要不是他那么大年纪了我早动手打人了。"
敖晟睁大了眼睛看蒋青,吃惊非小……其实谁都知道雀尾用意是好的,凭着殷寂离的能耐以及对南面多年的研究和计谋能为,的确是攻打南蛮的最佳人选。哪怕不是让他带兵,只让他指点几招,都是好的。蒋青一向都只站在道理那边,自己其实心里也有数,只是,知道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他被雀尾气狠了,所以才来发泄。可是没有想到,蒋青竟然顺着他的意说,而且……好像比他更生气。
"青……你真生气?"敖晟问。
"嗯。"蒋青点头,"明儿个找人在老头的饭里下些巴豆。"
敖晟哭笑不得,这是木凌才会做的事情不像蒋青会做的,就道,"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我还以为你会向着他……刚刚宋晓他们那神情就都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
"他们懂什么?!"蒋青冷冷道。
敖晟注视蒋青,眼中真的是怒意。
"他们懂你因为殷寂离吃了多少苦么?"蒋青皱眉,道,"上一代的恩怨,波及到你和黄小先生,谁知道你俩的苦?特别是你……你恨他是应该的,的确是他们那么多大人亏欠了你的,为什么还要让你去求他,而他不主动来帮你?"
"青?"敖晟睁大了眼睛看蒋青。
"我刚刚答应雀尾说我会去,也不是说去求殷寂离,而是去把这几句话告诉他,我们的确需要他帮忙,但是不需要求他!他欠着你和小黄的呢,如果不还,那他殷寂离也未免太任性跋扈了些!他有本事,不代表可以仗着本事横行霸道……"
蒋青话没说完,就让敖晟一把搂了过去。
"你干嘛,说正经的。"蒋青推推敖晟。
敖晟将他搂紧,低声道,"青,你在心疼我么?"
蒋青愣了愣,伸手拍拍他肩膀,道,"是那群大人太没样子了,总是欺负你们几个小的……那雀尾也是个护短的,总觉得他教出来的辕冽,还有殷寂离比谁都强,晟儿,你要争口气给他看,气死那糟老头子!"
敖晟此时,胸中那口堵得他想要拆房子的恶气早就被蒋青几句话给说得烟消云散了,相反的,现在是满心的甜蜜,敖晟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世上多少人误会他都不要紧,只要蒋青懂他。另外,青真的是很有本事,短短几句话,就将他说的豁然开朗。他敖晟谁也不欠的,为什么要忍这一口气,他是皇帝,要堂堂正正地做一个皇帝才是,想叫人办事,为何要求?敖晟摇头……雀尾,这也是你的真正用意么?你个死老头子!
"青,你说得对!"敖晟抱了良久,放开蒋青,道,"我为何要去求他?我是天子,我只用求天!不用求人!"说完,吩咐文达拿来纸笔,刷刷写了两道圣旨,一道送去给雀尾,另一道,命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送去极北神仙岛,给殷寂离。
"青。"敖晟站起来,伸手拉住蒋青的手,道,"你是我的明灯。"
蒋青脸上微热,道,"别胡说。"
"不是胡说的。"敖晟伸手,搂住蒋青,"是说真的。"
……
当夜,雀尾回到了院中,他的房间就在木凌秦望天的房间隔壁,两个屋公用一个院子。雀尾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木凌在桌边吃东西呢,桌上一盒新鲜的云腿月饼,一看就是南面的特产。溜.达.小.妖.制.作
"咦?"木凌看老头,"老头,这么快就回来啦?"
说话间,秦望天从屋子里端着一壶望天酒出来,看到雀尾,就到,"老人家,来坐,喝杯酒。"
"嗯,云腿月饼是金玲她们送来的,好吃!"木凌伸手招呼老头。
"唉。"老头走到桌边,坐下莫名地叹了一口气,接过一个月饼道,"这说不定是老头我的最后一顿啦。"
"咋的了?"木凌吃惊,叼着月饼给老头把脉,"病啦?"一摸之后,纳闷,"没啊……好着呢,还能活个十几二十年。"
"我把那小兔崽子骂了。"雀尾道。
"唉,得了吧。"木凌摆摆手,笑道,"你又不是第一次骂他。
"我让他去求殷寂离。"雀尾道,"不然他打南边非输不可,到时候亡国了蒋青就找别人,他如果不去求,那就是不成大器。"
木凌和秦望天听完,都张大了嘴看老头。
秦望天道,"老爷子,您话说太重了吧?敖晟有敖晟的苦处啊。"
"来来。"木凌将剩下的大半盒字云腿月饼推过去给老头,道,"你吃吧,要死也做个饱死鬼。"
秦望天摆手,对木凌道,"凌,别闹。"
木凌挑挑眉,道,"哇……这还不死啊,我要是敖晟我也宰了你,他没当场打死你已经很给你老头面子啦。"
"也未必吧。"秦望天道,"还有蒋青在呢,会劝劝敖晟的。"
"不会。"木凌一摆手,笑道,"你们未免太不了解小青青了,他可是我跟司徒带大的,所谓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们从小就这么教他的,还有啊望望,你可别小看老实人啊,老实人得罪不得的啊!"
雀尾点点头,道,"我倒是的确看到小青青脸都白了……唉。"
"你明知道会被宰,干嘛去捅马蜂窝?"木凌不解地看老头。
老头挠挠头,道,"呃……其实除了被宰……还有一种别的可能啊,就是不知道,敖晟他能不能开窍。"
"什么开窍?"木凌和秦望天同时问,正这时侯,文达拿着圣旨跑进来了,道,"雀尾接旨。"
"哎呀,完了完了。"木凌叼着半个月饼护住老头,道,"老头快跑啊,我跟望望给你挡一阵子,以我们跟青青的交情,应该没事的。"
文达有些哭笑不得,道,"木神医,您别开玩笑了,我宣完旨还要回去复命呢。"
雀尾也对木凌摆摆手,道,"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么……等他判我斩立决了你俩再救我也不迟。"
木凌和秦望天听到他说的前半句,觉得老头置生死于度外那个潇洒啊,感叹不愧是高人,但是听到后半句两人就泄气了,敢情还是怕死啊。
秦望天拉着木凌到了一旁,听文达宣纸。
文达打开圣旨,看了一眼,尴尬地道,"呃,这都是皇上写的,不是奴才乱说的啊。"
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木凌心说,完了完了,敖晟小狼崽子真的要杀人了。"
"咳咳。"文达咳嗽了一声,朗声开始念,"雀尾,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
"噗……"木凌一个没提防,一口酒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秦望天伸手拍他背,雀尾看他一眼,心说,你活该,叫你知道我要死了还吃!
文达继续念,"你知道个屁,别总以为你教出辕冽了不起,他娘的他不过是个上将军,老子才是皇帝!"
雀尾嘴角抽了抽,心头却有些欣喜,心说……敖晟,小狼崽子,你莫非真的开窍了?
"你让老子个真命天子去求个过气宰相,你吃撑了脑袋进浆糊了不成?"文达嘴里念着,脸也忍不住红了起来,心说皇上说话怎么这么粗俗啊,他还是头一回念圣旨念到差点咬舌头呢。
"他殷寂离在极北,朕下旨去传召了,命他来平南,他不来那叫欺君之罪,老子灭了他神仙岛!"文达接着念,"还有,这小子我懒得见他,不是不敢见,老子怕谁?应该是他怕我才对!到时候他来了,你招待吧。"
再看雀尾,就见他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怒色,反而满是欣喜,相当的欢愉。木凌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都似乎体悟出了一些什么。
"呃,还有呢。"文达阻止想要站起来的雀尾,道,"后面还有半段。"
"还有?"雀尾吃惊,接着听。就听文达道,"呃,另外……雀尾,你他娘的有话不能直接说?搞那么多花样做什么,朕不能惯着你,从今天开始十天之内,每日只准你吃白菜豆腐清汤白饭,朕给你洗洗肠子!钦此。"
文达合上了圣旨,递给老头,"老先生,接旨吧。"
雀尾张大了嘴巴愣住了,秦望天和木凌也愣住了,木凌转身拽住秦望天的袖子,道,"哎呀,小狼崽子太狠了,这么残酷的刑罚他都想得出来?"
秦望天嘴角抽了抽,心说……残酷……只对于吃货来说吧。
文达见老头呆住了,就将圣旨往他手里一放,转身小跑着走了。
半晌,就听到雀尾的院子里发出一声惨叫,老头跳着脚大骂,"敖晟,小兔崽子,你个不孝徒!你欺师灭祖,虐待老人啊!"
次日,敖晟准备上朝,他和蒋青盘算着,圣旨应该明天能送到极北,不知道殷寂离会不会来……正想着,季思突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敖晟正穿衣服呢,转脸看季思,"哇……老相,你怎么闯朕寝宫啊?有人造反啊?"
"不是,不是……"季思连连摆手,指着外头,道,"殷……殷相……来了!"
敖晟和蒋青听后都一震,对视了一眼——果真是神算么?!
第八十六章,妙计
殷寂离的突然到来,还是让敖晟和蒋青吃了一惊,季思道,"皇上,您见不见?"
敖晟微微皱眉,道,"现在要上朝了……"
"老臣也这么说。"季思道,"殷相说让您忙您的,他去雀尾那儿坐着等。"
敖晟点了点头,看了看蒋青。
蒋青也看他,敖晟问,"青,你怎么看?"
"嗯……"蒋青摇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敖晟想了想,道,"季相,您今天别上朝了,去招呼殷寂离吧,我一会儿散了朝再说。"
"呃,是。"季思给敖晟行了个礼,转身走了。
蒋青看敖晟,就见他眉头微皱,似乎有心事,便道,"晟儿,一会儿再想吧,你今天不是还要试观契么?"
"嗯。"敖晟点点头,收拾心神,带着蒋青一起,往金殿走去。
心里虽然告诉自己别想,但是敖晟不可能真的不想。他从没见过殷寂离,只见过那人的画像,样子应该跟小黄很像,但是感觉上完全不一样。
心事重重的,敖晟还是和蒋青一起走进了金殿……听到朝臣山呼万岁,敖晟才收拾了心神,往龙椅上一坐。
文达按惯例让群臣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叶无归出班,启奏敖晟,道,"皇上,近日发生了好些相同的案件,而坊间也流传开了一些奇怪的谣言。"
"相同的案件?"敖晟颇有些吃惊,问,"什么谣言啊?"
"说是好些人家……尸体被偷了。"叶无归回答。
"尸体被偷?"敖晟吃惊非小,而群臣也是面面相觑,邓子明不解地问叶无归,"偷尸体还是盗墓啊?"
"就是偷尸体。"叶无归道,"被偷的好些还是有钱人家的坟,唯独尸体没有了,但是陪葬品都在。"
这下群臣更纳闷了,宋晓皱眉,不解道,"要尸体做什么?"
"对啊,而且要的还都是近几年死的新尸。"叶无归道,"前段时间有不少人来报案,臣等抽调了人力调查,捉了几个人,得到了些线索,并且听到了谣言。"
"是什么?"敖晟问。
"听说,南方一带,传来了一些妖术,可以用尸体,来炼制尸丹,吃了就能延年益寿,但是,必须要近几年死去的尸体,而且,尸体的身份越尊贵,越有用!"
"有这等事?"敖晟不悦,问,"哪儿传来这种荒唐说法的?南面?"
"对。"叶无归道,"据说全国各地已经有多地发生了这种盗尸的案件。"
"拿尸体炼药啊?"王忠义脸上五官都皱到一起去了,道,"这什么人想出来的招啊?管用么?"
"怎么可能管用?"宋晓回头看他,"根本就是妖言惑众!"
"就是。"汪乾坤点头,"尸体是有尸毒的,随便接触都有可能中毒,跟别说吃了……这的确可以说是妖言惑众。"
蒋青坐在屏风后面,听到殿上的讲话,下意识地看了敖晟一眼,就见敖晟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蒋青心里明白——这就是敖晟的引妙计么?
"翻尸捣骨的确是有违人伦,可恨之极。"敖晟点了点头,问叶无归,"能弄清楚是南面哪些国家作怪么?"
叶无归摇摇头,道,"我们抓住的也不过是些爪牙,不如……请南王来问一问吧。"
"对啊。"众人都觉得有理,如今南王在这儿呢,南面的事情,她应该是最清楚的。"
敖晟点点头,道,"请南王上殿。"
不多时,金玲穿着华服,走了上来。虽然依旧是端庄华美,不过群臣自从那晚看到她发酒疯之后,都已经不再被她的冷漠外表迷惑了。见金玲上来,众人都忍着笑。金玲可是强撑着,还是有些不满,抬头狠狠瞪敖晟一眼。
敖晟尴尬,伸手摸摸下巴,群臣那晚上大多走了,就留下王忠义他们一群人,自然要顾着敖晟的面子不说出去的。因此,大多数人都只知道金玲那晚确实是发酒疯了,却不知道她是因为敖晟下药才那个样子的。
金玲到了大殿之上,给敖晟行礼,敖晟自知理亏,让她免礼,给赐座,说要问她些问题。
金玲点头答应,让敖晟但问无妨。
敖晟便说了刚刚叶无归讲的情况,金玲听后了然一笑,点点头,道,"确有此事,在南面,这可不是秘密。"
"哦?"众臣都皱眉,问金玲,"这究竟是什么人在做如此罪恶行径?"
"是南部丛林之中的藩国。"金玲不紧不慢地说,"用尸体炼药这算什么,还有用活生生的婴儿炼药,用活人脑做药引,还有些藩王以食人肉为乐趣呢。"
"太荒唐了。"汪乾坤摇头,道,"怎么如此残忍。"
"为何会到晟青来偷尸体?"宋晓不解地问。
"那是当然,他们对自己的先祖是很敬重的,自然不会用。而其他的奴隶,在那些藩王看来根本不是人,因此尸体也没有用处,而且大多数奴隶死后尸体都拿去喂家畜了,因此他们都盗外族的。不过南部人口有限,偷完了就开始偷晟青的了吧。"
"混账东西。"邓子明显得很是不满,愤愤道,"也就是说,若是任由他们发展,那岂不是偷盗了尸体,便来偷婴孩,以后连孩子都偷不到了,就来我晟青抓活人回去食用?"
"嗯,真是太岂有此理了!"群臣纷纷点头,表示不满。
蒋青在屏风后面坐着,基本明白了敖晟的用意,他这招的确好计,这样一来,既有了攻打南面藩国的正当理由,又让那些真正盗尸者的阴谋,受到了破坏。敖晟是先下手为强……其中妙用颇多。而最重要的是,如果朝中真有人和盗尸者相勾结,那么必然会露出尾巴来。
敖晟听到群臣议论,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点了点头,道,"嗯……南部藩国的确很是妄为,如此朗朗乾坤,哪儿容得他们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
"皇上,应该查清楚此事!"邓子明道,"南方的那些藩国绝对不能姑息!"
敖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这么回事,不过朕最近国事繁忙,谁能查这件事呢?"
众臣面面相觑,都看叶无归和汪乾坤,心说,他们既然接了右相的职务,那么乐都府衙也在他们管辖,案子自然是他们管。
叶无归眉头微微皱了皱,道,"皇上,本来臣等义不容辞,不过最近府衙之内累积的案件太多了些……实在无暇顾及了。"
"嗯……"敖晟点了点头,又扫视了一下群臣,见观契站在众臣之中,脸上不动声色,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道,"月王,不如你去查吧。"
观契抬头看了看敖晟,微微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宋晓轻轻踹了身后王忠义一脚——刚刚跟你怎么说的?快!
王忠义赶紧嚷嚷,道,"唉!这个人选好啊!朝廷派亲王查此事,显得我们重视啊!"
"对,有理。"群臣纷纷点头,叶无归也说,"的确是上佳人选。"
月王本来想推脱几句拒绝的,但是现在一看,没法拒绝了,只得点头,说,"臣遵旨。"
他刚刚答应,叶无归又道,"对了皇上,您前两日不是去祭祖了么?皇陵是否有事?"
敖晟一皱眉,摇头,道,"没……我还进地宫给皇娘修饰了仪容呢……那些宫廷御医的能耐还不错啊,皇娘死去多年,容貌却依旧如新,看得朕很是惆怅啊。
蒋青在敖晟说这番话的时候,透过屏风的缝隙,仔细地观察观契的神色,就见他眉头微微地一颤。蒋青皱眉……观契似乎真的不是毫不知情。
"叶爱卿为何问皇陵?"敖晟问。
"哦。"叶无归道,"臣听说,那些藩国,似乎想打先皇和皇太后尸体的注意……"
"岂有此理!"敖晟怒极一拍龙椅,群臣赶紧道,"皇上息怒。"
敖晟霍地站起来,对观契道,"月王,朕给你三千人马,你立刻彻查此案并且保护皇陵安全,若是有任何的闪失,朕为你是问!"
观契听后,只得点头,道,"臣遵旨。"
敖晟说完后,似乎还是不忿,一挥袖道,"今日就到此,散了吧!"说完,转身离去。
怒气冲冲地走出了金殿,敖晟在花园停了下来,回头,就见蒋青双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地走了上来,看着他笑。
敖晟回头看他,突然觉得……有些感慨。
最近,他似乎总是能看到蒋青轻松自在的表情,有时候甚至有些调皮,明快充满了生机,随时会喜悦,也随时会动气,说不出的真实。
回想一下……多年前,跟他一起入宫的时候,蒋青似乎总是心情沉重。他知道,一来是当时他们都年轻,四周危机重重,蒋青压力很大,生怕有什么闪失辜负了司徒和黄半仙的嘱托。另外,那时他还会时常想念黑云堡,所以总是闷闷不乐。
敖晟失笑,当时自己会因为他一脸丧气而跟他发脾气,闹到最后经常会吵架,不过最后服软先说话的,肯定是蒋青。再发展到后来,自己对蒋青心动了,越爱越深,蒋青却总是能回避就回避,东躲西藏的,生怕捅破这层窗户纸。再加上夏鲁盟总是出来跟他抢,弄得两人明争暗斗,蒋青看在眼里,也是无奈,那阵子的蒋青,似乎很不快乐。等到后来就是分离……敖晟几乎可以想见蒋青孤孤单单的三年漂泊必然很是凄凉无奈,大概和自己当时一般吧。
如今……敖晟突然有些想要感谢夏鲁盟的冲动,也许就是他那句不恨,让蒋青彻底地解脱了。而自己的耐心,似乎也在让蒋青慢慢改变。敖晟不禁有些小得意,所以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还好自己能忍,才会有越来越高兴也越来越真实的蒋青。
"喂。"蒋青在敖晟眼前站了半天,见敖晟还呆呆地出神,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傻了?"
敖晟此时已然回过神了,但是不做声,依然发呆。
"晟儿?"蒋青凑过去看敖晟的眼睛,心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呆住了?
刚刚凑近,冷不防敖晟凑上来就一口亲住了他嘴……
蒋青推开一步,瞪敖晟,敖晟笑得一脸灿烂。
"你这招借刀杀人,可把观契推火坑里了。"蒋青道,"你要是想杀他,随时都可以把他关进大牢啊。"
敖晟挑起嘴角笑了笑,道,"若是尸体回来了,那就说明观契与此事有关。如果没回来,咱们也不用去动他,反正他自己不会傻到说出来。若是他真有什么异动,我只要去祭一次天,发现尸体没了,然后就定他的罪,先关进大牢里头,到时候发配边疆,看他怎么折腾。不过么,毕竟也是皇亲,他只要不叛乱勾结外敌,那我也不会为难他,必然让他做个享乐王爷,也算对得起我黄娘。"
蒋青嘴角挑了挑,小声说了一句,"玩弄权术。"
敖晟笑了,凑过去,轻轻伸手在蒋青下巴和脖颈之间柔软的皮肤上搔了搔,笑问,"我听说,玩弄权术时候的帝王最神气,你觉得呢?有没有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蒋青斜了他一眼,转身往后头走,却被敖晟抓住了,道,"先不回后头。"
蒋青回头,"你要去书房啊?"
敖晟摇头,道,"青,记性比我还差?要去见殷寂离啊。"
蒋青一愣,问,"现在就去?"
"嗯。"敖晟点头。
蒋青想了想,道,"你若不想见他,我可以替你去。"
敖晟笑了,问,"你去?替我揍他一顿么?"
蒋青失笑,摇摇头,道,"我打不过辕冽……不过秦望天和木凌在这儿,秦望天说不定能摆平他,不过我们三人联手的话,铁定能打过。"
敖晟听着很是受用,道,"走吧……我还没那么没种,不就一个殷寂离么?有什么不敢见的。"说完,拉起蒋青,大步往后头雀尾的院子走去。
院子里,雀尾正在吃殷寂离给他们带来的土产,木凌看到有土产,自然也是在一旁吃的,辕冽依旧冷冰冰站在殷寂离一旁,季思在一旁伺候着,众人虽然是老相识,但是遇到之后尴尬却多于喜悦。
木凌秦望天都见过殷寂离,因此也不陌生。木凌吃着殷寂离带来的雪饺,嘴唇上沾着白白的糖粉,问他,"小黄他爹,你怎么来了啊?"
殷寂离笑了笑,看了木凌一眼,道,"小黄给我写信了。"
"哦……"木凌点点头,拿起茶杯喝茶,这个雪饺好吃是好吃,就是太甜了。
老头今天早上刚因为抗议青菜豆腐而绝食,没想到殷寂离就给他送雪饺来了,吃得正欢呢,冷不丁殷寂离冒出一句来,"老头,嘴角的糖粉擦一擦吧,不然让你徒弟看见了,说不定罚你一个月没肉吃?"
老头啃着雪饺在一旁赌气,道,"哼,我怕他?"
话音刚落,就听门口文达一嗓子,"皇上驾到。"
老头赶紧把手上半个雪饺扔了,抹嘴,问木凌,"小林子,还有糖粉没?"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外头敖晟缓步走进来,幽幽道,"没了。"
……
第八十七章,真心
敖晟一句"没了",差点让雀尾被刚刚咽进嘴里的那半个雪饺噎住,一个劲捶胸口。
众人都有些无奈地看他,心说——瞧你这点儿出息。
敖晟和蒋青一起走到了院子里,殷寂离在座位上坐着,回过头,先含笑打量了一下敖晟。
敖晟也在打量他,蒋青之前见过殷寂离,因此知道他的性子就是这个样子,比木凌更喜欢逗人和气人。木凌起码你不去招惹他他也不会来惹你,除非是很熟的人,可是殷寂离却完全不同,就算从没见过,他也喜欢撩拨两下,因为他很善于发现别人的弱点……
敖晟观察殷寂离……看起来并不像他的年岁那么大,脸比小黄稍稍尖一些。怎么说呢,五官是极像的,只是小黄还是有一些圆润的感觉,所以跟人的印象是可爱多过漂亮。而且他性子温和,喜欢低着头抬着眼睛开人,显得真诚有些可怜,也比较文静。因此看到小黄,你会下意识地产生一种保护的欲望……也会觉得,他不是坏人。
不过眼前的殷寂离,五官只不过比小黄稍稍狭长了些许,但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莫名地来气。敖晟承认,殷寂离的确好看,但是态度感觉很傲慢,而且他眼含促狭,嘴角微翘,似乎有些算计,又似乎什么都没想……最可气的是他还微微仰着脸,垂着些眼帘打量人,有些……欠揍。
敖晟自然知道殷寂离是不会武功的,也不可能真打他,就是觉得他不顺眼,也没觉出他哪儿倾国倾城来,不如他的青好看!
当然,殷寂离也在打量敖晟,包括,他身边的蒋青。
敖晟出乎他的意料,并不像辕珞,而是像辕冽……殷寂离下意识地转脸看了身旁的辕冽一眼,就见辕冽也正皱着眉头,再看敖晟。
敖晟身材高大,偏瘦但是看起来相当精悍,五官分明,鲜明突兀但不失精致,面相冷漠眼带傲慢,气质偏冷。但是敖晟的眼神里,少了一份辕冽的冷冽,而多了一份辕珞的不可捉摸。脸上淡淡没什么表情,但是殷寂离善于看人,明白,敖晟不喜欢自己。
再看他身旁的蒋青,殷寂离倒是吃了一惊。原先他对蒋青的认识不过是停留在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身上。性格淡漠无趣,行事有些木讷,看似冷酷,其实心肠挺热……他对蒋青最深的印象,就是老实、特别特别老实,老实到他都不敢欺负的那种。还有就是心肠好,很好很好,好到人觉得他有些吃亏。不过如今,蒋青似乎变了些……感觉上不像以前那么冷冰冰不可亲近了,气质温和了几分。
殷寂离虽然放肆,但是也不是不知礼数的,因此站了起来,给敖晟轻轻一揖,淡淡道,"殷寂离参见皇上。"
敖晟点点头,道,"殷相不必多礼,我知道先皇曾对你下有不跪令,凡是他不用跪的,你也不用跪。"
殷寂离微微一愣,抬眼看敖晟,一旁的雀尾捋胡须,心说——做得好小崽子,就是这样,别被殷寂离的名声和气势给吓到,他横,你要比他更横,气死他!
"的确。"殷寂离点点头,转脸对蒋青淡淡一礼,道,"青夫子,别来无恙。"
蒋青点点头,对殷寂离一礼,"殷相。"
殷寂离轻轻地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长地看了蒋青一眼,蒋青专开视线。
殷寂离这一眼其实看出不少门道……刚开始的时候,他和蒋青见面是在黑云堡,那是木凌病刚刚治好那会儿,黑云堡小黄和司徒请大家吃饭,并且给木凌和秦望天在黑云堡补办一顿"望朝酒"。当时蒋青去的时候,他们滴一滴见面……那时候,殷寂离觉得蒋青并不讨厌自己……然而现在——蒋青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理由可想而知。
殷寂离观察蒋青和敖晟,看来……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呢?
辕冽一直站在一旁,观察着几人的表情,敖晟转脸,看了他一眼,对他微微一礼,道,"皇叔。"
辕冽一愣,雀尾真想拍大腿,暗道——小崽子,做得好!对辕冽要恭敬,对殷寂离要狠,让殷寂离那只小狐狸有坏没处使,辕冽也没法发作。
"呃……"辕冽对敖晟点了点头,显然很是吃惊。辕冽和辕珞可以说是死对头,对敖晟也从未关心过,说白了……敖晟对于他,那就是仇人之子,而他至于敖晟,也就是父亲的仇人。
"殷相来了真是太好了,我都已经令人将圣旨发出去,招你入宫了。"敖晟道,"就是前后脚。"边说,边招呼殷寂离和辕冽坐下,季思上前给敖晟他们倒了杯茶,敖晟皱眉,"老相,罪过,怎么让您倒茶?"边说着,边亲手搬过一张凳子,让季思坐下。
季思笑容可掬地坐下了,继续听众人讲话。
蒋青其实挺佩服季思的,这老头总给人一种和年龄不太相符的热情之感,对待任何事情,似乎都很是乐观开心。敖晟跟他说过,季思有个很好的夫人,两人是那种成亲了几十年都一把白头发了,还会在院子里嘻嘻笑笑扑蝴蝶的姻缘……羡煞旁人。
蒋青边想着, 边给季思倒了杯茶。
对过殷寂离眼眉挑了挑,心说——敖晟,厉害呀。
雀尾在一旁摇着扇子看着,木凌旁若无人吃点心,殷寂离带来了好多土产啊,每一个都美味……这个鱼豆腐也好吃,边吃,边往秦望天嘴里塞了一个。
秦望无奈,觉得他们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呢?
"……我听说南王来了乐都,来的还不是苏敏,就觉得有些蹊跷,派人去一打听,说苏敏不在国内,所以大概猜到有战事了。"殷寂离说着,从精致的纸盒子里,拿出一个雪白滚圆的雪饺来,放到一个小瓷盘子里头,递过去,放到了蒋青的眼前。
蒋青微微一愣,殷寂离笑了笑,道,"江南特产,甜,不过不腻,味道刚刚好,讨人喜欢。"
蒋青微微尴尬,看敖晟,敖晟冷眼看殷寂离——这人老不休,调戏他的青!
一旁辕冽也有些无力,看殷寂离。
殷寂离收回手,拍拍手上的糖粉,道,"攻打南面很困难,我之前打过,不过只打到外围。"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份东西来,递给了敖晟。
敖晟伸手接了,就见那是个卷轴,打开一看,里头很详细地记录了南方丛林里头的地形,各个藩国的属地还有民俗。细致得就连哪里会出现哪种动物都写得清清楚楚,另外,还写了如何攻打各个部族的战术策略,怎么样派兵,多少人马……
敖晟有些吃惊地抬头看殷寂离。
殷寂离笑了笑,道,"我打仗之前,都已经研究好了,本来只是为了提防苏敏逃到丛林里头去,才做了这样的准备。"
"说来,殷相,你当年为什么就不打了呢?"季思似乎有些不解,问,"你当年若是将南面都扫平了,那不就没现在的忧患了么?"
殷寂离笑了笑,道,"季相,您不知道……当年兵力有限,而且么……"
说到这里,殷寂离特地停顿了一下,众人都转脸看他,等他往下说,却听殷寂离笑道,"我这样灭了整个南面,起码要用一年的时间,不过么,若是用美男计,只要几天,苏敏就降了。"
众人都有些无语,木凌咬着雪饺道,"好恶劣!"
殷寂离笑了,"对敌人仁慈,那是对自己残忍……打仗为了赢,多卑劣的方法都要用。"
敖晟眼眉颤了颤,就听殷寂离接着道,"不过这也跟什么人教导有关。"
众人都一愣,敖晟皱眉。
殷寂离转脸看雀尾,道,"我们的师父,从小可没教我们当好人……不像青夫子……自己就品行端正,善良温厚。"
蒋青听后想了想,殷寂离说的也有些道理,自己天性比较老实这一点他清楚,不会算计别人,当时不过就是帮着敖晟防御,而计谋也都是照着小黄给他的那个锦囊里头写的来的。敖晟本是帝王,多多少少也受了一些自己的影响,现在就更是明显!敖晟有时不够狠,特别是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似乎生怕太残忍了自己不高兴。对待修罗堡、黑云堡包括殷寂离的时候,敖晟多多少少也都会考虑到自己和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木凌他们对他如此不敬重,他也没有追究过。
"嗯……"敖晟听完之后,突然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阴测测地说,"没办法,谁叫我是最坏的那个生的呢,殷相应该庆幸我半道学好了才是。"
敖晟话一出口,连雀尾都愣住了,他本来想趁人不注意偷偷拿一块龙须糖吃吃,没想到敖晟冷不丁来了一句,他差点就咬了舌头。
殷寂离的脸色也微微地变了变,他身旁的辕冽似乎有些不满,看敖晟,敖晟一挑眉,冷冷回看他……两厢对视,敖晟竟然气势上一点都不输,这让左看看右看的季思,也都吃了一惊。
就在气氛有些凝重之时,就听蒋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众人下意识地看他,蒋青低声道,"斗完气就说正经事吧,反正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还等着你们救呢。"说着,又拿了一个雪饺放在碟子里给敖晟,自己拿起刚刚殷寂离给他的那个,吃了一口。
木凌凑过去问,"怎么样?是不是好吃?"
"嗯。"蒋青点头,抬眼,见前面的雀尾一脸的不高兴,就拿碟子也给他装了一个,推过去。
雀尾瞄了敖晟一眼,敖晟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那图纸,道,"都已经过了二十年了,应该有些地方不一样了吧。"边说着,边将蒋青推给雀尾的那碟雪饺,又往雀尾那里推了推,瞥了他一眼。
雀尾心满意足地拿过雪饺吃了起来,不远处伺候的文达转身对几个伺候雀尾的下人说,"老人家白菜豆腐的禁令消了,一会儿中午饭给他上爱吃的吧。"
下人答应了一声便下去准备了,雀尾满心欢喜,笑容满面。
殷寂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暗道,敖晟,你是想说,你对该狠的能狠到底,该慈悲的也慈悲到底么……你果然比辕珞有出息。
想到这里,殷寂离又看了一眼旁边正有些小心地吃着雪饺的蒋青。雪饺上很多白色的糖粉,蒋青吃东西似乎恨细致,咬一口,掉下来的糖粉用手接住,两口吃了一个雪饺,将手里的糖粉倒回瓷盘子里……细致,却很有气概。
蒋青正在考虑要不要多吃一个的时候,殷寂离突然又递了一个给他,道,"夫子高才。"
蒋青一愣,接过雪饺,低头吃,耳朵微微有些红。
殷寂离不禁感慨,所以说,玉在石中不是人人都能发现的,发现的就是捡到了宝……敖晟这小子,就是捡到的可是一件珍宝。
"最近的形势,我们也不是很了解。"辕冽道,"而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旦开战,都要随机应变。"
敖晟点了点头,看殷寂离,"殷相可否随军作为谋士?"
殷寂离想了想,问,"这次谁带兵?"
"朕自己。"敖晟回答得干脆利索。
"谁先锋?"殷寂离问。
敖晟微微皱眉,心里盘算着哪个人选比较好,却听蒋青道,"我。"
敖晟吃惊地转脸看他,蒋青一挑眉,敖晟转脸,"不行。"
蒋青将嘴边半个雪饺放下了。
殷寂离也笑了,道,"我也觉得不适合。"
蒋青似乎不服气,敖晟立刻道,"青,不是你能力不行,是我会分心,你做先锋可以,不过我要看得见你,不能离开我太远,探路的活我死都不会让你去做。"
蒋青不说话,敖晟又心疼,蒋青不高兴了不会闹脾气,就是不说话而已。
"不过……"辕冽突然说,"在南方的丛林一带,打仗先锋官需要武艺极好,而且极聪明细致……你朝中除了蒋青之外,还有这样的人么?"
敖晟皱眉,让蒋青当先锋,他真的放不了心,而且这次事件的矛头往往直指蒋青,万一有个闪失,必然影响他整个作战的部署。
"还有一个。"殷寂离却突然道。
众人都抬头看他,像是问——谁?
殷寂离嘴角挑了挑,没说话,就听一旁一直陪着木凌坐着的秦望天突然道,"我吧。"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他,木凌叼着半个雪饺瞪大了眼睛,心说,哎呀,完了完了,几个雪饺把望望卖了。
秦望天看了看众人,问,"我应该还挺合适吧,要不然我再拉上司徒一起?"
"先锋你一个就够了。"辕冽道,"绰绰有余。"
"望望。"木凌将半个雪饺放到盘子里,抬头看秦望天,"雪饺很便宜的,我总共吃了七个,我们还给他们吧。"
秦望天无力,摇摇头,将盘子里剩下那半个塞到木凌嘴里,转脸看了看一脸惊讶的敖晟和蒋青,咧嘴一笑,道,"这算什么?我是帮我兄弟出头而已。"
敖晟大概除了发现自己爱上蒋青之外,心头第一次涌上那么一种火热热的澎湃之感,他敖晟有兄弟了……虽然之前他也已经当秦望天是好兄弟,但是秦望天这一番话,着实让他感动。
两人只不过相视一笑,兄弟就是这么回事,有人欺负你,我给你出头,所以……敖晟暗自发誓,有我敖晟在,谁都动不得你秦望天以及修罗堡的人一根头发。
殷寂离点点头,端起茶杯,笑道,"甚好。"说着,看了对面蒋青一眼。
蒋青也在看他,那眼神,殷寂离似乎能读懂——敖晟有辕珞没有的东西。
殷寂离无奈一笑,摇头,蒋青这人还真是没自觉又呆得可爱,敖晟有的也最宝贵的,可并不是是兄弟啊……辕珞花了一辈子都没有求到的那样东西,敖晟已经有了——是一颗真心。
第八十八章,皇后
和殷寂离的商谈比想象之中的要顺利得多,到后来,众人也就不斗气了,光说正经事。没多久,便做了决定,半个月后发兵,十日时间准备军队粮草。本来大兵南下必然劳师动众,十日似乎仓促,不过幸好宋晓等人平时十分勤于练兵,因此物资基本就是充足的。再加上之前本来预备和齐篡天打一仗的,到了最后也是兵不血刃,当时留下了大部分的兵器和粮草,都足够用了。
这段时间,殷寂离和雀尾等人还得商量商量对策,而敖晟既然要亲自带兵远征,也要将朝中政务妥善安排,因此众人都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正事谈完之后,敖晟自然没有什么私事是要和殷寂离谈的了……虽然仇恨已然不在,但是 成为朋友,也是要讲求缘分的。幸好这几个都是随性之人,也不喜欢勉强,各自散去。
秦望天拉着木凌出去消食,他吃了一肚子甜的东西,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再不走走可不行了。殷寂离和辕冽就在雀尾的院子里住下了,季思也回府去了,还有政务要处理。敖晟站起来,带着蒋青,离去。
走出雀尾的院子,蒋青偷眼打量敖晟,就见他眼角还有笑意,便低声问,"那么开心啊?我还以为你见完殷寂离之后脸会有多黑呢。"
"青……你又笑我。"敖晟无奈地看蒋青。
蒋青笑眯眯,道,"化解了恩仇、有了良将,还得了个好兄弟……今日你可是赚大了。"
敖晟凑过去,低笑,"若是你晚上肯再让我做第三页,那就赚得更多了。"
蒋青现在一听到第几页就头疼,回头恨瞪了敖晟一眼,心说眼前战事将近,你还有空想这个?!
敖晟看看左右无人,单手轻轻往蒋青腰上一搭,笑道,"青,出征之前,你得让我把第三页做了。"
蒋青皱眉看他,心说……你想得美。
"就当出征前壮行的!"敖晟说得颇有几分豪迈。
蒋青不理他,转身往前走,敖晟拉他,问,"青,还去看审案么?"
蒋青想了想,道,"今日不是不审案的么?乐都的居民都放假一日,花灯会。"
"为何?"敖晟似乎很是不解。
蒋青道,"今日……是先皇规定的,每年今日举国赏花灯欢庆。"
敖晟觉得纳闷了,就问,"今日又不是春节也不是元宵……干嘛赏花灯?"
蒋青略微犹豫了一下,道,"嗯……我听说,因为今日是殷寂离的生辰。"
敖晟一愣,随即挑起嘴角冷冷一笑,道,"不知道辕珞记不记得我娘什么时候生辰。"
蒋青低头,不吱声,敖晟突然问,"青你什么时候生辰?"
蒋青耸耸肩,道,"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了以前在黑云堡的时候,大家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辰,所以每到年节,都会一起过。"
敖晟伸手,轻轻挑起蒋青下巴,笑道,"你说巧不巧,我也想在你生辰那天,下令天下放假,普天同庆,一起点上花灯给你祝福。"
蒋青脸侧微红,道,"别瞎说。"
敖晟一笑,道,"这样吧,从今以后,今日便是你的生辰……省得我再下令了,殷寂离么,咱们让他改到明日或者昨日。"
蒋青让敖晟气乐了,道,"你又胡说,这生辰哪儿有随便乱改的?"
"那你今日生辰好不好呢?"敖晟问。
蒋青略微犹豫了一下,最后,一笑,点点头。
敖晟也笑了,道,"那今日我给你庆祝,剩下的时间我什么也都不做了,你想去哪儿玩?"
"玩儿啊……"蒋青可有些为难了,用木凌的话讲,他是天生劳碌命,你若是让他说接下去干什么活儿他肯定不用想就能告诉你,可你若是问他接下去该怎么玩儿,那可要了蒋青的好看了……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敖晟无奈摇头,想了想,道,"本来……生辰应该找很多人一起庆祝庆祝的,不过我只想你生日的时候跟我在一块儿,就我们两个人。"
蒋青点了点头,示意他明白。
"那你说,怎么办?"敖晟笑问,"是在宫里还是出趟宫,嗯……吃饭的话,晚上朕让人准备好吃的,不过下午怎么打发?"
蒋青脑袋里木木的,也实在想不出怎么会好玩一些,敖晟无奈,只得提议,"那不然出宫走走吧?我们在乐都好好玩玩,买些喜欢的,吃些好吃的,再看看花灯,到了晚上再回来。"
"嗯。"蒋青爽快点头,听起来挺好。
敖晟拉起他,和他一起去寝宫换了衣裳,临走前,敖晟吩咐文达,道,"今日青生辰,我们晚上回来吃饭。"
文达惊了一大跳,心说皇上你怎么不早说啊……其实也怪不得敖晟,因为今天才决定的。
随后,蒋青和敖晟换好了衣服出宫,而文达,则是飞奔去御膳房,找了一大堆人,想主意准备晚膳,给青夫子过生辰。
蒋青和敖晟一起从后门出了皇宫,还没上街,蒋青就变得拘谨了起来。
敖晟见他似乎不自在,就凑上去问,"怎么了寿星老?"
蒋青看了他一眼,心里别扭……他还没过过寿辰呢,感觉真奇怪……
不远处,已经是热闹的街市,敖晟远远观瞧,就皱起了眉头,对蒋青道,"怎么那么多人?"
蒋青好笑,道,"你不颁了皇榜了么……普天同庆呢,都说有个好皇帝。"
敖晟失笑,问,"当真?"
"嗯。"蒋青点头,"我今早上特意问皇门官了,他说有好些百姓都在称颂你呢。"
敖晟摸了摸胸口,道,"今日尽是好事,挺受用。"
两人又走了一阵,来到了一处河堤之旁,敖晟看到前方穿梭在湖中的画舫,来了兴致,道,"青,我们上画舫上头去?"
"嗯。"蒋青也从来没上过画舫,更不知道画舫上头有什么,倒是觉得挺新鲜,身旁立刻有小船过来,问,"客官,上画舫啊?"
敖晟点点头,问,"这湖中那么多画舫,有什么讲究没有?"
"都差不多。"船家回答,"就是喝酒吃饭和赌钱听曲儿的地方。"
"都一样?"蒋青有些为难了,既然都一样,那上去哪艘比较好呢?
正在犹豫,就听那船家道,"上中间那家吧,最大那艘!"
敖晟和蒋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就见湖中央停着一艘最大的画舫。
"那是什么船?"敖晟问。
"那船上的三层楼看到了没?"船家笑道,"这可是乐都最大的一艘画舫了,上下三层,有赌坊、酒楼、还有戏班子呢,包您上去了之后,玩到天黑。
"是么?"蒋青有些纳闷,心说就这么一艘船,还能逛到天黑去?
"青。"敖晟看他,问,"去不去?"
蒋青就见敖晟眼里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便点点头……今日敖晟情绪波动挺大,早上忧心忡忡,自从秦望天那句"为兄弟出头"说出口后,敖晟就跟个刚得了朋友的小孩儿似的,那么高兴。
两人上了小船,不多久,就到了画舫之前。
伙计放下了绳梯来,敖晟和蒋青没用,一个纵身,上了船的甲板。
"呦。"伙计惊叹,"二位爷好功夫啊,是第一次来我们天下第一舫吧?"
"天下第一舫?"敖晟和蒋青听着名字就觉得这画舫的主人实在挺狂妄……
"您二位还真别不信啊,我们这画舫,还真是天下第一舫呢!"伙计一看就是老油条了,很能套近乎,引着蒋青和敖晟边往里头走,边问,"二位,现在是饭时啦,要不要上二楼尝尝我们这儿大厨的拿手菜?"
"拿手菜?"敖晟笑问,"什么菜啊?"
"最拿手的,那就是皇后锅啦。"伙计回答。
伙计的话一出口,敖晟哈哈大笑起来,问,"这是什么道理,吃了这锅里头的菜,就能做皇后不成?"
"非也非也。"伙计摆摆手,问敖晟,"当年的中原第一大美人,齐皇后,二位都听说过吧?"
敖晟一愣,看了那伙计一眼,淡淡点点头,道,"嗯。"
蒋青在心里默念,希望这伙计千万别说出什么对齐皇后不敬的话来,不然的话……敖晟非拆了他的船不可。
"哦,当年的齐皇后啊,不止是容貌极美,而且还心灵手巧呢。"伙计笑道。
敖晟差点没乐了,想当年他跟他皇娘在后宫住着,他皇娘连个梨都不会洗……还心灵手巧呢,若不是他能折腾,他皇娘就盯着大米饿死了。
蒋青心中庆幸这伙计幸好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就问,"然后呢?这皇后锅,和齐皇后有什么关系?"
"哦,据说啊,当年有一回,先皇请藩国来饮宴,藩国带来了一位御厨,号称厨艺天下第一,做了个一品锅,请皇上和文武百官品尝,还说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做出比这更美味的菜了。"伙计绘声绘色地说,"后来啊,皇后娘娘上御膳房亲自洗手作羹汤,弄了这么一锅菜出来,拿到了前殿。听说众臣一品尝啊,三天三夜没有再吃喝……因为吃别的东西实在是没有味道了。"
此时,敖晟和蒋青已然走到了桌边坐下,蒋青见敖晟突然出起神来,就问,"怎么了?"
敖晟回过神,抬头看了看蒋青,摇摇头,听伙计继续。
"后来啊,藩王也承认自己输了,因此皇上大悦,就将这锅菜,定名为皇后锅。"伙计笑呵呵回答,边压低了嗓子说,"听说啊,当今皇上都最爱吃这个。"
敖晟点点头,道,"那就上这个皇后锅吧。"
"行嘞。"伙计笑呵呵,又补充了一句,道,"那个,爷,这锅我们掌柜的一天可就做一顿,那是天价啊,二十两金子一份呢。"
蒋青一挑眉,心说,二十两金子也太离谱了些吧。
敖晟却淡淡一笑的,道,"无妨。"
伙计喜形于色,欢欢喜喜地跑后厨去了。
"晟儿。"蒋青看出了些门道来,问,"这不是骗人的么?"
敖晟挑起嘴角笑了笑,道,"青……还真不是骗人的。"
蒋青一愣。
"我记得那年藩王来的时候,我都已经记事了。"敖晟道,"和皇娘在冷宫里头,住了好些年。"
"那,为何皇后回去参加国宴?"蒋青问。
敖晟摇摇头,道,"那次来的那个藩王,很是张狂,关键是,他的那个一品锅,其实叫一品夫人过。"
蒋青听得入神,问,"一品夫人?"
"嗯。"敖晟点头,道,"据说是他老婆做的,他觉得全天下第一的女人就是他夫人了,所以,他想叫那锅汤,天下第一夫人汤。"
蒋青摇头,道,"天下第一夫人,不就应该是皇后娘娘么?"
敖晟点头,"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我皇娘若是做不出来比这锅菜好的,他夫人便是天下第一夫人……这可是给辕珞找难看。"
"嗯。"蒋青点头,"有理。"
"辕珞真的就答应了,让我皇娘去御膳房,做一锅好菜,给送过去。"
"那如何是好呀?"蒋青担心,"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皇娘连米都不会洗……都是你做的么?"
敖晟点点头,笑道,"就是我做的。"
蒋青吃惊,问,"那锅菜是你做的?"
"嗯。"敖晟点头,道,"辕珞的意思很清楚,我娘不可能赢,但是她若输了,便能名正言顺地杀了她。"
蒋青皱眉,良久才说,"可是,辕珞让你娘去御膳房做……御膳房应该有很多御厨的啊。"
敖晟点点头,道,"的确有,但是我娘不想要他们帮忙,她只要我做,然后自己去院子里坐着喝茶等,我做完了,她连尝都没尝一口,就命人抬前殿去了。"
"你做?"蒋青问,"那你后来做了个什么?"
敖晟笑了笑,道,"说了你肯定想不到,当时那锅汤端出去,辕珞差点把桌子掀了,还好后来尝了一口,然后便彻底傻眼了。"
蒋青有些性急,道,"你别卖关子,说,是什么?"
敖晟不语,良久才道,"青,你可知,在那之前,辕珞一直卯足了劲想杀我皇娘,知道这锅菜出来之后,他就再不要杀我皇娘的念头了。"
蒋青快让敖晟急死了,他有意摆谱不说,正这时候,就见伙计欢欢喜喜地和几个下人抬着一个大石锅上来,往桌上一放,道,"客官,皇后锅!"
敖晟盯着那石锅看了良久,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复杂,道,"我尝尝。"
"好嘞。"伙计将上头那个重重的石头盖子打开,里头出现了皇后汤的真面目。
敖晟往里看了一眼,挑起嘴角笑了笑,蒋青则是傻眼了,问敖晟,"你……这个?"
敖晟对他点点头,拿起碗来,用勺子舀出一些尝了一口,淡淡摇摇头,拿起桌边的醋壶往里头倒了有小半壶醋,道,"你回去跟你家掌柜的说,当时那小鬼不认得酒字,放的是醋,所以才好吃,你这个,味道苦了。"
伙计瞬间呆住了,盯着敖晟看了良久,随后"娘啊"一声转身就跑了,边跑边喊,掌柜的!了不得了!
蒋青越来越摸不着头脑,看敖晟。
敖晟也不说话,就是拿起一旁的干净碗,给蒋青盛了一碗,递过去,道,"青,好好尝尝,这才是真正的皇后锅,我那一勺醋,可是为我皇后加的……别人吃不着。"
蒋青脸绯红,犹豫了半晌,还是伸手接了那碗,不过心里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一锅菜会好吃?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只觉满口异香,美味得,不能再美味。
第八十九章,隐情
看到那锅菜,蒋青有些不相信了,拿着勺子搅了搅碗里的汤,就见上头薄薄一层稀粥汤,还飘着几片菜叶……
敖晟觉得蒋青的动作挺可爱,就伸手,拿起一旁的长铲子,往下一插,向上一撩……一时间,汤汁一晃,就见汤汁底下有其他颜色的东西浮上来,仔细一看,蒋青吃了一惊,他用勺子好好舀了舀,就见里头都是些好食材……鲍参翅肚,珍馐美味……
"这算什么做法?"蒋青纳闷。
敖晟挑起嘴角一笑,道,"当年……那群御厨早就做了一锅上好的佛跳墙,等着拿出去,跟那一品锅比试一把呢……只不过辕珞的命令是让我皇娘做。"
"那皇后娘娘直接拿出去不就好了么?"蒋青不解,"为何偏偏让你做?"
敖晟耸耸肩,笑道,"我也不知道,皇娘就是让我做……我什么都不会,只会做菜粥。"
蒋青微微皱眉……也就是说,敖晟和他皇娘在冷宫那会儿,每日都是喝菜粥么?
"后来我将菜粥煮好了,我皇娘要往外拿,那群御厨说如果单单拿锅菜粥出去,他们就一起上吊……皇娘就说,让我拼到一块儿去。"
"你就把粥扣在佛跳墙上头啦?"蒋青吃惊。
"嗯。"敖晟笑着点点头,道,"后来,当年的御膳房大厨王文海上来对我说,鱼加了粥,太腥气了,加点料酒煮煮吧。我伸手,舀了好几勺子醋进去……"
"难怪你会说,你不认识酒字,加的是醋。"
"不过当日若是加了酒,应该就没有这个味道了吧,倒是加了些醋,味道变得很好。"敖晟笑了笑,又给蒋青满满盛了一碗。
"那这画舫当家的,会不会是当年的御厨?"蒋青问。
敖晟微微皱眉,想了想,道,"不会的……当年的御厨都已经被处死了。"
"处死?"蒋青很是不解,问,"为何要处死御厨?"
"嗯……"敖晟摇了摇头,道,"据说有给二皇子辰季下毒之嫌,是辕珞下令统统杀死的。"
"给辰季一下毒的,不是瑞王么?"蒋青有些闹不明白了,就问,"而且,辕珞下令的话……那么应该是在瑞王事败之后了?"
"对。"敖晟点头,"估计是辕珞那老小子生怕有什么瑞王的余孽吧……"
两人正聊着,就听到楼下脚步声响,这声音颇沉重,一听那"咚咚咚"的闷响,就能猜到上来的人体量铁定不小。
果然,就见一个硕大的身影冲上了二楼,那一身的肉啊……看的敖晟和蒋青都觉得眼皮子发酸,眼珠子不够使……
那人乍一看就像是个大肉球,满头白发外加一身厨子穿的袍子,扒着栏杆先喘气,他一脸的肉挤到一堆去了,双眼都睁不开,转脸满二楼地寻找,随着他脑袋的晃动,下巴上的肉也一颤一颤的。
蒋青觉得这老头忒好玩了,就问敖晟,"晟儿,认得么?"
敖晟看了看,挑起嘴角笑了,点点头,道,"还真是……我以为他已经死了。"
"掌柜的,那头那头!"伙计挤了半天才从被那胖掌柜挡住的楼梯口钻了上来,指着敖晟他们那桌子,说,"就那位黑衣裳的公子说的。"
掌柜的转眼看了看敖晟……似乎是没看明白,揉了揉眼睛,又仔细一看。
"哎呀!"那掌柜的吼了一嗓子,高兴地就是一挥手,哈哈大笑。他那一挥手,巴掌跟蒲扇似地,正好拍中身后的伙计……伙计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咕噜噜滚下楼去了。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就见那胖掌柜三两步跑过来,扑到敖晟跟前就吼,"太子爷!"
二楼还有不少人吃饭呢,这老头中气足,一嗓子全楼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朝这里看来,心里纳闷……当今皇上不是听说只有二十岁么?怎么冒出这么大个太子来?
"看什么?"胖掌柜的一下子站起来,对楼里的人吼,"都散啦,今天我画舫不做生意了……滚滚,都给老子滚蛋!不收你们的钱!"
蒋青和敖晟吃惊不已,心说这掌柜的怎么这么做生意啊?
没多久,酒楼吃饭的那群客人都让掌柜的吩咐伙计赶走了,整艘船上就剩下了二楼的敖晟、蒋青和胖掌柜,还有一群好奇地在楼梯口张望的店伙计。
"太子爷……不是……皇上才是。"老头跪下就给敖晟磕头,"皇上啊,您都那么大啦。"
敖晟伸手扶了他一把,还真没扶动,失笑,"王玉厨,多年没见了,好像又胖些。"
"哎呀,好几年了,老子胖了一百斤。"王玉厨站起来,找了两张凳子坐下,据说一张坐不住,非得两张。
蒋青也不说话,就是瞅着他看,大概是因为自己瘦吧,蒋青看到胖人,觉得特别暖和……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有些想去捏捏他身上肉的冲动,但是忍住了……这样对老人家不敬。听敖晟的意思,这位胖大厨,应该就是当年的王文海。
"王御厨是御膳房的第一大厨。"敖晟给蒋青介绍,边有些不解地问王御厨,"朕听说你们已经被先皇下令处死了,怎会……"
"唉……当年先皇下毒酒要我们死,我可能太胖了吧,一杯毒酒没毒死我……就是假死了,最后在乱葬坑里头爬出来的。然后就辗转开始谋生,做厨子,最后积累了些家业,置备了这么一艘船。"
敖晟和蒋青都点头,问,"当年先皇干嘛要赐死你们?"
"唉,一言难尽啊。"王御厨摇摇头,道,"当年是有人要行刺皇上,在御膳房里头下了毒药……然后,害得我们整个御膳房的人都被处死了。"
"是谁?"敖晟有些纳闷,"后来抓住了么"?
"呃……"王大厨说到这里,稍微迟疑了一下,道,"事情正好发生在瑞王折在黑云堡那会儿……也就是太子爷回宫前的一段时间。而据说,当年下毒的似乎是辰季,像是要在太子爷回来前,先谋朝篡位的。"
"哦?"敖晟大吃了一惊,问,"有这种事?"随后摇摇头,道,"不会。"
王御厨一愣,看敖晟,问,"太子爷知道这事情"?
敖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蒋青。
"嗯。"蒋青略一思索,也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不会,一来当时瑞王死了,辰季失了靠山。二来当时辰季只是个傀儡。如果这个时候先皇突然驾崩,对他不利,各地还会趁势造反。"
"我也这么想。"敖晟点点头,接着问王御厨,"下毒之人的身份先皇应该知道吧,不然为何不惩罚辰季?"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大厨摇摇头,道,"我都被刺死了么……唉,还是观王爷亲自来给我们送的毒药呢,我们也算死得风光了。"
敖晟和蒋青听后都一愣,对视了一眼,转脸看那个王御厨,"老人家,你刚刚说观王爷亲自给你们送去的毒药?观王爷是观契?为什么会是他来?"
王老头眨了眨眼,看了看敖晟和蒋青,道,"呃……之前先皇很信任观王爷啊,大多数事情都让他去办,他送来很正常么。"
"哦?"敖晟微微皱眉,道,"我还当观契不关心朝政呢。"
"这个我们也不知。"王大厨摇摇头,道,"观王爷着圣旨来就给我们宣旨赐毒药了。"
蒋青摸了摸下巴,看敖晟——有些蹊跷啊。
"老人家,你多给我说说那观契的事情吧。"敖晟道,"不过我并未听老臣提起过,他以前担任过多大的官职啊。"
"哦。"王御厨笑着点点头,小声道,"那观王爷也就是如今的月王啊,是个太监,怎么做官职啊。"
"啊?"敖晟大吃了一惊,看他,"月王为什么是太监?"溜.达.小.妖.制.作
"对啊。"蒋青也道,"从没听说过。"
"……嘿嘿,我也就是听过个传闻,这事情其实宫外的人不知道,但是内宫的人,不少人都知道……只是后来知道的差不多都死光了而已。"王大厨悄声对两人道,"月王啊,明着是月王,其实呀,是先皇的男*宠。"
"什么?"敖晟和蒋青双眼瞪圆了看那大厨,心里一百个不相信,怎么可能,先皇不是迷恋殷寂离迷恋得死去活来的么?竟然会有个男*宠。
"唉,听说月王十几岁那会儿经常来和二皇子辰季做玩伴,不知道怎么的,就让先皇收了……随后啊,我听好些太监们说,就被带去皇上养病的行宫了。不过后来跟过一阵子瑞王,据说瑞王事败,他也起了不小作用呢。当时有一段时间挺得宠的,但是后来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惹得先皇不高兴,就把他阉了。"王大厨似乎还挺来事儿,将当年宫里头的秘密,全都说了。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敖晟吃惊非小。
"唉,后来那些之情人都让月王宰了啊。"王大厨小声说,"我们当时死之前,就怀疑是他要杀我们灭口呢。"
敖晟听完,有些哭笑不得,抬眼看蒋青,蒋青更是觉得莫名了。
"皇上啊……"王大厨却是接着拉住敖晟的衣袖说自己的想念之情,很是亲热,最后说亲自下厨再做几道好菜,才颠颠地跑了。
"怎么大厨跟你那么亲?"蒋青觉得纳闷。
"这厨子当年受过我皇娘的恩惠。"敖晟道,"我们住在冷宫那会儿,他还给我们送过好些吃的,也给我送过书,我当时想要什么,大多跟他说,他会悄悄地给我带进来。特别是书籍之类的,他都会悄悄告诉季思,季思给我找齐了,偷偷递进院子来。"
"哦。"蒋青点头,"那还真是不错的。"
"所以我那日回宫后第一个跟季思打听他的下落,想好好谢他,可惜后来听说宫中好多下人都被辕珞下旨杀了。"敖晟琢磨了一下,"想来,大概就是因为那次暗杀的事情,一般宫里头最怕有行刺或者暗杀,辕珞这人多疑,一旦有发生,那满朝的太监宫女几乎无一幸免,都得死绝了。"
蒋青皱了皱眉,觉得很是残忍,又一想,就压低声音问,"那……他说的,月王其实是……那什么,你知道么"?
敖晟一挑眉,道,"我怎么知道?除了你,我对男人那玩意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蒋青皱眉,"又胡说。"
"那小子做过辕珞的男*宠,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玄乎?"敖晟摇摇头,道,"可惜当年内宫的侍臣都死绝了,连个活的太监都没留下,不然就好好打听打听。
蒋青接着吃那个皇后锅,边点头。
"青,味道怎么样?"敖晟笑问他,"吃了皇后锅,要给我做皇后啊。"
蒋青白了他一眼,伸筷子去挑锅里的菜,突然想到,"呃,对了,有个人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
"谁?"敖晟好奇。
"嗯……你还记不记得亲手杀了辰季,然后埋葬了辕珞和齐亦的那个年轻人?"蒋青问。
"哦,就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文昌明?"敖晟挑眉。
"嗯,我听木凌说起过,他在肖洛羽那里。"蒋青道,"之前他不是辕珞的随身侍从么?应该会知道一些。"
"不如写信去问问他?"敖晟道,"他说不定还知道些别的事情。"
蒋青点头,道,"真看不出来,月王看起来还挺威武的啊……不像那样。
"不如这样!"敖晟道,"下次叫他来洗澡。"
蒋青横了他一眼,"不行。"
敖晟心里头受用,青最近对自己看得还挺紧的啊……又问,"那趁他不备,偷袭他!"
蒋青让敖晟说笑了,狠狠看他,"你就疯吧!"
敖晟耸肩。
"如果真是那样,观契应该很恨辕珞才是,你说他会不会迁怒于你?"蒋青问。
"呵……我杀兄弑父啊,虽然我不杀伯仁不过伯仁都因我而死,他该感激我才是。"敖晟摸摸下巴,"除非,还有别的什么隐情。"
"这事情我们还是小心为上。"蒋青道,"毕竟是陈年旧事,而且虽然我们一直怀疑观契,但也并没有真凭实据,如果他是无辜的,就不要去揭人伤疤了,怪可怜的。"
敖晟盯着蒋青看了一会儿,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蒋青的身边,笑道,"我说青,你之前好像更加讨厌那观契一些啊。"
"我没有。"蒋青继续吃菜。
敖晟凑过去坏笑,"莫不是你之前觉得他看上我了,所以对他警惕,如今知道他有心无力,就松了口气?"
"什么有心无力?"蒋青瞥敖晟,"你别那么缺德行不行?"
"其实这个方法也不错。"敖晟托着下巴看蒋青吃皇后锅,道,"以后谁再盯着你流口水,我就阉了他,永绝后患。"
第九十章,月王
蒋青和敖晟吃完饭,便离开了画舫,在回宫的路上,两人对观契的事情还是有些在意。入了宫,却见文达急匆匆跑来对两人道,"皇上,夫子,月王在御书房里等着呢,说有事情求见。"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所谓说曹操曹操到……本来听说观契来找两人,两人头一个想到的必然是他不知道又有什么戏码了。可是被那王御厨一说之后,两人现在不约而同想到的却是……那让人尴尬的部位。
同时咳嗽了一声,蒋青和敖晟收敛心神。
文达看着两人觉得挺纳闷,敖晟看了看他,突然问,"对了文达,问你件事情。"
"皇上吩咐便是。"文达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听着。
"嗯……如果有一人,不脱衣的情况下,能分辨出他是不是太监么?"敖晟问。
文达抬眼看了看敖晟,脸微微一红,蒋青白了敖晟一眼——这种问题怎么问文达?
敖晟回看,有些冤枉——那……他应该知道的吧?
蒋青再瞪——他是被看的那个!
敖晟无奈,文达见两人在一旁"眉来眼去"的,就道,"呃,皇上,也是有些特征的。"
"哦?"敖晟问,"什么特征?"
"嗯,就是,皮肤比一般男人要细腻些,然后,没有胡子,喉结也很不明显……还有,声音尖一些。"文达回答,"不过,也不是一定的……如果从小就那个……那就很明显,要是长大了再被……那就不一定了。"
"哦。"敖晟点点头,和蒋青一起下意识地看文达的脖子还有皮肤,文达脸通红,低头,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敖晟和蒋青咳嗽了一声,倒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敖晟道,"呃,那,你看那月王呢?他正常么?"
"啊?"文达吃惊地抬头看敖晟,问,"月王?"
"对。"敖晟点头。
文达微微皱眉想了想,道,"这个……月王奴才还真分不出来的。"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没别的事了,你别声张。"
"奴才不敢。"文达赶紧点头,跟着蒋青和敖晟,一起回书房去了。
敖晟和蒋青两人到了书房,就见观契站在门口等着,似乎有些着急。
见敖晟他们回来了,他赶忙行礼。
"月王免礼。"敖晟特意上前搀了他一把,趁机看他脸上的皮肤和胡须……的确是皮肤比较白的,不过他年纪轻轻很正常吧,青也很白……另外……嗯,这观契没胡子,不过剃须了也很正常么,年轻人也没有整天胡子拉碴的。再想看,蒋青已经在后头拽了一把敖晟的衣角……敖晟才回过神来,放开了观契的胳膊。观契也是吃惊不小,睁大了眼睛看敖晟,不明白他在看些什么。
"哦,月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朕?"敖晟边说着,也没回书房,就是在院子里的石桌子旁边坐了,给蒋青略掸了掸石凳上的落花,拉他坐下,示意观契也坐。
观契在敖晟他们的对面坐下,道,"回禀皇上,臣有罪。"
敖晟心说你就算真的是太监那也是被害的,有罪的是别人不是你啊,不用内疚。一旁的蒋青轻轻地用脚尖点了一下身边敖晟的脚跟。
敖晟就觉得心头突突直跳,睁大了眼睛转回脸看蒋青——青,光天化日的你竟然勾引我!
蒋青看他那副样子就来气,瞪他一眼,示意他好好应对!观契可不是省油的灯!
敖晟挑挑眉——好男不和女斗。
蒋青低头,心说——臭小子,真缺德!
观契不明白敖晟和蒋青在看什么,就道,"呃,皇上,请赐臣死罪。"
敖晟佯装不解,道,"月王何出此言?你乃是皇亲国戚,又是朕仅剩的一个亲戚,就算看在皇娘面子上,朕也得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啊……只要你现在不犯上作乱,朕什么都不会跟你计较的。"
观契微微一愣,敖晟的话再明白不过了,无论你观契以前做过什么,朕都不跟你计较,只要你如今不是存着犯上作乱的心,朕就能保你一世荣华平安。
观契对敖晟行礼,道,"臣自幼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无以为报,但是如今臣真的是最有应得罪无可恕了。"
敖晟心说,还受皇室天高地厚之恩呢……不会是天高地厚之仇吧。
"月王。"蒋青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
"唉……"观契跺脚,道,"我今日奉命带着人马去了皇陵,但是进去一看,皇后娘娘的遗体没有了。"
"什么?"敖晟一拍桌子,观契赶紧跪倒行礼,"臣该死,所以才请皇上治罪。"
"什么时候的事?"敖晟大怒,"皇娘的尸体莫非也是被那些南蛮偷去的?简直岂有此理!"
蒋青抬眼看敖晟,就见他佯装发怒,而观契则是在地上跪着头也不敢抬,有些无力地摇摇头——两个都在演戏。
敖晟也看出观契这就是在演戏,用得着吓成这个样子么,观契平时性格并非这种人,不过既然局是自己安排的,那么有来有往,对方唱得全自个儿这也不能不配合。
"臣晌午之后点齐人马赶到了皇陵,派兵驻守,下午的时候进入皇陵一看……就见棺材里头,皇后娘娘的遗体不见了,而陪葬品却完好无损。"观契沮丧道,"我真是没用,请皇上恕罪。"
敖晟深深皱眉,道,"你是说,你进入皇陵之前,皇后娘娘的尸体已经被盗了?"
"正是。"观契点头,道,"而且棺中已然落灰,看来已经丢了有些时候了,在皇陵通往后山的地方,有一个盗洞,看来是身法熟练的老贼干的。"
敖晟点了点头,和蒋青对视了一眼……这观契老狐狸啊,那天他俩去祭祖之时,明明就已经将凤棺的盖子盖上了,上哪儿落灰去?再说了,如果观契真的是去守灵的,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打开棺材看一眼……种种迹象表明,这观契,对此事的确是知道的。
不过蒋青和敖晟也有些纳闷,观契既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却主动来告知,也似乎并不怕露出马脚,这是作何道理呢?
"此事事关重大。"敖晟道,"先暂且不能走漏风声,不然的话,朕可为你是问。"
"皇上放心。"观契道,"跟臣进皇陵的只有几个亲随,万不敢声张的。"
敖晟点了点头,道,"我皇娘对我有养育之恩,凄苦一世死后好不容易得了个皇后的规格下葬,没行道多年后遗体还要被那些无耻之人亵渎……简直天理不容!"
"皇上说的的确如此!"观契似乎相当愤怒,"臣也是气恨交加,真巴不得找到那贼子跟他同归于尽,抢回皇后娘娘的遗体。"
敖晟一挑眉,看了蒋青一眼,蒋青摇头——演得声情并茂的。
敖晟只得点点头,道,"观契。"
"臣在。"观契赶紧回答。
敖晟道,"这事虽不能怪你,但是若是让人知道了,那和你也脱不开关系!"
"臣知道。"观契苦笑。
"这样吧,朕半个月后才出征,出征前,朕是要祭祖去的……"敖晟冷声道,"朕给你这半个月的时间,给朕把皇娘的遗体找回来,否则的话,朕就只能为你是问了。"
观契仰脸看敖晟,道,"多谢皇上宽容,观契一定竭尽所能!"
"嗯。"敖晟摆摆手,"你快去吧。"
"是。"观契唯唯诺诺退下,敖晟看着他的背影远走,直到离开了御花园,眉头也皱到了一处。
"今日观契好奇怪。"蒋青没等敖晟开口,就说了一句,"从没见他如此过。"
"可不是!"敖晟也觉得纳闷,道,"这小子这棋走得挺妙,去看了之后,马上来报,起码排除了他自己的嫌疑……不过越是排除嫌疑,他就越可疑。"
"我也觉得他很可疑。"蒋青道,"还有啊,他分明动过了棺盖,一般人敢这么做么?若他知道你是成心要牵制他,为何还说棺材里落灰了,留下破绽给你……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敖晟摇头,叹气,"说来说去,别的倒是不怕,就怕他还有别的什么幺蛾子。"
两人说话间,就看到一旁的文达,正摸着下巴低头站在一旁等着伺候,不过看他脸上的神情,似乎相当的疑惑。
"喂。"敖晟正好走到他身边,就伸手拍了他一把。
文达被吓了一跳,赶紧抬头看敖晟,"皇上?"
"想什么呢?"敖晟问,"你觉得观契有问题?"
文达低头,道,"奴才不敢说。"
敖晟摇头道,"你们这几个虽然嘴里说自己是奴才其实都是爷,每次问你们什么,都要三推四推,非要朕说什么恕你无罪啊之类的,朕什么时候规定说话就有罪了?
"呃……"文达只得开口,道,"嗯,以前奴才不觉得,不过,刚刚被皇上一说,奴才发现这月王,是有些门道。"
"哦?"敖晟来了兴致,蒋青也问,"什么门道?"
"嗯……月王腰间的玉佩,佩在了右边。"文达回答。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低头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心里不解,这左右有什么关系么?
"皇上向来不讲究礼仪。"文达道,"其实皇族们佩戴玉佩是很有讲究的,男左女右,位置绝对不能调换。"
敖晟和蒋青下意识地将腰带右边的东西都捋到了左边。
文达忍笑,接着道,"我们做奴才的,从小就学这些,因为以后要替主子穿衣服的……还有,月王束冠的头发也是反扣。"
敖晟皱眉想了想,问,"这最多说明这月王是个不修边幅之人罢了吧。"
"不是的皇上。"文达大着胆子道,"月王,他从小就是皇亲的身份,出生尊贵,像这样的出生,是不会自己穿衣裳的……除了皇上之外。"
敖晟一挑眉,心中微微一动,道,"嗯……观契应该从小便养尊处优才是,的确是这么回事。"
"刚刚文达说的那些,倒是让人觉得,观契的那些衣裳不像是下人给他穿的,而是他自己弄的。"蒋青道。
"奴才刚刚仔细想了想。"文达道,"奴才每天都站在金殿之上,正好可以看到文武百官,就连王副将,衣服佩饰的位置都是对的……这就表示他有下人给伺候,就算是穿错了,也有下人提醒……但是月王身份尊贵,何以如此穿戴?实在让人费解。"
"嗯。"敖晟点头,有理,便问,"还有不妥么?"
文达想了想,摇摇头,道,"其他还没有发现。"
敖晟转回脸,看蒋青,就见他也是眉头微蹙,有心事一般。
当下,他俩先去找了木凌,让他写信去七星水寨,问问文昌明,月王是否曾经做过先皇的男宠,并且被阉割过。
木凌听完惊得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蒋青耸耸肩,"我们也不知道,你写去问问。"
木凌写完了,敖晟派两个能干的影卫连夜送去了七星水寨询问,两天后,影卫们回来了,给敖晟带回了一封信来。
"那文昌明最近怎么样啦?"木凌很感兴趣地问几个影卫。
"哦,他现在听说是七星水寨的一个堂主,专门负责做些救济百姓的事情,当地人管他叫文大善人。"
木凌嘴角挑了挑,看来文昌明已然看破了,在做好事赎还他原来犯下的罪孽。
"信上说什么?"蒋青凑到敖晟身边问。
敖晟赶紧将信打开,拿到眼前一看,睁大了眼睛一把将信摔了,道,"简直荒谬!"
"怎么了?"秦望天在一旁见敖晟突然脸色都变了,意识到可能出什么事了。
"岂有此理!"敖晟转身往外走,嘴里骂道,"竟然被骗了如此之久!"
"怎么了?"木凌拽住捡起信想要跟出去的蒋青,道,"就算是太监也用不着气成这个样子吧?"
"文昌明信上说,当年观契的确做过一段时间辕珞的男宠,这事情只有内宫的人才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后来,辕珞的确因为某个原因阉了观契,但是具体原因他也不知道,不过最重要的是。"蒋青看了看两人,道,"观契已经死了……葬在后山的莲花池畔,还是他悄悄带人去葬的呢。"
"哈?"木凌和秦望天都傻眼了——那现在这个是谁啊?!朝中文武都没人能认出来的么?!
蒋青摇摇头,追着敖晟往外走,道,"不知。"
木凌赶紧拽秦望天跟上,"走望望,这个精彩!"
第九十一章,成长
敖晟先带人来到了后院文昌明信上写明的埋葬观契的地方,一群人挖了一阵子,真的有棺材,但是棺中并没有尸体。
棺材之中放着铭牌之类的东西,证明当时下葬的的确就是观契。
"晟儿。"蒋青见敖晟脸上阴晴变化,似乎很是动气,就道,"先别草率下结论,这事情还需要调查。
"我知道。"敖晟点点头,对于观契的身份,他之前想过了好多种可能性,甚至连里通外国想要造反统统都想进去了,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离谱的事实。现在这个做了好几年月王的观契,竟然并不是真正的观契,那他究竟是谁?更重要的是他有什么目的?
敖晟一想到自己还一直以为他是自己家族里留下的唯一个亲戚而对他甚优厚,没想到竟然是个来历不明心怀鬼胎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一想到这里敖晟就觉得全身汗毛直竖。之前他竟然还大着胆子让青跟他一起准备海战,现在想起来就后怕,若是当时观契对青下手,那自己岂不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唉,都先别急着下结论。"秦望天对敖晟道,"回去商量一下,起码我们知道了,而观契不知道我们知道,因此我们有先机,不要自乱阵脚!"
敖晟点了点头,吩咐影卫们守口如瓶,将事情先捂住,切莫走漏风声,便拉着蒋青回宫去了。
秦望天和木凌跟在后面,木凌伸手拽拽秦望天的衣角,凉丝丝道,"我说,小狼崽子还挺听你话的么。"
秦望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搂住木凌道,"不是吧凌,吃醋啊?"
木凌鼻子皱了皱,道,"你少作怪,小心阉掉你!"
秦望天心情大好,道,"傻瓜,我当敖晟是亲弟弟,咱俩挺投缘,他估计也把我当大哥了,所以比较能听进话去。"
木凌瞟了秦望天一眼,纳闷了,道,"唉,我就奇了怪了啊,你怎么就能和小狼崽子成了那么好的兄弟呢?你俩除了一样有些流氓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共同点啊……说起来,司徒也很流氓啊,小狼崽跟他有仇似的,你跟司徒也处得不怎么的。"
秦望天摇了摇头,道,"木木,我说句实话,司徒人是很好,不过,这世上做他的手下很容易,但是做他的朋友很难,大概除了你和小黄那种棉花团子型的,没人能吃得消他的脾气。"
木凌瞄秦望天,似乎对他说司徒坏话有些不满。
"你别生气。"秦望天赶紧摆手,道,"我可没说司徒不好,我只不过发表一下看法,你跟他做兄弟挺好的。"
木凌挑挑眉,道,"可是我觉得司徒和小狼崽子其实有些地方很像啊。"
"比如?"秦望天问。
"比如他俩都一副人上人的样子,好像连老天爷都瞧不起,也不讲规矩,整天一副看谁都不顺眼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还都特别死心眼,好像这天下只有一个人能牵动他心思,讲到小黄和蒋青就一个个跟杀红了眼的野牛似的,其他的就一概不管不顾,什么都无所谓。"
"呵……"秦望天笑了,摇摇头,道,"凌,你了解司徒,不过不了解敖晟。"
"嗯?"木凌不解。
秦望天笑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跟敖晟不像?"
木凌皱皱鼻子,道,"你俩的确不像啊。"
秦望天揉揉鼻子,道,"嗯……木木,你应该很了解我哦。"
"你少来这套!"木凌白了他一眼,道,"什么叫很了解你,我连你腿上有几根毛都知道!说!"
"嗯……咱们四个都父母双亡,从小没人疼,是吧?"秦望天问木凌,"所以有些地方很像,戒备心强,人也比较实际,没什么矫情的说法……对喜欢自己和自己喜欢的人都特别的珍惜。"
"嗯。"木凌点点头。
"不过有一点你可别忘了。"秦望天道,"你和司徒小时候,从来没为了爹娘早丧,孤苦伶仃的事情伤心痛哭过吧?"
"那是。"木凌撇撇嘴,道,"这有什么好哭的?"
秦望天笑了笑,道,"我就哭过,我相信敖晟也哭过。"
"他倒是哭过,他还嚷嚷'你们都不疼我呢'。"木凌捂嘴闷闷地笑。
"这就是咱们不一样的地方。"秦望天道,"你和司徒说句不好听的,可能受过的苦难太多,而且你们本身性格上又太强悍,所以觉得一个小男孩儿哭'你们都不疼我'很荒谬,很幼稚……可是说实话,这是最正常不过的。"
木凌微微皱眉,看秦望天。
"我以前小的时候,没饭吃挨饿的时候,就时常会想,'如果我娘还活着该多好啊……我爹要是能来接我多好啊。'"秦望天笑道,"你一定没想过吧。"
"人都死了有什么好想的?"木凌道,"而且小时候我也没怎么挨过饿,司徒会弄吃的,没人能抢过他,十来岁就满山抓獐子了,也就是没遇上,不然我看他徒手能打死老虎。"
"对啊。"秦望天单手搂着木凌缓缓往回走,给他细细讲,"你的性格,其实也来源于司徒的庇护,这个男人太过强大了,你想一想,他多大就能杀死想欺负你的人?"
木凌微微皱眉,秦望天叹气,"虽然你说你后来也帮忙烧房子了,也没害怕,那是因为跟那样的人在一起,根本就不需要害怕……所以只有司徒,才能把小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你觉得,这世上有多少人是想要抢了小黄去的?齐亦、瑞王、辕珞,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司徒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们。"
"那你和敖晟呢?"木凌沉默了一会儿,问。
"我们跟司徒没法亲近,是因为我们羡慕,羡慕到嫉妒。"秦望天很坦然地说。
"你羡慕什么?"木凌不解,"你现在的功夫比司徒虽然不见得能胜但也不会轻易输,你比谁差了?"
"你不懂。"秦望天摆摆手,道,"敖晟看到司徒,他会想,如果他像司徒一样强,他娘可能就不会死,他也可以轻易地将皇位夺到手,更可以将蒋青留在身边,让他尊重自己追随自己,而不需要牺牲最爱的人去抢皇位。最最气人的是,敖晟千辛万苦抢来的皇位保住的江山,是司徒不屑的……他怎么可能喜欢司徒?当然……也不可能和小黄多亲近。"
木凌半晌才点了点头,抬眼看秦望天,问,"那……你跟敖晟什么相似之处啊?"
秦望天想了想,道,"嗯……咱俩都背负过深仇大恨,都尝过差点永失所爱的滋味。咱俩急着变强也好,急着出人头地也罢,最开始的时候大概是为了报仇,因为恨,但是后来有了你,敖晟有了蒋青,我们变强说白了,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木木,你懂的吧?敖晟比我更苦些,他还是个皇帝,蒋青不像你,你我只要喂饱了,每天想主意给你做好吃的就成,蒋青可不是啊,敖晟要做到不负天下不负卿,谈何容易?我觉得自己很能体谅他的难处,所以就凡事先帮他想想。不过这也证明敖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别人对他不好,他其实记得并不牢,但是别人对他哪怕一丁点儿的好,他都会记在心里。你就说你整天气他,他也没为难过你,就连殷寂离,他也能坦然面对,这很不容易做到。"
木凌嘴角抽了抽,心里想了想,就问,"你说的狼崽子这啊那啊的,蒋青应该都知道吧?"
秦望天笑了笑,道,"你别看蒋青木讷,其实他比你跟司徒都灵。"
"为什么?"木凌不解,"他从小就呆。"
"呆?"秦望天摇头,道,"你和司徒是神人,然后黑云堡一大帮子人是庸人,谁在你们中间,听你们的命令然后指挥下面的人做事的?要是换了别人,早发疯了。"
木凌摸摸脑袋,想想好像也是……良久才道,"也对,小青青要是不了解敖晟敖晟也不会那么爱他……算了,最多我下次,不再气那只狼崽子了。"
"当真?"秦望天吃惊地看木凌。
木凌挑挑眉,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秦望天搂住他是,凑过去亲他的脸侧。
木凌脸通红,心里憋屈……望望好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下子从小屁孩长成大人了……真是!说出来的话竟然让他脸红心跳……所以说小孩子长起来就是快,三天不见打酱油,六天不见拧死牛,
回去的时候,敖晟打了两个喷嚏,蒋青有些担心,问,"你别是伤风了,一会儿让木凌看看吧。"
"哪儿能啊。"敖晟摆摆手,拉住蒋青道,"青,我刚刚太心急了,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蒋青无奈,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跟我这么客气了?"
敖晟笑了笑,道,"那我怕你生气么,而且刚刚秦大哥叫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像不太高兴,我怕你吃醋。"
"秦大哥……"蒋青有些哭笑不得,"你俩是小孩子呀,突然之间那么亲?"
"青,你还别说,我拿他当亲大哥了。"敖晟笑着搂住他,道,"也托你的福,认识的都是那么厉害的人物。"
蒋青见敖晟心情没有刚刚那么差了,就道,"其实这也是一条线索。"
"嗯……"敖晟摸摸下巴,道,"的确,这要冒名顶替是有难度的,你想啊,观契如果死了,他毕竟是皇亲,必然会惊动朝野,也就是说,那个冒名顶替的人,很有可能是辕珞安排的,毕竟当时局势也不稳。"
"的确!"敖晟点头,想了想,道,"青,我们今晚,潜入月王府看看吧?"
蒋青一愣,看敖晟,"你是想……看看这个观契有没有什么破绽?"
"我之前已经派影卫监视过他了,有破绽什么的不见得……但是么,我们可以像个法子,试试他。"敖晟道。
蒋青笑,点点头,道,"嗯,自从你跟了雀尾老头学能耐之后,点子一天比一天多啊。"
敖晟伸手,大大方方搂住蒋青的肩膀,"青夫子,你也是,自从回宫之后,你是一天比一天讨人喜欢。"
蒋青拍开他的手,道,"有空胡说八道,就好好找人来问问吧。"
"嗯……有理!"敖晟略一思索,道,"青,我想到一个人!"
第九十二章,戏言
"谁?"蒋青好奇问。
"齐赞。"敖晟浅浅一笑。
"齐赞?"蒋青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解地问,"跟齐赞有什么关系?"
"我想让那齐赞来演一场戏。"敖晟浅浅一笑,道,"如果说在皇宫之中,还有谁能跟观契扯上关系或者让观契有些想法的,大概就只有齐赞了吧。"
蒋青依然不是很明白,微微皱眉看敖晟,"晟儿,什么意思?"
敖晟伸手,轻抬蒋青下巴,笑道,"一会儿你就明白。"说完,拉着他回书房,并且叫文达,将齐赞叫来。
不多久,齐赞匆匆赶来了,他这几天正在帮邓子明准备出征所需要的物资和训练人马,不知道敖晟为什么突然找他,因此心里还是有些惴惴。
"参见皇上。"齐赞给敖晟行礼,就见敖晟一摆手,道,"齐赞,帮朕一个忙。"
"皇上言重,直接吩咐就行。"齐赞回答。
"嗯。"敖晟想了想,将文昌明的回信,递给了齐赞,道,"你看看。"
齐赞伸手接过来,一看……就愣住了。
"这……"齐赞皱眉,看敖晟,"月王观契是假的?这可蹊跷,要假冒一个王爷而且还是那么多年……可不是容易办到的。"
敖晟点点头,道,"知道朕要你怎么做了么?"
齐赞犹豫了一下,道,"臣愚钝。"
"呵。"敖晟干笑了一声,道,"你可一点儿都不愚钝,你齐赞要是愚钝,这世上可没有聪明人了。"
齐赞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看了蒋青一眼。
蒋青始终不明白敖晟和齐赞两人在打的什么哑谜,只好在一旁看。
"你那么聪明,方法不用朕教你了吧,准备好了之后就通知朕一声。"敖晟笑了笑,"朕等你的好消息。"
齐赞轻轻叹了口气,又给敖晟行了一礼,道,"臣遵旨。"说完,转身出去了。溜.达.小.妖.制.作
"你让他做什么去?"蒋青问敖晟。
"探一探观契真正的企图在哪里。"敖晟说着,站了起来,拉着蒋青道,"青,换衣服去,换上夜行衣。"
"天还没黑呢,你换夜行衣做什么?"蒋青更不解了。
敖晟一笑,叫进文达来,让他找宋晓和王忠义到寝宫,让他俩在房间里头等着,半个时辰后让他俩走就行。
文达也不太明白敖晟的意思,不过还是转身出去传话了。
"你做什么?"蒋青被敖晟闹糊涂了,敖晟也不说话,就是强行拉了蒋青进屋子,翻箱倒柜找出两套夜行衣来,两人换上。
换好了之后,蒋青看了看眼前一身黑的敖晟,问,"然后呢?"
敖晟打开了一旁的衣柜,对蒋青招手,"青,进来!"
蒋青皱眉,似乎不愿,但是敖晟一把将他拉了进来,塞进了柜子里头,关上橱门。
衣柜虽然很宽敞,但是装进两个活人还是有些挤,橱门上有格子的纸窗,所以里头还挺亮。
蒋青坐在一推衣物上面,敖晟挨着他,坐在一旁,整个人几乎将他圈住。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有些纳闷,心说……敖晟疯惯了,自己干嘛跟他一起进来发疯?就想推开敖晟出去。
这时候,外头响起了脚步声,敖晟将蒋青按住,低声道,"嘘,来了。"
蒋青不动了,盯着眼前的敖晟,就听到外头有人走到了门口。
"皇上不在么?"宋晓的声音传来。
"呃……刚刚还在的。"文达看了看里头,对宋晓和王忠义道,"皇上说让二位在寝宫之中等着。"
"进寝宫……不太好吧?"宋晓有些犹豫。
"哎呀,你啰嗦什么啊?!"王忠义大踏步走进了寝宫里头,对宋晓说,"皇上既然说了让我们进来等,那就进来等么,总好过在外头喝西北风强。"边说,边背着手好奇地打量寝宫的摆设,道,"我说,真华丽啊……"
宋晓走了进来,道,"这是先皇布置的寝宫,皇上只不过拿来用而已……皇上还是很勤俭的,你看他的书房。"
文达看了看四周,也觉得有些蹊跷,转念一想,估计这是敖晟特意安排的吧,就对宋晓和王忠义说,"二位将军先等着,奴才还有事情做。"
"哦,公公请便。"宋晓点头,文达就转身跑了。
不久之后,下人奉上茶来。
宋晓也不坐,就是在一旁站着,边等,边往外望。
"喂。"王忠义大大咧咧地在桌边坐下,拿起那上好的铁观音咂了一口,道,"宋晓啊,你坐会儿等不行啊,干嘛晃来晃去的,晃得老子眼晕。"
"你个愣子,你不觉得不对劲么?"宋晓忍不住问。
"不对劲什么?"王忠义不解。
"你……你见过哪个臣子在皇上寝宫里头喝茶的?"宋晓跺脚。
衣柜中,蒋青看敖晟,就见他一边听,边挑起嘴角笑。
"咱俩不就是么……"王忠义回答,又看到了那张大床,道,"呦!"
"什么?"宋晓不解地看他。
"唉,我说,你猜那四根柱子是纯金的么?好像床也是金的啊。"王忠义好奇地往龙床的方向走过去。
"喂。"宋晓一把拽住他,道,"你要疯啊?!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龙床你也敢看?!"
"有什么不能看的啊?"王忠义撇撇嘴,"不就是睡觉的地方么……唉?对了,你猜,青夫子睡哪儿?"
"呸!"宋晓狠狠啐了王忠义一口,"这事儿没我们说话的分,你胡说八道小心脑袋。"溜.达.小.妖.制.作
"干嘛呀?"王忠义不满地道,"青夫子不就是皇后么,这有啥不能说的,皇上跟他挺般配的,我就是不喜欢男人,不然我也喜欢青夫子。"边说着,边凑到龙床前面仔细看,边道,"唉,上头还镶着玉那!"
衣柜里,敖晟嘴咧得大大的,满脸笑意,蒋青则是脸微红,大概是靠得太近了吧,敖晟的气息就在耳边,脸烫烫的。
"这先皇真舍得花银子啊。"王忠义不禁感叹,"我记得那会儿还闹过饥荒兵荒马乱的呢,怎么就肯用金子做一张床呢,这能够好几百人一辈子有饭吃的了。"
"自古皆是如此,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么。"宋晓摇摇头,淡淡叹气。
"那凭啥?"王忠义不解地问,"也不是谁天生下来就是皇帝的……历代开国的皇帝不都是靠兵马得的江山么?说白了也是抢的,连皇上的王位都是抢来的。"
"你……"宋晓赶紧看了外头一眼,见无人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力地瞪王忠义,"大哥,你少说两句成不成啊?想杀头啊!这么不知道轻重?!"
"那有啥啊?"王忠义坐回桌边喝茶,道,"俺娘死那会儿,连口薄棺材俺都是去棺材铺赊来的,再看看现在,俺娘要是还在,我能用黄金给她打个棺材……当年我总想,当什么官争什么钱啊,陪着我娘那就叫孝顺,可是现在看看,早两年出来考这个武状元,我娘死前就能吃香喝辣了。"
宋晓听完,微微皱眉,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唉,人么,生死有命,再说了,皇上不是答应了给你娘盖祠堂的么,你也不用难过。"
王忠义斜眼看看他,道,"我说宋晓啊,你他娘的就是吃软不吃硬,你这脾气要不得。"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就见敖晟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他嘴,继续听。
"我怎么了?"宋晓瞪眼看王忠义,心说,你这愣子还说我?
"你看看,我平时跟你横你就跟我对着来,然后我今天一叹苦经你立马软了。"王忠义道,"这以后谁要是苦哈哈地求你,你立马就心软了,这不是给人占便宜么?"
蒋青和敖晟听后都忍不住点头,别看王忠义愣,不过看到的都是正经,这的确是宋晓的弱点。
宋晓也让王忠义气乐了,道,"没法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所以我只能是大将军的料子,像邓子明那样的才是帅才。"
"拉倒吧。"王忠义笑呵呵,"老邓那也跟你半径八两。"
"什么意思?"宋晓看王忠,道,"你小子可以啊,连邓子明都敢不放在眼里?"
"不是不放在眼里。"王忠义道,"这人啊,我觉得得有个度,不能太呆,也不能太油滑……这邓子明奸过头了,这也不好,满肚子心眼,有时候没什么阴谋阳谋他也能凭空想出些来,这活着多累啊?"
宋晓皱眉想了想,道,"你还挺通透啊,那你说说,咱晟青,哪个是帅才?"
王忠义笑了笑,撇撇嘴,道,"青夫子!"
"呵。"宋晓乐了,道,"我说王忠义,皇上和夫子都不在这儿,你别拍马屁行么,拍了也没人能听到。"
"去。"王忠义白了宋晓一眼,"我是实话实说!"
"就算你实话实说……"宋晓摇摇头,道,"你若说皇上是帅才,那我还真服气,你说青夫子是帅才……青夫子为人是好,功夫好人也聪明,但是他心肠比我还好呢,也没什么霸气,怎么做元帅?"
"嘿嘿。"王忠义架起腿晃了晃,道,"我说老宋,你们别看自己都比我老王见过世面,不过我老王会看人……你等着吧,这青夫子啊,整天让皇上看得太紧了,所以都看不真切,等哪天全露出来,说不定吓死你们。"
"你怎么知道的?"宋晓不解地问王忠义,"你看到他露过?"
王忠义咳嗽了一声,凑过去对宋晓说,"我听人说,青夫子真正身份,以前是黑云堡的三当家。"
宋晓点点头,道,"虽然没人直接说过,不过这也不算是秘密了吧?"
王忠义点点头,道,"你单看他的人,能想到他是那么厉害的人物么?"
宋晓想了想,摇摇头。
"嗯,所以说么。"王忠义笑道,"我只知道,他和齐赞那小子,都不简单。"
"怎么又扯到齐赞了?"宋晓不解。
"他俩都看不出能耐来啊。"王忠义道,"你一看就是个武将,邓子明一看就是老狐狸,牛显是愣子,就连皇上也一眼就看得出是个了不得的皇帝……可是这青夫子还有齐赞啊,我总弄不明白他俩是什么人,你说他俩厉不厉害?"
"呵……"宋晓听后良久才笑了笑,道,"我说忠义啊,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傻。"
王忠义撇撇嘴,道,"所以说我也很厉害,大家都当我傻子,但是我不傻……对吧?"
宋晓摇摇头,端起茶杯喝茶。
两人喝了三盏茶,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王忠义捶捶腿,道,"娘啊,怎么还不来啊……皇上别是忘了吧。"
正想着,文达跑了过来,对两人道,"二位将军,皇上突然有事说不能来了,让您俩先回去忙吧。"
王忠义和宋晓对视了一眼,问文达,"皇上原先找我们什么事?有事情耽搁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哦,不是。"文达笑着摆摆手,道,"估计是皇上见你俩准备物资太累了,想让你俩在这儿坐坐喝喝茶吧。"
宋晓和王忠义对视了一眼……茶叶是不错……不过皇上好像也太有心了吧。
但毕竟听从君王命令是臣子的本分,两人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别过文达,回去了。
等人走了,敖晟打开了衣柜,下来,将蒋青也拉了下来。
"如何啊?"敖晟问蒋青。
蒋青最开始觉得敖晟躲在衣柜里听臣子说话的行为有些小孩子气,不过……在背后听人说话,的确是可以听到些不一样的,特别是在高位者。一般人见到你大多谨言慎行,就捡你喜欢听的说,而事实上,好听的那些话,基本都是没什么用处的。
"文达,准备晚膳……对了。"敖晟叫住文达,道,"将朕这金床拆了,换成银子。"
"啊?"文达吃了一惊,看敖晟,蒋青也看他。
敖晟笑了笑,道,"这金床拆了可够好几百人吃一辈子呢,还有啊,找人去王忠义的家乡,给他老娘盖祠堂,盖座气派的!"
"是。"文达转身出去了。
不多会儿,晚膳上来了,敖晟和蒋青吃饭,文达带着人进来,将龙床搬走了。
蒋青喝着汤,问敖晟,"你把床都拆了……那你以后睡哪儿啊?"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一笑,道,"将墙移开……你那张搬过来。"
蒋青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道,"像话么……皇帝的寝宫里头放一张木床?"
敖晟无所谓地笑了笑,道,"青,这么多年我睡了那么多张床,从冰凉的石头床到纯金的龙床,你知道我悟出个什么道理么?"
蒋青摇摇头。
"床什么做的,不重要。"敖晟往蒋青嘴里送上一筷子剔出来的蟹肉,笑道,"重要的是睡你枕边的人是谁。"
蒋青脸上有些动容,赶紧忍住,低头继续喝汤。
这时候,文达来了,对敖晟道,"皇上,齐大人说,都准备好了,他一会儿去顺风楼。"
"嗯。"敖晟点了点头,对蒋青道,"顺风楼可是好地方,快吃饭,青,我们一会儿看热闹去。"
第九十三章,过往
敖晟和蒋青吃完了饭,便穿着夜行衣,悄悄地从后门出去,趁着夜色,来到了顺风楼后头的巷子里。
此时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渐少,敖晟和蒋青就看到二楼一间的窗户打开,有一个影卫探出头来,朝两人招手,两人一个纵身上了楼,从窗户进入了房间。
"皇上。"影卫将敖晟和蒋青引到了虚掩的窗边,就见这房间角度甚好,窗户外头就直接是底楼的大堂,可以看到喝酒的客人……今夜客人很是稀少,而大堂正中间的座位上,齐赞正在喝酒,他衣衫不整头发也有些凌乱,一杯杯地给自己灌酒,看样子,似乎很是颓废。
影卫安排好了敖晟和蒋青,就换上店小二的衣服,出去伺候了。
敖晟和蒋青就在窗边站着,房里也没有点灯,漆黑一片,两人透过窗户的缝隙,静静地看外面。
"为什么齐赞会来顺风楼?"蒋青抬眼看敖晟。
"你想知道?"敖晟凑过来,笑眯眯道,"你给我亲一口,我跟你说。"
蒋青瞪他,不过四周挺黑,因此看不大清楚,所以也没有威力。
敖晟笑了笑,道,"这里离开齐赞的宅邸不远,而且是从皇陵回月王府的必经之路,再有……就是这里离开皇宫的后门比较近。"
"齐赞在等观契?"蒋青问。溜.达.小.妖.制.作
"那是啊。"敖晟伸手,捏蒋青的下巴,"怎么糊涂了?不就是让他来试观契的么?"
蒋青想了想,认真问敖晟,"你怎么就是不说呢?为什么让齐赞来试观契?他俩有什么共同点么?"
敖晟挑起嘴角笑了笑,道,"呵……我若猜得不错的话,他俩还真是有些。"
蒋青皱眉,敖晟给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耳鬓的头发,道,"别急,慢慢等,我说不明白,你一会儿看了就明白了。"
蒋青点点头,只能耐心地等。
齐赞不停喝酒,那架势跟真喝似的。
蒋青看着,问,"齐赞像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弄成这样?"
敖晟笑,道,"青……"
"嗯?"蒋青听敖晟拖长了尾音叫了自己一声,然后就不继续说了,有些闹不明白,就问,"怎么了?"
敖晟轻轻叹一口气,转脸看他,道,"一个男人……要是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但是得不到,甚至连爱意都说不出来,而且那人还是个呆子,根本完全不知道不在意……这种感觉我以前可没少尝,比他酒碗里的女儿红,可是要苦得多了。"
微微皱眉,蒋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是说,齐赞爱上了一个死心眼的人么?"
"唉……"敖晟良久才长叹一口气,捏了捏蒋青的耳朵,道,"喜欢上你真不容易,一般人挺不住了就得疯啊。"
"胡说什么……"蒋青话没说完,敖晟手指头贴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指了指楼下。
蒋青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外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正好是观契。
蒋青睁大了眼睛看敖晟,挑眉像是问——为什么他回来。
敖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齐赞坐的那个位置,从门口经过都能看到。"
蒋青点了点头,又问,"那……万一观契看漏了呢?"
敖晟一笑,道,"一次不行就两次么,天天守,总能守到,不过运气不错。"
蒋青捂住他嘴巴,示意他别说了仔细看,敖晟见蒋青睁大了眼睛看着楼下,就凑过去,搂住他的腰。
蒋青看他,有些不解。
敖晟笑了笑,搂着他,跟他一起看。
"齐大人?"观契走到齐赞身边,就看到齐赞正在喝酒……此时,齐赞已经面红耳赤,桌上酒瓶一大堆。
"齐大人"怎么这晚了,还在这里喝酒啊?"观契往他旁边一座,问,"有心事?"
"嗯?"齐赞抬头看了观契一眼,眯着眼睛似乎没认出他是谁来,低头,继续喝酒。
"齐兄?"观契又叫了一声,问,"是否是有什么心事?"
齐赞抬头,凑近自己看了观契一眼,良久才哦了一声,笑了笑,"月王啊……嗯。"
"齐兄奈何深夜在此独饮?"观契追问。
"呵……少管,来,喝酒,一起。"齐赞给观契倒酒,跟他碰杯。
观契将就着喝了几杯,放下杯子问齐赞,"齐兄最近不是准备出征么?应该很忙才是,为何来此消遣?"
"出征……忙的是他宋晓和邓子明啊,我忙什么……我供职兵部……不过是个空,空壳。"齐赞接着喝酒,冷笑,"没有要职,就不用入宫么……喝酒喝酒。"
"唉。"观契压下齐赞拿着杯子的手,认真道,"齐兄此言差矣,皇上如此器重齐兄,齐兄怎么的不念圣上的好,反而还听着有些怨言呢?"
"好?"齐赞转脸看观契,笑道,"好什么?他看我是眼中钉……最好我永远不入宫!"溜.达.小.妖.制.作
"这是何意啊?"观契不解地问,"你海战有功,这是人人都看见的,还是你做了什么冒犯皇上的事情?"
"嗯。"齐赞笑了笑,摆手,"喝酒,喝酒……莫问。"边说,边拿起坛子给自己灌酒。
"唉,齐兄,你我同朝为官那么久了,上次海战之时也有过合作……不如这样,你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听听,我给你拿捏拿捏?"
"说?"齐赞摇摇晃晃站起来,摆手往门外走,"拿捏不了的……这事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哎哎。"观契上前,扶住东倒西歪的齐赞,对一旁影卫假扮而成的店小二道,"伙计,要间上房!"
"好嘞!"伙计引着观契和齐赞,来到了蒋青和敖晟他们隔壁的那个房间。
敖晟拉着蒋青到了墙边,拿开挡着墙壁的挂画,果然,就看到有两个窟窿在墙上。
两人透过窟窿,观瞧……
观契进屋后,将齐赞扶到了桌边让他坐下,给他倒茶,道,"齐兄,醒醒酒。"
齐赞迷迷糊糊拿着茶杯喝茶。
观契看了看他,突然低声问,"齐兄,你如此,是不是为了青夫子?"
齐赞一愣,定住了。
蒋青也是一愣,看敖晟。
敖晟将他搂住,那架势像是说——你是我的!
蒋青有些无奈,压低了声音问他——你俩究竟唱的哪出?
敖晟挑挑眉,指指洞的那头,让蒋青接着听。
"不瞒齐兄说。"观契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道,"我之前便已经看出来了,你喜欢青夫子,是不是?"
齐赞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大概是从那天他舍命救你,还有你爹的时候开始的吧?"观契笑道,"之前我也观察过,你对他不过是友人的欣赏,但是后来,青夫子解毒完了之后,你便不太正常了,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果然是被他感动了么?"
"呵。"齐赞白了观契一眼,苦笑道,"我感动什么,他虽然救我,但又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敖晟。"
"唉……齐兄,切勿妄语啊。"观契赶紧阻止。
"你少来这套。"齐赞冷笑,用手支着太阳穴晃了晃头,似乎是想清醒清醒,嘴里道,"你心里想的什么,我虽然不知道,不过你也是个用心诡秘的主……另有所图,只不过不知道你图什么罢了。"
观契轻轻笑了笑,低声问齐赞,"齐兄,那我问你,你想不想要青夫子?"
齐赞皱眉,不太确定地看了观契一眼,道,"我只不过多看他几眼,敖晟便已经给我颜色来看了……我若还有别的想法……恐怕我一家性命都要交代!"
"那也未必啊。"观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问,"若是青夫子自愿呢?"
"别妄想了,青夫子不是那种人。"齐赞淡淡道,"他是铁了心了心里只有敖晟……谁都看不见。"溜.达.小.妖.制.作
隔壁,蒋青脸绯红,他本来听说齐赞喜欢自己的时候就觉得莫名,自己之前和齐赞不是没接触过,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而且在蒋青俺来,他和敖晟是因为相处太久患难与共所以感情特殊,不然他觉得,自己挺普通一个男人,没有殷寂离的倾国之才,也没有小黄的可爱,更没有木凌那样的灵动,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惹来别的男人的喜欢?所以这方面,出了敖晟他从未曾多想过。
蒋青想到这里,转脸看敖晟——你俩定下的计策么?
敖晟只是淡淡一笑,眼里竟然有些无奈,示意蒋青继续看。
"只要敖晟不再是皇帝……而我是皇帝,不就结了么?"观契笑问。
"你?"齐赞睁大了眼睛,随后哈哈大笑,道,"观契……你想要造反和人合作,你也找错人了吧,我齐赞有什么能耐跟你合作?"
"你有的,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法子去做就可以了。"观契胸有成竹地说,"我必然能让敖晟将天下双手奉上。"
"不是我劝你。"齐赞摆摆手,道,"敖晟那个人,太厉害……他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还是算了吧,你这样做个亲王,乐得自在不好么?反正人生短短几十年,冒这个险干什么?"
"我要敖晟尝尝,一无所有,痛失所爱的滋味。"观契却突然凉冰冰地说了一句,恨意,透过每一个字传递出来。
他的话一出口,蒋青和敖晟就对视了一眼……两人还真是没想到观契竟然怀着这么深的恨。
蒋青看敖晟——你以前得罪过他么?
敖晟则是满脸的茫然,摇头——我,没有啊!
两人继续听。
此时,齐赞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抬眼看观契,问,"什么?"
"呵。"观契笑了笑,道,"我要敖晟一无所有,痛失所爱!"
"他是你亲戚吧,用得着那么恨他么?"齐赞摇头。
"这世上,我最恨的人,就是敖晟。"观契咬牙切齿。
齐赞抬眼看他。
观契站立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缓缓踱步,道,"齐赞,不如,我给你将个故事听吧?"齐赞点点头,道,"洗耳恭听啊。"
观契稍微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始讲,"观家,是乐都的大户人家,那一年,观将军喜得贵子,她夫人为他生下了一对孪生兄弟。"
敖晟和蒋青都睁大了眼睛——是孪生?!
"我从未听说过……"齐赞似乎也不相信,就见观契微微一摆手,笑道,"齐兄莫急,听我把话讲完。
"当时正逢乱世,皇上有令,凡家中有儿的,若是独子,则留下,若是多子,则只留下一个给父母养老送终,其他的,都送到战场上去。"溜.达.小.妖.制.作
"嗯。"齐赞点点头,道,"征兵令么,我自然知道。"
"观将军一生戎马,好不容易得了一对兄弟,自然害怕将来战死沙场,因此……他跟他夫人一起出了个主意,将两个孩子轮着养……反正容貌一般无二,对外人,就说只有一个孩子。"观契淡淡道,"所以说,真正的月王,其实是两兄弟,大的那个,叫观亭,小的那个,叫观契,"
"那你呢?你是哪个?"齐赞问。
"我是观亭。"观契沉默了一会儿,道,"观契……已经死了。"
齐赞沉默,问,"害死观契的,莫非是敖晟?"
蒋青听后,转脸看敖晟,敖晟赶紧摇头——我可没有!我连他俩是兄弟都是现在才知道的!"
两人都弄得一头雾水,盯着外头看。
我虽然与观契是孪生,但是性格完全不同……后来,为了我们的前途,父亲要我们进宫,给辰季做玩伴,我喜武,观契爱文。因此,我去的时候,就跟辰季骑马打猎,观契去呢,就和辰季一起念念书什么的,一直都相处得很好。
只不过,我挺喜欢去宫里头玩的,但是阿契不喜欢,他能逃就逃了……因为我们有两个人,因此也算得上是经常进宫的,而且我比较宠他,常替他去,他很内向。
"因为我俩性格差异太大,我爹觉得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穿帮,因此,就准备带着观契离开,回老家去,就留下我一个。"观亭叹气,"我是绝对不同意的,因为我喜欢阿契,可是阿契不知道我喜欢他。"
齐赞皱了皱眉头。
"阿契想要跟爹爹一起走,我就做决定,想要跟他一起走,父亲考虑了一下当时的局势,就也同意了,我们两个在走之前,必须要有一个人去跟辰季告别。"观亭说道这里,眼含悲痛"那天,
我得了风寒……所以阿契替我去告别的。"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很显然,观契和观亭后来都没走成,观契还为此丢了性命。
"然后呢?"齐赞问。
"阿契,看到了那个将要害死他的人。"观亭咬牙道。
"谁?"齐赞问。
蒋青和敖晟也竖起耳朵听,就听关亭冷冷说出两个字来——敖晟!
第九十四章,情劫
观亭一声"敖晟",说得咬牙切齿,满腹恨意,似乎敖晟若在他眼前,他便能将他生拆了吞吃入腹。这种恨,让蒋青听得皱起了眉头,看敖晟,问,"晟儿,他为何如此恨你?"
敖晟沉默半晌,摇摇头,叹气,"我是真不知道,我以前的确见过他俩……不是,见过他们中的一个,他们跟辰季一块儿玩耍的时候,我在树上看到的,后来皇娘跟我说这是亲戚,其他的,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蒋青忧心,还是有人陷害敖晟么?
敖晟转脸看蒋青,问,"青,想什么呢?"
"嗯?"蒋青抬眼看他,道,"我在想,你那时候那么小,谁会想要陷害你……莫非是辰季?"
"呵。"敖晟摇摇头,道,"青,我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人,我还把小黄交给过瑞王害他差点吃了亏呢……"
蒋青看了他一眼,才道,"你是说,我该怀疑你小时候那么坏,说不定真的是你害死了观契,是不是?"
敖晟点了点头。
蒋青叹气,道,"我没想过。"
"为何?"敖晟不解,"其实也挺值得怀疑的。"
蒋青看他,老实道,"我没往那里想。"
"那现在提醒你了呢?"敖晟追问。
蒋青似乎生气了,瞪敖晟。
敖晟有些无辜,道,"不过提供一种可能么,生什么气?"
蒋青转脸,道,"你干嘛让我把你往坏处想,你可曾把我往坏处想过?我不跟你说话!"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听后一愣,看蒋青有些生气又有些倔的侧脸,心头微暖,伸手过去,轻轻抓住蒋青的手。蒋青想抽回去,敖晟执拗地抓紧,凑过去搂住他肩膀跟他一起看,低声说,"我错了,别生我气,你生我气我可要死的。"
蒋青转脸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些吉利话么?!
敖晟微微一笑,下巴架着蒋青肩膀——你不爱我我就死。
蒋青无奈,不过心头也早就没气了,继续透过窟窿往隔壁看,听那头的动静。
"你这话可是没有根据啊。"齐赞反驳道,"论年纪,当年皇上不过是个稚子,如何会杀人?而且据我所知当年皇上一直都被关在冷宫之中,莫非是观契进入了冷宫?"
"别急。"观亭摆摆手,笑道,"若是当年敖晟明刀明枪杀了阿契,我不会那么恨他,更不会要他尝尝永失所爱的滋味。"
"这究竟是为何?"齐赞不解问,"你倒是痛快些说不行么?"
观亭点点头,不再停顿,道,"那天,阿契进宫的时候,正赶上辰季想要出去打猎,阿契就假装他肚子不舒服,辰季也不勉强他,让他在一旁等着。自己则是和人入了围场打猎。阿契无所事事地在围场外头走动,想等着辰季出来之后,跟他道一声别,便可以和我们一起远归故里,过安逸的日子了。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远处的一片围墙……那里便是冷宫。"
听观亭说到这里,敖晟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地低头想了想……眼前闪现出了一个画面……当年,他听到外头有马蹄声和欢笑声,知道辰季肯定是又带人来打猎玩耍了。他好生羡慕,所以就悄悄地爬上了树,往外望……的确是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白色衣衫的少年站在围场外头走来走去。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听他皇娘叫他了,下去后,还挨了皇娘一顿打……每次他爬上树,皇娘都会打他,但是他还是会不自觉地爬上去看,跟魔障了一般。
敖晟回过神来,抬头,就见蒋青正在看他,眼里似乎有些担心,敖晟对他笑了笑,摇摇头,示意自己还是想不起来哪儿害死那观契了,心说……总不会是被我偷看看死了吧?溜.达.小.妖.制.作
"阿契那天看到了冷宫院墙后的一棵高树上,趴着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少年。"观亭冷笑了一声,问齐赞,"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鬼迷了心窍?阿契当时也不知道是看上那少年什么了,回来就跟丢了魂一样,说他不走了,他要留下!"
齐赞深深皱眉,半晌才问,"你是说,观契看到的是皇上?"
"嗯。"观亭点了点头,"从此之后,原本很讨厌进宫的阿契经常抢着进宫,原本不喜欢起码打猎的阿契学着骑马打猎,只为了去围场,看一眼那个趴在冷宫屋顶树干上的少年。"
蒋青看敖晟,敖晟无奈地耸肩——我是真没注意,我每次上去看不了一会儿就被皇娘叫下来了,然后一顿打。
蒋青回想了一下……敖晟小时候的确非常好看,毕竟,小时候五官还没有现在这般的突兀,儿子像娘么,齐皇后倾国之色,观契看到敖晟的时候,敖晟应该比自己第一眼看见那会儿还要小些,应该,非常可爱吧。
蒋青想要根据记忆中敖晟小时候的容貌将当时观契看到的场景拼出来,却发现如此之难,他甚至已经很难回忆起敖晟小时候的样子了,脑袋里都是敖晟现在的样子。
敖晟就更纳闷了,当时隔着还挺远,那观亭能看见自己么?就算看得清清楚楚了,当时大家都还是小孩子而已,一眼便恋上啦?执念如此之深?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观契爱上敖晟了?"齐赞问。
观亭点点头,道,"嗯,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你如何知道的?"溜.达.小.妖.制.作
"有一日……阿契病了,我代替他入宫,那日是念书识字的,辰季突然拿出一叠图画给我看。"观亭皱眉道,"那画上都是十来岁的少年,我有些闹不明白,不解问辰季,这是作什么?"
敖晟微微摇头,辰季从小便嚣张跋扈,脾气非常的不讨人喜欢。
"辰季跟我说,你不是喜欢这样岁数的么,来,挑一个!"观亭不屑地笑笑,"他说,这些少年都是他的下人,他专门挑了些好看的给我选,选一个就赐给我,让我带回家去好好玩,别整天魂不守舍的。"
蒋青皱眉,他和敖晟入京后,也跟辰季打过交道,辰季此人的确非常让人不悦。而且据季思他们说,他因为之前身中剧毒,又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傀儡王子,再加上敖晟回来之后直接被封为了太子,他已经收敛了很多了。
"你怎么说?"齐赞问。
"我当时有些莫名,也有些尴尬,我喜欢阿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知道,连阿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可能知晓?!不过,我早就怀疑阿契在宫里可能遇到了什么,或者是爱上了什么人,不然的话,不会变化如此之大。"观亭摇摇头,"我当时回家之后,前思后想,也没有将事情跟阿契挑明,但是第二天……一切就都改变了。"
"如何了?"齐赞问。
"阿契进宫了,辰季打猎……那一日,阿契还是和以往一样往冷宫里头看,辰季就对他说,那里头的是不得宠的皇后,还有一个不得宠的弟弟,如果阿契真的喜欢,他就去跟父皇要了,赏给阿契,皇后估计是要不找,那个没人要的弟弟倒是应该可以。"
观亭的话说完,蒋青微微皱眉,再看敖晟,也是冷笑,这的确是辰季会说出来的话。
"然后呢?"齐赞问。溜.达.小.妖.制.作
"你说呢?"观亭反问齐赞,"若是有人跟你说,把青夫子要来,赏给你,你怎么样?"
蒋青脸色有些难看,觉得受辱,齐赞抬头,问观亭,"观契和辰季打起来了?"
"呵呵……"观亭苦笑,"阿契怎么可能打得过辰季,他被打了,不过还是很凶悍,怎么打都不服……这个时候,那么巧,辕珞来了。"
敖晟一皱眉,和蒋青对视了一眼,立刻有些不好的预感。
齐赞叹了口气,道,"那倒的确是,看到有人胆敢打自己心爱的皇子,辕珞就下令将观契杀死了么?"溜.达.小.妖.制.作
听了齐赞问的,敖晟和蒋青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眼色,这齐赞真是鬼精鬼精,观亭其实一路话说下来,留下了很多的机括,想要试探齐赞的虚实,但是齐赞滴水不漏,一句都没有入套。如今这一句,更是将早已知道观契是死在做了辕珞男宠之后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足可以说服观亭,让他不再怀疑。
果然,就见观亭似乎轻轻松了口气,道,"并非被处死的。"
"那是如何死的?"齐赞不解。
"阿契没死,他被辕珞抢走了。"观亭幽幽地说,"当天晚上,就有人来下旨,说皇上留下阿契做随身的侍从了,不送回来了。"
齐赞皱眉,他心里清楚,什么侍从,不过是留下了一个男宠而已,心中对辕珞不免极度的不耻,这个辕珞口口声声爱殷寂离成狂,可是到头来,还是娶妻生子外加男宠侧妃,一个都不少,简直可恶至极。齐赞心中有数,却也不明言,只是问,"留下做侍从……那也不算是坏事吧,毕竟留在了皇帝身边,日后必然飞黄腾达啊。"
"哈哈哈……"观亭摇头狂笑,"飞黄腾达?!飞黄腾达什么啊,他是让阿契做他的男宠啊!"
齐赞睁大了眼睛问,"怎么会……辕珞不是爱殷寂离爱得死去活来么?"
"殷寂离!"观亭咬牙,道,"我第二个要杀的就是他!"
齐赞不解,这观亭是痛失了爱人和兄弟所以疯了还是什么,怎么随便迁怒他人啊?"
"你猜,辕珞看上阿契是因为什么?"观亭笑问。
齐赞摇摇头,这个他也很想知道,如果观契和观亭是孪生,那么两人相貌应该相同,观契哪怕连清秀都是勉强的,根本没法跟殷寂离那样的容貌比,为何辕珞会选上他?!"
"因为那天阿契打架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殷寂离,据说小时候,殷寂离因为别人骂他和辕冽,而动手跟人打过架……明明打不过别人,却还是要打,平时跟狐狸一样,唯独那次动了真气。就因为这样一个原因,辕珞将阿契留在身边那么多年,折磨他,拿他当殷寂离的替身,只为了做梦的时候觉得自己抱着的是殷寂离……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将它的尸体抽出来鞭尸?!"观亭的样子也狂怒了起来。
蒋青和敖晟听到尸体二字,都一愣,心头微动——该不会?!溜.达.小.妖.制.作
"后来观契如何死的?"齐赞问。
"几年之后,突然有一天,阿契回来了,他逃了回来,很瘦,很虚弱,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我……但是不多久,官兵就追来了。"观亭一脸的伤怀,"爹将我关了起来,将阿契双手奉上。我很担心,悄悄潜入宫中,才听到内廷的人说,阿契被阉了……是辕珞对他的惩罚,因为阿契偷偷跑去冷宫……看敖晟。"
蒋青和敖晟都有些难过,这观契实在是无辜,用情至深,真不知道是该说他鬼迷心窍了,还是命运多舛……总之是让人唏嘘不已。
"再后来,敖晟被送走了。"观契道,"阿契也不堪折磨,终于,死了……那日,我混入宫中,就听到内廷之人都在传说此事,半夜,我跑到了后山,真的挖出了阿契的尸体。辕珞当时已然病重,而且内忧外患,他怕我爹造反作乱,所以才会有意隐瞒。"
"你接着怎么做?"齐赞问。
"当天晚上,我换上了阿契的衣服,潜入他的寝宫……"关停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惊恐的表情,他以为我来找他索命了。我当夜只是吓唬了他一下,然后就逃走了。本来,我想第二天再去,每天晚上让他饱受惊吓,但是那个没种的辕珞,带着随从偷偷跑去行宫了,也没有告诉宫中其他人。"
"所以你就假扮观契了"齐赞问。溜.达.小.妖.制.作
"只有我知道当时辕珞已经不在宫里了,所以我偷偷去了他的书房,找到了他以前用过的圣旨……我假传圣旨,将宫里头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杀了,一个不留,脸厨子马夫都没有放过!"
"为何?"齐赞皱眉。
"他们说过阿契的坏坏,我要他们后悔一辈子!"观亭的样子,显然有些疯狂,"他们还笑话阿契是个太监,我要让他们都死!"
齐赞不禁暗自摇头,这观亭,某些方面和辕珞倒是有些像——爱疯了!
而另一个房间里,蒋青和敖晟也已然将事情的始末都弄明白了……原来如此。
"后来辕珞回来之后,忙于得到殷寂离的另一个替身,也就是黄半仙。我爹死后,我继承了落霞口的部分水军,然后就很少露面了,可是辕珞却并没有发现我……或者说,那个跟他同床共枕了如此多年的观契,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观亭脸上神情淡漠,"敖晟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青夫子,他满心满眼,都是青夫子……他甚至都不知道阿契的存在,无论我多么用心用力去模仿当年阿契看他时候的那种眼神,他都完全没有发现,他根本没有看到过阿契。"
齐赞终于明白,观契那个古怪眼神的含义。
"阿契活着,和我用一个身份,爱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伤害他的人不记得他的苦难,死了连一个像样的牌位都没有。"观亭看齐赞,"你说,我是不是应该让敖晟付出代价,让所有害过他的人,不得好死?"
第九十五章,蹊跷
听完观亭的话,齐赞也无话可说,良久才问,"你说想要造反……你有几分把握?"
"我该有的都已经有了。"观亭淡淡道,"现在只差一点。"
"什么?"齐赞问,"你既然想到找我帮忙,那么我应该能够做到的吧?"
"没错。"观亭点点头,道,"你能帮我做到。"
"你想我怎么做?"齐赞问。
"把蒋青从敖晟手上抢过来。"观亭回答,"我要敖晟自乱阵脚。"
"呵……"齐赞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你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将青夫子从敖晟手上抢过来,我算什么东西?蒋青何时蹭正眼瞧过我一眼?他大概连一刻都不曾想起过我,但是他却满脑子都是敖晟,我可没那能耐。"
蒋青听后愣了一会儿,有些不悦,这齐赞怎么这样讲话,敖晟看了看他,问,"青,怎么办啊,有人要抢你!"
蒋青瞪了他一眼,"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啊,这究竟怎么回事?"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摸了摸下巴,拉了蒋青一把,将挂画又放上,示意他回去再说!
蒋青听了一半,还没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呢,敖晟竟然就要拉他走,赶紧问,"这还没弄明白呢。"
敖晟挑起嘴角微微一笑,道,"回去再说!"
蒋青无奈,只得跟着敖晟从窗户跃下了客栈,往回走。
"晟儿,你慢些。"蒋青抓住一个劲往回走的敖晟,问,"究竟怎么回事?"
敖晟挑起嘴角一笑,问,"青,观契……哦,不是,观亭刚刚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你信么?"
蒋青微微皱眉,略微思考了一下,道,"若是说实话,我不是很信,不过呢……我觉得又有些地方像是真的,你不是也说以前看见过那个叫观契的少年么?"
敖晟浅浅一笑,微微摇了摇头,对蒋青道,"青,要不是观亭说起,我还真想不起来,不过被他那么一说么,我倒是想起来了些事情。"
"嗯?"蒋青吃惊。
敖晟拉着他的手往回走,此时,大街上已然没有其他行人了,夜色也渐深,两人只能感觉到四周几个影卫在暗中跟随保护。
"我小时候的确远远地看到过那个少年。"敖晟道,"不过么……不太记得清长相了,你也知道,我有一段时间看不见东西,所以对当年的记忆很模糊了。"
蒋青点点头,有些难过。
"青,你别总是觉得我很可怜似的行么,我可是皇帝。"敖晟伸手戳戳蒋青的下巴,像是要逗他开心。
蒋青轻轻推开他手,道,"我比你大,少装大辈儿来哄我。"
敖晟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服气,蒋青的确比他大了几岁,仗着从小带着他,总一副长辈的样子压着自己,等哪天一定要在床上压回来!
"你又想什么呢?"蒋青见敖晟一脸想入非非的样子,就道,"说正经的。"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耸耸肩,道,"我刚刚仔细想了想,原本的观契……嗯,比这个观亭,可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啊。"
"嗯?"蒋青略微吃惊,问,"你是说……观亭长得不如观契好看?"
"感觉是很像的。"敖晟回忆了一下,"只不过观契比起这个观亭,长得似乎是要精致了好些。"
蒋青听后,摸了摸下巴,道,"对了晟儿,你刚刚有没有注意到……"
"他玉佩的位置还是戴错了!"敖晟认真道。
"这是怎么回事?"蒋青吃惊。
"所以说,咱俩去一个地方看看。"敖晟挑起嘴角一笑,"说不定就真相大白了。"
"你是说……观亭的家?"蒋青问。
"嗯。"敖晟笑,"聪明!"
"可是……现在是回去皇宫的方向啊。"蒋青不解。
"还要带些人一起去!"敖晟说完,拉着蒋青飞身快速地掠回了皇宫。
片刻之后……
木凌揉着眼睛被秦望天摇醒。
"做什么呀……睏!"木凌又要抱着枕头睡觉,秦望天无奈,将他抱起来,道,"凌,蒋青他们说让咱们跟着跑一趟。"
"嗯~~"木凌用被子蒙住头。
秦望天无奈叹了口气,道,"木木,敖晟刚刚说,你若是跟着去了,明日请你吃天下第一锅,据说是天下第一名菜,御厨才会做的。"
"嗯?"木凌腾地就坐了起来,问,"天下第一锅?"
秦望天望天摇了摇头,伸手捏住木凌的鼻子,道,"木木,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给你吃的你就跟着别人走了!"
木凌排开他手,道,"看在天下第一锅的面儿上,拿衣裳来!对了,他们让我们干嘛去?"溜.达.小.妖.制.作
……
很快,木凌和秦望天出了门,就见敖晟和蒋青正等在院子里头。
"半夜三更的做什么去?"木凌问,"做贼呀?"
"路上再说!"敖晟知道时间紧迫,所以带着众人先赶往观契的月王府。
一路上,蒋青将刚刚齐赞从观亭口中问出来的都说了,木凌听得云里雾里,问,"啊?有这种事情?"
"嗯。"蒋青点头,问,"你俩怎么看?"
秦望天摇摇头,道,"我觉得这里头似乎有些蹊跷。"
"你也怎么觉得啊?"木凌看他,"说来听听。"
"观亭如果真的执念那么深,当年为什么不杀了辕珞?"秦望天道,"既然已经能够潜入了辕珞的寝宫,却不杀了他……简直荒谬。"
"的确。"敖晟也点头。
木凌想了想,问敖晟,"观亭和观契是孪生的,这你听皇后娘娘说起过没有?"
敖晟摇摇头,道,"从来没有。"
"嗯……这个值得怀疑啊。"木凌道,"还有啊,当年的征兵令,那也是对成了年的人来说的,刚出生的孩子,要十几年才能到岁数呢……他爹怕什么?再说了,既然是当兵的,那应该也希望自个儿的儿子当兵才是……还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份,实在夸张了些。"
"也是啊,孪生子性格完全不同,那铁定能被人发现,而且当年辕珞从行宫回来之后,也没有追究,这点最令人生疑。"秦望天表示赞同。
"喂喂,你俩这样的话也相信啊?"木凌问两人。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无语,刚刚光顾着同情观契的遭遇了……当然,蒋青计较的是观契对敖晟的恨意,而敖晟计较的是齐赞对蒋青的爱意,因此很多事情都忽略了,现在想来,的确正如刚刚蒋青说的,观契的话,半真半假。
"其实是真是假,一入月王府就清清楚楚了。"秦望天道。
"这是为什么?"木凌问。
"这倒是。"敖晟接着说,"你想啊,那观亭爱观契都爱成狂了,必然将他的尸体埋在附近,并且房间里也应该摆满了和观亭有关系的东西,另外……说不定还有观契的画像呢。"
众人都表示赞同。
很快,四人来到了月王府的附近……跃上院墙往里头一看,就是一皱眉。溜.达.小.妖.制.作
"邪门了!"敖晟道,"怎会如此?"
"怎么了?"木凌和秦望天不解。
"一个王爷府,怎么晚上灯都没有?"蒋青道,"王府和皇宫一样,是有巡逻兵将还有通宵值夜的下人的。"
"大概是那月王小气吧。"木凌道。
"这都是宫里头给分派的。"敖晟摇头,"有古怪,进去看看!"
众人小心翼翼地潜入了王府,一路往前走,越走越纳闷……院子里荒凉萧条,仿佛是无人打扫荒芜了很久了,花草没有修剪过,藤蔓长得满墙都是……房屋的窗户也有好些破了,显然……长年没人居住一般。
"怎么会这样?"秦望天不解。
"望望。"木凌往秦望天身边蹭了蹭,小声道,"鬼宅。"
秦望天无奈,只好将木凌拉到身边,挨着他走。
敖晟不无羡慕地看了秦望天和木凌一眼,偷偷瞟了眼蒋青,心想,要是青害怕的时候也能往他身边蹭过来就好了,只可惜……他长那么大都没看到蒋青露出过害怕之类的表情来……太不可爱了!
来到了主人住的院子外面,众人终于是感觉到了一些人气。
放慢脚步跃上院墙,四人往院中望去,就见偏院的几件屋子里头,似乎是有人居住的。
敖晟等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地上,戳破窗户纸偷看了一下,就见一间屋里住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正睡着,在打鼾。旁边几间屋子里头住着几个精壮的男人,也睡得很熟。
众人对视了一眼,这便是王府之中的全部家人了么?!
"怎么那么寒酸啊?"木凌忍不住问敖晟,"这月王每月多少俸禄呀?"
敖晟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月王可是皇亲国戚,他每月的俸禄别说养几个家丁了,养几百个都不成问题。
众人走到院中最气派的那间屋前,这应该就是观契的卧房了。
"门口并没有坟,也没有碑。"秦望天道。
"进去看看吧。"敖晟挑眉,道,"那小子疯疯癫癫的,说不定把尸体搁床上了,每天搂着睡。"
"真恶心!"木凌嘴角抽了抽。
敖晟到了门口,蒋青拉他,"小心啊!"
这时候,两个影卫落了下来,示意敖晟等众人先退后,随后,两人轻轻推开门……并没有什么机关弓弩的……只有门口拦上了一根极细的铁丝。影卫门对此很有经验,跨过了铁丝,进入屋内,没有触动任何机关,小心翼翼地点上灯。
敖晟等接着灯光往里看了一眼,都下意识的倒抽了一口冷气……彼此对视了一眼——原来如此啊!
第九十六章,旻儿
在观亭的房间里,众人看到的是一片凌乱,桌椅东倒西歪,衣服袍子扯碎扔了一地,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人大发了一次脾气之后才弄成这样的……而最最让众人震惊的,是在床头的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像。
这幅画像上的人——竟然是辕珞。
"这是辕珞当年挂在寝宫的画像。"敖晟皱眉,"不过打仗那阵子兵荒马乱,不知道怎么的就搞丢了,原来是被他弄来了。"
"按理来说,这观亭应该是很恨辕珞的吧?"蒋青不解,"为什么会把他的画像挂在房间里头?"
"他要是恨他,那画像上面应该全部都是洞才对,没事情就扎一刀解解气,而且也不可能放在床边。"木凌摸着下巴道,"难道说真的是卧薪尝胆啊,总觉得应该挂在茅房才对吧。"
"这画像似乎被人很用心地擦拭过。"秦望天走到了画像的旁边,轻轻摸了一下,没有任何的灰尘。
"呵。"敖晟冷笑了一声,"我看他不是恨辕珞恨得要死,而是爱辕珞爱得要死才对!"
蒋青看他,不解问,"晟儿……何意?"
"爱死了才会在床边挂上肖像,日日观看。"敖晟淡淡道。
蒋青瞬间想到了敖晟床头自己的画像,便不说话了。
敖晟转念想了想,道,"以辕珞这样的性格,我觉得他当年找的殷寂离的替身……应该不止一个吧?"
敖晟的话一出口,其他三人都对视了一眼,木凌一下醒悟过来,道,"对啊,而且既然都是殷寂离的替身,那难免有些相像啊!"
"他并非是什么观亭,更不是观契。"蒋青道,"假若说他刚刚跟齐赞说的是半真半假,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辕珞身边的另一个替身,只是和观契有些相像。当年观契久在宫中从未曾回家,也不怎么见人……因此后来观契意外死亡了,辕珞便要他来做替身,以免激起众怒,绕乱了局势,后来兵荒马乱的,他便移花接木,名正言顺地做起月王来了。
"那他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蒋青疑惑,"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地跟齐赞编造一个孪生子的谎话?"
"嗯……"敖晟也似乎有些不解,正这时,突然就听到外头似乎有了些动静,秦望天赶紧吹灭了灯,众人躲到四周。
果然,不多久,就听到有人走近院子里的声音,脚步拖沓,似乎是有些累,随后,"呯"的一声,门被踢开。
敖晟蒋青等人分散到了四周,屏气运用内力一跃,跳到了房檐之上,静静看着下面的动静。溜.达.小.妖.制.作
那人掏出火折子来,将桌上的烛台点亮,房间里亮了起来,就见来的,正是观契。
蒋青和敖晟对视了一眼,看来他是已经和齐赞说好了。
他将外衣解开,扔到了地上,想走向床却被一个凳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他啐了一口,怒到,"都他妈的碍事,让你们都死!"
说话间,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床边,爬上床去,坐在床铺上,盯着墙上辕珞的画像看着。看了很久很久之后,他凑过去,用脸颊轻轻地贴住辕珞画像上放在身前的手,缓缓磨蹭。众人都觉得他的这个动作,有些诡异。
"皇……"观契的样子分外痴迷,他一边陶醉地磨蹭,一边喃喃自语,"皇……您别着急,旻儿一定会将敖晟杀死……皇位旻儿会为您抢回来,就等着您回来继承。"
他的话说完,敖晟等人也是睁大了眼睛,他刚刚说什么?等着辕珞回来,辕珞已经死了,如何还能回来?!
眼看那观契就想要躺下,敖晟他们都在房顶之上,只要他一躺下,必然能看到他们……情急之下,蒋青急中生智,从房檐上轻轻扣下一块木片,弹指射灭了桌上的烛火。
瞬间,烛火熄灭……
众人赶紧一跃下了房,幸好观契进来的时候没有关门,他们就快速地溜出了房间……
众人功夫都好,速度也快,观契坐起来的时候,就感觉一阵风带过,不禁打了个寒战,随后,他也懒起来再点灯,只是躺回床铺之上继续嘀咕,"皇……旻儿好思念您,您何时回来?"
众人在院中站了一会儿,就听到观契房中已然没有了声音,看来是睡着了,便转身离去。溜.达.小.妖.制.作
回去的路上,木凌摇着头连呼奇怪,道,"真是邪门了啊,怎么会有这种怪事呢?观契的样子,明明就是爱死辕珞么,还说自己是什么……旻儿?"
敖晟想了想,道,"尸体被盗的案子,也许跟他说的,辕珞回来的事情……有联系。"
"我也这么觉得。"蒋青点点头,道,"辕珞已经死了,这是千真万确的,怎么还会再回来?必然跟什么南蛮死而复生永生不老之类的巫术有关系。"
"这观契,估计是让人利用了。"秦望天摇摇头。
"对了。"蒋青问敖晟,"如果那人曾经是殷寂离的替身,那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呢?"
敖晟略微想了想,一喜,道,"对了……有个人知道!"
"谁?"众人都看敖晟。
敖晟一笑,对木凌道,"木凌,怎么样?想不想吃天下第一锅?"
"啊!"木凌立刻来了精神,"去!去!"
"晟儿,你是说,去问王御厨?"蒋青问。
敖晟点了点头,带着众人,去了王御厨的天下第一画舫。
众人上了船,砸了半天门,伙计才骂骂咧咧地来开门了,一看是敖晟,差点腿软跪地上,"呦,万岁爷。"
敖晟摆摆手,道,"免礼,掌柜的在么,我打搅一下。"
"不打搅不打搅。"伙计赶紧往里头让敖晟他们,边有人去请王御厨,不多会儿,王御厨颠颠儿地跑出来了,给敖晟行大礼。
敖晟笑道,"王御厨啊,先给我们上一个你拿手的天下第一锅,然后,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王御厨点点头,说了声,"您稍后。"就跑到厨房准备去了。
木凌看了看画舫,道,"原来你们是从这儿得来的消息啊。"
"的确,这御厨有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秦望天道,"后宫里头有多少人,御厨应该是最清楚的,特别是那些个有些身份地位的,他们的口味御厨必须知道,哪怕只是辕珞的男宠,虽然身份并不尊贵,但还是受宠啊。"
"呦。",木凌瞄了他一眼,"你还知道得挺清楚的啊。"
秦望天笑了笑,道,"我不是给你找过御厨么,跟他学本事的时候听他唠叨着说的,说什么,这个王爷喜欢什么,那个大臣喜欢什么,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连王爷家有几个小妾都知道。"
蒋青见秦望天和木凌甚是亲密,转脸就见敖晟正看他呢,蒋青下意识看别处,放在桌子下面的手,却被敖晟抓住了。
蒋青低头看了看桌下抓在一起的两只手,心中微微有些动容……木凌和秦望天是光明正大的亲密,而敖晟牵个手都偷偷摸摸的……敖晟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怕见不得人,而是他真心喜欢,怕自己生气。蒋青不免暗自反省……是不是自己有些太过别扭了,所以敖晟才会总是战战兢兢。
又坐了一会儿,王御厨端着和上回一样的一个大石锅过来了,往桌上一放,道,"皇上,您慢用。"边说,边将盖子打开。
一时间,香气四溢……
蒋青朝里头望了一眼,有些奇怪——和他们之前吃的皇后锅不一样啊,上头飘的菜粥没有了,醋也没有加。
"哇。"木凌看着王御厨用一枚长勺子给他们盛菜,不禁赞叹,"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锅啊,好多好料!"
王御厨给四人各盛了一碗放在眼前,随后坐到一旁问敖晟,"皇上,您有事情问小的?"
敖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王御厨,你对当时后宫的人,是不是很了解?"溜.达.小.妖.制.作
"嗯。"王御厨点头,道,"这个是自然的啦,后宫人多,有身份的,伙食都必须合乎口味,我们都是清清楚楚记住的。"
"嗯……"还没等敖晟开口,就见木凌嚼着菜赞叹道,"好香啊……不愧是天下第一锅!"
敖晟笑了笑,看蒋青,就见蒋青低头吃菜,有些不解地瞟他,像是说——没有上次的好吃。
敖晟只是挑起嘴角笑了笑,继续问王御厨,"那,当年先皇有几个男宠,王御厨知道么?"
"呃……"王御厨笑道,"这个当然知道啦。"
众人对视了一眼,觉得有了些希望,敖晟又问,"能不能详细说一下?"
"哦。"王御厨将位子拖过了些,细细道,"先皇啊,有个毛病。"
"毛病?"木凌边啃边问,"什么毛病?"
"嗯……他找男宠啊,必然找那一个款式的,就是神态举止上头,跟当年的殷相相像的。"
敖晟微微皱眉,问,"连你都知道先皇迷恋殷寂离?"
"嗨。"王御厨一笑,道,"皇上,这事儿谁不知道啊,都不是秘密了,先皇迷恋殷相那是如痴如狂了,只不过殷相当年走了个无影无踪,所以……唉,不提也罢啊,反正倒霉的是留下的人。"
"那他总共几个男宠?"敖晟追问。
"算上观契王爷……得有五六个吧。"王御厨道,"不过皇上太能折腾人了,有时候发脾气了还会迁怒到他们,所以差不多都死了,后来,大概就剩下一个了吧。"
"一个?"众人对视了一眼,问,"是什么人?"
"哦……他很早就让皇上带去行宫了,我们并不太熟悉,只是道名字叫廖旻,皇上喜欢叫他旻。"王御厨道,"他挺受宠,也是比较乖巧的一个。"
众人心中了然,廖旻,旻儿……没错!
"那旻儿长什么样子?"敖晟问。
"嗯。"王御厨想了想,道,"说来还真挺奇怪的,这旻儿我远远看见过一次,长得不老好看的……总之就是很普通一张脸,怎么的也想不出来他是个男宠的那种类型。"
"那你再想想,他和观契,是不是有些相像?"敖晟又问。
王御厨眨眨眼,仰着脸狠狠地想了想,一拍脑袋,道,"呦,还真别说……"
敖晟看了看蒋青——看来是有些眉目了。
"那个旻儿是如何入宫,怎样的出生,你都知道么?"蒋青问。
"哦,我就听过些传言。"王御厨道,"先皇选男宠啊,大多都是喜欢平民家的孩子,而且还要会诗词歌赋,文采要好,就是跟当年的殷相要一模一样,不过呢,性格不能像殷相那样的张扬,要温顺贴心,不准回嘴的那总类型。"
众人都微微皱眉,难怪辕珞那么想要小黄了,这还真是符合他的要求。
"那旻儿,后来结果怎么样了,你知道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出宫早啊。"王御厨笑了笑,摇摇头,道,"唉,那些做男宠的,也都是些个凄苦孩子啊,先皇性格又古怪,可能在自己死前,都将人折磨死了吧。"
众人都点头,最后,敖晟又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来,便也让王御厨先去休息了。溜.达.小.妖.制.作
大晚上的奔波了一场,众人都饿了,将那一坛子的天下第一锅吃了个底朝天,木凌揉着肚子大呼过瘾,还说以后要经常来。
离开了画舫回宫后,木凌和秦望天去了偏院,敖晟则是拉着蒋青的手,慢慢往自己的寝宫踱步,就当做是消食。
蒋青有个疑问憋着挺久了,见木凌他们走了,就拽了拽敖晟,问他,"晟儿,刚刚吃的那个……不是皇后锅啊。"
敖晟回头看蒋青,笑问,"哪个好吃?"
蒋青老实回答,"皇后锅。"
敖晟点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木凌要是吃到那个,一定更开心。"蒋青道。
敖晟回头看他,将他拉近到身边,道,"的确……不过啊,木凌就算有吃福,这道菜他也一辈子都吃不到的。"
蒋青抬眼看他。
敖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的皇后锅,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吃到,这人若是肯给我做皇后,我就每天做那菜给他吃。"
蒋青耳廓有些泛红,看了敖晟一眼,不语,但是心中还是欢喜……至于为何欢喜,也说不上来。
两人走到了寝宫门口,就见院子里头的石凳子上,齐赞正坐在那里,一脸昏昏欲睡的样子,看来是回来之后就等到现在了。
"齐赞。"敖晟走过去拍了齐赞一下,齐赞一惊,还没醒呢就起来给敖晟行礼,"参见皇上。"
敖晟一笑,问,"怎么不回去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禀报不成么?"
"呃。"齐赞对敖晟苦笑,道,"臣不敢,那观亭交了些东西给我,我来给皇上,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匣子来。
敖晟接过,低头的时候,观契看了蒋青一眼,就见蒋青也下意识地看他,齐赞盯着蒋青看,蒋青则转开脸,对敖晟说,"你们谈,我先进去。"说完,从齐赞身边走过,进屋休息去了。
齐赞叹气,回头,就见敖晟拿出匣子,边问他,"观亭的话,你信几分?"
齐赞想了想,道,"五分吧。"
敖晟点头,打开那匣子看了一眼,皱眉问齐赞,"这是什么东西?"
齐赞沉默了一会儿,道,"说是可以让青夫子乖乖听话的东西。"
敖晟听完后,脸色立刻变了,一把合上了匣子,咬牙道,"廖旻……我要你死无全尸!"
第九十七章,坦然
"这恶心东西从哪儿弄来的啊?"木凌好不容易吃饱了回来,躺下准备睡到明天中午,却又被赶来的敖晟吵醒了。爬起来,就看到敖晟递过来的匣子,木凌只看了一眼就盖上盖子将匣子狠狠扔了,道,"这什么东西啊,下流死了!"
秦望天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匣子,打开一看,就见里头是一枚碧绿的玉柱子,做成的形状让他皱眉……的确是下流得很,再看旁边放着一盒子膏药,就问木凌,"凌,这药膏是什么?"
木凌赶紧摆手,"被打开!老远我就闻到怪味道了。"
"这东西是什么?"敖晟问,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一看就是污秽之物,廖旻将这东西跟蒋青联系起来,让他怒火中烧。
木凌扁扁嘴,道,"你别问我,我就是在书上看到过一些……你找个小太监或者老太监来问问。"
"太监?"秦望天皱眉,"木木,你这不是刺激他们么?"
木凌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哎呀,你们找一个来问问就知道了。"
敖晟将信将疑,叫来了文达。溜.达.小.妖.制.作
"万岁。"文达过来问敖晟,"找奴才有事 ?"
"你看看这是什么。"敖晟将匣子递给文达,问,"认识么?"
文达接过来一看,就是一皱眉,赶紧还回去,道,"皇上,认得。"
敖晟有些吃惊,一挑眉,问,"这都认得?"
"嗯。"文达点点头,道,"这是后宫用来对付不听话的男宠的。"
敖晟牙关紧咬,问,"这东西如何使用?为何你们知道?"
"哦……这个叫做玉奉,乃是根据当年万岁爷龙根的大小打造的。"文达道,"首领太监手中有一个,若是有男宠进来,不听话,那么便绑起来,用这玉奉加上那些催情的药膏,日日训练折磨,不消一个月,再硬的英雄也要被驯服的。"
"混账东西!"敖晟听完就觉得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抬手,狠狠砸了手中的玉奉。
秦望天和木凌面面相觑,不解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敖晟自然不能说出口,一想到那腌臜的东西竟然想要染指他的青,立刻就想将廖旻碎尸万段,敖晟转脸,对齐赞到,"带人将廖旻给我抓来,朕要将他凌迟!"
齐赞一愣,看了看一旁的木凌和秦望天。
木凌和秦望天也是吃惊非小,秦望天眉头微皱,看了看那截玉奉,又看了看齐赞,心中略微有了些眉目,就道,"皇上,三思啊,冲动不得。"
敖晟皱眉,就听秦望天接着道,"我若是你,也必然将他碎尸万段……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忍一忍,将幕后之人揪出来,才能永绝后患,不然治标不治本。"
敖晟其实那句将他抓来凌迟,也大有些出气的成分,廖旻背后还有盘根错节的很多暗手,要真正地保护好蒋青,必须将那些暗桩都一根根拔出来……也就是说,现在对廖旻只能忍,甚至还要将计就计……一想到将计就计,敖晟就皱眉,他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蒋青做会让他难过的事情的,即便是蒋青自己同意的,也不行。
"皇上?"齐赞看敖晟。
敖晟轻轻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其他的事情改日再说。"
齐赞点头,告辞离去。
"我也回去了。"敖晟对秦望天和木凌道,"你们也早些休息。"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门,身后秦望天就追了出来,喊住敖晟,"皇上。"
"大哥。"敖晟回头看他,道,"你直接叫我敖晟就行。"
秦望天微微笑了笑,点点头,问,"你是不是准备自己扛着,这事情不告诉蒋青?"
"我说不出口。"敖晟皱眉,"一想到青听到这些的表情,我就难受。"
"嗯,的确……不过,听大哥一句,这事情,跟蒋青说。"秦望天认真道。
"跟他说?"敖晟皱眉,似乎不愿。
"你是不是怕跟他说了,蒋青的脾气,必定将计就计,冒险将那廖旻的底细试出来?"秦望天问。
敖晟犹豫了半晌,轻轻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大哥。"
"所以你应该告诉他。"秦望天道,"你不说,蒋青那么聪明,也会怀疑,若是让他知道你有所隐瞒,他会不高兴"
"大哥。"敖晟叹了口气,走到石头桌旁边坐下,低声道,"我曾经利用过青……他这人,有些话不会说出口,不高兴了,也就自己憋着。那次我伤他太深,这次……即便他自愿,我也不想再让他冒险去了。"
秦望天也到桌边坐下,摇摇头,道,"错啦。"
敖晟不解地仰起脸,问,"错了?错在哪里?"
"嗯……当年蒋青生气,他生的未必是你的气,而是自己吧。"秦望天道,"我对蒋青不算太了解,不过就这些日子的接触看来,蒋青并不是一个软弱,或者遇到事情会躲起来的人!除非……他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了,然后就迷糊了,最后选了一种最直接简单的方法来解决,但是他从未逃避过。"
敖晟听完后,低头沉思……的确,青从未曾逃避。当年和夏鲁盟间的恩怨,蒋青从未怪过任何人,当年,他若不先发制人,那最后必然被夏鲁盟所害,而他先发制人了,夏鲁盟则必定满门抄斩。蒋青是在没有选择的时候做了一个选择,然后心里的心结无法解开,又想不出别的法子来,只好用了最直接的办法,离开——惩罚了自己。
敖晟突然疑惑起来,蒋青为何不恨自己?若是他当年回到黑云堡,对自己满满的恨意,自己也不能将他如何,毕竟劳师动众地去攻打黑云堡是不太可能的。但蒋青却选择了孤苦伶仃在外漂泊,莫非这也是他惩罚自己的一种手段?也就是说,蒋青当时根本不愿意恨他敖晟……换句话说,青很早之前,就对他不是没感觉的了。
秦望天见敖晟一脸后知后觉还是闹不明白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道,"敖晟。"
"嗯?"敖晟抬眼看秦望天。
秦望天凑过去,低声说,"其实对于蒋青,你还可以再放肆些。"
"放肆……"敖晟不解。溜.达.小.妖.制.作
"当然,也可以爱得更明显些。"秦望天一笑,道,"他比你想象之中的,要更在意你很多。"
敖晟呆愣了良久,随即一阵欣喜涌上心头,看秦望天,"大哥,当真?"
秦望天点头,道,"蒋青大概和木凌呆久了,他们黑云堡的人性子都挺古怪,心里想的,永远比脸上表现出来的要多。当年,我并不觉得木木有多喜欢我,他就已经肯为我去死了……我想换做是你和蒋青,蒋青也会愿意……所以他应该已经对你感情很深了。如果你再畏首畏尾的试探,就是浪费了大好时光了,男子汉大丈夫么,应该动真格的了。"
"可是,我每次说喜欢他,他都不当一回事。"敖晟道。
"谁说他不当回事了?"秦望天一笑,"只是你说了一遍便也不再说了吧?"
敖晟想了想,点点头,"我怕他不高兴。"
秦望天无奈摇头,道,"你怕他不高兴,他又怕你不高兴,这如何能走远?"
敖晟沉默良久,站起来对秦望天道,"大哥,我懂了!"
秦望天也站起来,伸手拍拍敖晟的肩膀,"我去睡了。"
"嗯。"敖晟见秦望天进了屋,就转身,赶回寝宫去了。
因为寝宫的床让敖晟下令拆了,所以整个寝宫显得空荡荡。连着隔壁蒋青房里的那块墙板开着,蒋青显然已经洗漱过了,披着衣服靠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那样子,是在等敖晟回来。
敖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看到蒋青靠着枕头半躺着,双眼微合,脸上有淡淡的倦意……这一阵子事情多,蒋青心事又比较重,总是替他担心。
敖晟坐到床边,掀开被子给蒋青盖,并且扶着他躺好。
有了动静,蒋青自然是醒了,看敖晟,问,"怎么样了?"
敖晟伸手轻触他眉眼,低声道,"你先睡,明早再说,我看你乏得紧。"
"不要紧。"蒋青翻了个身,甩了甩头,道,"你上来,躺下慢慢说。"
敖晟一愣,笑,"青,你是在邀我上你的床?"
蒋青原本睡得就有些迷糊,因此闹不清楚状况,只想着敖晟快跟他讲从廖旻那里打听到什么了……
"那你别上来了,睡地板。"蒋青觉也醒了。
敖晟哪里肯啊,一个翻身跃上了床,靠在了蒋青的身边,低笑道,"那可不行,我明儿让人将这床搬到寝宫去,然后将墙封死,你以后就住我寝宫,不准回来了。
蒋青微微一愣,道,"为何?"
敖晟看蒋青,他并没有拒绝,只是询问,似乎也没有要等到答案的意思。敖晟被秦望天那么一提点,似乎是发现了一条蒋青的界限……秦望天没有骗人,蒋青可以容忍他的,远比他以为的,要多得多。
"青!"敖晟伸手,将蒋青搂住。溜.达.小.妖.制.作
"做什么?"蒋青推他,见敖晟一脸的笑意,就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敖晟脸上笑容更甚,将头埋在他颈侧,低声说,"青,我真是很喜欢你。"
蒋青听敖晟说这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只是……今日的似乎有些不同,没有了那份试探,倒是多了些肯定!另外,以前敖晟说这话的时候,似乎从未想要然他回答,但是今日,敖晟说完,之后,竟然盯着他看,问,"你喜不喜欢我?"
蒋青咬了咬牙,半晌才道,"你说过不逼我说……"
敖晟听后,大喜过望,一把搂紧,"原来只是不愿说出口,不要紧!我等!"
蒋青心头微微有些酸,总觉得自己似乎欠了敖晟什么,又见敖晟付出如此之多,自己没有任何回报……想了半日,便道,"我……"
敖晟睁大了眼睛看他,问,"你什么?"
"我不是不喜欢。"蒋青半日才道,"现在不是时候。"
敖晟心中暗骂自己是蠢材,这早就能问的话,为何等到今日?总想着恋人不能去逼迫,要让他自己慢慢来,但是现在才发现,不对的,应该偶尔逼迫一下……这样才能催蒋青快快开窍的。
"青,我是猪!"敖晟搂着蒋青,高兴得胡言乱语。
蒋青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拍拍他脸,道,"你倒是醒醒,我可不喜欢猪的。"
敖晟试探着凑过去,亲吻蒋青嘴角,蒋青稍稍震愣之后,是默许……
敖晟心头比蜜甜……今日才知道豁然开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敖晟的确宠蒋青、爱蒋青,不愿他受到一丝的委屈和欺凌。但是即便他敖晟之前对不起蒋青过,那他的爱,依然是爱,感情这种东西,为何要畏畏缩缩,仿佛见不得人一般的不堪?他敖晟完全可以爱的光明正大,而畏缩不前的感情,困死的除了自己,还有蒋青。敖晟叹气,自己真是混人,总说不让蒋青受苦,可是付出的感情,都是让他感到酸楚的,蒋青这样的性子,定然日日自责,怪自己犹豫,才让他爱的如此隐忍委屈……敖晟啊敖晟,真真蠢到了家,连表情都不会,表错了,一塌糊涂!
"青。"敖晟拉住蒋青,将刚刚廖旻告诉齐赞的方法,以及给的东西,还有他去秦望天他们那里,询问了木凌东西的用途,及文达的回答,统统一字不差地说了。
蒋青听完,并没有敖晟想象之中的那种受辱不甘之感,反而很是平静,他轻轻用两指扣着下巴,低声道,"这么说来……倒是可以从廖旻这里下手,找出幕后真凶。"
"青,我不愿你冒险。"敖晟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你和曾经对付夏鲁盟时候那样无奈。"
蒋青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着摇头,道,"傻瓜,怎么可能一样?"
敖晟抬眼看蒋青,盯着他双眼问,"有何不一样么?"
蒋青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描摹敖晟的眉头,低声道,"那时候,我们都还太年轻,不如现在这般懂事。"
第九十八章,情深
当夜,蒋青和敖晟细细地研究了下一步的计划,打定主意之后,便安心睡去。
敖晟原本觉得气氛不错,很像借机会和青温存温存,照理来说青应该不会拒绝的,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蒋青看起来有些累。
敖晟只是抓着他的手,入睡。
次日清晨,敖晟上早朝之前就先叫来了齐赞,跟他大致讲了讲,齐赞皱眉,有些不解地看敖晟,问,"皇上,这样真行啊?"
敖晟点了点头,道,"照办就是!"
"是。"齐赞点头,离去了。
蒋青从房间里头出来,嗷呜跑了过去,在他的腿上蹭啊蹭,显得极为亲昵,蒋青拍拍它的脑袋,看敖晟,"都安排好了?"
"嗯。"敖晟点头,道,"青,我会在暗中埋伏的,有任何闪失……"
"放心吧。"蒋青拍了拍他,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敖晟微微点了点头。溜.达.小.妖.制.作
安排妥当之后,两人一同上朝去了。
上了金殿,敖晟放眼一望,果然,今日观契没来,敖晟微微挑起嘴角一笑……看来,是有意要撇清嫌疑么。
照例,敖晟问了一下关于南征的准备,邓子明等都回答说一切顺利,敖晟又问任职兵部的齐赞,"弓弩刀剑等呢?物资可充足?"
"回皇上。"齐赞回答道,"物资大半已经准备好了,还有一小部分正在赶工,到时候应该可以准备齐整。"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弓弩兵刃很是重要,一定要多费心。"
"臣知道。"齐赞点头。
敖晟又等了片刻,见没人说话,就问文达,"今日月王没来么?"
"哦,齐奏皇上。"文达回答,"刚刚月王府上的下人来朝房请示了,说是月王病了。"
"病了?"敖晟微微皱眉,道,"月王怎么老是生病?莫不是身子不好么?可别是什么大病啊。"
"皇上。"季思道,"月王的确一直都称自己身体抱恙,请了不少太医看,却都不见好。"
"唉。"敖晟摇头,道,"怎么那么糊涂呢?找太医看不好,如今天下第一神医木凌在朕宫里呢,请他去看啊!"
众人对视了一眼,觉得的确是那么回事。
"嗯,要不然这样吧。"敖晟对文达道,"你去把木神医请来,朕带着他去给月王看看病,顺便探望一下朕的堂兄……唉,这晟青,我可就剩下他这么一个亲戚了,要是有什么闪失,那朕以后无颜下去见我皇娘啊。"
众臣都称是,敖晟见众人已无话禀报,就道,"既然如此……都散了吧,你们忙你们的,朕去看看月王。"
众臣散去,文达给敖晟准备马车,敖晟回去换朝服。
蒋青在马车旁边等着,正这时侯,就看到齐赞在门口徘徊,蒋青走过去问,"齐大人,有事?"
齐赞无奈,虽然今日是做戏,但是蒋青之前都是叫他齐兄的,如今却改口称齐大人了……蒋青虽然实诚但是不傻,看来,自己对他的那点心思,他是已经看出来了。
"夫子……在下有事想让夫子帮忙。"齐赞道。
"什么事?"蒋青问。
"嗯……兵器修造之事本来顺利,只不过最近遇到了一些干扰。"齐赞轻轻叹了口气,道,"大概要青夫子出面,帮我打点打点了。"
蒋青很是吃惊,问,"有何事?你是兵部尚书,大小事务都能说了算,谁能为难了你?"
"不瞒夫子。"齐赞道,"我乃是叛将,又年轻,担任了要职,所以收到不少非议。这次,皇上交给臣制造兵器的任务是半分马虎不得,如果有闪失,那到时候我也得人头落地啊。"
"你不是说进展顺利么?"蒋青疑惑。
"呵……其实,遇到了不少阻挠。"
"此话怎讲?"蒋青不解,"你受了皇命铸造兵器,还有人敢阻挠你?"
"呵。"齐赞摇头,道,"比如说木料……理应一天之内运到,却拖到两天,工人每天的花费,也是拖一天是一天……若是问起,就客客气气地说自己该死,疏忽了,立刻补上,但
是第二天继续……说白了,下的是软绊子。"
蒋青听后皱眉,道,"你是说,其他部的官员给你下绊子?"
齐赞无奈,点头。
"岂有此理!"蒋青听了可是真不高兴了,道,"你怎么不回禀皇上?!将那些糊涂官都撤职了?!"
"夫子,法不责众。"齐赞摇摇头,"那些都是有功绩的朝中元老,不是说不要就不要的……我以后还要继续做官,可以慢慢融入,但是眼下实在是无法,又不好得罪了,所以……想请夫子替我去看看,但是……"
"我明白了。"蒋青点了点头,道,"你是怕惊动皇上是不是?"
"嗯。"齐赞点头。
"这好办。"蒋青想了想,道,"你去宫门口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
"好!"齐赞给蒋青行礼,"多谢青夫子。"
蒋青微微一笑,转身走了。溜.达.小.妖.制.作
齐赞看着蒋青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微微闭眸摇头……自己其实并无他想,只是远远看一眼而已,如今看来……没戏了。
转身,齐赞仰脸望了望天,随即低头,颇有些落寞地往宫门口走去。
蒋青回到马车边,就看到敖晟走了出来。
"青,准备好了?"敖晟问他。
"呃……木凌呢?"蒋青问。
"他说在越王府门口等,先去那里吃馄饨了。"敖晟说得有些无奈。
"晟儿,你自己去吧。"蒋青道,"我不想去了。"
敖晟微微皱眉,问,"为何?"
蒋青道,"我想歇会儿。"
敖晟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也好,你最近也累,等我回来一起吃饭。"
"嗯。"蒋青点头,目送敖晟进入马车,离去。
等敖晟的马车走了,蒋青从小道出了皇宫,就见齐赞就在后门等着呢,蒋青走了过去,"齐大人,走吧。"
而此时……原本应该在马车里头的敖晟,早已瞅准时机溜了出来,和秦望天一起,暗中跟随蒋青而去。在马车里头的,是一个影卫……他声音与敖晟类似,因此让他在里头假扮。敖晟心里头明白,就观契那样的家,怎么都不可能让他进去看的,到时候去了必然说不在家,有文达和木凌在,稍微打发一下,也就解决了。
蒋青和齐赞并排往前走着,齐赞有些不自在,原本两人见面,多少能说笑几句,蒋青这人也不是个很拘束的人……只是现在,两人各走各的,蒋青明显有些拘谨。
"夫子。"齐赞有些忍不住了,就开口。
蒋青转脸看他,"齐大人有事?"
齐赞苦笑摇摇头,道,"说句不怕杀头的话,我迷恋夫子一事那是真的,我也不隐瞒。"
蒋青听后一愣,敖晟和秦望天在暗处跟着,敖晟脸色变了,秦望天拉住他,道,"别冲动啊。"
敖晟无奈,"我哪儿有冲动,要冲动早就冲出去了!"
蒋青也让齐赞这话闹得挺不自在,淡淡道,"齐大人说笑了。"
"不是说笑。"齐赞说得坦然,"我原本并不喜欢夫子,说白了我根本不喜欢男人……只是那次,夫子舍命救我还救了我父,让我动心了。"
"我救的并不是你和你父亲。"蒋青回答得也很坦然。
"我知道。"齐赞淡笑,"你若救的是我们,我不会心动的……夫子对皇上一片真心,很是动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蒋青微微皱眉。
"不过夫子完全不需要有困扰。"齐赞道,"我并没有别的想法,感情这种东西,还是很现实的,喜欢和得到完全是两回事情……我既然得不到,自然不会花太多心思在里头。"
蒋青转脸,看齐赞,这人……还挺实在。溜.达.小.妖.制.作
"我与夫子不同。"齐赞道,"我应该不会爱一个人爱到为他去死的地步,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过成为了我仕途的垫脚石而已。"齐赞说着,就开始苦笑,"若是对夫子有意,不止会让我仕途艰难,皇上更是容不下我,到时候难免杀身之祸,所以我还是比较实在的。感情这种东西,是可以慢慢冲淡的,我为了长命百岁、升官发财外加荣华富贵……应该不用多久就能将夫子忘得一干二净吧。"
"这小子……"秦望天摇头,看敖晟,"话说得挺混蛋,但是道理还是很对的……的确是个明智又实在的人。"
敖晟冷眼看着,突然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原来没有权利地位,爱一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不可以的事情。如果自己和齐赞地位换一换……自己是否也会如此无奈?
想到这里,敖晟沉默,秦望天也好,司徒也罢,那都是站在最高处的人……还是说,这世上,只有站在最高处的人,才有资格爱人,自己当年努力抢皇位,果然是对的么。
蒋青听完了齐赞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道,"齐大人想得偏激了。"
齐赞抬眼,看蒋青,"夫子何意?"
蒋青道,"喜欢与否,与你升官发财还是长命百岁都没什么关系吧……你要放弃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我并不喜欢你。"
齐赞微愣,敖晟也愣住。
蒋青道,"即便你和晟儿位置互换,我也不会变心,你还是要放弃的。"
齐赞睁大了眼睛看蒋青,问,"如果我能支配身死,为何还要放弃?"
蒋青笑了笑,道,"身死是小,心伤是大,何苦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耗费精力呢?有这功夫,还不如找一个真心爱自己的,这样才叫实在呢。"
齐赞细细琢磨。
蒋青拍拍他肩膀,笑道,"齐兄,要不然,找机会给你相亲吧?你喜欢什么样的丫头?"
齐赞哭笑不得,看蒋青,"你倒是肯叫我齐兄了?"
蒋青点头,背着手悠闲地往前走,"你人不坏,也能干,我不愿与你为敌,还是为友比较明智,对不对。"
齐赞无力点头,心中感慨,蒋青啊蒋青,你是吃定我了……不过转念一想,蒋青刚刚说的也很有道理,既然无爱,不如不爱,如果要爱,起码要互爱……嗯!齐赞点头,你情我愿你来我往的,那样的爱,才实在!
走上几步,给蒋青作揖,"夫子高见。"
蒋青也对他拱拱手,"好说好说。"
敖晟在后头傻愣愣跟着,若不是秦望天拉他,他就不记得隐蔽了。
"蒋青真了不起。"秦望天笑问敖晟,"如何?开心吧?"
敖晟虽然不语,脸上却是痴迷,蒋青刚刚言语句句入他心底,就单单那一句'即便你和晟儿位置互换,我也不会变心。'便已经让他神魂颠倒,无可自拔,哪怕为蒋青上刀山下火海吃万般的苦,他敖晟也必然是甘之如饴。
第九十九章,计谋
蒋青和齐赞一路往兵部走,先是去看了一下铸造的兵器,蒋青惊奇地发现,齐赞刚刚跟他说的那些关于其他各部给他下绊子的事情,并不是他为了这次的行动编造的借口,而是真的。他深为吃惊,齐赞能忍耐那么久不说出来,也实在是可以了,而佩服齐赞心思的同时,蒋青又有些不满,这些老臣为何如此排挤一个新人……后来转念一想也是,原来的尚书跟他们是多年的朋友,齐赞一来就突然被砍了……虽然,是因为他造反在先。
蒋青不禁想到了夏鲁盟。当年,他也是造反在先,但是害他满门被杀之后,自己又免不了自责……所以说,人有时候真的是矛盾的存在。
不过,那些老臣一看到蒋青来了,也都知道分寸了……他们倒是不怕齐赞去找敖晟,不过齐赞把蒋青找来,这招可够狠的!毕竟,这事情由齐赞告诉敖晟,敖晟最多训斥他们几顿,他们以后还能继续,可这事情若是由蒋青告诉敖晟,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敖晟很有可能会对他们动真格……因此,也都很识相地收敛了。
眼看着晌午就要到了,齐赞拉了蒋青一把,道,"夫子,一起去吃饭吧。"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有些为难,他和敖晟说好了回去一起吃饭的。
"不吃饭喝口茶也行啊。"齐赞道,"你帮了我那么大忙,奔波了一早上,连口茶都没喝就回去,我心里不安啊。"
蒋青想了想,点点头,道,"嗯,也好。"
于是,齐赞带着蒋青到了一个茶寮里头,伙计端上一壶上好的龙井来,给蒋青和齐赞沏上茶,蒋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觉得入口甘甜,满口生香,放下茶杯,赞了声,"好茶。"
"客官有眼力啊。"伙计笑呵呵道,"这是上好的西湖龙井,连煮茶的水都是特意从虎跑封装送过来的。"
"是么,这么讲究啊?"蒋青笑问。
"您喜欢可以买些茶叶走。"伙计笑道,"不贵,这可都是今年的新茶。"
"嗯,好啊。"蒋青笑着点点头。
齐赞拿着杯子坐在一旁,看着蒋青喝茶,自己却没动。
蒋青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大致喝了一杯之后,就放下杯子,对齐赞说,"走了吧,再喝下去就到晌午了,你也有正事要处理的吧?"
"嗯,好。"齐赞似乎有些紧张,站起来,和蒋青一起往外走,刚走了没几步……蒋青就脚步一滞,轻轻甩了甩头,似乎是不适。
"夫子,怎么了?"齐赞走过去,扶蒋青。
"嗯……没事。"蒋青微微皱眉,随即,就看到伙计走到了前门,将门板都按上……关了店门。
"你……"蒋青疑惑地转脸看齐赞,齐赞双手一伸,轻轻接住眼前一黑晕过去的蒋青,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
那伙计对后头一指,道,"后面有马车。"
齐赞点点头,从后门出了店入马车,伙计上来赶车,齐赞说了声,"回府。",就进了马车里头。
伙计驾车驶离。
"快些。"敖晟急得脑门冒汗,问秦望天,"之前木凌跟青吃药了吧!一般的药对青都不会有用的,对不对?"
秦望天无奈地摇头,对敖晟道,"你也是急糊涂了,蒋青刚刚根本没喝那茶。"
"没喝?"敖晟边说边急急跟着蒋青,自言自语道,"我刚刚光顾着看青了……"
"唉。"秦望天摇头,道,"我知道你急……不过蒋青不是一般人,江湖经验怕是比咱俩还足呢,放心!"
敖晟听完了秦望天的话,稍稍放心了一点,收拾心神,一路紧紧跟随。
车子行驶得极快,奇怪的是,并没有驶向齐赞的府邸,而是去了郊外。
敖晟微微皱眉,"果然有蹊跷。
"嗯。"看样子,齐赞只不过是一颗棋子,廖旻是想利用他将蒋青弄晕,然后送出成去。
"对!"敖晟点点头,道,"到郊外的官道了。"
"看那里。"秦望天伸手一指不远处,就见在路边的树荫下头,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极大,有四匹马拉着。
"这是哪里?"齐赞一撩开门帘子,就看到了外头情况不妙,问,"你是什人?有何居心?"溜.达.小.妖.制.作
"呵呵呵。"这时候,马车里面传出来了一阵苍老沙哑的笑声。
敖晟和秦望天对视了一眼,这声音他们认得,就是上次在海战中,躲在齐篡天渔船上袭击并打伤蒋青的那个黑衣人。
"你是……"齐赞皱眉。
马车的车帘一挑,一个黑衣人走了下来,脸上依旧挡着一块黑纱,干干瘦瘦老猿猴的样子,只露出两个小眼睛,盯着齐赞看着。
"把蒋青留下,然后你走吧,我看在你爹的份上,留你一条活路。"那老头说着,一摆手,示意齐赞快滚。
齐赞护住蒋青,问,"你要把他带去哪儿?"
"这个不用你操心。"老头道,"再说一遍,快滚!"
"你休想!"齐赞道,"我不会把青夫子交给你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那老头干笑了两声,冷冷憋出了一句,"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抬手就对着齐赞拍了过来。齐赞虽然功夫不算多好,但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躲开老头的掌风,就觉得颜面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似的疼,暗道一声不好,此人武功太高,内力远远在自己之上。
"齐赞接不住他三招。"秦望天对敖晟道,"行动吧?"
敖晟点点头,抬手,一枚联络用的明黄色联络烟火高高地升上了天空,随后在空中炸开,响彻半空。
那老头一看到联络烟火,眼神之中立刻有狠戾闪过,点头看齐赞,"小子,你找死!"说完,飞起一脚就向齐赞踹去,齐赞堪堪躲过,但这老头来势太猛,反手又一掌。眼看齐赞已然躲避不过,危急时刻,就车中忽然窜出一人来,一掌架开了那老头的掌,将齐赞救下。
出来给齐赞解围的正是蒋青,老头眯起眼睛看蒋青,冷冷道,"原来没中招,果然够精明!哼,你这祸害,今日如果抓不到你,那就干脆送你归西吧!"说完胳膊一甩,手中落下了三支幽兰毒镖来,抬手一射。蒋青飞身躲开,老头向趁势进招,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半空中有人喊了一嗓子,"小青青,闪开!"
蒋青伸手一把扯过齐赞,急速向后退去……而与此同时,就看到林子里一阵诡异的黄烟冒起,往那黑衣老头这里吹过来……
黑衣老头赶紧用袖子蒙住口鼻,退了出来。
此时,就见木凌不知何时已然落到了旁边的一棵树上,他手里拿着一个大麻袋子,那些黄烟正是从麻袋里头冒出来的。
"老鬼!"木凌笑呵呵,"还当拿你没办法啊,今天让爷爷们看看你庐山真面目!"说话间,那老头就是大吃一惊——只见他身上穿着的衣物在接触到了黄烟之后,突然就开始变成粉末状,雪花一样,大片大片地掉落……而那人丑陋的身体也在解除了衣物之后露了出来,那灰色的皮肤和褶皱的纹理,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木凌啧啧了两声,捂住眼睛"难看死了!老妖精呀!"
很快,那人脸上的蒙面纱巾也掉落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副坚决不能给蒋青他们看到的样子。
"你究竟是谁?"蒋青问,"为何如此羞于见人?"
"你少管!"那人单手捂脸,转身就想跑。
敖晟一跃到了蒋青的身边,一声令下,"给我捉活的!"
随着敖晟的话音落下,四面八方涌上了几十个影卫,手中都拿着勾杆和套索,老头捂着脸,就只剩下单手可以用了,他急退了几步,正想抽空出去,不料秦望天突然出现,挡住了他的去路,笑道,"哪里跑!"说完,一脚踹过去,就跟那老头战在一处。
蒋青想去帮忙,被敖晟一把拉住,道,"青,你别去,那老怪物好像就是想要你的命,我去!"说完,就要往上冲,被蒋青拉住,"不行啊,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晟青怎么办?"
两人正在僵持,就听木凌道,"哎呀,那老头单手要是能打过望望,我们都去也没用啊!"边说,边扯着嗓子对秦望天喊,"望望,你不准看他下面!眼睛会瞎掉!"
秦望天哭笑不得,木凌不帮他不说,还给他捣乱。
那老头原本就不是秦望天的对手,如今单手遮着脸,还光着身子,根本无从应对,身旁还围着二十多个影卫,有一个瞅准了机会就一钩杆伸过来,套住他的脚……一扯。
老头一个趔趄,秦望天眼疾手快,单手一把抓住他捂着脸的手腕子,往外一拉……
"咔嚓"一声,老头的手腕被秦望天掰断了,秦望天也皱眉——这人抓着脸不放才会被折断了手,究竟是什么人,为何那么怕见人?溜.达.小.妖.制.作
此时,影卫们蜂拥而上,将那老头用网兜兜住,再用绳子捆绑,押到了敖晟和蒋青的面前。
敖晟皱眉看着低头被影卫们押过来的老头,吩咐,"将他头抬起来,给我看看!"
影卫称是,抬手,强迫老头抬起头来。
敖晟和蒋青瞩目一看,都是一愣。
"呦。"木凌凑过去看看,道,"这老头少说有八九十岁了吧!"
"认得么?"秦望天看敖晟和蒋青,见两人一脸的惊疑,就知道一定有问题。
"你是……陈公公?"敖晟和蒋青脱口而出。
"啊?"木凌一愣,"公公?"说完,就下意识地往那人的下身看了一眼……看完之后,赶紧捂住眼睛,"啊……看见脏东西了。"
秦望天赶紧去拉他,道,"都说了让你别乱看!"
木凌哭丧着脸,"怎么办,记住了。"
秦望天无奈,道,"能怪谁,回去打水洗眼睛吧。"
"洗不掉啊!"木凌哭丧了脸,秦望天想了想,道,"要不然……我给你看看,你用我的把他的那个盖掉……"
秦望天的话没说,就没木凌一拳打中,"不要脸!"木凌跳着脚骂人。
见秦望天还对他坏笑,眨眨眼,"晚上再看啊!"
木凌脸通红,只好转移话题问,"公公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你不是死了么?"敖晟微微眯起眼睛,问,"怎么变得不人不鬼出现在这里?"
"呵呵……老奴命硬,死不了,真想不到,太子爷竟然还记得老奴。"陈公公冷笑着看了蒋青一眼。
"青青,他什么人?"木凌问。
"这位是陈公公。"蒋青道,"先皇身前最信任的一个太监,后来……打仗的时候,据说是死的乱军之中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喂。"木凌问他,"你效忠辕珞,皇帝是辕珞的儿子么,你怎么还害他啊?"
"呸!"陈公公冷冷道,"弑父杀兄,他不配做先皇子嗣!"说着,转脸看蒋青,"都是你这妖孽挑唆的!你……"
他还想骂,敖晟让影卫堵上他的嘴。
这时候,就听齐赞在那两硕大的马车门口喊众人,"皇上,来看看这里。"
敖晟和蒋青交换了一个眼神,走了过去,往里一看,众人都一愣,就见那辆大马车里头,平放着四具薄棺。
敖晟赶紧上了马车,打开最外面的棺材……就见里头是白骨,也不知是辕珞的,还是齐亦的,不过看上面裹着的黄色锦缎,是龙袍的料子——是辕珞。
"这个应该是齐亦吧。"蒋青也将后面一副棺材打开,再后面一口。"这个估计是辰季……"
打开了最后一具棺盖,蒋青回头看了看敖晟,道,"晟儿。"
敖晟快步走了过去……就见棺材里头有一具女人的尸体,三十多岁摸样,看起来年轻秀美,尊贵典雅,只不过满头黑发之中,有几缕白丝……这尸体容貌保存得非常完好,敖晟当年是特意找了最好的工匠来给他娘处理尸体的,希望她能够一辈子漂漂亮亮,不腐不烂。
蒋青原先和敖晟一起去祭过祖,因此见过齐皇后的遗容,木凌和秦望天没见过,有些好奇地凑过来一看,都为齐皇后的绝色容貌所折服。木凌摇了摇头,道,"那辕珞是不是瞎子呀,这么好看的媳妇竟然让人家住冷宫!"
敖晟微微笑了笑,伸手进去,小心翼翼地将他皇娘抱了起来,看了蒋青一眼,蒋青也一笑……不管能不能查出这老太监背后还有的主使者,但是能将齐皇后的尸体找回来免受亵渎,就已经足够好了!
敖晟从马车里出来,对齐赞说,"齐赞,点齐人马,去将观契给我抓回来,一会儿和这老头一起送到皇宫来,我要问话!千万别让他们死了!"
"臣遵旨!"齐赞领命后,边让人将陈公公绑好,套上枷锁并且戴上口嚼,以免他自杀,边带着大军,赶到了观契的府中,将正准备逃跑的观契从马车上揪了出来,五花大绑,带回皇宫去。
而敖晟则和蒋青一起,摆驾皇陵,将齐皇后的尸体送还,其他的几具尸体,也都放回原来的位置,敖晟派了人马日夜驻守。
敖晟给齐皇后小心地整理了易容梳好头发,和蒋青一起,轻轻将棺盖盖上。
随后,两人上了马车离开皇陵,赶回皇宫。
"青。"敖晟凑过去,问蒋青,"还记不记得我们当年是怎么入宫的?"
蒋青笑了笑,点点头。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和当年一样,靠在蒋青的腿上,道,"当年沿途之上甚多行刺之人,你担心我怕,都用手捂着我耳朵。"
"嗯。"蒋青轻轻整理了一下敖晟的头发,道,"你现在都那么大了。"
敖晟浅浅一笑,"这回解决了观契,还将皇娘找回来了,了却了我一桩心事。"
"嗯。"蒋青点点头,"你就可以安心去攻打南疆了,还有不到三日就要出兵了。"
敖晟笑了,凑上去,吻住蒋青的下巴。蒋青让开,敖晟粘上,在蒋青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说,"所以说,青,今晚无论如何,你得让我把第三页给做了啊。"
第一百章,如愿
马车到了宫门口,眼看着天就要暗下来了,敖晟快步往里走,蒋青挪得却是很慢,似乎是在找机会,一瞅准了就想法子开溜,敖晟拽住他袖子不让他跑,有些恶狠狠地说,"今儿个你说什么都跑不了!"
蒋青叫苦不迭,敖晟那本册子之前他都看过了……第三页,跟前面几页不太一样的……可是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觉得有些无措,但是又想不出理由来推脱,还有……已经推脱过好几次了,这次再不让,实在是说不过去。
敖晟见蒋青犹犹豫豫的,抓着他手,道,"青,你今天犹豫也没用,今天你若不让我做,我就不活了。
"你胡说什么呢!"蒋青瞪了敖晟一眼,最终,还是被拽进了寝宫。
蒋青坐下,敖晟刚上来碰到他肩膀,蒋青就有些紧张地看他。
敖晟乐了,道,"我说青,你想什么呢?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呢,中午饭都没吃上,晚饭也不想吃了不成?"
"啊?嗯。"蒋青点点头,"吃的,我正好饿了!"边说,边本着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的心理,准备晚上这顿饭吃久一些,多一些,说不定还能把敖晟灌醉了。
敖晟凑过来,在蒋青耳边低声说,"青,今晚记得多吃些,吃饱些,多喝些酒。"
"啊?"蒋青一愣,赶紧摇头,说,"我没那么想……"
说出口,就看到敖晟眯起眼睛看他。
蒋青拿着杯子喝茶,敖晟在他耳边接着说,"吃多些,吃饱些,今夜不让你睡!"
"咳咳。"蒋青让茶水呛住了,敖晟暧昧地伸手轻轻帮他拍背,笑道,"喝多些酒也是有好处的,你喝多了好,意乱情迷说不定到时候就主动献身了。我喝多了也好,酒后乱性说不定到时候就兽性大发了。"说完,敖晟伸手轻轻捞起蒋青的一缕黑发,凑到鼻下闻了闻,挑起嘴角坏笑。
蒋青咕咚一声将嘴里的茶水咽下,茶叶好苦啊……
当夜的饭菜很是丰盛,敖晟还恶作剧般地弄了一道狗鞭人参鹿肉汤,盛了让蒋青喝。蒋青心说你自己喝吧,补得你鼻血直流最好厥过去,这样今晚就逃过一劫了。
敖晟端着汤自己喝了一碗,对蒋青晃了晃手指,笑道,"不可能的,青,别做梦了,今晚就算我挨了几刀也要做完!"
"咳咳……"蒋青再一次被呛到,端着汤碗低头不说话。
敖晟伸手捏他下巴,让他转过脸,往他嘴里塞吃的,"装可怜也没用,今晚绝对不饶你!"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狠狠白了敖晟一眼,心说,反正躲不过,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多吃些……想罢,他端着饭碗,认真吃饭,争取今晚上……嗯,不要输掉!
这一顿晚饭两人吃得颇尽兴,吃完了文达过来收拾,敖晟正想搂着蒋青上那张木床去,蒋青拦住,"刚吃晚饭,出去逛逛消消食!"
敖晟虽然不甘愿,但是蒋青说得也挺有道理,这行房其实也挺激烈的,是该消消食,不然一会儿该闹肚子了。
蒋青见敖晟答应了,就拉着他往外走,一个劲想往雀尾的院子溜达过去。
敖晟早看清楚蒋青的意图了,他这阵子忙着查观契的事情,因此一直没空去雀尾那儿,如今要是去了,被逮着了,老头铁定跟他讲课讲到半夜,是绝对去不得的。
想罢,敖晟拽着蒋青不去,往花园走。
"晟儿,你怎么那么不孝啊?"蒋青拉他,"你都多久没去看雀尾老人了,今日去看看吧,不然该被他说了。"
"我明日去!"敖晟回答,"反正明日要去问他征南时候要注意的事情,正好一起问了!"
"那……去木凌他们那里吧。"蒋青想到的最后希望就是找木凌了,正好可以问他有没有吃了之后让敖晟三天之内都不动那心思的药。
"木凌和秦大哥上街吃天下第一锅了!"敖晟坏笑着回答,"刚刚秦大哥跟我说的!"
蒋青有些绝望了,今天难逃一劫了么?
正在想着,突然,蒋青就看到敖晟上前一步,一把将他扛了起来。
"唉,你干什么?"蒋青觉得挺尴尬的,一个大活人当桑做沙袋一样地扛着,道,"晟儿,别闹了,我生气了啊!"
敖晟抬手,在蒋青屁股上拍了一下,道,"青,我今儿个学着句诗。"
"什么诗?"蒋青挣动了几下,"放我下来!"
敖晟笑了笑,扛着蒋青往回走,道,"叫什么,落花处处有香丘。"说到香丘二字的时候,还特意加重了读音,在蒋青的屁股上,又轻轻地掐了一把。溜.达.小.妖.制.作
"你……"蒋青脸通红,挣扎了几下,最后恼怒,抬脚用膝盖撞敖晟胸口,不过他也不敢太用力,担心一不小心将敖晟踢伤了。
敖晟早料到蒋青不舍得动真手,今日他是吃定了!所以说,忍耐是有回报的!
敖晟揉揉胸口,蒋青不痛不痒那一脚,非但没踢疼他,反而把他一颗心踢得奇痒难耐,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寝宫里头,关上门,就将蒋青放到了床上。
蒋青揉着肚子,道,"袼死我了,你又发什么疯?"
"青!"敖晟扑了上去,按住蒋青,道,"第三页!"
蒋青无奈,道,"你就知道惦记第三页!"
"那是啊!"敖晟伸手,细细地将蒋青的衣领子解开,道,"我每晚上都想!"
蒋青也无奈,见敖晟快手快脚将他外套都脱下了,将他按在床上,亲他的脖颈。
蒋青咬牙——又不是没被亲过,不算什么!
随后,敖晟将他里衣渐渐敞开,亲吻往下,细心温柔地爱抚着蒋青的每一寸皮肤,惹得蒋青发出一声轻喘,敖晟心情大好。
蒋青倒也是并不难受,他伸手摸了摸枕头下面,将敖晟一直藏着的那本书拿了出来,不理会敖晟在他肚腹一带亲来亲去的,翻开那本书细看……蒋青有他的想法,心说……凭什么每次都是敖晟主动,不都是看书学的么?我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便想着,蒋青边翻看……一页页往下翻……才翻过了四五页,蒋青就满脸通红,伸手将书扔在一旁,心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敖晟竟然每天认真看那么多遍,这人没救了!"
"啊!"蒋青正在专注于与那本书的事情,冷不防敖晟趁机将他的里衣裤全部脱下,凑过去,爱抚那最为敏感的地带,细碎亲吻加上手上不轻不重的逗弄,蒋青很快有了反应,而这反应突如其来,等到蒋青明白过来的时候,敖晟已经毫不客气地,一口……将蒋青最敏感私密之处含住。
"你……慢些。"蒋青无奈,推敖晟,怎么如此惶急?!
蒋青自然不知道,敖晟已经憋了那么久了,他之所以心心念念就惦记着那第三页,就是因为第三页是全套的,不像前两页这般的半途而废……
之前,他一直都敢想不敢言,更不敢尝试,但是,近日与蒋青相处下来,敖晟觉得时机真的差不多了,若是等蒋青这别扭性子自己开口,他非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不可!用秦望天的话,可以再放肆一些。另外,敖晟最近每夜都梦见与蒋青做那事,醒来之后都会有反应,就觉得若是再不犒劳犒劳自己,那估计就真疯了!
蒋青依稀还记得前几次与敖晟亲密之时的感受,微合着双目,仰着脸感受这,心里有些慌乱……敖晟的动作和之前的不同啊,虽然温柔,但却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坚决而果断。蒋青渐渐觉身体失控,前所未有的感觉涌上心头,低头看敖晟……却见敖晟戏弄一般地掐他,让他一惊,睁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样子再加上脸颊上微微的潮红,让敖晟心情大好,笑道:"青,你可真有本事啊,做这种事情竟然都能走神?是催我快点进入正题么!"
"呃……不是……"蒋青想退开一些,但是敖晟不让,继续低头动作,很快,更加强烈的感觉涌上来,蒋青从未曾想过床帏之事可以给人带来这种窒息的感觉,一时无措。
敖晟一心一意只想逼迫蒋青上绝路,让他更加失控,赌气一般,放肆得不行,蒋青最后实在抵挡不住了,只得单手抓住一旁的锦被,微微皱眉,仰起脸发出那另敖晟顿时气血上涌的紊乱喘息之声。
敖晟心中大悦,不多时,便见蒋青头轻轻扬起,露出脖颈现场美好的线条……瞬间的轻颤之后,躺倒在床上,缓缓吐息,似乎很是疲累。
敖晟完成了第一步,见蒋青的样子,心里一个劲打鼓……不知道下一步能不能顺利进行。溜.达.小.妖.制.作
只想不做是孬种!敖晟无数次地告诫自己不能就此放弃,要乘胜追击,这次……一定要做到最后。
蒋青轻轻喘了几口气,按照前几次的经验,大概敖晟再蹭蹭自己,大概就能睡了……敖晟果然又爬了上来,双手抓着蒋青的肩膀,轻轻地,将蒋青翻了过来,背朝上。
蒋青有些不解,不过趴在柔软的锦被之上也不难受,敖晟在他的肩膀背脊轻轻留恋亲吻,手按揉着他的腰,还挺舒服的。
蒋青就靠在床上,享受着敖晟的爱抚。
敖晟见蒋青放松了下来,就单手,从自己甩在床里头的衣物之中,拿出一小罐东西来……这是秦望天之前给他的,润滑用的薄荷膏,里头有玫瑰和度仙草,用起来,据说不会受伤也不会很疼……而且,还有些比较美妙的作用。
敖晟承认自己的确是下流了些,秦望天给他讲起这神膏的作用时,他想起了蒋青,当即想到有反应,直骂自己魔障了!
敖晟低头,就看到蒋青凹陷的后腰下方,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这地方头一回见,细看,比其他地方要白皙柔嫩一些,敖晟下意识地低头过去,有些放肆地在那里亲了一口。
蒋青本来挺没防备的,被亲到那里之后人就紧张了起来,敖晟从后面看,就见他双耳绯红……挑起嘴角一笑,又在四周啃咬了一圈,果然,蒋青连后背和屁股都红了起来……敖晟看得有趣,道,"青,你怎么这么害羞?"
蒋青咬牙,道,"你要做就做,哪儿那么多话?!"
敖晟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蒋青懵懵懂懂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没想到他竟然知道还要做?!
敖晟心中大喜,扑上去,搂住蒋青亲吻耳朵与脸侧,边问边低低的声音唤蒋青的名字。
蒋青再一次放松下来,敖晟见时机差不多了,就伸手,从药膏之中捞起一块来,手指托着,摸索了过去……
蒋青觉得有什么东西贴着自己似乎有些微的凉意,正不解,敖晟的吻又到了,蒋青是老实人,被亲了唯一的反应就是呆了,也就不想其他的了,可是敖晟的双唇还没有离开……突然。
"啊!"蒋青惊得叫了起来,问,"什么?"
"青。"敖晟吻住蒋青的嘴巴,不让他逃离,而趁机探索入内的手指,开始在温热柔软的四壁转动,将那凉凉的药膏涂抹开。
度仙草的药力是惊人的,蒋青最开始只感觉一阵凉意,以及外物侵入的难受……但很快的,就感觉敖晟的手指所到之处,皆能挑起一股瘙痒之感……
"嗯……"蒋青难耐地发出了一声低吟。
敖晟毕竟也是头一回,听说头一回会蒋青疼,因此他便想着多做一会儿准备,手指进进出出翻翻捣捣,直折腾得蒋青腰部轻轻抖动了起来,双手抓着锦被,张开嘴,吐出的气息带着一股难耐的炙热。敖晟凑过去一看,心头就是一空,蒋青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
双眸半睁半闭,嘴微微张开,嘴唇通红,两颊还有不正常的潮红,眼里水光流动……
敖晟早已精神大振,觉得再忍下去自己可能也要不行了……但是他又不舍得让双眼离开蒋青的眉眼,想罢,就又将蒋青翻了过来。
蒋青有些茫然,他依稀记得,第三页上的确是双人抱着躺在床上,只是,两人都是趴着的呀。
敖晟伸手,将蒋青的一双脚腕抓住,微微往两边分……蒋青原本不让的,但是现在自己不受控制,再加上那全身燥热的感觉,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就问敖晟,"晟儿,你给我用的什么?"
敖晟原本就意乱情迷的,哪儿还受得了蒋青那一声晟儿啊,脑袋一热险些就出差错了,还好心神收敛得比较快,狠狠咬牙,凑过去亲蒋青,"青,你使坏是不是,一会儿让你求饶。"
"你……胡说什么?"蒋青不解,敖晟将蒋青膝弯搭在自己双肩之上,然后单手轻轻抓住他腰。
蒋青正在茫然,敖晟已然低头吻住……
大概是体内药物的作用,蒋青只觉得敖晟双唇微凉,正好可以解燥热,本能地就轻轻抬头,敖晟见蒋青主动,心中一乱,更是不能忍耐了,最后,单手轻托蒋青腰部,微微往前一松胯……
"嗯……"蒋青皱眉,虽然用了度仙草,但还是觉得难耐异常,特别是刚刚进入之后的那一阵疼痛,还有那满满的充实之感。
"青!"敖晟可是痛快地差点就乱了方寸,只知道先扑上去搂住蒋青,狠狠地动了几下,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急躁。喘息着平静下来之后,敖晟觉得有些歉疚,自己太急了,低头,再细看蒋青,敖晟却是大悦……蒋青苏既然微微皱眉,眼中有些隐忍还有些无措,但似乎并无不悦之感。敖晟见此情景,就笑问,"青,舒服么?"
蒋青气极,这个时候正是尴尬,敖晟还胡言乱语,但是一想到自己与敖晟现在的情形,蒋青脸红异常,竟然做出了如此亲密之事。
蒋青在纠结,敖晟可无法忍耐了,他只感觉内里温热柔软,紧致惑人,真是要了他的命了。多年来只在梦中发生过的事情,如今终于成为现实的,敖晟突然觉得不真实起来,只有那相连之处的暖融,以及那让他全身酥麻的快意,才能真真切切地让他体会到,这一刻,蒋青是属于他的……这个他从明白情爱之事后就开始迷恋至今的人,终于是他的了。溜.达.小.妖.制.作
"青!"敖晟搂住蒋青,温柔地亲他眉眼,低声说,"叫晟儿。"
蒋青看看他,一方面是难耐,一方面又是一种说不出的不满足,见敖晟容颜清晰就在眼前,当时少年如今长大成人……蒋青真心叫了一声,"晟儿。"
轻轻一唤,让敖晟彻底地疯了起来……当夜,敖晟多次想停下来,但是就是停不下来,身体仿佛不知餍足,贪得无厌地做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休止地疼爱着身下之人,直到金鸡报晓,敖晟才看到蒋青已然疲倦地睡去,床单之上的红白之物让他汗颜,完了,青明日定然生气了!
敖晟赶紧起床,弄来了热水将蒋青细细清理干净自后,换上干净的毯子被子,抱他躺好,随后坐在一旁,痴痴盯着蒋青看着,知道天亮。
早朝的钟声响了起来……敖晟起身,盯着蒋青的睡颜穿衣服……衣服穿好后,又三步一回头地出了门……只是还没走出寝宫的院子,立刻又回来了。敖晟伸手,连被子带蒋青一起抱了起来,往金殿走去,边吩咐文达,"今日上朝的时候文武不准跪拜喊万岁,还有,要小声说话!"
第一百零一章,启程
敖晟先将蒋青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屏风后面的玉床之上,然后走出屏风,坐在了龙椅上,双眼还是不错眼珠地盯着蒋青的睡颜……蒋青的嘴唇微微有些肿,红红的,看来是昨上自己太用力了。乌黑的头发披散着,有一半垂在了玉床外,脖颈处还是隐约可以看到斑驳的粉色痕迹,敖晟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收敛心神。只是昨夜那种销魂噬骨的感觉真是让他彻底沦陷,难怪自古那么多昏君了,若是哪天早朝时候他出门前蒋青拉住他让他再陪一会儿,他铁定将早朝推了……只可惜,蒋青正好相反啊。
敖晟盯着玉台上的蒋青发呆,单手支着下巴一脸陶醉的样子。
金殿之上众文武都有些错愕。溜.达.小.妖.制.作
王忠义小心地蹭了蹭身前的宋晓,低声说,"唉,看咱皇上,脸上都写着舒坦两字。"
宋晓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上。"季思小声地叫了敖晟一眼,他还记得,刚刚文达来传话了,说今日都要小声说话,不准朝拜。
敖晟看蒋青看得过于专注,一时间没听到季思叫他。
王忠义在一旁着急,心说,季思啊,的确是叫你小声点来着,但是你那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谁听得到啊,想罢,他就想小声帮着叫一声。只是,王忠义忘记了,他天赋异禀,他那一声小声对于文武百官来说那可是超大声。
就听王忠义一嗓子"皇上"震得敖晟手边的烛台嗡嗡直响……敖晟惊了一跳不说,就见蒋青微微皱了皱眉头,敖晟大惊……心说,他就是猜道蒋青不会醒才将他带来的,万一他醒了,知道自己把他连被子一起带到金殿来了,蒋青非恼了不可啊。
文武百官就看到敖晟突然一闪,没影了……
群臣面面相觑,都纳闷——皇上哪儿去了?哪儿有上朝到一半,皇上没有了的?
敖晟闪到了屏风后面,伸手轻轻地摸蒋青的脸颊。
蒋青被敖晟折腾了一晚,再加上刚刚热水一泡,睏卷得很,微微睁了睁眼,就见敖晟朦朦胧胧的影子在眼前。蒋青迷迷糊糊想,不会还没完吧?他好累啊!想到这里,蒋青将被子拉高,将自己裹住,转到里头闷闷睡,一副——我不要做了,要睡觉的架势。
敖晟忍不住笑了起来,给蒋青又整理了一下被褥,走回了龙椅前坐下,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了王忠义一眼,王忠义也知道自己闯祸了,撇撇嘴,低头不言语了。
"皇上。"这时候,齐赞走了出来,对敖晟道,"廖旻和陈公公都已经带到了,您要不要问话?"
敖晟点了点头,问齐赞,"昨天审了没?"
"回皇上,稍稍问了问。"齐赞道,"两人都不肯说,说要见了您才说。"
敖晟冷冷一笑,道,"都带上来吧。"
随即,就有几个侍卫推推搡搡地将两个人押了上来,这两人都戴着镣铐,敖晟见陈公公似乎是老迈了一些,有些不解地问,"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老态龙钟?"
齐赞低声道,"回皇上,秦望天废了他大部分的武功,说此人性命全靠内力护着,若是全部废了,那么人也死定了,但是不废又怕他伤人,因此只留下了一成用来保命。
"嗯。"敖晟点了点头,不无感慨地说,"大哥想得真周到啊。"
众臣都有些吃惊,心中暗道——呦!原本以为有个蒋青就等于多了个一字并肩王,现在又来了个秦望天,这得多厚的交情才能使得皇上开口叫一声大哥啊……这位一定得好好巴结,绝对不能得罪啊!
"廖旻。"敖晟看了看廖旻,低声问,"为何做这些事情?如果你不盗尸掘墓,应该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你的王爷。"
"呵……敖晟。"廖旻缓缓开口。
"大胆!"在他身旁的邓子明皱眉瞪他,"皇上的名字是你叫的?!"
敖晟对邓子明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无妨,接着问,"廖旻,你是先皇的男宠?"
廖旻抬眼看了看敖晟,淡淡一笑,道,"嗯。"
"为何盗尸?"敖晟问,"还有,你说的什么先皇会复活,是怎么回事?"
敖晟的话一出口,群臣都大吃了一惊——先皇复活?!
王忠义小声问宋晓,"糊涂了吧,啥叫先皇复活啊?都多少年了,烂得就剩下骨头了还复活呢?"
宋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心说——忠义啊,你迟早有一天要死在你这张嘴上。
"呵呵呵呵……"廖旻突然惨然地笑了起来,道,"敖晟……你为什么和你父皇一点都不像呢?"
敖晟微微皱眉,道,"我可当你是在夸我。"
群臣都有些无力,低头不语。溜.达.小.妖.制.作
"我每天努力地看啊看啊,怎么就看不出来你跟我皇像的地方呢?若是你像,那我就待在你身边,只可惜你真的不像啊……我又想皇想得厉害,所以只能复活我皇了。"廖旻说得神神叨叨,语无伦次,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不过……你们还是有些像的,都死心眼喜欢一个人,只是我皇喜欢找替身,你就窝囊多了,一个人苦苦等待……唉。"
敖晟摇了摇头,道,"看来,你对先皇是真情真意啊。"
"并非情义什么的。"廖旻古怪地笑了笑,道,"我们做男宠的,上了床谁都是一样的,我皇不够温柔,总把我弄伤,而且每次都叫寂离。"
众臣都微微皱眉,这廖旻也是不知廉耻的,光天化日地竟然大庭广众说床帏之事,实在是……真不愧是男宠,先皇也是,荒淫无道。
敖晟扫视了一眼群臣,突然问,"众爱卿,家里都有几房妻室啊?"
群臣被敖晟问的一愣,彼此看了看,不知该如何回答,敖晟笑了,道,"那干脆这么问吧……众爱卿,没成亲的有多少啊?"
宋晓邓子明等几个年岁小的举手了。
敖晟点了点头,道,"好,那也就是说,其他的都是成亲了的,是不是啊?那家里只有一个妻子,无妾无姬延的,有哪些?举手,朕看看。"
片刻之后,就见群臣都低着头,唯独季思举着手。
敖晟笑了,道,"季相,为何不多娶几房?你也不是养不起,听说你年轻时候那也是名震一放的才子,怎么没姑娘来招惹么?"
"嘿嘿。"季思搔了搔脑袋,道,"这种事情……皇上,一个都爱不过来呢,要那么多就该忙死了。"
"哈哈。"敖晟大笑起来,点头道,"季相说得好!果然是情深意重之人啊!"
季思脸有些红,心说丢死人了,竟然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说这些个。
"那么朕再问问,若是众爱卿的妻室不忠,背着你们找了别的男人……你们如何处置啊?"敖晟又问。
"皇上,这就不止要休了她了,还要将奸夫淫妇浸猪笼!"群臣都回答。
敖晟听后淡淡一笑,问,"为什么?"
群臣不解,道,"皇上……自古如此啊。"
"自古如此?"敖晟摇了摇头,问,"为何男人可以花心,女人却不可以?男人可以有一群妻室,女人就不能有一群情郎?男人有一群妻室就是正常,女人有一群情郎就是放荡?为何?女人比男人低一等么?"
"那是自然的!"有几个臣子道,"妇道人家懂什么?!"
敖晟一笑,问,"那你是妇道人家生出来的么?"
"呃……"那几个大臣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低头不语。
"我敢说……你们这那么多人里,只有季相那份,才是真爱。"敖晟淡淡道,"文达。"
"在。"文达应和。
"赏赐布匹绸缎外加五百两银子给相爷夫人,就说朕赏她驭夫有术,赐她天下第一夫人的金匾。"
"是。"文达笑着答应。
"呃,臣替贱内,谢过皇上。"季思赶紧给敖晟行礼。
群臣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敖晟看了看他们,道,"男人就是那么回事,你若选了左拥右抱,就没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
群臣都点头,"皇上说圣明。"
敖晟摇头苦笑,心说,这有什么圣明的。
转脸,就看到蒋青还窝在被子里睡。
敖晟浅浅笑开,转回头看了看台下跪着的廖旻,就见他眼神里似乎有些痴迷,就问,"朕刚刚像先皇了?"
"像。"廖旻点点头,一脸怀念地说,"真像……若是先皇,他必然也会这么说的。"
敖晟点头,道,"廖旻,朕赐你死罪,死后,你与先皇通穴吧。"
廖旻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异,随后是狂喜,问,"真的?当真的?"
敖晟点了点头。
"好,只要我能和我皇死而通穴,我什么都说!"廖旻惶急地回答。
敖晟轻轻一笑,道,"我并非是想要挟你说什么,只是……先皇蹉跎了一生,总算是还有一个人心心念念恋着他的,但愿你们来生有个好结果。"
廖旻呆呆地跪着,半晌才点头,"嗯……来生应该有好的结果。"
"皇……皇上圣明。"季思不知为何突然一个劲抹眼泪,敖晟瞅着他也挺好笑的,叶无归无奈地给他递帕子。
"他告诉我可以将我皇复活,用的方法就是南面蛮国的妖术。"廖旻回答,"知道我身份的人,几乎没有了,唯独他,一眼就看出我不是观契而是廖旻了。"边说,边指着陈公公,道,"他说要复活我皇,就要尸体,而且……还要抓走蒋青。"溜.达.小.妖.制.作
说完后,廖旻再无其他交代,转身跟着门倌出去,负责行刑的太监首领让他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衫,喝下了鸩酒,廖旻搂着当年先皇赐给他的东西,死去。侍卫将辕珞的坟挖开,将他放入,用黄土填满……两人相伴,长眠于此。
廖旻的事情解决完之后,敖晟看陈公公,笑道,"我说陈公公,你不会也是迷恋先皇吧?那坟小,可没你住的地方。"
"老奴无话可说,要杀便杀了吧!"陈公公咬着牙道。
"嗯。"敖晟单手轻轻地摸了摸下巴,问,"为何你还活着?"
陈公公冷笑,"都说了,老臣命硬。"
"我记得,那时你的年岁就不小了吧……你也不简单,当年就武功高强,是大内的第一高手……只不过,不像现在这么厉害,你这几年,似乎有些奇遇啊。"敖晟微笑,"当年……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哼。"老头干哑着嗓子哈哈大笑,道,"敖晟!你莫要高兴,这次征南你不去且罢,去了,就好不了!我等着到时候看你痛不欲生!哈哈……"
老头笑了起来,一旁王忠义看得他来气,抬脚一脚将他踹翻,道,"老阉货,你他娘的满嘴喷什么大粪啊?你还真当老天没眼啊,谁该收谁不该收,老天爷心里头明白着呢,轮不到你来说!"
敖晟本来听到陈公公的话很是不痛快,但是一听到王忠义的这几句,立时觉得心头豁然……当年小黄的事情,辕珞如此机关算尽,到最后还不是一样落空,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该收谁不该收,老天爷看得清楚的呢,轮不到旁人胡言乱语!真正是成还是败,他敖晟自己决定!
"齐赞。"敖晟道,"这次你做得很好,有重赏,你跟宋晓和王忠义一起,随朕去征南!"
"是。"齐赞满眼惊喜,不由案子叹服敖晟大方坦荡,明知道自己觊觎蒋青,却还是可以做到不计前嫌……其实齐赞不知道,敖晟得偿所愿,现在是心情大好。
"来人啊,将陈公公拖出去,斩!"敖晟下令。
就有殿前侍卫走过来,将老头嘴巴堵上,拖走。
"朕此次亲率大军征南!"敖晟道,"左翼先锋官为宋晓,右翼王忠义。"
"啊?"王忠义一愣。
敖晟一笑的,道,"怎么,让你和宋晓官职一样大,不痛快了?"
"痛快!"王忠义一蹦三尺高,"我都快痛快死了。"
"齐赞为攒军校尉,邹远随军主簿,先锋官秦望天,殷寂离辕冽随行。"
群臣纷纷行跪倒,齐呼,"愿吾皇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敖晟一笑,道,"季思、邓子明,叶无归、汪乾坤。朕不在朝中这段时间,朝政可就拜托几位了,凡事商量着来,给朕看好了家!有什么是非,就让影卫通知朕吧!"
"臣,遵旨!"四人一起应和。
"好!"敖晟站了起来,一摆手,道,"三日后,点炮出兵!"说完,转身离了龙椅,抱起玉台上还睡得糊里糊涂的蒋青,回寝宫去了。
晌午的时候,蒋青还没醒,木凌从秦望天那里得知,将药膏给敖晟了,估计昨晚已经得手。
木凌气得直跳脚,大骂,"那药我是给小青青用来对付敖晟的,秦望天,你怎么吃里扒外啊?!"
秦望天哭笑不得,木凌飞奔去敖晟的寝宫,给敖晟递了一盒药膏还有一瓶药丸,说是给蒋青外敷加内服,不然第一次容易发烧。溜.达.小.妖.制.作
敖晟红着脸接了,木凌想了想,也不错,小青青要是压了敖晟,那黑云堡不就只有他在下面了么?!
蒋青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见敖晟再给他上药……瞬间脸通红,瞪敖晟,敖晟道,"青,别那么看我,一会儿我又忍不住了。"
蒋青将脸用被子盖起来。
上完了药,敖晟就不让蒋青起床,逼他在房中好好休养,这几天,敖晟拼了命地喂蒋青补品,言听计从不说,还一个劲哄,甜言蜜语说了一大箩筐,时常听得蒋青全身起鸡皮。
而另敖晟狂喜的是,蒋青并没跟他翻脸,只是红着脸对他说,"以后不准那么久!"
敖晟尾巴都飞起来了,原地直蹦——还有以后!青说还有以后!
终于,第三天的晌午,敖晟和蒋青坐进了一辆巨大的马车里头,三声炮响之后,敖晟带着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从乐都启程,赶往南疆。
第一百零二章,南征
四十万大军南行可谓是浩浩荡荡,敖晟这次南行还顺带查访民情,有几个地方州县的情况不好,饥民过多百姓民不聊生的,敖晟都会罢免了地方官员,然后领上级重新调派人手来接任,地方加强监督。
因此一路行来,得到了所有百姓的赞誉。只是,敖晟和蒋青发现,越往后走,地方府衙越好,百姓日子似乎也更好……这似乎有些不符合常理,为何较繁华的中部地区都有饥民,南面的边远之地,难民却反而少了呢?
这一日,敖晟的人马来到了上庸一带。
蒋青坐在大马车里头,身边躺着一直打着哈欠的嗷呜,蒋青摸着它的颈毛,边撩开帘子往外看。
街上,依然也是一片太平盛世。
"别看了。"敖晟无奈地道,"看不出个什么来,这一路走来,都好几天没看见一个难民了……我都被感动了,这当今圣上也太英明了。
蒋青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些不对劲啊。"
"那还用说么,他们是拿我当傻子哄了?"敖晟冷笑一声,"都藏起来了呗。"
"嗯……也是。"蒋青点了点头,"我们带着四十万人马,所以只能走大道,这些府衙应该早就得到你出来的消息了,其他的州县因为让你看到了不好的东西所以都被罢官了,他们接受了教训,大概把不想给你看到的,都赶到小路上头去了。"
"嗯。"敖晟点点头,凑过去轻吻蒋青的脸侧,"别急,等到了驻地,再收拾他们。"溜.达.小.妖.制.作
蒋青让开了些,看了敖晟一眼——别动手动脚的。
敖晟也有些无奈,本来以为跟蒋青已经做过了,以后会更亲近一步,而且敖晟食髓知味,年纪又轻血气方刚的,和蒋青呆在一辆马车里,怎看怎么好,自然就想更进几步。反正青之前也说了,让以后别那么过分一做一晚上就行了……这也就是说同意了啊。
可是,敖晟发现蒋青现在比以前更不好亲近了,自己只要稍微靠近一些,他就挪开一些,有时候又躲到后头木凌他们的车子里头去,自从出了皇城之后,自个儿连他的头发都没沾着几根,憋闷死了。
敖晟心里坏坏地想,下次要是能做,还得做一宿,这都是青逼的!真是……要是平时每天有得做,就不用憋那么久非得到到最后一次爆发出来了。
"前头是上涌郡,过了上庸就入蜀了吧。"蒋青低声道。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对,斜穿过蜀中就到南国了……按照和金玲她们事先说好的,先到南国驻扎。
"嗯。"蒋青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敖晟看了看他,问,"想不想去黑云堡?"
蒋青微微一愣,抬眼看敖晟,轻轻摇了摇头。
敖晟笑了,道,"我倒是无所谓,你若想去看小黄他们,我们就顺道去。"
蒋青抬眼看了看就看敖晟,摇摇头,"不去。"
"为什么?"敖晟又坐近一些,一脚踹开嗷呜,取代它的位置挨着蒋青坐下,问,"你不是很久没回去了么?"
"等打了胜仗再去!"蒋青抬起头,道,"回来的时候!"
敖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打了胜仗再去?"
"嗯。"蒋青点头。
"好。"敖晟见气氛不错,凑过去,嘴唇刚刚要挨到蒋青的嘴角,突然……车子一个颠簸猛的停住……敖晟往后一仰,蒋青而已是一皱眉,"怎么停了?"
敖晟懊恼,都到嘴边了还没亲到,谁喊的停,一会儿砍了他!
这时候,就听车帘外头,文达低声道,"皇上!"
蒋青走过去撩开车帘,见文达站在车门口,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怎么了?"敖晟不解地看了看两旁,问,"车子怎么停了?"
"有……有人拦路。"文达小声说。
"哦?"敖晟来了兴致,心说总算有个拦路喊冤的了,就问,"他什么冤情啊?"
"不是……"文达尴尬地说,"他……说要我们给他钱。"
"哈?那不就是打劫的么?"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两人听着都有些新鲜,竟然有人会拦下四十万大军说打劫,那该多缺心眼啊?
"多少人?"蒋青心说,可不得有个三五万人啊?
"就……就一个。"文达回答。
"荒唐!"敖晟听了都想笑,"四十万大军让一个打劫的拦住了?"
"不是……他穿得破破烂烂的,说,'此路不通'过去者必有劫数,让我们往小路走,说他能带路。"文达回答。
"那就不是打劫的啊。"蒋青有些纳闷。
文达点点头,道,"起先是没觉得,所以王将军没搭理他,不过那人说……要过去也可以,给他一千两银子,他告诉我们破解之法,一千两银子换四十万兵将,合算得不得了了!"
"前方有什么劫数?"蒋青不解地问,"他可曾说清楚?"
"这倒没有。"文达摇摇头,道,"秦先锋也问他呢,不过他不说,说事关重大,反正让我们快选,要不然就绕道,要不然给银子,要不然就送死去。"
"你让他过来,我见见。"敖晟笑道。
"皇上,这人也算来历不明啊……见了好么?"文达似乎有些担心。
"怕什么,我四十万大军呢,要是连一个人都对付不了,那也别征南了,我回乐都退位得了。"
文达看了看蒋青,蒋青点点头,示意他把人叫来吧。
"嗯……青,我们也出去活动活动筋骨。"敖晟拉了蒋青一把,出了马车。
有随从给支起一个简单的帐篷来,放上桌椅和茶,蒋青和敖晟坐下等,木凌也从后头的马车里跑了出来,好奇地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蒋青道,"有人拦路。"
"哈?"木凌听着觉得有意思,就也搬了张凳子坐在了一旁。
不多会儿,就见一个高高大大,皮肤黝黑的年轻人,让王忠义领来了,秦望天也在,脸上似乎有淡淡的不解。
"皇上!"王忠义道,"人带来了。"
敖晟点了点头,和蒋青一起抬头打量那人,就见此人高大不说,还很壮硕结实,大脸盘,皮肤黝黑嘴唇厚实,看起来相貌敦厚稳重,身后背着个篓子,那样子,像是个樵夫。
木凌提鼻子闻了闻,吃惊道,"呦!你这一箩筐是草乌吧?"
那樵夫一听,颇有些吃惊地看木凌,道,"原来是行家,那就好办了。"边说,边将背后的箩筐拿了下来,放到了木凌他们的面前,将箩筐打开,就见里头一堆草药,有淡淡的香气,也有淡淡的臭气……总之味道古怪。
木凌深深皱眉,蹲下去看了一眼,道,"我天,草乌、独定子和三分三,三大毒药都有了,这是做什么呀?"
"三大毒药?"敖晟奇怪,"为什么我从没听说过?"
"这种毒药中部地带不多见的。"木凌道,"只有南面才有,这三种毒药可非同一般,见血封喉!"
"这么厉害?"蒋青吃惊。
木凌点点头,道,"南部一带作战的时候,大多用这些涂在刀剑弓弩上头,因为这毒霸道,中毒即死,有解药也没用,不过此种药非常稀少!"
"前阵子,南面来了几个富商。"那樵夫道,"高价收购这三种草药,我们村里的樵夫,都不砍柴了,上山挖草药去了,这一筐,值得十两银子呢,够我们花一整年,甚至娶个媳妇,有些人都卖了好几筐了。"
敖晟听后,微微皱眉。
"的确是危险啊。"这时候,就见从后头的马车上面,殷寂离走了下来,来到敖晟他们身边,道,"前面有个地方叫月亮湾,是两山夹一钩的地貌……若是有人在那儿埋伏,用毒箭来射杀我们,那四十万大军,少说也得伤亡过半。"
敖晟微微点了点头,看那樵夫,问,"小兄弟怎么称呼,多大年纪了?"
"我叫吴默,二十岁。"那樵夫老实回答。
"为何来此拦路?"敖晟看了看他箩筐里头的草药,"卖了也能挣银子吧……而且你不怕我四十万大军不听你的拦阻,直接从你身上踩过去?"
吴默听后,仰脸想了想,道,"那也有四十万人给我陪葬呢,不愧本。"
"诶,你这账算得精细啊!"木凌笑嘻嘻。
"可我要挣一千两银子,起码要挖一百框的毒草……挖毒草很辛苦也很危险,毒草的附近经常会有毒虫毒蝎,我好几个朋友就这样送命了……我要给他们办后事,所以算了算,来拦住你们比较合算。"
"你怎么知道那几个富商是用毒药来对付我们?"敖晟问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不是对付四十万大军,要那么多毒药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
"在山里的时候,有个怪人告诉我的。"吴默老实回答
殷寂离一愣,问,"那怪人什么样子?"
吴默想了想,道。"嗯,个子挺高,穿着一身黑,脸上带着个面具,看起来挺吓人的,不过他帮我杀了毒蛇,救了我一命。"
敖晟听到一身黑戴着个面具,脸色就微微有些阴沉了下来,问,"此人是不是声音沙哑,手苍白?"
"对啊。"吴默点点头,敖晟无奈叹气——是夏鲁盟吧……下意识地,转脸看了蒋青一眼,就见蒋青也挺吃惊的。
"你们肯给我银子么?"吴默问。
敖晟转脸对文达说,"给他两千两。"
吴默一愣,接过文达给他递过来的两千两银票,睁大了眼睛看敖晟,"还多了一千两啊?"
敖晟笑了笑,问,"小兄弟,你是本地人?"
"嗯。"吴默将银子小心收好,点头,"对的,我从小就生在上庸。"
"附近的州城也熟悉么?"敖晟接着问。
"熟悉。"吴默点头,"我是砍柴的,砍了柴,各个州城挑着卖去。"
"这里附近的官员,对百姓如何啊?"敖晟问。
吴默想摇摇头,道,"不好。"
蒋青微微笑了笑,"你倒是爽快。"
"嗯。"吴默接着点头,"一点都不好!他们跟南面的藩王比较好,因为藩王会给他们银子。"
敖晟皱眉,问,"什么?收藩王的银子?"
"嗯。"吴默肯定地点头,"这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他们收了银子之后,做什么?"蒋青问,"不太可能收了银子不办事吧?"
"要办的吧。"吴默道,"他们经常来往走动的,我不太懂,总之要是南人和汉人打起来了,不管是不是南人错,挨打 官府抓的都是汉人。"
"简直荒唐。"敖晟摇头。
蒋青觉得这吴默是个老实人,说话没什么条理,但是很清楚。
"如果藩王和地方府衙勾结好了,那我们这次征南就难办了。"殷寂离道。
"呵。"敖晟冷笑了一声,道,"这些个地方府衙,拿着朝廷的俸禄,不办事不说,还帮着那群藩王,难怪藩王都乱成这样子了,还没人敢说他们什么,朝廷里头一封折子都没有,一派的天下太平。"
"这在南面已经不是秘密了。"这时候,金玲他们都走了过来,给敖晟等人略微行了个礼,道,"如果我们真的与南蛮开战,这些地方府衙非成为绊脚石不可!"
"的确!"敖晟点头,想了想,道,"先对付了那些埋伏的藩王,咱们给他来个铁证如山,然后……我们在前方上庸郡城外头扎营。咱们暗地里走访一下!还有……"敖晟说到这里,叫来几个影卫,道,"你们去乐都一趟,叫季思给我急派几个有作为、廉洁能干的好官过来。"
"是!"影卫领命走了。
敖晟站了起来,见吴默站在一旁,道,"你且回去吧,办你兄弟的丧失去。"
吴默走了几步,想想又回来了,道,"我听那个怪人说,你是最大最大的大官,天下归你管。"
敖晟忍不住笑了一声,点点头,"他说的也不算不对。"
"你刚刚多给了一千两,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吧。"吴默道。
敖晟和蒋青等都认真听,"还有何事?"
"嗯……这南疆,有几个将军是很好的,还有几个山寨也是很好的,就算是做盗贼的,也不是坏人,他们都是救济百姓对抗官府的,你若是需要帮忙,与其去找那些官府衙门的,不如找他们,他们如果知道你是来打南蛮藩王的,一定帮忙的。"
敖晟点点头,命邹远拿来纸笔,将吴默说的那些好的将军和山寨的名字都写下来,还有他认为很坏的官员的名字和行为也都写下来,写完后,让他回去,一个影卫暗中跟踪他而去,记住了他的住处,。敖晟早有吩咐,若是这事情查明全部属实,何止是两千两银子,他要这吴默,一辈子都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等吴默走了,众人原地聚拢,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首先就是解决月亮湾那里头伏兵的事情。
"月亮湾的地势的确是比较嫌恶的!"齐赞拿着图纸道,"我倒是觉得,可以来他个以牙还牙。"
"这主意有理!"宋晓也道赞成。
敖晟听后点点头,问,"如何以牙还牙法?"
"我们不也有这一筐的毒草么?"齐赞道,"对方用的是箭,而我们有十箭连发的短弩。"
"嗯。"秦望天点头,埋伏的人数必然不多,最多上千人,只要我们派两队精锐人马从两翼而上,用短弩将他们彻底消灭,即可。"
"嗯。"敖晟点了点头,道,"的确只有这一个法子,不过山高地势也陡。"
"这个好办。"蒋青道,"我将在海战时候训练好的三百弓弩手都带来了,我和秦望天一人带领一百五十人,从两翼上去!"
敖晟微微皱眉,看蒋青,就见他眼里满满期盼,虽然担心,但他深知,蒋青不是那种可以关在笼中的金丝雀,若一直不让他出去,他会不高兴,无奈敖晟只好点了点头,道,"将我之前给你弄的金丝甲软穿在里头,小心些。"
"嗯。"蒋青听到敖晟竟然没有反对就让他去了,心情大好,点头,这时候,辕冽开口,"我和蒋青一起去吧。"
敖晟看了看辕冽,点头,心中甚是感激。
木凌蹭了蹭秦望天,道,"望望,青青还有金丝软甲呢,你做大哥的连条铁甲都没有。"
秦望天哭笑不得——还不是你不疼我。
木凌坏笑着,跑回车里,不久就拿出来一个东西,塞给了秦望天。
秦望天低头一看,就见是一个大葫芦,不解问木凌,"木木,这什么啊?"
木凌眨眨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道"毒蜂!"
众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可狠啊!木凌就是木凌啊!
殷寂离在一旁笑了笑,走到敖晟身边,道,"皇上,借龙袍用一下吧。"
"龙袍?"敖晟不解。
殷寂离神秘一笑,"引蛇出洞!得有好饵才行啊!"
第一百零三章,部署
殷寂离从后头的粮草车里头,弄来一捆马料,绑成了一个人形,套上龙袍,绑在了一匹马上,让那匹马走在队伍的中间,最为醒目显眼的位置。
敖晟略微不解,"这么明显,会上钩么?"
殷寂离微微一笑,道,"人向来都善于以己度人,你为人谨慎,因此遇到这样的情况则必定会怀疑是不是骗局,大多不会上钩。但是南蛮一带的藩王大多傲慢无礼,他们出行的时候,一般都坐在大象上,前后簇拥招摇过市,在他们的观点里,作为王的就应该众星捧月,他们一个小小的藩王尚且如此,你敖晟堂堂一朝天子,这样子已经相当低调了,放心,不会怀疑的。
敖晟听后点了点头,觉得有理。
此时,蒋青和秦望天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众人等都换上轻便的衣服,手里拿着短小的弓弩,准备出发。
秦望天手里拿着木凌跟他的那个葫芦,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了,也没弄明白怎么用,就问木凌,"木木,怎么用啊?"
木凌掏出一块皂角一样的东西来,在秦望天身上蹭来蹭去。
秦望天也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等蹭完了,他抬起袖子闻了闻,一点儿味道都没有,就不解地看木凌。
"你身上蹭了这个东西后啊,人闻不出来,但是毒蜂都能闻出来,它们会听你命令的!"木凌道。
"听我的命令?"秦望天吃惊。
"嗯!"木凌点点头,将那块皂角给了其他跟着秦望天一起上山的弓弩手,道,"每个人在额头上擦两下!"
弓弩手都照做了,木凌对秦望天道,"望望,你想要那些毒蜂蛰谁,只要伸手一指……"说话间,木凌伸手一指王忠义,惊得王忠义赶紧往宋晓身后躲。
"然后啊。"木凌将手收回来,颇有几分得意地说,"毒蜂就会去蛰那些人了,另外,它们是不会蛰身上被这个皂角抹过的人的!大家可以放心。"
秦望天点了点头,拿着葫芦看了看,"嗯,这东西好。"
"月亮湾两边的山势不一样。"齐赞拿着图纸看着,道,"北面的比较高,南面的比较低,因此北面的人马应该多一些,主将也应该在北面,这样比较容易指挥!"
敖晟点头。
秦望天道,"我带人从北面上吧!"
蒋青和辕冽都同意,一起往南面上。
"走在前头的先锋部队每个将士的手上都要拿上两面盾牌,到时候,那些异族一定先射坐在马上的假人,假人已被射中之后,我会立刻放上联络用的响箭。"敖晟道,"这时候,埋伏在两侧的青和大哥就一起行动,将那些伏兵拿下。而走在前头的将士们,只要看到响箭,立刻原地蹲下,用盾牌将自己掩护好!总之,我不想任何一个人伤亡!"
"是。"众人都领命下去了,蒋青也准备和辕冽一起走,敖晟拉住他,道,"青,小心啊。"
"放心。"蒋青拍拍他,带着人,往南面的山岗包抄过去了。
敖晟见蒋青的背影消失与视野之中,才转身上了马车,一切准备就绪,王忠义抬手一挥手中的大锤子,道,"启程!"
……
人马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月亮湾,果然,这地势十分凶险,敖晟坐在马车里面,见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最狭窄的地带,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倒不是担心别的,就是蒋青。
"唉。"敖晟摇了摇头,自从恋上蒋青,总是患得患失,即便明知道蒋青本身就是武功高强为人机敏,更有一百多精干的弓弩手和辕冽在旁边跟着……但敖晟还是忍不住担心,果然关心则乱么。
又往前行走了一段,敖晟从车帘的缝隙往外看,就见前方马上的稻草人,已经进入了,月牙沟的狭窄地带……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
就听到"嗖嗖"几声响……几只雕翎箭从南北两面的山岗上破空而来,精准地扎进了那个稻草人的身上。而与此同时,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呼啸之声穿过长空,敖晟已经将联络响箭扔上了天空……一点光亮飞速上升,到了半空之后,突然炸开,响声震天。
敖晟掏掏耳朵,心说,齐赞对于机括埋伏之类的东西,的确研究很深,看这联络响箭做的——高、亮、响!果然是上品!
而就在响箭炸开的同时,埋伏在半山腰处的蒋青和秦望天,也都带着人马,施展轻功,飞速跃上了山头。
果然,月亮湾两侧的山岗之上,已经埋伏着近千的弓弩手,他们都穿着古怪的服饰,□上身,连上和身上皮肤黝黑,纹画着各种式样的诡异图案,头顶戴着用植物和彩色羽毛编制而成的冠戴,手上拿着自制的强弓。
一看到有联络响箭,再看晟青将士们纷纷聚拢,用盾牌将自己挡起来,一点都没有慌乱,那些异族就有些傻眼,知心知——晟青人马早有准备,他们可能中计了!
只不过,他们还没来得及闹明白是怎么回事,两旁就突然有人一跃而上,那些人穿着黑色的短衫,各个身材精悍轻功了得,他们右手拿刀,左手拿着形状古怪的短小弓弩……
那群异族一看,便知道自己受了埋伏,叽里呱啦地乱喊起来。
南面的山头上,蒋青和辕冽一起出现在了最前方。
蒋青本来想和辕冽分开两路的,但是辕冽说得简单,我只负责保护你,所以两人只能一起上。
这些弓弩手各个都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一个个箭无虚发,异族的阵脚立刻乱了。再加上那一百多晟青的弓弩手队形都经过调整,时而分散追击,时而聚拢阻截,见人就射,这弓弩可以连发,不用上箭,又快又准。异族哪儿还有还手之力啊,一时间,有的被射中了受伤身亡,有的直接就滚下了山,乱作一团。
秦望天进攻的北面伏兵比较多,还有一个看起来像小头目的异族统率着。
秦望天打开了装毒蜂的葫芦,起先,他们也真没把这毒蜂当一回事,不就是几只小蜜蜂么,能成什么大气,可没想到的是……
这葫芦一打开,先冒出来一阵黑烟,秦望天一惊差点把葫芦扔了,心说不是坏了吧?随后,有大概上百只硕大的胡蜂从葫芦中飞了出来,尾部又长又尖的针都能看见!
那些胡蜂围着秦望天打转,秦望天才反应过来,伸手一指前方……胡蜂们跟得了命令似地,疯也似地往前冲去,直杀入了那异族群众,见人就蛰。
秦望天猛的想起来,前阵子木凌找了几只大马蜂,弄了蛊王的触须给它们吃,他好奇问他做什么呢,木凌说是养蜂呢……这蛊王的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果然,就见那群被胡蜂蛰过的异族,身上隆起了馒头大小的包,翻倒在地上打滚,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其他那些人赶紧就抱头鼠窜了,哪儿还有心思打仗啊。
秦望天和手下那群弓弩手面面相觑,这倒好,一箭没发就解决了问题。
屁颠颠跟来的甲乙丙丁在后头直喊,"当家的,大夫是贤内助啊!秦望天听得颇为受用——果然,木木就是能干!
收拾好了战场,将该抓的都抓住,秦望天绑了最大的那个首领,来到了敖晟跟前,蒋青和辕冽也都下山了,敖晟见众人都没事,才将心放下。
那异族被按在了地上,跪在敖晟面前,叽里呱啦说着话敖晟他们听不懂的话,金玲和银铃跑来一听,就对敖晟说,"皇上,是虻部的。他是虻部的一个将军,听了他们大王的吩咐,来这里偷袭的。"
敖晟微微皱眉,之前他已经了解了南蛮一带大致的情况,最厉害的也就是四大部落,虻部、蟒部、蝎部、蛊部,南面藩国有很多,不过大都属于不同的部族,部族有组长,阶级明确,权责分明。
敖晟让金玲问那个将军,是否和汉人勾结。
金玲照着问了,那将军眼眸乱转,似乎是要隐瞒,殷寂离对王忠义使了个眼色,示意——凶他!
王忠义有些闹不太明白,不过既然殷寂离让他做,他就做吧……所以就飞起一脚踹了那人,吼道,"说不说,不说宰了你喂狗啊!"
王忠义那嗓子一吼,震天震地的,那个外族似乎胆子非常小,立刻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金玲道,"他说,是上庸的县太爷刘弼之。"
王忠义撇嘴,"切,原来是个软蛋,经不起吓唬。"
殷寂离笑了笑,道,"南蛮大多很识时务,吓唬和利诱是最好的方法。"
"刘弼之?"敖晟看邹远。
邹远是这次的行军主簿,专门就是负责南蛮一带的风土人情,对于这里的官员早就烂熟于心,就上前一步,回答敖晟,"皇上,刘弼之今年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是土生土长的南人,十年前一直都在南军之中谋职,后调到了东郡府,五年前调任上庸府,一直至今。"
敖晟听后微微皱眉,道,"都做了十几年官了,还是个县太爷?是不是有些不思进取啊,东郡比上庸大,而且也是内地,离乐都也进,为什么反而调到上庸来了,不是升迁是贬谪,犯错误了么?"
齐赞摇了摇头,道,"皇上您有所不知,在京城,地方官不如京官,可是在地方,地方官可远胜于京官啊。"
"何意?"敖晟不解。
"主要还是跟皇帝有关系。"殷寂离在一旁道,"自古人人都向往做京官,那是因为京官油水多权力大,只不过如今京官之中并无什么派系,瑞王和夏太师一倒台之后,便没有了大靠山,那些官员大多自力更生,靠的也大多是俸禄,没有捞头。权力就更说不上什么了,季思主管全国大小官员,就他那样的性格,抓住一个贪的,就得连根拔,所以京中没有大官护着了,做京官就捞不到油水。做地方管则大大不同了,特别是东南西北四个角的偏远之地,那里天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只要能把握好度,那可是比当皇帝还自在。"
敖晟听着苦笑摇头,蒋青不解地问殷寂离,"殷相,度是指什么?"
殷寂离看看蒋青,笑着凑过来道,"所以说你是老实孩子,一定没想过法子捞油水吧?"
蒋青微微一愣,点点头。
殷寂离笑了起来,道,"哪天我教你……不过也是,你也不用捞油水,晟青的油水不都是你的么,你手里的可是晟青的最大户。"
蒋青脸上无奈,耳朵也有些红,看殷寂离,殷寂离似乎很喜欢拿他寻开心。
殷寂离见蒋青一逗就认真,也觉得挺有趣,所以说欺负老实孩子虽然没意思不过挺有趣。
殷寂离本来不想说了,但是见敖晟微微皱眉,就又来了兴致,刚想再说两句,却见辕冽拉了他一把,道,"你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殷寂离挑挑眉,也就收敛不再闹了。
众人都微微吃惊,这一路上,辕冽似乎挺护着蒋青。
殷寂离自然是心里明白,辕冽这样很能理解:一来,辕冽和蒋青都是死心眼,性子耿直,平时也不爱说话,在外人看来不是冰块就是石头,可以说性格上有七八分的相像,而最主要的是,敖晟没有变成第二个辕珞,没有变成昏君,如此勤政如此正直……有一大半都得归功于蒋青。他们辕家就剩下敖晟这一个人了,没有变坏,也算是大幸!
当然……深层的原因也不用多深究了,辕冽知道痛失所爱是什么感觉,也曾经为了爱人放弃江山。敖晟是他侄子,他不想侄儿步他后尘,保护好里蒋青,就算变相地保护了敖晟吧。
"这倒是。"木凌在一旁嘀咕,他边将还围在秦望天身边一个劲蹭来蹭去的毒蜂都收起来,放回葫芦里头,边道,"这种边远之处的县太爷,就相当于土皇帝,再加上他们跟南面的藩国相勾结,说白了,这一带,他也是个藩王了。"
众人都点头。
"木木。"秦望天被那群毒蜂蹭得难受,就问木凌,"这些蜜蜂怎么回事啊?"
"哦,这些都是公蜂,我刚刚给你擦的那些皂角,是雌蜂屁股上分泌出来的露水。"木凌随口道,"你想啊,你那么大只雌蜂,这群雄蜂还不得浪疯了么?"
众人都忍笑,秦望天嘴角抽了抽,难怪一个劲往他身上蹭呢。
"刘弼之这人很不简单。"金玲道,"我以前跟他打过交道,这人很有野心,跟其他的县官就知道蛮吃浑喝有天壤之别,只是不知道他这次究竟目的何在。"
"邹远,刚刚吴默写的那张名单,我看看。"敖晟伸手。
邹远将名单递给敖晟。
敖晟接过来,众人都上去一看,就见刘弼之的名字被写在了第一个,后面还有好几个人的名字。
"这些人,也都是上庸的地方官么?"蒋青问邹远。
邹远皱眉道,"这几个官员是临近县城的最高官员,若是按照这份名单来……这整个南面的官员大概都已经勾结起来了,帮着藩王。"
"呵。"敖晟冷笑了一声,道,"联手……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联手的。"想到这里,敖晟看众人,道,"咱们先行进,经过上庸府,到前头的蜀中安营扎寨。让那刘弼之以为我们已经过了他上庸府了,放松警惕。蜀中一带,他们必然没有势力,咱们到那里稍事调整,休整三日。这三天,我们好好走访一下这附近,打南蛮之前,得先把这几个败类给我揪出来!后方清了,前面才能打仗,若不然,有一堆扯后腿的,以后要腹背受敌。"
众人都觉得有理,点头说好。
随后,车马继续前行,这次,敖晟学聪明了,凡是两旁边有山的,都派两只人马从山上走,先行探路,确认没有埋伏了,再大部队前行!
上了马车之后,敖晟就看到蒋青坐下,搂着嗷呜捏了捏它耳朵,心情似乎很好。
"青。"敖晟靠过去,问,"什么事情那么高兴?"
蒋青笑了笑,也没说话,就道,"我想,南面的百姓一定等这一天等了佷久了。"
"嗯。"敖晟也轻轻叹了口气,道,"的确应该好好地管束一下……青,我觉得常驻官员最后免不得贪腐,最好是能有个轮换的机制,每隔两三年换一个地方。"
"嗯。"蒋青听后点点头,道,"这主意好!等打完仗,回去后好好地研究研究。"
敖晟笑了,伸手搂住蒋青的肩膀,道,"青,你说了很多回去后、以后……之类的,我听出一些天长地久的感觉来。"
蒋青听后一愣,随后笑着看别处。
"青,你会永远跟我在一起的吧?"敖晟问,"咱们以后都会在一起,是不是?"
蒋青低头揉嗷呜的脑袋,半晌,点点头。
敖晟一时间心花怒放,搂住蒋青,也说不上什么话来,青许他一辈子了,这次真的许了!他敖晟梦想成真了,这辈子终于圆满了!
车马行到傍晚,终于是出了上庸,来到了巴东郡的城门前。
敖晟已经派人去通知巴东郡的官员,说是要在城外郊区的空旷之地安营扎寨,大小官员纷纷出城来迎接。
敖晟没见那些官员,只是让宋晓传出话去,不准扰民,各地官员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管他,他们的大军休整一下就走。
吃过下午饭后,敖晟、蒋青、秦望天、木凌就带了几个影卫,一起悄悄离开了军营,折回了上庸府,准备暗地查访一下。
第一百零四章,暗访
上庸府也算地处边陲,但是并不算萧条,因为地理位置重要,正好处于蜀中、西域、与南国地带的交汇之处,因此,来往的客商很多,只不过,这些往来的客商里头,大多都是异族的商贾,很少能够看到汉人。
敖晟和蒋青还有木凌秦望天一起离开了军营,徒步来到了上庸,此时,天色已晚。
蒋青本来是不怎么主张晚上来的,毕竟,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也可以在帐中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来查访。只是敖晟执意要来,说来上庸找家客栈休息一晚,晚上看到的东西,说不定能比白天多一些。
到了上庸府,众人明显感觉到,似乎和白天经过的时候,有些不同。
白天经过时,大街上人很少,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些商铺在卖些特产,但是现在再经过,却发现这街上明显热闹了很多……虽然,街上游手好闲的人比商贾和行人要多。
木凌有些看不明白,问,"咦?怎么一下子多出来了那么多人,这些人都是精壮的年轻男人,不种地也不做买卖,就是在街上傻站着,是干什么的?"
敖晟和秦望天也不太了解,都摇了摇头,蒋青注意到一些细节,指给众人看,"你们看他们手上。"
众人望过去,就见那群人的手上,都带着一个特殊的护掌,很厚的一个棉片。
"那是什么?"蒋青问。
"嗯。"敖晟苦笑摇摇头,"你们都不知道,我又没出过宫,就更不得而知了。"
正这时候,就见有几个外族打扮的人骑着小马,晃晃悠悠地过来,那群年轻人立刻有些骚动,纷纷聚拢过去。
坐在马上的一个外族,拿着长长的马鞭,指了指,"你、你、还有你……"总共指了有十个人,往身后的马车一指,"上车!"
那些人都欢欢喜喜地爬上了车子去,同时,车上有另一批一样的人出来。
不多久,车子便扬长而去了。
敖晟等人对视了一眼,找了个比较隐蔽的地方先观察了一下马车行径的方向,然后悄悄地,跟在了后面。
马车一路颠簸,大概走了有半个时辰吧,走到了郊区,才在一个小林子前面停了下来。
那群人被赶下了车。
敖晟等都到了林子里隐蔽起来。
就见那几个异族带着那十个人一起进了林子里头,然后……眼前出现的情景让敖晟他们大吃了一惊。
就见在林子后面,是一处山坳,已经被开采出了一个硕大的山洞,里头进进出出很多像那些被带来的人一样的年轻人,手上的那个护掌……是因为他们要提笨重的箩筐,箩筐里,是满满的沙石,他们正在一桶桶地往一辆异族的马车上搬运沙石,装了满满一车之后,就会有人驾马车离开,然后再搬。
有些已经做好工的,就从异族那里拿了几文钱,然后上马车,再被送回去。
"哦……原来是帮着异族做苦工挣钱的啊。"敖晟点了点头。
蒋青有些不解,"为什么……要装石头走?"
敖晟摇了摇头,道,"这算……采石么?"
"嗯……"这时候,木凌突然皱起了眉头,摸着下巴说,"哎呀,不妙啊不妙啊!"
"什么不妙?"敖晟等不解地看他。
"小皇帝啊你国家有内鬼啊!"木凌突然道,"将你的银子送人了!"
"什么?"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看着木凌,觉得莫名其妙。
"你们看呀!"木凌想到这里,抽空一闪,溜到了马车的旁边,趁所有人都不注意,拿回来了一块石头,递给敖晟和蒋青,道,"看看这是什么?"
敖晟和蒋青接过石头颠来倒去看了看,异口同声,"石头!"
"唉。"木凌叹气,伸手,轻轻地掰了掰石头,吹了吹,这石头似乎相当的柔软,一掰就有细沙落下来。
木凌给几人再看,"这是什么?"
借着朦胧的月色,蒋青和敖晟凑过去细看,就见在那黑红色的土石之中,有斑斑点点金色的光辉。
"黄金?!"蒋青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们在开采金矿!"
木凌点点头,道,"可不是!这可是好矿呢!你看这金都是成了形的金弹子,直接水里头洗洗就出来了,不像我们之前在修罗堡接壤蒙族的地方发现的那个,里头的都是金石头,混着别的东西,要熔炼才能出来。"
"荒唐!"敖晟道,"这分明是我汉人土地,晟青的江山,怎么能开采金矿给外族?"
"对啊。"秦望天也有些气愤,"木木讹人金矿,那讹的是蒙族的矿啊!"
木凌嘴角抽了抽,心说,你能别用讹这个词么?讲得我好像很贪财一样~~
"而且他们用的还是汉人的劳力。"蒋青皱着眉头,"真是可笑又可怜!
"岂有此理。"敖晟怒道,他叫来了一个影卫,道,"去调查一下,是什么人在这里开采金矿,还有,这些金子最后归了谁,都给我查个水落石出!"
"是!"影卫领命下去了。
随后,蒋青和秦望天将一脸怒气的敖晟拉走了,木凌则是又拿了两块金矿石,塞进了袖子里,颠颠跟着跑了。
回到了上庸府的县城,敖晟依然是黑着脸不说话。众人再仔细一观察,才发现,竟然大多数汉人,年轻力壮的男丁都是在为外族做力气活,几乎没有一家汉人自己的商铺。敖晟和蒋青他们想要找一个汉人开的酒楼客栈歇歇脚,但是从第一家走到最后一家,别说酒楼了,连个面馆都没有,而且在里头吃饭的,大多也都是外族。
最后,木凌眼尖,指了指一个小巷子里头的招牌,道,"唉,看,那里头有家小面馆,看字就肯定是汉人开的!"
众人对视了一眼,看着那处在巷子深处的,可怜巴巴的面馆叹了口气,敖晟摇头,"我这皇帝当的,真是……"
"你这不是来了么!"蒋青拉着敖晟往里走,道,"别沮丧了,我们看看情况再说!看来这南面的郡城,真的很有问题。"
"怎么就没人往京中调折子呢?我要把那群地方官全部都换掉!"敖晟怒道。
"也未必是没人递折子。"秦望天叹息,"折子不也是一层层往上头递的么?有可能半当中被扣下了吧。"
木凌点头,"所以说,当官的最烦人!"
众人走进了小巷,果然,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正在做面汤,旁边一个小姑娘给她打下手,见有人来了,那小姑娘先是本能地哧溜一声跑没影了,敖晟等人都一愣,随后,那老太婆看了看众人的长相,揉了揉眼睛问,"呃,几位客官是汉人吧?"
"对啊。"蒋青点头,"老婆婆,我们可算找到一家汉人开的铺子了,吃不惯异族的东西,油太大,你这儿有什么面啊?我们每人来一碗。"
"哦,好好!"老太婆赶紧点头,叫出来了那小丫头,"妮子,没事,是汉人,给人倒茶去!"
"唉!"小姑娘欢欢喜喜跑出来,给蒋青敖晟他们倒茶。
敖晟看了看她,问,"小丫头,干嘛看见人就跑?"
"唉,几位官爷,不怪她,是让那群蛮子和官差给吓坏了。"老太太拿上浇头来给几人挑,道,"没什么东西,有牛肉面和鸡蛋面,还有咸菜面,想吃哪个?"
众人都各自点了,老太太下去煮面。
"丫头,为什么怕异族?"敖晟问。
小姑娘看了看几人的穿戴,问,"几位是官爷么?要不就是京城里头来的贵客了!"
敖晟笑了笑,点点头,道,"我们是京城里来的,这里为何到处都是异族?"
小姑娘听到敖晟他们是京城来了,就低下头,跑进屋子里去了。
蒋青等都对视了一眼,有些搞不明白情况。
一会儿,老太太端着煮好的面出来,道,"几位大爷,别怪她,我们这儿官府有规矩,不准和京城来的客人说话!"
"有这规矩?"敖晟吃了一惊,心说,原本自己下的那个做面不准放花椒已经够绝的了,没实行两天就废除了,没想到还有不准跟京城来的客人说话的道理……
众人对视了一眼,很明显,是有人不想让这里的情况传到京城里头去。
"是谁下的命令?若是说话了,会有什么后果?"敖晟追问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是大人下的,要是说了,要割舌头的。"
敖晟皱眉,问,"哪个大人?"
老太太摇头,道,"不能说啊。"
敖晟和蒋青都没心思吃面了,木凌倒是对吃的向来来者不拒,他稀溜溜吃了一筷子牛肉面,道,"嗯!好吃!"
秦望天将自己碗里的牛肉都夹给他,也有些无心吃饭。
木凌见众人都蔫头耷脑的,就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小包东西来,对那个扒着窗口的小姑娘招招手,道,"丫头,过来,给你吃好吃的。"
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了出来,木凌将那一包糖果都给她了,小姑娘接过糖果,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坐在了蒋青的身边,看众人,道,"你们几人真气派呀,我长那么大,都没见过那么气派的汉人……嗯,当然,大人除外了。"
"你们说的大人,是哪个大人?"敖晟问。
小姑娘不说话,将糖果放了回去,还想走,蒋青拦住她,将糖果放到她手里,小姑娘有些犹豫。
"你跟我们说话,这个给你。"蒋青从怀里掏出一锭大元宝来,递给了小姑娘,道,"你得了这个,就可以和你外婆离开上庸,去蜀中,在那里外族人没说话的地方,你们可以在路边大大方方地开一个面铺,然后挣多多的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再没人敢管你们欺负你们,如何?"
小姑娘看了看蒋青,这时候,就见那老太婆也走了出来,盯着那枚元宝,两人都有些举棋不定。
敖晟道,"二位,不瞒你们说,我们不止是京城来的人,还是官员,是来查这里异族为患的事情的,你们跟我们说了之后,我们能将异族赶出去!"
小姑娘盯着敖晟,问,"你们真的能把那些蛮子都赶出去么?"
敖晟点了点头,道,"自然可以。"
小姑娘想了想,道,"我说了,你们能送我和外婆走么?我们要去蜀中,不留在上庸府!"
敖晟点头,"当然,别说你去蜀中,就算是去乐都,我也能带你去!"
"好。"小姑娘一把接过那钉元宝,道,"是刘弼之大人下的命令,当时有人不听的,重的活活打死了,轻的就割掉舌头,送到蛮国去卖掉。"
敖晟皱眉,问,"他跟哪个部族的人合谋的?"
"都有,但是那个刘大人,跟虻部的人特别的要好,我们这里也是虻部的人最多。"那个老太太也忍不住了,走上来,抱起那小姑娘,对敖晟他们道,"最开始的时候,上庸的衙门只不过是贪一些,昏庸一些,上庸这里汉人的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是外族的那些蛮子,也没有人进来闹事的。只是那个刘弼之大人来了之后,突然就变天了,我们汉人的铺子都被蛮子的铺子给取代了。其实啊,我们这里都私下有流言的,说是在南郊的地方,发现了金矿,那刘弼之跟虻部的族长合谋,两人三七开,刘大人三,虻部的七,一起开采金矿,让我们汉人的苦力来开采,外族收钱,他刘弼之吃回扣,据说虻部的族长还答应了刘弼之,以后让他做藩王呢!"
"岂有此理!"敖晟皱眉,"他如此横行霸道,你们为何没有人报官,或者上报?"
"没有用的。"老太太苦恼地摇了摇头,道,"之前不是没人去过,那刘弼之很有手段,胆敢去报信的人,到最后都没有好下场……唉,现在又有蛮子给他撑腰,更是不得了了。"
"上级官员都死绝了么?"敖晟问,"为何没人管?"
"都让他打通关系了,这刘弼之,自己赚一桶金子,就将金子分成三份,自己拿一份,上头下头各拿一份,谁还会去告他啊!"老太太摇头。
蒋青就看到敖晟脸色难看,便知道,敖晟是动了杀心了,别说这刘弼之,大概整个南面的大小官员,他都要一个不留地杀了……也许还会波及到东面、西面和北面那些穷乡僻壤的地方官。
"如今皇上不是要南征么?"秦望天问,"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你们为何不去告?皇上的人马就在前面不远的巴东郡啊!"
"对啊对啊。"木凌吃完了自己的一碗面,去捞秦望天那碗,道,"当今皇上啊,才智过人,爱民如子,还铁面无私呢。"
敖晟望天翻了个白眼,无力地看木凌。
老太太摇了摇头,道,"官爷,您知道刚刚妮子见了你们,为什么躲起来么?"
敖晟等都摇头,问,"为何?"
"刘弼之下命令了,将全城所有的孩子都抓起来了!"
"什么?"蒋青听后就一皱眉,问,"他抓孩子想干什么?"
"他说了,那些孩子都没肉吃,所以接到他府里去吃肉。"老太婆苦笑着说,等到皇上您的大军走了,他再将孩子都放出来,如果有一个人随便胡说了什么……那这几千个孩子,都杀。"
"混账!"敖晟这才明白了,难怪他这一路走来,人们两旁朝拜,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颓丧样子,感情刘弼之那个败类下了这样的命令。
"呵。"蒋青气过头了摇头笑道,"这主意真好啊……我觉得,可能沿途用这主意的官员,还不止那刘弼之一个。"
"想要大人闭嘴,最好的法子不就是将小孩儿绑了么。"木凌头一次觉得食之无味了,将筷子放下,摇头,"这种人,若是抓住,就该将他凌迟。"
敖晟点了点头,心说,凌迟都便宜他了。
正在众人说话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些响动,似乎有人说话。
"哎呀!"小姑娘赶紧往里跑,道,"是蛮话!有蛮子来了!"
老太太也紧张了起来,对敖晟他们说,"官爷,你们穿得那么好,快进去躲一躲,我就一个老婆子,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那群蛮子不讲理的!"
敖晟一摆手,道,"不要紧,老婆婆,您进去躲着,我们来应付就行!"
"呃……这好么?"
蒋青点了点头,道,"没关系,我们来就好!"
老太太没办法,就跑进了屋里,跟那小姑娘一起躲了起来。
木凌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药来,对秦望天道,"望望,走,咱俩煮面去!"
众人都一愣,敖晟等就知道,木凌铁定是要给那些蛮子好果子吃了。
随后,木凌拉着秦望天进了厨房,而同时,有四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其中两个蛮族,两个汉人。敖晟和蒋青看了一眼,都皱眉,那些人是官差的打扮,看样子,不是衙役,就是当地的驻军了。
那四人喝得醉醺醺地走了进来,也没看清楚敖晟和蒋青。
一个汉人嘴里嘀嘀咕咕,"唉,那楼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啊!"
"嘿嘿……就是!"另一个应和,边喊,"唉,早老婆子,给我们来死碗牛肉面!"
秦望天问躲在一旁的老太太,"这些什么人啊?"
老太太压低声音说,"这些是当地的驻军,这巷子的旁边,就有一家窑子,很多兵将去了那里,都来她这里吃面,吃了,从来不给钱。
秦望天点了点头,就见木凌拿着乱七八糟的粉往碗里倒,嘴里嘀咕,"吃死你们!"
敖晟和蒋青坐在那些人的旁边,敖晟一看他们的号衣,气更不打一处来了,这哪儿还有一点军规?逛窑子,吃了面还不给钱!都该砍了。
而这时,其中一个异族,转眼看到了蒋青和敖晟,眼睛眨了眨,蹭了蹭旁边的汉人兵将。
两个汉族兵将心领神会,笑着转过脸来问敖晟和蒋青,"呦,两位,不像是本地人啊。"
蒋青就见敖晟嘴角一挑冷笑了一声,心里明白,这几个兵将今儿个是非死不可了,敖晟这回是动了真气了。
第一百零五章,刺探
那两个汉人的兵将走到了敖晟和蒋青的身边,抬眼打量,就见这两个年轻人衣着考究气度不凡,一看就是有钱的主。他们也是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看到有钱的,就想讹些,正巧这几天手头又紧,因此也没多想,就笑嘻嘻地凑过来,问,"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敖晟看了看两人,见他们的言行举止,心里不满,这哪儿有当兵的样子,驼背弯腰,一脸的猥琐,简直就是地痞,就问,"你们是哪儿的?"
那两个汉人的兵将听后微微一愣,对视了一眼,一般平头百姓看到有当官兵的走过来讲话,必然是唯唯诺诺低眉顺目的,他们也习惯了,可是眼前这个年轻人非但不怕他们,似乎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很有些身份。
那两官兵心里不禁有些打鼓,心说,这可别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吧,想到这里,就问,"嘿嘿,不知道,两位是不是衙门里头有人啊?"
敖晟微微一笑,道,"没有,我们只是路过的商旅。"
"哦……做买卖的啊。"两个官兵都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那……莫不是乐都来的?"
敖晟笑了笑,摇头,"哪儿能啊,我们是巴东郡过来的。"
"哦。"那两个官兵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下来,对敖晟道,"我说这两位少爷,家境一定相当宽裕吧,我们也老在这一带走动了,可是头一回看到你们这么阔气的呢。"
说话间,那两个喝多了的外族兵也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跌跌撞撞地摔到了蒋青的身边,蒋青看了他一眼,他仰起脸,也看到了蒋青。
蒋青穿着敖晟最喜欢的那一身白,眉目清秀人也很安静,那士兵喝得醉眼迷离,朦朦胧胧见就觉得这眼前的人真是好看啊,大着胆子就想去抓蒋青的手。
敖晟一皱眉,抬手,将整碗没动过的鸡蛋面都扣在了他脸上然后将那只筷筒调了个个儿……整把筷子,全都生生插进了那股异族士兵挨到蒋青衣袖的手上了……霎时间,血流了一桌。
"嗷。"那异族士兵疼得惨叫了一声,一手捂着被烫肿了的脸,捂了一会儿又想去把筷子。敖晟冷冷一笑,一踹桌子腿,整张桌子都塌了下来,那个异族直接摔在了他脚边,还没来得及爬了起来,就被敖晟一脚踩住。
那异族又疼又急,酒也都醒了,嘴里叽里咕噜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而另一个见此情景,立刻也把刀抽了出来,向敖晟冲来,"当"的一声,他举在半空的到被蒋青随手甩来的一块木片撞飞了,那个外族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蒋青就反手一拽他腰带,将他往前一甩……那人直接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呯"一声,摔在了原先那个外族的身上,敖晟刚刚拿开了脚,等他也摔结实了,就再一次踩住。
那两个汉人士兵一看,就知道遇到茬子了,这两个完全就是武人,而且还是相当厉害的高手,这若是闹大了,他俩吃不了兜着走了,想到这里,转身就想跑,却听敖晟冷冷道,"慢着。"
两人无奈,只得战战兢兢停住了脚步,回头看敖晟。
敖晟看了一眼他们刚刚坐着的桌子,道,"回去坐下,吃面。"
两人哭丧着脸面面相觑,正想开口,却听敖晟幽幽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们什么,你们才能说什么,不听话,砍一根手指,说假话,也砍一根手指,敢跑……就砍你们脑袋。"
"好……好汉饶命啊!"那两个兵将跪地求饶,"我们,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坐下。"蒋青冷冷道,"刚刚说的没听到么?"
"好好……坐。"两人战战兢兢地回去坐好,这时候,木凌从里头端出了两碗面来,放到了两人的眼前,笑道:"吃吧,做得很辛苦啊,一滴汤汁都不准给我剩下。"
两个士兵苦了脸色,道,"爷爷啊……我们,我们只是替人卖命的小兵而已啊,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都不是我们做的,我们若是不听话,也要有麻烦的呀。"
"哦?"敖晟冷笑了一声,道,"你们竟然还知道丧尽天良是什么意思啊?那知不知道什么叫报应不爽啊?"
"知道……知道。"两个汉人士兵点头连连。
"说吧,最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敖晟问。
"我们……因为要应付御驾亲征的皇上,所以前两天,刘弼之知府下令了,让我们的兵马,将街上的乞丐啊什么的都抓起来,然后……因为怕人告状,所以把各家的孩子都抢了,关在了一起。
"孩子们关在哪儿了?"敖晟问。
"就在……知府衙门的大牢里头。"士兵小声回答。
"什么?"蒋青吃惊,"你们将孩子关在大牢里头?"
"我……这也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
"吃面!"木凌不等他辩解,就逼着他吃面。
那两人苦着脸,伸筷子吃面……才发现,这面汤怎么是黑色的啊?要了命了!
"刘弼之如此无法无天,他是不是想造反?"敖晟笑问。
"嗯……是有那么点意思吧,我们官职小啊,也不过听到些传言。"官兵小声嘀咕……嘶,肚子好像有些不舒服了。
敖晟看了看两人,问,"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见到他?"
"您……给钱就行了啊。"汉人士兵揉着肚子,道,"呃……很多外来的商贾,想要在这里做生意,或者有什么要他帮忙的,就直接往里头送银票,送得越多,他办事越起劲。"
敖晟眉头皱得更紧,问,"如何往里投递?"
"呃……这个简单。"那士兵捂着自己的肚子,道,"只要到了他府门前,送上你的名帖,然后往名帖里头,夹上些银票。这个银票的数目,是开门包,门倌会根据你开门包的多少,来决定事情的轻重缓急。不过最好那门倌也塞一点,不然他不给你好好办事。然后……刘大人看了开门包之后,若是满意,应该会马上就见你,若是一般,就会叫家人给你带个信,挑个日子,若是实在不满意了,就将你晾在那里,你等再久也没有人来搭理你,你那事情也就黄了。"
"到上庸府来做买卖的,非得给刘弼之送银子么?"蒋青不解地问。
"那是啊,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么,这儿就是刘大人说了算,你若是在这儿开铺子没交钱,让他知道了,那你可就惨了,轻则铺子被砸血本无归,重的,那是要吃牢饭掉脑袋的!"
"那刘弼之也算是生财有道了……不过,他如此嚣张,官职也不过是一个知府小县官而已,没有他的上级治得了他么?"
"没用。"士兵老实回答,"有外族给他撑着呢。"
"嗯。"敖晟又略想了想,问,"他为何跟异族如此来往密切?"
那兵将捂着肚子皱眉,道,"爷,这事儿不能说啊,说了掉脑袋的。"
"说了呢,掉不掉脑袋两说。"蒋青笑道,"不说呢,就死定了!"说完,抬脚一踩眼前趴着挣扎的两个外族士兵……两个士兵闷哼了一声,混了过去。
"我们说……说!"两个士兵赶紧老实交代,"嗯,他好像,跟虻部的藩王,有过什么约定,他们在暗中,筹集黄金,修造兵器……似乎是想造反,人都联系的差不多了,据说这次还有什么人的协助,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敖晟脸上现出淡淡的笑意来,蒋青自然了解敖晟这种笑容的意思,刘弼之非除去不可,不然直接威胁晟青安慰。还有这次幸亏在路上遇到了那个樵夫,不然的话,一旦敖晟和南面的部族开展,自己的后方非但不支援还给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候腹背受敌,真的是危险了。
敖晟又想了想,问,"有什么买卖,是外地客商经常来这里做的?"
"哦,大多是买南面的特产去北方,又或者将北方的粮食拿到南面这儿来卖的,都有,不过,嗯,刘弼之大人比较喜欢大的商贾,小打小闹的,他看不上眼,最好是米铺啊、钱庄之类。"
敖晟点了点头,看了看木凌,木凌见他们捂着肚子,就道,"吃完啊,谁都不准剩下!"
"爷……您饶命啊。"那两个兵将捂着肚子,问,"这……太疼了!您给我们吃的啥啊。"
木凌挑起嘴角一笑,道,"三尸丸。"
"三三……"两人一听名字就知道麻烦了,这铁定不会是补品啊,就道,"饶命啊,我们该说的都说了!"
"哼……欺压百姓,知道为什么叫三尸么?"木凌笑眯眯道,"就是要让你们疼他个死去活来,总共死三次,两次活过来,最后一次,就真的成尸了!"
两个兵将傻眼了,敖晟叫来了影卫,将这四人,秘密地押回营地去,让宋晓他们连夜审问。
影卫们押着人走了,敖晟又给蒋青要了碗热面,道,"青,快吃,吃完了找个地方落脚,我们明天一大早去县衙门,找那刘弼之办事去!"
"嗯。"蒋青点头。
吃完了饭后,敖晟令人将小姑娘和老太太送到蜀中去暂避,安顿她们的生活,随后,就跟蒋青、木凌、秦望天一起,走出了小巷子,上街找客栈落脚。
"真是岂有此理!"秦望天一想到那刘弼之竟然将无辜的幼童关在阴冷的地牢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四人走到了街市之上后,敖晟停下了脚步,他略微沉吟了一会儿,对秦望天道,"大哥,我想分头行事。"
秦望天点了点头,道,"你是不是想,你和蒋青明着去见那知府,然后我跟木木暗中调查?"
敖晟点了点头,"的确。"
"嗯,"木凌也点头,"这法子不错,我们顺便看看他们还做了多少坏事。"说完,和秦望天一起,别过敖晟和蒋青,离开了。
等两人一走,敖晟拉起蒋青,道,"走,找个地方落脚。"
"嗯。"蒋青跟他一起往前走,此时,夜也深了,上庸地处南部,白天虽然闷热,但是晚上却很有些凉意。
上庸毕竟只是边陲小镇,远远不如乐都热闹,敖晟和蒋青手拉着手在夜晚的街道上走着,手心相贴的地方是热的,在这里有一点还挺好,绝对没人认得他们。
敖晟看蒋青,问,"冷不冷?"
蒋青笑,看了敖晟一眼,道,"不冷,你呢?"
敖晟也失笑,捏了捏蒋青的手,道,"才离开没多久,突然有些想念乐都了。"
"嗯。"蒋青点头,"这里和乐都很不一样。"
"我真想叫大军来,将这上庸府的知府衙门全抄了,然后救出那些被抓的无辜孩童,顺便把刘弼之那厮千刀万剐了!"
蒋青微微摇了摇头,道,"可惜,你想要通过他来揪出他们整张网,然后斩草除根。"
敖晟点头,"唉……所以还要忍耐,明日,竟然要去买通那个狗官。"
"这也算是一种体验么。"蒋青拍拍他肩膀,笑道,"教你如何对付那样的官员。"
敖晟摇了摇头,觉得郁结的心情稍稍舒展了一些,前方不远处,有一家客栈,看起来还挺大,两人就走了进去,进屋一看……果然,大多都是外族。
敖晟到了掌柜的柜前,道,"掌柜的,要两间上房。"
敖晟其中一间房其实是给那些影卫们要的,他这次出来,宋晓齐赞等给他派了很多影卫,分别按时回去报备,他们需要时时刻刻知道敖晟在哪儿,以及下一步准备做什么。此时,影卫们也早已将敖晟他们吃面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宋晓他们。
"太他娘的不是东西了。"王忠义是火爆脾气,"难怪一路走来看起来好像人都死绝了似地,原来都给藏起来了。"
"嗯。"殷寂离摸着下巴,道,"当日陈公公被杀前,似乎很肯定我们这次南征会危急重重,并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是联系这里的情况么?"齐赞问,"的确,如果腹背受敌,是很有可能全军覆没的。"
"如果真的能有如此大的威力,那就绝对不止是一个刘弼之和几个地方官那么简单了,其中必然还有些玄机。"殷寂离微微皱眉,"皇上这次,是想要潜入他们内部去……必须要谨慎才行啊。"
众人听完之后,也都点点头,替敖晟他们担心。
敖晟和蒋青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房间,客房简陋,蒋青拍了拍床铺,觉得挺硬,怕敖晟睡不惯,敖晟失笑,"哪儿那么娇贵了……"说到这里,凑过去,在蒋青耳边意味深长地说,"看搂着谁睡,对不对?搂着你的话,睡石床我都乐意。"
蒋青白了他一眼,"油嘴滑舌。"
敖晟将蒋青拉过来,按在了床上,笑问,"要不要试试?这张油嘴滑舌?"
蒋青耳朵有些发烫,最近敖晟说话越来越直接,好像比以前更加变本加厉了,原本以为做过之后,他会更成熟些,没想到,做了之后,他就越来越过分,整天跟只饿狼似的。
两人正在房间里磨蹭,突然,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
敖晟和蒋青对视了一眼,都坐了起来,一个影卫出现在了窗口,"皇上。"
"出什么事了?"敖晟问。
"异族和汉人打架,据说这种事情很常见。"影卫回答。
"谁占上风?"敖晟笑问。
"是异族。"影卫有些无奈,"据说异族打死汉人不犯法,汉人要是伤了异族,就麻烦了。"
"哦……"敖晟摸了摸下巴,转脸对蒋青道,"青……我想着个好法子,可以去见见那刘弼之。"
蒋青微微一愣,随即笑着点头,"的确是好主意!"
第一百零六章,计划
敖晟拉着蒋青跑出了客栈,就看到两大群人正在打架呢,一方是异族的士兵,一方是汉人,那些汉人体格上未必比异族士兵弱,但是似乎都有所顾忌,很是隐忍,躲闪居多,明显处于下风。
敖晟一皱眉,嚷道,"都是男人么?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连吭一声都不敢!
汉人们一个个脸通红,几个异族士兵见敖晟突然走了过来,有些纳闷,不过见他穿着体面,看起来还挺有些身份的,因此也就停下了手。
其中一个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问,"你是谁?"
敖晟冷冷一笑,道,"是你祖宗。"说完,飞起一脚,将那异族士兵踹飞了出去。
那士兵飞出去老远,摔到地上的时候,已然口吐白沫了。
另外几个一看就恼了,大吼着举着兵器冲上来,蒋青上前,一掌扫翻了一片……随后,两人三下五除二,狠狠地痛揍了那群异族士兵一顿。
敖晟也没用什么内力啊掌法,就上这儿出气来了,一同拳脚打得煞是痛快!
那些汉人也傻眼了,都觉得敖晟和蒋青要不然是有后台不怕被抓,要不然就是胆子实在太大,大到都不要命了,照他俩这样打法,非得被砍头不可啊!
果然,不多久就有大批的衙役赶来了,而此时,那群外族早就被敖晟打得东倒西歪了,敖晟拍了拍手,蒋青也觉得挺出气的,就对敖晟笑了笑。
敖晟突然小气了起来,伸手,将蒋青围在脖颈前面的纱巾拉起来,将他的脸挡住。
蒋青一愣,敖晟道,"我之前向各地发过你的画像,下令谁都不准伤你……大概好些官员都认得你。"
蒋青有些无奈,道,"那画像不是只对西北一带的官员发放过么,还有啊,画得一点都不像。"
敖晟心说,总之不让别人看见你!自顾自地将围巾拉高,将蒋青的大半张脸都遮起来,然后更气——青最好看就是一双眼睛,让人看去了!
那群衙役到了跟前,也有些傻眼,就见满地躺着连叫都叫不出声的异族官兵。
"什么人行凶?"为首一个衙役嚷嚷。
敖晟一挑嘴角,道,"我。"
蒋青走到敖晟身边,示意他也有份,样子挺认真的,敖晟觉得可爱。
那几个衙役看着都新鲜,心说这两位什么来头?这段时间皇上御驾亲征,众人都知道,因此也都不敢太过草率,刘弼之也吩咐过他们,特别是对外乡人,眼睛睁大些,千万别引火烧身。
"你俩什么人?"那衙役问了一声。
敖晟一笑,道,"怎么,我什么人很重要么?还是说,我若是官你们就不抓了,我若是平头百姓你们就要抓?
"这……也并非这个意思。"那衙役有些尴尬,正这时侯,就见有一个异族伤得不太重,他爬起来叽里咕噜对着那衙役说了一大串,衙役点点头,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对手下们道,"给我把这两人押回府衙去!"
"是!"衙役们要拿着锁链上来套,蒋青上前一步踹翻了一个衙役,岂能让他们锁了敖晟,冷冷道,"我们认得你们县太爷,锁什么,带路便是!"
那些衙役面面相觑,心说,莫非真的就遇到了大有来头的人?不过他也不敢怠慢,对那个衙役摆摆手,真的就不锁敖晟了。他先让那些衙役扶着受伤的外族士兵去医治,然后自己带着敖晟和蒋青,往衙门走去
"二位,怎么称呼?"那衙役边走边笑,"小的叫王道,是衙门的捕快。"
敖晟听得微微皱眉,心说我们只是犯人,论来论去,也就是说了句和你们县太爷认识,你就开始自称小的了,哪儿有个做衙门捕快的意思啊?
蒋青道,"你带路便是,问那么多做什么?"
衙役干笑了两声,不过那些奴颜婢膝之人自古皆是如此,你越是对他恭敬,他便会狗仗人势,你倘若对他们强硬,他便会软弱下去,所谓咬人的狗不露齿,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是老实人,而不用害怕的,恰恰便是那些整天对着你咆哮的人。
到了衙门的门口,王道问两人,"二位,是进公堂,还是留了名帖,进书房?"
敖晟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他,道,"你看着办吧。"
王道接过东西来一看,就是一惊,赶紧急匆匆跑进内堂去了。
等人走了,蒋青看敖晟,道,"这么大方?一出手就是一万两?"
敖晟一笑,道,"要让他还的,让他连本带利都吐出来,不然,难消心头只恨。"
蒋青笑了笑,突然问,"唉,你这一万两哪儿来的?"
敖晟微微一笑,道,"刚刚我去了趟木凌他们的马车。
蒋青睁大了眼睛,道,"你……"他实在是说不上话来了,凑过去道,"晟儿,你怎么偷……"
"唉。"敖晟摆摆手,笑道,"我留了字据了,算借不算偷。"
"多丢人啊。"蒋青小声嘀咕,"堂堂一国之君跟个平民百姓借银子。"
"所以我写的是你的名字啊。"敖晟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蒋青着急了,道,"你胡闹,我哪儿有一万两银子还他啊?"
敖晟笑了笑,道,"那容易,你做我皇后把,晟青的江山我都能给你一半……不是,你肯跟我拜堂,我把晟青江山都给你,再加我一条命!"
蒋青耳朵发烫,幸好这时,前方传来了脚步声,蒋青调整心情刚想认真应对,敖晟却靠近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你就算不肯,也早晚有一天跟你成亲!"
蒋青看了他一眼,敖晟一挑眉,伸手在他后腰掐了一把,"床都上了,成亲是必然。"
蒋青脸通红,幸好用围巾挡着,实在有些气不过,抬脚狠狠踩了敖晟一脚,觉得……挺痛快的。
军营里头,打听完了线索回来的秦望天,在外头洗漱,却听马车里面,传来了木凌的一声惨叫。
"怎么了?"秦望天冲进去看,就见木凌拿着一张借据跺脚,"狼崽子,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那银子我留着买土产的啊……好!你不还钱,我就吃穷你!"
王道只进去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对蒋青和敖晟道,"二位爷,里头请,大人在书房等着呢。"
敖晟对蒋青使了个眼色,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么。
蒋青最见不得这种见钱眼开的小人嘴脸,抬脚,跟着敖晟往里走,心里很是不满,如此贪财,如何能为百姓办事?
敖晟就更加了,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恨得牙痒,倒要看看你刘弼之,究竟长什么样子。
到了书房门口,王道敲了敲门,道,"老爷,人来了。"
"嗯,请进来吧。"里头,刘弼之的声音传出来,显得很是年轻。
蒋青和敖晟抬脚走了进去,首先看到的,是朴素的书房。
敖晟心中冷笑,这书房好生寒酸啊,看来是掩人耳目的,此人心机颇为深沉,富而不露,难怪他能安稳了那么多年。
蒋青也不免感慨,幸好这次决定征南,不然的话,这样的官吏和外族勾结,不用在几年就将晟青榨干了,到时候等他们起兵造反再管,可就来不及了。
"刘大人。"敖晟叫了那刘弼之一声,也没给他行礼,刘弼之有些吃惊,上下打量了敖晟一番,点了点头,果然气派,就道,"阁下是?"
敖晟走到一旁的侧坐上坐下,蒋青佯装是敖晟的随从,站在一旁。毕竟,他围着围巾太过古怪,若是假扮成随身带着的随从,那就不会引人怀疑了,而且……也不会惹人注意,免得被识穿了身份。
"我是开钱庄的,想到南面来做些买卖,只可惜,蜀中一带做不起来,都被黑云钱庄给占了地方……我在京中认得几个朋友,都给我介绍说刘大人办事牢靠,所以,我就来拜会拜会。"
"哦……"刘弼之了然一笑,道,"原来如此,那阁下可真是找对人了。"
蒋青心中微微一动,敖晟甚是聪明,像刘弼之这般作为依然能屹立不倒,朝中必然是有眼线的,而且还必然是个能罩住他的大官,敖晟这次,看来是想来个顺藤摸瓜了。
"阁下,尊姓大名?"刘弼之问。
"我姓齐。"敖晟报了自己的母姓,道,"单名一个青字。"
蒋青耳朵一红,低头不语,这人……
"哦……是齐兄啊。"刘弼之点了点头,道,"不知道,是哪位大人介绍齐兄上我这儿来的呢。"
敖晟心说,呵,小子你还挺小心,就道,"那位大人呢,我来之前千叮万嘱,说最近风声紧,皇上也出了宫,我们要凡事小心,到了你这儿,尽量别提他的名字。"
"哦,对的对的。"刘弼之点了点头,又问,"齐兄,之前可曾开过钱庄?"
"之前一直都开赌坊。"敖晟随口回答,表现得很是自然,道,"还私下做些买卖,赌坊处理银子快些,也没有人怀疑,不过么……毕竟没有钱庄来得快,你说是吧?"
"对,齐兄果然有眼力,办事够大气。"刘弼之笑了笑。
蒋青原本观察这刘弼之,年岁不大,长相也很是中庸,不显山不露水的。只是他这一笑,实在有些让人不自在,那眼里满是算计,而且……好好一张脸,笑起来,竟有些扭曲的感觉,让人难受。蒋青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一趟,似乎有些顺利,当然,现在也只不过是抓住他贪污的罪证了,关键的还是,要将他背后的那些人都揪出来。
"有刘大人鼎力相助,我也就放心了。"敖晟点了点头,道,"我明日要选地买铺子……不知道……"
"随便挑!"刘弼之一摆手,道,"只要兄弟挑中的,做哥哥的就跟你弄到!"
敖晟点头,心里却说,你少攀亲戚行么,我就一个大哥一个亲哥,没你什么事儿!随即,便站起来,拱拱手道,"有刘大人这句话就好,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明日选好了地,再来拜会!"
"好!"刘弼之点头,吩咐人送客。
等出了府衙,蒋青问敖晟,"晟儿,为什么这么快就出来?"
敖晟微微一笑,道,"今日刚见面,问太多不合适,而且,我们是花银子让他办事,一开始应该表现得对他不怎么信任,看看他办事的能力怎么样,太操之过急,就该露出马脚了。"
"嗯。"蒋青点了点头,道,"你想得周到。"
"这是之前雀尾教我的。"敖晟道。
"雀尾还教这个?"蒋青吃惊。
"嗯。"敖晟一笑,道,"他教了我对付几种官员的办法,好官、懒官、贪官、恶官、庸官。"
蒋青细细琢磨了一下,点点头,"这倒也是,天下的好官其实都一样,勤勉清廉爱民如子,而坏官,却是各有各的坏法。"
"一点儿不错,这刘弼之,听其言观其行,是个标准的贪官加恶官。"敖晟淡淡道,"这种人并非庸碌无能,他能干着呢,只是贪!对付起来要小心,他们都比较谨慎,就好比……"
"嗯。"蒋青点了点头,小声说,"好比,他派人跟踪我们了。"
敖晟一笑,"我们还是回客栈,等到跟踪的人走了,然后再回军营去安排一下。"
"嗯。"蒋青点了点头,跟敖晟回了客栈。
刚进门点上灯,敖晟过来一把搂住蒋青,扯下他的领子就亲。
"唉……"蒋青有些措手不及,推他,"你干嘛?急什么?"
敖晟一笑,在他耳边说,"做戏做戏!"
蒋青看他,有些怀疑地问,"你确定是做戏?"
"那是!"敖晟伸手捞起蒋青就往床上放,扑上去亲道,"这是让外头的人知道咱俩关系不一般,好让那刘弼之先有个准备,免得以后怀疑我们,而且我们以后眉来眼去也方便些。"
"诸多借口。"蒋青小声嘀咕了一句。
敖晟大笑,"青,我说你怎么就这么了解我呢?"
……
片刻之后。
"啊。"蒋青惊得轻呼了一声,双手抓住敖晟的手,"你……摸哪里?!"
敖晟一笑,道,"放心放心,我就摸两下解解馋,又不会在外面乱来,我可舍不得。"
蒋青皱眉,敖晟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越来越肆无忌惮,耍流氓都耍到破罐子破摔的地步了……他终于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木凌那么厉害一人,却还是拿秦望天没辙!
第一百零七章,虻王
敖晟和蒋青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阵子,就感觉外头盯梢的人已经走了,蒋青才推开敖晟,敖晟似乎有些意见,趴在他身上不肯起。
蒋青看他,"你还回不回军营了?不回今晚没得睡了!"
敖晟皱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起来,蒋青吹灭了桌上的烛火,拉着敖晟悄悄溜出了门,从客栈后面的小巷子拐出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军营里头。
营中,宋晓等都还没睡呢,见蒋青他们都回来了,才松了口气,邹远上来说,"皇上,上庸的知府刘弼之刚刚派人送来了几坛子水酒,说是让我们喝的。
"哦?"敖晟挑眉,"没下毒吧?"
"呵。"齐赞笑了笑,道,"木神医看过了,没有,借他个胆子他也没胆子在送来的酒水里下毒啊。"
敖晟微微皱眉,看蒋青,"青,你说那刘弼之好端端地送酒水来做什么?"
蒋青摇了摇头,问齐赞,"你们怎么回的?"
"我们说皇上连日赶路乏了,已经休息。"齐赞回答,"人放下酒坛子就走了,
敖晟点了点头,问"大概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
"这么算来,应该是在我们去衙门之前。"蒋青道,"大概只是想来探探我们的虚实。"
敖晟摸了摸下巴,"这贼子,打的什么注意,对了。"敖晟问一旁的王忠义,"那些人招供了没有?"
"招了。"王忠义笑了笑,道,"一顿打什么都坦白了,那个虻部有个年轻首领,叫什么……啥来着?"王忠义拍了拍宋晓。
"尤桐。"宋晓回答。
"对!"王忠义一拍大腿,"油桶!"
众人都忍不住笑,敖晟问他,"那油桶怎么的了?"
"尤桐是最近四大部族里头最年轻的一个王。"金玲和银铃走了过来, 给敖晟解释,"他有些野心,不过此人很神秘,我们姐妹都没见过他。"
"哦?"敖晟也有些意外,问,"你们姐妹没见过那虻部的首领?"
"他比较特别而已,远远看见过一眼,相当年轻,主要是虻部的老部族首领刚刚过世,而他又喜欢半遮半掩的,所以我们不是很清楚。"金玲回答,"不过他将原本不停内斗的四大部族都团结起来了,所以现在整个南部的战斗力都很强,又和刘弼之等一干官员勾结,我看,最有野心的,应该就是这尤桐了吧。"
"他是绑架苏敏的人么?"蒋青问。
"说不上来。"银铃摇了摇头,道,"绑架南王的是上次的那个陈公公,还有一群神秘的黑衣人。"
"我们是去开钱庄,而他们有金子……他们应该会想到和我们合作……大把大把的黄金虽然好,但是不能直接拿出来用,必然会让人怀疑,若是通过我的钱庄,然后再通过我的赌坊来将钱换了,变成散碎银子流出来就不会被人怀疑了。那帮人不可能自己去弄钱庄赌坊,更不能找黑云堡,估计会瞄上我们。"
"可是……"蒋青微微皱眉,"我们也没有赌坊和钱庄啊。"
"我刚刚写信去给小黄了。"殷寂离慢悠悠地从外头走了进来,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手上抱着个暖炉,似乎是很怕冷。边懒洋洋地道,"明日你们去选地,下午黑云堡的人就到了,他们都是现成钱庄的人过来。
蒋青听后,看了敖晟一眼,就见他摸了摸鼻子,也没说什么,蒋青自然知道,他不想求黑云堡,只是,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殷寂离是自己写信去给小黄他们的。
"你可别高兴得太早啊。"殷寂离幽幽道,"这司徒不是省油的灯,他说凭什么白白给帮忙啊?等到这案子了解了,那钱庄可得挂上他黑云堡的牌子,以后这一带,他黑云堡的钱庄当铺和米铺都得开。"
敖晟听后微微一笑,和蒋青对视了一眼——司徒是不让敖晟欠他的人情啊,这样等于是敖晟和司徒做交易,帮司徒将生意做大,摆明了是要好处的……这么两全其美的主意,铁定不会是司徒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会去想的,应该是小黄!
"我们还是回客栈过夜,然后明日一早依旧各自行动。"敖晟道。
众人点头,殷寂离站起来刚想走,就听王忠义有些不解地问他,"喂,殷相,你很冷么,这么热的天穿了那么多啊?"
殷寂离挑了挑眉,淡淡道,"冷倒是不怕,就是潮,湿气进到骨头里,对身体不好。"
"这个有道理。"懒洋洋在一旁犯困的木凌插嘴道,"湿气比寒气更厉害,别看你们火气旺,在这种潮湿地带活动时间久了,年轻时候是看不出来,老了铁定各个都风湿。"
"那怎么办?"王忠义着急。
"没关系。"木凌摆摆手,道,"给你们多准备些羊肉狗肉什么的,那个吃了发热,还有多吃些辣椒之类……嗯,另外药膳也是要的……"
见木凌要开始碎碎念,敖晟轻轻扯了蒋青一把,就拉着他悄悄跑了,王忠义等也赶紧开溜,木凌刚要讲到食补和药补必须同时进行的时候,抬头,就见眼前已经没人了,就身旁秦望天正在打哈欠,道,"木木,睡不睡,睏死了。"
木凌嘴角抽了抽,被秦望天扛走睡觉去了。
敖晟拉着蒋青逃了出来,道,"幸好跑得快,不然又要听大堆什么药什么食的,铁定没得睡了。"
蒋青笑道,"那些跟医药有关系的东西,木凌都记在心里了,他有时候睡着了都能说出一大堆来。"
"青,其实我很羡慕秦大哥和木凌他们。"敖晟笑道,"秦望天和木凌,两人远远地看一眼,就觉得他们很幸福,比司徒和小黄看起来,还让人觉得幸福。"
蒋青感觉敖晟抓住了自己的手,就轻轻回握,道,"经历过磨难之后,都是会幸福的。"
"当真么?"敖晟问,"我们以后会比他们更好?"
蒋青想了想,点点头,道,"嗯,我一直都那么觉得的。"
敖晟浅浅笑开,抓紧蒋青的手,
回到了客栈里头,两人又稍微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行程,随后,躺下休息。
次日清晨,两人早早起床,敖晟推开窗户就是一皱眉,回头对蒋青道,"那些跟踪的人又来了。"
蒋青笑了笑,问,"是不是人还多了不少?"
"对!"敖晟仔细看了看四外,道,"连做买卖的都一大堆,看着古里古怪的,昨日根本没有。"
"大概是那个刘弼之昨天将这事情传去给什么人了,那人急着要和我们合作,所以就加强了戒备,准备先摸一摸我们的底细,然后再行事。"蒋青道。
"他们比我们急好啊。"敖晟关上了窗户,凑过去轻吻蒋青的脸侧,"他们急,我们就该不急了。"说完,伸手把蒋青脖子上的围巾拉起来将脸挡好,琢磨了一下后问,"嗯……要不然戴上个帽子?"
蒋青伸手,将他的头发抓乱。
敖晟边梳理头发,边道,"你怎么尽跟木凌学?我倒是看见过他这么折磨过秦大哥。"
蒋青走过去,给他梳理头发,低声道,"你昨晚不是说羡慕么……这点我还是做得来的,也挺有意思,边说,便伸手掐了敖晟一把。"
"嘶……"敖晟抬眼看蒋青,眼里含笑,见蒋青也笑得颇有些俏皮,眼眉都笑得弯弯,敖晟心中欢喜,伸手将他搂过来,低声道,"青,木凌那些凶悍的举动你要学,那些亲昵的举动,怎么不学呢?"
蒋青微微一愣,问,"什么亲昵?"
敖晟笑了,道,"好比说,他怕了,会往秦望天怀里钻?"
蒋青嘴角抽了抽,道,"这个……难度太高了!"
敖晟哈哈大笑,站起来,拉起蒋青的手,出了门,在楼下吃过早饭,两人大模大样地全城转悠开,找地点开钱庄去了。
两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上午,一会儿喝个茶一会儿买些东西,敖晟还时不时地拉着蒋青到无人的巷子里头按住了狂亲一阵,惹得蒋青一脸恼怒但又没法打他,敖晟才舔舔嘴角,笑眯眯转身出巷子……他俩经过一座酒楼门前,敖晟指了指前方一个买玉器的铺面,问蒋青,"青,那里看着怎么样?"
蒋青看了看,那铺子地处最繁华的两条街的交叉路口,左右都是商铺,往来人又多又杂。不远处还有好些大户人家的房子,点了点头,道,"的确,那间铺子是最好的选择。"
"进去看看。"敖晟拉了他一把,两人走进玉器铺子里头。
而在酒楼的二楼,靠窗的一张桌边,正有两个人兴致勃勃地看着敖晟和蒋青,一个就是穿着便装的知府刘弼之,而另外一个,则是皮肤黝黑精悍健壮的外族。那外族虽然也做中原人打扮,但是形容和中原人完全不同,眼睛深邃鼻梁高挺,带着一股子邪异的狠戾,脖子上围着一圈短链子,上头都是尖利的牙齿,也不知道是哪种动物的。
"虻王。"刘弼之问那人,"如何?他们果然选了那家铺子。"
"的确有眼光。"被称为虻王的男子,单手托着下巴,盯着楼下看着,微微一笑,道,"……不过他们的身份呢?查过没有?"
"我还没有跟他们细谈过,准备等他么将钱庄开起来之后再说。"刘弼之道,"毕竟,最近风声比较紧。"
"嗯。"虻王点了点头,道,"那个白衣人,为什么蒙着脸?"
刘弼之笑了笑,凑到他跟前,低声说了几句。
"哦?"虻王有些吃惊,问,"当真?那应该是个美人吧?"
"我昨日略看了看,眼睛长得极好看,不知道脸怎么样,不过好像会些功夫的,不是那种柔弱的。"
"呵。"虻王摸了摸下巴,道,"男人么,漂亮是要得,柔弱可要不得,我对兔子一样的男人没兴趣,倒是豹子一样的,我喜欢。"
"呃……虻王。"刘弼之提醒,"这……我们是做买卖,如果能拉他们入伙,对我们以后办事很有帮助,先别打那白衣人的主意吧?"
虻王失笑,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过随便说说,美丽的男子我身边要多少有多少,更何况,若是以后得到了晟青的国土,什么美人找不到?"
说完,站了起来。
"虻王,你去哪儿?"刘弼之问。
"我去会会那两人,先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说完,转身走了,身后,一个将近两丈高的巨型大汉跟着,埋着沉重的步子,和虻王一起离开了。
刘弼之继续靠坐在窗口,见虻王出了酒楼,向那玉器铺子走过去,微微皱眉,道,"嗯,这虻王什么都好,就是□。"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师爷凑过来,低声说,"刘大人,尤桐靠不靠得住啊?我觉得此人野心太大,日后成事了,怕他背信弃义啊。"
"呵,背信弃义是肯定的。"刘弼之嘴角挑了挑,道,"不过我素闻敖晟此人的为人,若是让他知道我的作为,必然把我乱刃分尸,晟青没我的活路,就只能投靠那些南蛮子了,不过……也不担心,我也有筹码,不怕他如何,到时候,天下是谁的,这事儿还说不准呢!"说完,站起来,带着师爷急匆匆下楼,回衙门了。
而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两个假扮成食客的影卫,将刚刚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起身。
"狼子野心,也亏得他们如此谨慎。"
"呵,心眼再多,也抵挡不过一个殷相。"
两人一起出门,一个回军营回禀,一个则到了玉器铺附近,继续盯着。
蒋青和敖晟进入了玉器铺,掌柜的赶紧迎上来,问,"两位客官,买玉么?"
"嗯。"敖晟点了点头,就见商铺里头琳琅满目的玉器,就问,"这都是什么玉?"
"哦,客官,我们这里卖的是上好的缅国玉。"
敖晟点了点头,缅国的确是盛产玉器的,想了想,又问,"有没有玉质的白老虎?"
蒋青下意识地就想起嗷呜来了,最近忙,都没空理它,昨晚他走的时候,嗷呜叼着他的裤腿蹭来蹭去,就是不让走,最后还是让影卫们拉走了,嘴里一个劲呜呜,抗议为什么不带它一起出门。
敖晟不过是随口一问,掌柜的却说,"有啊!客官是要挂饰、生肖器皿还是装饰啊?大的小的,我这儿都有!"
"是么?"敖晟笑了,道,"拿出来看看。"
"好好。"掌柜的去一旁拿出托盘来,给敖晟看老虎,蒋青则是被一旁的一块盘龙碧给吸引了,这碧玉雕工精细而且碧绿晶莹,一看就是上等美玉……蒋青突然就想买了送给敖晟,他一国之君,但是身上却没块像样的玉佩。
想到这里,蒋青就想伸手去摘那块玉佩,而与此同时,旁边有另一只手也伸出来,似乎也是想要去摸那块玉佩……更或者说,他去摸的是蒋青的手。
还没等挨上,蒋青就收回了手,看了那人一眼,就见眼前一个皮肤黝黑的异族,穿着华贵,脸上有些尴尬,用熟练的汉话说,"哦,你先吧。"
蒋青看了看他,转身,到敖晟身边去了,他刚刚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一圈狼牙,之前殷寂离跟他说过,只有部族的组长,才能戴一圈的狼牙……他刚刚一眼扫过数了一下,正好是十二颗,虻王尤桐,就是虻部的地十二代组长。
蒋青走到敖晟身边,敖晟正好挑出一只白色的小老虎给他看,蒋青本来想说什么的,但是被那小老虎憨憨的样子给逗乐了,还真像嗷呜。
尤桐站在不远处,伸手轻轻摸了摸下巴,看着蒋青的侧脸,不自觉地挑起嘴角
第一百零八章,冒险
敖晟见蒋青喜欢那小老虎,就对掌柜的说,"要这个。"
"好的。"掌柜的笑道,"二十两银子。"
敖晟掏银子,顺便将那小老虎递给了蒋青。
蒋青接在手里,见那老虎傻呵呵的,有些想笑,抬头问掌柜的,"掌柜,有没有威武些的?"
"有。"掌柜的又拿出几个来,给蒋青挑选。
蒋青选了一只昂首挺胸看起来很是威武的,道,"要这个。"
"好的,也是二十两银子。"掌柜的做生意做的眉开眼笑,蒋青掏银子的时候,就听身后有人说话,"掌柜的,你这就不对了,这缅玉玉质一般,如此小巧的一个,十两银子便够了,怎么的要人家两倍?"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原本很是不悦,心说你谁啊?人买家都没还价,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抬头看蒋青身后,只看了一眼,掌柜的理科脸色发白,赶紧将蒋青的那二十两银子退了回去,道,"呵呵……呃,爷,刚刚那位爷付的二十两够了,两个二十两。"
蒋青一愣,敖晟也微微皱眉,这掌柜的,似乎很是忌惮这个外族啊,转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也注意到了他脖子上的狼牙装饰,心头一动,转脸看蒋青。
敖晟这一看,却发现蒋青微微蹙眉,似乎有些失落,掌柜的退回来的银子就在眼前,他却没有去接,也将手中的那只凶悍小老虎放了回去。
敖晟突然明白了,蒋青是想花些银子给他买个礼物,可这掌柜的若是不收他的二十两银子,那说来说去,也是自个儿掏钱买的,蒋青自然不可能掏十两银子塞给敖晟,说那个就当是他买了送给他的。敖晟虽然从不跟蒋青分什么彼此,但是他甚是明白蒋青的脾性,见他不开心,立马觉得有些心疼,将桌上的二十两银子推过去给掌柜的,道,"掌柜,给你了你就收,东西我们喜欢。"
说完,将桌上的小老虎拿起来,看了看蒋青,笑道,"嗷呜要是能这么威武一回也不错,就是整天跟只大猫似的蹭人,哪儿有些百兽之王的气势,倒是跟我挺像,这个我喜欢。"
蒋青转眼看了看敖晟,眼里透出淡淡笑意来,似乎心情已经阴转晴了,敖晟自然也是欢喜,蒋青高兴,他就高兴,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千金难买一笑了,能买着青天天笑,多少银子他都花。
"唉,你们中原人真是好笑。"这时候,就听到后面的虻王有些无奈地说,"被人多挣了银子还那么痛快?"
敖晟听后,回头看了看他,问,"这位兄台,可曾有过心上人?"
虻王一笑,道,"那自然是有的。"
"那么请问兄台,有没有买东西送给心上人过?"敖晟接着问。
"当然。"虻王点点头。
"你送他礼物,是为的什么?"敖晟淡淡一笑,"无非是为了哄他高兴。"
虻王微微愣了愣,就见敖晟将那只小老虎佩戴在腰间,道,"不管是多花还是少花,我要的是心上人高兴,仅此而已。"
蒋青耳朵微微有些红,看敖晟——你跟他说什么有的没的?
敖晟却是一脸的坦然,将那只傻乎乎的小老虎佩戴在了蒋青的腰侧,随后,拉着他的手,要出门,那虻王却道,"等等。"
敖晟和蒋青站住了看他,虻王上下打量敖晟,半晌才说,"你有气魄,我欣赏你。"
敖晟和蒋青也有几分吃惊,这虻王,说话挺直接啊。
"我们喝酒去吧?"虻王提议。
"呵。"敖晟笑了笑,道,"下次吧,我们还有事情做。"说完,带着蒋青走了。
见两人离开了,虻王轻轻叹了口气,转回脸对那掌柜的说,"我要刚刚那两人买的小老虎。"
"呃……"那掌柜的一脸的惧色,低声道,"虻王,小店……那样的老虎,只有一个,不重样。"
虻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冷冷一笑,道,"我一会儿派人来取,你最好尽快做两个一模一样的出来。"说完,带着那彪形大汉走了。
掌柜的一个劲地擦汗,赶紧关门,叫铺子里的伙计立刻赶工,做两只小老虎出来。
蒋青让敖晟拉出了玉器铺子,问,"晟儿,刚刚那个是……"
"估计就是那油桶吧。"敖晟挑了挑眉,拉着蒋青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头,屋顶上突然跳下来了一个影卫,快速地跟敖晟和蒋青交代了几句刚刚他们在酒楼里打听到的消息,然后就离开了。
蒋青微微皱眉,"果然是他……"
"看来他们的确挺着急想要找钱庄出手黄金的。"敖晟皱着眉头道,"大概是见大军都快到他们家门口了,想要筹集资金来抵抗。"
"那我们怎么办?"蒋青问。
敖晟微微一笑,搂住蒋青上前,隔着薄薄的纱巾亲他,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蒋青睁大了眼睛看敖晟,就听到一旁巷子口,有脚步声,从那沉重的步子,可以听出,就是那油桶带在身旁的彪形大汉的脚步声响。
敖晟将蒋青按在墙上亲的同时,余光扫到尤桐带着那个大个子经过,看到两人在亲吻,非但没有尴尬,反而还很感兴趣地看了会儿,敖晟放开了蒋青,冷冷看了他一眼,尤桐摸了摸鼻子,带着大个子走了。
蒋青有些不解,问敖晟,"那人干嘛?"
敖晟微微一笑,道,"不知道,大概有喜欢看别人亲热的癖好吧。"说完,拉着蒋青道,"青,我们去找刘弼之。"
"嗯。"蒋青点点头,和敖晟一起走了。
尤桐在远处,看着敖晟拉着蒋青往刘弼之的府衙走过去,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颈项间的狼牙,转身,沿着大街出城,在城门口的路边,停着一辆硕大的马车,
尤桐撩开帘子上车,车子里躺着两个年轻的男子,精壮漂亮,见他进来了,就都坐了起来迎接他。
尤桐往虎皮垫子上一靠,看了看两人,突然道,"你两,做给我看。"
"啊?"两个男子面面相觑,有些莫名,不确定地问尤桐,"王……"
"做给我看,快些。"尤桐很感兴趣地单手支着下吧,靠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面。
"可是……私通是死罪,不是您说的么。"一个男子小声嘀咕。
"违抗命令就更是死罪了。"尤桐笑呵呵道,"来,做!激烈些"
两人对视了一眼,凑近,就开始彼此拥抱抚慰,深吻交缠。
尤桐在一旁看着,嘴角含笑,命令人行车回宫。
马车一路远行,向南面的虻王行宫驶去,尤桐看着眼前两具不停起伏,散发着欲*望的鲜活身体,还有吐露出来的惑人深吸,呼吸也变得急促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脸上显出怪异的笑容来。
"嘶。"敖晟走着走着,就觉得脖子后面汗毛直竖,伸手摸了摸,蒋青问他,"你怎么了?"
敖晟道,"不知道,就觉得阴风惨惨的。"
"别瞎说。"蒋青道,"没想到那么快就遇到那虻王了,只可惜,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你刚刚没听到那影卫说么?"敖晟道,"那虻王据说什么都好,就是□。"
蒋青微微皱眉,道,"帝王不大多都是□的么?"
敖晟瞪眼看他。
蒋青微微一笑,道,"你是例外,因为我教的比较好。"
敖晟失笑,伸手,在蒋青腰间掐了一把,"我也□,就是我不淫众,我就想淫你!"
蒋青横了他一眼,敖晟坏笑。
两人到了府衙门口,门倌已然认得两人了,赶紧往里头迎。敖晟暗自摇头,这衙门实在是……唉,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啊……这给了银子,衙门里都随便进,天理何存?
蒋青和敖晟被带进了刘弼之的书房,刘弼之放下了手中的公文,上来迎接,略谈了一会儿,敖晟就提出来,他看中了十字路口的一家玉器铺子,那个地段正好,他准备开钱庄的主铺,还有几家分铺,准备开在其他地方。另外,他刚刚逛了逛,发现这一带赌坊不多,妓院娼馆也勉勉强强,实在是有很多油水可以赚,所以也想开几家。
刘弼之听得是眉开眼笑,问敖晟,"齐兄,开钱庄,可能处理大买卖?"
敖晟微微一愣,问,"多大的买卖?"
"呃……黄金。"刘弼之试探地问。
"哦。"敖晟点了点头,笑道,"那要看,是整金还是散金、官金还是私金了。"
"呃……齐兄,这些如何说道?"刘弼之问。
敖晟笑了笑,道,"简单说,整金变散金,私金变官金,我们钱庄收一成的利钱,保证看不出假来。这散金变整金,官金变私金么,我们得收二成的利……刘大人,应该是用官金变私金吧,咱们打开门做生意又是在刘大人的地盘上面,这样吧,你介绍来的官员我们收一成,大人自己么,我就不收你银子了。
"哈哈。"刘弼之喜笑颜开,道,"原来齐兄善于此道啊。"
敖晟也笑了,"刘大人,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么,这明面儿实打实挣钱,一个人靠力气一辈子能挣几个银子?自然是要想些门道的,我们钱庄,就是帮助那些有能耐想门道的人,提供方便的。"
"好好。"刘弼之点了点头,道,"不瞒齐兄,我这并非官金变私金,这官金变私金无非是克扣官家的银子,数量有限,而且风险也大,我是不想沾边的……这次我是替一个大客户,向齐兄讨教一下,私金变官金的事儿。"
敖晟听后,微微皱眉,脸上现出几分为难来,道,"刘大人,私金变官金,这数目小了可不合算啊。"
刘弼之点头,道,"愿闻其详。"
"私金变官金,无非是将不义之财洗一洗白,变成了明面儿上的所得,特别是金子,大多都要运回去重铸,然后跟官家的金块儿偷天换日调包出来……这需要大量的钱财打通人脉关节,这买卖,可是连看门的小兵都要花银子的啊,如果数量小了,那可就真是不合算了,非要有大数量才行……这上庸一带……貌似没什么大官吧?"
"嘿嘿。"刘弼之点了点头,道,"这次给齐兄介绍的,绝对是做了一笔之后便能歇一辈子的大买卖。"
"哦?"敖晟脸上做出惊讶之状来,认真问,"刘大人,有这样的大庄家介绍?那我可得好好招呼。"
"齐兄,可曾听说过虻王?"刘弼之站起来关上了书房的门,低声问。
敖晟深深皱眉,道,"自然是听说过的,不是南面藩国的藩王么?不过最近皇上亲率大军南下,估计不多久,这南面也要归拢于中原了吧,所以我们才先来这儿,想站住脚了,等到以后太平盛世,也好挣些银两。"
"这异族手里的黄金,齐兄敢动么?"刘弼之笑问。
敖晟皱眉,摇头,道,"刘大人,动不得啊。"
刘弼之一愣,问,"如何动不得?"
"唉,大人啊,钱多虽然不压手,但是钱多伤性命啊,这如今皇上是御驾亲征,若是南面藩王的财力突然大涨,这仗打下来必然辛苦,最后,皇上免不得要人追查南面藩国的财力来源。这要是一查,盘根错节查出来了用的是官金,朝廷必然震怒啊,到最后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旦牵扯开来,刘大人,那你我可不是掉脑袋这么简单了,是要抄家灭族的啊。"
敖晟故意卖了个关子,摆出一副明哲保身,咱不缺这点儿钱不淌这浑水的架势,那刘弼之就更加地深信不已了。
"齐兄,您说的这些,不都有个前提么?"刘弼之笑问。
"什么前提?"敖晟有些转不过弯来。
"就是……这一仗,当今皇胜。"刘弼之笑。
敖晟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蒋青一眼,两人眼中,都显出惊奇的神色来,敖晟问,"刘大人……你该不会告诉我,这皇上四十万大军御驾亲征去打南面几个小小的藩国,会输吧?"
"呵呵。"刘弼之阴森森地笑了笑,道,"不瞒齐兄,不止是输,说不定……还要改朝换代了。"
敖晟愣了良久,脸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说——好你个刘弼之啊,到时候,我非得抽你筋剥你的皮不可!
"这可了不得。"敖晟佯装惊得站了起来,道,"那这迟早得兵荒马乱,这钱庄开的不是时候了!"敖晟摇头连连,自言自语道,"不是时候!容我好好琢磨琢磨。"说完,那架势像是要告辞。
"唉!"刘弼之赶紧拦住,道,"齐兄,凡事要两面想啊!"
敖晟一皱眉,问,"如何两面想?"
"你想啊,这若是成了……那你可就是开国的功臣了啊,到时候,封王拜相,可不比做个商贾要强上数万倍么?"
敖晟一愣,盯着刘弼之看了半晌,道,"刘大人,你说给我介绍的那生意,莫不是……那虻王日后有可能登基坐殿?"
"嘘。"刘弼之赶紧摆手,道,"天机不可泄露,齐兄,意会即可。"
敖晟皱眉,似乎犹豫。
"齐兄。"刘弼之含笑,声音却不似刚刚那般热络了,低声道,"这事儿,可大可小,我不过是个传达的人,但是……有些事情,既然知道了,那就等同于淌进这浑水里头来了,你想啊……知到了秘密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啊。"
"唉。"敖晟吃惊,"刘大人,你这算威胁。"
"没有。"刘弼之含笑摆手,"我不过是提醒而已啊。"
敖晟皱眉叹气,似乎有些心神不宁,道,"这样吧,刘大人,你给我些时日想想,这事儿关系到我身家性命,我得考虑周详。"
"好。"刘弼之爽快点头,道,"明日,齐兄就给我答复吧?"
"这么快?"敖晟皱眉,"再宽限几日?"
刘弼之笑了笑,道,"齐兄,您若是能劝阻城外皇上的那四十万大军再宽限几日,我便也能给您宽限几日啊。"
"啧……"敖晟皱眉摇头,"这不是害我么……原本以为找到了发财的路子,不料想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嘿嘿。"刘弼之伸手,想轻轻拍敖晟一把,但是蒋青袖子一甩……刘弼之的手没挨上,手腕上倒是疼得一激灵,看了蒋青一眼,道,"呦……齐兄的随从好功夫啊。"
敖晟皱眉,似乎对刘弼之说蒋青是他随从这话很不痛快,道,"今日暂且聊到这儿吧,我回去想想,明日给刘大人回复。"说完,伸手拉起蒋青,转身出门了。
等到两人走了,刘弼之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子,道,"呵……生意人,胆小不得将军做,没听说过么?这年头,饿死胆小,撑死胆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