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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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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耀之刃》作者:琅邪·俨(花样滑冰/8/1至VIP完结/竞技文)

  命中注定

  那是四年一度的冬季奥运会花样滑冰项目的比赛现场,一个可容纳上万人的花样滑冰场馆里人头攒动,满是观众兴奋的尖叫声。大家都兴奋的举起代表各自国家的国旗,挥动着印有有运动员名字的彩旗。
  此时,被大声呼喊着名字的男孩滑入场中。男孩有着俊秀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面容,微长的额发止于他五官中最漂亮的眼睛。仅是简单的在冰面上滑行到场中央,便能够令一种灵秀飘逸之感在无形中征服观者。
  "各位观众朋友们,这里是正在为您直播的斯科特冬奥会花样滑冰男单短节目。现在出场的是在来自希蜀的天才选手,卿越。卿越今年二十三岁,自上一届冬奥会一战成名之后,他就在各届世锦赛上大放异彩,与普兰登名将弗雷尔,珈国之光阿列克等人称霸了世界花样滑冰王国。那么,我的搭档,为我们分析一下,为什么卿越在花滑界总是被那么多人称为天才吧。要知道,你以前可曾是一位了不起的奥运冠军啊。"
  "是的,那是一位名声在外的选手,即使是我也不得不赞同他天才的称号。应该说这是一位开始学习花样滑冰相当晚的运动员。与他的世界排名相近的同期选手几乎都是在六七岁甚至更小的时候开始学习花样滑冰的,而他却是在十三岁那年才正式接触到了花样滑冰。但他却迅速的在短时间之内达到了一个令人震撼的高度。不得不说他的意外崛起令我们都震惊了。"
  当男孩在场中站定的时候,一种无法忽视的闪亮令人喉头微动,让人分不清那吸引人目光的……究竟是他华丽演出服上的亮片,是灯光打在冰面上泛出的白光,抑或是……从他单薄的身体里溢出的华彩……
  "这听起来像是个童话故事?"
  "哦,我想是的,穿着冰鞋在结冰的湖面上创造奇迹的小王子?"
  音乐声渐渐响起的时候,他将手缓缓伸出,做出柔美的动作。而他眼底的那抹光似乎在昭告着即将在这场表演中展现的惊人爆发力以及张力……
  十年前……
  那是一个北方的小镇,依存于群山脚下,由于群山长年覆雪,这里每年都会吸引许多游客慕名过来滑雪。因此,这里可算是一个虽小却富饶的地方。在前一年的冬季,这个小镇又迎来了一个在这处常住的三人家庭。
  这家人有一个名叫卿越,长相十分漂亮的独生子。到了这座小镇后便迅速和这里的其他孩子一样爱上了滑雪这项酷劲十足的运动,并因此而迅速和小镇里的男孩子们打成一片,每天玩闹嬉戏。就这样,一直到了来年春天。
  积雪消融的季节当然不再适合滑雪,然而小孩子不安于室内的天性却使得卿越在百无聊赖的探险时发现了的另一条几乎没什么人走过的小路。
  沿着那条曾经因为厚重积雪的覆盖而令人忽略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去,在向前走了很久,久到会让人心生胆怯的时候,一个陌生的馆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出于好奇,男孩抓着栏杆,馆舍的建筑结构一路往上爬,一直爬到墙面顶部的玻璃窗。
  透过防雾玻璃向里张望的那一刻……男孩被震撼了。
  他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青年穿着一双冰刃在场中滑行着,做出各种在他看来不可思议而又美得惊人的动作。分明是柔美的动作,可当青年在冰面上跃起的时候却又会显露出一种仿佛能够抓住人心的张力感。他在向后滑行的时候突然起跳,那个瞬间牵动起卿越的心灵,而后……卿越看到那个青年在空中飞快的旋身,落冰,又是一次起跳……
  卿越无法想象为何那个人可以用一双冰刃轻易的做出如此令他眼花缭乱的步法变换,更无法想象凭着冰刀做出仿若飞翔的跳跃。
  他不知道,为何一个人可以在一块巨大的冰块上以不经意的动作就吸引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只知道……他的所有意识只在那名青年动作停止的一刻才得以重新回笼。
  那是从未有过的事,即使是自己的玩伴,孩子王的乐胜在雪山坡度之上做出高空转体的动作时也未曾如此牵动过他的心灵。
  直到很久以后,卿越都能够清晰的回想起他和那名冰上舞者对上视线后,是以一种怎样愚蠢的姿势掉下去的。
  "摔疼了?要进来喝一杯热可可暖暖身体么?"
  这是那位名叫做那修,仿佛永远都有着温柔笑意的冰上舞者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或许,不该称他为冰上的舞者。因为他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份惊心动魄的美,他所拥有的……更是肆意的绚烂。
  "之后呢?你死缠烂打的恳求那修教你滑冰?然后他就同意了?"
  很多年之后,在卿越向自己最亲密的人回忆起当年往事的时候,对方很认真的问了这么一句白痴的问题,得到了卿越横眼一瞥。
  当时的卿越被请进去后呆呆的看着那修在冰上的动作,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尝试,哪怕只是一些极为基础的动作,哪怕……只是他在冰上试探着旋转的动作。
  这名在未来震惊了世界的天才看着冰场内那名青年的动作,连眨一下眼睛都不舍得的紧盯着对方的身影。卿越想,他恐怕是爱上了这项美妙的运动。如果,可以称这项艺术为运动的话。
  他想要学,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叫嚣着这样的话语,从未如此激烈过,从未如此渴望过。看着那片冰场,想象着自己穿上滑冰鞋在冰上跃动,旋转,炫舞。在那片冰场上,坚冷的寒冰为他而存在,冰鞋是他飞翔的翅膀,音乐也为他而奏,为他的心情,为他想要展示的一切而奏……
  那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不知究竟是冰场中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他而存在,还是一种趋于荒诞的,仿佛生来便是为花样滑冰而存在的召唤感……
  就这样不知过去了多久,久到那修在发现那个调皮的小家伙居然还没走时吃了一惊。随后笑着说让卿越看看自己的一整套节目。
  不知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没有一个观众的场中滑冰太久的关系,抑或是因为一时兴起的想让人再看看自己在冰上的表演。总之,那修去调控室打开了音乐。
  自那修跟着音乐渐起动作,以身体展现出音乐所叙述的……那自久远而来的故事,爆发出灵魂之力的那一刻起……卿越的生命就被打上了花样滑冰的印记……
  就仿佛……命中注定一般……
  命中注定要进入那个世界,认识那些人,发生那些事,让世人记住他的名字,让花样滑冰的帝国为他打下难以磨灭的印记,令与他有关的一切在若干年后成为一个不朽的传奇……

  童工之路

  不管卿越怎样固执的恳求,那修还是没能答应教他滑冰。但显然这个固执的小家伙逗乐了他,让他答应卿越可以在有空的时候过来这边玩,前提是只有他一个人过来。
  有那么大的滑冰场地可以用却没有老师教?这让卿越皱着眉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纠结出了个所以然来。
  没有人教那就看书学,跟着电视里的那些花滑运动员们学。尽管,卿越主观的觉得他们全都没有那修滑得好,但这并不妨碍他向那些人学习。所以这不是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是……他的零花钱根本就不够他买一双滑冰鞋……!
  把小老虎型的储蓄罐怎么翻来倒去也就只能掉出一些空有重量没有质量的小钢镚儿。再看一眼挂在墙上的全套滑雪装备,卿越简直就郁闷得要哭出来了。原因无它,这套装备是每天都辛苦工作的父亲才送他没多久的,所以……现在是万万不能再央求着父母为他再买一双冰鞋了。
  但小卿越想要学花样滑冰的执念是强烈且可怕的,所以他在和家长们沟通后便开始了那漫长的牛奶小童生活。每天早起给小镇里的各家各户送牛奶是一件既能赚到一定的收入又锻炼身体的好差事。
  但如果仅仅只是送牛奶,卿越很可能会需要过好几个月才能攒到买一双不错的滑冰鞋。所以他不得不牺牲"色相"去蛋糕店打零工,为店主人吸引一些高年级女学生的注意力,时不时的被揉揉脸蛋,揪揪头发便成为了家常便饭,令他烦恼不已。
  当然,每次打工结束后去冰鞋店门口的橱窗看上个几眼便成为了支撑他继续下去的信念。如此,一回生二回熟,那家冰鞋店的店员也和卿越熟络了起来,每次看到他都会打一声招呼,说一句:"又过来看冰鞋么,卿越小弟?",就好像今天一样。
  "恩,我想再来看看到时候我该买哪一双鞋。"
  "那就进来吧……让我来和你说说这些滑冰鞋的学问。"
  向来对卿越很有好感的亲切店员捷克友好的为卿越打开店门,招呼他进去。随后,捷克带着卿越来到了摆放着不同冰鞋的货架,指着那些开口道:
  "冰鞋可以大致分为初级,中级,高级和特制这几大类。随着这些鞋子的分类级别不同,用的钢材,冰刀的弧度参数和鞋子的材质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我见过很多人抱怨自己的脚踝力量太弱,连脚都立不起来。其实那是因为他们的鞋子包住脚踝部分的材质太软了的关系。但是太硬又会咯着自己。所以在这方面一定要很仔细的挑选。
  冰刀的弧度参数,我想说,这是和个人习惯和脚型有关的。一般的冰鞋,弧度都在7到8之间。当然,也会有更特殊的,比如8又1/2。"
  "那……我想买一双可以让我跳三周跳的好冰鞋,我还需要打工多久?"
  花样滑冰器具店的店员捷克一边仔细的和卿越说着挑选冰鞋时所需注意的几个重要因素,一边拿出相应的冰鞋比划着。卿越很仔细的听着捷克所说的那些判别标准,可还是云里雾里的,于是干脆直接提出了个十分直观的问题,倒是把捷克给弄得一愣一愣了。
  "什么……?你、你现在就想买一双能让你三周跳的冰鞋……?我的意思是……天哪,我的意思是,你还没上过冰!你甚至还不会好好的滑行,你就……"
  正当捷克觉得不可思议,想要把那不切实际到可怕的想法从卿越的小脑袋里赶出去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那是一个……和煦如春日暖风的声音,只听声音便能想象到其温柔笑意的声音:
  "如果是想要买一双能够支持你进行三周跳的冰鞋,我想你会需要考虑到刀齿的问题。依照刀齿的切法不同,点冰时的抓地力会有不同程度的偏差。可千万不能小看了那些微妙的偏差。有时候,刀齿作怪很可能会让你一个跳跃好手摔得爬不起来。所以,挑到一双适合自己的冰鞋真的很重要。"
  "老板?"
  "那修?"
  捷克和卿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向了来人,喊出了自己对那人的称呼,而后又惊讶的看向对方。
  "我说你怎么这些日子都没有来,还以为你那时候说想要学滑冰只是一时兴起。原来是因为没有滑冰鞋么?"
  "是……是的,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能攒满买一双滑冰鞋的钱了。"
  说罢,卿越指了指挂在进门货架上的冰鞋,那处明码标着399元价格标识牌的地方。卿越异常认真的表情显是让那修和捷克这两个行家窘迫而后失笑了。
  "那只是促销的初级冰鞋,穿着它连复杂一点的步法都不能很好的完成。一双配有顶级钢材所制冰刀的滑冰鞋起码要一千五百元,如果想要能够支持你跳三周跳的冰鞋,恐怕就更不止这个价了。"那修身体微倾的对卿越笑道。
  "那……那得多少?"
  "可能两千五,也可能更贵一些。至于具体的,现在谁会知道最适合你的那款鞋是什么样的呢?"
  "那……那……"
  "不过,如果你能够在我的店里帮忙,一周五次,每次三小时,三个月以后我就送你一双最适合你的滑冰鞋,怎么样?"
  看到卿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那修止住了欺负一下他的心思,很认真的向这位让他很喜欢的小家伙提出了邀请。
  "那……我能穿着那双鞋跳三周跳的吗?"
  "可以。"
  "四周跳呢?"
  "可以……"
  "五周跳呢?"
  站起身来拿出纸笔要记录下卿越脚掌脚踝以及一系列数据以用来确定他最适合的那双鞋的那修听到卿越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问题,彻底无言了。
  "没有人能做出五周跳的,就算他在训练里偶尔侥幸做到了,也绝不可能在正式比赛里成功。"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功了呢?"
  "我就把我的冰场送给你。"
  "那……那……六周跳呢?"
  "……"
  ……
  卿越欣然的答应那修留在他的店里帮忙之后就此过去一个多月了。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为了能够更好的胜任这份对他而言意义重大的"工作",卿越去小镇的图书馆里查找了大量有关花样滑冰的书籍,以及与之相关的百年历史。
  对于花样滑冰,越是了解便越是喜欢。那并不是强烈到无法持续很久的激烈情感,而是一种淡淡的,淡淡的在心头满溢的情感。每次想起,便会更喜欢一些。甚至……每次在去到那修的冰鞋店路上不自觉的洋溢起愉悦的笑意,仿佛路人也能被他感染。那份喜欢足以支撑他以近乎享受的心情去进行在那修店里的工作。
  "下午好,请问有什么我能够为您做的么?"
  那是一个天气不错的下午,听到店门被打开时响起的风铃声,正细心的擦拭着货架上冰鞋的卿越眼见店里的前辈捷克正在忙于核对收货清单,便放下的手中的冰鞋,走去招呼客人,却见对方竟是比自己还要小很多的男孩。
  "我是过来磨冰刀的!"
  看起来大概就只有十岁的嚣张小鬼头向明亮宽敞的店里张望了下,又用狐疑的眼神扫过明显还未成年的卿越。
  "好的,请问您有什么要求吗?我记录下来以后会交由我的前辈替你磨冰刀。"
  看到卿越动作轻柔的接下自己的冰鞋,并在仔细查看一番后并为其贴上标签,那名男孩怀疑之态不减,傲慢之势倒是激增。
  "我是练冰舞的,这么说了你该知道我的冰鞋要怎么打磨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
  "我说,我的弧度参数是7,你们可千万别磨错了啊。还有就是我的冰刀很贵,是我住在珈国的哥哥给才给我寄过来没多久的,很贵很贵!如果磨坏了,你可是赔不起的!"
  "不好意思,请等一下,你是说你的冰刀是才拿到没多久的?可是看起来它因为滑行时步法的不准确所造成的磨损已经很严重了。不仅是这样,你的冰刀现在还是湿的。虽然说你的冰刀钢材是顶级的没错,可正确的保养能够让它陪你更久的时间。而且……你的装刀看起来似乎有点问题。"
  "什、什么!?那不可能!那可是有着三年滑冰经验的我装的!怎么可能会错!"
  "很抱歉,可真的是有一点问题。你鞋子上的中线似乎缝偏了,如果按照那条中线来装刀,刀刃就会有一些偏,看来你并不需要磨刀,你的冰刀没有问题,只是有点装偏了。"
  仔细查看了小鬼头的冰鞋后,卿越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小鬼头显然是死鸭子嘴硬,怎么都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装刀出现了错误。到最后竟然变得恼羞成怒起来了。
  "我学花滑已经有三年了,凭什么听你的?我觉得按照我的来很好。而且,你会滑冰么?如果你能比我滑得好的话,我就听你的!"
  "啊喂喂!你这个死小鬼,滑冰三年很了不起么……"
  核对完收货清单的捷克听闻该小鬼的欠扁发言,十分不爽的走过来,正准备一手拿起小鬼的所谓宝贝冰鞋,一手拎起欠扁小鬼的领子把他们双双丢出店去,却见卿越不气也不恼,反倒好像想到什么能令他高兴的事一般开口道:
  "我还没学过滑冰,但我可以确信,我一定能滑得很好。"
  小客人一听这名在他看起来好像很懂行的小店员居然还没上过冰,顿时就乐呵了,"滑冰要从小学起,你都已经是大孩子了,骨头都已经长开了还没开始学,肯定学不好。"
  "学得好学不好都和你没关系!"
  这边的捷克看着那修委托自己照顾,做事很认真的卿越居然被这么个傲慢小鬼欺负了,当即就怒了,语气不佳的吼了回去,可卿越却像没事人一样的拉住捷克的袖子,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或许有时候我们说不清那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却就是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那便一定可以。就如同此时的卿越,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够滑得很好,这是一个即将要发生的事实,所以他不需要和任何人争论。
  却不知这一幕会令听到争执声而从仓库走出来的那修有了那般的感慨。眼前的少年是那么的年轻。虽从未学过滑冰,身上却充斥着令那修都能羡慕的自信。并不激烈,也不外显,却平和得让人忍不住和他一起去相信着。
  那修不经转过身拿起今天才到货的,他为卿越特别定制的滑冰鞋,笑容轻轻漾开。
  两天后……
  "卿越,我为你特别订制的滑冰鞋已经到货了,我之前检查过了,很完美。不如今天就去冰场试试看怎么样?"
  正当店里来了一大群客人,捷克忙得不可开交,卿越帮忙也累得够呛的时候,店门处的风铃响起。那修的身影出现在了卿越的视线之中,逆光令卿越看不清那修的脸,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连同卿越的表情一起。
  无法形容那是一份多么意外的惊喜。直到卿越从那修的手上接过了那双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冰鞋之后都久久未回过神来。他只记得自己在通向冰场的路上狂奔着,狂奔到大口喘气之后回头看看视线中已经离自己好远,只剩一个小点的那修。而后跳起来向他招手,大声的喊着那修的名字。卿越并看不到那时的那修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想,那修一定是在微笑着的吧,就像他一直以来的那般。
  第一次穿上冰鞋的卿越在那修惊讶的注视中可称自如的在冰面上滑行。不仅如此,他还无所畏惧的在冰面上进行跳跃,甚至是两周跳。虽然每次都是以在冰面上摔一个大跟头作为落冰动作,但在空中停留时的漂亮架子已初具形态。
  当那修隐晦的问起卿越关于滑冰的问题时,卿越仿佛炫耀般的从自己随身背着的包里拿出一本《一周速成三周跳》,却令那修陷入了沉思……
  那一年,已经过了十三岁生日的卿越终于有了一位教他花样滑冰的老师。

  不打不相识

  当冬天再临,山上的积雪又丰的时候,小镇上那群一起玩滑雪的男孩子们又再度开始召集人马,抱着自己的滑雪器材,一家一家的去敲开上一个冬天一块儿玩滑雪的同伴们的门。这一次,叩响了卿越家房门的,是这一带的孩子王。
  高高的个子,利落的短发,显得别有味道的帅气五官和高挺的鼻子,挑起眉峰张扬着的笑意。那便是和卿越因滑雪而不打不相识的乐胜。乐胜比卿越大三岁。在两人的相识之初,乐胜曾经很看不惯外表过于纤细的卿越,后来却因为卿越在滑雪上的狠劲而傻了眼,并结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阿越,器具都准备好了么!"
  很礼貌的谢过要拿给他一杯热可可的卿越妈妈,乐胜换下鞋子,脱了外套抱在手里快步走向卿越的房间,高声问了一句,正巧看到抱着滑雪用具从里间急匆匆冲出来的卿越,于是乐胜笑了。
  "走了么?"
  "恩!"
  "他们已经先一步抄近路到山上去了。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坐雪橇上去,应该还会比他们更早些抵达。"
  约好了今天大家一起滑雪的卿越和乐胜一路说着一路出了门,走之前两人都大声和这家的长辈说再见,加速跑向在主干道旁边停着的,有着六条雪橇犬拖动的红色雪橇。雪橇上拴着的阿拉斯加犬,哈士奇和萨摩耶在看到主人出来的时候都兴奋的吠叫着,也欢迎着卿越这位有一阵子不见了的老朋友,高兴得一个劲的往他们两个身上扑。
  阿拉斯加雪橇犬黑色的脑袋和白色圆形往上翘的眉毛,雪白雪白的萨摩耶犬,正常表情就能搞笑非常的哈士奇都让卿越很是欢喜的抱住它们的脑袋挨个揉了揉,却也因此险些被六条几乎比他还要高的大型犬一拥而上的扑倒在地。
  好不容易才在略显尴尬的雪橇犬主人,乐胜的帮助下挣脱出来,却是大笑着显得高兴不已。两人驾着雪橇朝着他们的聚集地而去,一路都因高涨的情绪而发出各种怪叫。这也难怪,即使是住在雪山脚下,也不能一年四季的都去滑雪。好不容易等了差不多半年,雪的质量足够滑雪,禁令才解除,久违了的滑雪体验又怎能不令这群小鬼头好好的兴奋一把?再加上外出已有半年之久的乐胜前几日的回归,这一天必定会成为那群男孩子们的滑雪狂欢日。
  乐胜,可以说是这个小镇里血性十足的男孩子们中首领一般的存在,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玩滑雪了。也是在他的带领下,一群小鬼几乎将滑雪当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又可以说是一种……风靡于这个小镇的风气。
  想要展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那就滑雪吧。想要向其他的同龄男孩证明自己的强大?那就滑雪吧。想要让小镇里的姑娘们注意到你?那就滑雪吧!
  乐胜总是在坡度的顶端一口气冲下去,待到和他一起出发的伙伴们都跌得东歪西倒了,他却还能在雪面上滑出一个个精彩的小回转和大回转,甚至是空翻。有传言说才十六岁的乐胜已经为了滑雪练出了六块腹肌。还有传言说乐胜是个天生就长了六块腹肌的男生头子。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
  若要说起这个小集团里的二把手,那就应该是从外表看起来完全意想不到的卿越了。才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卿越转入了小镇里最好学校的初中部。而乐胜作为这一代的孩子王,就算这年已经升入了那所学校的高中部,可他的威名却依旧不减。更因为初中部和高中部几乎就是挨在一块儿的,大家都会时不时的互相跑动一下。
  这两人便是这么认识的。十二岁时才进入初中部的卿越看起来是那样的单薄,又因为他被冻红的小脸和漂亮的长相,使得他被乐胜误认为是女孩。这一误认使得两人在认识的第一天便顺利结仇。也是自那一天起,乐胜便对卿越鄙弃不已。
  理由么?自是身为男生偶像的乐胜讨厌那么女气,那么纤细的"男人"。好吧,或许我们该称那为男孩。
  但除了每次看到卿越都皱皱眉头,乐胜倒真没做什么。可乐胜对卿越的这一态度成功使得卿越被学校里的大部分男生所不齿。卿越的母亲通过学校老师得知了这一情况后十分担心自己的儿子在新环境下没有同龄的男孩子和他玩,更担心自己的儿子会因此而渐渐变得沉默,便鼓励卿越和镇子上的其他男孩一样去玩滑雪。
  第一次抱着滑雪板来到那群孩子聚集地的时候,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孤零零,孤零零的看着不远处的男孩子们,也同样看着在人群中分外耀眼的孩子王乐胜,难以辨别的皱起眉。
  显然,卿越的到来没能够受到占领了这片山头的小鬼们的欢迎,乐胜更是十分不悦的令卿越快些回去,免得受了伤向家里人哭诉,让他们有麻烦。卿越本只是想遵照妈妈的意愿到这里来晃悠一圈的,却不曾想受到如此的轻视,甚至是嘲讽。
  如此,便新帐旧账一起算。卿越干脆发起了狠,跟着乐胜从最陡的坡度直接冲下去。
  最陡的坡度,那是一个让人单单往下扫一眼都会觉得双腿发软的一段旅程。在这里,即使是那个常年在这里玩滑雪的小集团,除乐胜和几名主要成员之外也不会有几个人敢于尝试去挑战它。然而卿越这个只接受了几天训练便被妈妈推着跑过来的冒失鬼居然就这么跟在乐胜的后面滑下去了。
  所以,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那群小鬼头们都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卿越那越来越小的身影,片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恐万分的对着下面大声喊着:"乐胜!那个小鬼他下来了!他真的下来了!就在你的后面!"
  一边喊着,小集团里地位比较高的几个滑雪好手也各自滑下去进行支援。
  原因无它,这条陡坡会通往茂密的松柏林,若是没有丰富的滑雪经验和纯熟的技术,便会在滑行中不断的被迫加速,一路滚落下去,直至撞上那片树林。那样……就绝不只是断几根肋骨的事了。
  眼见着卿越已经因为高速滑行不稳而滑倒,朝着树林而去。被他超过的乐胜大惊失色,立刻什么都顾不上的加速滑行,好不容易才滑到卿越前面,想要拽住他却只是拽到,令他缓了缓势头后又继续向下滚落。
  最后乐胜拼尽全力才勉强在卿越撞到一根粗壮树干的前一刻再度超过他,可此时抓住他令他停止已经不可能了,只得一个大回转滑到卿越之前,背抵那根着树干,双手用力抵御住卿越向前的冲力,自己却是硬生生的成了肉垫。
  所幸,之前的那一下让卿越向下的冲力缓了很多,这才没有令乐胜受伤,只是跪在地上猛烈的咳了很久才在大家伙儿的嬉笑中缓过气儿来。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我下次一定会自己保护好自己,努力不在下坡的时候滑倒!"
  "什么!你还敢有下次!?还敢有下次我就把你绑这里的树上!倒吊着绑!让狼抓了你喂小崽子去!"
  这便是卿越和乐胜那让人哭笑不得的不打不相识。那以后么?乐胜每天都像防贼一样的堤防着卿越到最陡的坡脚那儿去滑雪。认识到这家伙就算是技术奇烂着也敢去那儿,乐胜便再不敢怠慢的把自己的技术逐渐教给了卿越。
  凭借着自身奇佳的协调能力,平衡力还有领悟力,卿越的滑雪技术突飞猛进,也再不受到轻视,在短时间内成为了那个小团体内的核心人物之一。而自那日起确立的小团体关系便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今年有兴趣试试单板滑雪么?"
  "单板?"
  "对,就是那个看起来很像滑板的玩意儿。它比现在只有我们几个敢玩的高山滑雪还要更刺激。而且技术更灵活多变。用单板滑雪……我们能做到的比现在更多。我这次离开镇子这么久就是为了去外面考察单板滑雪。
  这个项目虽然在其它国家已经很成熟了,但在我们希蜀,它才刚刚起步,普及率相当的低下。在国际赛事上,希蜀在单板滑雪上所取得的名次也比传统滑雪项目要低太多了。冠军奖台上更是从没出现过我们国人的影子。所以,我想说……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代替我们的国家去到世界的舞台,滑给更多的人看?"

  岔路

  "你……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代替我们的国家去到世界的舞台,表演给更多的人看?"
  在换上滑雪装备的时候,乐胜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说出了这段话,眼中闪现着令此时的卿越所无法理解的向往,这使得他丈二摸不着头脑的转头看向对方。看到如此的卿越,乐胜宠溺的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才想说些什么,就被其他赶来的同伴打断。随后,许久不聚的那群男孩子们便闹哄哄的从他们所在的山坡上一冲而下。
  那是卿越和乐胜不打不相识的险坡,在一连串坡度不一的陡坡后就会冲向茂密的松柏林。换上了单板滑雪板的乐胜在众伙伴们的起哄中踩上新装备,小腿一用力便直线冲了下去。他在大坡度向下的雪面上不断的变换着动作,飞溅着残雪,滑出令人惊艳的曲线轨迹,展示着他半年来的学习成果。
  忽然之间,乐胜冲向一个向上的坡度,依靠前期的加速得来的力量向上来了个看起来极其轻松的侧体转身空翻两周半,而后稳稳落地。这堪堪引发了一连串的惊叫声,几名技术不错的男孩见此情景也纷纷摩拳擦掌的准备就位,展开他们的滑降……
  怪叫声,大笑声,以及滑板在雪面上滑行的声音响起。大家纷纷沿着不规则的曲线路径前行,炫耀着各自的技术,时不时的朝着不远处的同伴喊上几句话,互相超越着,体验着极限的刺激。
  卿越作为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之一,更是和换上了单板滑雪板的乐胜一起冲在了队伍最前方的第一集团中。可今天的卿越看起来却是和往常有些不一样。他似乎完全跟不上乐胜,也没有了前一年玩滑雪时的轻松模样,仅是十分吃力的跟在冲锋陷阵的第一集团里。进入松柏林的时候甚至避转不急,险些撞在了一刻树干上。
  惊险的避开后看到了不远处乐胜若有所思的目光。卿越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几口气后咧嘴笑着大幅度的朝乐胜挥挥手,示意自己没事,却没曾想乐胜竟是单手把滑雪板夹在胳膊处后向他走来拖起人就走。他向滑过来的伙伴们示意让他们先走,自己则是拽着卿越一路往他们的滑雪路线所不经过的区域走去。
  "乐胜?"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滑雪技术会退步这么多?半年没滑雪就能退步了那么多?如果真的是这样,今年可得好好给你恶补一下,开春之后也不能松懈下来得定期找地方滑雪去。"
  "真的……退步了那么多?"
  "是!退步很严重!你肯定没按我说的在家练习滑雪的基础动作!生疏也就算了,可你居然连滑雪的姿势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变型,这可比技法变生疏要麻烦多了。今年冬天可得好好练习才能练回来了。可恶!我才离开半年,你小子怎么就弄成这样了?我本来还想今年开始带着你练习单板滑雪的,现在……算了!你干脆给我直接练习单板,大不了把你回炉重练!"
  看到乐胜头疼得快炸了的样子,卿越忍不住笑了起来,被乐胜看到后火气上涌的按住脑袋蹂躏之。抱住头被按到雪地里,好不容易滚了好几圈才挣扎着爬起来。
  "我想……姿势变型可能是因为我最近一直都在练习花样滑冰的关系?其实也不能算是最近,也练了大半年了。不过,滑雪我也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不松懈的继续练回来。"
  卿越好不容易把头发上的雪都拍下来,说完这句话却发现乐胜竟是完全愣住了。
  "你说什么……?你……你居然去学花样滑冰!?"
  "是啊,怎么了?"
  "不许!不许学!立刻停止花样滑冰的练习和课程!"
  "可、可是……为什么?"
  "见它鬼的花样滑冰!你难道不明白么?花样滑冰显然是只有娘娘腔才会去做的运动!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我不喜欢你甚至是讨厌你就是因为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而不是一个有胆识有担当的男人!直到后来你用你的滑雪告诉我,你是个胆量过人值得敬佩的男子汉我才对你完全改观,可你现在……你现在居然告诉我,你要去学那个!?
  我勒令你立刻停止和花样滑冰有关的一切事务!从今天起每天都和我一起练习滑雪,还有两个月就是地区选拔赛了,我会去拜托我的教练一起带你!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杀进地区代表队!除了你……没人有这个资格!"
  "不……"
  听到乐胜的话语,卿越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说出这句之后,他低下头思考了许久后迟疑的开口道:
  "我……喜欢花样滑冰,很喜欢。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的是滑雪。可后来我才知道,并不那样的。玩滑雪……最开始的时候是为了证明自己,到了后来……我则是因为喜欢上了和大家在一起的感觉。但现在……我想我已经找到我真正喜欢的了。"
  "你真正喜欢的!?那么你是想对我说,我最好的朋友,唯一承认的人,他真正喜欢的就是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
  乐胜想,自己大概是被气疯了才会说出如此激烈的话语。当他听到卿越说自己喜欢花样滑冰的时候,他是生气着的,但他更多则是想要把卿越拉回来,把他拉回到属于他们滑雪世界。可他却未曾料想到一直被自己当成是弟弟来照顾的卿越竟然会对他所说的话无动于衷,拒绝自己想要抓住他的手,甚至……还以那样的表情说着自己喜欢花样滑冰而不是滑雪。
  这算什么?他们曾经如此快乐的在一起滑雪的时光又算是什么?如此的想法侵占了乐胜的大脑,令他有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被背叛的感觉。这催使他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好!既然如此,从今天起,我便没有你这个朋友了。再见了,十三岁起突然想去练习花样滑冰的男孩!"
  乐胜转身前的冷哼声和轻蔑的眼神令卿越的略显单薄的身体猛得一颤,双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他就这样呆呆的,呆呆的看向乐胜离开的方向。不知所措的靠着一棵高大的松树缓缓坐了下来,久久不能回神。
  【那么你是想对我说,我最好的朋友,唯一承认的人,他真正喜欢的就是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
  乐胜永远不会知道年幼时自己因怒气而说出的一句无心之言会令这个神经过于纤细的男孩内心受到多大的冲击。而这句话……在日后更是成为了挥之不去的魔障,紧紧的箍住了卿越,令他无法喘息。
  即使在离别时分说着"永远都不会后悔",却也无法改变他内心的自责。而那种自责……越是长大便越是无法甩开。每每看到那个让自己有着强烈守护意愿的纤细少年在闪光灯的追逐下微笑着,在一个个尖锐问题和恶意评论下低垂着眼帘走向冰面时胸口隐隐作痛……
  然现在,只是当时。
  自那天乐胜的愤然离去之后,学校里的日子也变得不同于往日的平静。大家看到曾经关系如此亲密的卿越和乐胜居然在几天之内变得形同陌路。由几乎一直同时出现骤然变为相见不相言。这令男孩子们傻了眼,也让女孩子惊讶不已。
  一同玩滑雪的男孩子们则更是弄不清情况了。只知道前一天乐胜还架着自己的雪橇掩不住笑意的将卿越接来一同滑雪,第二天却突然变得听不得卿越的名字起来。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得不到回答,他只是皱眉,不说话。就连卿越再次抱着滑雪用具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乐胜也将他当做是空气一般,完全不予理睬。
  其他男孩每每看到卿越想要上前打招呼便会被乐胜给瞪回来。几次一来,大家自是只能灰溜溜的照着乐胜老大的脸色行事。小心翼翼的,欲言又止的,心不忍的,却又是无计可施。
  如此,卿越便渐渐淡出那个滑雪小团体,再没穿着滑雪装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了。他和乐胜的关系日渐疏远,直到变成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乐胜在学校里依旧是孩子王的样子,每天早上三份情书一收,会爽朗的大声笑着,会在崇拜者的面前表演自己的单板滑雪技巧,也依旧会在三五小弟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而卿越……却和以前再不相同了。习惯以视线追寻他身影的支持者们会发现那个总是和乐胜一同出现的漂亮男孩已再难在上课以外的时间找到他的踪迹了。若你找到了他,对他问好,他依旧会微笑,只是那笑容……却似乎已然有了什么在悄然中改变了。
  不久之后,乐胜被选中去单板滑雪的地区代表队,即将要离开这个小镇的消息传来……

  分道扬镳

  或许卿越是最后才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个人。自从那次和乐胜的冲突之后,他便将所有的时间全都花在了花样滑冰的练习上了。或许只有那样的与世隔绝才能令他短暂的忘却那份对他而言太过巨大的冲击。
  他似乎想用自己的滑冰来改变乐胜的看法,却又执拗着,不想以祈求的姿态去得到乐胜的承认。若是不认同,那便不认同。他的滑冰不需要依靠着别人的认同才能找到存在的价值。
  而在这一天,曾经一起滑雪的一个几个男孩偷偷瞒着乐胜找到了如今在学校里可称得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卿越。
  "卿、卿越!终于找到你了,还以为会来不及了。是……是这样的,我们来是想和你说,乐胜被提前选入了单板滑雪的地区代表队。今天晚上……有我们大家为他准备的聚会。过了今天,他就会离开这里到大城市里去接受系统的单板滑雪训练了。"
  听闻此言,卿越先是因为这个虽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却又来得太过突然的消息而猛然一震。而后他的黯然的低下头,扯出了一个笑。
  "是吗?他和我说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看到卿越如此的样子,那几个从前玩得很好的男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了。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的话语,却又是笨拙得无从说出口。
  "那个……我们有好好问过乐胜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次和你吵得这么厉害的。但无论我们怎么逼问,那家伙还是什么不肯说。"
  "所以你们想来问我吗?"
  "不是不是!我们是想说……这些天乐胜一直都有把你挂在嘴上,也一直有问我们,你最近怎么样了。所以……乐胜他还是很在意你这个朋友的,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来而已。所以,你也过来今晚的聚会,好吗?"
  看着同伴将写着晚会地址的卡片塞到他手里以后望着他的期许目光,卿越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抬起头望着天,向前走去。这是此刻他们共同的蓝天。在常年积雪的群山之下,那篇天空看起来比他曾经待过的任何城市都要美丽。而乐胜……他就要离开这里去到另外一片天空之下了,去到另外一片更大的天空。
  远处,前来邀请他一起去今晚聚会的三个男孩子们还在大声说着什么,可卿越只是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继续走着,不说话。
  卿越没有说话,可他的心里却已有了答案。
  他跑到那修的店里向他买了一副防止雪盲的滑雪镜后便立刻回到家洗了个澡,换上了适合出现在那场聚会上的衣服。有几分凌乱之感的黑发衬得男孩的皮肤愈加白皙,而他的眼睛也在微长的额发之下闪动着令人晕眩的流光。对着镜子将一切都仔细打理好了之后,男孩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笑,仿佛是在练习着今天见到乐胜时所该用的表情一般……
  晚上七点,送别聚会所在的酒吧。
  该说今天晚上的聚会规模超乎了乐胜的预料。本来只是想和一起玩了滑雪很多年的好朋友们一起聚一聚,和大家说声再见的,却不知那群家伙居然搞了那么大的阵势。
  是的,和乐胜一起玩滑雪的那群男孩子里有的是小地头蛇。他们通过疏通关系把当地最著名的一个酒吧给包了下来。不仅如此,还把学校里曾经和乐胜说上过话的,对乐胜崇拜异常的,给乐胜递过情书的人全都请了过来,力图使得乐胜这个平日里的孩子王好好的感动一下。也希望着……未来的某一天,他们还能够像今天一样的聚在一起。
  这样的聚会……使得乐胜潜意识里抱有了一线希望。他希望……能够在某个角落里找到卿越的身影。可视线搜寻了许久,却终是无功而返。但这场聚会已然开始。
  大家纷纷为乐胜送上了早早准备好的各色礼物。一些穿着漂亮晚礼服的女孩子们甚至在为乐胜送上礼物的时候上前拥抱住了他,抑或是偷亲他的脸颊。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酒吧的门却不期然的被打开了。
  探进脑袋的,是一个有着精致面孔的男孩。
  "卿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是说……我是说……今天下午找到你的时候你都没同意要过来。"
  "这不是太急着去买礼物了么。"
  "可……可你怎么找来这里的?"
  "你有给我写着这里地址的纸片,不记得了?"
  说罢卿越扬手挥了挥这天下午时对方给他的纸片。眼见着在卿越走进这里的一刻,本来热闹的酒吧气氛起了变化。或许有太多人认为自乐胜回来以后就一直和他冷战至今的卿越今天怕是不会来了,却没曾想他会是如此不在意的走了进来。
  一些知道内情的人看了看卿越,又看了看乐胜,没曾想这两人的面上都没有丝毫的破绽,也没有了前些天见面时还有的剑拔弩张,却仿佛是有默契一般的云淡风轻,清淡如水。可卿越和乐胜的目光相遇之后便仿佛没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一般的走到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里。这使得乐胜有了一丝尴尬,在目光相接的那一刻,他的脚明明已经向前迈了半步了,可卿越却移开眼,独自走到了离他最远的一个小角落里。
  可那份突兀并未持续多久,该哭着向乐胜诉说最后爱的告白的继续诉说,该一脸向往的向乐胜讲述自己对他崇敬之意的继续讲述,该向乐胜送出美好祝福的继续送出。
  就这样,一直到了送礼物的环节,整个聚会的□就此来临,似乎除了某个在角落静静看向乐胜那个角落的精致少年外,所有人都挤了过来,把乐胜团团围住,一个个送上代表着或祝福,或寄情,或寄思的礼物。可就在此时,乐胜却始终还是在沉默片刻后拨开了人群,在大家的注视下一步一步的走向卿越,走向卿越所在的小角落处。
  "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回答乐胜的,是卿越的沉默。可乐胜却不以为然。
  "上次的事,我不会道歉,真正练习花样滑冰的人都是六、七岁就开始学的。你的起步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出成绩。而且我也不会收回我对花样滑冰的评价。但如果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了,你随时可以来找我。我还是那句话,你实在是太适合滑雪了。"
  卿越还是不言,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身形高大的乐胜,默默的拿出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乐胜,而后转身。
  转身之前,他只来得及说了一句不带离别伤感的"祝你成功。"
  这是后来被希蜀国人称为从雪山脚下而来的冰之奇迹的两人在第一次分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一年,他们都还年轻。
  经年后带领着希蜀单板滑雪队走向世界巅峰的雪之子乐胜还只有十六岁,他甚至还未入选地区代表队,就更不用说在世界舞台上展露头角了。而在花样滑冰界饱受争议,却又被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最后终成为不朽传奇的卿越……今年也只有十三岁。才开始学习花样滑冰的他甚至不知道他所拥有的天赋究竟代表了什么……
  而就是在这一年,他们却都已走上了各自命运的轨迹,为了各自的向往而分别。尽管他们还未明白自己将在这条路上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却再不会回头。
  一个月以后,乐胜通过了单板滑雪地区预选的消息传来。这位从雪山脚下而来的新人一路过关斩将,杀进了全国单板滑雪锦标赛青年组的决赛。由于这是为他曾经就读的学校大为增光的事,校方决定在决赛的那天下午,全校停一节课,专门组织学生在体育馆通过大投影仪集中观看比赛的实况转播。
  乐胜那令卿越等人曾经熟悉的身影随着比赛解说的介绍而出现在比赛的实况转播画面上。仅仅是一个月不见而已,乐胜看起来又成熟了不少,虽年仅十六岁,眼睛里却已有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坚定。他是那样的耀眼,耀眼到令小镇上的男孩都想要扛起滑板追随着他,耀眼到令整个希蜀都渐渐注意到这名将来必有所成的少年。
  眼见着如此的乐胜,人群中的卿越和所有人一样的坐在体育馆的木质地板上抬起头看着屏幕里已渐渐陌生起来的乐胜,表面平静如水,心中却已骇浪滔天。
  在几个月以前,他们还曾在附近的雪山上一起滑雪,乐胜还在他们的面前表演着精彩绝伦的技巧。即使是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曾近在咫尺的说着话。你因你的梦想而离去,我也因我的梦想而留下。
  可现在……他们却仿佛已身处两个世界。巨大的鸿沟立在眼前,令卿越的心仿佛被人揪住一般。内心深处仿佛有一种渴望在叫嚣着,想要破笼而出。

  目标,全国锦标赛

  卿越似乎觉得自己应该和乐胜一样,站在那个世界,让人看到他的跳跃,看到他这几个月才练成的阿克赛尔三半周跳,看到他的旋转,他的步法,他的情感,以及……他想表达的全部……
  在人群的叫好声,鼓掌声,惊呼声,赞叹声,以及一系列的声音中,卿越蜷起膝盖低下了头,手指无意义的拨弄着,心脏被他分不清的情感狠掐一下,一下,又一下。
  终于他举手向老师示意,说想要去医务室。也正是此时的中途离场令他错过了比赛间隔间时电视台的解说员说出的那句:
  "今年滑冰滑雪项目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不仅在单板滑雪项目里出现了一颗夺目的新星,花样滑冰项目的青少年组里,去年的冠军得主也跳出了两个阿克塞尔三周跳,并且他的两跳都没有失误!真是太精彩了!看来今年世界青少年锦标赛的花样滑冰项目,我们会有望拿到一块奖牌。"
  ……
  卿越以他所能有的最快速度一路跑去那修的冰场。他别无选择,身体被不断涌出的情绪满涨,几近爆炸。他仿佛已然控制不住。或许他需要一个无人的场所,一个合适的方式去发泄那些情绪,而不是如往日一般沉默着等它们散去。
  因此他选择了这里,大口喘着气拉开了冰场的门。还未到这里的时候,他一路狂奔,仿佛都感觉不到冰冷空气钻进肺叶时的疼痛。可到了这里之后……他却反而慢下了脚步。那似乎是因为他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神圣之地。卿越深呼吸之后一步一步的走向控制室,颤抖着从CD架上抽出了一张碟片。
  他为自己放了一首曲子。
  穿上冰鞋后的他设置了自己走到冰场中央的预留时间,踩着冰刃闭上了眼,静静等待音乐的到来。当第一个音符出现在这片冰冷的空间时,平缓的空气仿佛被什么触动一般的晕开了涟漪,也正是那涟漪轻微漾到了卿越。
  眼睫轻颤之时,卿越抬起了眼帘。他仿佛重归于平静,可那却是山洪暴发的前兆。
  在这九个月以来,他在那修的教导下学会了大部分的步法,训练了旋转,可他最擅长的却是跳跃。如同神赐一般的天赋,令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学会了所有的跳跃,并且他的跳跃和所有人都不一样,并不只是在跳起之后在空中转到一定的圈数而已。他的跳跃仿佛是蕴含着一种特殊的生命力。
  此刻他好像被牵引一般的抬起右手手掌,在手腕的几个转动后带动身体开始了他的滑行。他仿佛沉浸在自己激烈的情绪中,又令情绪操控着身体,并未有任何的技巧,仅是在冰上不断的加速,在音乐渐强,获得了速度之后睁大了眼睛,以头脑一片空的以他现在的极限,阿克塞尔三周跳作为开场……
  他似乎不明白,为何在电视上看到参加地区代表赛的乐胜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幅。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让人看到他滑冰的情绪似乎早已在心里种下了种子。而今天所发生的事就好像一剂催化一般的令这颗种子破土而出,迅速生长。
  最初的时候……他是因为单纯的,不参有一丝杂质的喜欢而开始学习的花样滑冰。他只是想要在冰上展现一切,展现出他最初的时候在那修的身上所看到的……那令他向往的炫目。或许推动他如此不顾一切去学习滑冰的……还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渴望。说不清是他在渴望着滑冰,还是……滑冰在渴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看到那修滑冰的那一刻就已经陷了进去,而且陷得足够深,深到……可能用尽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再爬出来了。而他也并不想去抗拒这一切。
  所以他才会想尽一切办法令那修同意教导他。所以才会每周都有三天会在放学后去到冰场接受那修的教导,周六一整天都在冰场进行训练,并且回家之后也不停止关于身体柔韧性,平衡能力以及花样滑冰基础动作的训练。
  可就是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一切,在他那本是单纯的喜欢里投下了一颗石子,令平静的湖面骤起涟漪。
  【真正练习花滑的人都是六、七岁就开始学的。你的起步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出成绩。我还是那句话,你实在是太适合滑雪了】——那是卿越不可能忘记的话语。
  动作由柔转刚。仿佛是淡淡的回忆进进入到了情绪的宣泄。一抬首,一旋身,冰刃在冰面上画出的每一道弧线都充满着那样的张力。纤细的身体里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
  对于那些话,他很想去反驳什么,却又真的无从反驳。他只知道自己喜欢滑冰,很喜欢。也知道自己能够滑得很好。可那之后呢……?
  他从未想过。
  但如今,他却觉得,自己不仅只是想要享受穿着冰鞋在只属于自己的冰面,只属于自己的领域滑行,跳跃。令音乐控制自己的身体,令身体去展现情绪,享受这个过程。他夜想要让人看到这一切,而不只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冰场做到这一切。从开始,直到结束。
  他的动作杂乱无章,他不断的变换着步法,令滑行速度加快到极限。连续跳跃,不知疲倦。旋转,用尽他所知的所有动作变化,而后再是极具空灵之感跳跃,直至耗光最后一丝气力,虚脱的瘫倒在地,眼睛空洞的看着冰场的天花板,在巨大的冰块上不住喘息,任寒气慢慢侵蚀他的身体……
  此时,他看到了走近的那修。对方似乎已经站在场外看了许久。才意识回笼的卿越想要起身对他说些什么,解释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只余喘息之力。
  "有兴趣去进行舞蹈和形体方面的训练吗?"
  沉默片刻之后,那修带着有关鼓励的浅浅笑意开口问道。
  "什……什么……?"
  "舞蹈的基础和形体,或许我还能帮上点忙。但编舞和舞蹈的正统训练就不行了。你也该是时候去学习怎样在冰上表达自我了。你现在所会的这一切也足够支持你去追求这些了。这样,说不定你还能赶上下一届全国锦标赛。去参加正式的比赛,没有一套完整的编舞可不行。"
  "全、全国锦标赛……?"
  "当然了,难道你本来想今年就参加吗?那可不行,我从来没想过有谁可以只学习花样滑冰九个月就去参加全国锦标赛,哪怕那是青少年组。不过,在认识你之前我也从没想过有谁可以只学九个月就滑这么好。你这九个月……完成了许多人花九年都走不完的路程。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天才。"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天才。】
  这或许是那修所能够能够给予一个学习花样滑冰的孩子最高的赞赏。似乎有什么从这一刻起悄然改变。
  在那修与卿越的父母进行了一次深谈之后,卿越便开始了每周末去到临近的大城市接受舞蹈,形体训练的生活。而每次前去学习,他都要在来回车程上耗费六个小时之久。芭蕾舞,现代舞,爵士等一系列舞种的入门训练以及高强度的形体训练令卿越在冰上增添了一分令人移不开眼的独特韵味,也使得他在冰上仿佛天赋使然的感染力被更深度的挖掘出来。
  若说以前的卿越是一个空会跳跃,但许多高级步法会接不上去,用刃错误,旋转的定级怎么都提不上去的……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显眼的选手,那么他现在已经懂得如何去使用一定的舞蹈动作去掩盖这些缺点,甚至……去填补那些跳跃之后的空白。
  就这样,又过了很久……天气由暑转凉,又到了金色秋天的十月……

  冰逢对手

  "世嘉大道……世嘉大道1725号。"
  穿着白色棉质修身体恤,红色围巾围在肩头,帽子盖住微长额发的卿越拿着抄下了在这一带,甚至说在这个城市都非常出名的编舞所在工作室地址的小记事本。在陌生的街道上找着并无显眼标志的工作室。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幢看起来还有些破旧的大楼。进入之后乘着电梯来到了七楼后很容易就听到了很有韵律的音乐。那是隔着玻璃门也难让人忽略的声音。
  "您好,很抱歉打扰到您了。是这样的,我想要找瑞泽先生。"
  推开门,震耳的音乐没有了阻挡一下肆无忌惮了起来。空空的房间里铺设着木质地板,墙面为黑色底色喷上了随意而又具有艺术感的彩漆,其中一面墙被整面的装上了玻璃,有几个穿着宽松衣服似乎正在进行着舞蹈编排的人看到了卿越的到来,并未停下音乐。其中一人起身走向卿越,卿越尽量以自己最大的声音不失礼貌的在对方的耳边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来找瑞泽先生,想要拜托他帮我编一套舞。"
  对方听到了卿越的来意,点了点头,也不多话的就把卿越带到了房间内的一扇小门通向的走廊。一路上对方都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很礼貌的为卿越敲响了走廊尽头上小房间的门就先行离开了。
  门打开的时候,卿越深吸了一口气。这里和外面的那间舞房的风格完全不同。这是一间干净明亮而又宽敞的房间。有若干个摆放整洁的CD架,一个正在烹煮咖啡的咖啡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里面有一块宽敞的区域,靠着墙面摆放着一面镶着金边的宽大镜子,以备它在灵感来了的时候能够顺利的进行编舞。
  "哦,你是特意来找我的么?要知道我这儿可不好找。"
  正当卿越正在观察这间房间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那是从办公室自带茶水间里走出来的中年男子。对方的穿衣品味十分之奇特,或者可以用怪异来形容。他的身材显然已经有点变形,眉毛很淡,不过眼睛却是很大。声音十分的柔,柔到与他的外表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听到房间主人的声音,卿越条件反射的紧绷住身体,可随即放松下来,十分礼貌的回答对方:"是呢。我来这里可找了好久。"
  看到对方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以后就看向自己,卿越又继续站直向对方表明了来意:"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瑞泽先生。我的名字叫卿越,我听和我一起接受舞蹈训练的朋友说,您是最好的编舞,所以很想来找您为我编一套舞。"
  "为谁……?为你?"
  对方听到"最好的编舞"这一盛赞时,眼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可又在听清卿越是要令他为自己编舞的时候疑惑了。
  "是的,瑞泽先生。"
  "很抱歉,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卿越。"
  "卿越……卿越……"
  中年编舞的指节叩响着坚硬的写字台桌面,"哆!""哆!""哆!",一下又一下。良久,他抬起头,似乎是略带歉意的笑道:"卿越?可是我好像没听过你的名字,年轻人?"
  说着,中年编舞似乎看到了卿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企图,立马以手势止住卿越,继续说道:"别着急,别着急,我知道你想说你的年龄还小,你还没参加过几场比赛。可你该明白,如果是一名真正好的花样滑冰选手,在你这个年纪早就该让我能知道你的名字。"
  中年编舞开始在房间里踱步,面带微笑。
  "年轻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这座城市里最好的编舞,那么你也该知道我这样等级的编舞不可能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鬼做编舞。不过,如果你实在是非常想找我为你编一套,让你能够在比赛里让裁判惊讶一把,注意到你的话,也可以。一套编舞三十万。"
  ……
  这便是令卿越心情糟糕一整天的缘由。从在一起学习舞蹈的同伴口中听说了此人的名号,又正值暑假期间,便想前来一试。毕竟,令卿越准备了很久的全国锦标赛就在明年1月了。虽然三个月的时间听起来并不短,可对于从来没有进行过真正的编舞,滑出过一套严格意义上完整节目的卿越来说,时间已经很紧迫了。更何况,地区选拔赛会在那之前就早早的开始。
  他想不去麻烦那修而自己来试试,可谁知才出门就这么撞了个这么大的壁。令他恨得咬牙切齿,就连捡起一颗小石头努力的丢向所谓这一带最好编舞的玻璃窗也不能让他消气半分。眼见着现在距离他买的回程车票发车时间还早,他还得在这里转悠好久。忧郁之下,只好买了些吃的,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四处游荡。没曾想,却是逛到了一个规模很大的滑冰场。
  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冰鞋,卿越歪头想了想,最后拿出了自己攒了两周的零花钱走了进去。
  一走进场地,他便能感受到那与自己接受滑冰训练时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冰场里人很多,多得让卿越很不习惯,可他们之中却连能够正确使出基础步法的人都十分鲜有。可以看得出他们大多数都是过来玩的。很多人人虽然连外沿的扶手都不敢松,甚至有些人时不时摔个底朝天,却还是玩得不亦乐乎。这种感觉对于卿越而言很新奇,却也不动声色的缓慢滑行着,感受着在冰上难得的休闲,放松,惬意。
  可就在没多久之后,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那竟是一个拥有专业滑冰技巧的少年。看得出他接受过系统的训练,并已学习花样滑冰很久,他在满是门外汉的冰场里毫无顾忌的展示着他那令人炫目的技巧。灵活的步法令他能够轻巧的避开躲闪不及的人群。冰场的人几乎都停了下来,定在原地惊奇不已的看着那名少年沉浸其中的表演。
  少年的五官很漂亮,眼尾向上挑起,勾勒出一种不需要言语便能够显露出来的自信,甚至是自傲。是的,从他的身上无声的流露出一种傲气。
  卿越停下了脚步,和这个冰场里的其他人一样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在一系列的步法变换之后向前滑行了一段路程以获得足够的速度。
  来了,那是……3A-2T。
  3A-2T,3Axel-2toe
loop,那既是阿克塞尔三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前者为向前起跳,向后着地,需要经历重心转移以及三周半的圈数,是公认的所有跳跃里最难的一种。而后内点冰两周跳则需要在起跳前先点一下冰,以此用内刃起跳。
  这已经是专业比赛中会用到的连跳动作了,冰场中的人看到之后无不惊奇不已,惊呼连连,听到这些的少年脸上出现了些许得意之色,可就是因为这样,使得他在向后落冰滑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滑行轨迹上有了一个刚刚在冰上摔倒的小女孩。眼见着就要撞上,卿越连忙猛踩几步,忽的一个加速,在冰上迅速闪避过三个人之后抱住那个小女孩,旋身险险躲过。
  "你也太不注意了!本来就不该在这样的冰场里满场滑得飞快,你还要做连跳。冰刃压过手指就不是去医院里缝几针这么简单的事了,如果碰到脸你打算怎么赔别人!"
  对方本是被刚刚的惊险吓到了,正准备跑过来道歉,却见卿越那么样的小鬼居然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看起来还是那么满身带刺的样子,立刻就忘记了刚刚差点撞到人的惊险而不爽到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撞到人还用冰刃从别人的手指压过去!"
  "怎么不可能,我看到了的,你刚刚落冰滑行,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听到卿越以这么肯定的语气说出在他看来等同于侮辱一般的话语,少年简直就要气疯了。
  "胡说!我能控制得很好,就算你当时不出现我也绝对不可能撞到人!"
  闻言,卿越并不多言,而是冷哼一声,并不多看对方一眼的转身走人,这一行为毫无疑问的刺激到了少年,他挣扎了许久后向卿越喊道:"我是楚炫,这届花样滑冰全国锦标赛青少年组的冠军和世青赛的亚军!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这一句喊话让人群哗然,可卿越却是满脸不信的转身,斩钉截铁的说道:
  "不可能。虽然我没看这届的比赛,但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应该是很强的,根本不可能出现你刚刚暴露出来的用刃错误,而且3A-2F的连跳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完成质量,第一跳的起跳你犹豫了,第二跳更是完全没有速度,高度和远度也完全不行。难道你不觉得刚刚的连跳你跳得很不舒服么?"
  或许卿越说出的是事实,但这样的评判标准却不一定适用于他们这个年龄的花样滑冰选手。事实上在青少年组,这样的连跳就已经足够打动评委了,但卿越对这些却是丝毫没有概念。他最直观的参照标准便是他的老师,那修。因此若是以那修的跳跃作为比对标准,眼前名为楚炫的少年所跳出的连跳根本惨不忍睹。
  因为卿越说得的确是事实,却又满不在乎的以如此高的评判标准去说楚炫,使得一路走来收获赞叹无数,掌声无数的楚炫感觉好像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一般。自己引以为傲的花样滑冰技巧居然被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批得如此一文不值,即使对方帮了他一个大忙,让那个小女孩不至于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伤,可他依旧无法接受,甚至血流上涌恼羞成怒。
  "既然你那么行,那有种你来!?"
  听闻这句,人群渐渐散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名看起来身材纤细,面容精致,此刻表情异常淡定的男孩身上。一种极为不妙预感如山洪暴发一般向楚炫涌来……

  洗具人生

  "喂!等等!你等等!不要走那么快!我说让你等等你听见没!"
  方才,在楚炫说完那句话之后,卿越就跳出了一个与刚才楚炫所跳相同的连跳,震撼了全场。许多人虽然不懂花样滑冰,却也看得出两者的差别。但卿越跳完那一跳之后就离开了冰场。许久才从那个震撼中反应过来的楚炫立马脱了冰鞋将其拎在手上追了出去,但卿越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楚炫见此情景干脆冲了上去,直接拽住卿越的胳膊。
  "我说让你停下!"
  他一字一顿气势汹汹的对着比自己矮了大半个头的卿越说道。可对方却是丝毫不受其影响。
  "停下,然后呢?"
  那一句话彻底把楚炫给噎住。挣扎许久后,他认输般的松开了拽住了卿越胳膊的手,整个人的气势也完全弱了下来。
  "我是想问……你究竟是谁。我一路从青少年锦标赛比过来,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
  "卿越。"
  "什么……?"
  "我说我叫卿越。没见过我的原因可能是我从来都没参加过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原因吧。"
  "那你为什么都不去参加?到现在都不去参加的话,再过不久就得直接去参加成年组了,到时候竞争就更激烈了。很可能在转去成年组的几年之内都不会有站到领奖台上的机会了。"
  面对此问题,卿越只是笑了笑,却没有给楚炫任何实质性的回答。
  "好吧好吧,不想回答就算了。不过为了对于你刚才帮忙把那个小女孩抱走的行为表示感谢,我请你吃点什么怎么样?我知道附近有家很不错的店。"
  眼见着卿越毫不掩饰他对于到底去还是不去这个问题的纠结,比卿越大了一岁的楚炫干脆替他做了这个决定,一把抓住卿越的手腕就把他往前拖动。
  "喂!我知道了我这就走,拜托你放开!放开!!"
  "我不叫喂,我刚刚跟你说了我的名字叫楚炫。"
  "那楚炫!我说让你放开!放开!你这是非法劫持!"
  在人气很旺的一条街道上,楚炫对于卿越的抗议可说是视而不见,好像根本没听见一般的跟卿越从他们正要去的那家店介绍到了附近的标志性建筑物,再一直到有关这条街道的趣闻轶事。待到两人一起走到楚炫所说那家店的时候,卿越似乎已经放弃抵抗了,干脆和楚炫说起了花样滑冰滑冰。
  "既然你参加过这么多届全国青少年锦标赛,那……那些选手的跳跃都和你的一样吗?"
  卿越本是想要从楚炫那里了解一下那些选手的实力,好让自己能有个概念,谁知他的无心之言使得一块名为"是全都和你跳得一样差吗?"的巨石瞬间"轰隆隆"的压到了楚炫的脑袋上,令得他缓过气来后欲哭无泪的抬起头来。
  "就算你的跳跃的确很好,甚至可能已经到了成年组的水平了,但是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这样说话……很伤人自尊的……"
  "很、很抱歉……"
  "算了……在青少年组里,我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然能让我拿牌么?不过,我的跳跃也不是强项就对了。但是我的节目完成度应该算是不错的。好的节目编排很重要,你要知道你的强项和弱项分别在哪里,然后根据那个来编排,尽可能的强调你的强项。你的强项……应该是跳跃吧?"
  卿越开始时还在很认真的听楚炫所说的话,可到了最后一句话的问题时,卿越沉默了。许久过后,他艰难不已的开口道:
  "应该是除了跳跃之外,其它的都惨不忍睹吧……可是我的跳跃也……也并算不上好……"
  "……"
  "……"
  "到底是谁在你的脑袋里面灌输的这种观念!!!"
  在诡异的沉默之后,楚炫暴怒了……他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而后站起来两只拳头死卡住卿越的太阳穴。待感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后滞住了怒气,目不斜视的不顾太阳穴被猛钻而扶着头痛苦不已的卿越,淡定坐下后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发出低吼:
  "谦虚成你这样就是在对其他学习花样滑冰的人进行彻底的藐视!"
  "可是……我的老师能够跳四周跳。他的跳跃很完美很漂亮。不是说花样滑冰的黄金年龄在19到23岁吗?我的老师虽然看起来年轻,可确实已经三十好几了。他都能做出这样的跳跃的话……我的跳跃难道不算很糟糕?"
  听到卿越的话,楚炫整个人就被噎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止住。而后再深吸一口气,再止住。如此往复个几次之后依旧看到卿越那看起来异常诚实的表情,于是将目光移向别处,故作轻松的笑道:
  "那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可能的,一定不可能的……"
  "可……那是真的……"
  "你能不能给我闭嘴!"
  ……
  在那之后,两人由于卿越所要坐的回程火车时间就要到了而离开那家食物味道还不错的餐馆。途中,卿越为了说服楚炫去相信自己所说有关那修的事是真的而不断说着有关那修的点滴小事。譬如自己初见那修时的震撼,譬如那在卿越眼里仿若神迹一般的跳跃。
  而悲摧的楚炫就陷入了既觉得卿越这样的男孩不会如此一本正经的说假话骗他进以达到对他进行深度打击的目的,却又真觉得有关卿越所说的那个人的一切都是一个关于花样滑冰的科幻故事的矛盾之中。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楚炫如此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道,企图以此麻痹自己的听觉,可卿越的声音却还是挡不住的传入他的耳朵。
  "对了,在我开始学冰的时候,我们还定下了一个约定……如果哪天我能在正式比赛里成功跳出五周跳,他就把他的冰场送给我。"
  "扑通!"
  听闻此言,被路边一石头绊到的楚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幸亏,幸亏卿越反应快的拖住楚炫,不然他就要连脸也直挺挺的砸下去了……
  可怜的楚炫此刻已经哭不出来唯有笑了……由于有关卿越花滑老师的故事实在是科幻到令人晕眩,楚炫不得不想办法转移话题。
  "你这次准备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话,你的编舞找到了吗?如果还没有的话,不如我把我的编舞介绍给你吧?"
  "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的滑冰很有灵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很棒的灵感。不如我去和他说说看?"
  "如果可以这样的话,那就太谢谢了!"
  "嘿,好说好说,他看到你的滑冰也一定会很喜欢的。哦,对了,他的名字叫瑞泽,是这一带很出名的花样滑冰编舞,一般只为全国级别的选手进行编舞。不过,如果是你的话,他一定会很愿意的。"
  "轰隆隆!"
  如此的雷声在卿越的脑中闪过。
  "你说……你的编舞名字叫……瑞泽?"
  "是啊。"
  走在前面的楚炫根本就没从卿越的声音里听出他情绪的变化,头也没回的就回答了一句。回答完以后才发现了气氛的凝滞,于是转过头去,却看到卿越瞪大了眼睛全身发抖一副气得快发疯了一般的样子。无名之火,瞬间燃起。
  "你……你怎么……了?"
  还未等楚炫说完,卿越就已先转过身去,眨眼间就跑到某个转角不知所踪,留下莫名其妙完全弄不清情况的楚炫在那里欲哭无泪,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让他觉得很投缘的家伙。
  正沮丧着,却接到了他的女经纪人打来的电话。
  "喂?啊,我刚刚在附近的滑冰场转了一圈,没事的你放心好了。恩,节目的编排没有问题,我的状态也很好,没准今年就算换到了成年组也还能拿块牌也不一定。是的,如果有适合的商演你可以适当的为我安排一些。
  对了,麻烦你件事!我想拜托你帮我查一个人,他的名字叫做卿越。是今天我在冰场遇到的一个小鬼,他的跳跃非常漂亮,很特别。虽然技术还不是很纯熟,但绝对不会和那些每年都参加比赛还每年都拿不了牌的家伙是一类人。我能感觉到,他有让人嫉妒到发狂的天赋……如果他还会继续滑冰,那么……他以后绝对会成为我的劲敌。
  呵,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希望他会一直滑下去,你难道没发现现在还活跃在希蜀的冰坛老将都快不行了么?指望着他们的话,说不定连我们在世锦赛上三人参赛的名额都会不保。我希望能有一个人跟我一起扛起希蜀未来冰坛的希望,可就现在活跃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上的那些人……他们根本不指望不上。
  只有他,只有他会有希望做到。所以我想你帮我把他找出来。是的,拜托了……"

  纠缠不休(大误)

  "所以,你就丢下那个叫楚炫的孩子走掉了?"
  "是……"
  此时,那修受到卿越母亲的邀请而来他家吃晚餐。晚餐时间,一直和那修会有说不完话的卿越竟然一直都沉默着,所以当卿越帮母亲收拾完餐桌并恭敬的为那修递上饭后水果的时候,那修问了卿越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却没曾想得知了这么个让人哭笑不得的事件经过。
  "卿越,你该知道你这是迁怒。"
  当那修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并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卿越就泄气了。在听到这句的时候,简直就快委屈得哭了。他知道自己当时这么不说一句话的就甩下楚炫是在迁怒,也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就是会忍不住这么做。实在是那个叫做瑞泽的编舞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那种嘲讽而又怜悯的眼神……令他仿佛有什么东西梗在心口一般。
  "如果下次还有机会遇到,对他道歉吧。"
  "恩……"
  "其实,花样滑冰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冰雪那样的纯粹。你在站到世界巅峰之前,会经历很多事。多到……让你疲惫不堪。但我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记得你滑冰的初衷。如果有一天你停止滑冰了,那只是因为你想停止了,而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
  那修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卿越不明所以的抬头。可那份如今的卿越还看不懂的情感却从那修的脸上一闪而过,再难觅踪迹。
  "好了,不要再为这个烦恼了,那些都还很遥远。现在,我一定为你找一位好编舞。"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卿越并不知道那修所说的好编舞会是什么样的人。但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信任那修。信任,却绝非依靠。
  两个星期之后,阵阵秋风迎来了一位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她似乎是那修的一位很久都没见面了的老朋友,在机场见到那修的时候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当那修和对方简单介绍了一番他身边的卿越的时候,对方立刻用不同的目光重新审视起了那个还稚嫩着的男孩。她的目光里……透露着期许。
  在到达那修的住所稍作整顿后来到冰场时,她问卿越:"你会什么?"
  而后卿越站到了冰上,在那修的注视中将他所会的一切呈现在那位编舞的眼前……不知是卿越的什么特质打动了那位编舞,令得她惊喜中带着诧异的看向卿越。
  "你能做得很好,我保证。"
  这句话成为了他们三人相处二十一天的开端。由那修以卿越教练的身份开始和那位名为雪丽亚的编舞一起定下比赛用长节目和短节目的表演风格开始,再到比赛用音乐的筛选,剪辑,一直到具体技术动作敲定,并为配合这些技术动作的衔接而专门去设计编舞。
  一个长达2:50的短节目,一个长达4:40的自由滑(长节目),八个包含了跳跃,旋转,步法的规定动作,这便构成了卿越在比赛中所需要向裁判所呈现的全部。
  从一个意向,一直到具体的实施,三人愉快的度过了短暂的二十一天。这二十一天可称是一个蜕变的过程……卿越感觉他仿佛由雪丽亚为他编排的这两套动作而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更接近那修的世界……
  他觉得自己似乎能随着音乐声的响起而完全的沉浸到那个雪丽亚为他编排的故事中,那副画面中去……
  雪丽亚似乎还想多留些日子,可最终还是因为工作的繁忙而不得不离开。
  "因为你学习花滑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所以你的步法和旋转的难度定级上不去。但我相信你绝对能滑出最打动人心的节目。"
  这是雪丽亚离开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也结束了那仿佛幻境般的二十一天。卿越和那修一起送雪丽亚上了飞机,而后继续延续着日复一日的训练。与那巨大的冰块为伴也似乎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曾经和乐胜他们一块儿,上学时一起玩闹,放学后一起背着滑板风一般的跑去山上滑雪似乎已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事了。在学校里的他变得越来越沉默,也和以前的朋友们渐行渐远。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离那里很远了,而他……也很难再被人注意到了。
  直到一个月以后的某天,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青少年组的三冠王楚炫就要来学校进行表演的消息传来,使得这个平衡被彻底的打破……
  这个消息很突然,上午传到的这个消息,楚炫下午就到达的卿越所在学校。可想而知,卿越当时所经受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惊吓"。他一直以为这是一座属于滑雪的小镇,他们那群男孩子们谈论的,几乎人人都会玩的,互相比较的,都是滑雪。可直到楚炫来的那一天,卿越才知道并不是那样的。起码……女孩子们对于花样滑冰的了解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一听说楚炫居然要来他们学校表演,那群女孩子瞬间就激动了。只不过是问了一句:"你们知道楚炫?"就换来惊叫声无数,并开始主动的,滔滔不绝的对卿越进行讲解,知识普及。
  待到下午,晕晕乎乎的和人群一起走到高中部里并不算大的滑冰场的时候,卿越已经连楚炫的家庭组成,喜欢吃什么东西,喜欢的颜色,喜欢的女孩类型都已经被普及个遍了。这才知道楚炫居然这么出名。
  正惊讶着,校方人员已经激动不已的请出了名字前被放上了一大堆头衔的楚炫。这是卿越与楚炫的第二次见面,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在表演状态的楚炫。他身着这个赛季的新表演服,炫目不已,头发特别做了造型,又撒了许多的闪粉在上面,仿佛不管在什么样的灯光条件下,都能让人在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到他的身上。
  那是和乐胜在滑雪板上所散发出的吸引力不同的闪耀。他不需要摄像头对着他拉近景就能够做到真正耀眼夺目。场中鼎沸的人气仿佛都是被隔绝在另外一个空间里的一般。他向已经被彻底调动了情绪的来观者挥手致意,脸上带着优雅与傲意交相辉映的笑容走进了冰场,滑到了场中央……
  即使是卿越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场足够精彩的表演。楚炫仿佛天生就拥有一种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身上的魔力。正如他所说的,他的跳跃并不是强项,但他节目中的每一秒钟都足够精彩,让人移不开双眼。
  当音乐停下,他做出整套节目的结束动作并向观众投下一个飞吻的时候,整个滑冰场都仿佛被女生们的尖叫声淹没了。她们叫着楚炫的名字。呼喊着,尖叫着。而此时还因为才完成了整套对体能消耗极大的节目而微喘的楚炫从校方人员那儿拿到了话筒。
  他一手握着话筒,一手向场中所有刚刚观看完他节目的男孩女孩们做出"安静"的手势。
  "卿越。"
  在场中人声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他用带着喘息的声音喊出了卿越的名字,使得知道卿越的学生们完全弄不清情况的向卿越所在的地方投去目光。
  "卿越,你看到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也并不是那么差劲的,对么?"
  楚炫的那句话令场中认识卿越的人开始以目光搜寻起卿越的身影来,令不知道卿越为何方神圣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探听起消息来。
  发现情况不妙的卿越立刻想要遁走,却被他们班的女生先一步发现其企图,并直接八个,十个一上的拽住卿越的胳膊,令其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后大胆的朝楚炫那儿喊道:
  "楚炫!楚炫!卿越他在这里!在这里啊!我们已经拽住他了,他跑不掉了,你就请放心吧!"
  某几个女生一边在兴奋不已的朝楚炫处喊话,某几个女生则小声威逼卿越,对他说"一定要拿到多少多少张楚炫的签名照片,不然你就完了。"之类的话语,令得深受恐吓的卿越就这么完全丧失反抗能力的被班里的女生甜美微笑着交付到了还未换下表演服的楚炫的手里……
  在看到走到自己身前的楚炫的那一刻……卿越的眼中似乎是隐晦闪现着某种和幽怨有关的情绪……但楚炫却是笑得更迷人了……
  自此,卿越遭受到楚炫对其的纠缠不休(大误)。虽然觉得总是和楚炫在一块儿会很麻烦,比如班上女生每周都会双手交付给他一大叠楚炫的照片令其好好找楚炫去签名。但每当周末,自己到临近的大城市去接受舞蹈以及形体方面的训练时,楚炫只要发一条消息问"在哪里?"卿越就会默默的回复他自己现在在哪儿以及过会儿打算要去哪儿,待到发完消息之后才反应过来,而后默默的跑到角落里画圈圈。

  天才?骗子?

  如此一来,时间一旦长了起来,两人就熟络起来了。毕竟两人都很喜欢花样滑冰,而且实力都不差,就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而且……能有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有共同爱好,并且互相都认同对方的朋友……感觉真的很不错。既然知道了卿越回去参加新赛季的花样滑冰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作为从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一路比过来的"老人"楚炫自然会挖出很多有趣的内幕情报告诉卿越。
  比如某个人总是短节目的时候超常发挥,又在长节目的时候超失常发挥。比如某个人的旋转每换到一个固定姿态的时候就会踉跄。比如某个人自从他开始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就从来没有在比赛里成功跳出一个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比如某个人顶着被媒体炒作出来的如何如何的光环而来,结果却在比赛中连摔了四跤,且每次屁股墩都以各种不同的切入角度着地,以及各个人员在比赛中发生的等等等等糗事。
  卿越在被楚炫所说事件弄得目瞪口呆之余两人也开始了各自的备战。有时卿越会延长来临近的大城市进行舞蹈以及形体训练的时间,改为迟一天回家,而这多出来的一天时间两人便会找个地方滑冰给对方看,也算是半休闲半娱乐,但有时候却会获得额外令人惊喜的收获。
  两人经常会互相炫耀和分享自己新练成的技术和奇思妙想。正如楚炫所说的,卿越拥有让人嫉妒得发狂的天赋。有时候他仅仅是在想到什么后在冰上试着滑出他想要的感觉便能令人有别样新奇的感受。
  卿越会在看到楚炫的技术完成和自己在某处有相似缺陷的时候把那修对自己说的话告诉给楚炫听,使得楚炫沉默思量,而后做出新的尝试。而楚炫也经常会以一位前辈的身份来告诉卿越,如何做才会在裁判面前做到讨喜,在参加正式比赛的时候又有哪些值得注意的地方。
  ……
  时间就此飞快的翻页。那一年的全国锦标赛也很快被淹没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在学冰两年后,十五岁的卿越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全国花样滑冰青少年锦标赛,一举获得全国第四。虽然那三名站在领奖台上身戴奖牌的人头顶的光环几乎获得了媒体们全部的关注,但卿越作为一名第一次参加比赛就获得全国第四的新人还是吸引到了部分媒体的关注。
  但正是这样,使得许多不利于卿越的言论在小范围内流传。
  《天才?骗子?》——与花样滑冰相关的某刊物的小角落里出现了这么一则报道。
  没有人相信学习花样滑冰才两年的初学者可以滑得这么好,也没人相信有人可以在十三岁的时候才开始学习花样滑冰却滑得这么好。更不相信才学习两年的人可以在正式比赛中完成如此高质量的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那年,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前三名都对卿越的出现心有余悸。他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的将他们的计划全都打乱,将他们对于比赛情况的预计弄得一团糟。很多人就是因此自乱了阵脚。
  或许卿越因为第一次参加比赛时的紧张而有了些许细小的失误,步法方面,他的用刃也有明显的失误。但任是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的训练有素,以及……他在花样滑冰上未可限量的前途。他的短节目失分很多,可到了长节目的中后段,他显然渐渐的找到了状态,并跳出了令人惊艳不已的连跳,将分数追到了令本来将前三名视为囊中物的人惊慌失措的地步。
  那些青少年组的人显然觉得卿越实在是太过可怕,才送走一个楚炫就又来一个卿越。这当然不是一件多么能令人感到愉快的事。但幸运的是,卿越明年就要因为年龄满十六岁而去参加成年组的比赛了。这令很多人松了一口气。
  这一年,楚炫进入花样滑冰全国锦标赛的成年组,以毫厘之差痛失奖牌。
  几周之后,楚炫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看到了那篇出现在毫不起眼位置的报道。他猛得抓起那份刊物,惊奇的看着那篇报道,并轻声将其念出来。当他念完那篇报道之后,他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在他的房间里久久踱步。与卿越有关的记忆浮现在脑中,由他们的初识一直到后来共同备战的画面飞快的闪现……
  他从来就认为卿越在那个阶段的进步速度快得惊人,却又总隐隐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原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跳出那样令他难忘的连跳的纤细少年……竟是才学习花样滑冰一年半的……初学者?
  这样的事实显然难以被四岁起就上冰,滑冰几乎伴随其整个童年的楚炫所接受。
  认识了卿越那么久,楚炫显然不认为卿越会是个因为虚荣心作祟而在这种事上说谎的人。但……如果他不是在说谎,那么他就太可怕了。
  然而卿越却不知楚炫此时的这份震撼。在那次的比赛之后,他的生活又再次回到了小镇上。由于卿越身边关注着楚炫的大部分人都是因为楚炫那出色的女经纪人成功的操作才知道了这名在冰上特别帅气的少年,所以她们对花样滑冰本身并没有那么高的认知度。既然楚炫跳出青少年组而进入了成年组的比赛,她们就自然而然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全国锦标赛的成年组比赛上。
  至于卿越所参加的青少年组比赛?自然是被他们忽略了。而有关卿越的争议也是在小范围中传递。那份刊物更是一份有关花样滑冰的专业刊物,很多人即使买了,一不小心也会忽略那个只在小角落里出现的报道。
  可是……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发现了。那人便是早已离开,并和卿越自此再没有联系的乐胜。他当然知道花样滑冰是越早开始学便越能出成绩的项目,从没见过卿越滑冰的他也当然没想过卿越会在花样滑冰上有所建树。
  这一年,比卿越大三岁,自十七岁开始四处征战的他终于在一年之后,在选手组成年龄偏大的单板滑雪项目上得牌。自己那总是板着脸少言寡语的教练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但他却觉得……那似乎本就该是他获得的奖牌,甚至……只是在希蜀国内拿到奖牌远远不够。
  因为希蜀单板滑雪队实力太过薄弱的缘故,在世锦赛上他们只有一个基础名额。也就是说……雪协只能将每年单板滑雪的冠军送到世锦赛上,直到……有一年代表希蜀去参加世锦赛的某个人在这个项目上获得第十以内的名次。那样,他们来年就能有两个去参加世锦赛的名额。若是那个代表希蜀去参加世锦赛的人一举夺得了冠军,那么来年他们就能有三个去参加世锦赛的名额。
  所以他知道自己需要做到的远远不止这些。朋友都在为他高兴,在为他祝贺,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今年他所做的还远远不够……
  他并没有留下来和大家一起参加庆功宴,也没有和他的教练组,与和他同为一个地区代表的队友一起庆祝,却是一个人回到了主办方所提供的宾馆里。不知为何,他似乎清楚的记得,花样滑冰的青少年组总决赛会是在这天的下午。因此他打开了电视机。却惊愕的发现……卿越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决赛的出场名单里。
  本以为那只不过是重名而已,紧张的握着遥控板,僵硬的坐在床上焦急等待着,却最终还是看到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那一刻,他愣住了。
  分别时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分明还记得那天卿越穿着一件有银色花纹的衬衫,分明记得……那天晚上卿越脸上生疏的笑容,也记得自己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及他离开时的背影,更记得他们闹翻时自己对他所说的……伤人的话语。
  【那么你是想对我说,我最好的朋友,唯一承认的人,他真正喜欢的就是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
  有些话,只有当你长大后回忆起来,你才会知道它是有多么的伤人。或许你会想要回去对那个人说声对不起,但你却永远都开不了这个口。于是你只能望着他脸上的笑容,想着他心中隐隐作痛的伤。
  望着电视机里卿越脸上认真的表情,乐胜不知他是否还记得自己说的那句话……若是还记得,他又会以什么样的心情在场中央以冰刃在此上划出一条条的痕迹。当他看到卿越跳出那个完美的连跳,场中为他爆发出掌声和尖叫声的时候,他终是关掉了电视机,直直的躺到了床上,望着天花板。
  他拿起手机,调出了卿越家的号码。握着手机的手举起,又放下,却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就这样望着天花板,望着,望着,直到深夜……

  神秘访客【内含琅邪唱的歌】

  照例说,正式跨入花样滑冰界的运动员们都会在每年的十月由国际滑联举办的季前邀请赛开始他们的新赛季,又在三月世锦赛闭幕的时候结束他们的这个赛季,自此进入一个或长或短,各有所异的假期。
  若是有些花样滑冰运动员名不见经传,根本无法去到国际滑联在各国举办的季前邀请赛,也无法去到世界的舞台上,在世锦赛上与各个世界顶级选手同台竞技,那么他们的赛季就会短得多。就好像今年在全国青少年锦标赛上获得第四名的卿越。
  但却他丝毫未因为这个而经受打击。又或者说……从他的角度而言,才学冰两年就在全国性的比赛上获得如此高的名次,就算那只是青少年组也足够令人惊喜不已了。所以,尽管经历了整个几乎是要把人往地狱里整的赛季,卿越也没有放任自己去过多少天的清闲日子。要知道对于这个赛季,他虽然在最初时不抱太大希望,却也是豁出去的了。为了这个,他可没少在学校里请假。
  可是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固执的不想让学校里知道他是因为去参加全国花样滑冰青少年锦标赛而耽误的课程。好在家里人也尊重他的这一意愿,托了许多人终于弄到了医院的住院凭证。所以他不得不在赛季结束之时就立刻赶回学校,补回课程。不然的话,说不定他就会被做休学一年处理了。
  虽然这样会令他忙得不可开交,甚至不得不骤减每天的睡眠时间,可他就是觉得值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他一直忙到了四月才能有坐在冰场里,和那修一起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他该怎么做的时间。那修无奈又好笑的看着自己那在大部分时间都很好哄骗,偏偏在有些地方意外的执着的……学生。或许他能够这么称呼卿越,但他又觉得……似乎他们两个之间的缘分并不止这些。
  他不止一次的在卿越的身上看到了和年轻时候的自己相似的地方。比如他在跳跃上那仿佛神赐一般的天赋,对于落冰的敏锐直觉。那种在冰上能够深深融入到音乐中的感性。但不同的是……年轻时候的那修仿佛比现在的卿越更容易受到伤害。他太过敏感,也太过脆弱。
  虽然岁月的沉淀令那些在如今的那修身上再难寻觅,却不能因此而否定那些曾经的存在。
  或许正是由于这些惊人相似的天赋使得那修会选择以另一种方式借卿越之手重新回归到他曾经热爱的那片冰场。卿越可能会是他以教练的身份带的第一个孩子,也会是最后一个,唯一的一个。那修不止一次的对自己如此说道。
  "喂,索伦吗?我是雪丽亚。我……有一些事想和你说。"
  "雪丽亚?"
  在某个深夜,在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曾被那修请去为卿越做编舞的雪丽亚终在踌躇了许久之后拨出了某个号码,将电话连到了珈国,令那个在深夜被电话铃音吵醒,急急的穿上一件睡袍起来接电话的男人疑惑不已。
  因为相识多年的缘故,曾为他的专属编舞,又十分细心的雪丽亚应该很了解他严谨的作息,绝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给他。那……又是为什么?
  "很抱歉,珈国现在……应该是凌晨一点了吧?"
  "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对。"
  电话那头轻柔温婉的声音迟疑了许久之后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在几个月前……见到那修了。"
  那句话……对于索伦而言无疑是一个仿若能够动摇一切的剧烈爆炸。晕眩感令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而后他猛然抓住桌子,太过用力的动作弄翻了桌子上的摆设,片刻之后才堪堪稳住身。
  "你说……什么!?那修!那修他在哪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雪丽亚犹豫了。她知道当年那修毫无预兆的消失对于索伦而言究竟是怎样的打击。凭借着她对索伦的了解,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索伦在电话那头狂暴的样子。但……当她在那修面前提起索伦的时候,那修闭口不谈的样子却令她犹豫不决。
  "他在哪里……"
  "他……似乎并不想见到你。"
  "那不重要!"
  "当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们……究竟怎么了……"
  "我在问你他现在在哪里!"
  "他在……在希蜀境内……一座雪山脚下的小镇子里……"
  当电话那头的索伦对她吼出声来的时候,眼泪不住的从这位世界级别的出色编舞眼中流出。她还记得……很多年前,当他们都还年幼的时候,他们才刚刚在花样滑冰的世界绽放出光彩的时候曾和自己约定,要成为世界一流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而雪丽亚自己……则要成为一名世界一流的编舞,专为他们编排出足够精彩的舞蹈动作。
  青春洋溢的笑容凝固了已渐褪色记忆。那是永远都回不到的从前,令人……在深夜流着泪怀念着的过去。
  十九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天赋之高甚至震撼了世界的少年会选择在十七岁之龄退出冰坛?而那个……曾经虽沉默寡言,却温柔得令人无法抑制住心跳加速的人,又为何会变成了这样……
  雪丽亚选择了将那些疑问全都埋葬。而今,她却还是在犹豫许久之后选择将那修的行踪告诉了索伦。或许……只因为心底所存的那一丝一毫的希冀吧。
  有着一头黑发,周身气场尽显凌厉之感的男人在听到雪丽亚说出了那一串具体地址后,郑重的向她道了声"谢谢",而后挂了电话,又拨出一串号码。
  "喂?我是索伦。明天我要启程去希蜀,在我回来之前,所有的活动全都帮我推掉。是的,我是认真的。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希蜀,归期不定。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所有的活动,不管是什么,全都帮我推掉!至于你该怎么说……这难道不就是你的工作吗?"
  在这个秋风渐凉的夜晚,仅身着一件睡袍的男人依着卧室的落地窗,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贴着玻璃看着这座城市,思绪……却回到了多年之前。这个夜晚,注定不眠。
  十九年未见,你……还好吗?
  你的金发是否依然耀眼?
  曾经青涩的脸庞上又会多添了怎样的岁月痕迹?
  十九年未见,你……是否还会记得我。
  是否……在听到我喊你名字的时候,还会转头对我微笑……
  男人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就如同之前的每一次一般。仿佛一闭上眼,他就能看到曾经自己最珍视的少年走到他的眼前,又仿佛……下一个瞬间那曾经熟悉的微笑就又会展现眼前。
  "那修……"
  "那修……"
  "你回来好吗……"
  时间在卿越的飞速进步中悄然无声的流逝着,直到九月初的某个周末,把"冰场是我家"彻底贯彻落实的卿越又赶到了那修的冰场,却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背倚着冰场正门旁的外墙站着。
  男人的年龄很难让人猜测。说他三十岁吧,却有着四十岁男人才能有的成熟。说他四十岁吧,他的脸却给人应该更年轻一点的感觉。他的五官生得很有味道,那是一种……很有成熟男人魅力的类型。他的身材很高大,目测也有一米八五以上,可以看出他的骨架很漂亮,是和那修完全不同的类型。似乎和乐胜的有点像,可乐胜和他一比却是单薄了些许。但他的身材却不会给人任何与"壮硕"有关的感觉。颇有几分凌厉的味道,也在无意间散发着一丝若有似无却不容忽视的压制感。
  "你好……请问您是想进去里面吗?"
  看到男人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卿越便上前问道。
  "是啊,小朋友你知道这里?"
  "恩,这是间很棒的滑冰场,不过归私人所有,并不对外开放。如果你是想要滑冰的话,离这里二十公里的地方有间还不错的,不过没这里的大。"
  看到对方问起这里,卿越毫不犹豫的赞叹了这里一番。不过这里到底是那修只归个人使用的隐密场所,所以尽管对方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也只能劝对方另寻它处。
  "我并不是在找滑冰场。只是觉得……我应该认识这间冰场的主人。"
  "你认识……?"
  "是啊,这间冰场的主人……是叫那修吧?他应该有浅金色的头发,比我矮半个头的样子。"说到这里,男人愣了愣,而后开口道:"他年轻的时候……五官长得很秀气也很漂亮,就是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听到男人奇怪的说话方式,卿越忍不住的笑出声来:"您说话真有意思,那修老师现在也很年轻啊。他在镇上很受单身女性的欢迎,而且老少通杀。"
  听到卿越所说的话,男人似乎是愣住了,随后露出一抹与怀念有关的笑,"是吗……"
  "既然您认识那修老师,而且和他是老朋友的话,就进来喝杯咖啡吧?这里有现磨的咖啡,味道很不错。"
  说着,卿越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从书包里掏出了冰场的钥匙,开门进去。
  "你……喊那修作老师……?"
  男人一边跟在卿越的后面走进冰场,一边问出这个困扰着他的问题。
  "啊……是呢。虽然我的实力现在还挺糟糕,不过那修老师他的确是我的教练。"
  那修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男人错愕的脸,"他居然……也收了学生?"
  男人说着这句的声音很小,却没逃过卿越的耳朵,令得他疑惑的看向男人,可对方却仿佛并未看到一般。在沉默许久后,他终是以审视的目光看向卿越,开口道:
  "你是那修教的吧?那么,你……能滑给我看看吗?"
  正当卿越在控制室内摆弄磨咖啡豆的机器时,男人冷不防的说出一句,令卿越惊讶了一下。但并没有犹豫多久,他便欣然点头答应了。
  "我还没有准备新的节目,只有去年滑过的节目,有些地方……可能记不太清了,不过……我可以试试看。"
  说罢,卿越从CD架上拿下了一张看起来颇受屋主人偏爱的碟片。在看着那张碟片的时候,卿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令旁人看了也会深受感染的喜悦。
  而后么?而后男人并记不太清卿越节目里的每个细节,只觉得……时空交错间他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他就如同此刻一般的站在冰场下,守候着那个他看着一步步成长起来,面容出色,天赋惊人的少年。
  拥有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天生便有着一种忧郁复古的气质,令人仿佛看到了传说中神话故事里的美少年在冰上出现一般。他在被他们共同的教练收为学生的哪一天起,光芒就盖过了包括男人在内的所有人,令许多人伤痛背后默默付出的努力成为了可笑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么残忍的让这样的天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男人不否认他曾经深深嫉妒过那个少年。可少年在拥有异于常人天赋的同时,也比任何人都固执。他执着于他所拥有的天赋,他所追逐的巅峰,却对可以通过练习来达到的技巧不屑一顾。所以男人日夜苦练那些,令每个他的每个技巧都能做到纯熟精粹,令他的用刃做到和教练所示范的一模一样。
  最终,少年的天赋,男人的努力都把他们两人推向了珈国的巅峰……推上了世界冰坛的巅峰……
  眼前男人不知道姓名的少年就如同当年的那修一样跳跃,在空中的姿态美到令人窒息,落冰时仿佛天生的直觉令他知道如何随着音乐将自己跳跃中所富有的感染力发挥到极致。他的舞蹈动作仿佛是融合到音乐所叙述的故事中一般,让人能够看得到画面……可他的表情却是青涩而认真,令男人感觉到陌生至极的青涩而认真……
  当音乐停下,少年的整套节目完成的时候,男人陷入到了震撼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虽然眼前少年的滑冰技术以及表现力都与他所认识的那个……他曾经放在心口守护着的人相去甚远,却就是能够轻易勾起他心底里那份最令他心悸的……最初的回忆。他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看到那个人在他眼前滑冰的那一天,仿佛……少年的下个动作便是回头对他羞涩的微笑。
  【我的名字叫那修,大哥哥你呢?】

  旧友

  【我的名字叫那修,大哥哥你呢?】——男人本以为冰场中结束了最后一个动作转身看向他的少年会说出这句话。却才在音乐停止的时候才发现那仿佛交错的时空又回到了现在。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动了动喉结,几乎是艰难的问出这个问题,但他却隐藏得很深,深得……仿佛只有他能感受到他此刻心脏的猛烈跳动。
  "我?我叫卿越。"
  当那个不同的答案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的时候,他怔住了。随即在他身上出现的情绪,是寂寥。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多么希望能听到那个似曾相识的答案。
  "先生?先生……?您……不是希蜀人吧?"
  "恩……我是珈国人。"在卿越喊了对方好几声之后,男人才仿佛猛然惊醒般的回过神来,用带着深深疲惫的声音回答道。
  "您和那修老师认识很久了吗?"
  "是的,很久。自他开始学冰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真的!?"
  "是的,他和我是同一个教练教出来的。他是我的师弟。"
  "那您也一定很厉害吧!我和我的好朋友说那修老师现在都还能跳四周跳的事,他每回都不相信。您既然是那修老师的师兄,那您……您一定也很厉害吧?"
  听到那修所说的话,男人显然是不可思议的怔住了。而后他嘲讽般的笑了,带着一种仿佛能令空气凝结的伤感……
  仿佛是男人的伤感感染了卿越,令对这位那修的师兄好奇不已的他都跟着沉默了。
  "你……你跟着那修学习滑冰很久了吧?你身上……有他年轻时候的影子……"
  许久的沉默之后,男人的脸上出现了几乎能称得上温和的笑。
  "这是真的!?"听到男人对自己的评价,卿越难掩兴奋,"我是在两年半以前看到那修老师的滑冰,那个时候我彻底被……震撼到了。我……喜欢滑冰,想要像他那样的滑冰……所以,现在才会在这里。我也希望能够证明给我的一位朋友看,我……真的可以做到。"
  本是在对一个在滑冰上很有希望的孩子温和的笑着,却在听到他所说的话后完全僵硬住了身体,眼中迅速闪过的……是前所未有的不可思议以及……震撼。比他当年看到那修以每天都可以感受到的极快速度进步着,追上自己,最后轻而易举超越自己的时候还要强烈的……震撼。
  "你是说……你才开始学习滑冰两年半?"
  不管眼前的男孩怎样的点头说是,男人都无法去相信这个事实,却又从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清澈……若是可以,他宁可相信眼前的男孩是在说谎。因为他无法去想象……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天才。可他的判断却告诉他,男孩并没有在说谎。
  良久,男人自嘲的笑道:"他曾经对我说过,以后就算再怎么穷困潦倒也绝对不会带任何的学生。因为他从来就是靠身体的本能在滑冰,教不了别人什么。但我现在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教你了。或许你应该感谢那修,是他发现了你的天赋,足以让任何一个学习花样滑冰的人都嫉妒到发狂的天赋……"
  这是卿越自己来冰场练习的一天,尽管身为他教练的那修今天一直都没有来,但场内自带的全方位摄像机以及它所带的录像回放功能足够帮助到他。而他却把时间耗费在了眼前的男人身上。
  男人向卿越问了许多有关那修的事。并不是笼统的问他过得好不好,而是事无巨细仿佛渴求一般的向卿越问道。当他听到那修被镇子上的女孩子追求时的窘迫时,他的脸上会出现带着怀念意味的温柔笑意。当他听到那修对于咖啡豆的挑剔时,他会和卿越说起那修以前的糗事。当他听到那修和卿越那有关五周跳的约定时,他彻底哭笑不得了。
  "那修他……变了很多,却又一直都没有变。"
  卿越似懂非懂的听着男人的话语,并未说话。良久,男人对卿越说道:
  "距离全国锦标赛还有半年,你……到我这儿来接受训练吧?有些技巧,那修会把你带到世界巅峰。可有些方面……他却会令你止步不前。你才刚刚开始学习滑冰没多久,这样侧重太过明显的训练会妨碍到你今后的发展。我不想看到他的错误在你身上继续延续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冰场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唤回了卿越和那个男人的注意力。
  来人,是那修。一头炫目的金发,温柔到令人抑制不住的想要靠近的气息,竟是构成了一副让男人想要流泪的画面。
  "那修……那修……"
  男人就这样踉跄着向那修走去,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对方的名字,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那个只要他叫着名字,对方就会转头对他微笑的少年长大了。不再向从前那般纤弱了,也似乎……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的脸上多了一份男人所不熟悉的温柔笑意。但那份温柔却在见到他之时化作了坚冷。
  "很抱歉,这位先生。请问……我们认识吗?"
  那炙热的重逢喜悦仿佛就被这样的一句话所冰封。此刻的那修……如同坚冰一样刺伤着别人,让血肉被扯得鲜血淋漓,却也冻伤了自己。一如那时他转身时的背影。
  "那修老师……他、他说和您是老朋友了所以我才……"
  看到那修和那个男人一见面便是这样的剑拔弩张,卿越一下便懵了,连忙开口解释。但那修却没有给出往常一般的笑容。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卿越,今天的训练就到此为止,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对卿越而言如此陌生的那修令他欲言又止的想要说些什么,却在那修不带丝毫温度的冰冷一瞥下拿起自己的包,咬牙离开。
  "那么,这位先生,现在请你也离开这里。这是私人冰场,并不欢迎观光客。"
  那个黑发,几乎比那修高出了大半个头,压制感极强的男人眸色一沉,紧盯着那修,就这么看似是要向冰场大门走去一般的向那修一步步的逼近。当两人间的距离只差半米的时候,他突然转向,一掌拍在冰场的大门上,从他周身而来压迫感就这么朝着那修而去。
  可那修却是全然不觉一般,只是微微的皱起了眉。
  "或许,我应该在离开前先让你想起我的名字。"
  说着那样强势的话语,眼睛里……却带上了浓得化不开的恳求,几乎要将十九年以来的坚持在此刻倾塌,化作灰飞,让人下意识的就要在下一个瞬间叫出他的名字。然而他并没有机会叫出那个名字。在他迟疑的开口前,眼前已十九年不见的男人已欺身上前,缓缓的……缓缓的……触碰到了他的唇。
  湿热的,饱含几乎要将心脏撑破的感情的,让人惆然欲泣的……
  那修的身体不知何时被男人禁锢住,力量的悬殊令他无法挣开这份钳制,却也无心去挣脱……只能放纵自己去享受,回味这个几乎令他哭泣的吻……
  昔日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被其它的小选手嘲笑、欺负时,男孩那令人莫名安心的背影。
  幼年时约定要一同让珈国称霸世界冰坛时的坚定与傲意。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各自为对方按摩放松着肌肉的暗流涌动。
  以及,月光倾洒下的懵懂亲吻。
  那时的亲吻,虽笨拙,只知唇与唇的厮摩,也不知那究竟代表着什么,却有着世界上最纯美的甜味。而此刻,虽激烈得仿佛要将对方拆骨入腹,却是带着仿佛灼烧一般的绝望,以及……泪的涩意。
  咬牙离开的卿越由于不放心那修而偷偷的潜了回来,却透过门缝见到了那副令人脑袋里"轰!"得一声炸响的画面。
  那个男人一手紧紧扣住那修的后脑勺,一手则以禁锢之势紧紧环住了那修的腰际。那是一个无比激烈的吻,男人将那修的唇蹂躏得一片嫣然之色,又将舌侵入他的口腔,席卷着里面的每一厘一毫,吸取着他的汁液,更在他的身上点下狂乱的火焰。
  男人将吻移至那修的耳畔,一波波袭来的热浪令那修的身体震颤不已。因不知何时流下的泪而发红的眼睛不住的睁大,没有焦距的看向前方。他的颈项,锁骨处都被男人火热的气息侵袭着,因狂乱的吸吮,舔舐,甚至是齿间极富挑逗之感的轻咬而被印刻下属于男人的痕迹。然而就是此时,那修嘲讽般的笑出声来。
  "十九年没见了,你想说的,想做的,就是这个?"

  前往珈国

  灼热的气息在这个属于冰雪的空间里令人心脏加速,互自的喘息声又仿佛是最好的催情剂一般。此刻那修仿若嘲讽般的话语令男人停住了动作。但若以为他准备就此放开那修,那便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在那修说出那句话之后,男人下身的炙热仿佛又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的膨胀得更加厉害,也变得……更加的坚硬如铁。但他却毫不避讳的让那根肉刃隔着布料顶住那修,并有意无意的摩擦着……
  他沉静的看着那修,紧盯着那修的眼睛,并用自己的视线去描绘那多年不见的面容。
  "我只是做了我十九年前就想做却来不及做的。"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猛然将那修打横抱起,并毫不费力的走向冰场内部的房间。
  待两人离开之后,以手掌捂住嘴巴令自己不发出声音的卿越颓然倒在地上,并不住的喘息着,冷汗不住的划过他青涩精致的面容。卿越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是真的。他太过震撼以至于出现了思维的断层,仅留刚才所发生的一幕幕画面不断的撞进他的脑袋,让他怎么甩都甩不开那些画面。
  吃力的撑着膝盖站起身来,卿越拎起自己的背包缓缓的往家的方向走去。这天晚上,他完成了课业躺在床上的时候,楚炫的一通电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穿着睡衣的卿越立马跑去挂机那儿接起电话。
  现在已是九月初,新赛季很快就要开始。或许对于楚炫而言,他在十月的时候就要去参加国际冰联所举办的赛季邀请赛。这就意味着他在没多久之后就要出发去到某个国家,在季前邀请赛的那个分站赛区向国际裁判们展现他新赛季的节目。也意味着……他们起码会有好久都见不着面了。
  对此,楚炫对于卿越到现在都还没有购入一部手机而感到老大不高兴,说着你再不买干脆我帮你买算了,然后你今年在全国锦标赛上获奖的奖金就全归我了,令卿越哭笑不得。谁不知道就算是全国锦标赛的季军得主所能拿到的奖金……也够买十台电脑了……
  正胡乱侃着准备要挂下电话,那副极具冲撞力的画面却又撞进了卿越的脑海。
  "楚……楚炫……?"
  "什么事?"
  "男人……也可以……可以喜欢男人的吗?"
  随着卿越迟疑的问出那句话语,电话的那头沉默了。许久,那个总是很有精神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能啊,不过从人类进化学角度来说没有意义而已。不过……你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都能参加成年组比赛了,怎么会连这种常识都缺失。你这样会让我很不放心啊……难道你不知道花样滑冰项目是出现GAY的几率最高的运动么。"
  "花样滑冰……?出现GAY的几率……很高?"
  "当然!"听到卿越如此无知无觉的疑问,楚炫感觉自己焦躁了,"不行,我觉得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下这方面的常识。首先你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吗?就是把XX放进OO里做活塞运动。所以,如果以后遇上有男人想把他的XX放进你的OO里,千万别犹豫,抄起冰刀砸他小子的头!"
  "嘟……嘟……嘟……"
  "诶……诶?挂了?切……"
  无数少女的偶像,楚炫同学偶尔良心爆发的想和自家好战友说一下在花滑界混时保护自己的注意须知,就遭到被挂电话的待遇,觉得很是暴躁,连第二天要穿的衣服都没配好就早早的洗洗睡了。
  但这一夜对于卿越而言,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
  【你知道男人和男人是怎么做的吗?就是……】
  之前所看到的画面还没甩出脑子,楚炫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卿越一下蜷紧被子把整个人全都捂了进去,在里面不断的翻来覆去,许久之后又猛然一下把被子全都掀翻,靠在床头坐着喘息……
  一夜无眠。
  几天之后,那修在卿越不在的时候找到了他的父母,并告知了他们有一位很出色的珈国教练看中了卿越的天赋,想要让他在下个赛季前都去珈国接受训练的消息。
  这是一个让卿越和他的家人都感到太过突然的消息了。卿越的父母为他能够被珈国的优秀教练看上而感到惊喜万分。然而卿越却明白,那修所说的那位名为索伦珈国教练,八成就是那天来到冰场的那个男人。
  在发生了那些之后再让卿越跟着那个男人一起去到珈国接受训练,虽然惊喜,却还是会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但他终被那修所说服。是的,他的技术还不完全,也不够纯熟。想要在这个赛季的全国锦标赛上以去年的青少年组第四名之位一跃去到成年组的领奖台,他所会的……还远远不够。
  于是,在不久之后,卿越就和那个名为索伦的珈国教练,对他而言还很陌生的人一起坐上了去往珈国的飞机,头一次离开了自己的国家。走的那天,那修并未来送卿越,而是令捷克送上了又一双为他特别订制的冰刃。在去到机场的车上,卿越看着那双那修亲手为他打磨的冰刃,久久沉默……
  前往珈国的路途很远。即使是乘坐飞机也会需要十几个小时。珈国……那是一个在冬季奥运会上能够频频得奖的,冰雪世界里的大国。不仅在卿越所渐渐进入的花样滑冰领域,即是在乐胜所向往的单板滑雪领域,珈国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绝对强者。
  而眼前这个名为索伦的男人,那修却说他即使是在珈国也绝对是一流的教练。这令卿越不禁疑惑起来,他……究竟有多么厉害。可卿越期待已久的训练并不似他想象中的那般激动人心。而是……前所未有的枯燥乏味。
  从未被卿越引起足够重视的步法几乎被索伦发疯似的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重新训练。他的要求极为严苛,严苛到……令总是随性滑冰的卿越无所适从。虽然他在滑冰的训练上从不马虎,也不会故意偷懒,可索伦和那修完全不同的训练风格令他极不适应。
  按照索伦的说法,在现在的评分体制下,步法和旋转一样,所能拿到的难度系数分由定级直观体现。而并不是如同跳跃一般,每个动作的完成都能够有非常清晰的相应拿分。
  许多花滑运动员对于拿分的思路不甚明晰。他们只知道高难度的跳跃所能拿到的分数可能令他们从默默无闻一举跃到领奖台的位置,因此不顾自身天赋局限,狠练四周跳,也因此使得一批天赋二流的花滑运动员在练习四周跳的时候身体遭受巨大损伤,再也无法继续滑冰。
  但是他们付出如此大代价才得到的分数其实完全可以由旋转以及步法的高难度定级来实现。其中旋转虽然讲究训练方法,可是否能因此而获得绝对的优势,运动员先天的天赋也十分重要。那么,剩下的便是……步法了。
  虽然步法的定级若要拿到最高的四级,难度要比旋转大得多,且许多要求也更为细致。但若一旦将步法的定级提高,所能获得的分数将会非常可观。所以索伦才会如此强调步法的重要性。因为……那是唯一一项可以完全依靠努力来实现的部分。
  虽然那样很可能会令整套节目的精彩性大大降低,也会令许多单纯为了欣赏而前去观看的观众无法理解,但它的确能够令同一套节目的分数大大提高。所以索伦在这方面会有近乎偏执的苛求。内外勾手步,3字步桥克塔、莫霍克、括弧、捻转步以及等等一系列的步法都被索伦重新训练,哪怕是最细小的部分,都会被他进以最严苛的细致要求。
  并不是没有想逃回家过,可卿越却分明能够感受到,这些……正是束缚住他,令他在比赛中止步不前的。因此他每天都会在几近虚脱的时候对自己说:再熬过一天就好。
  卿越并未和那修说起在这里对他而言太过高强度的训练,但他却和那修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就好像……他未曾离开那个雪山脚下的小镇一般。
  因为这个,那修没少被捷克嘲笑。或许他和那修之间有一种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卿越信赖那修,也信赖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所以就算是在训练得最辛苦,他感觉自己就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他也未曾和那修提起过半句。但他却记得那修所说的,不管在何时,何地,永远都不要忘记自己的风格。
  时间一天又一天的翻页,就这样……一直坚持到了国际滑联所举办的,季前邀请赛的十月。这天,索伦十分反常的早早结束了训练,带着卿越一起回到家中。
  "有兴趣看看我儿子的滑冰么?我的儿子,阿列克。"
  打开了电视机,为自己倒了一小杯威士忌又为卿越倒了一杯果汁的索伦将外衣脱下,坐到了沙发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往事如歌

  "有兴趣看看我儿子的滑冰么?我的儿子,阿列克。"
  还未等卿越消化完索伦所说话语的意思,电视里就传来了体育频道解说员的声音。
  "现在是花样滑冰大奖赛科连顿站的实况转播。今年,近年来在珈国迅速崛起并被称为扛起珈国冰坛未来希望的阿列克选择了科连顿站。阿列克今年十八岁,是上届世锦赛的银牌得主,上个赛季的时候,由于阿列克还太过年轻,珈国出于慎重考虑的原因,并未送他去冬季奥运会。
  在这一点上,阿列克的父亲,珈国冰坛神一样存在,曾经的奥运会金牌得主索伦并未如外界猜想的那样给予他任何的帮助。说到阿列克的父亲索伦,我想年龄不够大的冰迷们可能会感到十分陌生。但索伦的确是对于珈国冰坛而言,至关重要的一个人。"
  当解说员说到这里的时候,一个身着黑色并饰有极具有低调华丽之感装饰表演服的选手滑到了场中央。电视的左下角出现了他的名字和所在国家国旗。
  阿列克,珈国的阿列克。
  当卿越看清那名选手的脸时,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坐在旁边沙发上的索伦。像,实在是太像了……虽然对方才只有十八岁,虽然对方的脸上还有着未脱的稚气,可他却少年老成,身上……散发着和索伦太过相似的气势。
  可以看得出,阿列克的母亲一定是一位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因为阿列克的五官虽然主要继承自他的父亲,索伦,可仔细看,却会发现他的长相会更加的英俊,五官轮廓也更加的令人赏心悦目,使他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完全属于男性的吸引力。
  他是一名与卿越以前见到过的所有花样滑冰选手都不同的类型。他有着这个在项目里罕见的身高。从他的身上散发着花样滑冰这个项目里难得一见的攻击性和侵略感。他的滑冰……给人的压制感极强。可以说,他表演的过程,就是在将正在观赏的人群征服的过程。如王者征服他的臣民一般。
  他的步法,他的滑行精准利落,清晰不已。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更没有在完成动作的时候给人以丝毫吃力的感觉。令人在观看的时候不会有丝毫提心吊胆的感觉。就让人仿佛有一种错觉:如果是这个人的话,那就一定不会有任何的失误。
  若说卿越和那修的跳跃给人轻灵飞跃一般的感觉,那么阿列克的跳跃给人的感觉便是……压制。他的跳跃超乎想象的稳,在空中停留时间极短,周数旋转也极快。当他的眼睛看向你的时候,你便感觉到自己仿佛无法动弹,只能紧紧的盯着他,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视线。而这样的压制感……仿佛只有到他停下动作的时候才能够慢慢消散……
  "我想我不得不说一句,阿列克的滑冰风格和他的父亲索伦当年极其相似,并且在当年索伦的基础上又有了新的突破。"
  当阿列克的表演用音乐停止的时候,解说员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那么,说到花滑界过去的往事,提到索伦就就不得不提起他的同门师弟,那修。我想这应该是两个被绑在了一起的两个名字,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质疑,也永远都没有人能改变。
  索伦和那修两人系出同门,都是同一名教练发现并一手培养出来的花样滑冰界传奇人物。这对同门师兄弟的出现使得珈国在十九年前冬季奥运会的男子花样滑冰项目上收获了一金一银两块奖牌,奠定了珈国在花样滑冰项目上的霸主地位。
  其中,索伦的师弟那修曾经多次获得世青赛的冠军,并在十六岁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时就拿到了一块奖牌。而然最激动人心的是……他在十七岁那年就获得了当年冬季奥运会的男子花样滑冰的冠军!直至今日,他都是收获这个项目金牌最年轻的运动员,即使已经过了十九年,他的这项纪录也没有被人打破。那年,二十一岁的索伦也赢得了一块奥运会银牌。
  值得一提的是,作为师兄的索伦在与自己的师弟那修同台竞技时都一直被他的这位天赋惊人的师弟所压制。比索伦小了四岁的那修在独霸世青赛冠军头衔几年之后,在参加世锦赛成年组的第一年就获得了比索伦更高的名次。但在那之后,索伦的运动生涯发生了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那便是……他的师弟那修获得了男子在花样滑冰项目最高荣誉之后就以年仅十七岁之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退役了,并且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
  自那之后,索伦独自扛起了所有的压力,众望所归的夺得了一块世锦赛金牌,一块世锦赛银牌,并赢得了十五年前的冬季奥运会冠军,以此作为他职业生涯的终结。可说这对师兄弟都是老冰迷们至今津津乐道的传奇性人物。在那之后,珈国进入了长达多年的沉寂期……"
  听到电视中那位珈国的解说员说完这些,卿越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一个月来与他朝夕相处的索伦。对方此时正喝着玻璃杯中加了冰块的威士忌,发现卿越的视线后,他轻笑了。
  "想知道为什么那修会那么早的退役么?是的,你可以问我,你也只能问我。因为那个秘密除了那修之外,只有我知道。除此之外,没有人,就连我们的教练也不例外。"
  索伦的话令卿越不住的深吸一口气看向他,似乎是想说什么,可索伦却打断了他,"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如果,我能在今年的世锦赛上看到你……"
  索伦并未将话说完,而是若有所指的看了卿越一眼,顿在了结尾处。他站起身来,将那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转身上楼。留下了满腹疑问的卿越。索伦离开的背影一如往常般的坚定,没有犹豫。当然,他也只能这样,因为他会没有勇气去看那个和他曾经如此守护着的少年太过相似的男孩。
  尤其是在今天……
  但他却想将那个锁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告诉那个男孩。
  他本以为,只要再次见到那修,他就能修正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甚至……一切都能再回到从前。可……时间却令他忙都改变了太多。那修不再是当年那个倔强着,又脆弱易伤,全心信赖着他的少年。他……也不再是那个一直在那修的身后,看着他,守护着他的男孩了。
  即使曾经的执恋令他们都无法拒绝对方的体温又如何?当爱意与痴恋释放,醒来后依旧各自离去。再次见面,他们依旧是陌路人。甚至连离别时都等不到一句"再见。"
  即使不论是曾经或现在,他们都爱着对方又如何?或许那修说得没错,若两个人要在一起,仅凭着爱本就是不够的。
  这样的事实令索伦的心仿佛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说不出的难受。
  不知是为了忏悔,抑或是别的什么复杂的,令他矛盾不已的情感。索伦故意和卿越订下那个约定。因为他相信卿越能够做到,他也……如此希望着。不仅是因为他想尽早看到和当年的那修太过相似的卿越能够早早登上世界的舞台。仿佛这样,他便能够将当年的那修还给花样滑冰的世界,也希望……他能早日将那个尘封多年的秘密说出来。
  半个月后,索伦的儿子,渐渐在世界冰坛上绽放光芒的阿列克归家,连带着美艳动人的前索伦夫人一起。她似乎是因为儿子去到科连顿参加季前邀请赛而干脆一起跟了过去,在照顾儿子的同时也顺道在这个美丽的国度玩了一圈。令卿越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前索伦夫人居然在和阿列克归国之后十分自然的和她的前夫,这位在珈国的花样滑冰界举足轻重的男人共进晚餐。
  当她知道索伦最近正在对卿越这位他从希蜀的雪山脚下挖回来的小男孩进行训练的时候,她几乎想都没想的说"把那个男孩也一起带来吃晚餐吧,不然你想让他去吃可怕的垃圾速食吗?"
  因为她的一锤定音,卿越十分好运的被索伦这个在珈国十分受追捧的黄金单身汉带到了一家十分高档的餐厅,也因此见到了这位异常强大的女性和他曾在电视上多次看到过的,索伦的儿子阿列克。
  那时他正和索伦一起等在那家他们约好的餐厅里,一位着装时尚,衣服色彩搭配大胆格外抢眼有吸引力的成熟女郎走了进来。由于她所带的帽子上所连装饰性面纱的关系,卿越并看不清她到底是多少岁,只知道……她真是一位十分自信且具有魅力的女性。她身上的高档香水味的芬芳所至之处,几乎所有男性的眼球都被吸引了过去,却碍于她身边那个骑士一般的存在而止步不前。或许那个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间的男孩并不能称之为骑士,因为他身上所散发出的那股气势。而他的面容……则和坐在卿越旁边的那个成熟男人出奇的相似。
  那个人……正是阿列克。他简直比电视里看到的还要更加的英挺。当他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能知道他的人给人的感觉和他的滑冰有多么的相似。那简直令人移不开双眼,不需要任何的怀疑……假以时日,他定能成为当之无愧冰上王者。
  阿列克在那位成熟女郎走近卿越和索伦所在桌子的时候加快了脚步,为她拉开了椅子,待那位成熟女郎坐下时再为她把椅子往里推了些。
  "父亲。"
  阿列克的语气里带着恭敬,在索伦对他点了点头之后才为自己拉开椅子坐下。而坐在他旁边的那位成熟女郎对他笑了笑后才看向索伦。
  "我说过什么?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幸福的就是生下的儿子长成了能夺取无数少女芳心的魅力男性,而这个时候,自己站在他的身边还能让别人认成是儿子的女朋友。你说是么,我亲爱的阿列克?"

  五十年一见的天才

  "我说过什么?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幸福的就是生下的儿子长成了能夺取无数少女芳心的魅力男性,而这个时候,自己站在他的身边还能让别人认成是儿子的女朋友。你说是么,我亲爱的阿列克?"
  说着,那位妩媚的成熟女郎笑了,抱住了阿列克的手臂,并显出一副依偎之势,令得旁边并不多言的阿列克僵硬了身体,可成熟女郎却笑得更欢了。
  "伊莲娜。"
  看到自己前妻一如既往的……活泼,以及自己的儿子显然一副难以招架的尴尬样,索伦不得不出声提醒。
  "好啦好啦,不和你们开玩笑了。索伦你也真是的,阿列克小时候明明还很可爱的,可长大了却变得越来越无趣了,就好像你当年一样,我可不想我宝贝儿子未来的妻子也因为这个理由而跟他离婚。"
  "咳咳……"
  打断名为伊莲娜的成熟女郎那太过开放话语的……是坐在卿越对面的阿列克被柠檬水呛到的咳嗽声。似乎这名看起来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男孩也和卿越一样的不习惯于……这两人思想太过前卫的对话。只见他用纸巾捂住自己的嘴,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咳了几声后便又冷着脸继续他和侍应生的点餐。
  "我要一杯葡萄酒,亲爱的阿列克,要知道那个对养颜很有功效。"
  "是的,妈妈。"
  见着如此畸形的家庭会面,卿越只得一声不吭的拿着索伦为他点的果汁缩在角落里慢慢的喝着,有点紧张,也有点好奇的偷看着他们。他似乎很努力的在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却可惜事与愿违。在这个时候……卿越那对于年长女性而言几乎绝杀的吸引力就此再度出现。
  "这个……就是你说的,从希蜀带过来的小男孩了?"
  "是的,一位老朋友拜托我照顾他几个月。"
  "他……好可爱!快要和我们家阿列克小时候一样可爱了!"
  "妈……我想我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长得什么样。"
  听着自家父母本来还算得上是正经,可后来完全变了味的对话,阿列克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出声提醒自己那已经进入到幻梦状态的妈妈,因为他觉得自己似乎有必要挽回自己的"清白"。却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把注意力放到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都没说过话的卿越身上。
  太过纤细了。
  这是阿列克对卿越的第一印象。眼前的男孩的看起来起色不错,脸颊上还有从粉嫩的皮肤里透出的浅粉色,他的五官长得十分精致,一双眼睛尽显灵气。这是一个让人看到他后心情会变好的男孩。可就算是对于一个花样滑冰运动员而言,他也还是太过纤细了。阿列克对于做这项运动的黄金体重有十分清晰的概念。所谓黄金体重就是对于各自身高和年龄的运动员而言完成所有规定动作最有利的体重。
  多一磅会使得足部的落冰支力点在落冰时承受更大的冲击力,这可能会导致落冰动作不稳,体重偏重也会让整套动作在整体上给人细微的笨重感。而少一磅则会使得身体因体力不足而不能很好的完成整套节目。所以大部分的花样滑冰运动员都会在赛季开始前进行恶魔训练般的体重调整。当然,大部分的人是因减重而烦恼。
  但如果是面前这位男孩的话,阿列克并不怀疑他会需要一份增重菜单。
  "侍应生,麻烦再加一份菲力牛排。"
  在发现这点以后,阿列克直接叫来了侍应生加了一个菜,而后十分礼貌的问卿越:"很抱歉,你平时喜欢吃几分熟的牛排?"
  "七……七成……"
  仿佛是没想到阿列克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卿越直到说出了答案才反应过来,却见到阿列克合上菜谱向侍应生点了点头说"七成"
  "等、等一下,这份牛排……是为我点的?"
  "是的,你太瘦了,这样下去到临近赛季的时候会很辛苦的,临时增重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说到这句的时候,阿列克向卿越笑了笑。虽然很浅,但却是卿越第一次看到阿列克笑,仿佛让人看一眼就能让心脏的跳动漏了一拍的笑。于是……卿越便愣住了,直到阿列克的母亲伊莲娜连着叫了他两遍才反应过来,而后觉得十分丢脸的低头,惹笑了这位心态格外年轻的女性。
  "很抱歉,女士……"
  "哦,不用这么叫我,我更愿意你叫我伊莲娜。刚刚听索伦说,你的名字叫卿越?是个在跳跃上很有天赋的孩子?"
  "恩,我是叫卿越。至于跳跃……我的朋友说我在这个上面还挺有天赋……"
  听到卿越的自述,索伦轻笑了,"并不是一星半点的天赋,那可是……不亚于那修的跳跃天赋。"
  听闻索伦此言,阿列克正在切食物的手一重,将小刀切刀盘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伊莲娜则表现出了……出奇的惊讶,而后她看向卿越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却还是不信一般的又看了看索伦。
  "你是说……那修?那个当年我很迷的那修?!不、不可能!我是说……那修可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就能在正式比赛里跳出两个四周跳,把所有的男单选手都逼得不得不上四周的天才!你们……你们不都说他是五十年都难出一个的天才吗?"
  "也可能是一百年。"索伦耸耸肩不失幽默的说道:"可他现在就是出现了,十三岁的时候才开始上冰,学习滑冰两年半就能在全国大赛上拿到第四名,尽管那只是青少年组,可他现在已经能够在一场自由滑里跳出三个完美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了。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即使是当年的那修,也未必能够比他做得更好。"
  "天……"
  伊莲娜毫不掩饰的发出惊叹,重新审视起了面前那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孩。他看起来是那样的稚嫩,有些怯生生的样子令伊莲娜无法把眼前的男孩和当年那个在冰场上坦然接受着,甚至是享受着万众瞩目,耀眼非凡,站在云端之上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的少年联想在一块。
  年轻时候的伊莲娜也曾是一名狂热级别的冰迷。又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显然不可能会嫁给索伦,这个并不符合少女时代的伊莲娜理想中带有浪漫情怀,也不能经常带给她惊喜的男人。
  索伦并不懂得浪漫,或者说他是一个严谨而又过于自持的男人。他习惯于将每天的时间都进行最合理的安排,然后严格的遵守那个安排。这显然不是伊莲娜能够接受的。但索伦在冰上那仿佛能够令女性们都窒息的吸引力却让过于年轻的伊莲娜放弃理智嫁给了他。虽然在索伦退役后没多久,他们的这份婚姻就再也无法维系的破碎了,但伊莲娜并未为此而后悔。
  但这也就意味着,她对于那修这个名字会有着一份连时间都不能冲淡的深刻印象。她还记得少女时代的自己是怎样在看台上叫着那修和索伦的名字。那时候,所有人都说,生在珈国的冰迷是最幸福的,因为他们国家的勇士年年都能获得奖牌,无论是世锦,抑或是冬季奥运会。所以那时候的冰迷们都以自己是珈国人而深深骄傲着。
  而那时的那修和索伦,他们都是珈国的骄傲,珈国的荣耀。该说索伦成名更早,是一个稳步提升着自己世界排名的努力型选手。而那修……那仿佛就是凭空出现一般,他在十六岁那年就代表国家在世锦赛上拿到了一块奖牌,自此让冰迷们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
  但令伊莲娜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那修在那年的世锦赛颁奖典礼上没有笑。在比赛结束后的记者招待会上,当记者提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给出的回应是:那并没什么,因为我能做到更好。
  或许他的这一回答在当时看来……是狂妄得无可救药的,可后来所发生的事实是……他的确在来年的奥运会上夺得了金牌,却也在此后永远的离开了他的冰迷们。
  那时候的伊莲娜狂热的迷恋着索伦不错,但她却又是如此虔诚的喜欢着那修。对于大部分的女冰迷而言,索伦是创造奇迹的人,而那修却是开创世纪的神祇。
  所以即使现在又过了二十年,当年的那些冰迷们还是记着那修,并深信着这个世界再不会有能超越那修的人了。而属于他的神话故事,也再不可能被复制了……

  渐入佳境

  "腿要用力!用力但不是让你僵直在那里!我甚至不用看就能感觉到你身体的僵硬了!不行,你的动作还是不熟!今天再把这几个步法好好练熟了,如果你连单个的动作都做不到足够好,又怎么能在节目里做成功!
  我说过不想在你的这套节目里看到明显的断层,没有裁判能够容忍每次滑到步法的部分就完全僵住的选手。更何况你现在的情况让我很怀疑你是不是会在比赛时因为在步法表现中绊到自己的脚而摔倒!"
  在索伦全权接手了卿越的日常训练后,卿越的训练重点就完全改变了。他在索伦的要求下把雪丽亚和那修共同为他新编排的节目全部都滑给他看了一遍。索伦在沉默之后说要把卿越的节目编排进行大规模的变动。因为,现在的节目……除跳跃之外所有规定动作的难度系数在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在过家家一般。
  或许卿越还没有从青少年组跳入成年组的觉悟。可现在的事实的确是……如果光是那样,他拿不到奖牌。而索伦更不希望卿越在他进军成年组的第一场比赛就给人留下一个空会跳跃的印象。
  因此……节目被删去了一大批几乎毫无难度毫无意义的连接动作,改为了一连串难度系数很高的滑行,步法。就连旋转,卿越都在索伦的强硬要求下又加入了两个姿态变化,旋转速度也做出了更高的要求。
  这样的难度变化在阿列克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甚至是不可取的。他甚至因为这个而不止一次的找过他的父亲索伦。原因无它,现在已经接近十一月了,要知道希蜀在每年的一月就会进行全国锦标赛,在那之前卿越还必需通过地区选拔赛。所以他们只有连八周都不到的时间。
  在这个时候把节目编排进行如此大的改动,先不论卿越是否能够接受,在短时间内把两套有很大变动的节目练熟,光是难度系数的改变……跨度之大就会让他都感到不忍。时间太短了……那样做会害了他的。
  起码……从两岁起就上冰的阿列克是那样认为的。可他每每提及此,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回答都是清一色的……"看着吧,他一定能做到的。"
  "他和你我都不同。不为他准备两套足够冲击世锦赛奖牌的节目……那才是真的害了他。"——这是某次索伦在反复研究着阿列克以往的比赛录像时对阿列克说出的话语,令阿列克离开的脚步顿住,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之后么?阿列克走到两楼,打开了卿越的房门。已渐入寒冬的天气令这个夜晚又更添一分寒气。由于房间暂住人的粗心,这间房间的窗户大开,拉上的窗帘更是不断因夜晚寒风的席卷而掀卷不已。银色的月光也因此而投射进来,落在少年的脸上,为他更添一分朦胧。
  阿列克见状,立刻快步走向窗台,把窗户关小了许多,而后又走近卿越的床边。熟睡的少年显然没把被子盖好,整个肩膀几乎全都露在了外面,而那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的寒冷又让他紧紧的抱住被子。
  阿列克犹豫了片刻,而后把被子从卿越的怀里慢慢的拉扯出来,为他把肩膀盖上。可他却仿佛是在看到眼前这副画面的时候就被魔障了一般的无法移开双眼。
  少年的头发软软柔柔的散落在枕头上。未被额发遮住的额头和眉出卖了他的稚气,而睡衣上那并未被系上的第一第二颗扣子则令少年的脖子,少年的锁骨,少年的肩以一个与诱惑有关的角度呈现在了阿列克的眼前。
  阿列克的眼中闪过挣扎,伸出的手在迟疑了许久后终于覆上了卿越的唇。指腹才触碰到,就仿佛触电般的收了回来,却又在犹豫之后再次覆了上去。
  仅仅是指尖的触碰,他就能感到那片……令他心悸不已的柔软。
  眼前的少年是如此的纤弱。每天五小时的冰上训练几乎要压垮了他,可他的身体里……却又有着阿列克无法想象的力量,以及阿列克从小就梦想着……想要拥有的天赋。
  那并不是和嫉妒有关的情感。或许阿列克早就在事实的冲击之下……在那么多年的适应中找到了自己所属的位置。
  在其他选手还在和同龄人戏耍的年纪,他就早已与巨大的冰块为伍,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却也仿佛不知道疼。在与他世界排名接近的选手一举超过他的时候,他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在他终被珈国冰协承认,令得全国瞩目之后,他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在珈国冰协决定上一年的奥运会并不给予他奥运会入场资格的时候,他依旧持续着每天近乎六小时,一周六天的训练,盼望能在那年的世锦赛上拿到一块奖牌。
  他知道自己的天赋是多少,便也知道自己所需付出的努力。但既然他的父亲能够以自己的努力打败那些天赋远胜于他的人,走向花滑世界之巅,那为什么他就不能呢?
  他能做到,阿列克一直都是这么坚信的。可当他看到卿越这样的天才时……却也不经生出羡慕的情感。那是一种……对于世间美好事物的向往。同时他也不经后怕起来。因为……这样的天才……这样的天才居然到十三岁那年才接触到花样滑冰。他差一点就与花样滑冰的世界毫无关系了。
  不过,幸好……幸好……
  阿列克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卿越的唇,感受着那份……温热的柔软。它是那样的美好,美好到让他不忍放开。手上的动作渐大,他试探着拨弄少年的唇瓣,在感受到那份湿热时停下了动作。
  膝盖抵住了床沿,他移开了触碰着少年唇瓣的手,转而撑住了床的一侧,俯下身子……
  今夜的月色是如此的迷人。它透过不断被掀卷的窗帘轻柔的落在那个房间的床边,仿佛寂静的乐曲一般令得与这个夜晚有关的一切变得美好,值得放在记忆深处珍藏起来。
  拥有着深邃五官的青年低头亲吻着少年浅色的唇,闭上眼感受那份柔软,那份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带着某种不知名的情悸。纯纯的,后知后觉的,仅一人留有记忆的……
  ……
  时间在飞快的翻页。卿越在索伦的严厉教导下不得其法,却在阿列克的细心示范与讲解下灵光闪下。若仅有高难度的步法展现会令得他感觉别扭无比甚至无法成功完成,那为何不令整个身体都去配合它创造出一个能够令身体记住,甚至成为本能的节奏呢?
  想到了这点的卿越即刻分别根据两套节目的编舞为步法滑行设计出了与之配合的舞蹈动作,灵感闪现般的尝试竟然获得了出奇的效果。于是尽管这天已经完成了五小时的训练,他依旧继续在仅有阿列克相陪的冰场进行着不同的尝试。
  在阿列克惊奇的注视下,卿越的滑行在试验下彻底"活"了起来。那是与先前死气沉沉的步法完全不同的……紧抓人眼球的表演。虽然那只是单个分动作的试验,却足以令阿列克这样一名世界级别的选手悬起心脏一刻不放松的紧盯着他,喉头上下移动着……
  至于冰场中的卿越,他在进行试验之后获得了份外新奇的感觉,回忆着雪丽亚为他编排的舞蹈动作,在冰上以复杂的步法滑行着,配合着滑行轨迹做出他脑袋里一闪而过的舞蹈动作,到了兴头上便给出一个精彩绝伦的轻灵跳跃。或许是节目编排里本来就有的跳跃,或许是一时兴起毫无章法的连跳。
  紧接着……他仿佛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状态一般,旁若无人的大笑着,在冰上一次又一次滑出令人惊叹的片段。
  "看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他能做到。"
  不知何时到达的索伦走到望着眼前景象震惊不已的阿列克身边,停下了脚步。他轻笑着说道,并转身看向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却见阿列克紧紧盯着冰上的卿越,几乎移不开双眼。
  "觉得还能给他加上点什么吗?一个四周跳怎么样?"
  听闻此言,阿列克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却在此时听到"咚!"得一声重物撞击冰面的声音。回头一看,那竟是由于滑到兴头,想要在冰上尝试着进行更快,更长时间的旋转而转得晕头转向,直接倒下的卿越……
  惊见此景,阿列克连忙冲进了冰场,小心托着卿越的后颈将他扶起。
  "阿……阿列克?不好意思,我转晕了……休息一下就可以继续……"
  "不行!你今天的训练时间已经快到六个小时了,现在立刻停止,明天再继续!"
  说着,阿列克便不由分说的把卿越打横抱起,在索伦的沉静注视下为卿越的冰鞋刀刃套上塑料套,然后便连脱鞋的时间都不给他就把他抱上了车。
  一路无言。
  在回到索伦父子的居所之后,阿列克以冰鞋不宜着地为由而直接把卿越抱上了他位于两楼的房间,并单膝跪地如骑士一般的为他脱下冰鞋。那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很多。他眼见着眼前的少年以每日可见的速度进步着,从一名国家级别的花样滑冰选手蜕变为世界级别的选手。
  或许,比起阿列克,卿越还差上了一大截,他还有许多地方是阿列克这样从幼年起便开始学习花样滑冰的人所无法比拟的。但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阿列克却丝毫不怀疑卿越能够做到,并和他们一起开创一个属于他们的光辉时代,一个有别于索伦和那修的时代。
  "我在世锦赛上等着你。"
  仿佛将滑冰视作为自己生命一般重要的青年抬起头,对卿越如此说道。低沉的嗓音仿佛敲打着对方的鼓膜一般。然而又是谁漾开了少年清澈的笑,令他那如清溪一般的双眼盛满星光……

  争议【二更】

  来年一月的希蜀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学冰仅三年,且在此之前一直都默默无闻,甚至连正统冰迷们都不一定知晓其存在的卿越力压群雄,以令全场惊艳的表现夺得了全国第三的荣耀。而楚炫,这个在去年才从青少年组转到成人组,并痛失奖牌的选手则在今年一举登上冠军的宝座,漂亮的结束了上一任冠军的统治王朝。
  希蜀的花样滑冰界一片哗然之声。这个结局……是大部分人在开始时想都未曾料及的,又或者说……他们连想都未曾想过。卿越和楚炫在领奖台上郑重击掌的画面更是被多家媒体记录下来。正是这两名年轻到令人嫉妒,才华出众到令人惊叹的少年,他们在一夜之间颠覆了希蜀原有的花样滑冰帝国。
  至此,新生代全面打入,上一届全国锦标赛上站在领奖台上的三人如今仅留去年的冠军孤零零的继续站在领奖台上。冰迷们仿佛只要看到卿越和楚炫的年轻面孔,就能感觉到热血沸腾。
  他们那与年龄不相符的高超技艺令人们不禁深思。他们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假以时日,他们究竟能在冰坛取得多么巨大的荣耀。
  一时间,几乎是以新人之姿获得奖牌的卿越,在冰坛摸爬滚打了多年一路成长而来的楚炫都成为了媒体热烈追捧的对象。在女经纪人的操作下,早已习惯了镁光灯和摄像头的楚炫自是在这种关注中如鱼得水。可卿越就没这么好运了,剧烈的闪光灯几乎闪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而在这个赛季获得了季军的选手甚至连一个体育经纪人都还没有。
  "卿越先生!我在一份去年的花样滑冰期刊上看到了一则很不利于你的报道。上面说你和你的家人为了制造一个有关花样滑冰的神话故事,杜撰出了你学习花样滑冰的经过。说你直到上个赛季为止才学习花样滑冰两年。请问上面说的是否属实?"
  一名记者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发言机会,而他所提出的问题则让全场哗然。接着,对准卿越的闪光灯又犹如闪雷一般不断闪烁。这令坐在卿越旁边的楚炫在桌子底下将手伸向了他,并紧紧握住他的手。楚炫的这一举动令卿越惊讶的看向他,只见楚炫拿起话筒,似是准备说什么。而卿越却是反手紧抓楚炫,用力往下一拽,差点没把他拽了下去。
  而就在楚炫向卿越投以"你发什么神经!"的眼神时,卿越轻咳了一声拿起了话筒。
  "很抱歉,你说那篇报道上说我和我的家人为了制造一个有关花样滑冰的神话故事,杜撰出了我学习滑冰的经过,是这样么?"
  卿越向着现在场中唯一站着的记者,也就是刚刚那个对他提问的记者反问道。对方拿起话筒点头说是。
  "那么,请问是谁接受了那个采访?我?或者是我的家人?我并不记得我们有受邀接受过什么采访。我想,这就是我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
  少年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惊愣的自信。当那个看起来还青涩的少年给出这个回答的时候,提问的记者显然愣住了,而后在场内工作人员提醒他,他的提问时间已结束的时候,他抓紧了最后的机会向卿越问道:
  "那你究竟学习花样滑冰多久了。"
  "到今天为止,不满三年。"
  卿越的回答是如此的干脆,迅速,而他脸上的微笑又是如此的无懈可击,带有一种小孩子恶作剧的感觉,却捉弄了在场的所有人。卿越的表现让楚炫几乎为他拍手叫好,却又不得不因为要顾及他的公众形象而只好在桌子底下为卿越竖起了拇指。可楚炫才做完这个,就抬眼看到他的女经纪人在不远处狠瞪了他一眼,顿时眼前一黑,并在下一个瞬间摆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那天的新闻发布会,卿越的表现可谓是惊艳四座。而他的那句"学冰不满三年"更是惹来一阵争议狂潮。
  大部分评论员认为卿越是一名虽年纪尚小,却已可以如此自然的编出弥天大谎的说谎者。还有一小部分的评论员认为卿越的参赛经验少得惊人。仅有一次去年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和今年参加全国锦标赛的记录,若他真的学冰那么多年,那他为什么一直都不去参加任何比赛呢?更何况,从他两个赛季的巨大进步来看,他所说的并不无可能。
  而后,希蜀境内有多家小型花样滑冰俱乐部纷纷打出了"训练出花滑界的奇迹,全国锦标赛季军卿越的摇篮"这一招牌来招揽生意,或有媒体闻风而至,想要进行深度追踪报道,却见那些冰场都吱吱呜呜的拿不出证据。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够拿得出站得住脚的证据。
  可没有花样滑冰俱乐部能够拿得出卿越曾在此参加过课程训练的确凿证据,却有滑雪俱乐部能够拿得出卿越曾在此学习过滑雪的证据。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有体育八卦杂志的记者迅速查出并发表了一组卿越和乐胜一起滑雪的照片,此篇报道一出,立刻引起了一阵轩然□。
  乐胜为何人?乐胜为今年希蜀国内的单板滑雪冠军,被誉为扛起希蜀单板滑雪未来希望的人。尽管由于希蜀的单板滑雪的确是尽人皆知的弱,即使是这位今年在此项目上获得了冠军的男孩,媒体也未曾对他投以过多的关注,但他和卿越一起滑雪的那组照片却无疑将许多媒体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冰雪界新秀。两人的容貌都是如此的出色,抢眼,又因为他们对于滑冰滑雪所投以的专注,使得他们的侧脸看起来更加的吸引人。所以当那惊鸿一瞥般的照片被女孩子们看到之后,卿越和乐胜无疑就获得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追捧。可无奈两人并不像楚炫一样拥有一个善于在幕后进行操作的经纪人,甚至连正式点的照片都难以找到。但这并不妨碍新生代冰迷和雪迷们对这两个来自于同一个小镇的男孩抱以热烈的追捧。
  没有照片就在他们的比赛高清视频上进行截图。如此,两人的照片和捕风捉影般的故事就这样如雨后春笋般的出现在各大论坛上。
  作为今年被希蜀雪协送到世锦赛上的单板滑雪项目唯一一名参赛选手,乐胜面对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而这……也是他期待已久的。所以他一心把全部的精力都扑在了训练上,为了3月的世锦赛而全力备战。这也就造成了他获取信息的滞后,完全不知他已经一夜爆红,更因为卿越的原因而被人在各大论坛上挂墙头了。
  所以当他出现在雪协为他安排的新闻发布会上的时候,不同以往的密集闪光灯令他惊讶不已,甚至小声询问工作人员是不是搞错场次了。可他却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很抱歉,乐胜先生。我们于近日得到了一个消息,今年全国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季军,卿雪曾经学习过滑雪,并且曾有和你一起滑雪,请问这是真的吗?"
  心中还纳闷着坐定,却听到对方提出这个他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的问题,乐胜竟是一阵恍惚。待到闪光灯唤回了他的注意力,向来给人以稳重印象的他才缓缓开口道:
  "你是说阿越?的确,我们曾经一起滑雪。"
  听到这个期盼已久的回答,许多记者不禁吞了一口口水,屏息以待。因为乐胜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要回忆某段过往一般。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打扰他,整个会场内只余按动相机快门的声音。
  "阿越在滑雪上有很高的天赋,而且胆量惊人。才是初学者的时候就敢从我们这些老手都有些忌惮的险坡冲下去。他的身体平衡能力,协调能力,以及对滑雪的接受能力都很强,在我从传统滑雪转到单板滑雪的时候,曾有想过让他和我一起冲击地区代表,可他拒绝了。理由是……他更喜欢花样滑冰。
  当时我……很不能理解,也说出了很过分的话。过分到让我们甚至做不成朋友,再没了联系,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但现在,我想在这里对他说一句——恭喜,我会在世锦赛等着你的。"
  乐胜甩出如此大的一个包袱,令得在场和体育娱乐沾边的记者们都镇定不起来了,大部分的记者都迫不及待的举手提问。
  "卿越说他从学习花样滑冰到现在仅有三年,请问……他是在说谎么?"
  终于,下一个被准许提问的记者被场内工作人员指出。听到这个提问,场内记者们不禁竖起了耳朵,而乐胜的表现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只见这位自有一股英气在,自出现在媒体的视线中一直至今都一直给人稳重印象的男孩皱起了眉,想了想,似乎是在回忆一般。许久之后他开口说道:
  "阿越学冰满三年了吗?应该还没有吧?我记得他是在十三岁那年才接触到滑冰的,所以我才会那么不赞同他在花样滑冰这个项目上继续发展下去。"

  意料之外

  乐胜在新闻发布会上的发言令人惊奇,由于乐胜一贯以来的形象,使得大部分人都选择相信他的话,也选择去相信那个冰上奇迹的发生。当然,还是有很大一部分人不相信仅学习滑冰三年的人能够滑得这么好。
  然而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这些都无法改变卿越获得了本赛季全国第三的好成绩这一事实。而随着希蜀雪协将他们选择送去参加世锦赛各项目的运动员名单公布,被冰协选中送去参加世锦赛的运动员名单也将在不日公布。
  根据希蜀在去年的花样滑冰世锦赛上取得的成绩,今年他们能获得大赛规定的最高名额,也就是三个参加世锦赛的名额。如此说来,今年的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站在全国锦标赛领奖台上的三人都能被送去参加世锦。
  所以,在等这份名单公布的过程中,卿越已经先一步为他的首次世锦赛征程进行准备了。阿列克曾对他说,会在世锦赛等着他。而索伦也曾许诺过他……若是他能够进到世锦赛,就告诉他当年那修为什么会在17岁之龄就选择了退役。可当名单公布的时候,他却完全……怔住了。
  疑惑,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是愤怒……各种负面的情绪充斥着他。
  被希蜀冰协选中去参加世锦赛男子花样滑冰项目的运动员名单里并没有他,现实以一个近乎残酷的角度偏离了本来应有的轨迹,并就此推进,越行越远。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若是可以,卿越真的很想就在有众多媒体在场的情况下站起来吼出这句话,可事实是……他不能。希蜀冰协将那个本来应该属于卿越的名额给了希蜀冰坛的一位老将。考虑到这位冰坛老将的世界排名和他上个赛季所取得的成绩,希蜀冰协似乎并不希望这位在冰坛上影响力极高的老将以此结束他的运动员生涯。而卿越作为一个太过年轻,并且没有在国际赛事上比赛过的新人,理所应当的被剔除在了三人阵容之外。
  这个结果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虽然很感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但……卿越却是无法接受的。是,他学习滑冰的起步很晚。现在各自活跃在世界舞台上的花样滑冰选手大多都在八岁以前便开始学习花样滑冰了,而他……却是在几乎已无希望的十三岁才开始学习。
  是,他还从未参加过任何世界级的比赛,就连本赛季的希蜀全国花样滑冰锦标赛,也只是他第二次参加的正式比赛。
  是,他还太过年轻,需要历练……
  但那些却不能掩盖他那超乎常人,惊世奇闻般的天赋,也不能因那些而否定他为花样滑冰所投入的努力。更重要的是……他不能接受公平公正独独在他身上的丧失。
  而另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实是……他的确比那个最终被冰协选择替代他去参加世锦赛的人滑得更出色……可那些人却因为卿越过于年轻的年龄和过于短暂的学冰时间而忽略了这一点,更可说是……罔顾了这一点。
  因此,还太过年轻的卿越并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在整场发布会的中场就直接离席。
  并不是没想过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就此冲进冰协的办公大楼和他们理论。但这样做了又能如何?已经做了的决定不容更改。
  那天晚上,卿越并没有回赛方为他提供的宾馆房间,而是收拾完行李买了一张回家的票,连夜就赶回了雪山脚下的小镇,连夜赶回了他的家。他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上哪怕一分一秒了。
  见他鬼的公平公正!见他鬼的合理变动!见他鬼的考量!
  若是他在比赛中输给了别人而不能去参加世锦赛,他无话可说。可现在却是……他做到了他所能做到的最好,也以他的实力夺得了领奖台上的位置。到头来……却成了个笑话。这样的结果对于卿越而言,是嘲讽,是侮辱。
  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
  因此他飞一般的赶回了家,对于本次世锦赛人员名单的事,他和家人只字未提。在心绪万千中喝了一碗妈妈煮的热汤,而后便上楼回房,倒头就睡。当然,在这个对他而言特别难熬的夜晚,他不可能睡得着。直到地平线上出现第一缕晨光的时候,他才真正睡着……
  这天,他一直睡过了中午才渐渐转醒。没有任何人打扰他,即使……今天他本来该到学校上课去。当他把自进了机场的那一刻起就关机了的手机重新开机的时候,几十条短消息和来电提醒以一种近乎要把他的手机震坏的架势不断的往外冒,令卿越一个不小心的把手机摔到了地上,待到手机震动全都停了之后才惊魂未定的把它捡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又响了。措手不及的按了通话键,楚炫的声音就这么撞进了卿越的耳朵。
  "卿越!你这家伙居然敢关机关那么久!开了机也不回我电话!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这就过来找你!"
  "我在家里……"
  待到楚炫那仿佛连炮一般的问题全都甩完了,卿越才委屈的答道。孰不知……这个回答却让电话的那头传来更大的吼声。
  "你小子居然敢给我当逃兵!!立刻给我回来!"
  "不回来。"
  "回来!"
  "不回来。"
  "回来!!"
  "不回来!!!"
  本是在还没睡醒的迷糊状态,听到某人如此具有威慑力的声音,自是弱声弱气的回答。哪里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居然还以武力镇压他,企图强迫他回到那个地方,卿越自是会有发不完的脾气,因此……从来都是和人有话好好说的他这次居然吼了回去。
  再之后,是寂静的沉默。
  "回去,又有什么意义?目送你们离开?"
  "你不该中途离场的,这让冰协对你很不满。事实上……他们有给你安排参赛的名额,他们……他们决定让你代表希蜀参加世青赛。所以,回来吧。"
  回应楚炫请求的,是卿越的轻笑声。
  "世界青少年锦标赛?可我记得我获得的是希蜀全国锦标赛成人组的季军。"
  "卿越……不要任性。如果你这次拒绝参赛的话……"
  "拒赛会怎样?"
  "最坏的可能是会被冰协封杀。"
  "那就让他们封杀好了,大不了我转国籍,转到希蜀的头号竞争对手,珈国。"
  冰冷的声音将清晰的字句说出,卿越便再没有给楚炫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怔怔的望向远方。在之后的那几天,他都没有回到学校。因为他无法不去在意周遭人看他的目光。他还是会去冰场练习,尽管……他知道属于他的这个赛季已经彻底结束了。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时忘掉对他而言几乎无法接受的打击。
  那他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努力滑冰,等待下一个赛季?不,如果到时候冰协又故技重施,那他又该怎么办?所以,他现在是该等待着冰协给他盼下死刑,然后安安心心的转到珈国国籍么?
  卿越甚至开始仔细思考,若是他要转珈国国籍,他会需要经过哪几个步骤,又要如何才能做到。到其他地方处理事务的那修还没有回来,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被剔除在世锦赛的参赛人员之外……
  ……
  这是卿越回到小镇上的第三天,在冰场上把自己所有的体力都消耗一空之后,他累得几乎连身体都撑不直的缓缓走回了家。可打开大门,却看到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坐着一位陌生的访客。
  "妈,今天是有客人来吗?"
  卿越向他那正在厨房忙碌的母亲看去,可回答他的……却是那名陌生的访客。
  "很抱歉,但我此行是为了你而来的。"
  对方站起身来,不急不缓的走到了卿越的面前。他看起来似乎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又或者……更年轻一些,十分干练沉着的样子。
  "可是,我想我应该不认识你。"
  听到对方这么说,卿越顿了顿,而后如此说道。
  "对,我也这么认为。或许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曲慎,是CCV体育经纪公司的经纪人,这是我的名片。我来……是想要说服你去参加这届的世青赛。"
  "很抱歉,我没有心情。"
  说罢,卿越直接走过那位名叫做曲慎的体育经纪公司的经纪人,想要回房好好清静一下。
  "不得不说你还是太年轻了,年轻到了无法想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事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句仿若嘲笑的话语令卿越仿佛被冒犯了一般停下了脚步。
  "我当然已经想清楚了。如果冰协真的封杀我,那我会去转成珈国的国籍。"
  "那样的话,你就更得去参加这届的世青赛了,并且你需——要滑得很好,滑得比这次代表希蜀参加世锦赛的三个人都要更好,把你的实力证明给世界冰坛看。不然你以为……和希蜀同为花样滑冰的大国,甚至比希蜀更强的珈国……凭什么要接纳在国际上只能算得上是无名小卒的你?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个国家级的滑冰选手。这样的你,到了珈国还是一样不能参加世锦赛。"
  他的这句话成功的让卿越转过身,重新看向了那名陌生的访客。
  "从明天起,我会在机场等你,并且每天都买两张早上十点从这里起飞到首都的机票,一直到这次的花样滑冰代表团出发的那天。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回击冰协

  "从明天起,我会在机场等你,并且每天都买两张早上十点从这里起飞到首都的机票,一直到这次的花样滑冰代表团出发的那天。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说完了这句,名为曲慎的陌生访客便礼貌的向卿越道别了。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沉默许久的卿越喊住了他。
  "等一下!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啊……"已经转动了门把手的曲慎转过身来,"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认为你在花样滑冰上前途无量,并且在这二十年里都无人能敌。我相信我的眼光不会在这么明显的判断上出错。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做你的经纪人。"
  自称曲慎的体育经纪人离开了,却在卿越的心湖里掀起巨浪。他到底还是太过年轻,总觉得……这个赛季对他而言是太过特别的。特别到了……若是不能在这个赛季与楚炫,阿列克,乐胜一同登上世界的舞台,迅速崛起的他就会消陨了神话一般。
  一年对于他而言太过漫长……
  再次去看去年自己在青少年锦标赛上的表演,稚嫩得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一般。那么,他又需要经历几个世纪才能让世人知道他的存在?
  卿越曾以为那个世界离他很遥远。在他第一次看到那修的冰上表演时,在他和学校里的其他孩子们一样坐在体育馆里看着大屏幕上的乐胜时。他本以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和那些人站在一起,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在他学冰的最初,他也的确没想过这些,他只是单纯的享受着冰上滑行,跳跃,甚至是描绘心中世界的感觉……
  然而,当他迅速崛起,当他第一次参加全国青少年锦标赛的时候,就仿佛有什么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了……
  那个对于自己所拥有的天赋茫然不自知,但对于滑冰的执着却不输给任何人的少年,他开始……想追寻着那修的脚步前进了,想要进入到阿列克和更多世界顶级滑冰选手们所在的世界了。仿佛,那就是他回家的归途。
  向往着,如此的希望自己能是那个世界的一员。
  而一月的全国锦标赛让他意识到……那是完全可能的,甚至……他今年就可以与阿列克他们同台竞技。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到楚炫对他说:"卿越,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时代吧。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后让那些年轻后辈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时代。"
  那一刻,心底的澎湃是前所未有的。他似乎觉得……或许自己就是为此而生的。
  阿列克在世锦赛等着他,代表希蜀单板滑雪队出征的乐胜也说会在世锦赛等着他。而他,也将在两个月后与楚炫共同代表希蜀出战世锦。一个陌生的世界即将在他的面前打开大门。
  可就在他为三月的世锦赛完善比赛节目中每一个细节的时候,他却等来了自己被剔除在参加世锦赛的三个名额之外的消息。并不是因为他不够出色,而仅仅是因为他太过年轻……
  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不错,他还能去参加世青赛,冰协格外赐予的恩典,那个年龄不够参加世锦赛的孩子们或是每个国家迟迟转不到成年组的二线选手所参加的比赛。
  但过分的年轻和非比寻常的天分所赋予他的锐气令他不屑于这种恩典。直到……曲慎的到来,那个陌生男人的到来将他的固执己见全都推翻了。也同样令他认识到……或许参加世青赛,比任何人都出色的完成他的节目,那才是给冰协的一个迎头痛击。起码,他可以让冰协知道……他们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距离希蜀花样滑冰队出征世锦赛还有一个星期。或许……他该在这个星期里做些什么,令他能够在那场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比赛上给冰协还以漂亮的一记……
  一个星期的时间很快过去。照例,希蜀冰协会在选手们出征世锦赛的前一天再召开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大致目的就是向媒体和赞助商们展示选手们的状态是多么的良好,此番前去世锦赛的取得好名次的胜算是多么的大。
  当然,有时候冰协也会在这时候宣布一些临时的人员替换。比如这一次……在卿越于名单公布之日的发布会中途离场,并十多天不与他们主动联系的情况下,十分不悦的冰协决定把他在世青赛的参赛名额都抹去,转而令今年全国锦标赛青少年组的季军去顶替他。
  "那么,由于今年全国锦标赛季军的卿越近来身体不适的缘故,希蜀花样滑冰协会临时决定由今年全国青年锦标赛的铜牌得主,陈翰来……"
  "很抱歉,会长!"
  正当希蜀花样滑冰协会会长要公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才收到卿越于会场外发来简讯的楚炫惊险万分的在此刻匆忙打断了会长的发言,并因此而得到了对方转过头来的完全直视。然而,这位在媒体的追捧之中如鱼得水的冰协宠儿顶住了!他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在媒体们齐刷刷的转头注视中脸不红心不跳的对会长说道:
  "实、实在是很抱歉!三天前的时候卿越他跟我说他的病好了,让我跟您通报一声。不!其实他不是得了病,他只是知道自己即将代表希蜀去参加世界性的赛事而太过兴奋了!因为长时间处于精神太过亢奋的状态,让他的身体产生了些许的不适。但他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他说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确保自己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去参加世青赛!就是这样!"
  当楚炫在重压之中编出了这个虽然并不怎么靠谱却也勉强能说得过去的热血发言之后,他微喘着笑了,且笑得异常之开心。可笑着笑着他就笑不动了,因为旁边传来了希蜀花样滑冰协会会长没有任何起伏的疑问——"那你三天前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因为我太高兴了!"说罢,俨然已经进入亢奋状态的楚炫一手握住话筒站起身来对着十几架摄像机,企图转移注意力一般说道:"各位媒体朋友们,我太高兴了,因为这次的世青赛,卿越他那从未露过面的滑冰教练将会出现。他跟我说,这位发现他,并一手教导他的教练名叫那修!"
  在将这些话清晰而又迅速说出的口后,楚炫就愣住了,"诶……诶?那……那修?"
  之后,会场内的记者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谈论着些什么。一些不知那修是谁,以及他所创造神话的人开始交头相问,互自打探着些什么。有关这位能将一个从未接触过花样滑冰的十三岁少年在三年间训练成可以在全国锦标赛上获有一席之地的教练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是哪国人,曾经教过的花滑选手又有谁。
  然而,不知是哪位资历颇深的体育媒体人近乎失控的向楚炫喊出了一句:"那修!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珈国花样滑冰运动员么!以十七岁之龄获得奥运金牌,并在那之后就即刻宣布退役的那修!?"
  场面就此失控。在场的记者们疯了般的争先向在场的唯一一个知情人楚炫问出各种问题。得到这一重磅炸弹的他们甚至忘了发布会的秩序,纷纷向前冲撞着,想要获得这一爆炸性消息的第一手资料。
  可怜了只收到一条简讯,对于问题的关键根本毫不知情的楚炫。连他自己都震撼非常,才稍微回过神来一些就看到那些媒体人们仿佛为保命而逃难一般争先向前扑的恐怖画面。于是,今晚的英雄就这么审时度势的蹲下来,朝着出口的方向严肃的匍匐前进着,并因此而逃脱……
  逃脱后,这位为朋友而两肋插刀的今夜之星迅速向简讯中卿越所说聚集地点疾速奔去,并在看到对方熟悉身影的时候向对方凌空一扑,并大喊道:
  "卿、越!你小子……你小子竟然敢陷害我!我掐死你!掐死你掐死你!!"
  那么,卿越最后获准参加世青赛了么?答案是肯定的。
  且不论那出混乱的闹剧若以冰协否认卿越将会代表希蜀参赛来草草收场,冰协会如何的颜面扫地。毕竟……舍弃全国锦标赛成年组的季军而启用青少年组的季军……这对于哪国而言都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而媒体则会肆意宣扬他们的这份不智。更何况……卿越的教练,是那位花滑帝国近乎永不可复制的伟大奇迹。整个花样滑冰界都将会因为他的此次回归而被撼动。
  冰协找不到任何理由将卿越拒之门外。于私,于理,他们都不该。更何况,运动员所能在国际上取得的名次可要比他们的个人喜好重要多了。
  因此,在某个名为曲慎的体育经纪人在幕后的大肆炒作下,曾经的珈国之光,那修将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的消息被无限的放大。当然,现今的大部分冰迷自是不会知道"那修"这个名字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但却使得卿越成功的引起了裁联的注意。
  这,便是曲慎帮助卿越所踏出的第一步。

  伤【二更】

  陌生的国度,满是积雪的街道。北风不断的侵袭着在这一片天地间存在着的所有事物。这便是本届世锦赛的举办国。炫彩的霓虹灯诉说不尽这座城市的年轻以及时尚。到处都有着各式各样新奇的小店,令人驻足流连。
  而这……也是卿越此时所在的街道。
  他的手里拿着一张写了某个高级咖啡馆地址的纸片。在昨天晚上的时候,才下了飞机的索伦打电话给他,问他一起喝杯咖啡么?并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报出了一个地址,约好了见面的时间。
  这是在世青赛的男子花样滑冰项目比赛的三天前。在完成了这天的常规训练又成功的将他准备比赛时使用的两套节目完整的来了一遍之后,卿越向那修请了两小时的假,在那修的要求下围上了厚重的围巾后出门。
  走在喧闹的陌生街道上,卿越疑惑了。他不知道索伦在赛前找他,究竟是有何意图。是的,索伦做了自己近乎四个月的教练,是他十分尊敬的人。或许索伦想要在赛前再向自己叮嘱些什么。但在男子花样滑冰成人组比赛的七天前,他应该会有更加重要的事。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
  卿越下意识的想起了他和索伦之间的那个约定——若是自己能够去到世锦赛,索伦就告诉他那修之所以会那么早就退役的原因。那个……只有索伦才知道的秘密。也是在卿越在冰上做出每一个令人惊艳的跳跃时都会想到的,困扰他多时的疑问。
  是的,他想要知道。
  他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会让那么喜爱滑冰的那修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放弃了滑冰。若是卿越的话,他根本就不能想象自己在没有花样滑冰的世界里生活的样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若是不滑冰了,他能够去做什么,他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正因为他很确定那修对于滑冰的情感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他才会更加的疑惑。并且……这个疑惑将会一直困扰着他,直到谜题解开的那天。
  但是……我并没有做到啊。
  想到这里,卿越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赢了自己,却输给了冰协。
  推开那家咖啡馆的一刻,清脆的风铃声"叮咚""叮咚"的响起,引起了那个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男人的注意。他向卿越招了招手,举手投足之间都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显露无疑。
  "比赛,你准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我感觉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好。"
  听闻卿越所说,索伦笑了起来。
  "是的,你会赢,我毫不怀疑这点。所以……这次约你过来,并不是想在比赛前叮嘱你些什么。我相信那修会做得很好。我这次约你来,是想要兑换那个承诺。告诉你为什么那修为会一意孤行的那么早就退役。"
  "很抱歉,可、可是我并没有完成那个约定达成的条件。我……我没有入选到这届世锦赛的希蜀阵容。"
  "可是你入选到了世青赛,世界青少年锦标赛。"
  "可世青赛并不是世锦赛!"
  "哦?有什么不同?"
  "那是……那是年龄不够参加世锦赛的小孩子和每个国家不被转到成年组的二流选手参加的……"
  卿越的话让索伦不住的笑了起来,他将咖啡杯放到了白色的碟子上,"可你不也是今年才满准许参加世锦赛的16岁么?听着,你还有很多次参加世锦赛的机会,有很多次获得世锦赛奖牌的机会,甚至……你还有获得奥运会奖牌的机会。但世青赛很可能就是这一次了。错过了这次,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拿到世青赛的奖牌了。
  你不觉得会有遗憾么?我和那修,阿列克,甚至是你们希蜀近来崛起的楚炫,我们都曾是世青赛的冠军。难道,你不希望也拿到一块世青赛的奖牌么?"
  索伦的此番话让那修突然愣住了。他惊奇的看向眼前的这个人,然而他脸上的笑意却在这一刻全都消散了。
  "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那修为什么会在十七岁那年,一个花样滑冰运动员的运动生命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就退役。"
  那是索伦酝酿了多年的情感。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小心翼翼着,小心翼翼的守着那个秘密。那是他的罪,他的伤,他一辈子都无法淡忘的罪。他是那样的害怕让别人知道这个埋藏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他原以为他能够一直守住这个秘密,直到他变作枯槁,直到这个世界将他们都遗忘。
  但他最终却还是在看到那个与那修如此相似的男孩时再也无法抑制住那份复杂的情感。他想要让那个男孩知道,仿佛……这就是他所能对那个他曾经珍视的少年做的……最好的忏悔。
  "那是因为……他最依赖的师兄,他以为的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对他说……
  '如果没有你,拿金牌的人就是我了吧?只要有你在,我一辈子都只能拿银牌,所有人都只会注意到你。而我,仅仅作为你的师兄而被人提起,连被人记住名字的权力都没有。'"
  是的,就因为那句话,那修离开了。躲到没有人能找到他的地方,并且……固执的一躲就是十九年。如果不是这样,那修本可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连续拿到三届男子花样滑冰项目奥运会金牌的人。是索伦心底的恶魔和执念冲开枷锁毁了本可以为珈国创造更多奇迹,让花样滑冰的世界进步几十年的,再难见到的天才。
  此时充斥着这片空间的,是令人窒息的寂静,只留咖啡厅内电视机里传来的……有关这次世锦赛报道的声音。
  这样令人窒息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卿越并没有出声,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过强烈,强烈得令他在这一刻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是那样的不知所措,又是那样的无助,似乎被浸泡在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情感当中。
  索伦的,那修的,抑或还有其他人……
  被自己最依赖的人说出了这句话时的那修……心脏仿佛被人捏碎,只留鲜血淋漓般的剧痛。本应年少轻狂却隐忍着,矛盾着的索伦心中仿佛毒药般的妒忌……
  没有人知道那个自幼年起就身披千万人的期待,耀眼无比的少年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内心究竟在想着什么。
  是奉献么?不,绝不会是如此可笑的情感。那或许……是残忍的惩罚。对自我的放逐,更是对说出那句话的人……永远的惩罚。
  若是这样,那修无疑成功了。
  因为这样,索伦便再没了超越他的可能。不管他再如何的努力,不管他再获得多少块金牌,他都永远无法超越那修了。那个自己看着长大,曾被沉默寡言的自己像守护珍宝般放在心口的少年。
  不仅如此,每当他获得金牌之后,看着属于他们的国旗升到最高位置的时候,从他心间流过的,不是夺牌后的狂喜,而是怎样都挥之不去的愧疚。每回想起来,都会令他胸口隐隐作痛的愧疚。或许他曾有过后悔,但那如今已不重要。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了如此可笑的话语。但如今已时过境迁,他早已分不清刺痛他心脏的,究竟是什么了……
  他只是觉得……若是那个少年能够不离开,即使是让他得一辈子的银牌,他也愿意。
  那么,会产生这样的情感是因为他真的甘心,愿意?抑或只是因为当年他失去的是那修,而非金牌和荣耀?答案……?就连索伦自己都已分辨不清。他只知道,那份对他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他弄丢了,而且……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来了……
  失魂落魄般回到酒店的时候,卿越敲开了那修的门,并在那修的惊讶中用力的圈住了他的脖子,紧紧的靠在他的身上,呼吸着对方那与温柔和包容有关的气息。然而在他的温和笑意下,谁又能看到他那刺伤别人更刺伤自己的倔强?仿佛是感同身受般的悲伤和袭击着心脏的钝痛令得卿越此刻紧闭的双眼不可抑制的溢出滚烫的泪……
  "不管怎样,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好好的滑下去……"
  卿越轻声呢喃着。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之前因为赌气而不去世青赛的决定是不智的,甚至是愚蠢透顶的。他想要继续一直的滑下去,比任何人都好的,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机会的……
  "那修,我……决定了,在三天后的比赛里加入那个。不论是成功或是在比赛中摔惨了,我都不会后悔。因为这是……属于我自己的战争。不单单是为了这场比赛,更是……为了我自己。"
  那个有着一头炫目金发的男子听闻怀中少年近乎哽咽却又格外坚定的声音,温柔的笑意逐渐加深,"啊,我就知道,你会下这个决心的。即使,我能够断言就算不加入那个,你也能拿到世青赛的冠军。"
  ……
  在那天的晚上,独自一个在房间内沉思的卿越突然出奇的想要给此时因同样的目的而和他来到了同一座城市的,几乎已两年未见的乐胜打个电话,对那个在采访中说着"我会在世锦赛等你"的童年玩伴说一句:"你最近好吗?"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号码,就好像那时的乐胜一样。或许他们早晚会再次聚在一起,只不过不是现在,在他们都还未证明自己当初所做的决定是否正确的时候。

  横空出世

  一年一度的花样滑冰世青赛,这是一个让各国的年轻选手大展身手,让世界裁联认识到他们,并就此踏入花样滑冰世界的机会。该说它发现新人的意义要远胜于授予滑冰选手们荣誉的意义。当然,有些国家会为了保住世青赛的好名次而派一些早就可以去参加世锦赛的国内二线选手来与这些还年幼的孩子们争夺奖牌。
  近年来,世青赛自希蜀的楚炫跳出青少年组之后就沉寂着,鲜有优秀新人出现了。而今年,一个全新的名字则改变了这一切。他同样来自希蜀,今年十六岁,是今年希蜀全国锦标赛的铜牌得主,本可以去参加世锦赛,却因为他的过于年轻和缺乏大赛经验而如同弃子一般的被派到了世青赛。
  当然,他之所以会还未见面就已闻名却并不是因为这些。而是因为……传闻中,他的教练是在二十年前像流星一般出现又消失的……传说级别的花滑选手。史上最年轻的花样滑冰项目奥运会金牌得主,那修。
  与其说他们关注的人是卿越,不如说他们关注的人其实是那修。一别冰坛二十载,那个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少年,现在如何了?他的金发是不是已不如当年那般的耀眼,那留给公众无尽追忆的稚气脸庞是不是已找寻不到昔日的灵秀?那曾经纤细的身形是否早已发福?
  正因如此的期待,使得卿越这个在国际上默默无闻,第一次参加世界性比赛的选手在入场十分就受到了重重堵截。然而大部分的摄像机只是把镜头匆匆扫过那个看起来异常之瘦小,带着大大的帽子低着头走过通道的少年。他们将近乎全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跟在卿越身边的那个猜不出年龄的金发男子身上。
  那名金发男子的脸上带着仿佛能令人感觉到暖意的微笑。他俊美,迷人,温文尔雅,仿佛遗落贵族一般的气质令女人们移不开双眼。他的身形并未如外界猜测的那般变型,甚至是修长笔挺的。只是……岁月的流逝为他撑起了看起来让人更有安全感的架子。
  "那修!请问你是那修吗?"
  一个记者抑制不住激动之情,颤抖着声音问道。而那修却只是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就足以令在电视机前守候着的无数人如同那位提问的记者一般激动……
  "观众朋友们,请注意!这里是世青赛男子花样滑冰的比赛现场。今天,所有的选手都要展示一个长达2:50的短节目。即使这是青少年组的比赛,但世青赛的比赛要求同样包括了跳跃,旋转和步法在内的,具有一定难度系数的规定动作。
  而在今天的比赛中,获得了多方关注的是今年十六岁的希蜀选手,卿越。根据资料,他是在三年前的时候才被他现在的教练,那修所发现并一手培养的。可以说他花了三年的时间到达了许多选手需要花十年时间才能达到的高度。"
  "哦,那可不一定,对于很多选手来说,那说不定是十年也达不到的高度。"
  在某个声音显得比较沉稳的解说员说完那句之后,一个更显幽默感的声音从解说室的广播系统里传出,其对话声音以及语气之生动,令许多看着这家电视台所转播节目的观众们丝毫不怀疑有着沉稳声音的人会在此刻鄙夷的看一眼那个说话幽默的解说员,但那个显得更有趣的声音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
  "啊,观众朋友们,快看,现在镜头拍到的那个男孩就是我们说到的卿越。他看起来可没有十六岁的男孩应该有的体格。我敢确定他一定体重偏轻……"
  就在两名解说员一人严肃,一人幽默的调侃中,看台上悄然多出了几道视线。那是阿列克,乐胜以及楚炫……
  这三名各自项目的全国冠军此刻正看着第一次出现在世界舞台上的卿越。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的不同。他为了更好的将他的参赛节目呈现于世界而将头发染成了更浅,更显柔软的颜色。
  此刻正临他将要出场的准备时间,他站在冰场内,手扶着边缘的墙沿轻踩冰面,踮跳着,听着那名金发的男子,他的教练对他说着赛前的叮嘱,并时不时的点头。他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因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露出哪怕一丝微笑,摄像机所拍摄到的侧脸诉说着沉寂。
  而后……他转身滑向冰场的中央。他向着观众席,双手缓缓的抬起致意。在那一刻,观众席中一片哗然。
  那是一个……漂亮得超乎他们想像的少年,仿佛是从曾经存在过的古希腊神话画卷中走出来的美少年。他有一种独存于尘世之外的忧郁气质,仿佛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睛,你的灵魂便会被吸走,进入一个奇异的空间。
  他的头发秀美,滑行时在风中扬起,构成一幅唯美的画面。当他在冰场的中央站定时,音乐缓缓的响起。那是诉说着轻柔悲伤的钢琴和旋,随着提琴的渐起轻柔的延续着,一直都未淡出的成为了穿插于整首乐曲之中的灵魂。
  然而正当观众们沉寂在那被营造出来的柔美之中时,那名少年却在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得到加速之后向前跨出一步起跳,以一个极具震撼力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作为了他的开场。干净利落又漂亮,简直是完美无误。当他以一种异常美妙的姿势落冰,并与音乐的旋律契合着滑出一道魅惑人心的轨迹之时,由于那份震撼而迟来的掌声爆发出来。
  然而就在掌声爆发出来的时候,首次站在世界性舞台上的少年,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单足落冰后滑出去的少年将双手随着音乐的渐强缓缓抬起,当数种不同的乐器所演奏出的旋律一同倾倒到这首乐曲中的时候,那充斥着古典艺术美感的舞蹈衔接动作与令人炫目的步法展示共同渐起……
  "漂亮!真是太漂亮的3A了!卿越的开场跳跃难度系数很高,可他却做得相当棒!落冰很稳,在空中停留的姿态也非常漂亮!最难得的是他的落冰时间点和音乐的中音配合得相当好!可以看出他的这个跳跃完成得相当轻松!
  在这个令人惊艳的开场之后,是漂亮的舞蹈动作。这套编舞中融入了许多古典元素,有芭蕾,现代舞。可以看出这位选手在舞蹈和形体方面的训练有素,而这套编舞也和他本身的气质十分相衬。
  啊!紧接着是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和后外点冰跳的连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3F-3T!太漂亮了!这一连串的跳跃衔接得相当出色,并没有给人后继无力的感觉!速度的损失也相当少!"
  一家权威电视台的解说室里传来这样的解说。而楚炫……看着在场中的卿越沉默了。此时此刻的卿越……让他感到恐惧。仅仅是时隔两个月……他就能够再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卿越的进步。上一次在全国锦标赛上的时候……他的这个连跳还未完善到这种程度……
  而如今,仅仅是那个连跳里包含的一切就足够让他感到被步步紧逼的窒息感。就跳跃而言,此时的楚炫已经被卿越超越了。发现了这一点的楚炫看向场中的表情凝重起来。
  恍然之间,被他旁边一块区域观众的议论声唤回了心神。只见那是几名身着希蜀运动员外套的青年男性,其中颇具领袖气质的是一名看起来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他有着高挺的鼻子,帅气的脸庞,肤色有些偏深,但这却为他更添一副介于青涩和成熟稳重之间的吸引力。
  他一直都未开头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场中的那个纤细身影,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楚炫可以确信此人让他觉得很眼熟,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他。而旁边几排观众的议论声让楚炫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那正是……被寄托了希蜀单板滑雪希望的乐胜。但他们滑雪队……不是会在十天以后开始他们的比赛么?怎么也会有闲心过来这里?
  楚炫的视线引起了乐胜的注意,令他转头看向视线射来的方向,却见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穿着希蜀代表队外套的男孩,向对方点了点头后便又把注意放回了在场中进行着短节目的卿越。
  在他们分神的时候,卿越已经跳完了短节目中三个规定跳跃的最后一个,3Lutz,勾手三周跳。
  2:50秒的短节目很快就伴随着大量旋转以及步法展示在音乐的进程中结束,但……当那个男孩以单膝跪冰,一手撑着冰面,一手扬起,随着纤细的身体尽最大可能的以一个魅人的曲线向后仰去的动作结束整套节目的时候……观众席上观看着这场比赛的人们都久久难以唤回心神。
  仿佛……那并不是一项体育竞技项目,那也不是单纯展现着冰上技巧的表演。甚至……与其说那是他在向裁判们展现自我的过程,不如说那是一个征服所有观赛者心的过程。冰上的他……令人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四周跳魔咒

  当那个穿着光鲜亮丽表演服的少年因体力的巨大耗费而喘息着,缓慢的从冰上站起来向四方观众挥手后鞠躬示意的时候,许多人才仿若梦醒,从那条精彩绝伦的节目中回过神来。顿时,震耳欲聋的掌声自这个冰场中四起,几乎吓到了方才令全身心都沉浸到表演中,直到刚刚才恍然梦醒的男孩。
  而后,他扬起了笑容……令今天身处冰场中的每一个人与世界一同见证一颗对于花样滑冰的世界而言意义非凡的新星冉冉升起。
  凭借今天的出色表现,卿越毋庸置疑的在短节目过后排在了第一位。这足以令那些以为卿越仅仅是因为那修的名号才能来到这里的人都目瞪口呆。但在如此令人惊艳的短节目之后,卿越却并未回答任何记者对他提出的问题……
  留给众人的,仿佛就是一个能够用任何东西来填充的空白。
  而在场中的观众们……仿佛自眼见着那个少年的背影下场之后,就被那个格外纤细的身影弄得魂牵梦萦。他们从未像期待那个少年的自由滑一般的期待着一场比赛。尽管……这仅仅只是世界青少年锦标赛。但从那个少年的身体里透出的……有关花样滑冰的极致吸引力却是他们几乎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那是和纯技巧的叠加所不同的……太过特别的表演。仿佛……他给每一个观众所展现的,并非是他作为一个体育竞技选手的训练有素,而是……真正属于花样滑冰的,最吸引人心的,与灵魂有关的东西。
  但这仅仅是他在世青赛上所打响的第一炮。
  在随后的记者发布会上,短节目后排名第二的选手说出了令记者们震惊的决定——他将在第二天的长节目中加入一个四周跳,以借此获得与卿越一战,甚至是夺回金牌的机会。
  在世青赛上四周跳!天……今年的花滑界实在是太令人疯狂了。这是许多人当时的心声。当然,他们会这样想并不奇怪。
  4T,后外点冰四周跳,那是具有革命性意义的跳跃,在向后滑行中获得绝对的速度,而后以外刃点冰起跳,在空中转动四圈后落冰。
  这是拥有绝对震撼力的一跳,是现今所能实现的跳跃中公认的……最难的跳跃。不管在哪一个时期,世界上都只有极少一部分顶级花滑运动员才可能在比赛中成功的完成它。而练习四周跳可能对身体造成的损伤……更是众所周知的大。若是可以,运动员当然是想要尽可能的延长自己的运动生涯,而不是将自己过早的毁在四周跳上。
  因此,已经许多年都没有出现跳跃型天才选手的世界冰坛自是对这个词讳莫如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不约而同的舍弃了四周跳,这个危险系数过于高的跳跃动作,转而用一套干净利落又漂亮的节目来取胜。
  并不是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有出现在比赛中使用四周跳的选手,事实上……这样的选手几乎每年都有,只是……他们都以在比赛中惨摔作为结局。甚至……前年更是传出消息说一名本很有希望的花滑运动员由于想要通过四周跳去冲击奥运奖牌而在训练中受了不可挽回的损伤,并因此而黯然的提前退出世界冰坛的舞台。
  自此,四周跳似乎成为了一个不可破除的魔咒。每一个企图在正式比赛中使用它的人都会以失败告终,甚至……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为这个的缘故,近几年来,即使是在成年组的世界级比赛中,也鲜有人会在比赛中加入四周跳。而那些在训练中本可以完成四周跳的世界顶级选手们也因为忧心"四周跳魔咒"而选择放弃在比赛中展现他们的这项才华。
  而今年……居然能在世青赛上就看到四周跳?这……已经远远超过青少年组所应该有的程度了。
  但那位在短节目后排名第二的选手会做此决定,也并非毫无缘由。他本是今年本国全国锦标赛的亚军,本在去年的时候就该转入成年组,却因为身体的关系而延迟了。而今年……他又因这届世锦赛的参赛人员阵容实在太过强大而放弃转入成年组,又再次来到了世青赛的赛场。
  做出如此决断的他自是冲着世青赛的金牌而来的。若是得不到金牌,他有何颜面回国?又如何去面对冰协,面对他的冰迷们?
  然而,中途杀出的卿越,一个在此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十六岁少年却将他的计划全都打乱。这名尚还青涩稚嫩的少年……竟是在短节目后比他领先了近十分,将他逼入了绝路,也令他不惜铤而走险的在世青赛上四周,这个花样滑冰比赛中的魔咒……
  说出这个决定后,那名短节目排名第二的选手近乎挑衅的看向坐在他旁边的精致少年,却见他浓密眼睫下的眼眸……近乎无波。
  "卿越先生!卿越先生!请问对于凯尔选手想要在明天的自由滑项目上加入一个四周跳的决定有什么看法吗?"
  "卿越先生!请问你会因此而对自己的自由滑节目进行一些调整吗?"
  "卿越先生,能告诉我你现在的心情吗?"
  当短节目之后的短暂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卿越立刻在第一时间离场,却还是遭到了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因此,他不得不加快脚步,想办法甩掉他们,但卿越显然低估了这些记者们的体力,爆发力,耐力及追堵能力。
  他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紧张无比的从快步走到了小跑,再从小跑一路换到了快跑。卿越凭借其灵活的身形及超强行动力迅速在曲折且多岔口的楼道走廊里甩开了那些肩扛摄像机,手又拿话筒的体育记者们。才甩开了那些人,并一边时不时的往回看,一边继续拐着弯向前全速跑动的时候,他撞到了一堵墙。不……或者应该说,那是一个人,只是……有点硬……而已。
  "嘶……"
  还未来得及呼痛,卿越就被他所撞到的那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肩膀后从后环住腰,并捂住嘴巴拖到了一间存放杂物的储物间里。危机感瞬时令他脑中警铃大作,才要对捂住他嘴巴的手掌猛力一咬,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别紧张,是我。"
  这个熟悉的声音令卿越迟疑的转过头去,却意外的看到了那个几乎与他朝夕相处了四个月之久的人。
  "阿列克!"
  卿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阿列克他不是……四天后会有世锦赛的花样滑冰比赛吗?怎么……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房间狭小,且光线昏暗,几乎令人转不过身。还保持着刚刚将卿越拖拽进这个小空间姿势的阿列克此时就好像是从后面环抱住,禁锢住了卿越一样,令卿越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背后那从隔了一层布料的精壮身体上传来的热度,以及……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柔软的嘴唇擦过手掌的触感令阿列克一阵心悸,但他却还是放下了环住卿越腰际的手臂,在稳了稳气息后开口说道:"我刚刚在场馆里看你的比赛。想在结束以后找你一起去吃东西,不过你好像被记者缠住了。"
  "所以……你过来帮我……摆脱他们?"
  背对着人说话实在是让人太觉别扭,因此卿越很自然的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费力的转过身来对阿列克说道。却不曾想……这竟令自己陷入了和阿列克近乎无距离的尴尬境地,他的唇几乎就要贴到阿列克的锁骨处,即使是不说话,湿热的鼻息也会在不经意间不断的洒向对方的皮肤。而阿列克那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此时也离他如此之近,几乎要将他浸染。然而再转过身去又实在是太过奇怪,因此卿越只得装作什么都没感觉到的硬着头皮问下去。
  才要回答卿越的问题,却听到许多个杂乱的脚步声,阿列克立即一手拦住卿越的肩,另一只手撑在门框边上,侧过头,使得自己能够更靠近储物室的门。
  "奇怪,那个卿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刚刚明明不是跑到这里来了吗?"
  "要不然我们再返回去找找吧!"
  阿列克仔细听着储物间门外的说话声和脚步声,判断着他们的人数以及离去的方向。待确定那些人走远了之后有些艰难的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件衣服。
  "换上这件外套,带上帽子,然后跟我一起走出去。"
  几乎已经可以称为青年的男孩那带着磁性的声音几乎是在卿越的耳边响起,声音微微的震感以及气息的温热令卿越的身体不可抑制的一个震颤。

  不眠夜

  "是……是的。"
  卿越急忙答应道,却发现自己根本伸展不了胳膊去脱下现在自己所穿的那件外套。面对着储物间的他几乎只要稍微伸伸胳膊就会碰到这里的瓶瓶罐罐。几次之后,他不得不低着头向被他拖了很久的阿列克道歉。
  "很抱歉,我马上就……"
  然而正是这时,阿列克手掌上的温度触碰到了他的肩膀。
  "我帮你。"
  面对着储物间门的阿列克显然更易动作。因此他在卿越抬起脸对他点了点头后动作轻柔的从肩膀处褪下卿越的外套,又小心翼翼的双臂环住卿越,为他把衣服的袖子也脱去。属于阿列克的陌生体温在此之中不断的由他的手掌渗透到卿越那显得过分纤细的身体。动作进行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怔怔的愣住了。在靠近到几乎能听到的沉稳心跳声中,沉默蔓延开来。最先打破沉寂的是卿越。
  "很抱歉,我……我没能去到世锦赛。"
  在那个美好的星夜,眼前的青年如何的对他说着"我在世锦赛上等着你。"而自己又是怎样的微笑点头,卿越并不是已然忘记。然后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令他无法微笑自若的去找到阿列克,哪怕和眼前这位与他朝夕相处了四个月,又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他四个月,毫无保留的将其在步法上的所学,所悟都教授于他的人一起在这个陌生的国度一起喝一杯热茶。
  然而……无法去参加世锦赛这件事,他虽然不说,但却不代表他如今已不在意。又正是这件事,令他不知道再次见到阿列克的时候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毫不在意的叙述这个事实。
  "你不必在意。我相信即使是在世青赛,你也一样能做得很好,比很多参加世锦赛的选手还要出色。"
  在听到卿越所说的话之后,这个内敛沉默的男孩微不可闻的笑出声来,温柔的声音令人抑制不住心底的悸动。他替卿越将衣服的领子整好,却正好对上了少年清澈的眼眸。似是从冰上蔓延而来的气质令这个有着精致面容的漂亮男孩显得如此与众不同。
  阿列克的视线在一片昏暗之中停留在了卿越的唇上,在那个有着柔和月光的夜晚曾触碰过的浅色双唇。
  鬼使神差般的,阿列克抬起手,以拇指轻触,厮摩着少年的唇,着迷的看着少年的脸庞。而后,他缓缓的,缓缓地又愈加靠近卿越,仿佛是给他逃开的时间一般。然而少年却未有躲闪,只在自己的唇被碰触到的时候轻轻的挣动了几下。然此时,他早已被阿列克扣住了肩背,被那个强壮而有力的臂膀扣住,再无法挣脱半分。
  然,这个吻却是如此的清浅,带着一种能让人感受到的珍惜,却只仅仅停留在唇畔的亲吻。嘴唇被舔到的微痒感令少年不住的想要向后退去,却在此时听到了阿列克带着磁性的声音。
  "第二次。这是我第二次亲你。"
  在卿越完全弄不明白"第二次"的意思时,阿列克已经为他戴上了帽子,且故意的将帽檐往下一拉。磁性的声音低声呢喃时,储物间的门已被打开。突如其来的亮光令卿越眼前白光一晃。再次适应过来的时候,却见阿列克那挺拔的背影近在眼前。顿时条件反射的伸手触碰了一下刚刚被对方亲吻到的地方,心跳从未如此剧烈……
  "不用去管别人说什么,也不要因为别人的决定而烦恼什么。你只要尽全力将你所会的全都展现出来,没有什么会比这个更好了。"
  那句话让正要快步赶上阿列克的卿越怔怔的顿住了脚步。他知道,眼前那并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男孩正担心着他,担心他会因为短节目得分排名第二的凯尔要在自由滑中添加一个四周跳的消息而慌乱了阵脚。
  明白了男孩不善言表的温柔后,卿越扬起了一抹与少年无畏的自信和耀眼有关的笑。
  "你放心好了,阿列克。我本来就打算要在明天的自由滑里加入四周跳,哪怕因此而被赶下领奖台也在所不惜。"
  少年所说出的话令走在前面的珈国男孩顿下脚步,不敢置信的转过身来……
  今年的世青赛上将会出现四周跳,这则对于花滑运动员而言过于劲爆甚至说是惊悚的消息令得参加世锦赛的那些选手们都彻夜难眠了。
  曾几何时,花样滑冰的世界是那样的精彩,那样的……振奋人心。几乎活跃在世界冰坛上的每一个顶级运动员都会在正式比赛中的节目中加入四周跳。甚至……还有人会加入令人惊艳的两个四周跳。每当这些出现的时候,观众们的情绪都会满涨。仿佛即使是这些完全不懂花样滑冰的人都会因此而激动不已……
  但属于他们的时代,却仿佛没落了……
  尽管现在他们所能在商业演出上获得的收入以及巨额的广告代言费,出场费远远高于那时的前辈们。可在比赛的精彩程度上,他们却输得彻底……
  而明天,将会有一个参加世青赛的运动员毅然选择在比赛中加入一个四周跳。或许可以说他是愚蠢的,但他却愚蠢得勇敢,愚蠢得让人羡慕……
  这注定会是一个不眠夜,而明天的比赛……也必定会吸引到更多的人前去观看。比如……那些有望在今年的世锦赛上夺牌的冰坛顶尖运动员。
  ……
  "你好,我是弗雷尔,能麻烦你帮我弄一张明天世青赛男子花样滑冰自由滑的票吗?是的,拜托了。"
  在世锦赛的举办国为参赛运动员们准备的五星级酒店中,某个房间里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那并非爽朗亦或是磁性,却是一个能让人心情好起来的声音。能够听得出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非常爱笑,也很能够把快乐带给周围朋友的人。
  他是独自为所在国家,普兰登在花滑界杀出一条血路的弗雷尔,和珈国的阿列克同为今年世锦赛的夺牌热门。
  众所周知,花样滑冰并非普兰登的传统强项。然而,普兰登却由于本国选手弗雷尔出人意料的杀出重围而在世界冰坛获得了一席之地。但令人遗憾的是,尽管弗雷尔在上届世锦赛上获得的好成绩能够使得普兰登能够在今年再多输送一名花滑运动员上世锦赛,可除了弗雷尔,普兰登就再没有能称得上是世界级选手的优秀花样滑冰运动员了。
  所以,普兰登冰协对于弗雷尔可谓极尽宠溺。在这样的一个花滑小国,冰协似乎是把弗雷尔当做亲儿子来捧着的一般,无论弗雷尔怎么乱来他们都会包庇着。不过,性格很好的弗雷尔除了偶尔会有些脱线之外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好少年。
  今年十八岁的弗雷尔可谓是是乘着万众期待出生的普兰登国宝级别的人物。他的母亲是普兰登著名歌唱家,父亲则是世界闻名的舞蹈家。并且,他本人在舞蹈以及古典音乐上的造诣极高,十五岁那年就已成功从普兰登古典音乐的第一学府以绝对优异的成绩毕业。
  普兰登的民众本是希望他继承父业,抑或是和他那名声在外的学弟一起,将古典音乐在现代发扬光大。没曾想,弗雷尔却独自一人在另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并成功的为普兰登在这个领域夺得了所未有过的荣耀。
  因此,弗雷尔在本国的人气之高,受欢迎的程度之甚,几乎可想而知。
  当然,这并不是说弗雷尔在本国之外就没有任何在冰场上为他而喝彩的冰迷了,由于他在冰上那仿若古典皇室王子般的气质以及风度,令许多女性冰迷都为他神魂颠倒。很多媒体人更是认为他完美的展现了古典优雅和冰上的男子气概。
  然而正是这样一位被寄予厚望的世界顶级滑冰选手,他却因为得到了将会有人在世青赛上四周跳的消息而在比赛的四天前阴差阳错的去了世青赛男子花样滑冰长节目决赛的现场,与那名将会在未来于他意义非凡的少年擦肩而过……
  寒风凛冽中,少年匆匆的赶向场馆,他的帽子却与围巾一同被一阵狂风猛然吹去。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却遮掩不了他精致的面容。他转过身去,却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孩捡起了他被风吹落的帽子,于是从对方的手中接过帽子后不好意思向对方说着谢谢,可那名男孩却笑着摇了摇头。那样的笑……仿佛让人只是看着,心情就能愉快起来。
  在错身而过之后,少年仿佛想起什么的转身看向那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男孩走向场馆入口的背影,却怎么也抓不住那缕思绪……

  抉择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冬季项目世青赛的男子自由滑的决赛现场!经过昨天短节目的激烈角逐,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冠亚军将会在今天的自由滑之后揭晓。就先走的形势看来,如果不出意外,冠军的宝座很可能会被今年十六岁,第一次参加世青赛的希蜀选手卿越夺得。
  但是!在短节目后总分暂列第二位的凯尔决定在今天的自由滑上四周跳!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么按照他这套节目里本来就有的节目编排难度系数,他大有能追上卿越,并阻止他冲击金牌的可能!"
  就在解说员的说话间,比赛已然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由抽签决定了出场顺序的选手们纷纷在这块冰场之中向裁判,向观众们展示着他们所会的一切。然而到底是青少年组的比赛,他们的实力远不如参加世锦赛的选手们,所能呈现的比赛精彩度也完全及不上世锦赛上所能看到的。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卿越和短节目后排名第二位的凯尔分别在抽签后成为了最后一个以及倒数第二个出场的选手。这便使得整场比赛的悬念和观赛者们的期待全都集中在了最后的部分。
  "弗雷尔?才来?不怕把好不容易弄到的票给浪费了?听领队说这场比赛的票出奇的难弄。"
  与弗雷尔同为普兰登代表队成员,却为冰上舞蹈项目参赛者的夏尔曼和自己的搭档,爱娃一起一早就来到了这个场馆,却看到昨天打电话说要过来的弗雷尔到现在才好像还没睡醒一般的姗姗来迟,不禁打趣道。
  弗雷尔则是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道:"不浪费不浪费,我只是想来看看那个上四周的家伙最后摔是没摔。"
  向夏尔曼那与他们同为普兰登代表队成员的搭档爱娃打了个招呼后,弗雷尔看了看冰场上现正在进行表演的选手。只是一眼而已,对方蹩脚的舞蹈动作和错得一塌糊涂的用刃就几乎闪瞎了他的眼,于是扶着额头颤颤巍巍的晃悠了一下身形。
  "喂喂!你不要这样的表情啊!这里是男单!要看好的舞蹈编排,就该去我们冰舞看。"
  夏尔曼一如既往极有精神的声音响起,弗雷尔仿佛完全就没有听到般的继续问道:"现在的这个是第几个出场的?"
  "第十个,还有三个才到传闻中要上四周跳的选手出场。"
  "啊,那样的话,我还是来早了一点。"听到爱娃的回答,弗雷尔打了一个哈欠,完全没有自觉的说道,换来抓狂人士抓住他领子猛摇的对待。
  这边,弗雷尔姗姗来迟的到了场馆的观众席,刚刚与他错身而过,决定在出场前出去热热身也借此机会定一定心神的卿越也终于跑回了休息室。还有差不多半小时准备时间的卿越在换好了表演服之后就来到了特别为未上场的选手准备的通道。
  当他做完这一切以后来到那个地方的时候,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什么人了。在他之前出场的……说要在这场比赛中使用四周跳以换得夺取冠军机会的凯尔已经和他的教练一起到了冰场的入口处。
  即使是在这么远的地方,卿越似乎也能够轻而易举的感受到对方的紧张。凯尔的身体僵硬,且似乎连拿着水壶的手也在颤抖一般。在场内广播喊到他的名字时,他整个人都仿佛僵住了,却在顿住之后费力的向他的教练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而后滑进场中央。
  他是否……正在为自己鲁莽之下所做的决定而后悔呢?卿越并不知晓。但在这个时候,他感到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修拍了拍他的肩,仿佛鼓舞一般。于是他转过头,对那修缓缓点了点头后继续将目光放回了场中央,静静的看着。
  那名叫做凯尔的选手仿佛有着不错的心理素质,起码……卿越在他的开场动作上几乎感觉不出刚才他所表现出的紧张。
  凯尔以一个利落的3F-2L作为开场的跳跃,并获得了全场的掌声,之后是流畅的步法以及不错的舞蹈衔接动作,令各国的解说对他赞叹不已。再之后……似乎令人神经紧绷之处就要到来了,眼见着他滑出了一个绝佳的,后外点冰跳的轨迹,而他滑行的长度和他所想取得的速度……更说明了这绝非一个简单的三周跳而已。
  但就在众人的屏息相望下,凯尔却犹豫了。
  究竟是跳,还是不跳?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仿佛退缩了。他想要拿金牌,是金牌而不只是一枚银牌,但他很清楚这个四周跳的失败很可能会将他从领奖台上赶下来。因此他犹豫了……在这一瞬,他仿佛看到了很多,有他在拿了银牌回国之后所会遭遇的种种,记者会上媒体们对他的提问,以及……当他信誓旦旦的说要在这套节目中上四周跳时,那个在短节目中领先了他近十分的少年垂着眼帘沉默的样子。
  终于,他还是决定赌上他的一切去完成这个四周跳。但电光火石之间的犹豫已令他错失了四周跳最好的节点,因此……在他的无力起跳之后,起跳太低的他终在四周还未转完的时候落地,狼狈不堪的摔倒在冰面上……
  "四周跳魔咒就破不了了么?这个也摔了,正如我们预料到的那样。切,本来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为什么我们偏偏还就都来了呢?"
  身为普兰登冰舞项目选手的夏尔曼用略带惆怅的语调说着这一句。他本以为弗雷尔不会回答他,却见弗雷尔沉吟道:"或许……是我们都太过期待这个四周跳了吧。所以即使知道不可能,也还是想来看一眼。"
  然而,正当这两人都在那儿暗自伤怀的时候,一个很兴奋的女声打破了这一气氛。那正是爱娃,她此刻猛摇着自己搭档的肩膀,兴奋的说道:
  "快看快看!小卿越出来了!是小卿越!小卿越今天比昨天还要漂亮!"
  眼见着爱娃的疯狂举动,弗雷尔不禁严肃的抹汗,原来夏尔曼这喜欢摇人肩膀的坏习惯,就是……这么来的么。弗雷尔吞了口口水后向旁边那看起来还有些理智的夏尔曼问道:"卿越?他是什么人?"
  "小卿越!小卿越他好厉害的!他跳起舞来好漂亮!脸也……"
  "吵死了!你给我闭嘴!"
  受到疯狂蹂躏的夏尔曼终于奋起反抗,将自家搭档的非理性发言扼杀在摇篮里。这位虽长着青少年的脸,却已经二十一岁了的冰舞选手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后开口道:
  "卿越嘛……近期内很出风头的新人。传言说他是个十三岁才开始接触到花样滑冰,在三年内达到全国级别的天才。今年才十六岁,但你看吧,他已经在这个赛季获得了希蜀全国锦标赛的全国第三。不过,因为资历太浅的关系,被派到了今年的世青赛。
  可他现在这么出名倒不全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他的教练那修,十九年前在奥运会上拿了金牌的人。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男单奥运冠军。这么说起来,他的那修可是比你还厉害一点。虽然你十七岁那年也参加奥运会了,不过好歹人家拿的是金牌,你拿的却是铜牌。而且,人家传奇就传奇在拿了金牌以后就退役了,真是匪夷所思。"
  "的确是匪夷所思。"
  听完夏尔曼那名为"某新人传奇人生"的发言,弗雷尔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可他接下去所说的那句话却让夏尔曼差点从座位上滑了下去。弗雷尔大人说了:
  "真是匪夷所思,你这个少年儿童的脸,中年男人心的恶心的家伙怎么会对我的奥运会铜牌这么嫌弃。不要把奥运会铜牌说得这么寒颤啊!好歹那也是我们普兰登在花样滑冰项目上的第一块奖牌!另外,你那一脸'你那年没有退役真是好可惜'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弗雷尔的虐友行为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坐在很靠前位置的他不经意的瞥到了正在进行出场准备的卿越。
  "竟然是他……?"
  此时的卿越,正扶着冰场边缘的外墙做着上场准备,并听着他的教练那修所对他做的最后叮嘱。在他就要转身滑向冰场中央的时候,那修抓住了卿越还未松开外墙的手。
  "现在,即使不上四周跳,你也能拿到冠军了。"
  在人声鼎沸之中,那修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到可怕……可卿越却是在一怔之后转过头看向那修,轻轻的笑了。
  "我决定上四周跳,并不是因为短节目的第二名说他要在自由滑里上四周跳。我决定上四周跳,仅仅是因为我自己。还记得吗?我说过,这是属于我的战争。
  说好了要创造属于我们的时代,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后让那些年轻后辈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时代。可楚炫也好,阿列克也好,他们今年都去世锦了,只有我今年还在世青赛。那么,四周跳的魔咒,就由我来打破。难道那修不觉得……没有四周跳的世界冰坛太过无趣了么?"
  说着这一句的少年双眼中迸发出耀眼的光,仿佛就如同正等待着他的未来一般。当他滑向冰场中央的时候,万众瞩目……

  炫目展现

  场中的少年身着以白和银为主色调,细节之处有着飘逸设计的表演服,在冰场之中是那么的耀眼。当他不动的时候,双眼凝视着前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人觉得……那仿佛是存在于一副古老画卷中的一部分。而当他随着音乐渐渐动作的时候,那副画卷却仿佛跃然而上的成为了一个在人们眼前正进行着的美好画面,诉说着人们所不知道的故事。
  首先响起的,是天使的歌声……缓缓的吟唱声令少年的动作渐起。他扬起头近乎虔诚的看向天空,几个轻柔的动作间,脚下所踩着的刀刃就已在冰上滑出了一道弧形的轨迹。随后是有着些许寂寥意味的竖琴拨动声,它随着少年闭上眼,手指轻柔拨动的动作而响起。
  少柔软的发丝在风中飘扬着,令他那如冰雪般忧郁的气质在整个冰场之中无形的扩散开来,仿佛只要是那个少年途经的地方,所有人的视线都能被他毫不费力的全数吸引而来,看着他滑行出一个个与无知无觉的悲伤有关的弧度。
  当第一响钟声响起的时候,少年没有一丝犹豫的向前跨了一步,点冰起跳,在空中转出了三周扣人心弦的圈数后完美落冰,并向外滑出。当刀刃滑过冰面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弦乐也紧跟着出现在这篇乐章之中。些许紊乱的中提琴在小提琴的主旋律之中穿插,预示着故事的结局将与美好无关。可那名抬起手时仿佛能长成翅膀的少年却仿佛茫然不知,令人的心随之被揪起。
  他似乎迷茫着,在冰场中跃动着,在紊乱的中提琴所叙述的不安中展示着他那如梦亦如幻的舞蹈。他的舞蹈编排中融入了芭蕾,现代舞等一系列的元素,只为表现天界的无忧者在看到人界的美好之后的迷茫,而后……他展开了翅膀堕入凡间。
  音乐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激烈的冲撞感,而卿越……也在此时出了一个令观众席上惊呼声连连的连跳。
  "啊!老天!卿越在这里跳出了一个3-3-2的连跳!3Lutz-3Toe-2Loop!首先是一个勾手三周跳,再是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紧接着又是一个后外结环二周跳!勾手三周跳的跳跃非常漂亮!高度和远度都太让人惊讶了!
  要知道勾手跳可以说是所有的跳跃中除了阿克塞尔跳之外最难的一项跳跃了!以逆时针的选手为例,勾手跳需要右足刀齿点冰,用左后外刃起跳。之所以说它是最难的跳跃,是因为完成这种跳跃时的重心极难掌握,而且十分费力。但由于它有点冰的助力,所以它可以获得比较好的高度和旋转速度!
  我敢发誓这可不是一名普通的花滑选手能跳出来的!他的这一跳极显轻灵,甚至在起跳的一瞬间让人有一种他就要飞起来的感觉!空中姿态简直美极了!这一跳即使是在世锦赛上也足以博得满堂的喝彩!
  然后是完美的落冰!落冰的滑出弧度相当漂亮!紧接着是一个后外点冰三周跳,速度完全没有减损!这、这简直是太令人震撼了!第三跳,第三跳的落冰也相当的稳!"
  解说员激动得仿佛就要吼出来了一般!而场上的那名少年却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他的这一跳给人所带来的震撼一般的在落冰滑行之以在一个极有韵味的转接动作抬起自己的右手手掌,同时他的下巴也随之扬起,青涩少年的颈部曲线青涩而又诱人的几乎令人喉头上下移动,到了顶点的那一刻,手掌的动作瞬时变化,紧接着的是令人心神为之一荡的舞蹈动作。仿佛是为了追求着什么而来到了人界,爱情?抑或是天界所没有的美好?
  人们仿佛能从他的冰上表演中看到那一幅画卷,宽阔的,蔚蓝的,自由的,令人向往的……紊乱的中提琴在此时轻了下来,却是一直都没有消失。它就像在暗处看着你的命运之眼一般。
  少年在此时向此刻屏息看着他的每一个人展现着他的旋转技巧。在冰上用力踏冰,几个旋身飞起以借此获得接下去的一系列旋转动作所需要的旋转力,而后……那便是在索伦处训练成果的多姿态旋转。
  "来自希蜀的卿越!今年十六岁!他在这场比赛中向我们所展现的一切无愧于他的天才之名!他在跳跃上的强项极其突出!并且,他在跳跃这一强项之外并无任何明显的技术欠缺!甚至还在旋转上给了我们意外的惊喜!我真想说一句:真见鬼!这套节目的编排实在是太棒了!"
  即使只是听着坐在各国解说室里特邀解说员声音之中的激动,人们也能知道此时在冰场上尽情表演的那位气质以及滑冰风格都极为独特的少年究竟有多么的优秀,以及……他滑得有多么的棒。他的表演……甚至震惊了本准备在看完了那名说着要在今天的比赛上四周跳的选手滑完之后就离开的弗雷尔。
  众所周知,由于弗雷尔的父亲是世界著名舞蹈家,而他自己又在诸多舞种都有着非凡的造诣。因此,他对于花样滑冰之中的舞蹈编排和舞蹈展现的要求几近严苛,更曾因为这个而多次被朋友嘲道他本该去跳冰舞的。
  但这一次……弗雷尔却是被卿越的表演震撼到了。
  并非说卿越在节目之中所展现的舞蹈功底已足够震撼到被喻为现今世界冰坛舞蹈第一人的弗雷尔,而是……卿越在舞蹈和肢体动作,甚至是细微表情上的表现力几乎令他产生了能看到一幅唯美画面的错觉。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染力,能够令冰场上的少年能做到这一步……
  而恰到好处的技巧展现,几乎没有任何突兀之感的衔接,与音乐完全紧密结合的编排甚至精准到了他的每一个落冰节点……
  这场意料之外的精彩表演令坐在观众席上的弗雷尔再不能平静。然而……不能平静下来的人又何止他一人呢?
  首先被惊讶到的便是天赋平平却比谁都要努力而成为花滑大国,珈国这一代的男子花样滑冰领军人物的阿列克。场中那耀眼的无比,令人难以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少年……每一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都能让他感受到一种被步步紧逼的紧迫感。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他除了还不错的跳跃,几乎什么都不会。而现在……却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耀眼的光芒了。
  是的,什么都阻挡不了,即使希蜀冰协的考量令得这颗本该在今年世锦赛上炫目崛起的新星来到了这里,可就算只是世青赛,他的精彩表现也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真正喜爱着花样滑冰的人注意到他了。
  然而音乐还在继续。越来越厚重的弦乐随着钟声而起,恢弘而又肃穆,却又令得乐章之中的悲剧色彩越来越浓重,而后……那个几乎贯穿始终,渐响渐轻的中提琴紊乱的弦音令得少年的挣扎,少年的彷徨,以及一切一切的不安都衬托得那么的真实。
  最后,眼中彷徨的色彩随着一连串步法多变,带着有力舞蹈动作的滑行而弥散殆尽,变为了令人为之一颤的坚定。挽歌声响起,而钟声又仿佛从未消失一般的出现了……
  所有的冲突,弦乐之中的冲突,乐曲之中的冲突,以及……那个青涩少年所表现出的冲突都在那一刻骤然而升。惊雷声,仿佛收割一切的打击乐统统响起,令这一份冲突攀至一个极点。
  然而……就是这个瞬间,少年深呼一口气的以外刃点兵,仿佛用尽全部的力气一般起跳……
  炫目的周身旋转在半空中突起,少年的翅膀仿佛就在这一刻展开。展开,而后陨落。
  当他落冰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停止了,连同所有人的心脏跳动一起。
  "四周……"

  破茧

  "四、四周!后外点冰四周跳!!"
  当弗雷尔怔怔的呢喃时,解说员激动的声音仿佛盖过了一切一般,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的颤抖。
  "让我们再倒回去看回放!一,二,三,四!的确是四周跳没错!老天……这、这居然是真的!虽然在落冰的时候有些不稳,但是调整得很好!更重要的是他成功了!这是在卿越之前出场的凯尔想做却没能做到的!不!应该说……已经太久太久都没人能够成功在比赛中完成这个跳跃了!"
  解说仿佛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却还在不停的说着什么,然而有太多太多的人此时已经听不见解说究竟在说些什么了,他们只知道……紧盯着场中那个还没停下动作的少年。那名少年在那挽歌一般的乐声中完成了最后一个连续旋转,而后停下,恢复他最初的那个开场动作,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卷画卷之中一般。
  在那一刻,掌声雷动全场。
  弗雷尔,阿列克,楚炫,以及太多太多……在观众席上坐着的其他滑冰运动员都纷纷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他们仿佛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是真的一般,目不转睛的看着已经停下了动作的卿越,而后才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场中的大屏幕,那里正不停放着刚刚被完成的四周跳慢动作回放。
  四周跳魔咒……破了……?
  似乎就连完成了这项奇迹的少年都仿若置身梦中一般恍然不自知。在完成节目的那一刻,他的双眼失神的看向前方,不住的喘着粗气……
  我……成功了?
  而后他听到了全场那只为他而响起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有太多太多他所不认识的人在此刻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令他不知所措。于是他站起身来,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那种全世界都为他一人欢呼的感觉……太过陌生却又熟悉了。
  那样的画面……他曾在睡梦中看到过,在独自一人的冰场上表演的时候幻想过。幻想着终有一天,他能够让全世界都看到他的滑冰,他那引以为傲的跳跃,将自己的一切融入到音乐里的表演。
  而此刻,他终于……成功了么?那么……接下去他该怎么做?
  下意识的,卿越看向了再冰场的外面等着他的那修,只见那修对他露出了一如最初的温柔微笑,比了比还在等候着他谢场动作的观众们。卿越这才反应过来,于是视线放回了那些呼喊着他名字的观众们,他将拳头举起,用力向天空挥去。那是一个能传递力量感的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几乎要从他的身体里冲撞出来的情绪。与此同时,他似乎大声喊着什么……因为太过激动而顾及不到形象的满场乱跑……
  最后……他居然是激动得连挥手和鞠躬致意都忘了便直接向在场外等候着的那修冲去,猛然整个人都扑到那修的身上,硬是把这个温润男人扑得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停住……
  "卿越,都像你这么来,那可得人人都去请个年轻时候练习双人滑的教练才行。"
  过了许久,那修无奈的声音才响起,打破了这个几乎能让人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气氛。
  "我只是……只是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我、我是做好了要狠摔一跤的准备上去的……"
  少年那本清澈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却听到了观众席上那一波又一波不停传来的掌声和欢呼声。他们或许并不明白少年最后所跳出的那个四周跳究竟意味着什么。尽管它算不上完美,在落冰的时候有一些小瑕疵。但他却真的做到了。观众们给予卿越如此雷动的掌声,只是因为卿越给他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程度超乎他们想像的节目,仅此而已。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情感才最能让人感动。尤其是这个……不久前才被本国冰协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他实力的少年。因此他从教练的颈项间抬起了脸,激动不已的笑着向那些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观众们挥手致意,幅度异常之大的挥手致意。
  尽管他在完成了这套自由滑之后由于太过激动的情绪,做出了有些夸张的举动,但……或许我们应该相信,对于这个初次参加世界级大赛就给了所有人这么大一个惊喜的……世青赛冠军,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给予他足够的宽容。
  是的,世青赛冠军。凭借他刚才的这一系列表现,就能够令人足够肯定的如此说道。
  "希蜀的天才选手,今年十六岁的卿越,他出生在一个十分普通的家庭,从六岁开始就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而陆续到过许多城市居住。在十三岁那年的时候,他们举家搬到了一个雪山脚下的小镇,并在那里遇到了隐退近二十年的,曾经的冰坛奇迹那修。他在一个几乎已经不会再有可能的年龄开始练习花样滑冰。但在三年后的今天,我觉得他就要成为世青赛男子花样滑冰项目的冠军了!"
  解说员的解说还在继续,几乎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紧紧盯着记分牌,等待一个足够配得上那个精彩表演的分数。
  这是一个历史性的分水岭。从这一天起,花样滑冰世界的历史将会翻到崭新的历史,一个与天才和四周跳有关的,令人情绪激扬的时代……
  卿越的这场自由滑表演足以震撼到那些今天在场的,会在三天后参加世锦赛花样滑冰项目的选手。楚炫也好,阿列克也好,弗雷尔也好,甚至是其他正活跃于世界冰坛的男单选手也罢,他们都无法对这个在世青赛上出现的四周跳无动于衷。
  那个耀眼无比,天赋惊人的少年凭借四周跳获得了世青赛的冠军。那么他们呢?莫非他们之中的一个将会以三周跳获得世锦赛的冠军,而另外的两人又继续以三周跳获得世锦赛的亚军和季军?绕了他们吧!那样的话,今年的冰坛绝对会成为天大的笑话,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么……在比赛的三天前,他们又能做什么?

  冰释

  在冬季被寒雪覆盖的城市,三月的时节还是异常的寒冷。那场令太多太多人都出乎意料的世青赛男子花样滑冰项目的比赛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就连世锦赛的男子花样滑冰项目比赛也在昨天全都结束。这便意味着……乐胜即将要背负着整个希蜀希望去出战单板滑雪的项目。
  陌生的街道上响起了美妙歌谣的旋律,令此刻身处这个国家的异乡人能够清晰的从歌谣的旋律中感受到那种对他们而言的文化冲突。因而被一种与冬季有关的寂寥之感侵袭着。
  "乐胜,今天天气很冷,冻得手脚都不灵活了,不如我们就吃烤肉吧?"
  希蜀滑雪队的一名队员一边搓着手,一边询问着这位单板滑雪项目唯一参赛人的意见。乐胜点了点头,并未多发一言。当走到商业区的时候,两旁街道上的商店似乎都纷纷将电视调到了体育台,令得与昨天男子花样滑冰项目有关的比赛报道不断的重复着。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在男子花样滑冰项目上闻名已久的四周跳魔咒。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体育台里的女主持人将问题抛给了本次世锦赛专题节目的特邀嘉宾,某位曾是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的资深研究者。
  "是这样的,在某年的奥运会上,跳了四周跳的选手全都摔了。最惨的是摔得爬不起来,最轻的也是因为落冰后的调整而没摔倒在地。自那次奥运会之后,所谓的'四周跳魔咒'就形成了。每年准备在正式比赛里上四周跳的选手,无论多优秀,无论他在私下练习的时候将四周跳完善得多么完美,在上比赛的时候还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失误。"
  "这么说起来,还真是有些玄乎。那么……您认为呢?"
  "就我个人的观点而言,这只是个多米诺效应。本来,一个完整的四周跳就是男子花样滑冰项目上的一个难以攻克的难点。它对运动员的天赋,后天的努力,甚至是心理素质的要求都相当的高。但是在从前,我们都认为四周跳的成败与否只与一个运动员的技术以及能力有关,但运动员的心理素质对于完成那组动作的重要性就在那届奥运会上彻底的暴露出来出来了。
  所以当第一个出场的,身为头号夺冠热门的选手在比赛中的四周跳上摔了之后,之后的选手自是会在心理上受到不小的影响。"
  "那么……您是如何看待昨天结束的世锦赛花样滑冰男单比赛呢?"
  "或许我离题了,但我的确很想说一句,那个在世青赛上跳出完整四周跳的选手,干得好。老实说,当我从比赛录像上看到他的自由滑时,我非常吃惊。按照当时的情形,就算那位选手不跳四周跳,冠军奖牌也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但他却冒着失去可以说是已经到了手的奖牌的风险跳出了一个漂亮的四周跳,破除了'四周跳魔咒'。我敢说,如果不是他,或许今年的世锦赛还会是一个无人敢上四周跳的世锦赛。"
  "所以说,虽然这次在世锦赛的男子花样滑冰项目上获得金牌的阿列克还是没在比赛中上四周跳,但亚军的拉尔夫,季军的弗雷尔在四周跳上的尝试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是吗?"
  "当然,连参加世青赛的小孩子都能展现出这么棒的四周跳了,参加世锦赛的世界顶级选手们难道还都要靠着精彩的节目编排和高级步法的顶级来获得奖牌,甚至连和那个孩子一样跳一个四周跳的勇气都没有吗……"
  靴子踩在厚实的积雪上,发出了些许的声响。乐胜听着花样滑冰项目的报道,似是在不经意间陷入了沉思。那个少年和自己一起滑雪时的矫健身影变得模糊起来,而他站在冰场中央时那仿若身处另一个世界的耀眼画面却是逐渐取代了他心底的那份执着。
  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那不带有离别伤感的背影他还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卿越……淡漠的像个陌生人一般,稚嫩的脸庞不带有一丝情感的对自己说着"祝你成功"……
  然而已经找到了合适烤肉店的滑雪队队员在前方喊着乐胜名字的声音终究是打断了他的思绪。令他向那些队员们点了点头后也走进了那家看起来还不错的烤肉店。
  炭火的温度令走进这家店的人都舒服得不禁呼出一口气。一个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却令乐胜在刹那间顿住了脚步。
  "那修老师,这次回去之后,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你以前说过的4-3-2的连跳?哦,对了,曲慎说有很多人都想通过他来联系到你。要给他们回复……吗?"
  说着那句话的少年看到了推开烤肉店大门走进来的希蜀滑雪队队员。但那却不是令他怔住了动作望向那个方向的原因。令他如此的……正是走在那群人最后面,和他一样怔怔不知所言的乐胜。
  他们两人都从未想过会与对方再也不见。他们甚至都曾设想过,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样。
  会是在代表希蜀出征世锦抑或奥运的时候?是在各自前往某次大赛的航班上?又或者……是在两人相识相遇的雪山脚下?
  一个月前,乐胜还曾对着镜头说道:我会在世锦赛等你。
  他们本以为那便会是他们再次见面的地方。然而……卿越却阴差阳错的被希蜀冰协送去了世青赛。两者不仅前往目的地的飞机班次不同,就连举办场馆和运动员下榻酒店都相去甚远。在紧张的备战中,他们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的时间用来叙旧。
  然而,他们却意外的在一家小小的烤肉店里遇到了。未及准备的,猝不及防的……
  乐胜甚至僵住了跨进这家烤肉店的脚步,他就如此怔怔的看着卿越,曾经想好的见面时要说的话语如今却一句都想不起来,脑袋全然空白一片,身体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的好。却见那边的卿越已经喊了服务员过去结账,收拾完东西就要走了。乐胜立刻反应过来,在卿越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拽住了他的胳膊。
  "阿越……"
  仿佛轻声呢喃一般的呼唤,令卿越顿住了脚步,但也令他不甘示弱的瞪向乐胜。一旁的那修看到卿越如此反常的表现,便又多看了一眼乐胜,这才明白过来眼前的男孩究竟是谁。于是他温和笑着的对卿越说道:
  "既然比赛已经结束了,就和你的朋友一起去玩一会儿吧。"
  说完,那修又看向乐胜,"如果没记错的话,你是叫乐胜吧?待会儿记得把卿越送回来,我担心他在这里走丢了。"
  听到卿越的教练对自己如此嘱咐,如今已十分沉稳的乐胜异常郑重的对那修点了点头,却也让卿越十分不满。才想说什么,那修却已先一步的走远了。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不想在希蜀滑雪队的众队员面前表现出可疑情绪的卿越只得在乐胜的拉拽之下离开了那家很暖和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烤肉店。可一旦确定到了那些滑雪队的队员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卿越就立刻用尽全力挣开了乐胜拽住他胳膊的手。
  "道歉!你得先道歉!"
  "几年不见,你说的第一句话能不能带上点伤感。"
  在以白色的积雪为背景的街道上,有着柔软发丝和精致面容的少年像一只炸了毛的猫科动物一样生气的瞪着眼,令得前一刻还沉浸在伤感之中的乐胜顿时被一种熟悉的无力感击败。说出了如此一句有感而发的话,却见对方还是咬定青山不放松,对着他咬牙切齿,还炸着毛。于是乐胜彻底无奈了。
  "好吧,那你说说说看,让我为了什么道歉。"
  "为你说过的那些话!"
  "哪些话。"
  "你说我喜欢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你说你从今天起就没有我这个朋友了!你还说不会为你说的话道歉,说我学习滑冰的起步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出成绩!你还说……"
  "你怎么能把那些气话都记得那么清楚!"
  "你都能说了,我还不能记吗!?"
  本以为两人再次见面时会文艺的如此这般一番,又言情的这般如此一番,却没曾想,两人一见面就是又是那样,和三四年前比起来毫无进步,甚至……大有向着更加幼稚,无理取闹的方向发展的趋势。这让乐胜觉得十分之头疼,正想着到底要怎么卿越说的时候,却看到了从少年的眼睛里涌出的晶莹液体,立刻手忙脚乱起来。
  "不、不许哭!喂……喂!你不要这样!"
  事实证明,就算是日后带领着希蜀单板滑雪队走向世界巅峰,如领袖一般的乐胜,在面对青梅竹马的好友失控的眼泪时还是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手足无措。然而……一些太过复杂的隔阂似乎也在这场手忙脚乱之中弥散殆尽。
  即使是曾经气过也好,因那些话语而在太多太多个夜晚难以入眠也罢。似乎自两人又回到从前的相处模式时,一切的心结便就此解开。而那些如同蟒蛇一般越缠越紧的魔障也会随着那眼泪的流出而渐渐消逝。
  我们,还能够继续像从前那样做朋友的吧……?
  在将那些积压在心口,沉重得让人简直不能呼吸的情感全都发泄出来之后,卿越的情绪似乎缓和了下来。但还是一路上想到了就说乐胜一句,弄得乐胜简直哭都哭不出来,还只得默默的应着,应得慢了,或者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违心了,都会被气还未全消的卿越毫不留情的狠瞪。
  因此,一路下来乐胜感到压力异常巨大……
  "虽然我学习花样滑冰的起步很晚,可我还是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拿到全国第三了!"
  "我不但会在全国锦标赛上拿名次,明年我还要在世锦赛上拿名次!我还会在奥运会上拿奖牌!"
  "我的芭蕾舞功底很不错,才不会蹩脚!而且我也在冰上也根本不可能像一个娘娘腔!我今年在世青赛上跳出了四周跳!谁能有我爷们儿!"
  当卿越当街吼出那句话之后,滑雪技术超群,平衡力及身体协调力远超常人的乐胜终于还是一头栽到了路边的雪堆里……

  目标,普兰登

  在异国他乡的陌生街道上,卿越和乐胜恢复了曾经的相处模式。然而就是现在,当雪花又漫天飞舞之时,卿越才猛然意识到……这个赛季结束了。是的,仿佛在梦里一般的三个月就这样结束了。从一月的全国锦标赛,一直到三月的世界青少年锦标赛,这段时间就仿佛在梦里一般。在这个赛季开始之前,他还是连资深冰迷都不知晓其存在的花滑运动员。就算是在相关杂志的最小角落里,也难寻和他有关的篇幅。而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世界冰坛的耀眼新星。即使是在全然陌生的国度,也能很轻易的看到和他有关的电视报道。
  身份的转变是如此的巨大,却令卿越感到不适。在两天前结束的世锦赛男子花样滑冰项目,他拜托自己的经纪人曲慎为他和那修弄到两张票。而现场的观摩却让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和这些世界顶级选手的差距。
  虽然由于在世青赛上出现了完整四周跳的缘故,本届的世锦赛被外界嘲笑成了还不如世青赛选手的世界冰坛顶级选手之间的角逐,但事实却并非如此。起码卿越却能够从整场的比赛中看到自己与他们这群顶尖选手的差距。
  活跃在世锦赛上的这些选手们……他们大多在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滑冰了。更有甚者……比如身为珈国名将索伦之子的阿列克,他更是在才学会踉踉跄跄的走路时就已上冰了。他们的基本功扎实,深厚到常人难以想象。
  一些初学滑冰几年的人不管怎么注意还是会犯的错误,他们就算是在睡梦中滑冰也不可能犯。滑冰几乎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本能。而这样的程度……却是13岁才开始上冰的卿越怎样都无法达到的。
  即使他的天赋所致,令他的技巧在短时间内达到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高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赛事级别的提高,他的这些缺陷会慢慢的暴露出来,且难以纠正。若是放任那些缺陷继续下去,必定会阻碍他向花滑世界前进的步伐。
  然而知道归知道,真要从这些基础开始重新训练,却又让卿越觉得无所适从。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应该从哪里开始。又甚至,这些基础扎实到令他无法想象的选手们都各有自己的绝技,强项,令他只需看一眼就能心潮澎湃的强项。
  比如说……阿列克那每一步,每一个冰上的划痕都尽显压制之感的步法展示。他的用刃可谓是年轻的滑冰者所该学习的范本,却又不仅仅是那样的简单。事实上,他的步法中更融入了他自己对于滑冰的感悟。
  许多卿越练了很久都还十分生硬的步法,用刃他都能够流畅如水的展现,仿佛如呼吸那般的本能,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动的,绝对的张力感。更不用说那些卿越连碰都没想过要碰的……难度最大的4级步法。虽被那修这样的跳跃型天才所看不上眼,可完成难度的确超越四周跳的技术,现役男单选手中唯有阿列克才能成功完成的……
  又比如说……那位在世青赛的比赛场馆外与卿越擦肩而过的弗雷尔。他在冰上的舞蹈造诣之深简直让人不可思议。仿佛每一个动作都敲打在人的心房上一般的震撼灵魂,更不用说他那美到极致,炫目无比的旋转了。那是卿越在真正见到之前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做到的炫目旋转。
  然而……除了这些闪烁着其独特光芒的强项,这些活跃于世锦赛舞台上的选手们……他们的滑行都超出了卿越一大截。卿越本以为自己无功却也无过的滑行和他们一比较,简直只能算是流畅而已。至于滑行的速度……以及滑行之中所能展现的变换……根本无法及得上。
  至于在希蜀全国锦标赛上赢过了他的楚炫……以绝对新人之姿出现在世锦赛上的他在一众世界顶尖选手中几乎毫无招架之力……这样的巨大震撼令卿越无所适从。
  他知道自己与这些世界顶尖选手之间的差距,却不知从何去弥补它,甚至一想起那些就会觉得烦躁得无法平静。
  终究,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一个在很多方面并不比同龄人成熟多少,甚至……要更显童稚的少年。就好像此时,在被乐胜送回下榻酒店的路上,他居然就当街和这位世界雪坛未来的霸主打起了雪仗。只可怜了乐胜,在这种时候是打不能还手,骂不能还口,只得狼狈的当街进行躲避运动。实在被扔得惨了,才头顶着黑线,把玩得异常之欢乐的卿越拎起来送回去……
  就在此时,一辆白色的轿车同样从这条街道开过去。车里的人显是认出了卿越,坐直了身体向卿越所在的地方看去,一直盯着那个少年,并看着他的身影从后视窗玻璃处逐渐变小,一直到全然消失。
  "怎么了,弗雷尔?"
  开口的是在世锦赛结束之后,和弗雷尔一起在世锦赛的举办城市顺便出席某个商业活动的夏尔曼。
  "我看到卿越了。"
  "卿越?那个卿越?你确定?"
  面对夏尔曼的疑问,弗雷尔并没有回答,而是笑着点了点头。
  "那……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再倒回去找他?"
  "不用,只要他继续滑冰,我们就会很快见面。"
  想起卿越在世青赛上那个令所有人都惊艳的四周跳,弗雷尔异常肯定的说着,带着一抹迷人的笑容。
  的确,他们很快会见面。快得出乎弗雷尔的意料,又甚至……与花样滑冰无关。
  ……
  照例,在赛季结束之后,每名选手都会有漫长的春夏季作为他们的假期。在一整个漫长的夏季,他们会出席各种商业活动,进行代言,甚至广告的拍摄。但,在这之前,所有人都会给自己放一个长假,以放松一个赛季以来的紧张。连带着,选手们的教练也会在整个赛季的忙碌之后得到一个并不短的假期。
  正当卿越踌躇着不知自己的这个假期究竟该去做些什么的时候,远嫁普兰登的编舞雪丽亚向卿越发出了邀请。因为普兰登浓郁的舞蹈氛围以及传统,她建议卿越趁着赛季结束之后的夏季假期来普兰登接受一段时间的舞蹈训练。正好在她的住所附近还有一所专们租赁给运动员使用的冰场,可满足卿越所必须的冰上训练时间。
  在确定了那修会在接下去的一段时间进入忙碌而无暇顾及他的训练之后,卿越欣然接受了这位令他受益良多的编舞向他发出的邀请。
  前往普兰登的路途并不近,且距离卿越所在小镇最近的大城市里并没有直达普兰登的航班。因此卿越不得不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踏上了转机之旅,独自一人的在全然陌生的机场等着自己的下一个航班。
  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就去机场内的便利店买一份速食泡面,咬着小叉子,护着行李箱坐在靠近机场内电视机的座位上。此时电视里正放着风格较为轻松也更年轻化的时事新闻。
  "在花样滑冰的运动员之中都有着很不错口碑的冰鞋顶级奢侈品牌NX近日内发布了十款低端滑冰鞋。这款品牌在这之前的十几年见一直以顶级,奢华,特别订制为主打以及品牌理念,专为世界一流滑冰运动员们设计并制作出最适合他们发挥的冰鞋。在业内以其专业,舒适,人性,以及遵循人体力学的设计享有盛誉。
  NX专门为滑冰运动员量身打造的冰鞋售价都在十万元一双以上。然而NX品牌最近却发布了适宜更多普通滑冰爱好者练习滑冰所用的低端产品。较之他们以前所生产的冰鞋,这次所新推出的冰鞋会更便宜,都为普通滑冰爱好者所能够接受的价位。在日前的NX品牌新款产品发布会上,该品牌的创始人和首席设计师也终于神秘亮相。"
  卿越因为曾在那修开的冰鞋店里打过工,所以自然会对这则新闻提起了兴趣,于是捧着速食泡面的纸碗抬起头来看那则报道。NX,那并不是一个对于卿越而言太过陌生的品牌。作为一个曾经的优秀冰鞋店店员,他很明白NX究竟是什么样的品牌,性能究竟有多优秀,甚至……他连NX曾为哪几位滑冰运动员设计订制过冰鞋都不甚了解。
  但很遗憾,由于NX那一双起码也要十万的奢华价格,卿越一直都没有机会看到真正的NX的冰鞋。只知道……那一定是很棒很棒很棒,能够穿着它跳五周跳的冰鞋吧?
  正是因为这样,使得他对这位自始至终都从未在公众眼前出现的NX品牌创始人兼首席设计师好奇不已。如今这位神秘的创始人居然会正式的出席品牌新品发布会?
  卿越捧着手中的速食泡面碗,吞了吞口水,睁大眼睛期待异常的看着电视屏幕。
  然而,出现在电视中,面前摆放着许多话筒,面对电视镜头笑得温柔如水,举手投足之间无一不展现着他的温文尔雅以及古典绅士风度的金发俊美青年不是那修又是谁!!!
  可是……为什么你们要在有那修老师出现的镜头下方打上"NX品牌的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那修"的横条?——捧着速食泡面碗的卿越凝噎了。

  弗拉明戈

  "我想,大家一定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但今天我只想说,这十款我设计的冰鞋里有着我这十几年来对滑冰的感悟以及我对滑冰的理念。从科学角度来说,它们也完全符合人体力学,做到足够舒适,并且也能支持一些复杂的滑冰技巧。包括高级步法,旋转,以及跳跃。我希望,这些冰鞋能够帮助更多热爱滑冰的孩子去实现他们的梦想,就好像当年的我一样。"
  画面中的金发青年带着一种令人心底一暖的微笑完成了以上发言,报道也在此结束,转到了下一则新闻。然而卿越却没能从方才的震撼中缓过神来。他怔怔的端着平民化的泡面碗,双手抖之又抖,双眼中满是惊恐。而后……他就好像转动发条一般的转着自己的脑袋,一格一格的向着他那放着冰鞋的行李箱转去。
  "那、那修送的冰鞋……那修送的冰鞋!!!"
  幡然醒悟的卿越惊恐的看向放有冰鞋的行李箱,猛得把行李箱打开,将冰鞋取出,以双手高高捧起的动作就这么默默的看着自个儿的冰鞋……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久久凝望。
  自此,卿越再也不舍得把冰鞋放进行李箱里,转而因为生怕冰刀磕到,碰到分毫的将冰鞋紧紧的抱在怀里,任是谁说都不肯放下来,并且将此状态一直持续,嘴里还不断的念叨着:"二十万……二十万……NX首席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冰鞋……二十万……"
  卿越小鬼头的此种状态令前来接机的雪丽亚在明白了事情始末后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这位温柔的编舞开车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来机场接卿越,并且很细心的替卿越安排好了一切,甚至连家中客房的床上用品都全换上了新的,软软柔柔的还有着阳光的味道。
  "那么,欢迎来到普兰登。对了,这个是送你的礼物。虽然可能有些迟了,但……祝贺你获世青赛的冠军。"
  当卿越还在很开心的用手蹭着柔软绵绵的薄被时,雪丽亚冷不防的拿出了一个信封。卿越怔怔的接下雪丽亚送他的礼物,有些弄不清楚这么一个信封里究竟会装着什么的看向雪丽亚。
  "谢谢!请问……我现在可以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当然。事实上,这是普兰登国宝级的舞蹈家,雷诺大师和他所带舞团的弗拉明戈专场表演。"
  "雷诺……大师?"
  "是啊。你是希蜀人,所以你可能不知道,但他在普兰登可是家喻户晓的著名舞蹈家,不仅在普兰登,就算是在世界范围内,他也是一位很优秀的舞蹈家。虽然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但他的舞蹈依旧是那么棒。
  更重要的是,他的舞蹈里有一种清晰存在的,能够震撼灵魂的力量。无论在什么时候,那都是对于任何一个舞者而言最高的评价。我觉得……看一场这样的舞蹈表演应该会对你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拖了很多朋友弄到了这张VIP票。"
  这份突如其来的礼物令卿越不知所措,甚至一时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舞蹈,这是对花样滑冰而言十分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如果一名选手的旋转,步法,甚至是跳跃都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巅峰,但他对舞蹈一窍不通,那么……他根本无法诠释出花样滑冰这个词最初的含义。
  卿越当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也知道这张小小的门票所承载的重量。于是,为了舞蹈的训练而来到普兰登的少年在怔怔的看了手中的票许久之后突然抱住他的编舞,红着脸在这位温柔的女性脸颊两旁各亲了一下,小声却郑重的道了声"谢谢你!",令得对方在惊讶过后温柔的说道:"要好好努力的滑冰啊。"
  "恩!"
  卿越重重的点头,脸上那与阳光和希冀有关的笑容让旁人也会深受感染一般。
  那么,卿越的普兰登之旅就要从这场弗拉明戈的专场表演开始了。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换上了稍显正式的着装来到了将会展现一场精彩演出的小剧院。
  正如雪丽亚后来所说的,雷诺大师为了保证表演的效果,每次演出的所选场地都会是一个虽小,但设计极佳的场子。而这次也没有例外,表演所在的小剧院十分其貌不扬,甚至不是在繁华的商业街。如果不是剧院门口挂着舞团的大幅宣传海报,卿越很可能会直接走过。时间还早,但小路的两旁却已停放了许多的高档私家车、
  卿越抬头看了眼那张巨型宣传海报后就走进了剧场。如果他当时再认真仔细一些的看一下那副海报的话,就一定不会在演出结束后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如此惊讶,甚至丢脸的完全愣在那里了吧?
  但,没有如果。
  卿越早早的进入了剧场,在场内工作人员细心的检查了一遍他手中的票之后被十分礼貌的带到了剧场为手持VIP票的观众所特别安排的贵宾室,并端上了简单的水果,饮料和小点心。
  这些购买了本场表演VIP票的忠实观众除了能够坐在最靠近舞台的地方,除了能够和那些最优秀的舞者几乎零距离接触外,还能够在演出结束之后受到全体演职人员都在指定的贵宾室内向他们鞠躬答谢的特殊待遇。如果愿意的话,他们还能够买上一束花,在最后的结束答谢上亲手送给自己所喜欢的舞者。
  正因为这样,每场表演为数不多的几十张VIP票几乎都会被普兰登社会各界的名流通过各种关系给全都包了。所以,当贵宾室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之后,那些各界名流都十分惊讶于卿越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会单独出现在这里。
  "孩子,你是在这里等你的母亲吗?"
  "啊,不,我是一个人到这里来看雷诺先生的表演的。"
  一名贵妇挽着自己丈夫的胳膊走到了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卿越面前,疑惑的问道。而卿越的回答则让那名贵妇的丈夫很是高兴。
  "那很好啊,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人都学不会欣赏这样的艺术了。不过,也有例外,雷诺先生的儿子,今年才十八岁,但他在弗拉明戈和其它许多舞种上的造诣却已经很深厚了。真是不容易。"
  那名绅士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此时却响起了"表演马上就要开始,请各位有序入场"的提示广播。于是那名绅士和他的妻子在向卿越礼貌的微笑道别之后便转身走向了表演厅的入口。卿越在深呼吸了几下之后也走进了通往表演厅的通道。
  他显得紧张不已。当然,那很正常。从小到大都没怎么欣赏过此类表演,甚至连电影院都很少进的卿越根本就不曾见过这样的架势,那种……与古典有关的厚重感以及能够在任何一个小细节上让人感受得到的严谨令他的心跳不住的加速,也不由得更加期待起这场表演了。
  这可能就是我这辈子能看到的……最高级的演出了吧?
  卿越吞了口口水,如此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剧烈的掌声随着几名演出人员的上台而爆发出来。那分别是拿着木吉他,小提琴和皮鼓的乐者。当然,还有并未拿着乐器,直接走上台来的人,想必就是负责本次演出的歌者了。
  卿越虽然对弗拉明戈这项艺术并未有什么了解,但来这里之前他却有好好的查了一番资料。
  弗拉明戈,可以称它为一种舞蹈艺术,或者可以称它为一种音乐风格,又甚至……可以说它是一种吉他的弹奏技巧。一把小提琴,一柄木吉他,歌者沧桑而又高亢的吟唱,以及皮鼓的鼓点和击掌声的特定节拍,那就是组成了弗拉明戈音乐的所有元素。
  正当卿越回忆着自己昨天晚上所查的,与弗拉明戈有关的资料时,台上的乐声已渐响起。
  那竟是一个少年的声音。虽然他的弗拉明戈时唱腔纯正无比,却也难掩这个声音的年轻。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年轻的声音,却暗自含着一种让人叹息的沧桑之感。仿佛是对自由的渴望,又仿佛……是对漂泊的呼唤。
  随着那年轻歌者的吟唱渐息,木吉他的那忧伤而又飘渺的旋律响起,却又在舞者的脚步踢踏声中与小提琴的弦音化作了狂野。是的,狂野。舞者以自己的脚踏出了反复而又扣人心弦的节律。而女性舞者那宽大的裙摆又展现出了独特的狂野。
  灯光并未过多的给予那位站在幕布前的年轻歌者,却令他挺拔的身形以及五官的轮廓尽显于人前。他那时而哀戚,时而高亢,时而沧桑的吟唱仿佛从未停止,伴随着那难以琢磨却美妙绝伦,仿佛声声击打着内心深处的节奏,竟将那凌厉而具有冲击力的舞蹈在这小小的舞台上延伸出了无限的深度以及广度。
  当那位如此与众不同的男性舞者独自一人在台上表演着他的舞蹈的时候,就算从未有人提醒,卿越也能很清楚感受到……眼前正在表演的人,就是那位闻名世界的舞者。他是如此的特别,无论是表情,肢体的表现力都能够令人移不开眼。就更不用说……他那气势与柔情,张力与魄力尽显的舞蹈了。那是……能击穿人灵魂的舞蹈。
  观众的热情以及激情仿佛在这一刻被激发到了顶点,在他停下动作的时候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激烈掌声。
  本以为……这场给了他们太多震撼的表演会就此结束,谁知……在雷诺停下动作时,那位自始至终都一直站在幕布前吟唱的歌者走到了舞台的中央。随之而来的……是令人惊艳无比的舞蹈。当他在台上踏响的第一声开始,就再没人能将视线从他的身上抽离。
  那位年轻歌者,或许……该说是舞者,他的五官漂亮极了,但却又有着男子的英气。他有着迷人的笑容,以及古典皇族一般的气质。他为观众们呈现出了精彩异常的舞蹈表演。
  然而,最令卿越震惊的,却不是这些,甚至不是他在舞台上的身份转变。而是……那名年轻舞者的身份。当他站到舞台中央,暴露在灯光之下的时候,一切都连同那时不时闪现的,仿佛空间重叠一般熟悉感化作光明。
  在光明的另一端,等待着他的是记忆所呈现的画面。
  陌生国度的街道,漫天纷飞的雪,在风中飘起的围巾,被吹落的帽子,以及……捡起那个帽子交到自己手中的……那个男孩的笑。
  炫目的旋转,令人无法移开眼的舞蹈……

  偶遇

  然而回忆就在此嘎然而止,卿越的手中抱着事先准备好的花束,猛然抬头,却见换好了衣服,随着全场的演职人员一起走进贵宾室,向这些购买了VIP票的观众们鞠躬答谢的男孩。在视线相遇的时候,那个男孩显得震惊异常。而后……他在卿越叫出他名字之前开口喊出了卿越的名字。
  "卿越……?卿越!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孩的这一表现令那位中年舞者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儿子,"弗雷尔,你的朋友?"
  弗雷尔……
  今年世锦赛的铜牌得主,那个舞蹈和旋转都令人极为惊艳的普兰登选手。也是在世青赛的比赛场馆外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男孩。还是无法从这个震撼中反应过来的卿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睛,怔怔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俊美异常的男孩。
  "是的,我滑冰认识的朋友。他呀,可是个让我吓了一跳的天才!"
  弗雷尔向自己的父亲眨了眨眼睛,而后飞快的向贵宾室里的其他观众一一行礼后拽住还没从巨大的震撼中反应过来的卿越,拖起就走。直到被拖了好长一段距离之后,卿越才反应过来。而拽着他一直往外跑的男孩儿也恰好在此时停了下来。两人一起用跑的冲上了一座天桥,看着漂亮的城市灯光,享受着入夜的晚风。
  弗雷尔很认真的看着卿越,而后向卿越伸出手礼貌的笑道:"你好,我是弗雷尔,普兰登人,六岁开始学习花样滑冰。最初学习的是冰上舞蹈,后来才转入男单。强项是旋转和舞蹈。"
  看到对方如此认真的介绍起自己,卿越也不敢大意,立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好,我是卿越,希蜀人,十三岁开始学习花样滑冰。强项是……跳跃。"
  说完后,卿越也伸出了手,两个年龄并不差多少的男孩就这么来了个官方式的,老气横秋的握手。但在如此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之后,两人互自看了一眼便默契的一起笑出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待到笑意渐止后,两人又是几乎同时向对方问出了相同的问题,这令得卿越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弗雷尔却并不在意的笑着开始回答卿越的这个问题。
  "我结束了赛季之后正好来父亲的舞团里客串表演个几场,对我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调整自己的机会。"
  "你的父亲……是雷诺?"
  "是啊。那么,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的?而且还是买的VIP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可得要五千一张呢!"
  "五、五千!?"
  卿越似乎是被这张票的价值给弄得懵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怔怔的说道:"我……这张票是我的编舞送给我的,说是祝贺我拿到世青赛冠军的……礼物。"
  "哈,看来你的编舞真的很喜欢你。可是,你拿了世青赛冠军就要送你我们舞团演出的VIP票,那等你拿了奥运会的冠军,你的编舞又该送你什么呢?"
  弗雷尔在不经意间说出的话语,虽然带着调侃,却也在无意间表露出了他对卿越的天赋以及所能创造的未来的肯定。
  卿越自开始在滑冰上出成绩之后,就因为拥有太过惊人的天赋和张扬的成绩而被许多同龄,或是更年长的选手有意无意的排挤,甚至出言不逊。说他不过是昙花一现,绝不可能长久。而弗雷尔这位……令如今的卿越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世界顶尖的滑冰选手竟会在无意间说出……这样的话语。
  这简直让卿越猝不及防的眼眶发红,更令他惊慌失措,甚至……无所适从。卿越的沉默让弗雷尔笑着用眼神向他表示疑问,却见卿越竟然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于是仿佛并未见到卿越发红的眼眶一般,并不在意的再度提问。
  "刚才的演出棒吗?"
  卿越点头。
  "那我跳得怎么样?好吗?"
  卿越猛点头。
  "那么,你喜欢我们舞团的演出吗?"
  卿越继续点头。
  "那……这样吧!以后只要我们的舞团演出的时候你想来看,我都能给你弄到一张VIP票。但是,作为交换,你得让你的教练给我免费的量身定做一双冰鞋,NX的冰鞋!而且冰刀上还要有那修的签名,怎么样?"
  这样的意外的话语令卿越愣神,且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这并不奇怪,因为他并不知道……那修为NX品牌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的事在那次新品发布会之后的两三天内就几乎在花滑圈里传遍了。各大冰上用品商店及运动超市更是每天都有许多滑冰爱好者前来问询何时才能有NX品牌的那十款低端冰鞋,让店员们都惊讶异常。
  而此时,他更是被弗雷尔的坏心提议弄得快哭了。自己一直以来用的冰鞋都几乎是那修白送的,现在……又要让那修再给自己的朋友设计制作一双么?卿越似乎真的开始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今天所看舞蹈表演的画面和"二十万"这个金灿灿的数字似乎在卿越的脑袋里交替出现,令他纠结到死。
  见到卿越如此,弗雷尔终于在努力保持了表情几秒之后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也使得卿越终于明白自己是被耍了,被耍了,被耍了。于是怒起追向在他反应过来的瞬间拔腿就跑的弗雷尔。
  这或许已不是两名已在世界冰坛上名声渐起的滑冰少年第一次见面,却是他们第一次和对方真正的当面交谈,却几乎就在此时起就有了一种连他们自己都无法说清的默契,仿佛已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弗雷尔的言谈举止之中都显出着一种对别人的尊重,但却不会让和他交谈的人感到任何的压力。他的笑,他看人的眼神更能够让人被感到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了一般。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能让人快乐起来的魔力。
  但此刻的卿越却还不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到弗雷尔这样的对待。这位从小被宠着长大的普兰登冰坛之光经常会让人气得牙痒痒,让人恨不得抄起冰刀向他砸过去,只可惜……有心没胆,于是只得一遍又一遍的在脑内补全画面,仿佛想过一遍,它就已经实现过一次了。
  这种事,可能那位普兰登冰舞选手的夏尔曼已经做过不下百回了。这两人可算是当年一起学习冰舞的老朋友了,在这十多年间,弗雷尔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让这位同样嘴上不饶人的队友何其想死了。
  但,或许在很多时候,这也是他表达"友好"的一种方法吧?
  "我有去看你的世青赛比赛。我当时拿到的票位置很好,所以看得很清楚。你在冰场上很漂亮。很抱歉,用这样的词来形容你,但除了类似的词汇,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了。不过,你现在看起来才更像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子该有的样子。"
  弗雷尔的话令卿越的笑容加深,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说道:"彼此彼此,你在冰场上也不像一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当然,你在舞台上也不像。但你的旋转和舞蹈真的很棒,不管在多远的地方看到,都会有被深深震撼到的感觉。还有就是……你的吟唱……很好听。"
  这家吃夜宵的店虽然吵闹,嘈杂着,却令人感到格外的温馨,也令卿越在来到这个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国度后就一直有着的隔阂感渐渐消失,仿佛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一般。而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则是他已经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
  在吃完简单却美味的夜宵之后,弗雷尔又熟门熟路的带着卿越来到了一个喝饮料的地方。因为此时已经不早了,所以店里没有了白天时的热闹。在这样安静的地方,有着柔和的灯光,干净的环境,手中还能拿着一杯冰饮,感觉出奇的好。
  "对了,你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普兰登来?应该不是过来旅游吧?是因为送你VIP票的编舞向你发出的邀请?"
  "是的,雪丽亚说普兰登浓厚的舞蹈氛围以及艺术气息会对我很有帮助。所以她建议我在夏季假期来这里接受舞蹈训练。"
  在此时,卿越听到弗雷尔对自己如此问道,于是点头回答弗雷尔的问题。当他说着那句话的时候,言语间充满着对未来的憧憬,那种向往是如此的明晰,仿佛能令人感同身受一般。
  "是吗……"
  弗雷尔显然是被卿越那青涩且满是憧憬的笑给弄得怔住了,过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为掩饰而咬着吸管,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这样的话,你不如到我父亲的舞团来吧?虽然这个舞团的规模不大,但却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在这些天里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学习。因为这阵子我都会在,所以你不用担心跟不上他们的问题,遇到不会的我可以一步步的教你。你觉得怎么样?"

  交换

  "真、真的……可以?"
  意外的惊喜令卿越猝不及防。甚至……完全消化不了这句话。因为雪丽亚的关系,卿越已相当明白雷诺和他的舞团在普兰登的地位和意义。所以当弗雷尔轻松的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卿越简直不敢置信。他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弗雷尔,那个拥有迷人笑容,俊美异常的男孩。
  "当然。我可是雷诺的儿子啊,如果是我开口的话,父亲一定会同意的。即使父亲不同意,我去拜托妈妈,她也一定会说服父亲的,是吧?"
  "可是……为什么?我、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
  那是一种怎样相互纠缠相绕的情感,明明就无比希望着,甚至可以说是渴望着弗雷尔的提议能够成真,更因为担心事情会因为这样那样的情况而变卦。想着最好明天就能去到他们的舞团跟着他们一起学习,却又一遍遍的质疑着这样的事是不是真的能发生。会不会……那只不过是弗雷尔的一句玩笑话。于是一遍又一遍的否定着,期待着,担忧着。
  "是第二次。"弗雷尔纠正道:"第一次见面是在世青赛的比赛场馆外,还记得吗?只不过那个时候我们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
  "可……"
  "好啦,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会这么做当然是为了NX的冰鞋。"
  弗雷尔此言仿佛让问题又回归了原点,于是……"啪!"得一声,那仿佛是一块巨型板砖砸在卿越理智神经上的生意。如此巨大的诱惑……使得卿越开始认真考虑要写下怎样的一纸卖身契递给那修以交换一双NX的冰鞋。于是边想着边颤颤巍巍的掏出手机。
  眼见着就要在反反复复的思想斗争下拨出那修的号码,弗雷尔震惊得被正在喝着的饮料呛住,却还要一边咳嗽着,一边按住卿越正要拨出电话号码的手。
  "你!你怎么就当真了!一双为专业滑冰运动员特别量身定制的NX冰鞋怎么说也起码要二十万!如果有什么特殊要求的话,这个价格还会水涨船高。而且……我本来就有NX的冰鞋,怎么还会真的问你要!!"
  "你……你已经有了?"
  "你究竟知不知道NX在这次的低端产品发布之前,它的主要目标客户就是像我们这样,在世界上有排名,在花样滑冰的各大赛事上能拿到名次的专业运动员!"
  强大如弗雷尔终于还是被满脸真挚疑惑的卿越给彻底打败。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终是呼出一口气,扯出一抹有些无奈,好笑的笑容,看着卿越缓缓的说道:
  "我会这样,只是因为……你在比赛中滑出的那套节目,能够让我感受到……你是用心在跳舞,在滑冰。虽然,你的舞蹈在我看来还是很生涩,却要比那些只会用四肢学着编舞为他编排出的动作,在冰上木讷的做着各种舞蹈动作的人要好太多了。
  那么,我教你跳舞,作为交换,你教我跳跃怎样?"
  "你是说……我教你?可……你已经是世界排名很靠前的顶尖滑冰选手了啊!"
  弗雷尔笑着点头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今年的世青赛挑战四周跳成功了,而我却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而且,都过去二十年了,当年那修的四周跳却还是没有人能超越。就算在这之中一直都有陆续出现能够在比赛中稳定发挥出四周跳的优秀滑冰选手,但同样是四周跳,他们跳的……和当年那修的……差得太多了。
  更不用说,现在连敢在正式比赛中上四周跳的人都十分罕见了。而你作为一个十三岁才接触到花样滑冰的选手,却在三年内学会了四周跳。我想,这其中固然有天赋使然和努力的因素,但那修的方法一定也起了很大的作用吧?
  所以,你教我那修亲传的跳跃方法,我教你世界著名舞者——雷诺亲传的舞技,怎么样?"
  卿越先是不确定的看向弗雷尔,却发现他的浅浅笑容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于是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异常认真的点了一下头,伸出自己的手掌和弗雷尔重重相击。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新奇感受。普兰登之光弗雷尔,那本是一个与阿列克一样,令现在的卿越需要仰望才能看到的人。他的冰上艺术修养以及炫目的旋转都是世界顶尖的,令卿越觉得自己可能永远都不可能超越的。
  而他在舞台上以歌者和舞者的身份所展现出的一切……又是那样的令人惊叹。仿若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会冲撞进来。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优秀的滑冰选手,舞者,歌者居然向卿越提出……想要让他来教自己,并以自己的舞蹈作为交换……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卿越觉得仿若置身于梦中一般。
  "那么,就这样说好了哦!我回去和父亲说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你后天就可以到我们的舞团来。现在,把你的手机拿出来给我。"
  弗雷尔一脸认真的说道,听到他的话,卿越急忙把自己放在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双手递给弗雷尔。只见弗雷尔迅速拨出一串号码,按下了通话键。一个动人的旋律立刻自弗雷尔放在包里的手机传出。
  弗雷尔将手机还给卿越,又拿出了自己的,将刚才拨来的这串号码存下。并又拿出自己的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
  "这个刚才拨出的号码就是我的。不过也要考虑到手机可能会丢失的情况,所以也要在记事本上记下我的号码。还有就是,如果遇上特殊情况找不到我的话,你可以按照这个地址来我家找我。"
  说着,弗雷尔在那本记事本上抄下了卿越的手机号,又把自己的手机号和住址都写了一遍,撕下纸页交到了卿越的手中。明明是让人感觉那么轻松愉快的男孩,可他写出的字却是自有一份狷狂在。
  春季入夜的晚风吹拂着卿越柔软的发丝,远处高楼大厦的七彩光点映衬着这个美好的夜晚。两个男孩才真正认识的男孩相视而笑,不需要语言的……
  那天晚上,当卿越回到编舞雪丽亚的家中时,看到的是雪丽亚和她丈夫焦急的脸。原来是见卿越迟迟不归,打他的电话却又关机,因而担心他在来到这个陌生国度的第二天就出了什么意外。听到此言,卿越急忙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因为电池耗尽的关系而自动关机了。于是连忙向雪丽亚道歉。
  过了许久之后,卿越才偷偷的跑去找到这位一直都很照顾他的温柔女性,打算把今天遇到弗雷尔的事说给她听。
  "雪丽亚,如果可以的话……你为我找的舞蹈训练班能不能暂时延期?或者……那里有没有晚上训练的班……?"
  当卿越敲响书房的房门时,雪丽亚正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听着美妙的古典乐曲,看着书,似是准备过会儿就去睡觉。雪丽亚听到卿越的话语,显得十分惊讶。
  "当然可以,只是,你得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今天我去看雷诺和他的舞团的表演时……遇到了弗雷尔。"
  "弗雷尔……?!你今天已经看到他了吗?我记得前一场的表演他都还没有出现的。"
  "您知道他?"
  "当然,他是雷诺大师的儿子。有时候会在赛季之后的休整期去他父亲的舞团帮忙。不过,弗雷尔并不是舞团里的常驻成员,很少有机会看到他登台演出。但他在舞蹈上的造诣可是很多圈内的前辈们都公认的,在普兰登很受欢迎。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弗雷尔对弗拉明戈的歌曲演绎也十分独到。"
  "是的!当他从幕布前面一下子走到舞台正中央开始跳舞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不过,雪丽亚你认识他?你也为他做过编舞?"
  "傻小孩,雷诺大师的儿子,怎么可能还需要我们来为他做编舞。他的编舞从来就是他自己。而他的比赛和表演用音乐,则是他在普兰登国家音乐学院的学弟,卡洛斯一手负责的。"
  "普兰登国家音乐学院……?可是他今年不是才满十八岁么?"
  卿越疑惑的样子令雪丽亚失笑了。
  "或许你该上网搜一下有关弗雷尔的信息,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不过,你刚才说想要把舞蹈训练班延期?这件事和弗雷尔有关?"
  才想起问题重点的雪丽亚如此问道,也使得卿越恍然大悟的点头回答:
  "弗雷尔说,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就能让我去他们的舞团,跟着一起学习舞蹈。还让我不要担心跟不上,遇到不会的他可以一步步的教我。"
  "!!!!"

  黄金年龄

  "弗雷尔说,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就能让我去他们的舞团,跟着一起学习舞蹈。还让我不要担心跟不上,遇到不会的他可以一步步的教我。"
  随着卿越说出了这一句,雪丽亚的家里立刻起了一阵鸡飞狗跳,全家人再没了睡意,聚集到了一块儿把卿越围在了中间开起了座谈会,不仅雪丽亚那并不身属这个圈子的丈夫显得兴致勃勃,就连雪丽亚家的两个年幼的双胞胎兄弟都兴冲冲的围了过来,圆圆的大眼睛用和崇拜有关的目光看向卿越,仿佛是在无声的叙述着"大哥哥你居然和弗雷尔是朋友吗?大哥哥你好厉害!"
  如此气氛令完全弄不清情况的卿越感到压力异常之巨大,身体僵硬,不住的吞咽口水,一头雾水的被全家人一起逼问了当晚发生的所有事的具体细节。如此重压逼问之下,卿越显得异常之无辜,并且似乎完全不知道雪丽亚一家为何会都如此激动。
  "你究竟知不知道弗雷尔到底是什么人?"
  过来好半天,雪丽亚那土生土长的普兰登丈夫终于发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他……不是一位世界排名很靠前的优秀花样滑冰运动员吗?"
  听到卿越对此问题的回答,雪丽亚的丈夫叹了一口气,把卿越带到了书房的电脑桌前,留下一句:"你还是查一查有关弗雷尔的资料比较好"便和雪丽亚一起,抱起一个孩子又牵着一个孩子,带着他们回房,哄他们睡觉去了。
  被独自留下的卿越显得……异常之疑惑。
  他知道弗雷尔的滑冰技术,旋转,甚至是舞蹈都优秀到了让人惊讶的程度。可……弗雷尔愿意教自己舞蹈的事,竟能让雪丽亚这样的世界一流编舞都感到那么的不可思议?或许,弗雷尔的父亲是那么伟大的舞蹈家,而他自己又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在舞蹈方面有了那么深的造诣这一点的确很让人吃惊。可……这件事又为什么能让雪丽亚那完全不属于花滑圈子的家人都……这么惊奇?
  这是卿越所料未及的。于是卿越在令他困扰不已的疑惑中坐了下来,点开了搜索栏。之后所出现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一股滔天巨浪一般向他袭去,令他震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弗雷尔,出生于一个高雅艺术的家庭。父亲雷诺为在世界范围内都具有巨大影响力的著名舞蹈家。母亲米娅为普兰登国宝级的歌唱家。
  弗雷尔在幼年时期就因父亲的原因而学习了木吉他,又随母亲学习了钢琴。七岁的时候已经能够在音乐厅里使用这两种乐器在音乐厅里表演了。十二岁那年进入普兰登国家音乐学院学习,开始学习小提琴的演奏,并在三年后的毕业表演上以一曲和音乐神童卡洛斯的合奏震惊全场。
  不仅如此,弗雷尔在舞蹈方面所取得成绩更是令普兰登人都津津乐道。他自幼跟随雷诺学习舞蹈,尤擅弗拉明戈舞和现代舞,更是一名优秀的弗拉明戈歌者。时常会跟着雷诺的舞团到世界各地巡演。他的舞蹈演绎在世界范围内都获得了相当的好评。
  而如今,今年十七岁,曾和弗雷尔一起闻名于普兰登国家音乐学院的音乐神童卡洛斯已在古典音乐的领域里频出捷报。可一直以来都被普兰登人民给予深厚期望的弗雷尔却独自开创了一片天地,在花样滑冰的领域为普兰登夺得了从未有过的荣耀……】
  卿越不断的将网页往下拉,又打开了许多不同的网页,里面甚至清楚的列出了弗雷尔出生至今的每一年间所发生的重要事件,并时不时的附有几张弗雷尔从小到大的照片。
  一个十分可爱的小男孩懵懂却极其认真的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什么美妙的旋律,后又被一位温婉美丽的女歌唱家抱起来亲吻脸颊的……
  虽还是一个小孩子,短手短脚圆肚子,却有模有样的摆出舞蹈动作的……
  在冰面上摔倒,却还是笑得异常开心的……
  与一个冷俊异常的碧眼男孩一起,在一个金色的大厅中演奏着小提琴曲的……
  长大了的男孩在奥运的领奖台上自信耀眼的举起奖牌的……
  令人震撼的,久久不能平静的……
  当卿越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才发现弗雷尔在两个小时前发给他的消息,问他有没有顺利回到现在寄住的编舞家。在意识到那条消息的抵达时间与现在的距离后,卿越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决定给对方回了一个电话,若是电话响三声对方都未接的话,就马上挂掉电话。却未曾想,电话竟是响了一下就立马接通,就好像……对方正守在电话旁等着什么人的来电一般。
  "你到家了吗?因为你一直都没回我的消息,我还以为你到现在都还在外面。"
  "啊,我已经到家了。不过……雪丽亚他们听说了你愿意教我舞蹈的事,有些……吃惊,就一起多聊了一会儿。"
  电话那头的声音就如同分别前说着再见的声音一般好听,令人心情变得更好,丝毫不见在深夜被打扰的,亦或是等了许久都未见有回信的烦躁。倒让想好了要说抱歉的卿越有些不知所措了。
  "弗雷尔……"
  "什么?"
  "我刚刚在网上搜索你的名字……"
  "哈……?你居然去搜索我的名字?"
  "因为,雪丽亚的丈夫发现我……似乎并不知道你的名字在普兰登的意义。"
  卿越的话显然惹笑了弗雷尔,"那么,现在呢?你知道了以后呢?你是想说,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
  "怎么会!我只是……只是……"
  正当卿越在那边"只是"不出个结果来的时候,弗雷尔却笑着开口说出了那个让卿越太过震撼的消息:"我已经和父亲说好了,如果你那边没有问题的话,你从明天起就能来舞团了。简讯里没有说,因为我想知道你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是一个带着笑意,能让人感到平和的声音。却让卿越的瞳孔微缩,甚至拿着手机的右手也猛然一松,令的手机"啪"得掉到了地上。
  自从那个晚上,仿佛自梦境中延伸出的话语从电话的那头传出之后,卿越便在这个陌生的国度里展开了与以前都不同的……全新的生活。
  首先,他会在每天早上六点都会出门去进行学冰三年以来一直都坚持着的晨跑。虽然听起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但那的确是对于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而言所必须的训练。他们在正式比赛中需要向裁判和观众们展现出一个2:50的短节目和一个长达4:40的自由滑。
  或许这对于观看着,享受着这一切的人而言只是一个十分短的片刻,但对于展现出这一切的滑冰选手而言,四分四十秒的时间里,他们需要进行多次耗费巨大体力的跳跃,仿佛能将人的力气全都耗尽的旋转,更不用说几乎每秒钟都在持续着的快速滑行,步法展现,舞蹈动作所需耗费的体力了。
  若没有足够的体力,根本就没可能完成一个高质量的自由滑,甚至给裁判们留下一个疲于表现的印象,更不用说无力起跳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了。所以,每天早上的五公里晨跑对于卿越而言几乎是必须的。而随着年龄的上升,所参加比赛级别的提高,卿越必须在节目里加入更多的连跳。这便意味着……他会需要更多的体力以供他在比赛中的消耗。
  所以每天早晨五公里的晨跑被逐渐加到了七公里。但……即使是每天都被那该死的晨跑给弄得苦不堪言,卿越却还是觉得不够。仿佛有一种危机感时时刻刻都追在他的身后一般。他总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在自由滑进行的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己充沛的体力,甚至感觉自己还能再做三个连跳,一个多姿态的旋转,而不是在每次自由滑结束的时候都像条被扔到岸上的鱼那般剧烈喘息。
  晨跑之后,是短暂的淋浴,卿越会在吃了简单的早餐之后就去到舞团进行日常训练的大楼门口。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看到给自己和卿越都带上一杯早上才做好的鲜榨石榴汁在门口等着的弗雷尔。
  "无论是作为一名运动员或是作为一名舞者,我们都需要知道如何去保持我们的健康。"
  弗雷尔似乎很相信着每天一杯鲜榨的石榴汁能够帮助他们保持更健康的身体,甚至减缓身体的衰老。这对于花样滑冰运动员而言十分重要。
  无论是弗雷尔,卿越,楚炫,亦或是别的花样滑冰选手,他们都很清楚由于男子单人项目在花样滑冰中的特殊性,使得他们的黄金年龄只有十九到二十三这短短的五年时间。他们并不似冰舞选手,在比赛中不允许加入旋转和跳跃,也不似双人滑的运动员那般以展现两人间的默契为重,甚至连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也用不上。
  男子单人滑项目……它的比赛难度在所有的花样滑冰项目中是最高的。无论是跳跃,旋转,抑或是步法。甚至是所有花样滑冰的项目中唯一可能出现四周跳的。也正因为这样,那些技术对于选手的身体素质要求十分高,也会在无形中给身体带去更大的伤害。令得满是伤痛的身体再也无法完美的展现出那些令人惊艳的技法。
  "下一届奥运会的时候,我二十一岁。但我却不想在二十一岁的时候就退役。起码也得再滑一个奥运赛季吧?但那时候已经是过了黄金年龄的二十五岁了。所以,在任何一个方面都要很注意。尽一切的可能延长我的运动生命。"
  有时候,弗雷尔会带着浅浅的笑意,望着天空这么说着,那种淡然的惆怅令卿越无法理解。
  "想要延长运动生命,选择冰上舞蹈项目不是更好吗?男性运动员在冰舞项目上一直坚持到三十岁的并不少见吧?何况……那个不才是更适合你,能让你完全发挥出舞蹈强项的项目吗?那样的话,又为什么要在后来转到男单呢?"
  听到卿越疑惑的声音,弗雷尔转头看向他,而后笑出声来。
  "傻瓜,冰上舞蹈里不允许出现跳跃和旋转。没有了旋转,那还是普兰登的弗雷尔吗?更何况……你难道不觉得,花样滑冰,就是要极致的绚烂和璀璨吗?就好像烟花一样,在片刻间绽放出照亮黑夜的绚丽,即使短暂,却更能让人记住。"
  弗雷尔一边说着,一边以手模仿着烟花绽放的样子,嘴里发出了"磅!"的一声,令卿越盯着他沉默思考。
  "就好像那修那样?然后让看过他表演的人用一辈子去记住?"
  "是的。但我们中的大部分人,即使比他再多滑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像他那样被人记住。"

  孰重孰轻

  与弗雷尔的合作,能够令人感到十分愉快。原本只是说好了你教我舞蹈,我教你跳跃,如此而已。却在相处之中逐渐变为了所有训练计划的共享。
  由于负责卿越日常训练的团队都不在这里,弗雷尔便把他一起拖到了自己的形体教练那儿,令卿越和他一起进行形体训练。卿越也便因此而结识了和弗雷尔因幼年时一起学习冰舞而认识,可说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夏尔曼。或许,卿越因此而结识的不仅只有夏尔曼,还有夏尔曼的冰舞搭档,长着一张成熟女性的妩媚脸庞,性格却意外可爱的爱娃。
  这是卿越第一次和别的滑冰选手一起进行训练,可以说是十分新奇的感受。更不用说……看着弗雷尔和夏尔曼的互相揭短实在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当然,这同时也是一件十分让人幻灭的事。怎么说呢?弗雷尔那本来那太过完美,让人感觉遥不可及的形象似乎就此完全打破。
  在此之前,卿越一直觉得……弗雷尔是一个家庭出生极好,冰上技术过硬,十分谦虚又自信,不骄不躁,在其它地方又有着过人强项的世界顶尖男单选手。
  可……与弗雷尔和夏尔曼共同的相处让卿越明白了弗雷尔也会嘴上不饶人,也会偶尔做些小恶作剧。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会在背地里偷偷的说夺牌竞争对手的坏话。又或许,他的这一举动已经不仅仅可以说是偷偷了……
  "小卿越啊,你知道弗雷尔这家伙和珈国的阿列克互相看不顺眼这件事吧?"
  "他们两个……不合?"
  "你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这说明你还没有真正的踏入冰坛。不知道一些著名滑冰选手之间的八卦小故事就等于你根本还没有融入这个圈子啊。"
  "是……是这样的吗?"
  "那是当然。来,让你夏尔曼前辈告诉你。弗雷尔从世青赛和珈国的阿列克一路比到世锦赛。第一次参加世青赛的时候就被阿列克狠压一头,又因为弗雷尔很看不惯阿列克的滑冰风格,所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可是,弗雷尔很温和啊,应该不会因为这个就……?"
  "老天……温和,你说的人真的是弗雷尔这个睚眦必报的阴险家伙么……他从我们认识的那天起就没有天真单纯过!这家伙私底下总是面带笑容的跟我们说……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阿列克的身体僵硬得让人不可思议。他的滑冰没有半点创造性和艺术感可言。如果真的有一天,国际裁联让阿列克当了奥运会冠军,他一定会通过普兰登冰协向国际冰协提交将花样滑冰男单项目更名为'冰上体操'的提案。"
  这是在弗雷尔和夏尔曼等一众花样滑冰运动员所租用的练功房。专用于进行身体柔韧性,在地板上完成跳跃,以及一些舞蹈动作的完善训练。此时,按照弗雷尔的话来说,长着少年儿童的脸却有着中年男人心的夏尔曼正拖着卿越一起蹲在镜子旁的小角落里,气氛异常严肃的暗通信息。
  恰逢信息交流到十分重要的关卡之处,卿越惊悚的从眼睛余光看到弗雷尔正面带微笑的从他们身后走过。躲在别人背后的小角落里交流别人的事却被当事人现场路过,这样前所未有的经历令卿越惊恐的瞪大眼睛,无神的看向前方,且发不出声音的不断扯着夏尔曼的袖子。
  "弗、弗雷尔……"
  "恩?"
  "弗、弗雷尔他……他听到了……?"
  张开嘴却发不出声,过了许久卿越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结结巴巴的向夏尔曼。
  "没听到。"
  夏尔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可还未等卿越顺一顺气,就立马接上一句"没听到是不可能的",令卿越直接被噎到,涨红着脸半天顺不过气来。夏尔曼一边拍着卿越的背帮他顺气,一边回头看向正在进行肌肉拉升运动的弗雷尔,确认着弗雷尔此刻的情绪值,而后再回头继续和卿越说道。
  "你放心好了,待会儿和他说话的时候就假装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好。或者你如果想应和一下他的看法,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嘿,不要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我,我说的是事实。这家伙一直就很看不惯阿列克,但他不可能看到一个人就把这些话说出来。但如果是我们说的,那就不一样了。所以,你……能明白么?"
  听到夏尔曼的解释,卿越保持着惊恐万分的状态,以蹲在小角落里的姿态转过头去看向弗雷尔,却见对方对他回以一个微笑,于是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的转头,情绪激动的开口道:
  "可是阿列克……阿列克才不像他说的那样。阿列克的滑冰很有个人风格。"
  "个人风格?你是指他189公分的身高么?"
  "不对!我是说……阿列克的步法,做得很……很……"
  "很像视频教学里的?像教学书籍里描述的那样?的确,现在的青少年是该多看看他的比赛。有利于滑冰技巧的基础教育,哈哈哈哈哈。"
  眼见着这几天才成为朋友的夏尔曼先是带着极强主观意识的将阿列克批判了一通,后又以一种十分严肃的语气,甚至是毫无音调起伏的说出"哈哈哈哈哈"以表达其对阿列克深刻的鄙视,在上个赛季开始之前的备战中很受到阿列克和他父亲照顾的卿越皱着眉,沉默了。
  "你怎么了?"
  发现了卿越的不对劲,夏尔曼将注意力转到了他的身上。
  "你们……都很讨厌阿列克?"
  "应该说,所有的冰舞选手都不会喜欢他。除此之外,将节目的艺术表现视为重中之重的花样滑冰选手,对他也都不可能喜欢得起来。技术与艺术,这两项究竟是哪个更重要一些,世界冰坛已经为此争论很久了。
  如果说,我们和弗雷尔是崇尚节目中艺术表现型的花样滑冰选手,那么阿列克就可以说是现今冰坛里崇尚技术型选手的代表人物。
  他的节目可以说是完全摒弃了艺术的表现,更展现不出丝毫的创造力,但他却还是能够凭借着珈国在国际冰协的影响力,在各大比赛里获得很高的艺术加分,这个事实对于我们这些为了节目中的艺术表现而付出巨大努力的选手而言,简直就是侮辱。
  或许,他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可我们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尤其是和他互为竞争对手的弗雷尔。你能明白弗雷尔这样的,将艺术表现在节目中发挥到巅峰的选手在和阿列克同台竞技的时候拿到和他相同的艺术加分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当夏尔曼才说出对阿列克的负面评价的时候,卿越心里还憋了好大一口气,甚至不想再和夏尔曼说话了。可……夏尔曼在最后所说的那句话,却令卿越的内心仿佛翻江倒海一般的久久无法平静。卿越转过头去看了看正在认真做着肌肉拉升运动的弗雷尔,他以舞者的身份在舞台上慑人心魂的演出画面一幕幕的在眼前闪现……令那种复杂的情感一遍又一遍的侵袭着卿越……
  "你今天怎么了?"
  由于卿越是从希蜀远到普兰登的客人,弗雷尔这位和他关系不错的东道主自然就负起了带卿越逛遍普兰登大街小巷的重任。因此,这两个男孩每每都会在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之后一同前去最有趣的地方吃喝玩乐。不,或许……我们应该宽容的称之为,训练之后的放松。
  然而,平时每当到了这个时候便会显得异常高兴的卿越今天却反常的一直沉默不言。细心的弗雷尔当然会发现他的异常。
  暮色降临到了这片大地上,为这座将复古与现代完美结合的城市更添一份曼妙之光。俊美异常的男孩和有着精致面容的少年结伴同行,不自觉的吸引了些许路人的目光。然而那名一路上都十分安静的少年却在听到男孩的疑问时怔怔的停了下来,令男孩更显疑惑。
  "你有心事……?"
  不知是出于习惯性的礼貌还是什么,问着这个问题的弗雷尔显得有些迟疑。他很明白自己不该对别人未主动说出口的私事探听过多,但直觉却告诉他,令卿越今天如此反常的事该是和自己有关的。
  听到这句的卿越很是惊讶。因为他显然是挣扎了许久,不知那些话是否要说出口。却不曾想……弗雷尔已经看出了端倪。既然如此,今天已经心烦了一天的卿越便也不想再一个人头疼下去,而是把那些话全都说出来。
  "你很讨厌阿列克?不仅是你,夏尔曼,爱娃他们都……很讨厌阿列克?"
  "讨厌?或许吧。"
  弗雷尔看似无所谓的说出了这一句,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嘲讽语气却已经出卖了他。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想要遮掩这种情绪。

  NX新品发布前奏

  弗雷尔的反应虽在意料之外,却也令卿越的神色暗了暗,他在沉默许久之后开口道:
  "我……我和阿列克是朋友。不仅如此,在上个赛季之前,我曾经在他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和他一起接受索伦的训练。我想说,上个赛季我之所以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那修教给我的跳跃固然很重要,但是索伦对我的训练也十分重要。更不用说……阿列克经常会给我很有用的建议,还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十分感激他。"
  "所以?"
  弗雷尔饶有兴趣的看向卿越,想知道他接下去还会说些什么。没曾想,卿越居然皱着眉毛,纠结思考了许久也思考不出个结果,于是只好一边纠结着却还很有气势的说出一句:
  "没有所以了!"
  卿越的这句话让弗雷尔反应慢了半拍后大笑起来,未等卿越弄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弗雷尔就把已经从肩上滑下来的背包又甩到背上的向前走去,夕阳将他的背影映衬得格外迷人。
  "走吧,今天带你去吃海鲜。浓香芝士的帝王蟹脚,扇贝王,你应该会感兴趣吧?"
  听到弗雷尔此言,卿越立马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阿列克是你的朋友,我们却都不喜欢他。这不错,但阿列克是你的朋友并不意味着你也要他成为我们的朋友。同样的,我们不喜欢阿列克也不意味着我们也要你去讨厌他。所以,有什么值得困扰的呢?别在我们一起的时候提到阿列克不就行了?"
  当卿越跟上去的时候,他听到了弗雷尔看似不经意说出的话。一句极其简单的话,却解开了让卿越从早上烦恼到现在的问题。听到此言,卿越愣了愣,怔住很久之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别在一起的时候提到阿列克不就可以了?"
  "当然,根本不需要有改变啊。"
  说着此言的弗雷尔按下卿越的脑袋,重重的揉了好几下,却换得对方的掩不住的笑意。
  "不过,如果有一天,阿列克真的获得了奥运冠军,我真的会那么做的。那家伙滑得实在是太像体操了,还是满身肌肉的男人跳的无趣体操。"
  "弗雷尔!!!"
  听到弗雷尔此言,卿越即刻暴走,弗雷尔边逃边化解其攻势,最后竟是直接拖着卿越加速跑向那家他所说的海鲜店……
  令卿越困扰了一整天的危机就在顷刻间化解,甚至……简单得超乎卿越的想象。似乎,弗雷尔总能轻易的便让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与他的相处也令人出奇的愉快。在普兰登的这些日子也因为弗雷尔的关系变为了他学习花样滑冰以来最快乐的日子。
  来到普兰登的这半个月,一周之中会有三到四天跟着弗雷尔在他们的舞团学习最纯正的弗拉明戈舞,休息时间一时兴起了也上去拍打两下皮鼓,却只能打出混乱粘糊的鼓点声,大家却并不在意,反而会有负责击打皮鼓的乐者在空闲的时候对卿越说个几句要点。
  舞团团长的雷诺并不会每天都出现,但每当他出现的时候,舞团内的气氛都会变得更加的严肃,大家也会更加的努力。可以说那是一位对待艺术的态度十分严谨,却又有着大胆创造力的伟大舞者。虽是如此成功的世界著名舞者,但他却会关心着舞团之中的每一位成员。
  甚至……有一次卿越在听着mp3里的音乐回忆起弗雷尔教给他的,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独自以身体笨拙的描绘,诠释着自己对弗拉明戈的理解时,雷诺会在很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后等卿越停下动作的时候对他说一句:"跳得不错。"
  那一句便能够令卿越受宠若惊,高兴上好几天。
  "小鬼,皮鼓不是这么放在地上打的,你得用膝盖卡住它中部的凹槽,然后再击打的时候它才会发得出声音。而且,这样的发出的声音会比之前的响亮很多,音质也棒得多。然后,这儿,这儿,这儿,击打这几个地方的时候声音会有所不同,要记住着力点啊。"
  这天,卿越的训练结束得比较早,由于弗雷尔还要再接受一会儿雷诺的单独指导,卿越便因为无聊而在旁玩起了皮鼓。一名换好了衣服出来的击鼓手看到了卿越完全乱来的动作,看不下去的走上前,和他说了几个要点。卿越很仔细的看着,认真的听,记下之后连忙向对方道谢,而后继续自己那完全外行的动作,玩的不亦乐乎。
  不就之后,弗雷尔走了出来,看到卿越那完全不得要点的动作和一团乱的鼓点,不经忍笑失败,走到了卿越的身后,抓住他的双手手腕。本在认真击鼓的卿越立刻被弗雷尔的动作给弄得一惊,条件反射的想要抽出手,却感到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又更紧了一些。于是转头一看,却见弗雷尔对自己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
  "准备好了么?"
  随着那一句话的出口,弗雷尔带着卿越打出了一连串繁复而扣人心弦的节律。美妙得令卿越张开嘴,发出惊奇的声音。
  "搜索引擎搜出来的结果只说你会木吉他,钢琴和小提琴啊!"
  在最后一个鼓点停下之后,卿越立马转身,惊奇道。却因为几乎与弗雷尔紧贴着的关系而听到了对方缓而有力的心跳声。因此而愣神,却在那之后被自己此时几乎被禁锢在弗雷尔怀里的姿势惊到。
  身后的男孩似乎有着超乎卿越想象的强健体格,常年高强度的舞蹈训练以及体能训练令得他的身体定格在并不外显的强壮上。就是人们常说的,穿着衣服看不见身上肌肉的类型。但隔着一层轻薄的衣物便能让人轻易的感觉得到他的每一寸肌理所蕴含的能量。缓和而有力的,爆发力极强的……
  被对方的体温以及气息渐渐渗透身体的感觉令卿越慌得连忙想要跳开,却又因为那卡在自己膝盖上的皮鼓而动弹不能,只得先僵硬转身,将皮鼓先轻轻的放下去,再站起身来。可仅此片刻,对方的鼻息喷洒在他颈项间的感觉还是令他不可抑制的一个激灵,却也仅止于此。
  弗雷尔仿佛根本就没发现卿越的异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木吉他,钢琴和小提琴是我擅长的乐器。至于皮鼓……只是来舞团一起训练的时候会和他们学个几下,并不到可以在台上展现的程度。"
  此言一出,立刻受到卿越无声的控诉,但这显然已经不是卿越第一次受到刺激了。他也显然无法想象,为何身旁这名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可以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在那么多的领域里取得如此出色的成绩。但……那一定是需要付出许多许多的努力才能交付得到的吧。
  "弗雷尔……"
  "什么?"
  "练习乐器……很辛苦吗?"
  "或许我应该说,在你真正喜欢上它们之前,练习这些的确很辛苦。每天都要重复枯燥的音阶练习。我小的时候为了逃避练习,想出过许多五花八门的方法。但等到你喜欢上它们的那一天,那就会变得很快乐。"
  弗雷尔的话令卿越沉默的思考着什么,然而弗雷尔的短消息提示音却打断了这一切。
  "夏尔曼发消息过来,说他的女伴爱娃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甜品店。就在离这儿不远的商业街上。问我们要不要结束之后也一块儿过去。"
  "那就……去吧……?"
  "恩。"
  ……
  卿越此刻正在异国他乡的普兰登进行紧张有序又有趣的舞蹈特训,虽然每天都很忙,却都会在傍晚的时候有一段很不错的休憩时光。而此刻由那修坐镇的NX品牌本部却是忙得不可开销。自从那修上次出席的新闻发布会为此次的新品发布做预热之后,NX品牌的冰鞋就在普通的滑冰爱好者之中一炮而红。甚至连许多普通民众都对这个品牌将会发布的新产品表示出了浓厚的兴趣。
  那是自然。本来,NX品牌的冰鞋就在这十几年间在花滑界里建立起了神乎其神的声誉和口碑。有多少喜欢着滑冰的人,甚至是各国默默无名的滑冰运动员都向往着某天能穿上NX的冰鞋走上冰场。
  而如今……曾为冰坛奇迹的那修以卿越横空出世般的获得世青赛冠军为契机又再度回到了花样滑冰的国度。赛季才结束的时候,他却又以NX品牌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的身份正面暴露在了公众的视线中。
  这可说是一个对于NX品牌而言极具震撼力的软性宣传广告。所能获得的效果,那自是不言而喻了。更不用说……那修和曲慎在商业战略的角度上所达成的共识。
  为世界冰坛的顶级运动员特别订制最专业的冰鞋,这是那修在最初的时候为NX品牌所设下的商业定位。不错,为顶级滑冰选手订制最利于他们发挥的奢华冰鞋显然能获得巨大的利润,但随着这些年的经营与发展,这块市场早已饱和。试问能称得上是世界顶尖滑冰选手,并负担得起如此高昂费用的人,又能有多少个呢?
  因此,从高端市场打入低端市场的反向操作,这个预案那修已经准备很久了,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时机。公开自己作为NX品牌创始人及首席设计师的身份,固然能起到很不错的效用。但毕竟……他已经退役二十年了,他无法估测这个身份究竟能在年轻一代的滑冰爱好者中起到多大的作用。一些,还是近乎没有?
  但,当卿越出现在他眼前,并逐渐展现出他在跳跃方面非凡天赋的时候,那修觉得……合适的时机似乎是到来了。

  宣传照事件

  由于NX先前只为一小部分顶尖的滑冰选手订制冰鞋的关系,NX品牌在全世界范围内都没有大型的加工制造厂。因此,在上个赛季开始之前,当卿越去到索伦那儿进行训练的时候,那修就赶回公司的总部和NX品牌的核心战略研究人员一起选定了多处人力资源较为廉价,且距离NX品牌的总部所在地并不太远的地方寻找效益不佳的加工厂,将其厂房以及员工同时租用下来,签订了保密合同之后再分由多个加工厂同时制作冰鞋所用的不同零件。
  制作完之后,再行将所有的零部件都运回NX总部附近的加工厂进行拼装。若是这样,一来一去所需运输成本虽然会高出很多,却能确保NX冰鞋在质量上的统一性,并在最大程度上保全NX冰鞋制造技术的机密性。
  为了配合此次商业战略的实施,那修可谓是下了血本,不仅将他所有的不动产全都抵押贷款,并和他几乎所有的流动资金一起投了进去,甚至不惜与投资银行进行对赌以获得更多的广告宣传以及冰鞋的生产、销售中所需的各项费用。
  而这十款NX品牌新推出的低端冰鞋的冰刀还被分为普通班和限定版。限定版的冰鞋……会在冰鞋的冰刀上印刻那修的签名,令得NX品牌的特殊性再次显露无疑。
  有时候,或许只是那个小小的签名印刻,便能够令得那双冰鞋不再普通,承载起不同的重量。有关梦想的,有关信念的,令人被深深触动的。
  然而,想要这次NX品牌十款低端冰鞋的限定版可不是光靠钱就能买到的。你必须在发售前的一周在NX的官方网站填写个人资料,达成购买意向。而后NX公司会进行电脑抽取,在全球范围内抽取三千名获得限量版冰鞋的幸运儿,并在发售的三天前将名单在NX官网公布。而事先达成购买意向的这些滑冰爱好者都会受到冰鞋免运费送上门的待遇。
  这样的消息在发售前反复的广告循环,这使得预售的当天……NX的官网几乎被大量涌入的点击量给弄得全面瘫痪。
  至于卿越……他则完全被自家教练和经纪人蒙在鼓里,甚至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希蜀的前几天,曲慎令他去拍摄的那几组照片将会为NX品牌新一季广告的宣传所用。
  在极夜的画面中,一个全身被散发着柔光的明亮身影仿佛撞入所有视线中的一般出现眼前。那是一名还未脱去青涩与稚嫩的少年。少年的五官十分精致又漂亮,令得这副画面一下子就抓住了别人的注意力。
  这是一组在水中拍摄的照片。画面中的主角双手抱着膝盖,柔软的发丝则在这片深蓝之中随着水波不断沉浮着。少年并未着衣物,似乎只穿着一双特制的NX银色冰鞋,却又有着无数闪着银光的丝线随着水波荡漾着,缠绕着他的皮肤,为青涩的少年更添一份朦胧以及神秘。
  他懵懂的抬头,看向缠绕着他的丝线所连结的方向。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人们会发现,在结了冰的湖面冰层上,有着一个在极夜之中愈显明亮的朦胧身影。那是一名有着炫目金发,出色容貌以及冷俊神色的少年。少年穿着NX的冰鞋在冰雪中滑冰。他踏刃而来,冰刀在冰面上留下了流畅的轨迹。他的身影虽然带着金色的柔光,在极夜之中渐行渐远,仿佛因岁月的流逝而愈渐离我们远去。
  十六岁的卿越,以及……十七岁时的那修。两人是如此的不同,却有有着惊人的相似点。一道结了冰的湖面使得卿越懵懂的遥望着那修却又去不到视线所追随的地方。然而,阻挡着他的坚冰已然出现了裂痕。
  仿佛梦幻般的【传承】二字就如此出现在坚冰的裂痕之上。
  当以【传承】为主题的NX冰鞋新一季广告赫然出现在商业区的大幅广告海报上的时候,似乎经此的路人都会停下脚步,驻足观望上一阵子……
  此幅广告一出,赫然引起了几乎所有花样滑冰爱好者的注意力。许多在此之前不知卿越其名的人更是在信息的碰撞中开始关注起这名耀眼的少年。在此之前就已开始关注到卿越的冰迷和伪冰迷们就更为激动了。
  然而,这种信息在传递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出现许许多多千奇百怪的误传。且误传度越高,流行度也就越高。到了最后,竟成如此……
  【十六岁花滑少年突破极限□出镜,拍摄如此广告激情为哪般】
  这天,说好了要大家一起出去逛逛,放松一下的夏尔曼带着自己的女伴,和卿越,弗雷尔一起坐车到了市中心。然而当无聊的弗雷尔在车上打开手机网络上网的时候,正在他常去的论坛挂墙头的就是这则消息。由于这则消息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夏尔曼在看到之时便默默的把新闻标题念了出来。引起在旁同伴的好奇,令得大家便都凑了过来。
  然而……当图片加载完成的时候,赫然出现的……竟是卿越的脸!于是所有人都僵在当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爱娃,她看起来激动异常的把夏尔曼的手机抢走,点了图片放大,然后一边看,一边发出"哦哦哦哦,啊啊啊啊"的可疑声音。让夏尔曼自觉与她割开更多的距离,以此来和爱娃划清界限,并告诉路人们,他和这个丢脸的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夏尔曼和爱娃划清界限了,弗雷尔却没有……
  "爱娃!你可是女孩子!不要把图片移到重点部位去看!"
  当他看清爱娃究竟把图片放大后移到何处的时候,弗雷尔淡定不能了。而卿越……他则更是愣愣的在旁边,丝毫弄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回忆不起这究竟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正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老奶奶看到这群年轻人如此活力四射的样子,好心的拉了拉卿越的衣服,又和蔼的笑着,笑着指了指车窗外商场的巨幅海报。于是乎……
  "司机!麻烦停车啊啊啊!!"
  这真是热闹非凡的一天。四名在世界上排得上号的滑冰选手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极其毁灭形象的一路从公共汽车上爬滚而出。可怜了弗雷尔,这位普兰登的国民偶像由于半路被人认出的关系,被整车的人缠住,非得给他们都签好了名才能安全离开。
  当这一车的人终于放过了他的时候,哪里还有卿越,夏尔曼甚至是爱娃的影子?于是不得不在下车之后一路狂奔,这才看到了对着巨幅海报呈仰望状的三人。
  "卿越,你□出镜了啊。"
  在反复确认了画面中的卿越绝对没穿裤子之后,夏尔曼后知后觉的开口道。
  "胡说!我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明明穿了条平角游泳裤!"——此为终于想起来这张照片来路的卿越所给出的跳脚反驳。
  "卿越,你拍摄如此广告激情为哪般。"
  夏尔曼又顶着那张少年儿童的脸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向卿越,令得卿越彻底无语凝噎。于是他委屈的打了个长途电话给自家经纪人曲慎,想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事情的真相往往比你想象得还要残酷……
  "你是说那些现在在网上风传的八卦新闻吗?啊,那些是我叫人去写的。"
  卿越被这句诚实异常且淡定异常的回答给完全弄闷了,过了许久,意识才回笼的继续接上道:
  "……我……我没有□。"
  "我知道,真的□就不能这么写了。"
  "我的游泳裤……"
  "广告创意方说那个太没有美感了,就后期给你去掉了。"
  "可是真的露得有点多……"
  "你想多了。"
  "我没有……"
  "那你说说看,三点你露哪一点了?"
  "……"
  待听到自家经纪人干练且淡定的回答之后,卿越彻底悲恸了。然而更令他忧郁的还在后面。楚炫和乐胜分别在不同的时间先后因不同的信息渠道发现了卿越正是那条新闻中所叙述的当事人,还未来得及发现那其实是NX冰鞋新一季广告宣传图的截图就纷纷给卿越打来电话。
  电话内容无一例外,俱为担心自家好友是不是受人胁迫而拍下的此组照片。楚炫表示要通过艺人圈来对其进行声讨。乐胜则表示要走司法程序,对做下这一恶行的人进行法律传票,并联合雪协和冰协对其施加压力。
  两人的来电关心差点没让卿越郁结到死,一腔悲愤终化为一句:
  "男人穿泳裤下水拍照片很奇怪吗!!!"

  夜间行动

  NX冰鞋广告宣传照事件……成为了卿越生活中不小的调剂品。又或者说……他成功的成为了别人生活中的调剂品……
  曲慎的这招虽然阴了点,但也获得了十分巨大的宣传成效。许多广告商都渐渐注意到了这名在花滑界的经历颇为神奇,外形又十分出众的少年。一家中性香水品牌更是同时看中了于大半年前开始渐受追捧,并于希蜀年轻女孩中享有高人气的卿越与乐胜。
  不仅如此,在希蜀境内,还有一些别的商业活动也频频邀请卿越前去。这使得曲慎天天夺命连环呼的喊卿越回去。但是卿越每每都以十分难得且可遇不可求的舞蹈训练还未结束为由,推迟了回国的时间。曲慎本是想要亲自前来普兰登绑人回去的,却在听到卿越是在弗雷尔那儿接受舞蹈训练的时候微不可闻的……笑了,那种毫无情绪起伏的笑声直令卿越觉得毛骨悚然。
  那么,虽然有那么几支小插曲穿插其间,但卿越在舞团与大家的相处还是非常愉快的,与夏尔曼等人一起的训练就更是让他舍不得结束。在冰上的时候,卿越会饶有兴趣的看着夏尔曼和爱娃的双人冰舞,并在爱娃涨红着脸跑来问他"好看吗?好看吗?"的时候重重的点一下头。
  当然,夏尔曼也会在卿越完成四周跳的时候很流氓腔的来一声口哨。至于弗雷尔……他则对此则显得痛苦无比。因为他以卿越教给他的方法能够很成功的在地板上进行四周跳,起跳,空中的旋转,甚至是落地都毫无问题,但只要到了冰上,一切又会变回之前糟糕的状态。而且,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久。
  尽管弗雷尔掩饰得很好,但卿越却能感受得到他的沮丧。可当弗雷尔的教练由于度假地点遭遇暴风雨而延迟行程,进而在假期时间抽空回来看弗雷尔,并在场对他进行着鼓励,要求他再来一遍的时候,卿越却不能开口说些什么。
  不能开口说些什么,于是便只能在旁更加认真的看着弗雷尔每一次的起跳,空中姿态,旋转速率,以及落冰,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以求为他找出症结所在。
  于是,当卿越在这天下午的时候终于抓住了些许思绪之后,便在夜里扛着巨型背包,全副武装的按照弗雷尔之前写给他的地址跑到弗雷尔家的楼下。
  那是一幢十分漂亮的豪华别墅,有三层楼那么高。外墙粉刷为柔和的白色,又有着漆成深色的木架结构作为装饰。与别墅前的花圃,古树一起构成了一副温馨而又美好的画面。更不用说……别墅的一楼靠向海面的那一面全为玻璃外墙,无论是下雨刮风,亦或是晴朗天气,坐在室内的躺椅上看着海面上的波光粼粼一定会是一大享受吧?
  那么……这么一栋靠海的三层楼独立别墅……究竟会有多贵……
  当卿越小心绕过别墅区的警卫,于弗雷尔家玻璃墙面外侧的木质长廊上匍匐前进时,他不经思考起了这个严肃问题。顿时,无数双NX冰鞋仿佛砸到了他的脑袋上一般,把他砸得头晕眼花。并且还没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才头晕眼花的抬头看了这栋豪华别墅一眼,更多的NX冰鞋又从天而降,直接把他给埋了……
  于是卿越立刻将这个严肃的问题摇出自己的脑袋,继续小心前进,转而在隐蔽起自己的同时以望远镜通过观察房间有否灯光和窗帘的样式来判断弗雷尔的房间所在位置。
  将一楼透着灯光的房间全都排除。所以还剩四间亮着灯光的房间。
  白纱窗帘,排除。
  窗帘全未拉起,排除。
  紫罗兰色窗帘,排除。
  海蓝……找到目标!
  【带好冰鞋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当弗雷尔洗漱完准备,换上睡衣正准备睡觉的时候,收到的就是来自于卿越的这一条简讯。饶是弗雷尔这样从小到大都一直顶着乖孩子,好学生的脸,在背后偷偷做坏事的人也被卿越偶尔来的那么一下惊悚到了。
  但行动力极强的弗雷尔在那之后反应迅速的打开房门,往外张望了一眼,在确定了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后便立刻一把拉开窗帘朝下望去。只见背着一个大包的卿越正朝着自己一个劲的挥手。很快,弗雷尔做下了不管卿越这么大晚上的跑来究竟是为什么,先下去和他会合了再说的决定。
  于是弗雷尔立刻换好了衣服,把冰鞋小心的装到包里,又把房间的台灯关上。用枕头把自己的大床伪造成仿佛有人睡在里面一般,就好像之前他所做的千百次一般。
  弗雷尔花了两分钟做完这些,又在卿越惊恐的目光中直接从窗口爬出,沿着外墙上的横栏小心翼翼的往旁边走了一段之后直接一下跨跳到窗户旁的古树上,又顺着古树一路爬了下去。
  整一串动作仅耗时三分钟,行动十分迅速,且异常熟练,熟练到……让人相当怀疑他从小到大究竟这么干了几回了。
  "你怎么会大晚上跑进来的?"
  "你怎么就从三楼窗户爬下来了!"
  当两人接上头的时候,又是几乎同时说出一句,不经在一愣之后失笑,却又要在寂静的深夜控制着自己的声音,确保自己不会太过大声到让人发现。
  "我晚上出来的时候一直都是走窗户的。你该知道,如果从一楼大门走的话,我就出不来了。不过,你到底是怎么潜进来的?我记得这里的别墅区保安管得很严,十点之后就禁止访客进入了,每隔半小时还有保安带着狼狗巡逻,有次我一个不小心没避开狼狗,还被追了很久。"
  "仔细观察,认真计算。"
  弗雷尔在大幅动作之后和卿越一起蹲在古树的树下,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及好奇的向卿越问道,却得到了对方如此严肃而又严谨的回答,立刻忍笑辛苦的低下头,按住自己的肚子,却还不忘一边向卿越竖起大拇指,一边大力拍着他的肩。
  "很棒!你做得太好了!"
  过了许久,弗雷尔才终于缓和了强烈的笑意。他在说着那句话的时候一下子用力抬起头,却不曾想,自己会因离卿越太近的关系而擦到了他的嘴唇。那一刻,两人全都愣住了,看向对方的双眼。然而沉默的气氛却仅仅蔓延了很短的时间,弗雷尔很快故意恶作剧般的按着卿越脑袋的站起来。
  他的动作是那么的流畅,不带有一丝的停顿,甚至令卿越产生了一种错觉——弗雷尔好像根本就没发现他刚才碰到了卿越的嘴唇。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反应太过迅速,才会显得有些许的不自然。但弗雷尔不会给卿越思考这些的时间,他直接抓住卿越的胳膊,把他拽了起来向前快速行径。由于弗雷尔为半夜逃家的惯犯,因此在他的领路下,两人花了很短的时间就绕过保安的巡逻,神不知鬼不觉的潜伏出了这个高档的豪华别墅区。
  "这么晚了来找我,还要我带上冰鞋?我说,你该不会是……"
  "对,去冰场,让我再看看你的四周跳。"
  "什么?还跳……?可是我今天不想再练四周跳了……!别说是四周跳了,三周跳两周跳我都不想跳了!今天不想跳明天不想跳后天也不想跳了!喂!不要拉我,不要拽我……卿越!我说,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的!"
  才兴冲冲的逃家成功,想知道好友为何会以如此有趣的方式深夜来访,弗雷尔就得到了这么一个让他深感悲戚的回答。普兰登国民偶像的弗雷尔立刻奋起反抗,对卿越展开了声泪俱下的控诉。
  那么,面对如此"认真"的想要帮助好友解决困难的卿越而言,声泪俱下的控诉有用么?答案是,没有……
  所以,弗雷尔,请珍重。普兰登人民会记住你的……
  于是乎,卿越和弗雷尔这两位家长眼中的好孩子,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就此在深夜时分各自分头逃家后伙同同伴一起来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常常光顾的,专门租赁给滑冰运动员的冰场。一路上,弗雷尔没少想办法让卿越改主意,可每次话才说一半就见卿越转过头来异常认真的盯着他看,于是再没了声音……
  一直到最后,眼见着冰场已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弗雷尔都感觉自己快哭出来了,于是他燃起最后的一丝希望对卿越郑重的说道:
  "卿、卿越,没冰场钥匙我们进不去啊。"
  可弗雷尔才说完这句,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最后努力即将成功而暗自高兴一把,却见一串在月光下闪现着金属光泽的钥匙在卿越的食指上转啊转的,还发出着金属间碰撞的好听声音,却令这个寂静的深夜显得愈加诡异。
  "你……你怎么拿到的……"看到卿越熟门熟路的拿钥匙打开冰场大门,弗雷尔直感到自己冷汗连连后背发凉,压力异常巨大。
  "秘密。"
  "可……可我们都不会用冰场的设备啊。"
  这一次,卿越干脆不回答弗雷尔了,他径直走向了冰场的操控室,在弗雷尔惶恐的注视下手法异常熟练的开动了机器,并在机器全都开始运转后才仿佛没事人似的转头向几乎已经石化了的弗雷尔微笑着解释道:
  "那修在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私人冰场。他不在的时候就会让我自己一个人过去上冰……"
  "一个私人冰场!那得要多少钱!!"
  "很多双NX高端冰鞋?"
  本以为皱眉沉思的卿越会给出什么具有建设性的回答,怎知他思考了半天,最后只给出了如此这般的疑问句。若他是在开玩笑,说不定对方还能想到自己接下去该接什么话,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哈……哈……哈"来和他相配合的完成这个冷笑话。只是……卿越你那一脸认真的表情究竟是为何啊!
  于是弗雷尔再度悲戚的发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卿越对于很多很多钱的概念……该不会就限于多少多少双NX高端冰鞋吧……?
  发现了事实真相的弗雷尔拍了拍卿越的肩,语重心长道:
  "你以后一定得嫁个很会管钱的人。虽然我们参加各大赛事所能拿到的奖金和一直到退役前都会有很多的商业代言费用,演出酬劳,但不懂得好好管理的话,很可能会还没老死钱就全花完了。"
  卿越:"好,可是……"
  弗雷尔:"恩?"
  卿越:"为什么我要嫁?难道不是娶么?"
  弗雷尔:"……"
  卿越:"……"

  特定节奏

  无论弗雷尔怎么抗议,如何反抗,找话题拖延时间,他最终还是在穿好了冰鞋之后满怀悲戚之情的被卿越按着上了冰,吞了口口水之后便抱着必死的决心在冰上滑行,并一连跳了好几个失败的四周跳。
  这几个四周跳,无不以近乎惨烈的落冰作为结局。在世锦赛上,弗雷尔还能以高度的精神集中力,强烈的战意以及决心来确保自己的落冰虽险得让人一颗心悬在半空,却不至于完完全全的摔下去。而现在,失去了这份战意以及决心,又被这几天白天训练时糟糕的跳跃状态所影响,弗雷尔的四周跳简直摔得一塌糊涂,惨不忍睹……
  "砰!""砰!""砰!""砰!"
  落冰时摔倒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冰面已不复初时的光滑,转而因为冰刃所划出的轨迹而变得毛糙不堪。弗雷尔感觉他那在落冰不稳并狠狠摔下去时撑着冰面来保护自己的手掌早已渗血。他想要忽略这个在他看来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小伤,然而刺痛感却一直在一刻不停的提醒着他。
  可这真的并不算什么,真正糟糕的是他全身的骨头似乎都要被这几次高速旋转之下的狠摔冰面而弄散了,他甚至能听见那"嘎吱""嘎吱"的示警声,但他还是挣扎着,一声不吭的撑着冰面想要爬起来再试一次,就好像从前的每一次那般。未曾想,一直在冰场外的卿越竟已换上了冰鞋,并在此时进入冰场,滑到他所在的冰场一边,对他伸出了手。
  弗雷尔对卿越笑了笑之后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却在见到手掌上的渗血后连忙改换成左手,又见左手手掌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渗血,于是尴尬的将自己的袖子拉长,盖住那刺目的红色。
  "会很疼吗?"
  注意到弗雷尔这个动作的卿越开口问道,却见弗雷尔丝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算不上痛,但会把你的手弄脏。"
  眼见着弗雷尔还要习惯性的用那只受伤的手撑着冰面站起来,卿越立马在那之前以五指插入弗雷尔的五指指缝,在小心避开弗雷尔渗血的手掌的情况下用力将他拉起来,小心翼翼的拉着弗雷尔的手,拽着他一起滑到了冰场外围,两人一道坐在了台阶上。
  将矿泉水的瓶盖拧开,倒了一点水在纸巾上,又将弗雷尔的手掌摊开,异常仔细的用沾了水的纸巾轻擦弗雷尔的伤口。并且一边这么做,一边皱眉叨念着:
  "搜索引擎上说你是个了不起的音乐家,可不能这么不注意自己手。手是音乐家的生命!"
  "没事,手指没伤到就没大碍。"
  弗雷尔才说完这句,就看到卿越沉默无声的杀人瞪视,立马老实的低头赔笑,任卿越在他的伤口处喷上药剂喷雾。
  沉默的气氛蔓延了许久,弗雷尔不止一次的抬头偷瞄卿越,以判断他此时的情绪。却因卿越冷不防说出口的话语而愣神,甚至震惊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已经弄清楚你的跳跃问题出在哪里了。"
  "你……弄清楚了?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卿越低头想了一会儿开口道:"你的跳跃和空中旋转姿态都很好,没有任何问题。问题出在你起跳的节奏上。你的起跳节奏太慢了。每次起跳你都会迟半拍,这导致你需要在空中旋转上加快转速,也因此落冰太快,所以才导致了你的落冰不稳,甚至摔倒。
  你在音乐和舞蹈方面的特长远超一般的滑冰选手,这就使得你的身体在找寻到到一个节奏并适应了它以后就把这个节律刻入你的意识。因此要改变这个节律对于你而言会比别人更难。所以,你需要一个外力。"
  说到这里,卿越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并且播放出一段音乐。这段音乐并不长,只有20秒,却很能够让人留下印象。卿越将这段音乐从头到尾播放了一遍,而后将手机的音量调到最大后把它交到弗雷尔的手里,他自己则迅速滑到了冰场中央,在准备好之后对弗雷尔点了点头。
  那是不需要言语的默契。弗雷尔在看到卿越向他点头示意之后将那段音乐重新播放。自音乐开始之时,卿越就深吸一口气,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就在音乐的节奏陡然改变之时点冰起跳,在空中旋转了四周之后稳稳落冰。在卿越起跳的一瞬间,弗雷尔睁大了眼睛。眼睛与耳朵共同将此时展现在他眼前的那副画面记录下来。
  眼前少年的滑行,起跳,甚至从他在空中的旋转速率一直到最后的落冰都与整段音乐的节律是那样的契合,仿佛……有一个几人成员的小型乐队在看着他的表演,为他演奏一般……
  当卿越落冰之后没多久,这段音乐就进入了尾声,一切的旋律都就此渐弱了下去,仅留弗雷尔本能的将方才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回放着……
  "看清楚了吗?这个是我为你的四周跳设计的节奏。我已经设想并且实验很多遍了,它应该是与你的滑行和起跳习惯完全吻合的。接下去……你再看我做几遍,记住那个节奏,然后再来一遍,好吗?"
  听闻卿越所说的话,弗雷尔先是一怔,而后重重的点头,就站在不远处重新播放了音乐,看着卿越在自己眼前做了两遍近在咫尺的四周跳。在这一过程中,弗雷尔仿佛在脑海中把自己滑冰时的样子也一起带入了眼前的那副画面,以及……手机里播放出的乐曲。
  令弗雷尔感到惊奇不已的是……以往他只要设想自己在冰上进行四周跳,画面总是会以一个惨摔作为结局。而这次,他却看到在卿越身边滑行着的自己……居然在四周回旋之后稳稳落冰!
  这真是太奇特的感觉了,让弗雷尔忍不住想要现在就试试,甚至全然不见了连日来糟糕的跳跃状态所给他带去的,对跳跃的抗拒。
  当弗雷尔把那个画面又在自己的脑海里过了十遍,二十遍之后,他把手机还给了卿越,让他帮自己播放那段乐曲,然而卿越却在结过了手机之后跑到了冰场外面,从自己的大型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皮鼓。
  那正是……前几天弗雷尔借给卿越让他带回去有空时练习的皮鼓。
  "你……?"
  看到卿越此举,弗雷尔有些疑惑的出声,然而卿越却对他摇了摇头,并指了指手机,示意音乐很快就要播放了。于是弗雷尔便压下了心中的疑惑,等待着那个讯号。
  音乐就此响起,随着第一个音符的传入耳中,弗雷尔凭借着自己对音乐与画面非凡的记忆力而深吸了一口气,就如同方才的卿越一般,甚至连呼吸的频率都是那么的相似。突然间,弗雷尔的眼神一凛,滑行的动作就此开始,而就在此时,一串简单的节奏由那皮鼓而击响。
  弗雷尔知道那是卿越在旁以他那笨拙而又生涩的动作在击打着皮鼓,却无暇他顾,转而集中起了精神,回忆着先前卿越的动作,并依照着那个特定的节奏转身向后滑行,并随着音乐的坚强而进入了起跳前的滑行……
  就是现在!弗雷尔的意识很清晰的告诉他,就在那个节点,他需要点冰起跳!可他的身体却由于他最初学习四周跳时所遗留下来的惯性而在那时怠慢了下来,似是身体的本能在与意识的相持之下取得了上风。然而就在此时,那个跟着音乐的节奏而逐渐加快的鼓点变换了鼓声,仿佛知道弗雷尔身体本能的迟疑一般。
  "砰!"
  随着卿越右手手掌击鼓点的变换,冰场内出现了一个与之前所有的鼓点都不同的声音。虽不响亮,却在此时显得如此特别,甚至……成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外力,令弗雷尔下意识的就在那一刻以外刃点冰起跳……
  随后所发生的一切,那就仿佛置身梦中一般,弗雷尔不知自己是如何在空中完成了那四周的旋转,也回忆不起落冰的那一刻,冰刃触碰到冰面时的感觉。只知道……自己在落冰滑行之时因为太过惊讶而不慎跌倒,让刚在旁边为他大声叫好的卿越跌破了眼镜,甚至连皮鼓也没拿稳,掉到冰面上慢慢滚远了……
  弗雷尔非常之不可思议,卿越也同样的不可思议。
  然而弗雷尔不可思议是因为自己四周跳居然成功了。卿越不可思议却是因为弗雷尔居然会在落冰滑行途中莫名跌倒。
  于是乎……
  "卿越!"
  "弗雷尔!!!"

  海滩浪潮

  四周跳终于成功了的喜悦令弗雷尔这位见过大风大浪的普兰登头号花滑选手高兴得简直不能自已。因为那并不是往常那些凑巧成功,令他心有余悸的四周跳,而是真正的……令他能够在比赛中稳定发挥的四周跳。
  如何才算是拥有了稳定发挥的四周跳?十次尝试里能成功九次?
  对于这个问题,卿越所给出的回答几乎与当年的那修如出一辙:必要的时候,我只要起跳便能够成功。除此之外,无论我在练习中失败几次,摔得多么的惨,那都无所谓。
  而卿越的努力则让弗雷尔觉得……他似乎也可以拥有这种稳定的四周跳了。对于一名优秀的舞者而言,一个节奏……只要他成功展示了一遍,他便能永远的记住这个节奏。就仿佛是刻在身体里的烙印,永远都无法消失。
  因此,弗雷尔此时的惊喜……几乎可想而知。
  他兴奋的冲到冰场入口的台阶处将卿越一把抱住,在卿越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的颈项间,一边则不住的喘息着,将他的这份喜悦透过身体接触传递给卿越。并在卿越反应过来以前放开了他,可双手却还是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方法的!真是太棒了!原来我的跳跃其实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么?"
  卿越在反应过来之后本想给今天晚上起就不太正常的弗雷尔脑门上来个一拳,可弗雷尔此时那似曾相识的喜悦却令他一个愣神。让他回想起了自己在无数次失败之后,跳出第一个成功的四周跳时的心情。
  那个瞬间,仿佛为了这次跳跃而付出的所有伤痛,在那之前的无数次摔倒,都成为了一种甜蜜,能够让他坦然接受这次成功的甜蜜。他明白了每一次失败跳跃的起跳会是怎样的,便更能够明白每一次成功跳跃的起跳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卿越被弗雷尔的这份喜悦感染到的笑出声来:
  "其实你的跳法和感觉都对。虽然在地板上的跳跃和在冰面上的跳跃完全是两回事,但是你的冰上感觉很好。所以我就想着……是不是你起跳时的时间节点出了问题。但是,对与你这样的舞者而言,要改变身体一直以来习惯的节奏会很难,没有外力的帮助不行。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
  听到卿越此言,弗雷尔又重重的抱了卿越一下,高兴得直接进入了兴奋状态。迅速的跑到冰面上,以其最快的滑行速度进入起跳前的滑行,再一次的点冰起跳!然后摔得一塌糊涂……
  这一状况直把卿越吓得不轻,连忙脱了冰刀上的塑料套滑入场中,艰难的把弗雷尔拖了起来,又拖着几乎已经摔闷了的弗雷尔慢慢滑到了冰场外面。想让他躺平了以后仔细的替他检查有没有受伤,又担心冰冷的地板搁到他的头,于是干脆就把弗雷尔躺到了自己的腿上,然后从弗雷尔的脖子以下开始,以手掌轻轻用力,一寸一寸的往下按压,并一边按一边向弗雷尔问道:"疼么?",以此来判断弗雷尔是不是有某处在此次落冰时留下了暗伤。
  当卿越的这一连串动作进行到弗雷尔的胸口时,弗雷尔抓住了卿越的手腕,示意他停下来。他望向卿越的眼睛,明亮迷人得令人移不开眼。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只是刚刚摔得有点闷了,没反应过来。"
  "或许你该在你手脚都摔断,韧带也断掉以后再躺在病床上对我说这句话!"
  明明是放着狠话,却让弗雷尔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且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非得笑得扯到了刚才摔着的地方,疼得倒抽一口气才消停。
  良久,弗雷尔才看着冰场的天花板开口道:"卿越……"
  卿越:"恩?"
  弗雷尔:"你早就看出来我的起跳节点出问题了?"
  卿越"恩……"
  弗雷尔:"那,你为什么不在白天的时候说?"
  卿越:"你的教练都没发现问题所在,和你同期的我发现了,你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你的教练?"
  弗雷尔:"那……为什么不在训练结束之后约我一起留下来?"
  卿越:"我怎么知道冰场的工作人员不会把这个告诉你的教练?"
  卿越的这句话把弗雷尔完全给堵死,也让他愣愣的笑了起来。
  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四周跳一直都不能稳定发挥的症结所在,弗雷尔表示很开心很兴奋,并且表示他今天就不睡了。不仅如此,弗雷尔还要死拉活拽的让卿越和他一起。这使得卿越想要解决了问题之后尽早回家睡觉的计划彻底泡汤。
  在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之后,这两个一直都很让家长老师以及教练省心的好少年似乎是在这个晚上爆发出了个性中的叛逆成分一般。半夜时分疯狂扫荡了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了许多吃的和饮料之后一时兴起的说要跑去海边看日出。途经弗雷尔家所在的豪华别墅区,弗雷尔居然因为想要把木吉他拿出来而半路折回,惊险的跑回去又惊险的跑出来。
  两个人就这样摸黑跑到了海滩边上,一边听着海潮声,一边等着第一缕光从海平面的那头出现,心情从未如此宁静。
  在等待途中,卿越从购物袋里摸出一罐饮料,拉开拉环,也没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的喝了一大口,在尝到了呛人的酒味后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好不容易咽了下去,一阵晕眩感便冒上头来。才觉得今天……实在是太疯狂了。
  然而就在此时,弗雷尔拿出了方才让他中途折返的木吉他,试了几个音之后便开始了一串繁复的旋律,随着弗雷尔不经意间显露出的高超指法,通透的弦音在指尖流淌,让人不觉想要闭上眼睛静静聆听一番。
  "咚"
  那是卿越倒在弗雷尔肩头的声音,让弗雷尔一惊,也让弦音有了一个短暂的停顿。在闻到那带着果味的酒香后迟疑的开口问道:"你喝酒了?",得到了对方微不可闻的回答。
  "你……你的吉他弹得很好听。搜索引擎上说……"
  "我就在你身边,你有什么疑问问我就好,不要老是去看搜索引擎,上面都是乱写的。"
  在海潮声与拨动琴弦的声音中,卿越突然想到什么的开口道,令得弗雷尔失笑。
  "那……吉他,钢琴和小提琴,你更擅长哪个?"
  "应该是木吉他。因为这三种乐器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木吉他。我最早学的,也是木吉他。学钢琴是因为想要在妈妈练习歌剧的时候帮她伴奏。练习小提琴……则是因为争强好胜。只有木吉他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而学习的。"
  "争强好胜?你也会有需要……争强好胜的时候?"
  弗雷尔点了点头,然而飞快拨弄着琴弦的手指却未停下来。他回忆了片刻后打开了话匣子。
  "那是在我进普兰登国家音乐学院之后。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在花样滑冰的国际赛事上渐渐展露了手脚,但我却没有像其它花滑运动员那样把所有的时间都扑在滑冰上。我依然坚持着我的学业,也从未停止过木吉他和钢琴的练习。
  我承认我从小到大的经历让我在音乐上有着一种……十分强烈的优越感。虽然并不认为自己像教授们夸赞的那样优秀,却也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与我同期的孩子。所以,当教授们将我和在我之后入学的,被称为音乐神童的卡洛斯放在一起比较,并认为我们两个之间终究是卡洛斯比较优秀的时候,我决心要赢过他。"
  "然后呢?"
  海浪一波一波的朝岸边打来,走向着令人安心的乐曲。由于一整夜都没有睡觉而感到有些倦意的卿越圈起了膝盖,并将自己的侧脸枕在上面,听着弗雷尔那在海潮衬托下愈显迷人的声音。仿佛只要海潮声和弗雷尔的声音一直都这样继续下去,他便能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一般……
  "然后,我便开始学习小提琴,因为那是卡洛斯最擅长的乐器。也因为……我想要用他最擅长的乐器去赢过他,并借此向所有人证明,我才是更优秀的那一个。现在想来,那时候的固执真的很幼稚。"
  "不,有时候我们会需要固执。"
  "哦?"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和所有人一样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固执却能帮助我们继续下去。并不是自欺欺人,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不管结局会怎样。"

  诺不轻许

  "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明明和所有人一样都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发生的。但固执却能帮助我们继续下去。并不是自欺欺人,只是因为自己想要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不管结局会怎样。"
  此番与弗雷尔平时所见的卿越完全不相符的话语令他停下了弦音,转而看向卿越,只见对方抬起了脸,却将本来放在他身上的视线移开,转而看向海潮袭来的方向。
  "我……十三岁才遇到的那修。在那之前,我们家都一直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而不停的搬家,我也经常不停的转学。学校里和我同龄的孩子都有了固定一起玩的小团体,只有我……从来都是一个人。好不容易能有了接受我的朋友,我就又要转学了。
  十二岁的时候,父亲终于很高兴的向我们宣布,这次搬去的地方,就会是以后我们一直住着的地方了。我们……再也不会搬家了。我们大家都很高兴,我也很努力的想要让新的同学快点接纳我。
  可是……一位高中部的前辈因为嫌我长得不够……不够硬朗而讨厌我。因为这个,学校里的其它男孩也不愿意和我一起玩了。母亲知道了以后很担心。那个时候,家里并不富裕,可母亲却因为镇子上的男孩子都喜欢玩滑雪而给我也买了一套滑雪装备,她希望我能和他们一起。
  我……也很想和大家一起玩,所以我很努力的学习滑雪。这样之后……大家开始慢慢的接纳我了,甚至……那位原先讨厌我的前辈也和我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可有一天,我看到了那修的花样滑冰。我发现那才是我真正喜欢的,我甚至觉得……我是为了像那修一样滑冰才来到这个世上的。"
  卿越稍稍停顿了下来,叹了一口气,笑了笑道: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打工,想要攒够买一双冰鞋的钱。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冰鞋是那么贵的。还以为买一双门口放着的促销冰鞋就能去跳五周跳甚至是六周跳。"
  说到这里,卿越转头看向弗雷尔,向对方笑着自己曾经的年少无知,也成功令得对方和他一起轻轻笑出声来。
  "最后还是那修让我到他那儿去打工,答应我干满三个月就送我一双冰鞋。就这样过了很久,那位原先讨厌我,后来却成为了我最好朋友的前辈,他终于又回到镇子上了。我告诉他,我似乎是找到我真正喜欢的了。我……想要好好的滑冰。"
  少年那令人倍感清新的声音停了下来。他只是怔怔的,怔怔的看向暗色之下那看不真切的海浪。坐在他旁边的男孩也并不出声打扰,只是认真的听着,在他停下之时又拨弄起了琴弦,直到少年再度开口。但少年的声音却并未再度响起,而是将沉默延续了下去。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少年在此时对身旁的人撒了个谎。他所未说出口的,是他想忘却忘不掉的话语。
  【真正喜欢的,就是像一个娘娘腔一样在冰上跳蹩脚的芭蕾舞?!】
  【好!既然如此,从今天起,我便没有你这个朋友了。再见了,十三岁起突然想去学习花样滑冰的男孩!】
  【你的起步太晚了,根本不可能出成绩。】
  尽管他现在已经成为世界冰坛炙手可热的新星,尽管他在刚刚结束的那个赛季上获得了世界青少年锦标赛的冠军,并向世界展现了一个精彩绝伦的四周跳。
  但那些最初的伤害却抹不去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甚至……如梦魇一般的如影随形。尽管他不去想,尽管他想要忘记,尽管……他已经和乐胜已和好如初。但,他却无法不对那些话……不介意。
  当他在世锦赛的看台上观看着那些世界一流花滑选手的滑行和步法时,他会想起最后的那句话。当他一个人在冰场苦练滑行的基础却不得其力时,他会想起最后的那句话。当他被批评家们嘲讽基础不佳的时候,他也会想起那句话……
  可是,他明明已经获得世青赛的冠军了啊。为什么……就忘不到呢。
  "其实我……我很羡慕你。"
  听到卿越此言,弗雷尔不置可否的笑了。他停下了拨弄琴弦的动作,静静的聆听着卿越的诉说。
  "你除了花样滑冰,还拥有很多东西。有木吉他,钢琴,小提琴,弗拉明戈,还有现代舞。你甚至已经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即使你以后不滑冰了,你也还能做很多的事。
  可我却不是。从我开始接触到花样滑冰的时候起,我就觉得……我大概是为了花样滑冰才出生的,不为了滑冰而度过的每一秒都是在浪费生命。我为了滑冰赌上了一切,几乎所有的时间,几乎所有的朋友……我甚至放弃了去普通高中念书的机会。可一次严重的受伤就会把这一切都毁了。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不能滑冰了,我还能做什么……"
  在海潮声与时不时响起的弦音中,卿越渐渐说出了一直藏在他心底的,不曾与人说道过的深深忧虑。他比任何人都急于展现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自己某个赛季的失利。并非人们所说的急于求成,而是从他决心在世界冰坛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后便一直存在着的忧心忡忡,以及……一种难以名状的紧迫感。
  那修在十七岁那年就已经成为了令人二十年难忘的传说了。
  那么,他呢?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的他又要花几年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呢?他又还剩下几年的时间让他做到这些?
  清晨的第一缕光已从海平线升起,弗雷尔转头看了眼今天和他说了许多话的卿越,却发现对方已然睡着,呼吸绵长。他连忙轻手轻脚的把吉他收起来,在确定了对方真的已陷入熟睡之后小心翼翼的把对方揽到自己的身上,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睡得更舒服一点。
  这样做了之后,弗雷尔才细细的用目光描绘对方精致的五官,轻声叹息。
  有些话他想要说出口,却最终选择了沉默。
  "会找到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能再继续滑冰了,你也一定能找到又一种能让你感到快乐的生活,而不仅仅只为了滑冰而活着。如果你迷失了,那么,我会帮你找到……"
  不对身边的少年说出口,不是因为他不知自己是否真能做到,也不是因为他担心自己受到承诺的束缚,而仅仅是因为现在的他还未做到。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做到了,他一定会记得告诉卿越,自己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天正蒙蒙亮,海潮声很美。而你就躺在我的怀里静静睡着……
  一年以后的那个赛季,卿越冲着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奖牌直奔而去。
  "如果担心明年冰协还想故伎重演,不让你参加世锦而把你送到世青赛上来的话,你得第一不就行了?他们总不可能让全国冠军去世青赛吧?"——这是卿越在离开普兰登时,弗雷尔所对他说的话。
  那时的卿越和弗雷尔默契的相视一笑,向对方缓缓点头后离开。
  然而,一年之后的希蜀全国锦标赛,卿越的夺冠之路却是被楚炫所阻拦。当时楚炫在媒体面前所给出的赛后感言是:"想踩着我过去?没那么容易。"
  那时的楚炫就如同他的名字那般的炫目。虽未说明,可他的所指却相当明确。楚轩和卿越在希蜀国内的对峙之势在那一年已初成,两人自此展开了在冰场上长达六年的对抗。楚炫和卿越的名字在希蜀花滑界被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无论媒体的导向如何,都不能改变他们两人共同称霸了希蜀的花样滑冰界长达六年的时间这一事实。
  在希蜀,只要是在这两人参赛的时候,其他选手永远都只能拼个你死我活的争抢季军的位置,第三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触碰到他们的衣角。
  但他们二人通往世锦赛的征途却并非一帆风顺,在那场世青赛后的第二年,十八岁的楚炫和十七岁的卿越分别以希蜀全国锦标赛冠亚军的身份冲击世锦赛的奖牌。那年表现一般的卿越和楚炫双双被弗雷尔,阿列克,以及一些正活跃在世界冰坛上的各国名将挡了回来。两人无牌而归。
  当时的弗雷尔向卿越挥手道:"明年再来吧,卿越,想当世界冠军可没那么容易。"
  是的,那一年……无论是卿越还是楚炫都还很年轻,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击败这些世界冰坛的顶级选手,成为他们中的一部分,甚至……取代他们。

  商演邀请【已重写】

  一年之后。
  "各位电视机前的冰迷们,我们都知道,COI是世界上最富盛名的夏季花样滑冰巡演组织!在每年的夏天,COI公司都会邀请世界上最著名的一流花样滑冰运动员和他们公司旗下的花滑选手一起到世界各地进行盛大的冰上巡演!
  为了保证含金量极高的演出阵容,COI公司每年都只会带着所有邀请到的花滑选手去到很少的国家进行演出。经过漫长的等待,冰迷们强烈的呼声终于把COI的巡演团队带来了我们科连顿!"
  那是一则在令得科连顿极其周边地区的冰迷们轰动异常的消息。有关COI巡演团体的花边新闻更是在极短的时间内铺天盖地的席卷了这座城市。与花样滑冰以及COI有关的字眼都成为了今年夏天在科连顿最流行的词汇。
  COI公司为他们的冰上巡演所拍摄的一则宣传短片不断的在这座城市的专属电视台,大街小巷,甚至是每一个角落播放着。而这个国家的其它城市也都不约而同的报道着此次COI巡演,令得冰迷们都磨拳擦脚着相约一同前往科连顿,共迎这一难得一遇的冰上盛世。
  这则广告宣传片里包含了COI组织的往届商业巡演的现场表演片段,COI公司花费重金邀请的当红花滑选手的特写。然而,在宣传片的片尾,却出现了两个新人的惊鸿一瞥。其中一个有着令人倍感清新的漂亮面孔以及在冰上仿佛浑然天成的忧郁气质,令人在看到的第一眼时就滞住了呼吸。而另一个,仅仅是几乎不足一秒的匆匆一瞥也能够让人因他的出色外表以及耀眼的自信而对他留有深刻的印象。
  这两名拥有着出色外表的新人,正是来自希蜀的卿越和楚炫。
  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两人分别意外的接到了世界最大花样滑冰商业巡演组织"COI"的邀请。对此,卿越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当然,他对这份邀请会有这样的反应其实并不奇怪,因为那家全球最大的冰上商演公司从来只邀请世界冰坛的顶尖选手。并且……他们只邀请拥有绝对的票房价值,在世界各地都拥有众多冰迷的顶尖选手。
  若单单只有楚炫接到这份邀请的话,卿越或许还不会感到那么的匪夷所思。毕竟楚炫作为一名成功的偶像型花滑选手,在商业上走得比他们都要远。
  可此刻的卿越……他在世界冰坛上的资历极浅,仅仅在上个赛季的时候获得过世青赛的冠军,至于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那更可谓是一个失败的赛季。他和楚炫在世锦赛上一牌未得,还因此让希蜀被人嘲笑为只出二流男单选手的国家。然而……这家世界最大的冰上商演组织居然在最后时刻向他们抛出了橄榄枝。
  是的,最后时刻。
  事实上,在COI今年早早制定的邀请人员名单里本没有卿越和楚炫。至于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最后时刻受到COI送来的邀请,卿越和楚炫在与对方的电话联络中大胆猜测……他们那双双失踪了两周之久并令得他们最近都不要接活儿干的经纪人一定做了什么……
  但,除了狐疑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卿越还有楚炫都还有对他们而言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排出足够精彩的表演滑。
  若是普通的商业演出,别说是给他们足足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了,就算是只给他们两周的时间,他们也能够排出足够蒙混过关的表演滑了。可……这是COI对他们的首次邀请,一点也大意不得。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科连顿机场,外面温度三十五摄氏度,,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整理好手提物品准备下飞机。从行李架里取物品时,请注意安全……"
  此时,卿越所乘坐的,前往科连顿的飞机航班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机场,机内广播声在飞机稳稳落地后响起。尽管飞机还在未停下,而是在跑道上继续滑行着,飞机的舱门也未开启,但一股来自于科连顿的热浪仿佛已经能令人感受到了一般。
  【我已经到科连顿了。正要去拿行李。】
  在出了飞机舱门的那一刻,一条简讯就此发向了弗雷尔的手机。而后,卿越又拨了一串令他熟悉的号码,"阿列克"的名字就此出现在了他手机屏幕上。
  "喂,阿列克?我到了!"电话铃音似乎才响了一声就被手机的主人接了起来。听到那个令人感到安心的磁性声音,乘坐长途航班所带来的疲劳仿佛就此被一扫而空了一般。
  "恩,正在去拿行李的路上。不过,这里的机场真的很大,好像会需要走很久,我尽快跑出来!"
  说着,身上只背着随身携带轻便行李的卿越一路快跑起来,令得周围人对他投以了讶异的视线。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跟着指示牌的指示,一路跑动着出去。可显然他走得太快了,但他走到提取行李的传送带时,他的行李根本就还未到。不过,已有一个令他倍感熟悉的身影等在那里了。
  那正是方才与他通着电话的阿列克。卿越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阿列克。那个时候,阿列克十八岁,正因为一场世锦赛上的成功夺牌而跃然进入了冰迷们的视线中,成为世界冰坛的关注焦点。而那年的卿越却还是一个除了跳跃几乎什么都拿不出手的新手,只在希蜀全国锦标赛的青少年组上获得了第四名的无名小辈。
  而如今,两年过去了。阿列克已经毫无疑问的跻身世界一流男单选手的行列,成为了珈国的头号选手,似乎属于少年的青涩本就没有在他的身上停留太长的时间,而如今,他更是成长为一名拥有十足魅力的成熟男性了,
  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卿越一路小跑而来的声音,于是看向那个方向,一抹极浅却已是很难见到的笑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阿列克!等很久了吗?"
  "不会,我乘坐的航班正好延误了一个小时。"
  听到阿列克以平静的语调所叙述的事实,卿越不禁笑了起来,"指望飞机延误总比指望它不延误有戏。"
  说着,传送带的那头有了动静,旅客们的行李被缓缓的送了出来。片刻之后,拿好了行李的卿越和阿列克一起推着手推车从"国外抵达"的通道向外走去。迎接他们的,是早早在此处等候着的记者们。他们看到了阿列克所乘坐的航班已经抵达的信息,却迟迟未有等到阿列克这位此次COI巡演之中的重量级人物。
  正在焦急张望时,却见阿列克和另外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孩一起推着行李推车从通道内走出。于是数十家相机的闪光灯不要命的争相响起。还好卿越早有准备的戴上了一副太阳眼镜,不然准定会被如此密集的闪光灯闪花了眼。
  反观一旁的阿列克,对待如此的阵势,竟是不骄不躁,一如平日里一般的沉稳,推着手推车从通道内走出,坦然接受那群记者的采访,时不时的说几句话来回答他们的问题,却并未因此而停下脚步。尽管,那群记者是以如此挤死人不偿命的架势朝他围聚过去的。
  遇到如此阵势,虽是令卿越吃了一惊,细细想来却觉得那本就是情理之中的。这两年来,阿列克凭借他那非一般滑冰选手所能及得上的扎实基础和无人能比的努力蝉联了两届世锦赛的冠军。再加上他身为花滑强国,珈国的头号男单选手,自是会令他受到珈国媒体的鼎力宣传。这使得阿列克在世界冰坛上的影响力迅速扩大,并且,这份影响力甚至延伸到了其它周边领域。
  反观卿越,这个赛季首次出战世锦,意料之中的榜上无名,自是得不到如此的待遇。若不是他去年做了NX的代言人,恐怕他在国际上的知名度较之此刻会更低。但,由于当时的艺术总监所给出的创意实在太好,拍摄出画面又实在太……富有艺术感,再加之卿越那太过精致的面容,实在是很难让人把他和现役运动员联系起来。
  于是……更多看到这则广告的人都以为,宣传海报上的人是NX请来的模特,却又不知其名讳,等着他的其它作品,左等右等却无论如何都等不来……
  而此时此刻,大批来此等候的记者似乎都没认出卿越,又或者……认出了也只是盯着阿列克狂拍猛问。这令得阿列克皱起眉来往自己的身边看去,却见到卿越正不动声色的慢慢脱离记者们的包围圈。想要叫住他,却见卿越指了指出口的方向,对他做出了一个"你顶住,我先去撤"的唇形,并在重复了两次之后奋力外冲。
  可就在此时,三五个女冰迷手捧着花,激动异常的堵住了卿越的去路……

  局势变化【已重写】

  "请问……请问你是卿越吗?"
  来人是一名长相可爱的短发女孩,手捧着漂亮的紫罗兰花束。在她的身边,还有三四人。她们的出现令得卿越有些惊讶,却未将这份情绪显露出来。他摘下了太阳眼镜,看向那几名女孩。
  "是的,我是卿越。"
  此言一出,那几名女孩立刻欢呼起来,短发女孩身边的几个女孩急忙朝远处呼喊着什么,令得和她们一起来的同伴快些过来。这样一来,还有大约七八人也即刻从远处冲了过来。这一情况令得卿越险些有些无所适从,更是没能从此情况中反应过来,于是只得继续微笑。
  "我、我们是你的冰迷!因为不清楚你的航班号,只知道你会在今天下午到,所以就不能确定你会从哪个通道出来。"
  一路从老远跑过来的几名女性冰迷气喘吁吁说道。看到卿越的微笑,她们简直高兴得语无伦次了。
  "这是送给你的花!你、你能给我们签名吗?"
  "可以啊。"
  "那……那你能和我们合影吗?"
  "当然没问题。"
  那几名冰迷的话令卿越不禁轻笑出声。眼前的情景不禁让他想起了自己在还未参加希蜀全国锦标赛前被学校里的女孩子们威逼利诱的去问楚炫讨要签名以及签名照片的事。而如今,画面轮换,眼前的冰迷们已不再是为了要别人的签名而跑来。她们在工作日的下午远远的跑来机场,仅仅是为了他而已。
  如此转变令卿越不禁失笑,他接过了女冰迷们递来的签名版,正想给对方签上自己的名字,却发现了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他没有随身带签名笔的习惯!
  于是卿越僵直了身体,缓缓的抬头,看到冰迷们期待的目光,又低头看向签名版,再抬头,再低头,如此往复,最后终于还是憋屈的开口道:
  "我……我没有签名笔……"
  如此话语,令得那几个冰迷瞬间表情呆滞,也令得卿越十分不好意思的挠头,"那个……我、我去问问我的朋友,他应该会带着的。你们等我一下啊!"
  说着,卿越舍弃行李推车,朝着阿列克的方向急速奔去。此刻,阿列克正被里面一层记者,外面一层冰迷的团团围住,行径缓慢。但他还是会时刻注意着卿越那儿的情况,却看到卿越居然朝他这里跑了过来。
  "阿列克,你带备用签名笔了吗?能借我一支吗?"
  弄明白了卿越那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阿列克不置可否的笑了,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签名笔,以一个极其潇洒的姿势朝卿越那儿扔了过去。卿越跳起后精准的接住从阿列克那儿扔来的签名笔,朝他重重点了点头,而后转身跑回正等着他的冰迷那儿。
  此番情况不经令围着卿越和阿列克的两拨人全都惊愣了。阿列克何许人也,自转入成年组之后就一直顶着一张面瘫脸的选手。当然,他的面瘫脸不仅令珈国冰协对他夸赞有加,说他少年老成而又稳重非常,也令许多女性冰迷为他倾心不已。
  而现在,阿列克居然笑了!在比赛结束后的致意中也不苟言笑的阿列克居然笑了!于是一阵闪光灯对着阿列克一阵狂闪猛拍。纵然是阿列克,对待这样强度的闪光灯攻势也难免有点难以招架了
  "那个人是谁?"
  专为了阿列克而前来接机的冰迷们不经疑惑的互相询问道。她们的疑惑也同样是一开始把卿越当成了阿列克助手的一些记者心中所疑惑的。
  "他看起来好眼熟。"
  "对啊,好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
  两名冰迷说出这句话之后,其他围在外围的冰迷们也一起抓破头的想。并未过多久,一名男性冰迷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不就是COI这期宣传片里最后出来的人吗?"
  "希蜀的卿越?可他们两个的关系不是应该很紧张吗?"
  那几名冰迷的对话令得一名挤不进去第一层包围圈的记者疑惑的低估道,而后看向卿越所在的方向。
  只见几名冰迷兴奋的争相和卿越一起合影,一开始她们还是有些胆怯的小心站在卿越身旁和他一起合影。到了后来,见卿越一人前来,且还是这样随和的性子。几名冰迷不经胆子大了起来,其中那名最先和卿越说话的短发女孩甚至还一下子扑到了卿越的怀里,调皮的亲了一下卿越的脸颊,倒是让卿越被吓了一大跳。
  那名短发女孩在拍下了如此照片之后也不好意思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吐了吐舌头笑道:"你看起来比电视上的还要显小,而且皮肤超好!"
  "谢谢……"听到如此称赞的卿越不禁心下狐疑,这真的是在夸我吗……
  旁边的女孩听到那名短发女孩这么说道,立刻拍了一下她的头,呲牙咧嘴道:"这是什么话,卿越今年本来就只有十七岁好不好!"令得那名短发女孩不住的赔笑。
  "我们很认真的看了这届的世锦赛,虽然你没有拿奖牌,但我们觉得你滑得真的很棒!"
  又有其她的女孩七嘴八舌的如此争相说道,令得卿越露出了一抹令人惊艳的笑容。
  正在此时,本被人团团围住的阿列克不知怎么的突然冲出重重包围,跑到了卿越的身边,拽起卿越的胳膊。
  "走了。"对卿越说了这句后阿列克就又看向围住卿越的冰迷们,"很抱歉,我们要赶时间回到酒店和参加这次COI巡演的其他成员汇合。所以,或许我们该走了。"
  说罢,阿列克就把卿越拽到了他的行李推车前,说了一句"跟紧我"后就重新往机场的出口处快步进发,留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人。而一旁的卿越则一边跟着阿列克快速走着,一边转头过来对前来接机的冰迷们露出了"抱歉"的表情。
  到了机场门口,两人动作迅速的拦了一辆车,往COI公司为参加这次巡演的人员所预定的酒店驶去。两人一起坐在了出租车的后座。
  "以后遇上这样的冰迷,你可以主动的把手臂轻轻的放在她的肩膀上。这样她就不可能扑上来抱住你了。"
  阿列克对卿越如此说道,令得卿越一阵尴尬,十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道:"她们过来接一次机也很不容易,所以……不用太在意。"
  卿越的话令阿列克沉默了。良久,他才叹了一口气,显得十分无奈。卿越又转头看向阿列克的侧脸。他的五官十分深邃,加之全身所散发出的,刚硬却不乏内敛霸气的气势,令得他有了一种别样的吸引力。卿越的目光令阿列克疑惑的转头看向他,似是在问卿越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而卿越却是猛得收回了视线,低下脸摇了摇头。而后,他又将视线方向窗外,眼神迷离起来。
  那届世青赛已经过去一年了……
  一年的时间已足够世界冰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于两年前的奥运会夺牌而成名的弗雷尔因为在比赛中发挥不稳定的缘故而被实力稳步提升的阿列克赶超。
  而除却阿列克和弗雷尔这两名两年来都一直出现在领奖台上的选手,世界各国都纷纷涌现出一批很有希望的新生代男单选手。希蜀的这一批新人,便是以卿越和楚炫为首的。与珈国冰协遥遥相对多年的希蜀冰协急于将卿越和楚炫中的一人培养成能够与阿列克分庭抗礼的世界顶尖花滑选手,以挽回他们在世界冰坛上逐日而下的地位。
  可毕竟楚炫比阿列克小了两岁,卿越更是比阿列克小了三岁,两人甚至还未到达花滑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在体力,技术的成熟度,大赛经验甚至是学冰时间上都完全无法与阿列克相提并论。可希蜀冰协却刻意忽略了如此重要的问题,盲目的在两人的身上寄予了太过高的期望。如此,他们所会收获的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卿越和楚炫在今年的世锦赛上双双无牌而归。这令得比赛前替两人在媒体上大肆宣传的希蜀冰协就仿佛在众人面前被狠狠的打了两个巴掌一般,对两人的态度自然会与先前有一定的落差。相比之下,楚炫的处境还更好一些。虽然他在希蜀国内获得了全国锦标赛的冠军,但卿越那称得上传奇的经历却令他得到了更多的青睐。
  【拯救陨落时代的冰上奇迹】
  【自那修之后唯一的跳跃天才】
  诸如此类的文章以及专题报道一度在世锦赛开始之前轰炸着公众的眼球,令得向来都十分低调的卿越神经紧张的陷入失眠。
  可想而知,当卿越世锦失利的消息传来时,公众会是怎样的失望。但……此次的世锦赛,卿越的表现并不能算是失利,他只是发挥出了自己的正常水平。对于一个学冰仅四年的男孩而言,我们已不能期望更多了。可是,民众们都因为媒体的导向而忽略了这一点,令得这名过分年轻的花滑选手倍感压力……
  大约五十分钟之后,卿越和阿列克乘坐的出租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COI巡演团队成员下榻的酒店。而在那之前,卿越就已经给他在普兰登因为弗雷尔的关系而认识的夏尔曼发了手机简讯。
  作为拥有极高人气的普兰登现役冰舞选手,夏尔曼和他的搭档爱娃也一同收到了COI公司的邀请,就如同往年一样。
  由于卿越的提前通知,这两位许久未见的朋友在卿越和阿列克走进酒店之前就已经在酒店的一楼大堂里等着了。于是乎,当爱娃看到卿越的身影时,她立刻冲了出来,很开心的一把抱住卿越。又或者说,她是一头撞到了卿越的身上。
  与爱娃一同来到大堂的夏尔曼也从沙发上站起身,朝卿越走来,心情不错的对卿越说道:"好久不见。"
  看到夏尔曼那万年不变的娃娃脸,卿越也不住的笑着回以一句"好久不见"。那是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仿佛……他们又回到了一年前在普兰登的时光。

  电视告白【内含重要公告】【已重写】

  COI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给把酒店的房门钥匙交给了卿越和阿列克。卿越作为希蜀的男单选手,很自然的和同为希蜀人又关系不错的楚炫分在了一间房。只是……阿列克的室友就比较诡异了。那居然是和他看不对眼的夏尔曼,并且……据说那还是夏尔曼主动提出的。
  听到这一情况的时候,卿越狐疑的看向了夏尔曼,只见他居然顶着一张少年儿童的脸无耻的摆出了天真烂漫的表情。不过卿越并未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为什么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件,因为参加此次巡演的许多花滑选手都约好了今天晚上要一起吃晚饭,令大家可以熟悉彼此,也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卿越当然要加入今天晚上的行动,于是急匆匆的上楼放好了行李,换了套衣服之后就连忙跑下来和大家汇合。一群人就这样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下榻酒店。
  大家似乎在好几天前就为今天的晚餐做了准备,包下了附近一家餐厅的大包间,一行人一起坐在临时拼出来的长桌上,显得好不热闹。
  "嘿,听着,让我来为大家介绍这次的新人。希蜀的卿越和楚炫,都是很年轻的男单选手,不过已经形成各自的风格了。在我看来,能做到这点很不容易啊。那么,大家要好好相处哦。"
  COI公司里专门派来协调各个参演人员的日常事务,负责联络他们,告诉他们各项事宜的迈克在食物上桌前为大家介绍着卿越和楚炫,也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这倒也正合了大家的意。要知道在座的人里,除楚炫和卿越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是第一次来到COI的巡演了。他们彼此间虽可能并不熟悉,却都已互相认识了。所以,对于第一次加入到他们之中的卿越和楚炫,他们自会投以更多的好奇。
  听到迈克的发话,大家都伸长着脖子看着那两名一脸稚气的新面孔。迈克也很老道的先为卿越和楚炫介绍起了参加此次COI巡演的成员们。他们之中有现役的花滑选手,这些人大多是卿越和楚炫认识或者有所耳闻的。
  当然,其中也会有一些已经退役了的花滑选手。他们或因为年龄的上升,或因为伤病的困扰而不能继续完成世界赛事中的许多规定难度动作,并因此而退出了竞技场,但他们却可以在商演的舞台上再一次的展现曾带给冰迷们无限感动的卓越风姿。他们对于花样滑冰的理解和人生的感悟全都融入其中,令曾经的冰迷们继续为之尖叫。
  除此之外,COI公司还会有他们专属的花滑选手。或许他们还处于花样滑冰的黄金年龄,但他们却并不参加世锦赛乃至奥运会这类的竞技比赛,而是将花样滑冰当做了自己的职业,并以此为生。
  相较之卿越这类的竞技型选手,这些COI公司专属的花滑选手则更重于表演的观赏性,故事性,以及他们在冰上与观众们的互动。但,他们之中却还是会有令现役选手们都惊叹不已的技术性选手。
  在替新人简单的介绍完这些商演固定成员之后就轮到卿越和楚炫这两名新人了。
  对此,楚炫倒是十分大方的介绍起了自己。他向来十分擅长与人交流,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也能毫不惧生的和人聊得很开,却又不会让人有轻浮的感觉,给人以很不错的第一印象。
  反倒是卿越,他一方面很期待能够认识和他有共同语言的新朋友,一方面却又会在这样的场面下显得拘谨,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好不容易才吱吱呜呜的勉强做完了自我介绍,群众们却纷纷表示,卿越那蹩脚的自我介绍除了能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之外就啥都不剩了。如此状况让楚炫笑得肚子疼,也让卿越一脸纠结郁卒。
  最后还是夏尔曼举手发言,说他认识卿越已经一年多了,就他先来说说自己对卿越的印象吧。
  这主意不错,准了——群众们如此表示,于是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有着不错人缘的夏尔曼。
  "我第一次看到他是在去年的世青赛。紧咬着他的短节目第二名在长节目里摔了一跤。"夏尔曼扬着眉毛如此说道,而后又轻声的补充道:"屁股墩着地。"
  此言令大家都很没同情心的大笑了起来。当然,也有人想要做出悲天悯人状,但在群众强大的笑声攻势中,此人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当然,我想要强调的是,这样的蠢事我也在比赛里做过。事实上这对于我们这些成天在冰上转的实在是在普通不过的了,只是谁都不想做这样的倒霉鬼。哦,我说到哪儿了?对,对,第二名摔了一跤。结果卿越居然还在长节目里跳了个四周跳。"
  夏尔曼说到这里,大家纷纷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对卿越吹起了口哨。聚餐的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我只听人说去年世青赛的时候有人在比赛里成功的跳出了四周跳,打破了四周跳魔咒,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一个坐在卿越斜对面的男生听到夏尔曼的话,显得有些不可思议,抬起头来重新省视起卿越,他的开口提问令得卿越朝他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这显然让他震撼了。随后,他的眼睛里显出了可以称得上是"羡慕"的神情。
  "这样真好。不像我……只能靠身体柔韧性的强项来逗观众笑一笑。弄得我现在在冰上好像也只能做身体柔韧性的展示了。"
  卿越隐约记得迈克介绍过这位坐在他斜对面的男单选手名叫尼奥利多。只是,他所说的话让卿越疑惑起来。以身体的柔韧性见长?男选手?
  实在是弄不明白的卿越立刻转头看向就坐在他身边的阿列克。看到了卿越眼中的疑惑,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阿列克开口说道:"尼奥利多能够完成在女单选手看来都难度极高的贝尔曼旋转和侧扳腿180°旋转,而且从没有在表演滑的时候失误过。"
  阿列克的话让正在喝着饮料的卿越一下被呛住,而后惊悚异常的看向就坐在他斜对面的尼奥利多。尼奥利多的外表看起来很阳光,长相十分的帅气也俊朗非常。根本就完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在冰上做出贝尔曼和侧扳腿180°旋转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于是卿越艰难的看向尼奥利多,眼神之中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不可思议。
  对于这样的疑惑,尼奥利多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因此他并不在意的朝卿越点了点头,表示他的确可以做到这些。可卿越还是觉得这样的事太过梦幻了些,于是继续迟疑的问道:
  "你会做贝尔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把一条腿朝后伸过头顶,再用两只手这么向后抓住鞋底冰刀,身体向后仰,又接着旋转?"
  "你是说这样?"
  看到卿越的疑惑,尼奥利多动作幅度极小的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拖了几步,而后膝盖抵着椅子,另一条腿向后抬起,身体也在同时向后仰去,令得两只手在此时很快的抓住脚踝,又迅速的放开,把椅子拖了回来。尼奥利多的动作极快,使得这一切都只发生在几秒钟之内,令卿越彻底被震撼了,他后知后觉的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尼奥利多,"你……你……你……"不出个结果。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那正是一个有着纯正金色长发穿着红色T恤衫的女孩。
  "嘿,你是叫卿越对吗?你真的能在比赛里跳出四周跳?"
  此时,卿越还没从方才的那个震撼中反应过来,于是只是机械的转头,又对那个长相甜美的金发女孩点了点头。
  "说到四周跳,弗雷尔在今年的世锦赛也跳了四周跳呢。短节目一个,长节目两个。只可惜他短节目的那个四周跳失败了。不然的话,阿列克你可就不一定是今年的冠军了哟"
  似乎阿列克的不苟言笑令得大家不敢拿他开太多的玩笑。但大家却还是很喜欢他的,因此那个金发女孩说到这里只得对阿列克做了个鬼脸,意为让阿列克不要太在意。而阿列克也很礼貌的对她点了点头,示意这并没什么。
  与此同时,坐在阿列克身边的卿越很惊奇的发现,自那个金发女孩说了这句之后,许多女选手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放到了阿列克的身上。有光明正大的看着的,也有悄悄偷瞄的。这才发现阿列克在女选手那里原来很受欢迎。
  卿越又转头仔细的看起了阿列克的侧脸。阿列克的五官十分深邃,加之全身所散发出的,刚硬却不乏内敛霸气的气势,令得他有了一种别样的吸引力。而这样的阿列克,一旦认真起来,便更是会令人移不开眼。也难怪这些在冰上巡演中结识的女选手会对他有着这样不同程度的倾慕。
  感受到卿越目光的阿列克疑惑的转头,在冰上时仿佛鹰一般的双眼此刻看向卿越的眼神却说不出的柔和。
  "怎么了?"
  "没什么。"
  看到阿列克眼中的疑惑,卿越连忙摇了摇头。然而正在这时,大家的话题似乎又从两名新人转到了弗雷尔的身上。COI公司的专属花滑选手早就听闻弗雷尔现今冰坛艺术表现第一人的名号,并都想很期待能够和弗雷尔有一次合作。不仅如此,依据COI的调查结果显示,他们的潜在观众中有七成的人都十分希望看到普兰登之光的弗雷尔也出现在他们的演出阵容里。
  只可惜,由于弗雷尔父亲的关系,他每年夏季都要跟着雷诺大师的舞团到世界各地进行巡演。COI公司虽然每年都向弗雷尔递出邀请,可这外人又怎能从弗雷尔的亲爹手里把他给抢来,因此大家在扼腕叹息之余,只得调侃起了和弗雷尔从小一起长大的夏尔曼。卿越也乐得和大家一起听着弗雷尔的八卦。然而就在此时,突变异起。
  "对了,我刚刚在酒店房间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有电视台预告说今天晚上会放有关弗雷尔那总也请不过来的家伙的采访,好像现在的时间正好差不多。"
  某大嗓门的成员如此说道,令得群情激动,一群人纷纷捶桌吼道:"哪个电视台!调到那里!调到那里!调到那里!"
  在这种火热的气氛下,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包厢里挂着的电视机上。急急的找到了电视机的遥控板,这便打开了电视。然而……没有人知道,这竟会是卿越噩梦的开始。
  "弗雷尔先生,据我所知,你与希蜀的卿越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
  "对,事实的确如此,起码我认为我俩的关系不错。"
  当包厢内的电视机被调到那个电视台时,传出的便是这样的两句对话,令得拿着饮料杯的卿越愣在当场,全身僵硬的接受着群众们齐刷刷的闪亮目光。然而,那个简短的采访还未结束,它还在进行着。于是,电视机里又接着传出了这样的对话:
  "众所周知,卿越在获得世青赛的冠军之后就获得了多方的关注,可说是花滑界炙手可热的新星。但很遗憾,他和与他同为希蜀代表的楚炫在刚结束的这个赛季却成绩不佳,希蜀冰协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极为不满。那么,在这里,您有什么话想要对卿越说的么?"
  弗雷尔在听到那句话后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拿起话筒,对着镜头大声说道:
  "来吧嫁给我吧!我们国家能同性结婚!我们全国人民都喜欢你!"
  "……"
  【【以下为公告内容】】
  照理,这样的公告,我本应该将它放在作者有话说部分。可我却选择将它放在了正文部分,为的是……能够让在各盗文网站看文的人也能看到这份公告。
  首先,在本周六,也就是11.13的时候,这篇文就要V了。我知道这可能让大家感到有些突然,但与许多文的8、9万字便V,琅邪的这篇……应该并不算V得太早了吧。V当天的三章更新,我会想办法赶出来。并且,后天的时候,还会有一章免费的章节更新。按照我的估计,这篇文应该会有30~35万字的长度。也就是说,在正常情况下,看完全篇会用去4.5~6块钱的样子。当然也不排除可能会有全篇篇幅不到三十万字的可能性。
  关于弃坑,或者烂尾的问题,大家大可不用担心。上篇文的时候,我顶着不到三百的末章点击,还是一样能够按照大纲里的布局写出了在开坑之初便预计到了的五十余万字。因此,我的坑品,大家可以放心。
  根据我一直以来的习惯,如果有读者住在海外,香港或者台湾,又或者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无法用网银以及支付宝充值晋江账户,买不到手机卡又不能用Payplay的话,大家可以试着写长评,那样的话,我会自掏腰包的从我的jj账户里转100点晋江币给乃们。也算是对即使条件不允许也想要支持我的朋友们表达我的感谢。诺不轻许,我琅邪也不说大话,这么说了便一定会做到。只是大家要记得在长评的末尾注明你的jj客户号和盛大ID,尽量不要分两次回复。然后千万不要写错自己的客户信息……记得核对过再发。
  然后……其实我也知道V了之后会被很多读者抛弃,甚至有些作者遇上了比较极端的读者,还会被骂,琅邪我以前也有遇到过对我冷嘲热讽的。更有一些人呼喊着在网上写文又不耗费什么成本,写文本就要为了爱而不赚钱。
  但我觉得,为自己所喜爱的事付出巨大的努力,并赚取一些报酬并没有什么羞于启齿的,也不需要为此找太多的理由。事实是如此便是如此,何况网文作者向来就是出了名的赔钱货,操着卖白粉的心拿着卖白粉的钱,还要被盗文网站气,被看盗文的人骂……
  对于文章的维权,现在已经越来越难了,甚至很多人的观念都已经被扭曲了。不仅在盗文网站,甚至在jj的子论坛都会出现【在喊维权的都是些小透明,文卖不出去才喊的】,【你文确实写的烂,我就觉得不值得我花钱看,有空在这里维权,还不如去好好写文,挣不到钱是你透明,不是盗文的原因】,【作者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不写还有很多人写】、【写文本来就该免费】……这般的言论。
  在更多的盗文网站,也都会出现【在这里放你的文是看得起你】,【我们为你做免费宣传,还没问你要宣传费呢】这样的言论,许多作者在进行维权的过程中甚至会遭到辱骂,其言更是粗秽不堪,充满着各类人生攻击,等等等等。一般情况下都会令作者气到不行,但又不敢在文里和读者们说,原因无它,不过是担心自己的读者知道有盗文网一物后会放弃正版,全面转投盗版。尽管盗文网的文章内容会缺字,尽管盗文网上经常会挂许多强大木马。
  可能大家并不知道,但事实是耽/美作者的处境现在越来越困难了,大环境也在越变越糟糕。许许多多曾经活跃在网络上的耽/美文大神,如今已再难觅她们的行踪了。而如今的新生代作者,大部分都在还未长成之前就已早早的离开了这个圈子。并非不爱了,而是实属无奈,抑或者累了。
  事态之所以会发展到这样的情况,原因大概有三。其一,耽/美文不能出版。其二,由于许许多多的原因,耽/美文的人气,起码是在本站的人气越来越低迷,盗文猖獗,收益也随之严重下滑。其三,大家对耽/美文的文字,剧情的要求十分高,甚至并不比BG的出版文要求低,且耽/美作者经常陷入掐架事件。
  现在有太多并不了解耽/美作者艰难处境的人一边打着"爱"的旗号一边在伤害这个本就岌岌可危的圈子了。几乎曾经因耽/美文赚取过收益的耽/美大神都有在某晋江子论坛被掐过,被追着骂过,被脑补人品过,且理由各式各样。
  我曾经还见过一群人去一位写了多篇长篇BL文却一直未红,但还是一直坚持日更的小透明文下组团刷负,险些将积分刷成负的,并直接导致了该小透明作者弃坑,弃笔名。
  甚至曾有大神仅仅因为忙里得空写了篇BG并成功出版而被人围观,且围观者用十分讽刺的语气说出了"没钱糊口了呗"
  可能是我太较真了,但我真的有被那句话刺到。
  并且,曾经有一位朋友,她的冷文完结之后被人在那儿挂墙头两周之久,其中出现了何止几百号人,光帖子就翻了许多页,其中有人说萌,但更有大批的人在掐,在骂。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那位作者在事后十分无奈的对我说,她的完结冷文被人挂墙头两周了,收益却一点没涨。
  那么,这究竟是为什么,我想已经不用我再继续说明了。又要作者写得好,又要作者勤更新,还要作者只守着BL不赚钱写到死,并且写得一有什么不对就追着掐,哪句话说错了就脑补人品掐着骂。这样的事,我连说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可就是有那么多的人能理直气壮的贯彻落实。
  没错,我们是因为爱才开始写耽/美的,但……究竟是什么样的爱,才能不在这几重压迫之下日渐丧失殆尽。我并不是想说一定要大家通过买V来支持作者。我只是想说……作者只不过是和大家隔了一条网线的普通人。
  我们不是生活在理想国的人,我们吃饭、出行、买衣服也会需要花钱。会想要在隔三差五的出去逛逛,会想要时不时的找些美食约上朋友一起杀过去幸福一下,会想要在换季的时候给自己买许多漂亮衣服的普通女孩。
  有人说,写耽/美就是为了爱,为了爱你就不该钻进钱眼里,让文章VIP。我想说的是,并非钻进钱眼里,只不过那就是生活罢了。每个女孩都会恋爱结婚,恋爱结婚总是为了爱吧?那为什么在婚前,男方女方还要坐下来一起谈论买房的问题,装修费的问题,甚至是婚礼酒席的宴请费用?唯生活而已。
  今天,盗文网站可以去一边骂作者一边盗文,许多觉得花钱看V不值的读者也可以全面丢弃正版。但大家有没有想过,长此以往,还会有谁继续守在耽/美的圈子里继续尽心尽力的写文?有这份实力的作者为什么不转向出版圈?毕竟那是所有作者都梦寐以求的。或许会有许多不愁生活也没有任何经济压力的作者不计收益的干脆不V了。想到了,就隔三差五的写个三五百字丢出来。想不到了,失踪个半个月,一个月。但这真是大家想要的么?
  不要说什么我们写网文的成本很低,我们为此付出的时间,精力,以及健康的代价并不是用钱所能换得回来的。身边时不时会传出有这位作者得肩周炎了,那位作者的腰椎又出了问题的消息。而说实话,琅邪我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其实我在一年半以前就被查出颈椎曲度变直,虽之后一直都有注意,可半年前去医院复查,颈椎的问题还是加重了,并出现了骨质增生的问题。因此,我的家人一直都很反对我写文,甚至我家妈妈还为此说过气话,她说:"你现在还年纪这么小,颈椎就骨质增生了,那你老了以后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两个老人照顾疯瘫的你吧?我们还在的时候能照顾你,那我们走了以后呢?"
  当时……真的觉得挺委屈也挺害怕的吧。但我还是想继续写下去,写出那些我想写的,能够将我感动的故事,一直到我的健康情况再不允许我继续下去为止。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让大家怎么样,只是希望能够有更多的人更尊重作者一些,也更尊重她们为写文所付出的一切。
  我知道现在的网络风气以及舆论导向都已经完全异样了。前两天盛大集团的董事长在微博上发言说要起诉侵犯了作者以及出版社权益的百度文库,并公布了他的一个手机号码,希望广大作者们能够一起参与到他的这次维权活动中。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许许多多的人都表示盛大旗下的作者有许多都人品不佳,她们要支持百度。并一副我看盗文我清高,你V文你爱钱的高高在上之姿。
  对此,我已经无话可说了。第一次被盗文的时候,我气得整整一周没能写出哪怕一个字,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有存稿,恐怕就得陷入才开V就停更的尴尬境地了。一直到如今,我认为我已经修炼到可以无视这些了。并非无所谓活着已经麻木,而是因为我明白如果我要是一家一家盗文的投诉过来,并且整天盯梢,那我的文差不多就该要坑了。
  现在,我只是想一直好好的写下去。并且,我很感谢一直在这里支持我的人。可能……今天的这番言论会让大家看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我所说的许多人,许多现象好像离这篇文很远很远。
  说到这里,其实我很想说,这篇文的成绩虽然并未如我预期中的那般好,但我却收获了很多东西。虽然……由于题材的关系,很多对于花样滑冰不感兴趣的人并不会想到要点进来,但……因为缘分而来到这里的人,真的都带给我很多感动。我很享受那样的感觉。也希望……V之后还是会有人继续给我留言,让我能够知道……其实我的文能够带给人感动,也能带给人喜悦。如此,便很足够了。

  悄然改变【已重写】

  轰隆隆!!那是天雷劈过头顶的声音……
  弗雷尔对着镜头,笑得一脸真挚。可他说出的话语显然让所有人都觉得……我这是出现幻觉了吧出现幻觉了出现幻觉了出现幻觉了吧……
  【来吧嫁给我吧!我们国家能同性结婚!我们全国人民都喜欢你!】
  【来吧嫁给我吧!我们国家能同性结婚!我们全国人民都喜欢你!】
  【来吧嫁给我吧!我们国家能同性结婚!我们全国人民都喜欢你!】
  连采访弗雷尔的那名记者都因此而陷入了无限沉默的状态,画面就此定格,连带着电视机屏幕下方的那行字幕也就此定格了数秒之久,让卿越想要告诉自己那是个幻觉都不行……
  于是群众们从饶有兴趣的看两眼电视再看两眼卿越,如果有心情,再吹两声口哨的八卦之心变成了惊悚。此时大家已顾不上看卿越的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电视反应不能。
  可更令人震撼到何其想死的是这幅画面在定格了数秒之久后转切到的专题节目。
  节目的主持人和资深分析员无不一脸正经,且正式非常发表了如下评论:
  "我们都知道,卿越在世界冰坛上的迅速崛起令得希蜀冰协对他投以了极大的希望。但在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卿越却未能为自己的国家夺取一块世锦赛的奖牌。可他的队友楚炫却在世锦赛上获得了比他更高的名次,这令得楚炫在国内的声誉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令希蜀冰协的官员对这位希蜀的全国冠军有了新的评判,也令得他们对卿越颇有微词。并且,希蜀冰协的官员不止一次的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了这种不满情绪。
  在这种情况下,普兰登男单第一人弗雷尔却以卿越好友的身份发表了这一言论。我们不难猜出,这很可能是普兰登冰协在透过弗雷尔向卿越传达一种态度。普兰登冰协显然是在向这位希蜀冰协并不怎么喜欢的优秀花滑选手抛出橄榄枝。
  他们这样做其实并不奇怪。可以想象,如果卿越将国籍转成了普兰登,这位继承了那修跳跃天才之名的年轻选手将会为普兰登在国际冰坛的地位带去多大的变化……"
  有关弗雷尔的专题节目播放到这里,所有出席这次聚餐的COI巡演人员全都缓缓的转过头来看着正捧着一杯饮料沉默不已的卿越。
  "啪!"
  那正是卿越捧着的饮料杯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当时的情况可想而知,大家的反应精彩纷呈,不明真相的群众们纷纷以猛虎扑羊式要求此时正在现场的事件又一主角卿越为他们讲述名为《我和普兰登之光不得不说的故事》三百篇。看到此番混乱情景,卿越简直就要哭了。于是……被冰坛风云儿的弗雷尔在电视上发表了庄重(??)求婚的卿越……在阿列克的帮助下,成功遁逃了……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此为群众们的强烈呼声。
  "靠!你忘了以前我是怎么替你背黑锅的了?连我都瞒!卿越你小子太不够义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唔……嗷嗷嗷!放手!你们放手!"——此为异常激动的楚炫。
  "停、停下!那个是楚炫,不是卿越!你们抓错人了!"——此为在乱中依旧冷静机智的夏尔曼。
  当卿越被阿列克抓着在乱中逃脱之后,听到的就是包间内如此混乱的声音,让他后怕不已的冷汗连连。于是当阿列克以眼神询问他是不是现在就离开餐馆的时候,卿越没有丝毫犹豫的就跟着阿列克一起冲了出去。两人一路快跑,沿途又拦了一辆车继续远离与餐人员全都失控的聚餐现场。
  出租车按照阿列克所说的地点,停在了晚上的夜景十分漂亮的轮渡码头。当卿越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他还是惊魂未定。面对从江面上吹来的夜风,他不住的微喘着平复着心脏的狂跳不止,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却见阿列克背靠着码头边的横栏,一言不发的看着隔着一条宽马路的绚丽灯光。
  夜风吹起阿列克的头发。他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倚靠着横栏。仿佛……身着黑色上衣的他会就此缓缓的融入码头边的整片漆黑中一般。
  一时间,卿越竟不知要和阿列克说些什么,说些什么去打破这份沉默。
  "我……"
  "你……"
  沉默许久之后,两人竟是同时打破了沉寂,默契般的仅仅发出如此的字音。令得一直沉着脸默然的阿列克不禁失笑。
  "这里晚上的风很大,会冷吗?"
  阿列克侧过身看向卿越,竟能让人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显而易见宠溺。
  "不、不会。我家住在雪山脚下,所以我……我……"
  然而卿越的话还未说完,阿列克就伸出了他的手,握住了卿越的。比卿越的体温偏高的温度从那个宽大的手掌处传来,令得卿越那有些偏凉的手仿佛被一团火热整个握住了一般。而后他僵着身体看向阿列克,只见对方一边看着他的眼睛,一边缓缓的握住他的手,将他带到自己的身边,而后……轻轻的环住了卿越。
  轻轻的环住,而后慢慢的收紧,令得他的体温能够通过薄薄的布料将卿越浸染。阿列克深深呼吸着卿越的气息,手掌则从卿越的背上慢慢的移到了他的后脑勺,手指轻轻拨弄着卿越柔软的头发。
  "我不管弗雷尔是怎么想,我只知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我。这样就足够了。"
  良久,阿列克那低沉而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卿越的耳边响起,令得卿越的心跳在那一刻漏了一跳,连呼吸也因此而滞住。
  在一片夜色之中,阿列克的唇吻上了卿越。小心翼翼的,充满爱意的。然而,这一次的亲吻却不似前两次一般,轻轻触碰之后即刻便分开。这一次,阿列克在以嘴唇描绘了卿越的唇瓣后分开了他的唇齿,以舌尖抵住了卿越那生涩的湿热,并转而纠缠住它,品味着眼前男孩的味道,并令对方被晕染上属于他的气息。
  直到许久之后,黑发的青年感受到眼前的男孩呼吸急促起来时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
  "这个是吻,吻和亲是不一样的。"
  【这个是吻,吻和亲是不一样的】——在一片迷人的夜色中,阿列克如此说道。
  这个时候,卿越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改变的声音。无关入夜后风声,无关由江水浪潮相互击打的声音,而仅与耳畔的低声呢喃有关。
  与此同时,弗雷尔的这一席发言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卿越和阿列克的同时失踪也令一些人抓到了些许的蛛丝马迹。
  于是,看了那则爆炸性专题片的楚炫在掀桌子掀窗帘的怎么找也找不到卿越情况下失魂落魄的独自一人回到了酒店的房间。把房门一关便鬼哭狼嚎的哀戚道:"卿越啊!卿越你千万不能嫁给弗雷尔转国籍啊!不拿牌的日子里没有了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去面对冰协!怎么去面对啊!!"
  夏尔曼则一人坐在房间里拨通了弗雷尔的电话。
  "喂,还没好吗?你那儿虽然下了那么大的一剂猛料,可是好像根本就没人以为你说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而且……阿列克在这里的动作很大。他在聚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拖着卿越趁乱离开了,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电话的那头似乎传来了咆哮的声音,令得夏尔曼自动的把手机拉远,直到声音渐渐停息之后才又把手机防到耳边继续说道:
  "直接说吧,你那里的情况怎么样了?机票订好了?明天能到吗?"
  与夏尔曼的手机接通的另一头此时正是普兰登的浪漫黄昏。而弗雷尔则穿着正式的白底衬衫以及西装,却独独未打领带。衬衫的扣子也未全都扣起,令那份过于严谨转化为了与他相衬的野性与狂放。被故意打理得有些凌乱之感的头发与此番装扮显得合拍不已,更令得今天的弗雷尔显得格外迷人。
  听到夏尔曼对他问出的话语,弗雷尔在沉默片刻后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明天,明天我一定会赶到。"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弗雷尔身旁的少年淡淡的开口问道:"准备好了吗?差不多可以进去了。"
  少年有着浅金色的头发,碧色的眼睛,周身散发出与他的年龄不符的沉静气息。他在看了一眼复古怀表上所显示的时间之后对弗雷尔淡淡的说了一句,令得弗雷尔转身对他微笑点头。
  "当然准备好了。你呢?说好仪式完了之后你得陪我一起去科连顿,千万不许反悔。"
  听到弗雷尔这家伙说出了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语,性子本就清冷的少年已经丝毫提不起兴趣再搭理他,径直向普兰登国家音乐厅的演出大厅走去,令得弗雷尔即刻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小提琴跟上。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世界名琴米尔达斯坦的加授仪式。经过慎重的商议,普兰登政府终于决定将存放于普兰登国家博物馆内的,拥有四百年历史的无价之宝,世界名琴米尔达斯坦的使用权授予年仅十八岁的卡洛斯,以表彰他在小提琴传承的领域内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并希望他能够继续发挥自己在普兰登年轻一代中的影响力,令古典音乐在现代重现展现出她曾经的光辉。那么,接下来我们将听到卡洛斯和他的朋友,弗雷尔所演奏的,由两人在普兰登国家音乐求学时所共同谱写的小提琴二重奏。】
  夕阳将美丽的艾尔娜河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在它的映衬下,仿佛河畔的普兰登国家音乐厅也被那庄重而又浪漫的金色晕染了,连带着两名少年踏上台阶的背影一起……
44
表演滑前奏
正在此时,之前已经出去暖场了的楚炫在获得了响彻全场的掌声后喘着粗气的回到了后台。他一边喘着,一边笑着对卿越竖起了拇指。

看来楚炫对于这场表演所需风格的判定并未出错,还获得了十分巨大的成功。当他回到后台的时候,在这里精心准备着的选手们都不约而同的微笑为他鼓掌。令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楚炫是一名从很早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偶像型路线的花滑选手。虽然花样滑冰本就是一项十分赏心悦目的竞技项目,却很少有选手真正以此来界定自己的表演风格,令自己在冰场上的每一秒都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无论是他的编舞,他的服装,他的表演用音乐都无一不令他的这一特质发挥到了极限,就更不用说他那出色的外形以及气质所为他带来高人气了。

说得民间用语一些,那就是见过花滑选手里骚包的,可没实在是见过有像他这么骚包的。

按照某位娱乐公司的高层官员所言,楚炫是一名脱了冰鞋就能成为一名优秀偶像明星的花滑选手。

当然,这并不是说楚炫穿着冰鞋就做不到这一点了。在冰场上的时候,他向来就能够吸引无数愿意为他花钱走进冰场的女性冰迷。但这一次,楚炫来到了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国度。在这儿,没有为他的出场而尖叫,在表演结束之时为他鼓掌,支持着他的冰迷们。因此,对于楚炫而言,他将面临新的挑战——在他出场表演的这五分钟内将在场的冰迷们征服。

最后……楚炫无疑做到了。起码这些在场的女性冰迷们都记住了这名长相十分出众的年轻滑冰选手。如果说,当楚炫出场之时,大家只是因为主持的介绍以及大屏幕上所播放出的,楚炫比赛时的画面而对他提起了兴趣的话,当他真正出场的时候,那便是一种全新的视觉享受了。

不错,楚炫相较于跳跃型天才的卿越,旋转之王的弗雷尔,在步法和滑行上无人能及的弗雷尔,他其实并没有那样出彩的特长。大家一般称他为技术全能型的楚炫。这也就意味着……他并没有什么令人能够深深记住,并以之为他特点的技巧。这对于极其强调印象分的花样滑冰项目而言,是十分不利的。

可楚炫依旧能够走到今天的这一步,靠的就是他在冰上的非凡表现力。但与弗雷尔所不同的,楚炫表现的并不是乐曲以及乐曲背后的故事,而只是在展现着属于他个人的炫目光彩,展现着他的冰上个人魅力。楚炫是一个极擅以肢体以及细微的表情表现个人情感也令观众同时被他感染的滑冰选手,并能够充分的调动起观众们的情绪,也以此来影响到裁判对他的评分。

不仅如此,楚炫相较于其它的选手,还是一名失误极低的选手。他的心理素质极佳,在许多重要的比赛中,他往往能够顶住巨大的压力,滑出毫无失误的完美节目。这恰巧是现役的大部分选手都做不到的。

当然,也有另一种意义上心理素质极佳的选手,弗雷尔。弗雷尔此人十分勇于挑战自我,他的节目难度经常令人无语望青天,远目到天际。甚至连他的许多冰迷们都十分之怀疑他究竟是不是能完成如此高难度的节目,并在看到他在比赛中的惨摔后无奈叹气,自此加入捂脸党。

不过,弗雷尔的过人之处就在于他可以在一个连跳的前两跳都几乎摔地的情况下紧急追加第三跳的跳跃周数,并获得成功,甚至继续高质量的完成下一串的连跳。可说是万中无一的越摔越勇型选手……

那么,再把目光放回楚炫的身上。在技术方面并有未格外突出的特长,却在舞台表现力上超出一般选手太多太多的楚炫无疑会十分适合这样的商演。

楚炫所获得的掌声之多甚至令COI方的人员惊讶了。其实他们一直都很想把现今冰坛艺术表现力第一人的弗雷尔请来他们的夏季巡演。只可惜,每当到赛后假期的时候,弗雷尔都会随着其父雷诺的舞团一起去到各地演出。

求上不得而求其下。所以当楚炫的经纪人来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才会同意向同为表现力突出型选手的楚炫发出邀请。却未曾想,楚炫的个人魅力居然会令现场观众的情绪如此高涨。如此,他们不禁唏嘘起来。本以为NX冰鞋的代言人,继承了跳跃天才之名的卿越会拥有更高的人气,因此才安排他在楚炫之后出场。却未曾想,楚炫居然能令得现场气氛如此火热,早知如此就对调楚炫与卿越的出场顺序了。

然而,再怎么样,楚炫也已经结束了表演,在对冰场稍作整理后,卿越便会出场……

后台的工作人员提醒卿越,再过十分钟他便要出场了。这令得卿越浑身一震,还想要闭上眼,跟着音乐,将自己待会儿会首次展现在世人眼前的表演滑节目又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一遍。然而,此时卿越的脑中却是一片混沌,无论如何都集中不了精神。发现了这一情况的卿越瞬时愣神了,心跳猛然加速。

虽然楚炫和阿列克都令他不要紧张,只要发挥出自己的普通状态就已经足够了。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的卿越还是……无法不在意。那并不是比赛的时候,他只要沉浸到自己的世界里,想着如何在裁判的面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就可以了。

他所面对的,是掏了许多钱买了门票入场观看真正表演的观众们。这就意味着……他不能只顾着自己表演,而更要照顾到观众的感受。他……是不是要学习楚炫那样的表演风格?可他却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做到楚炫那样。这样的矛盾与担心令他烦躁不安起来。

然而,那样的混乱之感却最终因为一通由弗雷尔打来的电话而烟消云散……

当电话接通的那一刻,一种令卿越异常熟悉的清新之感就因那温柔而好听的声音拂面而来。

"如果我没算错时间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在后台等出场吧?"

弗雷尔看似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却决口不提他其实在刚刚的表演结束之后一直都没顾得上换下表演服,而是坐在化妆间里守在手机旁,等着自己的内线,夏尔曼发消息告知卿越的出场时间,好让自己能够在合适的时机打电话给卿越。

"是的……"对此,卿越用已经僵化了的声音给出了回答。

听到卿越的回答,弗雷尔又继续掩饰道:"恩,我就知道COI他们一贯不会让新加入的滑冰选手在一开始或者最后出场。他们比较喜欢让新加入的选手在大牌运动员出场的中间进行表演,这样可以起到调节气氛的作用,也能够让整台演出有一个过渡。"

"是……这样啊。"

"恩,我现在打电话给你,是想让你待会儿不要紧张。可能你的表演节目和他们的风格会有些不同。但,你一定要记住,无论是音乐,舞蹈,亦或是花样滑冰,它们所向人传递的信息是超越国界,地域,以及年龄的。既然你的节目能够感动到你自己,也能够感动到我,那么,你就一定也能感动到那些观众。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希望看到一场那样的表演。"

当弗雷尔说完那番话之后,工作人员礼貌的敲了敲卿越的门,提醒他这就可以准备上场了,令得仿佛想通了什么的卿越郑重的向对方点了点头,并在对方又关上了门之后对还等在电话那头的弗雷尔带着笑意说了声"谢谢!"

而后,卿越仿佛又想到了什么的开口道:"弗雷尔……"

"什么?"

"有件事我想对你们说,我……算了,待会儿表演结束了我再打电话给你!"

"好啊,演出成功!"

"恩!"

在此刻,卿越下意识的想要对弗雷尔说起他和阿列克的事,因为他不想自己和这位异常重要的朋友彼此间有任何的欺瞒,但最终还是因为时间紧急的关系而未开口……

【观众朋友们!下面就让我们有请希蜀的花样滑冰选手卿越上场!说到卿越,我们便不得不提到他的教练那修!那修是二十年前的传奇花滑运动员,史上最年轻的奥运金牌得主,珈国的一代名将阿列克的师弟。虽然阿列克在他的运动生涯中获得过很多的奖牌,其中更是不乏奥运金牌,但他却从未赢过比他小四岁的师弟那修!

而卿越,虽然还是一名只学习了花样滑冰五年的年轻运动员,但他却已经在希蜀的全国锦标赛上获得了亚军的好成绩,并且在刚刚结束的世锦赛上有不俗的表现!那么,继承了那修跳跃天才之名的卿越将会给我们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请看卿越为我们带来的表演滑——拉美莫尔的露西亚!】

全场的广播里响起了主持人难掩激动的声音。并且,场内的大屏幕上随之出现了卿越在刚刚结束的这个赛季的,以及在上届世青赛上夺冠的比赛画面。

少年那柔美与力量并存的表演以及令人顿感清新的精致脸庞让全场的观众发出了期待的声音,正在此时,冰场内的所有灯光都暗了下去。然而,下一刻,一缕寂寥的灯光却打在了一个身着中世纪宽大斗篷的纤弱身影上。并随着那个身影的慢慢滑入冰场而缓缓追随。宽大的冒兜让人看不清表演者的脸庞。可表演者在冰面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甚至只是最简单的滑行都让人想要把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少年手执烛台,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小心翼翼,他以手掌替燃气的蜡烛挡住几乎要吹灭它摇曳火光的风,而轻柔的长笛声也在此时渐渐吹响唯美的旋律,弦乐也仿佛不愿打扰到他的轻声响起。当少年将燃起的香烛放到冰场的正中央时,空灵而又忧郁的歌声响起。

Il dolce suono mi colpi di sua voce!

他那甜美的声音多么令我神往!

Ah, quella voce m'e qui nel cor discesa!

啊,美妙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

Edgardo! io ti son resa, Edgardo, mio!

艾德加尔多,我又属于你,我的艾德加尔多!

fuggita io son de tuoi nemici !

我从你敌人的魔掌中逃出!

Si, ti son reso!

我又属于你!

45
拉美莫尔的露西亚 上
作者有话要说:


Lucia di Lammermoor

当歌词唱响的那一刻,少年缓缓拉下了自己的冒兜,露出了他那令人惊艳的面容。大家从来只知道卿越是一名长相十分清秀,面容精致,让人感觉很清新的男孩。而他今天的妆容……却让人大为惊奇,更险些无法将他认出。

那是一个大胆的妆面,一副漂亮的彩绘自他的眼睛开始一直向眼尾外延。那是轻柔贴合着皮肤的艳色彩绘,似是花瓣的簇拥,又似是彼岸的召唤。他的双眼向外都有如此令人惊艳的彩绘,却又不完全对称。与那艳色的彩绘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那毫无血色的唇以及近乎惨白的脸庞。

然而,那却无损于他给观众们带去的……美的享受。但,与其说那是他给人带来的感受是妖冶,不然说那是透露着一股森然之气的鬼魅之感。如此鬼魅之感,在冰场中特质的雾气中慢慢将森冷蔓延至此时寂静无声的观众席。

当少年眼睛里的华彩流转之时,那是怎样的风华。但……不安与忧伤却自他的举手投足之间自然的流露出来。那是与之前出场的每一位花滑选手都不同的表演方式,他仿佛并未看到观众席上的观众们,而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那份几乎将他的精神摧垮的现实与美好回忆的纠缠之中。

宽大的斗篷自少年的滑行的动作以及一系列的步法而飘起,露出了那以白色为主色调,又点缀着令人不安的猩红的表演服。少年那在冰上仿佛浑然天成的古典忧郁气质与那忧伤的咏唱结为了一体。

Il dolce suono mi colpi di sua voce!

他那甜美的声音多么令我神往!

命运的邂逅,令他爱上了家族的世仇。兄长将恋人的父亲杀害,将恋人逐出家园。但那次的邂逅,那份纯净的爱意却让恋人甘愿放弃了仇恨。那样的爱意,既纯净,又难以毁灭。可他们的未来就好像香烛上的火光一般飘摇不定……

少年自烛台所在的冰场中央开始他的动作,以一个大一字的步法展示靠近冰场边缘的滑便全场,令几乎每一位坐在前排的观众都能看到他的面容和细微的表情变化。

那本是是柔情舒缓的音乐,可花腔女高音的特殊处理却令一种幽冥如影随形,小提琴那仿佛节奏一般的弦音也仿佛永远也无法摆脱一般。

他猛然止住滑行,眉宇间忧愁尽显的捧起泉水。

每当午夜月光照在泉水上时,就仿佛能够听到亡灵的呻吟声,仿佛邀请他一通消失了身影一般。惊吓的后退,却发现泉水仿佛变成了红色……那是在预示着他以后的命运吗?

表演才开始未有多久,少年也仅仅做了几个步法展示和几个简单的舞蹈动作,可他的表演……却能勾起观众的心。大家不禁把注意力都放到了那个场中的表演者身上,屏住呼吸坐直身体的看着他……仿佛稍大的呼吸声都会惊吓到身体的每一寸都展现出恰到好处的不安的年轻花滑选手……

Ah, quella voce m'e qui nel cor discesa!

啊,美妙的声音在我心中回响!

然而为了他而留下的恋人终要为了他的政治使命而离开。仅有他一人知道的到来,仅有他一人知道的离开……因为爱,恋人为她放下了仇恨。因为爱,他们交换了戒指作为永不背叛的凭证。

而如今,戒指还在他的指上,可远去的恋人啊……你又在哪儿?

少年以一串繁复的动作翻转着手腕,让人的视线随着他那纤长的手指而转移,整条手臂一直随着手腕的动作不断的向上伸展,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充满着美感的角度。一枚并不显眼的戒指在光束下显得如此耀眼。

少年伸出另一只手,随着他那如泣如诉的气息颤抖的抚上右手的戒指。然而仿佛从未知的远方传来的歌声却在此时停住了。少年慢慢收回了双手,几个柔美却不失力量感的动作后,少年的右手一个动作,令得手掌向外翻转,挡在眼睛的前方,由左慢慢向右移去。令得那在变换的灯光下显得愈加美轮美奂的彩绘在被遮挡住之后又慢慢的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然而……那本犹豫而不安着的眼神却不见了。当那双本来明亮着的眼睛再度睁开时,它变成了癫狂之前的最后预示……

是的,兄长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要将他嫁给别人。他是那样的步步紧逼,令少年退无可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白笼罩着他的面容,对兄长的憎恶令和折磨着他内心的痛苦令他无法自已,甚至……稳不住身形。

少年踩着冰刃,不住踉跄着后退,他紧紧的握住那戴着恋人赠予戒指的右手,痛苦的闭上眼睛后向后滑行,一个旋身后,身体向后仰去的提刃旋转。将情绪与音乐,歌词所述配合得不偏不倚,细微至极的表演简直将所有观者的心都紧紧的悬起,再移不开视线。

不仅现场的观众如此,在后台准备着的其他选手一开始是因为场外的静寂无声而好奇的向外张望,却最终因为卿越那不同其他人的,将自身的情感完全融入到音乐极其故事中的表演而惊呆了。

卿越……他即使是在变幻着姿态的旋转中,也没有失去对表情以及自身情绪的控制。又或者……与其说他未失去对表情及情绪的控制,不如说他从一开始便陷入了音乐所描绘的故事之中,仿佛真的变为了那个悲情故事中的主角一般,感受着她的每一丝情绪,痛苦,不安,憎恶,不甘,甚至……疯狂的杀意。

对于那些格外敏感的冰舞选手爱娃甚至紧紧的抓住了夏尔曼的手臂,只因为她被卿越那在无意间以其肢体动作,表情所流露出的情绪,甚至是由单薄身体里散发出的……与音乐浑然一体的哀怨所震撼到了。那是一种如影随形扼住你的力量。令你对他的情绪,他的痛苦,他的不甘以及怨恨感同身受,毛骨悚然的害怕着,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这……真的是卿越?"

爱娃发出了近乎只剩气息的微弱声音,不敢置信的问着身边的夏尔曼。那名虽有着娃娃脸,却已经二十二岁了的老练冰舞选手眼睛一眨不眨的躲在后台看着正在冰场中进行着表演的卿越,片刻后他沉吟道:

"是卿越不错。不过,真是令人惊讶……没想到除弗雷尔之外,男单竟然真的还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站在旁边不远处的楚炫听到此言,很是疑惑,可才想要说些什么,却见一向少言的阿列克竟然比他先一步的开口。

"卿越如何,弗雷尔又如何?"

听到阿列克的声音,夏尔曼比楚炫更为惊讶。正如同他们这些极其看重花样滑冰中艺术表现的人看不上阿列克这样纯技巧型的花滑选手。阿列克这样纯技巧型的花滑选手也很看不上以弗雷尔为代表的艺术表现型选手。

前者认为对方根本丧失了花滑本该有的重要组成部分,仅剩机械的技术体现。后者则认为前者在规则评分系统下认不清现状,根本不知道如何将规则用到最好,而他们所注重的那些东西……在花滑中根本就是可无可有的,甚至会因为由此而造成的情绪巨大起伏而拖累到必要的技术展示。

他们谁也看不上谁,于是最终以谦逊有礼的面具去掩饰。通常,他们很少和对方说话,必要时就在媒体和公众面前展现出完美的微笑和对方握手以示友好,背地里有多水火不容就多水火不容。但也因为其职业素养的关系,这两派的花滑选手几乎从未与对方发生过争斗。他们谁都不说,但是谁的心里都十分清楚明白。

然而,此刻那个从小就因为其父的关系而在花滑界备受关注,又十分受珈国冰协青睐的阿列克居然主动与夏尔曼开口说话了。这当然令他惊讶,甚至疑惑不已,却并未吝于赐教。而是很中肯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看到卿越现在的表演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和之前出场的花滑选手都不同的?"

夏尔曼带着些许浅笑开口道。之间阿列克陷入了眉头深锁,久久沉默之后都未开口。倒是一直都在听着他们两人对话的楚炫有些迟疑的开口说道。

"我感觉很惊讶……我感觉那个人并不是卿越。虽然他的步法,旋转,甚至是跳跃,他在冰上的每一个习惯都让我觉得很熟悉,告诉我那就是卿越。但是……却又让我觉得很陌生。"

楚炫的话语令夏尔曼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现在当然不是卿越,而仅仅只是这出歌剧的主角,露西亚。"

46拉美莫尔的露西亚 中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人现在当然不是卿越,而仅仅只是这出歌剧的主角,露西亚。"

夏尔曼笑着说了这句,而后又继续问道:"你们知道三个世纪以前,多尼采蒂的最著名的三幕歌剧,《拉美莫尔的露西亚》吗?"

看到两人疑惑的摇头,夏尔曼一脸"果然如此"的笑道:

"那是一出很有名的歌剧,经久不衰,即使是现在也会有这幕歌剧的演出。不过,因为它对演员的要求太高的缘故,任何一个剧团都很难凑足能够将这出歌剧整场演下来的歌剧演员。这一点,你听现在正在放的这首歌就能够明白了。

不过,我想你们对这出歌剧的来历应该并不感兴趣。那么,我就简要的和你们说一下这出歌剧的大致剧情好了。

故事大约发生在三个多世纪以前。拉美莫尔地区的领主亨利·阿斯顿勋爵与雷文斯伍德城的领主艾德加尔多世代为敌,他夺取了艾德加尔多的财产以及领地,只留给他一座荒废的要塞。

讽刺的是,艾德加尔多最终与阿斯顿勋爵的妹妹露西亚相爱了。这份爱情理所应当的受到了露西亚兄长的阻挠。出于政治目的,阿斯顿勋爵逼迫自己的妹妹嫁给曾恋慕过她的一名宫廷要员。他甚至指责露西亚为了个人的感情而不顾家族的存亡,并精心伪造了艾德加尔多告诉露西亚自己已结新欢的书信。

家族的存亡之危,恋人的背叛都让这名本身受着万千宠爱的女孩神情恍惚。最终答应了这门婚事。她的恋人艾德加尔多却在很遥远的地方听说了这件事。他不相信自己的恋人会背叛他,因此他冒着生命危险突出重围,想要在婚礼上抢下本该属于他的新娘。

可他却看到了婚姻契约上露西亚因兄长的威逼以及恋人的背信而不顾一切签下的名字。于是他怒骂露西亚的不忠不贞,把他们之间的信物戒指丢还给露西亚,甚至用手中的剑来诅咒她的变心。"

夏尔曼一边看着冰场上以自己的每一个舞蹈动作,甚至是步法,旋转,跳跃来完美诠释着露西亚当时心情的卿越,一边以并无多大起伏的音调说着那个古老的故事。然而,正是这样的语调才会更令人替那个可怜的女孩感到揪心不已。

"然后呢?"

楚炫见夏尔曼停了下来,便如此问道。谁知,夏尔曼竟然在此时转身,看着楚炫以及阿列克,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然后……?然后露西亚在新婚之夜用剑刺死了自己的新郎,本就已经经受了太多刺激的她就这样精神崩溃,疯了。你们现在听到的这首歌就是露西亚在杀了自己新郎之后,在精神错乱下唱出的,整出歌剧最为著名的咏叹调,《香烛已燃起》"

唯美而又诉说着不安忧伤的歌声从未停止,而爱娃更是因为夏尔曼所复述出的歌剧剧情而抑制不住的一个震颤,并更紧的保证夏尔曼的手臂,感受到自家女伴不安的夏尔曼轻柔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可这些和我所问你的,有任何关系吗?"

听完夏尔曼的叙述,情绪并未有太大变化的阿列克问出了心中所想,却得到了夏尔曼讽刺的笑声。

"仔细看着吧,今天来到这里的观众之中,一定会有人为卿越的表演而落泪。不管是知道抑或是不知道这出歌剧,他们都都会被他所感染。被他融入到节目中的悲伤,绝望,以及癫狂所感染,甚至因此而落泪。

我能感受到。随着唱词的变化,我能感受到他每一刻的感情变化。我甚至能够看到那个可怜女孩临死前所回忆起的,以及她所看到的幻觉。等到他表演结束的那一刻,你就会明白,我们所追求的艺术表现,并不仅仅只是能让节目看起来更漂亮而已。"

夏尔曼的话语令一直都在听着的楚炫又再度转过头紧紧盯住卿越的身影,只见他在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之后仿佛没有任何意识催动的起跳。他的发丝在向后滑行的过程中向前飘着,并遮挡住了他的额头,却不能完全遮掩住他眼尾处那透露出妖冶之感的艳色彩绘。

当他翩然落冰之时,由眼尾挑起的目光正好看到楚炫他们所在的方向,那之中所蕴含的鬼魅森然之气,以及所隐忍着的,几近疯狂之感令楚炫"嘶"得一声抽气,心跳仿佛漏了一拍一般,随后则是加快的喘息声。却听见夏尔曼幽幽然的说道:

"不过,一场商演而已,真想不到弗雷尔他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功夫。"

"为什么又扯到弗雷尔?"

此时兀然响起的,是阿列克那不悦的声音。就如夏尔曼预料的那般。

"虽然并没有消息传出,但弗雷尔的确在一个多月以前去过希蜀。并且,这首《香烛已燃起》的新唱版本出自弗雷尔的母亲,普兰登的著名歌唱家米娅。这首歌正是她将在半个月后发表的新专辑中所收录的曲目。现在到处都只能找到它的试听版本。能够提前那么久拿到这首歌的正式版本,并且编排出一套如此适合卿越的编舞,除了弗雷尔还能有谁?"

说着这句的时候,夏尔曼别有深意的看了沉默着的阿列克一眼,但在那之后,他就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回了卿越的身上。在那充斥着一片雾气的冰场上,卿越的表演正在随着歌者的咏唱而逐渐进入□。他所表现出的情绪也就此愈加紊乱。

当他起跳后落冰的时候,响起零星的几下掌声。观众并非因为表演不够精彩而令观众们提不起鼓掌的**。恰恰相反,在场中观看着这场表演的人们很想为场中少年的精彩跳跃和入木三分的表演而鼓掌,却又因为担心会打扰到这位优秀花滑选手的表演而及时停下了动作。于是更加屏息的看着他每一秒的表演。然而正在此时,歌者的唱腔陡然变化。无尽的哀思和绝望终在漫长的挣扎中终化为了疯狂……

Edgardo! io ti son resa, Edgardo, mio!

艾德加尔多,我又属于你,我的艾德加尔多!

fuggita io son de tuoi nemici !

我从你敌人的魔掌中逃出!

是的,他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刺死了自己的新郎……

令人耳膜一震的打击乐在即在此刻响起!昭示着少年的精神已然崩溃。崩溃于兄长的欺骗。崩溃于自己在恍惚间做下的决断!崩溃于自己对恋人的不信!崩溃于……恋人在怒火与恨意之中对他所下的诅咒……

他的世界在此刻倾塌!兄长为了自己的利益而罔顾他的幸福,兄长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设下阴谋令他相信恋人的背信!而他自己……则愚蠢的相信了这一切,最终毁了他们的爱情,毁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昔日美好的回忆与今日恋人对她的怒骂和诅咒如冰与火,不断的撞击着他的心脏,他美丽的头颅……令他在疯狂中发出如云雀一般的哀鸣声。

宽大的斗篷不知在何时被他解开,抛向远处。少年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头挣动着,随即以一个牵动心灵的跳接旋转揭开了整场演出的的□。虽远远不能与弗雷尔那炫目到令人窒息,只留幻影的多姿态旋转相比,但他此刻的旋转里却已隐隐有了弗雷尔的影子。

Un gelo mi serpeggia nel sen...!

我激动的颤抖!

Trema ogni fibra!...Vacilla it pie!

激动的颤抖!我脚步不稳!

弓身旋转,蹲踞旋转,仿佛要在那令人不住喘息的旋转中耗光了体力才罢休一般……

在旋转停止的那一刻,少年的脚步随着重音节奏而虚晃着,却并不让人觉得……那是高速旋转后的晕眩。而是……癫狂之下激动的颤抖。

Un armonia celeste, di, non ascolti?

你听见了吗,那天籁之音?

Ah, l'inno suona di nozze!

啊,那是我们婚礼的赞歌!

在一段充满了力量感的舞蹈之后,少年恍然缓下了动作,脸上的表情变得喜悦起来,就如同刚初时的纯美。而清澈的双眼又再度明亮了起来。他的一连串与步法完美结合的舞蹈动作也变得轻快起来。

可如此美妙轻灵,令人眼前一亮的唯美舞蹈……却令人无法高兴起来。甚至……一些从头到尾都紧紧盯着卿越的女性观众在看到这里的时候,眼角已被被咸咸的泪水浸湿,喉咙里更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而说不出话了一般。有些人甚至默不作声的抽出了纸巾,也有人以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喉咙里发出着哽咽声。不忍继续看下去,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那样一连串突然转变了风格的舞蹈动作却令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正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燃烧起惊为天人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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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拉美莫尔的露西亚 下
Ah, l'inno suona di nozze!

啊,那是我们婚礼的赞歌

Il rito per noi s'appresta! Oh, me felice!

这是为我们的婚礼而准备的,,我多么幸运!

这个可怜的人正在以自己的灵魂燃烧起生命的最后炫目华彩。他此时是如此的美丽,沉浸在他给自己制造的虚幻中。在那一刻,他仿佛听到教堂的钟声正为他和自己真正的恋人而响起。而他此时……也正依偎在恋人的身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Ardon gl'incensi!

香烛已经点起

Splendon le sacre faci, splendon intorno!

神圣的火焰照亮了各处

对花滑有所了解的人都无法理解,究竟……究竟为什么如此单薄的身体里能够爆发出如此的力量,令他在越接近节目尾声的时候便爆发出更强的力量。场中的那名少年以一连串的舞蹈动作配合着极有张力的步法,捻转步,括弧,甚至是其它。那并非难度多高的节目编排,却令场内所有看着他的人都因他的这一连串动作而仿佛一颗心悬在了半空一般。

Ecco il ministro!

在牧师的面前

Porgime la destra!

请把你右手给我

在滑行之中,少年抬起了自己的手。仿佛……在他附近的某个地方,会有一个他期待着的人为他而出现,执起他的手,一同走向响起了钟声的地方。他的下巴高高扬起,无比幸福着。而那样的笑容……却让人觉得刺目不已。

Oh lieto giorno!

多么快乐的日子啊

Al fin son tua, al fin sei mia,

我终于属于你,你也终于属于我,

'不要再笑了!不要再笑了!'

多想……多想对场中的少年吼出这句话。然而,他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沉浸在他为自己构建起来的幻象世界而看不到其它。在那里,有一场专为他和他所爱的人所举办的婚礼。有无数熟悉与陌生的人带着善意的笑容为了祝福他们而到来。

Ogni piacer piu grato, mi fia con te diviso

我如此感激能和你分享所有的快乐

Del ciel clemente un riso la vita a noi sara.

我们会微笑着迎接美好的天堂。

然而,那究竟是阳光明媚的午后,抑或幽冥的黑夜……?

在滑到冰场的另一边时,他旋身向后滑行,右脚冰刀毫不犹豫的点冰起跳,经过了极难的重心转移之后,他毫不费力的完成了一个完美无暇的勾手三周跳。

【你将用痛苦眼泪把我的尸体浸泡,我也将在天堂为你祈祷! 】

我将在不久之后离开这个世界,我能感受到从另一个世界而来的召唤!轻柔的,美妙无比的,带着圣光召唤的!我将去到另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在那里,将不会有任何的背叛,任何的欺骗,任何的阴谋。

【为你祈祷,我会为你祈祷!】

我将在天堂为你祈祷,为你祈祷!祈祷你能再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祈祷你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祈祷……你能夺回你的领地,你的财产!祈祷你能够获得众人的敬仰!祈祷你无病无忧的活到生命烛火熄灭的那一刻!但你在那个世上一定不会再遇到像我一样如此爱你,也让你如此深爱着的人了……绝不!

【直等到你进了天堂 】

直到你来到天堂,你将再度与我重逢。

【我将与你同在!与你同在!和你同在!】

【我将与你同在!!与你同在!!和你同在!!】

【我将与你同在!!!与你同在!!!和你同在!!!】

少年在疾速的滑行,捡起不知在何时被他抛开的宽大斗篷,又将它重新披到了自己的身上。少年披着斗篷又再度滑回了冰场中心,摆放着烛台的地方。斗篷被他扬手掀卷,他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的表情似笑,然亦似泣。

一切的画面即在此刻破碎。多么美好的幻境啊……然而他终究还是从自己为自己构筑的美好虚幻中清醒过来。此时此地,城堡里没有温暖的阳光,没有和煦的微风,没有带着善意微笑的来宾们,也终究没有为他们的婚礼而响起的赞歌。而那用剑诅咒了他的恋人……也并没有站在他的身边,轻轻执起他的手,温柔的看着他。

他的脚步踉跄。如今陪伴着他的,唯有幽冥的黑夜,以及从远方而来的,亡灵的呼唤。

是的,他将与这个世界诀别,同这个在最后仅留给他一片灰败以及绝望的世界诀别。或许……他深爱着的人还能在某时某刻想起他,想起……在美丽的拉美莫尔,曾有一个人那样爱着他。

泪水已然从发红的眼眶中满溢。少年轻叹一声,终是笑出声来,一如最初的纯美。他走向那柄烛台,猛力从中抽出一把短剑。恋人在离开前赠予他,令他保护好自己的短剑。帮助他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刺死自己新郎的短剑。

这把短剑曾在他恋人的手上将敌人的鲜血飞溅。而如今……它将被少年的那温热的鲜血浸染。在音乐嘎然而止之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少年终微笑着将利刃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鲜红的液体亦在此时在他那白色的斗篷上晕染开来。

当少年最终颓然倒下,闭上了眼睛侧身躺在坚冷的冰面上的时候,场中传来一直屏息观看比赛至今的观众们的惊呼声。一切就此兀然停止。在疯狂边缘挣扎着的心,似笑似泣的叹息都在此刻停息。

场中一度因为这场极富感染力,逼真度又高得惊人的表演最后的结局而失控。然而,那仅仅是很短暂的时间。当配合着卿越表演的灯光效果暗去,冰场中照明全开的时候。正在冰场中躺着的,毫无生气的"尸体"被那明晃晃的灯光弄得恍然梦醒,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温热液体后一边撑着冰面爬起来,一边很不好意思的用手掌胡乱的擦了几下,却又因为忘了自己那握住剑刃底部的左手上如今全是道具用的红墨水而擦得满脸都是。

发现这个严肃问题的卿越尴尬了,急了,立马拽起白色斗篷那并没有沾到红墨水的地方一通猛擦。却在认真整理仪容的时候被那猛然爆发出的,雷霆般的掌声给吓得一个踉跄。僵住动作片刻之后,卿越怯生生的抬起头往观众席的位置上偷瞄一眼,却见自己从上场的那一刻起就丝毫未注意过的观众们此刻正在看起来十分激动的用力为他鼓掌。

当场中照明设备又重新亮起的时候,许多观众才从卿越花了四分多钟的时间构建起的故事和画面中回过神来。于是有人在深陷这场表演的晕眩之后恍然为那位年轻优秀的花滑选手鼓起掌来。本是零碎的掌声,却也因此而令更多的人就此而回过神来。于是那吓到了卿越的雷霆般的掌声轰然而起,许多人甚至从座位上站起来,更加卖力的为这位带给他们太大震撼的,来自希蜀的年轻花滑选手鼓掌,用尽所有力气的为他鼓掌!

尽管在表演结束之后,那份震撼到了他们每个人的森然与鬼魅之气就从少年的身上弥散了,他尽管少年由于在表演中投入太多的感情而和场中的许多观众一样,十分丢脸的哭得乱七八糟,甚至还因为不小心的缘故,在还没下冰场的时候把道具红墨水抹得脸上,脖子上到处都是,配合着他那明显被吓呆了的表情显得好笑又滑稽。

但……他们却还是要向这位还很年轻却值得人敬佩的花滑选手致以他们的敬意。观众们站起身来大力的鼓掌着,嘴巴里时不时的发出怪叫声,而后又念出了大屏幕上所显示的,卿越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令卿越在缓过神来后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也再不介意已经被他抹得一塌糊涂的脸,转而向观众们深深鞠躬致意。

长时间的雷霆掌声令卿越深深的觉得这个世界是不真实的,并感到压力出乎意料的大。于是他脚步虚飘的滑下冰场,又突然想到自己的烛台和道具匕首都还在冰场上。于是在经历了剧烈的思想挣扎后又掉转头,跑了回去,蹲下去迅速的捡起自己的道具,正要弱弱的离开,却听到了自上方传来的……由观众席中爆发出的,响亮的呼喊声。

原来……群情激动的观众们以为他们还没喊返场,卿越这就顶着一张大花脸返场了……返场了返场了返场了……!!

于是欢呼啊!尖叫啊!使劲挥动着珈国的小旗子喊着卿越我爱你啊!大力摇着身边人怪叫着啊啊啊我的露西亚女神啊!各种各种全都在此刻爆发出来。令得从未见过如此情况的场中的工作人员也……愣住了。


眼见着观众们激动着,卿越又呆在那边失去思考能力的完全懵了了,楚炫和夏尔曼两人互自看了对方一眼,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作势就要一起冲上冰场,以最快的速度把今天丢足了脸的卿越从场上架回来。却不觉,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凭借着当今冰坛无人能及的滑行速度直接冲了出去。一手架住卿越的肩,一手扶住卿越的腰,把拿着烛台和血淋淋的短剑,正思考不能的卿越拖出了冰场。

在众目睽睽之下干这种事,自然会受到正欣喜的准备看卿越返场演出的观众们在反应过来之后怒火中烧。于是对着无人的冰场鬼哭狼嚎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吼着让他返场!让他返场!不返场就退钱!退钱啊混蛋!

当卿越回到后台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从观众席传来的,如此震天的声音,令得根本就还来不及给自己所穿滑冰鞋的冰刀套上塑料就逃回后台的卿越差点在平地上脚下一滑的就掉下去了,幸亏旁边的阿列克稳稳的扶住了他的肩才让他没有在刚回到后台的时候就继续接着出丑。才十分感谢的对阿列克重重点了点头就发现现在正待在后台的花滑选手们都如此这般认真严肃的看着他……的脸。

可才从如此惊悚的场面下逃回来的卿越似乎压根儿就忘了那档子事了,于是异常之疑惑不解的看向自家好队友,楚炫。却见楚炫此时十分尴尬的朝卿越指了指自己的脸,有指了指卿越的,令卿越恍然大悟。

"啊啊啊啊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

卿越的惊叫声仿佛就是一个信号一般,在他惊叫出声的那一刻,正在后台候场的女性滑冰选手们,无论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统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对准卿越打开了摄影或摄像功能。令得卿越在惊恐之下一路捂着脸逃窜乱撞出去……

那么,卿越的此次演出无疑是成功的。他在异国他乡,获得了在此前对他几乎一无所知的冰迷们如此的掌声以及肯定。令得主办方在大吃一惊之余,也重新评价起了楚炫和卿越,这两名在刚刚结束的赛季并未获得多好成绩的年轻花滑男单选手。

48
分外眼红【已重写】 ...
作者有话要说:手机党请看过来!我不是重复伪更了一周而就是没有更新!因为文章的感情路线发生偏移,未免越偏越厉害,琅邪我返回去修文了!我从第四十章开始重写了!重写重写是重写而不是小修!之前写的差不多两万五千字都被我砍掉重写了!明天……我试试看能不能双更,那样的话,我就能把之前发的章节数全都淹没掉了……

然后……我申诉了三天了……被锁章节还没解锁……TTATT……我希望明天能解锁,不然……不然人家的文就没地方放了……

  "弗、弗雷尔……!"

  卿越看到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吃惊的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令得此刻正在后台的演职人员全都围聚了过来。大家都震撼异常的看着传闻中的弗雷尔,昨天晚上还在电视上向在场的某人求婚的弗雷尔。

  弗雷尔似乎是急匆匆的跑了很长一段路,胸膛因剧烈的喘息而不断起伏着。他看到卿越那满是红墨水的脸,先是惊讶不已,可他显然立马就想到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看着卿越那撞见他之后完全就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抑制不住的笑出声来。想要替卿越把脸上的红墨水擦掉一些,却见自己的动作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那正是被COI巡演团队安排在最后压轴出场的阿列克。

  那是两人首次如此正面相对。虽然两人自三年前就开始在世界冰坛上同台竞技,也互为现今冰坛崇尚艺术表现型和崇尚技术型男单选手的代表人物,但仔细回想起来,除了必要的新闻发布会,这两人似乎很少一起出现。就连集合了大批优秀现役花滑选手的商演,在阿列克加入的情况下弗雷尔也是从未出现过。

  所以,大家也就无法想象这两人正面相对是会是怎样的地球撞火星。然而,这样脑补多时却从未发生过的事此时竟然在小小的演出后台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此时正值中场休息时间,小小的后台围聚了越来越多的人,而本该夹在两名事件主角之间的卿越……却不知在何时发扬了好友楚炫那遇事匍匐脱逃的优良习惯,再一次的从人堆里成功脱逃,且拿着道具烛台匍匐着匍匐着爬到了后台外的走廊处,身边则蹲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尼奥利多。

  两名世界顶尖男单选手的强大气场似乎把这名COI专属的花滑选手吓得不轻,令得他就这么蹲在走廊的边缘处,和卿越一起远远的看着后台内的情况,还时不时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评论着什么。正逢楚炫为找寻失踪了的卿越而一边脱线的高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到处跑着,于是卿越毫无表情变化的伸手一拽,直接把楚炫拖倒。就这样,三人一起蹲在墙角严肃异常的看着那边的激烈情况。

  尼奥利多:"卿越,据说你和他们两个都是好朋友?"
  卿越凝重点头。
  尼奥利多:"那……他们两个从来就是这样吓人的吗?"
  卿越凝重低头。
  楚炫:"卿越,你不是说弗雷尔个性很温和而且一点也都没有大牌选手的觉悟吗?"
  卿越复凝重点头。
  楚炫:"那前面那个和阿列克针锋相对,就算一句话不说也能吓死人的家伙到底是谁!!"
  卿越复凝重低头。
 见卿越看着人群中心的那两人,一副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纠结样,楚炫又和卿越旁边的尼奥利多交换起了意见。

  楚炫:"你说,这两个人的气势看起来是不是好奇怪?虽然以前就觉得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止一点点的怪啊……"

  听到楚炫此言,尼奥利多觉得深有同感,于是试探的问道:"是不是有点像……情敌见面份外眼红……?"

  "对对对!就是这样!"

  深深觉得尼奥利多所言甚是,因此达成了统一意见的两人纷纷转头,严肃而又真挚的看向卿越。这个动作令楚炫得到了卿越的杀人视线。紧接着,卿越抄起自己的道具烛台,朝楚炫的脑袋狠狠的敲了上去,敲了一下两下,知道白色的蜡烛全都断了下来,卿越却还是未停下动作。

  卿越一边敲,陷入无端幻象的楚炫还一边在那儿鬼哭狼嚎着,并且死死的扒住卿越说:

  "卿越!小卿!小卿卿!你千万不可以转国籍啊!你转了我可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去面对冰协那群老头子!怎么面对啊!"

  楚炫的惨叫声不止,烛台的敲击声不止,看得尼奥利多惶恐不已。于是尼奥利多又转头看向越来越多人围聚的后台,深深觉得压力异常巨大……

  那么,由于弗雷尔戏剧性的中途出现,令得此次COI的巡演变得愈加精彩纷呈了起来。这是成名已久的弗雷尔第一次加入到COI的商业巡演中。并且,他在第一次加入时就给COI公司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都惊喜非常的大礼——普兰登的音乐神童,卡洛斯的小提琴演奏。

  卡洛斯于不日前才被普兰登政府授予了无价的世界名琴——米尔达斯坦的使用权,可谓风头正经。而就在此时,卡洛斯竟和弗雷尔一同出现在了COI的商演舞台上。如此便不难想象,当观众们见到两人时会是怎样的震撼和狂喜了。

  弗雷尔将卡洛斯的小提琴演奏融入到了自己的表演滑中,两人完美的配合令观众们惊为天人。并且,弗雷尔与阿列克那与其说是同台演出,还不如说是同台竞技的表演滑更令得观众们看得大呼过瘾。
  而卿越滑冰生涯中的代表作之一,令人印象深刻的《拉美莫尔的露西亚》也在这年COI的巡演上首次出现在公众的眼前。他独特的表演风格以及精准的情感带入令得观众眼前一亮,印象深刻。

  卿越对于这首曲目的出色诠释令得这首歌的演唱者米娅大为赞赏。同年,卿越出现在了米娅同名歌曲的MV中,也因此令得更多的人注意到了这名年轻的现役花滑选手。卿越的知名度在这一年里上升到了新的高
度,外界也就此将这名面容格外精致漂亮的男孩戏称为"露西亚"。

  当然,最开始如此称呼卿越的人并未有丝毫的恶意,甚至只是将"露西亚"当做一个亲昵的称呼。但随着卿越的这一形象愈渐深入人心,一些评论员开始以此称呼来嘲笑卿越在冰上太过中性的个人风格。每当说到卿越的时候,就暧昧不明的笑道"哦,那个露西亚啊"。

  的确,较之两届世锦赛冠军的阿列克和奥运会铜牌得主的弗雷尔,这个赛季才在世锦赛上获得第七名,连赛后表演的资格都没获得的卿越如今所收获的名声以及知名度已经超出他在比赛中所获得的成绩太多了。

  名声超过成绩太多,他自然就会被许多保守派的评论员戳着脊梁骨说事儿。这也是卿越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的事。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不再去注意有关他的任何报道。
  阿列克不去注意有关自己的报道,是因为他对于滑冰的专注,他的心无旁骛。
  弗雷尔不去注意那些,是因为他不想在那些赞美之中迷失了自己。

  那么卿越呢?
  或许是因为他终于发现,真正的自己只在自己的心中,而不在别人的口中。

  在这个时候,外界多认为,卿越只是一名极富商业价值的花滑运动员。那么,这样的商业型花滑运动员究竟能否在世界冰坛上夺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位?许多人只对此报以一笑。当然,也有人发表了有关卿越绝不可能夺得世界级奖牌的长篇大论,正反论证,并得到了赞同声一片。

  一时间,质疑的声音愈见响亮。
  当然,也有许多冰迷们表达了对卿越的真诚祝愿,希望他能够在花样滑冰的世界越走越远。称卿越是百年难见的天才。他既然能够在学习滑冰的三年之后轻松的跳出四周跳,并一举获得世青赛的冠军,那他也一定能够获得奥运会的金牌。

  看到这篇祝福,卿越却是不置可否的笑了,不知是自嘲还是为何。

  当巡演结束之时,他就脱下了华丽的表演服,从聚光灯下离开,再次回到了那个雪山脚下的小镇,恢复了每天都近乎相同的刻苦训练。
  为了能够令体力更加充沛,卿越从未停止每天七公里的晨跑。
  能够增强身体核心能量的形体训练更是从未停歇。

  如今的他已经能够从那修看向他的期许眼神中渐渐明白到……那修之所以会如此不求回报的训练他,教导他,或许……只是因为那修想要在他的身上延续他自己所未完成的梦想吧。

  卿越从未想象过自己可能会有超越那修的一天。
  但……他却是真的渴望着自己有一天能够站在奥运会的最高领奖台上。
  这是每一个滑冰的人都曾梦到过的画面。

  二十年前,那修曾梦到过,索伦曾梦到过,也最终将它变为了现实。
  如今,弗雷尔,阿列克,卿越,还有其他更多的人也都正在做着这样的梦。
  为了这样的梦,他们不惜一切,尽其所能。
  为了这样的梦,他们把一个人一生中最宝贵也最美妙的时间付之于冰场。
  绽放着属于他们的,最耀眼的光华。

  就在此时,普兰登和珈国分别都传出了令所有的男单选手都震撼非常的消息——弗雷尔和阿列克都不约而同的决定放弃奥运年之前的这个赛季,并且将不会参加新赛季的世锦赛。

  此消息一出,立刻令一批本不可能在世锦赛上夺得奖牌的男单选手蠢蠢欲动起来。

  每年世锦赛上争夺冠军之位的两名顶尖男单选手都双双退出即将到来的新赛季。这样的变故会给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带来怎样的暗流汹涌,波澜惊起?这一次……在一群实力相当的男单选手中脱颖而出的人又将会是谁?
49
温情
"我是不是吻了未成年很多次又每晚都抱着未成年睡觉了?这样算不算是犯罪?"

当两人的唇在轻点之后分开时,阿列克带着笑意说出了这句话,令刚刚构筑起来的气氛完全被破坏,直接踩到卿越的痛处让他跳脚。

"这个赛季我参加的是成年组的比赛!而且上个赛季的时候我在希蜀国内参加的也是成年组的全国锦标赛!"

卿越咬牙切齿的如是道,有趣的模样逗笑了阿列克,令他迷恋的看着卿越的脸庞,而后紧紧的抱住他,一手插入卿越柔软的发间,抵住他的后脑勺,一手则揽住卿越的腰际。灼热的吻就此覆上了少年不安分的唇。这一次,并非之前的浅尝即止,而是如上一次双方表明心迹时的深入。

阿列克虽然和卿越在巡演期间一直都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但自那天之后,阿列克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过超乎那个吻的举动。事实上,那之后的第二天,这周的高强度表演滑就开始了。

有演出的时候,从下午开始他们便会很忙。在正式表演开始之前,他们会需要进行必要的彩排以保证表演的质量。而后周五,周日的时候七点会有一场演出,周六的时候则在晚上五点和八点都各有一场演出。虽说状态较之赛季时会更放松,但演出的强度可是一点都不低。

这样强度的表演滑对于阿列克而言并不算什么,反而还比他平时的训练要轻松上很多,令得对自我要求十分苛刻的他不得不在彩排的间隙自己在冰场上做着基础训练以保证自己的上冰时间。

但卿越却不同,一连三天,他都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带入到那样激烈的负面情绪里,就更不用说周六的时候他们还需要再加演一场。弗雷尔曾对他说过,要感动别人,那便要先感动自己。卿越一直都记得弗雷尔的这句话,因此,他每次演出都很努力的令自身的情绪感动到自己,以此来达到自然流露出那种情感的状态。

自第一次演出的成功之后,卿越就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生怕之后花着同样的钱买票来到现场的观众看到并不如前的表演。因此,每次演出的时候,他都不得不把自己来回的折腾。

该说还好卿越用的是干后即消色的魔术墨水,不然有几套表演服都不够他洒红墨水的。不过,这样高强度表演,卿越滑出那样的节目居然还能够保持如此高的投入程度,实在是很令其他的演出人员惊讶不已。但,就连卿越自己都说,下次还有机会的话,还是不滑这样的表演滑节目了。

在这样的辛苦状态下,除却周六的时候卿越由于太累不高兴动而干脆被阿列克打横抱进浴室去洗澡之外,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十分纯洁的状态。倒不是这样的表演滑强度让阿列克有心无力。若是单方面而言,阿列克从来就是保持着有心又有力的状态。只不过卿越的疲惫令他看在眼里会有一种只想把对方静静抱在怀里的冲动。

当然,阿列克的确也是这么做的。每天晚上,阿列克都会在卿越洗完澡之后替他做背部按摩,借此来帮助他放松全身的肌肉以及舒缓神经。

关灯之后,亲吻对方互道晚安,早晨的时候则以又一个亲吻将怀里的人唤醒。

这是一种能够令人整天都沉浸在甜味中的亲密。

而此时,阿列克的吻则又化为一种灼热,令人晕眩,却又舒服得让人只想在此中荡漾。他霸道的分开卿越的双唇,强势的侵入,勾住对方条件反射的想要躲开的舌头,令它与自己不住的纠缠,舔遍卿越口中的每一寸一厘,并释放自己在朝夕相处中硬生生压下去的**。

卿越的双手先是放在了阿列克的肩上,而后则抱住了他,卿越努力回应对方的吻,却在阿列克猛烈的攻势下逐渐陷入完全的被动。耳边分不清是自己还是对方的喘息声,带着超越体温的湿意,令他不住的震颤。卿越感到对方的手在他的身上不住的游移,带着他熟悉的火热温度,从脸颊到颈项,再到胸口,腰腹……

"唔……"

微若游丝的呻吟声不由自主的从卿越的唇畔溢出,令两人同时愣住。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下身的灼热已经顶到了一起。这一认知令得卿越全身僵硬的尴尬侧过脸。

"回去?"

"恩。"

当听到阿列克的征询意见时,卿越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而后才想到什么的脸上一片潮红。然而,此时他已没有愣神的时间。阿列克温度偏高的手掌握住了他的,两人一同在渐渐安静下来的街道快步走着,马路上时不时的会有一辆私家车开过,车灯照亮了两人的背影。在夏天的晚上,从阿列克的手掌所传来的温度却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COI巡演团队的成员之中,卿越和阿列克是这天里最早回到酒店的人。走廊上的工作人员微笑向他们问好,在给对方留下了签名之后,两人就回到了房间。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两人又激烈的吻在了一起,仿佛是为了补上之前在街边转角处所未吻够的,又或许是为了补上前几天紧张演出时所未吻的,也可能……是为了预先补偿接下去所不能见到的几个月里本该有的亲吻。

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爱上的感觉。

种子,则仿佛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刻便种下了。

有着鹰一般眼睛和深邃的五官,好像骑士一样出现的男孩看到了默不作声的坐在角落处的纤细少年。有什么东西,仿佛就在那一刻改变了。

那一年,阿列克才刚刚崛起于花滑强国的珈国。而卿越……则是一个还没来得及在世界舞台上绽放属于他独有光芒的毛头小子,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所拥有的天赋究竟代表了什么。

现如今,两年的时间恍然而过。阿列克已经成为了珈国的男单头号选手,在花滑界的各大重要赛事里频频拿奖,更毫无争议的进入了世界顶级滑冰选手的行列。至于卿越……他已成为了希蜀境内家喻户晓的冰上奇迹,更被誉为世界冰坛最具希望的新人。

"热水放好了,我刚刚试过了,现在水温正好。"

"恩,你先吧,你今天也很累了吧?"

"你确定不会在我洗好之前就睡着了?"

阿列克的若有所指的话语令得卿越想到了昨天在等热水放好的途中就睡着,最后被阿列克抱到浴室里去洗澡的事。脸上突然就"轰"得变了色,指着阿列克"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有建设性意义的话来,却眼睁睁的看着阿列克一步步的向他走了过来。

"这样的事,与其等你睡着了之后再做,不如在你还醒着的时候做。"

阿列克的话中透露着一种毋庸置疑,他走到了卿越所坐着的床沿旁,脚步并不快,反而还有一些缓慢。他在卿越的面前站定,而后解开了自己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缓慢的解开,似乎带着一种令人难耐的,并不刻意的勾引。当纽扣被解开的时候,一副精壮诱人的身体就此呈现在了卿越的面前。那是对于一般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而言更为强壮的身体。

那是自然,阿列克的身高超出了花滑运动员的最佳身高区间,并且还超出了不止一点点。近乎一米九的身高足以令他在这个项目里得到额外的关注。但这也意味着他在进行旋转以及跳跃的时候都会有着比别人更高的难度,使用更大的力量。所以他会需要更强壮的身体。但那却并不是没有爆发力以及韧性,光是看上去好看的僵硬肌肉。

阿列克那颜色偏深的皮肤配合着他质感极佳的肌肉,简直就令人移不开眼。尽管那已经不是卿越第一次看到了,但他还是为之感到着迷,一个不注意就将手放到了阿列克宽厚的胸膛上。

"我也好想要……这样的身材……"

卿越吞了口口水以后说出这样的话。他的确很想要……可他的形体教练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走这样的路线。而卿越的话也成功逗笑了阿列克。

"相信我,你不会用得到的。你的起跳和滑行甚至是旋转并不需要这样的力量。这种程度的肌肉只会成为你的负担。"阿列克好笑的看着卿越,而后笑意逐渐加深,他的眼睛变得深邃起来,并不遮掩的看着卿越,若有所指的开口道:

"衣服,是我帮你来,还是你自己来?"

第四十九章
"衣服,是我帮你来,还是你自己来?"

□着上身的阿列克朝卿越倾下了身子,暧昧的在卿越的耳边说到,湿热的气息侵袭着卿越,令他的身体本能的一个颤动。沉默了片刻之后,卿越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将手伸向了自己衣服的下摆。一个动作之后,少年那已不再如出现时的纤细,转而慢慢长开的身体便展露在了阿列克的面前。一如前一天那般。

而且卿越极其嚣张的挑眉看向阿列克,意为"你以为我不敢吗!",但弱势的一方"示威"还未成功,就已被强势的一方再一次的吻住了唇。几次的深吻之后,阿列克似乎已经渐渐的能摸索到对方的敏感点了一般,在卿越的口腔中愈加挑逗,令得对方仅因他的一个吻就能够全身都酥麻了。

而阿列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止,他一手紧紧的抱住卿越,一手则快速的解开了卿越的皮带扣子。察觉了他意图的卿越连忙想要阻止,却止于阿列克的禁锢之下。

将手伸进卿越牛仔裤的那一刻,阿列克就被那隔着一层棉质布料的湿意给弄得一个愣神。而后他结束了那个几乎将卿越弄得窒息,面红耳赤的吻。两人的唇分开的那一刹,带起了一抹**的银丝。

"一个吻而已,你就能这样?看来……你对我,真的很有感觉……"

"唔……唔!你……你放开,不……不要……!"

阿列克无视卿越的挣扎,毫不费力的便将他抱了起来,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浴室,令他和自己一同浸入浴缸的满池热水中。

温度偏高的热水将两人包裹,令人抑制不住的喘息。这是一家很不错的星级酒店,房间内配备的浴缸也很大,一个人躺进去的时候可以得到几乎全身都水淹没的享受。但此刻到底是两个成年男子一同进入,在这个空间内,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发生着摩擦,毫无阻碍的相触着。

对于两个各方面都十分正常的年轻男性而言,这无疑是一个十分巨大的刺激。因此,两人都不可抑制的发出与□有关的声音。

"转过身来。"

阿列克声音嘶哑的说到,令背对着阿列克,坐在他腿上,感受到那抵在尾骨处炙热**的卿越僵住。他似乎并不想按照阿列克所说的做,但此刻已经忍耐多时的阿列克又怎会让他如愿?阿列克托住卿越的腰,又抬起自己的膝盖,在水花四溅中将已经浑身僵硬的卿越转过身来。

在那一刻,阿列克不禁一个抽气。眼前的少年因被热水浸泡的缘故,皮肤愈显白皙,又从皮肤底下透出一抹诱人的红晕。他的锁骨,他胸前的两颗粉色茱萸,以及此时正与自己的□相抵着的□都是如此的漂亮,令他以视线不断的描摹着,甚至难以移开目光。

虽然这样的景象在前一天晚上给对方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全都看到了。可那个时候……少年是睡着的。此时此刻,他只是睁开了眼,一切便都不同了……

就在阿列克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卿越的时候,被雾气浸染了的少年主动攀上了阿列克强壮的臂膀,两人的皮肤相触时,仿佛能够从对方的胸膛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也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50暗流涌动
一路无言,乐胜架着雪橇朝自己家驶去。而后,在卿越视线中将那只魁梧似狼阿拉斯加犬抱了出来。乐胜家中养其它狗都纷纷围着他,扒着他裤脚不住发出呜咽声音。

作为一只身形魁梧阿拉斯加犬,亚克体重足有九十多斤,曾经是乐胜家中雪橇犬里头狗,十分聪明,也十分勇敢,更是一只极为忠诚狗。它在出生才二十多天时候就来到了乐胜家中。乐胜和它感情极深,就好像家人一般。

而现在,乐胜才二十岁,亚克却已先一步走完了自己一生。

乐胜用一层毛毯裹着它身体,而后小心翼翼抱着,又轻轻把它放到了他和卿越所乘坐雪橇上,拿上了铲子,依次拍了拍那六条雪橇前系着雪橇犬,温和对它们说道:"以前都是亚克带着你们在前面跑。这一次,换你们拖着它,和我一起送它最后一程,好吗?"

听着乐胜说这句话,卿越不忍去看他此时表情,也不忍去看那六条发出着阵阵呜咽声雪橇犬,转而低头看向被毛毯裹起来亚克。掀开毛毯一角,他就能看到亚克安详样子,仿佛它只是睡着了一般……

乐胜最后去到很远地方,而是来到了他家后面一片树林。或许,他并不想这位陪伴了他十二年好友去到太远地方吧。

乐胜把厚实积雪拨开,又着手用铲子给亚克挖起了长眠墓坑。由于泥土早就被冻硬了,所以乐胜花了格外多时间。卿越想要帮乐胜一把,却被拒绝。

那是由心而至虔诚。

卿越就看着乐胜一铲一铲挖出一个坑,又从卿越手中接过了被毛毯包起亚克。在把它放入那个小坑之前,乐胜终于还是犹豫了。掀开毛毯一角,最后又看了那个陪伴了他十二年伙伴,紧紧将它抱在怀里。

"它才来时候,只有那么小,用两只手掌就能把它托起来。"

感觉到卿越走近,乐胜抬起头来回忆道。

"我知道,雪橇犬刚刚出生时候都不大。你还带我去你家看过刚出生不久小狗崽,还记得吗?"

卿越努力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轻松一些,仿佛只是在和自己身边这位童年玩伴回忆着最普通往事一般,换得乐胜微笑而视。

"是啊,不过一年之后它就成年了,那时候我还经常骑在它身上玩。亚克跑动速度很快,经常会把妈妈吓一跳。因为亚克关系,我有了一个很快乐童年。"

说完这句,乐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轻轻把亚克放到了那个墓坑里。深深呼出一口气之后,乐胜铲起旁边土堆,把亚克身体慢慢盖起来。

"十二年……对于我们而言,那只是人生中一个部分。对亚克而言,那却是他一辈子。我入选到地区代表队之后就一直很少回家。妈妈说,我不在时候,它一直都会趴在我房间门口朝里望着。我猜,那时候它一定很想我……"

卿越就这样听着乐胜回忆,有关那十二年点点滴滴,有关那只聪明稳健头狗。不知不觉中,他眼睛红了起来,呼出气息也变得更为火热起来。每当他呼气时候,都能感受到自喉咙口而来微疼感。

当卿越再次抬起头时候,他看到了遮在他眼前高大身影。才想说些什么,却见乐胜脱下了手头,重重揉了揉卿越头。

"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胡说什么!我根本就没有哭!"

这么说了以后,两人都沉默了。良久,乐胜又缓缓开口道:

"你还记得阿鑫吗?"

"阿鑫?那个理科很好阿鑫?"

"恩。"乐胜看着自己做下记号树,而后又转身对坐在他身边卿越笑了笑:"阿鑫今年已经考到首都第一学府了。听说他导师很看中他,说能帮他保研,也希望他可以留在实验室里帮忙。还有建亮,那小子居然在去年时候就和小灵韵订婚了。说等大学一毕业就举行婚礼。"

听着乐胜说起那曾经那些伙伴现况,卿越恍然失神。不久之前,他们还每天都在放学之后都一起去滑雪,有时候甚至群体逃课着冲去山坡。滑累了,就躺在厚实积雪上休息。说说各自对未来理想,而后互相嘲笑一番,就这样又玩起了雪仗。

这样日子,似乎就真一去不回了。

"时间过得真快。"

卿越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发出了这句感慨。却不曾想,会得到乐胜应和。

"确过得很快。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候,我还把你认成了女孩。"

"这样事,就不要再说了……"

乐胜回忆显然令卿越无奈了。是啊,两人初次见面是那样令人哭笑不得。而那次误会又令得两人在之后很长时间内都陷入了不对盘境况。却不知……当初如此两人,却是如今走得最近。

从前那群伙伴们,如今已各奔东西。有人在念完高中后就继承家业,在小镇里经营着这样那样生意。也有在高中毕业之时一举考入名校,不远千里前去求学。大家不再如当年那些无忧无虑,而是为了那份更美好未来而努力着,逐渐步入既定轨迹。

而乐胜和卿越……他们却是整个小镇里最为特别两人。

他们两个,一个曾因为梦想而离去,另一个也因为梦想而留下。他们梦想,看似不同,却最终将他们带到了同一个地方。

乐胜:"如果可以话,不要每天都闷在冰场里了,偶尔也过来和我们再一起滑雪放松一下吧?"

卿越:"好……"

两人又在雪地里待了很久,当寒风渐起时候,乐胜又深深看了那个被他做了记号小土堆一眼,拍了拍卿越肩膀说道:

"走吧?"

"恩。"

卿越点了点后跟着乐胜一起坐上了雪橇,听着系在雪橇上铃铛发出阵阵声响,思绪渐远。他们生活在短短几年间改变了太多太多。他还隐隐记得,很久以前,当大家说道自己理想时,理科成绩比阿鑫还要更为出色乐胜说自己想要当个伟大科学家。

那么……自己呢?

卿越还记得大家所说梦想,却已忘了当时自己究竟说了什么。

现在他只知道……花滑已成为他全部。他想要成为在冰场上绽放极致绚烂和璀璨花滑选手。如果可以话,让人在数年,数十年后都记得他,就像那修一样。

"我听人说,现在花样滑冰男单项目上最具实力弗雷尔和阿列克都不会参加今年世锦赛?"

在风声和铃铛声之中,乐胜声音隐隐传来,令卿越吃惊转头看向对方,而后又点了点头。于是乐胜又继续说道:

"明年,明年就是奥运会了。所以,今年世锦赛你一定得想办法拿到奖牌。只有这样,到了奥运会时候,裁判才会认为你也是拥有冲击奖牌实力世界一流滑冰选手。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拿到和那两个人一样印象加分。"

听到乐胜话,卿越先是一震,而后用力而后缓慢点了点头。

确,这年世锦赛虽没了弗雷尔和阿列克身影,却丝毫无损于它精彩纷呈。该说花样滑冰比赛时失误率极高一种比赛。虽兼顾了极高艺术欣赏性,但其中技术含量却也是令人咋舌。即使是世界顶级花滑运动员也不可能很肯定说:"我绝不会在比赛中摔倒"

因此,即使是前一届世锦赛冠军,也很有可能会在下一届世锦赛时候被挤出前五名之外。但,就是在这样情况之下,弗雷尔和阿列克居然能够连续两届世锦赛都守住自己冠亚军之位。只能说,这两位选手不仅有着过硬技术,心理素质也相当出色。

在他们两人光环下,有许多实力仅次于他们优秀男单选手被压制几乎无出头之日。可以说,弗雷尔和阿列克便是裁判们心目中第一档选手。而其他人,便是第二第三档选手。

这一次,没了两人参赛,世锦赛战台势必会形式更加风云迭起,形势也会愈加令人无法预测。

对于许多男单现役选手而言,这将会是一个不可多得,且失不再来机会。因此,大家都放手一搏去争抢领奖台上那三个位置。

十多天之后,卿越接到了一通来自尼奥利多电话。这名以身体柔韧性见长花滑选手是卿越在刚刚结束商演中认识朋友。和其他选手相比,尼奥利多和卿越还有楚炫都更为投缘。在商演结束之时,三人都互换了家庭住址,约好了什么时候来到各自地界上,一定好好带着对方一起去玩。

然而,尼奥利多这次匆匆前来只为与卿越和楚炫见上一面。并且,告诉他们自己也即将加入这次世锦混战这一消息。

"其实……参加花样滑冰竞技比赛,然后拿到奖牌一直就是我从小梦想。但是……第一次参加全锦标赛时候,我却因为和我外表反差很大柔韧性动作而受尽了嘲讽。解说员嘲笑我,评论员把我当成一个小丑,裁判也都……不认可我。

如果不是COI公司发现了我,并且邀请我成为他们专属花滑选手,我可能已经放弃滑冰了。

这些年,我虽然在巡演中获得了世界各观众认可,可我一直都没能忘掉这个梦想。但……我又一直都没法鼓起勇气放弃现在所得到一切,再转入竞技组。今年和你们一起商演,让我收获了很多。我想……我或许可以再鼓起勇气去试一次了。"

尼奥利多,他从很小时候就开始学习花样滑冰滑冰,也曾经一度因为他过人天赋而被人称之为花滑神童。并且,他强项也和弗雷尔一样,是为旋转。只不过,他却并不像弗雷尔那样幸运。弗雷尔旋转特点在于旋转中多姿态变换,在于旋转过程中稳健以及毫不移位,也在于那无人能及旋转速度。

而尼奥利多旋转特点则在于他平衡能力。

或许有人会觉得不屑一顾。平衡能力,那不是旋转中最基本要点么?又怎能将它称为特点?但,见过尼奥利多表演人便一定不会这么认为了。

尼奥利多父亲是一名柔术教练。柔术,那是一门十分古老武术,重在以身体"柔"转化敌人攻势,最终达到以巧劲制服敌人目。而尼奥利多,他从小就跟随父亲学习柔术,因此才会有如此过人身体柔韧性。

这种远超一般男性花滑选手,甚至超过许多女选手身体柔韧性令得尼奥利多能够以很多看似不可思议姿态进行旋转。比如他标志性动作——贝尔曼。

在他之前,也并非从未有男选手做出这一动作。只是,那通常只是青少年组里昙花一现。并且,付出了巨大努力才练成了这一技巧少年选手通常会随着年龄逐岁增大而再也展现不了这一神奇技巧。更严重是,那仅有几个凤毛麟角还会因为贝尔曼给身体带来损害而在转入成年组之后渐渐暗淡了曾经光华一现。

因此,在成年之后还能继续在正式比赛中展现出高水准贝尔曼尼奥利多自会成为奇迹一般存在。

只是……这几年以来,尼奥利多一直都知道他能在商演舞台上做些什么,却不知道自己能在世锦赛战台上做些什么。可他最终还是选择在二十三岁那年放手一搏。

为了脱离COI表演团队专心训练,他甚至支付了高昂违约费。甚至连他自己都为自己所做这一决定感到吃惊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勇气从何而来。或许……那只是因为今年夏天这场巡演。

弗雷尔那惊艳全场旋转,阿列克在冰上留下深深划痕,楚炫那尽展个人魅力表演,以及……卿越在场上那震撼人心表现。

他无法在看到了这样表演之后还是如此无动于衷。他更不想在将来怀着无限遗憾对他孩子说,'我本来可以做到'。

那场短暂会面令卿越和楚炫都深受触动。

少年得志,却因太过惊世骇俗滑冰风格而备受嘲讽。为了继续追求自己梦想而转为职业滑冰选手。很久之后想要重新回到竞技赛场,却又被一纸合约限制。

可就是这样,尼奥利多依旧可以破釜沉舟,以付出高额违约金为代价而继续追求他梦想。

梦想,它就是这么迷人,又令人无畏无惧。

"嘿,今年世锦我们俩每人都拿一块牌回来怎么样?"

当尼奥利多最终从他们视线中消失之后,楚炫转头看向卿越,笑得张扬无比。卿越并未回答,而是扬起一抹相似笑,伸出了自己右手,紧紧握成了一个拳后与楚炫拳相碰。

51
变天
十一月,卿越和楚炫分别收到普兰登冰协和图灵冰协邀请,前去参加在普兰登和图灵分设大奖赛,并各自获得了普兰登站和图灵站冠军。经此一役,这两名同来自于希蜀年轻选手在世界冰坛上地位迅速上升,并和其他几名成名已久夺冠热门选手一起获得了多方关注。

来年一月,楚炫再次以微弱优势于这年希蜀全锦标赛上赢过卿越,再一次获得了全冠军之位。这,已经是楚炫第三度问鼎希蜀全锦标赛了。而他和卿越在希蜀内形势,几乎与弗雷尔和阿列克在世界冰坛上对峙形势如出一辙。

不论希蜀冰协怎样不满于卿越与楚炫世界排名,都无法改变他们两人是希蜀这一代男单选手中最为出类拔萃两员大将这一事实。

三月,世锦赛如期而至。即使会让人感到十分不习惯,但弗雷尔和阿列克确是如先前珈冰协和普兰登冰协所说那般缺席了这届世锦赛。

可各方媒体却不会因此而怠慢了对世锦赛报道,反而更是费尽心思找寻新话题,甚至还有权威媒体在赛季开始前罗列了本届世锦赛上最有望夺牌二十人,并分别对他们进行了深度报道。可以说,少了他们二人世锦赛更有了一番群雄争霸意味。

在此情况下,珈冰协派出了三名很有希望新人,意欲以此来告诉世人,他们并不是只有一个阿列克而已。不过,缺了弗雷尔普兰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初赛过后,世锦赛战台上竟再没了普兰登选手影子。

2:50短节目过后,珈所派出三名新人凭借优秀节目编排和让人眼前一亮临场发挥获得了不错成绩。然而,当卿越和楚炫这两名希蜀新生代男单选手领军人物结束了他们表演之后,那些优势便仿佛不见了踪影。

再加上尼奥利多这名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仿佛横空出世选手,在本届世锦赛之前被外界夸得神乎其神珈新人彻底没了声音。

世锦赛永远不可能因为一两名选手缺席而失了颜色。该说,这是一届风云汇聚世锦赛,缺了最引人注目两名选手,将会有更多个性十足选手被大家所注意到。

尼奥利多便因为他那令人惊叹万分旋转而被多家媒体所关注,更屡次被拿来与弗雷尔进行比较。对此,尼奥利多倒是好脾气不气也不恼。

卿越那美妙绝伦四周跳也引得多媒体争相报道。虽然卿越如今在世界冰坛上地位并不高,但他对冰坛影响却是不可小觑。

事实上,自卿越两年前成功在世青赛上跳出了一个四周跳之后,世界冰坛便又重新掀起了四周跳革命。旋转之王弗雷尔当年便在世锦赛长节目上大胆加入了一个四周跳。虽然那次失败令他失去了世锦赛冠军头衔,他却并未在接下去比赛中放弃自己对四周跳尝试。

直到今天,弗雷尔四周跳虽然发挥得还不稳定,但这却是一个令人不能忽视讯号。自他之下,不断有其他选手开始练起了难度惊人是四周跳,以期在世锦赛上像卿越那样,一跳成名。

日前,更有媒体偷拍到了正在紧张备战奥运阿列克在训练中成功完成了四周跳画面。

若仅仅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新人选手在正式比赛中屡次尝试四周跳并获得成功,其他选手还能够对他视若无睹。但……当越来越多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向四周跳这一技术难点之后呢?还有多少人能够对此充耳不闻?

这一年,卿越凭借三个完美四周跳获得了世锦赛冠军。这名年仅十八岁年轻选手以他完美技巧以及艺术表现震撼了全场。他跳跃美得令人窒息,跳跃高度以及落冰姿态已经远超其他选手太多太多了。

而去年参加世锦赛时青涩以及些许慌张今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蜕变为一种令人呼吸一滞沉静。在滑冰时从他那略显单薄身体里燃起无以伦比爆发力,令人只能目不转睛盯着他在冰上身影,却又在音乐结束时将那股力劲猛然收拢。

坐在现场观众,甚至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实况转播观众即使是在他节目结束后也难将那颗被揪起心慢慢放下,仿佛那个少年已经出了他所构建起世界,却将紧盯着他身影人全数困在其中,于是只能看着他缓缓离开冰场而无法呼吸,更无法将那个身影从自己脑中挥之而去……

那是一种怎样奇特感受……简直令人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修……

让人不禁唏嘘感叹,更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去年时候,媒体还只是在阿列克和弗雷尔等人夺牌之后在小小一个版面对卿越进行简单报道,称他是拥有罕见天赋滑冰选手,若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金陵岂是池中物?被称为跳跃型天才,掀起冰坛四周跳革命男孩并不可能永远都屈居人后,被一众强将掩盖了耀眼光芒而无法走上领奖台。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候,大家还是会久久不能回神。

是太快?抑或是太慢?对于这一点,谁都说不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此时,大家都还将他当成一颗世界冰坛明日之星,因而未想到他会在这届世锦赛上就登上领奖台正中位置。

去年他刚刚转入成年组时被挤在一众强将中难以招架样子即使拼尽了全力也依旧无法力挽狂澜情形还历历在目,而如今……他却以黑马之姿登上了世锦赛顶峰。

那是如同三年前在看到弗雷尔于奥运会上一举夺得铜牌时一般晕眩感以及难以掩饰激动。然而,这届世锦赛所给人震撼远不止于此。和卿越一样,在赛前由于珈冰协对于三名新人宣传而并未被媒体给予足够注意力楚炫紧随卿越之后,获得了世锦赛季军,令得今年世锦赛一反外界猜测,成为了名副其实"希蜀年"。

至于被珈委以厚望三名新人,他们不仅未能如珈冰协所希望,三人之中有两人登上领奖台,被卿越和楚炫还有另外一名他强将联手封杀于领奖台之外,甚至耻辱被不知从何处杀出尼奥利多阻于第四名之外。这是花滑强,珈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情况。

他们本以为卿越虽拥有令人不容小觑潜力以及上升空间,迟早会成长为可以威胁到珈第一强将,阿列克人物,但他们却低估了卿越成长速度。

至于楚炫……他就更未被珈放在心上了。他虽为三届希蜀全锦标赛冠军,珈冰协却只认为他是一名成不了气候,一辈子都只能身居二流选手之列花滑运动员。

却不曾想,令他们引以为傲新生代男单选手竟会受到如此重挫,经此役大败而回,甚至保不住来年奥运会上三名选手参赛名额。

这便是花样滑冰世界,在此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够做永远王者。可能你上一刻还在顶端王座,眨眼间便已被人赶了下来。说,或许就是今年珈了吧。

他们本想在奥运会前夕令头号选手阿列克保存实力加紧备战,并将令自己引以为傲新生代选手展示于世人眼前,并以此来告诉众人,珈后备实力是多么惊人。然而,他们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和卿越一起赢过了珈三名新人?哦,事实确是这样,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骄傲。我意思是,一年前,我们输给了珈阿列克,一年之后今天,珈新人又输给了我们,这两个结果意义在本质上是一样。不过,明年,当我们再次对上阿列克时候,输可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在赛后采访中,楚炫毫不谦虚说出了这么一段话。虽狂妄不已,令珈冰协高层官员气得牙痒痒,却也令许多人隐隐有了一种奇妙感受——现今世界冰坛上已持续了两年之久弗雷尔和阿列克双龙争霸形势……或许就要有所变化了。

要变天了啊……

四周跳时代即将被重新开启,这已成为不争事实。这个时代……注定让人跃跃欲试,注定会不止有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名字。身为一名花滑运动员,能够在这个时代出战世锦,是幸,也是不幸。

51
变天
十一月,卿越和楚炫分别收到普兰登冰协和图灵冰协邀请,前去参加在普兰登和图灵分设大奖赛,并各自获得了普兰登站和图灵站冠军。经此一役,这两名同来自于希蜀年轻选手在世界冰坛上地位迅速上升,并和其他几名成名已久夺冠热门选手一起获得了多方关注。

来年一月,楚炫再次以微弱优势于这年希蜀全锦标赛上赢过卿越,再一次获得了全冠军之位。这,已经是楚炫第三度问鼎希蜀全锦标赛了。而他和卿越在希蜀内形势,几乎与弗雷尔和阿列克在世界冰坛上对峙形势如出一辙。

不论希蜀冰协怎样不满于卿越与楚炫世界排名,都无法改变他们两人是希蜀这一代男单选手中最为出类拔萃两员大将这一事实。

三月,世锦赛如期而至。即使会让人感到十分不习惯,但弗雷尔和阿列克确是如先前珈冰协和普兰登冰协所说那般缺席了这届世锦赛。

可各方媒体却不会因此而怠慢了对世锦赛报道,反而更是费尽心思找寻新话题,甚至还有权威媒体在赛季开始前罗列了本届世锦赛上最有望夺牌二十人,并分别对他们进行了深度报道。可以说,少了他们二人世锦赛更有了一番群雄争霸意味。

在此情况下,珈冰协派出了三名很有希望新人,意欲以此来告诉世人,他们并不是只有一个阿列克而已。不过,缺了弗雷尔普兰登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初赛过后,世锦赛战台上竟再没了普兰登选手影子。

2:50短节目过后,珈所派出三名新人凭借优秀节目编排和让人眼前一亮临场发挥获得了不错成绩。然而,当卿越和楚炫这两名希蜀新生代男单选手领军人物结束了他们表演之后,那些优势便仿佛不见了踪影。

再加上尼奥利多这名不知从哪里杀出来,仿佛横空出世选手,在本届世锦赛之前被外界夸得神乎其神珈新人彻底没了声音。

世锦赛永远不可能因为一两名选手缺席而失了颜色。该说,这是一届风云汇聚世锦赛,缺了最引人注目两名选手,将会有更多个性十足选手被大家所注意到。

尼奥利多便因为他那令人惊叹万分旋转而被多家媒体所关注,更屡次被拿来与弗雷尔进行比较。对此,尼奥利多倒是好脾气不气也不恼。

卿越那美妙绝伦四周跳也引得多媒体争相报道。虽然卿越如今在世界冰坛上地位并不高,但他对冰坛影响却是不可小觑。

事实上,自卿越两年前成功在世青赛上跳出了一个四周跳之后,世界冰坛便又重新掀起了四周跳革命。旋转之王弗雷尔当年便在世锦赛长节目上大胆加入了一个四周跳。虽然那次失败令他失去了世锦赛冠军头衔,他却并未在接下去比赛中放弃自己对四周跳尝试。

直到今天,弗雷尔四周跳虽然发挥得还不稳定,但这却是一个令人不能忽视讯号。自他之下,不断有其他选手开始练起了难度惊人是四周跳,以期在世锦赛上像卿越那样,一跳成名。

日前,更有媒体偷拍到了正在紧张备战奥运阿列克在训练中成功完成了四周跳画面。

若仅仅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新人选手在正式比赛中屡次尝试四周跳并获得成功,其他选手还能够对他视若无睹。但……当越来越多人都开始把目光放向四周跳这一技术难点之后呢?还有多少人能够对此充耳不闻?

这一年,卿越凭借三个完美四周跳获得了世锦赛冠军。这名年仅十八岁年轻选手以他完美技巧以及艺术表现震撼了全场。他跳跃美得令人窒息,跳跃高度以及落冰姿态已经远超其他选手太多太多了。

而去年参加世锦赛时青涩以及些许慌张今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蜕变为一种令人呼吸一滞沉静。在滑冰时从他那略显单薄身体里燃起无以伦比爆发力,令人只能目不转睛盯着他在冰上身影,却又在音乐结束时将那股力劲猛然收拢。

坐在现场观众,甚至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着实况转播观众即使是在他节目结束后也难将那颗被揪起心慢慢放下,仿佛那个少年已经出了他所构建起世界,却将紧盯着他身影人全数困在其中,于是只能看着他缓缓离开冰场而无法呼吸,更无法将那个身影从自己脑中挥之而去……

那是一种怎样奇特感受……简直令人想起了二十年前那修……

让人不禁唏嘘感叹,更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去年时候,媒体还只是在阿列克和弗雷尔等人夺牌之后在小小一个版面对卿越进行简单报道,称他是拥有罕见天赋滑冰选手,若加以时日,必成大器。

金陵岂是池中物?被称为跳跃型天才,掀起冰坛四周跳革命男孩并不可能永远都屈居人后,被一众强将掩盖了耀眼光芒而无法走上领奖台。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只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候,大家还是会久久不能回神。

是太快?抑或是太慢?对于这一点,谁都说不准,只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此时,大家都还将他当成一颗世界冰坛明日之星,因而未想到他会在这届世锦赛上就登上领奖台正中位置。

去年他刚刚转入成年组时被挤在一众强将中难以招架样子即使拼尽了全力也依旧无法力挽狂澜情形还历历在目,而如今……他却以黑马之姿登上了世锦赛顶峰。

那是如同三年前在看到弗雷尔于奥运会上一举夺得铜牌时一般晕眩感以及难以掩饰激动。然而,这届世锦赛所给人震撼远不止于此。和卿越一样,在赛前由于珈冰协对于三名新人宣传而并未被媒体给予足够注意力楚炫紧随卿越之后,获得了世锦赛季军,令得今年世锦赛一反外界猜测,成为了名副其实"希蜀年"。

至于被珈委以厚望三名新人,他们不仅未能如珈冰协所希望,三人之中有两人登上领奖台,被卿越和楚炫还有另外一名他强将联手封杀于领奖台之外,甚至耻辱被不知从何处杀出尼奥利多阻于第四名之外。这是花滑强,珈无论如何都未曾想到情况。

他们本以为卿越虽拥有令人不容小觑潜力以及上升空间,迟早会成长为可以威胁到珈第一强将,阿列克人物,但他们却低估了卿越成长速度。

至于楚炫……他就更未被珈放在心上了。他虽为三届希蜀全锦标赛冠军,珈冰协却只认为他是一名成不了气候,一辈子都只能身居二流选手之列花滑运动员。

却不曾想,令他们引以为傲新生代男单选手竟会受到如此重挫,经此役大败而回,甚至保不住来年奥运会上三名选手参赛名额。

这便是花样滑冰世界,在此战场上瞬息万变,没有谁能够做永远王者。可能你上一刻还在顶端王座,眨眼间便已被人赶了下来。说,或许就是今年珈了吧。

他们本想在奥运会前夕令头号选手阿列克保存实力加紧备战,并将令自己引以为傲新生代选手展示于世人眼前,并以此来告诉众人,珈后备实力是多么惊人。然而,他们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白白给他人做了嫁衣。

"我和卿越一起赢过了珈三名新人?哦,事实确是这样,但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好骄傲。我意思是,一年前,我们输给了珈阿列克,一年之后今天,珈新人又输给了我们,这两个结果意义在本质上是一样。不过,明年,当我们再次对上阿列克时候,输可就不一定是我们了。"

在赛后采访中,楚炫毫不谦虚说出了这么一段话。虽狂妄不已,令珈冰协高层官员气得牙痒痒,却也令许多人隐隐有了一种奇妙感受——现今世界冰坛上已持续了两年之久弗雷尔和阿列克双龙争霸形势……或许就要有所变化了。

要变天了啊……

四周跳时代即将被重新开启,这已成为不争事实。这个时代……注定让人跃跃欲试,注定会不止有一个闪烁着耀眼光芒名字。身为一名花滑运动员,能够在这个时代出战世锦,是幸,也是不幸。


52
调香师
花样滑冰长节目比赛结束后第四天,本届冬季项目世锦赛举办普昂多山上风雪交加,天气条件极为糟糕。大雪令得整片山脉都被笼罩在了一层雪雾之下,能见度极低。

但,本届世锦赛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决赛即将在此地举行。由于从早上便开始了这场大雪,比赛被迫推后。大家都在焦急等待着气象局发来最新情况。如果天气条件不能在一小时内转好,那么……预赛后成绩排名前十六选手们就必须在这样糟糕天气条件下进行他们决赛。

此时,一个本该正在为两天后与赛选手晚宴而准备着什么人竟是在这该死天气里陪着自己好友等待出场。拿着那张由抽签来决定出场顺序表看了许久之后又看了一眼外面漫漫大雪。

"怎么了?"

"今天天气……还真是有够糟糕。"

看到硬是要跑来卿越望向外面直皱眉头,正在等待中乐胜不经意开口问道。没曾想,竟是得到了这样回答,于是笑出声来。正想说什么,却听到了场内公告广播,通知大家从气象预报局来最新预测:比赛场地这片区域天气情况一直到太阳下山都不会转好。因此……平行大回转决赛即将开始。

卿越就这样看着乐胜在拍了拍他肩之后带着潇洒笑意前去他赛道。

单板滑雪平行大回转比赛场地长936米,平均坡度18.21度,坡高290米,高度差为120-200米。在这之中,三角旗门交替放置在左右。而乐胜所要做……便是以最快速度在往下滑过程中从一个旗门回转至另一个旗门,直至到达终点。

这项比赛看似简单,实则惊险。由于决赛时采取是选手间两两对决淘汰赛制,因此……在决赛时四场比赛中,丝毫不允许选手有哪怕一点点失误出现。因为……一旦失误就将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之前所做出所有努力也都将前功尽弃。

首先是16进8,而后依次是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和决赛。乐胜像一头在沉寂等待了多时之后找到了出击节点掠食猛兽一般一次次从雪雾中冲出,在那惊险坡脚上疾速回转,以令人意想不到动作转向,巧妙至极,却又大气不已。你可以说他是一头雪豹,连如此狂暴,令人几乎无法视物风雪也丝毫无法影响到他。他浑身肌肉都为了那场追逐战而展现出了令人心悸张力和爆发力。但他身上却丝毫没有猫科动物慵懒以及柔软之感。他有……只是在雪中愈显耀眼凌烈以及仿佛什么都撼动不了坚毅。

18.21度,那似乎并不是一个多么惊险坡度,却会因为那雪海与单板碰撞而燃烧出冰点火焰。单板滑雪,如同在雪海之中冲浪一般。只是冲浪不会让你一不小心摔断了腿,冲浪也不会让你有被雪崩掩埋了身体后在短时间内毙命危险。更不会让人有驰骋于广阔雪海酣畅淋漓。

16进8,晋级。

四分之一决赛,晋级。

半决赛,晋级。

决赛……

在乐胜到达终点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连带着人们紧盯着他视线一起。连声音都被天地之间冰雪冻结,只余漫天雪花缓慢绽放,飘散……

…………

"咔擦!""咔擦!"

那是闪光灯响起声音。在寒雪消融,春风又临四月,被派去参加世锦赛希蜀代表队凯旋而归,身着正装出席一场盛大见面会。有许多记者受到邀请。场中不断响起着相机闪光灯声音。

来到这里,不仅有此次出征世锦选手,冰协和雪协官员,被邀请记者,还有为这场见面会进行赞助一些商人,受到邀请各界名流。

虽然是带着几分商业色彩见面会,但在赛后喜悦中,仿佛什么都能让人心情愉快起来。

希蜀冰协官员们因为额外惊喜而满面红光,与此战成名卿越和楚炫亲切说着些什么。雪协主席更是老泪纵痕握着乐胜手,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先生们,如果不介意话,让卿越,楚炫和乐胜一起来合一张影怎样?"

一名看起来十分干练记者如此说道,令得被邀请而来记者们纷纷围聚过来,于是三人分别向正在与自己交谈着人或欠身,或给予歉意一笑,而后走到了一起,并排站着。乐胜起先还显得有些拘谨,卿越表现得十分自然,楚炫却是很容易就进入了拍摄状态,将他最好一面展现在了镜头下,露出了迷人微笑。

"让我们为希蜀英雄们干杯!"

人群里,不知是谁举着酒杯高声说了这么一句,赢得赞同声一片。于是三人与身边朋友对上了眼神,而后表情各不相同抬起手里酒杯,浅尝一口,愉悦笑终是溢出。

此次希蜀代表队出征世锦,赢得了累累硕果。其中,卿越、楚炫、乐胜三人更可说是本届世锦赛里重量级比赛中最大黑马。

希蜀冰协本指望着卿越和楚炫两人中能有一人夺牌就不错了。谁知,这两个在世界冰坛上资历尚浅,完全可算是新生代滑冰选手年轻人竟是获得了一金一铜好成绩。这一成绩可说是挽回了希蜀冰协近几年来在男单项目上一直被珈重重打压局势。

而乐胜……他更可说是一名开创时代斗士。他是第一个走上世锦赛单板滑雪比赛领奖台希蜀人。这件事所代表含义,早就超过了银牌本身价值了。这块奖牌,是希蜀雪协想了很多年都未能求得。

然而,年仅21乐胜却在这届名将云集世锦赛上替他们一尝夙愿。

在这场见面会上,有许多三人在之前从没见过人叫出他们名字,并带着笑容主动上前与他们交谈。

"先生们,很抱歉打扰到你们,我能和你们谈一谈吗?"

卿越,楚炫和乐胜好不容易在各自脱身了之后慢慢偷溜到一个灯光昏暗角落,依靠着墙壁小声交谈着,过不多久就听到了一个慵懒性感女声。与她声音一同传来,是一股子能够让人留下深刻印象幽魅冷香。三人不禁向声音传来地方看去,只见一位身着黑色晚礼服魅力女性正拿着香槟看着他们,在卿越和楚炫转头时甚至眨了眨眼。

"可以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吗?我叫瞿雅,是一名调香师。我觉得……你们气质和我最近新调出一款中性香水……十分贴切。"

说着,那名自称魏雅调香师又深深看了三人一眼。目光流转间,竟是毒药一般魅惑。她伸出了骨节嶙峋手指。那涂成了黑色指甲与她自身给人感觉相得益彰。

"前味,中味,后味。"

在说着这句让卿越等人感觉到莫名其妙话语时,瞿雅先后点了点三人,先是楚炫,而后是乐胜,最后又是卿越。

这名调香师给人感觉实在是太过特别,与之前走来和他们说话所有人都不一样。她身上……有一种近乎鬼魅气质,所说出话又让三人实在是弄不清情况。只知道……这位调香师似乎认为他们三人气质和她新调出某款香水很接近。可……然后呢……?

"这是我联系电话,如果可以话,我希望你们经纪人能够尽快打电话给我。那么,再见了,三位小弟弟。"

名叫瞿雅调香师撕下了三张写着她手机号便签条,分别交给了卿越,楚炫也乐胜,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离开了,令得三人面面相觑,丈二摸不着头脑。好半天之后,楚炫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很响"咦?!",令得卿越和乐胜都立马转头看向他。

"她、她、她居然叫我小弟弟!虽然我定位是全年龄通杀,但也不能这样叫我啊啊啊!"——此为在严肃思考了许久之后终于开口,并引得人连连鄙视之楚炫。

那么,三人在回去之后分别和自家经纪人提起了这件事。各自家经纪人在疑惑之余立刻拨通了那个号码。于是乎,在挂上电话一刻,那便是鸡飞狗跳底朝天……

原来,那日在见面会上给三人留下联系方式……正是香水品牌D&C公司现任当家,一直都行踪不定鬼才调香师。

原来,她向三人经纪人所提出……更是一则片酬高出他们本赛季所获奖金三倍香水广告邀请。

两周之后,广告创意书就位,导演、摄影师、道具及场景布置就位。于是三人即刻就被各自经纪人神速踹到了广告拍摄地。

一天后……

楚炫:"导演!我不会古典宫廷舞舞步啊!"

乐胜:"确定我只用穿盔甲不用骑马吗?"

卿越:"我……我现在去学小提琴,成吗?"

53
D&G深蓝香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声说一句:琅邪我发现如果我把运动员的介绍放在文章的后面,大家就会忽略了这章写了啥而留言中只提这名花滑运动员,所以我把专题放到文章的上面去了哟~!)

下期预告【哥跳的不是体操】

  【我和小卿越还有乐胜一起拍香水广告明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时候会在CSS电视台首播哟!之后会陆续在很多电视台播放,大家也可以到D&C官网上看视频。当然,过几天我这里也会把视频放上去~!】

这是一则出现在楚炫博客上消息,令得关注这则香水广告已久人惊喜不已,于是在楚炫说时间打开了电视机……

深夜,一个中长发,显得十分普通女孩趴在自己小小卧室床上,摆弄着手里香水。香水瓶并非那样华丽,幽蓝色玻璃却显得那样精致,那样优雅。女孩看起来十分俏皮打开香水瓶盖,将香水对着自己上方喷了一下,当慢镜头追随香水洒落到女孩身上时候,画面……因此而有了梦幻般转变。

镜头紧随女孩,只见她已身着古典宫廷晚礼服,精致妆容令她整个人都变得光彩照人起来。惊讶于这一装扮,又在踌躇之下推开了一扇木质雕花华丽大门,炫彩华丽画面因此而映入众人视线。那是一个中世纪宫廷舞会,有许多身着晚礼服女孩和身着燕尾服男孩。然而,他们却是那样微笑看着她,仿佛……那正是为女孩而准备舞会。

在舞池中央,有一位身着白色宴会服,戴着镶嵌了钻石银色面具青年正在等着她。那是……属于她王子。王子微笑着向女孩伸出了手,带着她在舞池之中,在众人善意注视之下跳起舞来,她世界因此而旋转。女孩惊奇笑了起来,在王子停下动作时候,女孩拿下了王子银质面具。

出现在众人面前,是俊美异常脸庞,含笑双眸带着几乎要将人融化了温柔。他是如此完美,又是如此耀眼,而此刻……他眼中却只有眼前女孩。王子倾下身子,温柔吻向女孩,然而……画面却在双唇相触前一秒被柔和光点淹没了。

女孩再次看清周围时候,发现自己正在一面萧瑟城墙之上。远方传来征战号角,萧瑟风吹动了她衣角。然而,她却并不觉得害怕。眼前站着高大男子身穿银甲,腰佩长剑。那正是属于她骑士。

身着银色铠甲骑士摘下了自己头盔,深邃五官,偏深色皮肤以及那坚毅眼神都令女孩只能怔怔看着他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之间,骑士对着自己公主单膝跪地,在出征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显露出了自己情感,几近虔诚亲吻了公主手背。

为了守护公主,骑士即将出征,望着骑士那渐渐被夕阳吞没,离去背影,女孩惊慌失措向骑士离去方向跑去,希望能够再一次抓住对方。在放慢镜头中,她伸出了自己右手……

然而,当女孩穿过光晕之时,她却只见一个站在许愿池之前正拉着小提琴少年。在美妙阳光之下,少年侧影美到令人窒息。女孩就这样小心翼翼慢慢走向那个少年,仿佛不忍心破坏那个画面一般。她愣愣看着少年纤长手指按着琴弦动作,而后……少年停止了动作,将小提琴从自己肩头放了下来,后知后觉看向女孩。

就在此时,一枚硬币掉入了许愿池中,激起了浅浅水花,眼前画面一暗,女孩又再次回到了自己小小卧室中,惊讶不已看着手中香水……

【D&C深蓝香水】

在广告最后,一行尽显优雅字出现在了画面中央。广告短片中没有出现一句广告语,也没有出现一句对话,它是那样简洁,仅在片末告诉了大家这款香水名字,却让整颗心都仿佛被人揪起了一般。

等不及想要看到更多,等不及想要感受更多。

有关这款香水信息,有关这款香水所带给人神秘享受……

正如这款香水调香师所言,楚炫、乐胜、卿越分别代表着这款香水前味,中位,以及后味。而广告创意师则将调香师所言完美融入到了这则广告短片之中。

木本香味与花香,果香完美融合,这便是此款香水香调。

这是一款中性香水。但公司广告创意却并未将这款香水主要购买对象定位为年轻而又有魅力男性。相反,她们大胆将15~29岁女性定为了这款香水主要购买者。

木本香味与花香,果香完美融合,这便是此款香水主要香调。并非透露着浓浓女人味成熟性感,并非白领丽人清浅知性,也非青春女孩甜甜青春。那是带着一股子冷冽古典淡雅,又诉说着内心坚定。

广告中三组画面将人分别入了D&C深蓝香水体验之中。场景表现和服装则更将三人身上那份气质衬托出来,完完整整展现在了观众面前。

开场时梦幻般绚烂,中场时不能被任何事物所阻止坚毅以及爱意,以及终场时回归。带着淡淡忧郁蓦然回首,却更能够带给人坚强下去勇气。香味中讯息以诗一般画面形式完美呈现在了观众面前,令人茫然若失,大脑因那则广告短片而陷入了短暂空白,想到了什么,却又难以抓住。

然而,这则广告解答却远不止这么一种。

在这款香水销售启动会上,出演这则广告三名成员分别表示由于合约关系,他们会在接下来一年里每天都使用D&C这款香水。

于是无数被那则广告引得心头小鹿乱撞女孩都开始习惯在深夜时候在自己枕头或是睡衣上喷上一点D&C深蓝香水,期待自己王子,骑士或是许愿池前少年会进到自己梦中,又或者……只是闻着那个香味就能感受到对方气息就在身边一般。

又或者,从那个香味上能够感受到……还有自己心中那个"他"。

那是一个神秘讯息,有关"他"气息……

那是一则让每个看过人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广告。不仅是因为它大胆定位,美轮美奂画面,以及含蓄达意,更因为出演了这则广告三位运动员惊艳演出。事实上,若不是在看到这则广告之前就知道他们,看到这则广告人根本就无法相信带给她们如此惊艳感受男性竟然会是在世锦赛上获得奖牌实力型运动员。

他们外形是那样出色,演出也是如此流畅,完全融入到了那副画面之中而没有丝毫刻意。

因为这则广告,网络上出现了许多类似于【世界上最帅二十名花滑运动员!】【我们所不知道滑雪帅哥】【花滑运动员最美半□】【技术流总结报告——紧身衣下美好身材】【技术流总结报告二——就算你穿着滑雪服我也能看清!】帖子。

弗雷尔,阿列克,尼奥利多等人也因此相继莫名被挂墙头。大批运动员圈子里美人,帅哥更是被持续挖掘,就连当年那修和索伦也没有被广大围观求真相群众们放过。不得不说,当索伦少年图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时候,还是令很多人惊讶万分又神魂颠倒。

于是出现了索伦党复辟,一群新生代冰迷跟在后面吼着:索伦!就算你大叔了你也是美大叔!我们爱你啊!

当然,大家对于那则广告本身也是抱着十足兴趣,在网上把这则广告视频看了许多遍之后还是觉得不够,于是一群人到参与拍摄三人之中唯一开通了博客楚炫那儿去求细节。

楚炫本身就是个好事者,看到冰迷们如此激动而又热情,他当然会把拍摄这次广告时压箱底宝贝全都拿出来。比如他在片场偷闲时让经纪人给他拍照片,比如卿越拿起小提琴回忆指法,又怎么都回忆不起来把头发揉得一团糟纠结模样,又比如……乐胜赤着上身,露出线条分明腹肌以及精壮胸膛正要穿铠甲时样子……

54
"露西亚"魔咒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此次由楚炫那儿流出照片,令得乐胜那令男人们羡慕嫉妒恨,令女人们脸红心跳身材以一种十分低调姿态展示于众人眼前。这对于乐胜而言,本来只是个无伤大雅小玩笑,他甚至没有因为这个而和楚炫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在不久之后接到了一家男性内裤品牌广告邀请,令得每天都进行着严苛训练乐胜哭笑不得。

那么,我们继续说现在。D&C公司在全球香水产业里也算得上是一家很大公司了,不然它也不可能耗费那么多代价去拍摄新品宣传广告。因此,它销售对象不可能仅仅局限在本。

由于三人纷纷表示他们会在接下来一年里都每天使用这款香水,世界各地都有许多女孩怀着各异心情订购了这款中性香水。

起先,有许多专柜柜员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给顾客闻这款香水香片时,会有很多人都红着脸低头。又在看到那则消息时候才恍然大悟,而后暧昧一笑,自己也拿起一片香片仔细闻闻。

远在普兰登弗雷尔显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于是打了电话给卿越,含糊其词问他是不是真有在用这款香水。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悄悄在网上也给自己订购了一瓶。下了一单之后还觉不够,于是又订一瓶,订完之后蹲到角落画圈圈……

随着卿越在世锦赛上成功夺冠,他在希蜀内名声大噪。媒体舆论似乎是向把他塑造成一种精神导向,更对他进行了大量炒作。

但……那些却越来越令卿越感到觉得应接不暇,甚至疲惫不已。

"让我们有请本期节目嘉宾,花样滑冰男单项目世锦赛金牌得主,年仅十八岁卿越!"

这天,卿越收到一家电视综艺节目邀请,在楚炫临行叮嘱之后来到了这档节目录制现场。才听到主持人说自己名字,带着微笑走出去,就听到另外两名嘉宾看似很惊喜叫出声来:

"啊!露西亚!"

听到这句话,笑意就此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主持人和嘉宾又调侃了起来,说着说着就又招呼卿越过去。看到正对准着自己摄像机,卿越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显得很高兴和现场其他人员一起录制起了这档节目。

可是……他心思却似乎飘到了很远地方去了……

自他参加了那次COI商演,并以"拉美莫尔露西亚"作为自己表演滑在世界上许多个城市演出之后,"露西亚"称呼就慢慢蔓延开来。一般都是看过他现场表演人最先叫出这个称呼,当时卿越却是没太在意。未曾想,情况竟会发展至此。

首先是他参加了他表演滑用曲演唱者,米娅同名歌曲MV拍摄。这令许多其它领域内人知道了他存在。

而后,在他获得了世锦赛冠军这个赛季结束时候,下个商演季开始之前,COI公司又将去年商演时精彩现场制作成了DVD,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发售。

于是,当许多人急于了解本届世锦赛冠军之时,这两则视频信息就在网络上被大量风传。其中,卿越在上一年商演时表演滑——《拉美莫尔露西亚》更是受到了格外多关注。那场表演鬼魅得令人脊背发凉,卿越入戏程度又让人感到惊叹不已,更不用说那令人惊艳非常编舞,以及极具张力表演给人带去视觉享受了。

无论是在节目前半段对于精神崩溃以及沉浸于幻觉之中演绎,亦或是后半段那带着压抑狂喜,更甚至是最后倒在冰面上时那幸福表情和眼角流出泪水都令人对这个节目过目难忘,甚至过了几天就会想翻出来再温习一遍。

如此以来,《拉美莫尔露西亚》似乎就成了大家眼中,本届世锦赛金牌得主,卿越最具代表性节目。

"露西亚"也就渐渐成为了专属于卿越代号。但,那些亲昵把卿越称作为"露西亚"人却并不知道卿越是否真喜欢这个称呼……

"啊!对不起!我跑太快撞到你了!"

"没关系。"

录制完那个节目之后,卿越收拾收拾东西便要自行离开,却在下楼梯时候被一名电视台工作人员撞到。听到对方急急道歉声,卿越呼了口气,向对方笑了笑令他不要紧张,没曾想,对方在抬起头看向他时候竟是认出了他。

"露西亚!"

那个还很年轻工作人员很惊喜叫到,却令卿越脸上那抹淡淡笑容褪去。之后那名年轻工作人员又很开心兴奋和卿越说了些什么,卿越却是什么都听不进也听不清了……他僵硬笑着,而后和那个人说再见,驱车返回了那个雪山下小镇……

这个赛季世锦赛之后,楚炫终于决定要离开教了他十年滑冰教练,转投于会对他有更大帮助教练门下,在不久前就收拾完了东西离开那座他和卿越相识城市,前去教练所在首都了。不仅仅是楚炫,和卿越还有乐胜一样在雪山脚下长大孩子们,现如今已一个一个相继离开了。旧识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新友分别在不同家不同城市。

幸而,乐胜回来了。那修……他也从未离开过。

…………

"啪!"

那是卿越再一次因对于四周跳新尝试而惨摔在冰面上声音。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摔第六个了。四周跳所需要高速旋转令得卿越在冰上摔得不轻,甚至觉得有点闷了,一下提不起气来。于是干脆就坐在冰上,调整着自己呼吸。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穿着冰鞋滑进场中来。

"你刚刚那个四周跳重心放太低了,起跳时候身体也太过僵硬。还好吗?能起来?"

或许是因为相处得久了,卿越几乎不用抬头看,也不用等对方开口说话,仅凭冰鞋在冰上滑过声音,他就能够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微喘着抬头,看到那修向自己伸出手,用力把自己手放到那修手上,让对方把自己拉起来。

"开完会了?"

由于那修很喜欢这里,再加上他一直都能尽其所能帮助卿越成长为一名了不起花滑选手,因此他现在已不常回NX公司总部,转而通过视频会议,将重要文件传真来维系着他对NX公司管理和日常事务处理。

方才,那修就是因为到了会议时间,所以才离开,到场馆二楼书房处理事物。没想到,他才回来就看到卿越把自己摔得那么惨样子。再联想到卿越今日来反常,那修终说出了他猜测。

"你想要转风格?"说着这句话那修紧盯着卿越双眼,却见他低着头不回答也不敢抬起头直视他。这无疑坐实了那修猜测,于是他看着卿越,继续说道:

"卿越,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决定。"

这一次,卿越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修威压,让他感觉到陌生威压……这令卿越更加不敢抬起头来直视那修,直视那修眼睛。于是他只能沉默。这令那修带上了一似难以察觉怒意。

"或许你还不知道一名花滑运动员形成自己风格是有多么难,但我知道。我和索伦共同教练,他在珈是一位十分出门又受人尊敬教练。在他门下,有许多家庭并不富裕,甚至连每年需要换冰刀也买不起,但在花样滑冰上很有希望孩子。他签下这些孩子,等他们出了成绩之后,就要将每年所获得奖金全都分他三分之一,除奖金外其它收入则分他四分之一。

一辈子都在摸索属于自己独有,让人一看就能记住风格,却怎么都找不到。这样花滑选手我见过太多太多了。

那么,现在你是想抛弃那些人都梦寐以求个人滑冰风格吗?转变自己风格,它比摸索一种风格更难。那不是你将以前风格简单否定,并且将一切都往反向极端进展就能做到。"

确。花样滑冰是一项让人在反复练习中使自己身体留下记忆竞技项目。你可以改变你编舞,改变你节目编排,但你却无法改变你旋转,你跳跃,以及你基础步法。因为这之中每一丝细小动作都在成千成万次重复练习中融入了自己感悟,更令身体留下了记忆。

因此,当你需要跳跃,或需要旋转时候,只要你脑中给出一个简单指令,你身体就会做出与训练中几乎如出一辙动作。或许你能够在作出那个动作一瞬间以自己意识去进行细微调整。但……那会十分难。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一流选手如果在崭露头角那一年无论怎样无法完美在比赛中呈现某项技术,那么他很有可能一直到退役那一年也都无法将其完善。

就好像有人在转入成年组之后都无法在多姿态旋转中展现蹲踞旋转,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一直无法在旋转中蹲下去再继续旋转。又好像有人在成年之后还是无法将六种跳跃里某个跳跃正确用刃,那他很可能很多年很多年一直错下去,到了后来甚至就干脆不去纠正了。

这也是为什么滑冰风格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去改变原因。

知道了这一些,那修生气原因也就很容易去理解了。

且不论转风格究竟有多困难,若是只论结果,如果卿越转变了风格之后觉得还是原来好,他是不是还转得回来?又如果……卿越堪堪将风格转变了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却又恢复不到原来,那样又该如何?

恐怕……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

正当那修无声散发着低气压时,卿越细不可闻声音轻轻传来。若不是那修就站在卿越身边,他根本就不可能听清卿越所说话语。然而,就是在冰场大冰块之上,卿越以细若游丝声音说出了盘踞在他心头多时心结。

"我只是……不想所有人都叫我露西亚。那只是我表演滑节目而不是我名字,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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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亚"魔咒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此次由楚炫那儿流出照片,令得乐胜那令男人们羡慕嫉妒恨,令女人们脸红心跳身材以一种十分低调姿态展示于众人眼前。这对于乐胜而言,本来只是个无伤大雅小玩笑,他甚至没有因为这个而和楚炫说些什么。却不曾想,因为这件事,让他在不久之后接到了一家男性内裤品牌广告邀请,令得每天都进行着严苛训练乐胜哭笑不得。

那么,我们继续说现在。D&C公司在全球香水产业里也算得上是一家很大公司了,不然它也不可能耗费那么多代价去拍摄新品宣传广告。因此,它销售对象不可能仅仅局限在本。

由于三人纷纷表示他们会在接下来一年里都每天使用这款香水,世界各地都有许多女孩怀着各异心情订购了这款中性香水。

起先,有许多专柜柜员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给顾客闻这款香水香片时,会有很多人都红着脸低头。又在看到那则消息时候才恍然大悟,而后暧昧一笑,自己也拿起一片香片仔细闻闻。

远在普兰登弗雷尔显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于是打了电话给卿越,含糊其词问他是不是真有在用这款香水。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悄悄在网上也给自己订购了一瓶。下了一单之后还觉不够,于是又订一瓶,订完之后蹲到角落画圈圈……

随着卿越在世锦赛上成功夺冠,他在希蜀内名声大噪。媒体舆论似乎是向把他塑造成一种精神导向,更对他进行了大量炒作。

但……那些却越来越令卿越感到觉得应接不暇,甚至疲惫不已。

"让我们有请本期节目嘉宾,花样滑冰男单项目世锦赛金牌得主,年仅十八岁卿越!"

这天,卿越收到一家电视综艺节目邀请,在楚炫临行叮嘱之后来到了这档节目录制现场。才听到主持人说自己名字,带着微笑走出去,就听到另外两名嘉宾看似很惊喜叫出声来:

"啊!露西亚!"

听到这句话,笑意就此僵在了脸上。紧接着,主持人和嘉宾又调侃了起来,说着说着就又招呼卿越过去。看到正对准着自己摄像机,卿越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显得很高兴和现场其他人员一起录制起了这档节目。

可是……他心思却似乎飘到了很远地方去了……

自他参加了那次COI商演,并以"拉美莫尔露西亚"作为自己表演滑在世界上许多个城市演出之后,"露西亚"称呼就慢慢蔓延开来。一般都是看过他现场表演人最先叫出这个称呼,当时卿越却是没太在意。未曾想,情况竟会发展至此。

首先是他参加了他表演滑用曲演唱者,米娅同名歌曲MV拍摄。这令许多其它领域内人知道了他存在。

而后,在他获得了世锦赛冠军这个赛季结束时候,下个商演季开始之前,COI公司又将去年商演时精彩现场制作成了DVD,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发售。

于是,当许多人急于了解本届世锦赛冠军之时,这两则视频信息就在网络上被大量风传。其中,卿越在上一年商演时表演滑——《拉美莫尔露西亚》更是受到了格外多关注。那场表演鬼魅得令人脊背发凉,卿越入戏程度又让人感到惊叹不已,更不用说那令人惊艳非常编舞,以及极具张力表演给人带去视觉享受了。

无论是在节目前半段对于精神崩溃以及沉浸于幻觉之中演绎,亦或是后半段那带着压抑狂喜,更甚至是最后倒在冰面上时那幸福表情和眼角流出泪水都令人对这个节目过目难忘,甚至过了几天就会想翻出来再温习一遍。

如此以来,《拉美莫尔露西亚》似乎就成了大家眼中,本届世锦赛金牌得主,卿越最具代表性节目。

"露西亚"也就渐渐成为了专属于卿越代号。但,那些亲昵把卿越称作为"露西亚"人却并不知道卿越是否真喜欢这个称呼……

"啊!对不起!我跑太快撞到你了!"

"没关系。"

录制完那个节目之后,卿越收拾收拾东西便要自行离开,却在下楼梯时候被一名电视台工作人员撞到。听到对方急急道歉声,卿越呼了口气,向对方笑了笑令他不要紧张,没曾想,对方在抬起头看向他时候竟是认出了他。

"露西亚!"

那个还很年轻工作人员很惊喜叫到,却令卿越脸上那抹淡淡笑容褪去。之后那名年轻工作人员又很开心兴奋和卿越说了些什么,卿越却是什么都听不进也听不清了……他僵硬笑着,而后和那个人说再见,驱车返回了那个雪山下小镇……

这个赛季世锦赛之后,楚炫终于决定要离开教了他十年滑冰教练,转投于会对他有更大帮助教练门下,在不久前就收拾完了东西离开那座他和卿越相识城市,前去教练所在首都了。不仅仅是楚炫,和卿越还有乐胜一样在雪山脚下长大孩子们,现如今已一个一个相继离开了。旧识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新友分别在不同家不同城市。

幸而,乐胜回来了。那修……他也从未离开过。

…………

"啪!"

那是卿越再一次因对于四周跳新尝试而惨摔在冰面上声音。算上这次,这已经是他今天下午摔第六个了。四周跳所需要高速旋转令得卿越在冰上摔得不轻,甚至觉得有点闷了,一下提不起气来。于是干脆就坐在冰上,调整着自己呼吸。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人穿着冰鞋滑进场中来。

"你刚刚那个四周跳重心放太低了,起跳时候身体也太过僵硬。还好吗?能起来?"

或许是因为相处得久了,卿越几乎不用抬头看,也不用等对方开口说话,仅凭冰鞋在冰上滑过声音,他就能够知道对方是谁。于是微喘着抬头,看到那修向自己伸出手,用力把自己手放到那修手上,让对方把自己拉起来。

"开完会了?"

由于那修很喜欢这里,再加上他一直都能尽其所能帮助卿越成长为一名了不起花滑选手,因此他现在已不常回NX公司总部,转而通过视频会议,将重要文件传真来维系着他对NX公司管理和日常事务处理。

方才,那修就是因为到了会议时间,所以才离开,到场馆二楼书房处理事物。没想到,他才回来就看到卿越把自己摔得那么惨样子。再联想到卿越今日来反常,那修终说出了他猜测。

"你想要转风格?"说着这句话那修紧盯着卿越双眼,却见他低着头不回答也不敢抬起头直视他。这无疑坐实了那修猜测,于是他看着卿越,继续说道:

"卿越,你应该知道这并不是一个明智决定。"

这一次,卿越感受到了来自于那修威压,让他感觉到陌生威压……这令卿越更加不敢抬起头来直视那修,直视那修眼睛。于是他只能沉默。这令那修带上了一似难以察觉怒意。

"或许你还不知道一名花滑运动员形成自己风格是有多么难,但我知道。我和索伦共同教练,他在珈是一位十分出门又受人尊敬教练。在他门下,有许多家庭并不富裕,甚至连每年需要换冰刀也买不起,但在花样滑冰上很有希望孩子。他签下这些孩子,等他们出了成绩之后,就要将每年所获得奖金全都分他三分之一,除奖金外其它收入则分他四分之一。

一辈子都在摸索属于自己独有,让人一看就能记住风格,却怎么都找不到。这样花滑选手我见过太多太多了。

那么,现在你是想抛弃那些人都梦寐以求个人滑冰风格吗?转变自己风格,它比摸索一种风格更难。那不是你将以前风格简单否定,并且将一切都往反向极端进展就能做到。"

确。花样滑冰是一项让人在反复练习中使自己身体留下记忆竞技项目。你可以改变你编舞,改变你节目编排,但你却无法改变你旋转,你跳跃,以及你基础步法。因为这之中每一丝细小动作都在成千成万次重复练习中融入了自己感悟,更令身体留下了记忆。

因此,当你需要跳跃,或需要旋转时候,只要你脑中给出一个简单指令,你身体就会做出与训练中几乎如出一辙动作。或许你能够在作出那个动作一瞬间以自己意识去进行细微调整。但……那会十分难。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一流选手如果在崭露头角那一年无论怎样无法完美在比赛中呈现某项技术,那么他很有可能一直到退役那一年也都无法将其完善。

就好像有人在转入成年组之后都无法在多姿态旋转中展现蹲踞旋转,那么他很有可能就一直无法在旋转中蹲下去再继续旋转。又好像有人在成年之后还是无法将六种跳跃里某个跳跃正确用刃,那他很可能很多年很多年一直错下去,到了后来甚至就干脆不去纠正了。

这也是为什么滑冰风格一旦形成,就很难再去改变原因。

知道了这一些,那修生气原因也就很容易去理解了。

且不论转风格究竟有多困难,若是只论结果,如果卿越转变了风格之后觉得还是原来好,他是不是还转得回来?又如果……卿越堪堪将风格转变了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却又恢复不到原来,那样又该如何?

恐怕……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们所愿意看到。

正当那修无声散发着低气压时,卿越细不可闻声音轻轻传来。若不是那修就站在卿越身边,他根本就不可能听清卿越所说话语。然而,就是在冰场大冰块之上,卿越以细若游丝声音说出了盘踞在他心头多时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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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不想所有人都叫我露西亚。那只是我表演滑节目而不是我名字,更不是我……"
那只是我表演滑节目而不是我名字,更不是我……"

当卿越犹豫着说出这句话时候,那修吃惊是可想而知。自他有了那个猜测之后,脑中刹那间就闪现过许许多多想法,却没曾想到……卿越想要转变风格竟只是因为这样理由。这样一个……比他之前所想任何一个想法都要简单原因。

"说实话,我……我没想过你会有这样想法。还记得吗,在上个赛季之前,很多媒体都发表了针对你负面评论。你在低落了一阵以后又重新打起精神努力训练。那个时候,你对我说……'我终于发现了,其实真正我只在我自己心中,而不在别人口中。'"

"是,但那不一样。我不希望我给别人印象被框定在一个单一狭小角色里。我……不是只能表现出那样一个角色而已。虽然……我以这个表演滑为傲。"

那修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和自己十分有缘男孩一如当年自己那样倔强。只是……当年那修是如此清傲,令人能够很容易就从他眼中看到那份倔强。而如今卿越却不同。从表面看来,你似乎只能看到那份柔和,以及那种让人想要和他成为朋友善意。孰不知,他骨子里却是有着一股不输与当年那修倔强。

虽然有时候那份倔强会被他用在了钻牛角尖上,却也令那修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总也不忍责备。于是怒意消了一大半那修就继续问了下去。

"在刚刚结束这个赛季,你所做新尝试不是也得到了裁判组认同,并且获得了冠军吗?"

"那不一样……"感受到那修语气中柔和,卿越咬紧了下唇,缓慢开口道:"即使是在这么成功赛季之后……大家也只是记得那个表演滑,甚至记不得我世锦赛夺冠节目名字。这说明……两套节目变化还是不够大。而且……这次世锦赛比赛节目风格甚至被那次表演滑盖住了……"

"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比赛和商演侧重是不一样。比赛注重是竞技,商演注重则是表演。"

"我知道,但……我还是希望我能够有一个风格鲜明转变。与露西亚完全相反风格,又强烈到能够让人淡忘了露西亚。那个时候……我才会在商演上继续演出这个表演滑。我……我知道这是一个冒险,可……我真希望我比赛节目在奥运赛季可以有一个刚硬风格。"

是。COI公司在世锦赛结束之时就又再次找到了卿越,希望他能够再次参加今年夏季巡演,并继续在商演中演出《拉美莫尔露西亚》这个高人气作品。但COI公司这一邀请却被卿越婉言拒绝了。但却并非如外界所说,未成名就先耍起大牌。

他……只不过是简单在坚持着自己执着,自己倔强而已。

那修听到卿越话,再看一眼卿越那瘦削小身板,简直哭笑不得了。感觉到那修目光中含义,卿越顿觉大为窘迫,之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就这么不知漏到哪里去了。正在找冰窟窿钻进去途中,卿越听到了那修所说……在他听来几乎可说是默许了他那冒险决定话语。

"强硬风格啊……那可得有首好曲子。很多时候,表演气势是需要音乐烘托。"

只见那修无奈仰起头,看着从冰场窗口透进来阳光,叹气道。如此一来,卿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连忙说道:

"是!我已经找好原声音乐专辑了!那是十五年前老电影,《斯巴达三百勇士》!这部电影主要讲是……"

那修甚至不用听完卿越在兴奋之余滔滔不绝说出话,只需"斯巴达三百勇士"这个词就已足够那修觉得头一晕,险些眼一黑倒下去。于是他再不听卿越胡言乱语,临走之前只留下一句:

"两个月内增重八公斤,并且练出几块稍微能看肌肉,不然你就不用再来和我说《斯巴达三百勇士》了。"

那修就这样走了……留下才因看到一丝希望而兴奋不已,干劲十足卿越。卿越因此变故而愣神,随后又因为反应过来那修走之前到底说了什么而几欲以头捶冰。最后,他跑到了冰场走廊,从自己背包里翻出《斯巴达三百勇士》原声音乐专辑,看着那长剑与盾牌,勇士与勇士构成封面久久惆怅。

《斯巴达三百勇士》,那是一部讲述了久远传说史诗巨作。

传说,斯巴达孩子被教育要永不退缩,永不投降

传说,斯巴达人都认为……为自己家战斗至死是人一生所能成就最大荣耀。

传说,斯巴达男孩7岁就从母亲身边被带走,投入到一个残酷暴力世界。

传说,斯巴达人以棍击和鞭挞来惩罚孩子,教他们痛苦不行于色,不要怜悯敌人。

传说,斯巴达人是世上最顶尖战士。他们从不过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哪里……

那是一部令人久久难忘电影。即使是多年前拍摄画面,比起时下电影它也不会有丝毫逊色。为了自由大笑着赴死,直到战至最后一人都无畏无惧,更不后悔精神令人神颤。

这是一个有关于信念,勇气,自由,以及伟大爱意故事。

或许……卿越会需要那样勇气。

他会需要那样勇气去面对来自外界压力,有关希蜀冰协希冀,有关媒体猜测。

他会需要那样勇气去告诉世人,他只是他,来自希蜀卿越,而并非只是他演出某个角色。

他会需要那样勇气支持他在奥运赛季前夕尝试如此冒险转变。

他会需要那样勇气伴随着他在冰上所待每一分每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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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临战
作者有话要说:


"阿列克……我有一个很重要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好好回答我。

"什么?"

"你肌肉……是怎么练出来……?我想在两个月内练成你那样!"

以上对话出自于卿越与阿列克。那时阿列克刚刚结束了一天训练,才洗完澡穿着一件浴袍,在头上披着一块毛巾,一边用力擦着一边走进房间时候就接到了卿越打来电话。心情很不错接起这个电话,却在挂下电话后满是忡忡忧心……

卿越……要在两个月之内把全身肌肉练成他那样……?

虽然很想对他说,你常年在这样强度训练下也还是保持着现在体型,那么你想在两个月里练成我这样体型根本就是不可能。但阿列克终于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以沉默作为回答……

被这一通电话内容惊得不浅阿列克开始认真思考,这两个月期限究竟有着什么样含义,思索了许久之后,他隐隐想起……两个月之后,似乎恰好是卿越来珈他所居住城市参加一个商业活动时间。

那么,卿越……这是要做什么……?一种令人毛骨悚然感觉席卷着阿列克,令刚刚才洗完热水澡阿列克觉得全身不住发凉。

与此同时,在阿列克处得不到回答卿越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该向谁请教这个严峻问题。弗雷尔直接被他列在了求教对向之外。毕竟……以他对弗雷尔了解,他完全就知道弗雷尔是怎样一个脱了衣服才知道有料滑冰选手。而他所需要……应该是穿上衣服也能让十分有料肌肉……

卿越再次看了眼原声音乐专辑封面照片,惆怅吞了口口水……

那么……乐胜呢?卿越在思考了片刻后也放弃了这个选择,转而把目光放到了网络上。在整理出了几大页锻炼要点之后充满干劲进行起了格外训练。为了这样训练,卿越几乎压下了血本,他甚至差一点点就把自己房间用五花八门各式各器材给堆满了。

然而,在这样魔鬼训练进行了三天之后,卿越就觉得全身肌肉酸痛得不行,连忙跑到自己形体老师那儿进行形体训练。在形体训练课程开始后没多久,形体教练尖叫声就差点没把他耳膜震破。^^

"你肌肉怎么会僵硬成这样!"——这是卿越形体教练原话。

在那之后,形体教练对他进行了长达两小时控诉以及思想再教育。在此期间,形体教练不断控诉将完美身体肌肉折磨成了那样卿越,并不断向他重复肌肉僵硬会对一名花滑运动员产生可怕影响。在如此反复洗脑之后,惶恐不已卿越立刻进行了多组肌肉拉升练习,并承诺不光光是明天,后天,大后天他也都会来。

在如此来回折腾之后,两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在那修一天比一天更若有所指笑意中,卿越忧心忡忡收拾完包袱,几欲泪流和那修挥手告别,却丝毫不敢在那修面前提及有关"斯巴达三百勇士"字眼,就这样连滚带爬登上了飞往珈航班。

由于所在城市要比目地冷上许多缘故,卿越在下了飞机之后就走进了机场更衣室,将比较厚实长袖上衣换成了更为轻薄衣物。在脱去上衣那一刻,卿越靠近了更衣室里镜子,看着自己未着寸缕上身,仔细寻找自己两个月以来变化。

由于常年都在冰场里训练,在雪山脚下也老想不起来去进行室外运动关系,卿越皮肤较之一般人要更为白一些,但配上他那秀美五官,虽会给人十分精致感觉,却和传说中瓷娃娃相差不知多少。

他身材虽然显得十分瘦削,但那也只是相对于强壮成年男性而言。常年作着高强度运动保持体能人又能纤弱到哪儿去?卿越身上只不过是没有成块肌肉罢了。或许我们应该说一句,卿越形体老师真很棒。她一直小心翼翼,将卿越全身肌肉维持在了一种并不外显有力上,激发着他身体内部能量。

花滑运动员并不需要那样膨胀肌肉,不仅仅是因为那样身材在冰场上会显得毫无美感可言,更因为那样膨胀具有质感肌肉是笨重,并不拥有足以支撑他们表演爆发力以及韧性,甚至是张力。

所以,冰迷可能在一名滑冰运动员身上找到八块腹肌漂亮线条,但在他们身上,永远都不可能找到那种膨胀块状肌肉。

是,他们拥有,只是漂亮肌肉线条。在这一点上,卿越似乎也没有落后太多。只不过……他所拥有似乎也就只是线条而已了……

卿越十分认真仔细看着镜子,企图找出两个月以来变化。他左看,右看,离远一点看,再靠近一点看。发现……自己身上肉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身上肌肉线条也似乎明显了……那么一点点。

上一秒时候还想满意笑一笑,才把嘴角扯出那么一丁点弧度,下一秒就立马撑着玻璃,惆怅忧郁得再也笑不出来了。

耽误了片刻后,卿越终于还是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短袖T恤和长袖外套,拖着行李一个人向外走去。却在"外到达"通道处看到了那个意料之外黑色身影……

"阿列克……?"

卿越显得十分意外,而那个被他叫了名字人却仿佛早已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摘下太阳眼镜带着浅浅笑意看着他。

这确是一个足够意外惊喜。要知道,珈三名新人在这次世锦赛上失利之后,珈冰协就急于以阿列克来挽回民众对他们信心,让大家相信珈还是能够在即将到来奥运会上拿到相当份量奖牌。

在冰协此项策略之下,阿列克在公众面前露脸频率大大增长。光是由冰协直接为阿列克接下,或商业,或公益活动就明显增多了不少。平日里本就没什么闲暇时间阿列克就此变成了大忙人,甚至连每天雷打不动定量训练都险些要完成不了了。

如此,卿越自然不认为昨天还在珈其它城市参加某项公益活动阿列克会能够来接自己。没曾想,阿列克居然把经纪人一个人丢在了活动所在地,他自己则连夜坐飞机赶了回来。半夜时分回到家,稍稍睡了几个小时后便来机场等卿越。

只不过,这样话阿列克不会对卿越说。

又是两个多月未见,他需要足够时间来确认自己时不时会想起人现在是否真就在自己身边。良久之后,他终于在关上车门那一刻紧紧拥上了卿越,呼吸着他颈项间气息,久久不愿分开。

"我在你喜欢餐厅订了位,晚饭时候一起去?"

"恩!我是提前来,一直到明天下午才要去活动出资方那里。"

卿越身形几乎没有改变,这令由于卿越两个月前一句话而忐忑许久阿列克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放下心来阿列克终于问起了两个月前那天,卿越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本来还心情很好卿越立马就惆怅得整个人都萎靡了。

他拖长着音调说着当日来龙去脉,随即便拿出了自己MP4。当斯巴达三百勇士原声音乐被播放时候,原声音乐专辑封面出现在了MP4屏幕上。令得看到那些勇士与勇士阿列克彻底沉默了。

此刻阿列克似乎很能理解当时那修心情了。那是一种狂躁……几欲把卿越拖到镜子前掐住他肩膀摇啊摇摇醒他心情……

为了某个赛季比赛用节目而稍稍调整自己体重,哪怕是上下偏差五公斤,那都并不奇怪。但为此而将自己体型彻底改变,那在花滑界还是前所未有。并且,阿列克不认为也不希望卿越能够成为这历史上第一人。

在思量许久后,阿列克试探着开口道:"如果你只是想在表演节目时候能够给人展现出符合节目风格和内容体格,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话还未说完,卿越灼灼目光就已直直盯向了阿列克,令得正在开车阿列克方向盘一个不稳,车身偏移到隔壁车道,并险些和反方向呼啸而来私家车迎面相撞,令得那辆私家车里女驾驶员发出了高分贝尖叫声……

八个月后……

十月时候,楚炫,卿越纷纷在各自出席季前邀请赛上拔得了大奖赛分站头筹。一月时候,两人又一如既往在希蜀全锦标赛上获得了冠亚军。

值得一提是,在今年时候,卿越终于在全锦标赛上赢过了楚炫,获得了冠军,令得楚炫不经当街大呼"不吉利啊!不吉利啊!",也令得就站在他旁边卿越无力离这个丢脸人远一些,更远一些。

二月时候,卿越和楚炫这两名被希蜀冰协委以重任花滑选手一早就来到了奥运会举办地。由于去年世锦赛,前年世锦赛,大前年世锦赛,大大前年奥运会上,希蜀女单都被珈打压得毫无招架之力。眼见着今年奥运会,希蜀女单项目又即将被珈再次压制,冰协便将所有希望都压在了去年在世锦赛上英勇夺牌卿越和楚炫身上了。

希蜀冰协对于这两名明星选手可谓极尽优待,楚炫不过是抱怨了声奥运村里枕头让他睡得不舒服而已,冰协工作人员就直接冲进他家,把他家枕头打包后加急快运到了奥运村内楚炫所住房间,令得楚炫受到惊吓,并抱着那个从希蜀空运来枕头跑去找到了卿越,一边戳着枕头一边诉说着他内心诚惶诚恐,哭丧着脸问卿越,如果他这次拿不到牌,会是怎样下场?

此时,卿越刚刚挂断了和家人通话。于是,一下子记不起自己刚刚是不是有说过什么可疑话语卿越也惊恐了,沉默了,偷偷看向电话了……

57

赛前训练
沉默许久之后,卿越和楚炫一致决定忘记那件事,转而说起了尼奥利多。

"尼奥利多真确定了不来这次奥运会?"

"是啊,那小子说他不来了,说准备去奥运会结束之后世锦赛,万一冠军一个不小心输给了他,他就赢大发了。"

卿越在到达奥运村时候曾打电话给尼奥利多,本想喊他和自己还有楚炫一起行动,就好像那年COI商演一样,却得到了他不参加这次奥运会回答。听着他愉快语气和冰场之中特有回声,卿越一时之下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尼奥利多这个活宝给耍了。

可接下去情况越来越奇怪,眼见着尼奥利多去年队友已然提前到达了奥运村,尼奥利多身影却迟迟都未有出现。疑惑之下跑去找到了尼奥利多队友,却得到了尼奥利多确不来参加奥运会回答。于是卿越呆愣了,独自一个在寒风中站桩了……

看到楚炫,卿越才有想到了这个问题,迟疑问道,当即便从楚炫这儿得到了一个让他嘴角抽搐回答。

"如果我们得了金牌,一定不去今年世锦,你觉得怎么样。"

"那是当然,求我们,我们也不去!这小子想得忒美了。"

抽搐之后,卿越缓缓抬头,看向楚炫,如此提议道,得到了楚炫捶地应和。应和之后,楚炫又扭扭捏捏看向卿越,抬头看看,又低头,再抬头看看,再再低头,憋了半天,终于娇羞憋出了那句:

"那……那啥……你真准备在奥运长节目上滑那个?"

被楚炫问到短处卿越猛得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后抬起头,俨然一副快哭了样子道:"我……其实还在思考……"

听到此言,楚炫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怒起,举着枕头满房间追打卿越:"还有两周就要比赛了,你、你居然敢对我说你其实还在思考?我、我抽死你!!!"

随着楚炫放下自己那空投来枕头又瞬间抄起卿越枕头对他怒起追打,整洁房间被弄得满是羽毛满天飞。但,楚炫会有此大怒却并不是没有理由。卿越花了近半年时间来准备《斯巴达三百勇士》长节目,如此长准备时间不可不谓罕见。

从比赛音乐剪辑,演出服装,一直到编舞,节目编排,卿越都可说是费劲了心思。甚至还一度因为与编舞意见不统一而和对方闹出了不小矛盾。卿越想要在奥运赛季上此节目这份决心,即使是不与他待在一个城市楚炫也能够感受到。

所以,楚炫才没有像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去反对卿越这次冒险。但,不知为何,卿越却在季前邀请赛前三周内更换了他长节目。似是还未做好充分心理准备,又似是想在奥运会比赛上才一举令这个他花了太多心血长节目展现于世。

可……不管是为了什么,在奥运会时候冒然上新节目,还是与自己从前表演风格截然相反新节目,如此行为所冒风险都太大太大了。就连那修都觉得……这一次,卿越太过于冒险了。

那么,卿越难道就会丝毫犹豫都没有吗?不,他当然会有,即使是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他也还是会胆怯,还是会犹豫,还是会自我矛盾。并且,离比赛日子越近,心中就越是焦虑。

我已经十九岁了,我也只有十九岁。

卿越如此对自己说着。说自己已经十九岁了是因为……那修在创造出了那样奇迹,令他成为花滑帝永远无法被人忘记存在时,仅仅只有十七岁。现如今,他还未来得及让人如此记住他,却已经十九岁了。

说自己也只有十九岁……那则是因为,十九岁只是一名花滑运动员黄金年龄开端。即使是在这次奥运会上失利,他也完全有机会在下次奥运会上卷土重来。

只不过……很多时候我们明明知道一切,却还是会胆怯……

深夜,卿越戴上了耳机,独自一人蜷起腿靠着墙,听着那宛若阵前战鼓齐鸣,英灵召唤一般音乐,仰起头,握紧了拳头。

…………

"这里是图灵冬奥会,滑冰项目赛前训练场地。现在是下午四点,在这一时间进入冰场训练是滑冰男子花样滑冰单人项目参赛运动员。我们可以看到上个赛季休赛珈名将阿列克和普兰登之光弗雷尔现在都在这个冰场中进行训练……"

那是奥运会前夕对媒体开放训练时间。与其将这次冰面适应称之为训练,不如说那是在各大媒体面前展示时间。在这个时间,所有参赛选手都得让人看到他有多么信心饱满,他状态有多么良好。哪怕他状态其实糟糕透顶,哪怕他此时正身有伤病困扰……

"科内斯?"

按照主办方安排,现在还未到卿越使用冰场进行赛前训练时间。不过卿越却已提前赶来,也算是为了提前感受一下比赛前紧张气氛。当他提着冰鞋走到观众席第一排时,却见一位在比赛中认识,但一直都没怎么好好说过话斯科特选手,科内斯也已经提前到达冰场。于是卿越叫出了名字,得到了对方礼貌点头。

"劳驾,帮我拿一拿冰鞋吧?"

往旁边一看,只见进入冰场入口还在离这里很远地方,不愿在那一排排座位之中艰难行径卿越便干脆把冰鞋丢给了一脸意外科内斯,自己则单手一撑,直接翻进冰场之中。

"谢了。"

进入冰场之中后,卿越拍了拍手上灰,而后从科内斯手上接过了自己冰鞋,并向对方道谢。听到卿越道谢声,科内斯并不在意朝他摇了摇头,而后便继续看向正在场中央进行着赛前训练弗雷尔和阿列克,紧盯着他们每一个动作,似是在寻找着他们破绽一般。

科内斯是一名风格不同于卿越等人花滑男单选手。但从他外形而言,他拥有古典,忧郁与文艺情怀并存气质。外界都说他有着一双极美幽蓝色眼睛,诉说着无尽忧郁与典雅。他不常说话,但他眼睛只要看向你,就仿佛能将你心魂都摄走一般。

然而,就是这样一名选手,他却是有着和阿列克相似身型。在花滑界,科内斯那有着六块腹肌身材显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一米八五身材,虽比阿列克矮上了三公分,在花样滑冰项目中却是已经足够显眼了。

"你要在奥运会上用新长节目?"

卿越本是和科内斯一道站在那儿看着场中阿列克和弗雷尔赛前训练,却听到旁边科内斯冷不防开口向他问道。听闻此言,卿越在一个愣神之下才后知后觉朝科内斯点了点头。

朝科内斯点头卿越看到了对方眼中复杂感情,似是在疑惑,又似是在审视。

"这不是什么明智选择。"半响,科内斯中肯说道,令得卿越不经苦笑。

"我知道。"

听到卿越回答,科内斯奇怪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再不管他皱着眉,看起了场上运动员赛前训练,为接下去那个属于自己冰上训练时段热起身来。

就在科内斯上场之后,提着冰鞋楚炫匆匆赶来。一看自己居然还未耽误时间,便立刻心下大喜,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起来。

"到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到?热过身了吗?"

"我……我跑步过来。"

跑了许久,喉咙干渴不已楚炫几乎已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做着手势,急得不行。看到他如此痛苦,卿越立刻拿出自己水壶交到楚炫手里。可楚炫才喝了一口,就因为看到场中科内斯表现而将那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四……四……四……四周跳!!"

卿越见楚炫居然连喝口水也能呛得不轻,连忙上前替他顺气。可楚炫竟是极不领情推开卿越,并拖着他看向科内斯所在方向,挣扎着说出了那个完整词汇。

听到楚炫此言,卿越猛得回过头去。冰场中见识到那个四周跳人纷纷发出惊呼声,然而卿越却只见到了一个极其完美落冰。视线并未就此从科内斯身上移开,因为接下来……那名来自下届冬奥会举办科内斯又展示了一系列技艺精湛,用刃极深步法。在滑行了一段距离并获得了足够速度之后,他又跳出了第二个四周。

各媒体在惊呼声与鼓掌声中纷纷将摄像机镜头对准了那名一出场便震惊全场男单选手。这一次,卿越总算看清了。那是一个旋转速度极快,又尽显惊人气势四周跳,与卿越想要在《斯巴达三百勇士》中表现四周跳几乎如出一辙。

但科内斯又仿佛还嫌不够一般跳出了第三个四周跳。在跳出了那三个近乎完美,毫无瑕疵四周跳之后,那双毫无情绪波动幽蓝色眼睛似是无意,又似有意般看向了卿越所在方向……

58
正文 为何而战
原本就一直在注视着冰场中科斯练习,卿越自是感受到了科内斯那仿若实质视线。然而他却只是匆匆一瞥。

像所有夺牌热门选手一样,科内斯在赛前练习中向媒体和其他选手展现了自己实力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冰场。离开时候,连一个笑都未来及留给那些正捕捉着他身影摄像机。

科内斯虽似乎什么也没做,可……在媒体的报道中,这却成为了火药味十足赛前练习。

来自希蜀的卿越虽还十分年轻,在世界冰坛资历未深,可他却是公认,开启了四周时代跃型的天才。并且……他还是花滑的传奇人物,那修唯一的传人。或许能说他是当今冰坛跃第一人,但却可以说……他是拥有顶尖跃技巧世界级花滑选手。极显轻灵跃,美到令人窒息空中态以及扣人心弦落冰,那些都是他引以为傲标志性动作。

虽然,卿越所获奖牌远没有弗雷尔,阿列克那么多。但……当卿越在上一届世锦赛上夺冠之后,许许多多人便觉……当今冰坛之中,排在弗雷尔和阿列克之后第三人,似乎就是卿越了。

这三个人之中,弗雷尔被誉为旋转之王,阿列克拥有令人望而却步顶尖步法,卿越则拥有高质量和几乎零失误四周。让这三人获奖牌,似乎正好契合了花样滑冰之中最为重要三种技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出现了第二个拥有如此高超跃技巧花滑选手。虽风格同,却也同样令人惊艳已,找到任何扣分点。起那总是在赛中掉链子,让教练气咬碎了满口牙弗雷尔知强了多少。

科内斯本就是一名被多方看好,在本呼声极高实力派的选手,但跨入成年组后这几年却似乎一直都没有将状态调整好。可以算是一名……谁都知他厉害,却独独缺了一块世界级奖牌花滑选手。

而这一次,带着自己训练成果——完美四周来到奥运赛场科内斯无疑成为了这次奥运会上最令人惊艳一名男单选手。赛还未开始,他便和现今冰坛跃第一人卿越在同一个冰场之中进行了无声对垒。

这便使外界饶有兴趣将注力放到了他们二人身上。

【会四周,并吧止你一个而已】——这似乎便是科内斯那天在冰场之上向卿越所传达信息。他一字未说,却已将心中话语全都尽了。

在他离开那一刻,在冰场中尚未离去弗雷尔和阿列克,还有一直都站在卿越身旁楚炫都担心看向卿越。怎知……卿越却是笑了……

坦然笑着,而后仿佛场中有万千观众正在看着他一般滑到冰场中央,开始了对于一名花样滑冰选手而言,十分重要的赛前练习。毫无保留,仿佛他就身处赛之中一般。

是的,会四周,并吧止他一个而已。

他也从未想过……偌大花滑帝会仅有他一人能四周。

四周并吧属于任何人,就好像旋转和步法也属于弗雷尔,属于阿列克那样。

卿越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除去四周便一无所有花滑选手。因此,他也同样会因为对手能出四周就惶恐无人。

那修之所以能成为花滑帝中如此令人难以忘却的存在,并不只因为他是个在十七岁那年便完成了四周,并在赛中展现出完美技巧和艺术表现天才。更因为……他和索伦一同开启了花滑帝四周王朝,影响了整整一代人。

那么,卿越呢?在那修离开冰坛二十年后,他应该凭借什么而令人能够如此记住他?

卿越下识将视线放到了结束了赛前练习,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等他一起走阿列克和弗雷尔,似乎答案已经明朗了。

是,无论是阿列克,或是弗雷尔,他们都打算在这次奥运会赛中加入止一个四周。再算上科内斯和自己,那么……本届奥运会上就起码已经有四名有机会上领奖台花滑选手会在赛中上四周了。

这样赛季……和他三年前崛起于世界冰坛那个赛季已经有了翻天覆地变化……

就仿佛……三年前时候,卿越只是独自一人在一个混沌空间,在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散发着些许柔光自己,以及周围微弱暗光。可是现在……他已经能看到除自己以外其他人渐渐在这篇黑暗混沌之中散发出自己光了。

最开始时候,是宁可在重要赛中摔乱七八糟也要上四周的弗雷尔。而后是静静向他走来阿列克,现在……是强势逼近科内斯。在他们四人所散发出光延伸向远处……还有更多人正朝他们围聚过来……

"你在看什么?"

一群人热热闹闹出去吃了晚餐,并毫在被各媒体拍到了卿越,阿列克和弗雷尔三人一起夺冠热门抱团照。

从来就没让人省心过弗雷尔在晚餐进行到一半时候便收到了自家教练夺命连环呼,已只恋恋提前离开。阿列克则在晚餐结束之后应珈冰协要求前去参加有关赛前部署会议。楚炫则和几名他运动员一起出去血拼,希望可以借此为自己减压。

于是一行人便在热热闹闹出去吃了美味晚餐之后各自分回宿舍。

这本是让人心情愉快一天,但……当宿房门那一刻,卿越还是感受到了由四面八方向他袭来压力。就如同在深水潜泳时所感受到那般。然而,来自自身兴奋叫嚣着要冲破出去,令他辗转难眠。于是干脆出去迎着寒风跑上一圈,打算把自己弄累了,累的停止思考了再回去睡觉。

怎知,就在他绕着奥运村慢跑时候,却是看到了在一块印有巨大奥运五环标志墙面下看到了正在仰看着的阿列克,这便跑了过去。

阿列克本在盯着奥运五环出声中,听到卿越声音后然回,沉默片刻后开口:"睡不着,就出来转转。"

看到阿列克样子,卿越这才反应过来,然开口:"你在紧张……?你也会紧张?"

卿越话语令阿列克禁失笑,"我们都是一样花样滑冰运动员,为什么我就会紧张?"

看到卿越惊讶已样子,阿列克加深了笑,将温热手掌放到了他凉凉脸颊上,"你才只有十九岁,真好。"

说完这句,阿列克仰起,将视线放回到了那个巨大奥运五环上,缓缓开口:"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可我已经二十二岁了。所以,这可能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参加奥运会了。"

听到阿列克所言,卿越这才反应过来看向阿列克。却是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怅然苦涩味……

"四年后,你才二十六岁,你还有机会参加下一届奥运会啊。"

听到卿越在犹豫之下说出的话语,阿列克可置否笑着摇了摇。两人就这样在寒风中站了许久,看着会让他们莫名心潮澎湃,莫名心生向往,甚至暗自神伤奥运五环,仿佛……那样就能这样透过它看到自己站在领奖台上被授予奖牌情景。那是他们倾尽了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岁月去争取……无尚荣耀。

" 我们为了什么而战?"

卿越和阿列克一起站在那面墙下看着被灯光映射格外绚丽奥运五环看了许久,禁心生感慨,茫然的问。

听到卿越声音,阿列克甚至连都没有回便直接给出了他从未怀疑过答案:"荣耀,我们为了荣耀而战。"

仰看着那个巨大奥运五环,卿越禁失神继续问:那……什么才是荣耀?金牌?"

问完了这个问题,阿列克沉默了很久。于是卿越便也出声,沉默中,两人之间只余寒风呼呼声。过了许久,久到卿越以为自己今天再等到阿列克回答后,阿列克终于还是缓缓出声:

"金牌是荣耀,可荣耀仅仅只是金牌。但……世人只会因为我们获了金牌而知我们获了荣耀。"

阿列克那在风中散开声音并响,却带着容置疑肯定,以及……他那谁都能动摇的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我更新了……我……我顶着锅盖爬上来了……前阵子我这儿叫一个鸡飞狗跳,很多事情就这么一股脑儿的扔过来了……完了我还资料癖发作,一头栽进去看了许多资料书。又遇到一个骗大纲的……喊我过去替他写大纲……把那个剧的策划夸得彪悍至极……还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要求,完了还跟我说,你写吧!写了我们用多少我给你多少钱!于是我直接遁走……
  那么~!这段我总算是写出来了。我本来打算直接写比赛的,但我觉得……在这次的奥运会之前,大家的心情其实都很复杂,我就想把这种赛前的心情,挣扎都写出来,就这么删啊删啊的写了好久。
  然后,我的声卡全都弄好了,为非天夜翔大人的《西楚霸王大战外星人》唱的歌也录好了,就等后期师从外地回来帮我做后期了~!剪辑了很久的比赛用音乐也拽出来了。不过由于我只会剪,拼,技术也很烂,所以拼出来的曲子会有些奇怪,到时候大家当做一个参考就好了。
  最后,祝大家周末快乐~!

  60短节目

  七天之后,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进行了正式决赛之前的预赛以及复赛,角逐出了十六名拥有资格参加最后决赛的各国顶级选手。
  其中,阿列克,弗雷尔,卿越,楚炫,科内斯等多牌热门选手毋庸质疑的进入到了阵容。除此之外,普兰登一如往昔那般,除了弗雷尔之外的男单选手都未进入到决赛阵容,而去年被珈国冰协派往世锦赛的一名新人也以第十名的成绩进入到本届冬奥会的决赛阵容。
  九天之后,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短节目如期举行。
  "现在坐在等分牌下等分的是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卿越。卿越今年十九岁,是现今希蜀的头号选手,也是去年世锦赛的金牌得主。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冬奥会。在刚刚的短节目中,他看起来有些紧张,开场跳跃时出现了细微的失误。不过,在那之后很快调整了过来。他今天发挥得不错!"
  这是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短节目比赛现场。选手们通过抽签决定出场的顺序。在此情况之下,卿越抽到了最后一个出场的签号。因此,当他上场之时,此次比赛的大势几乎已然定下。他就这样看着先于他出场的那些选手或完美,或有些许差错的完成了自己的短节目展示。而后在万众瞩目之中进入冰场,向全场观众致敬,向裁判席示意,而后开始他的短节目。
  对于其他选手而言,让卿越这样的选手排在最后一个出场实在是一个煎熬。因为大家虽然都知道他是个极其优秀的选手,却又不知他这样的一名选手究竟可以做到什么地步。在世界冰坛之中,他资历尚浅,远不能和弗雷尔和阿列克相提并论,却也是许多奇迹的创造者。
  他学冰仅有六年,却已站在了冬奥会的赛场之中。三年前,是尚未进入成年组的卿越在世青赛上跳出了令人难以忘怀的四周跳,令属于四周跳的时代又渐渐复苏。一年前的时候,他又以世界排名十九的身份一举夺得了世锦赛的冠军。
  所以,他究竟能在奥运会的舞台上做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那些已经滑完了短节目的花滑选手们一个都未有离去,而是站在冰场外神色各异的看着他……
  "在等分的时候,让我们再次回顾一下今天出场的其他选手!
  现在排名第一的是弗雷尔。弗雷尔今天的表现相当出色!应该说我从未见过他在比赛中发挥出这样的状态!虽然让我十分惊讶,但我还是要说一句,那才是普兰登之光弗雷尔所应该有的实力。整套节目的难度系数一如他在往届比赛中展现的那样!然而这一次,弗雷尔却没有在比赛中出现哪怕一个细微的失误!他节目的观赏性极佳。真是太棒了!
  排名第二的是阿列克。他今天的表现依然可圈可点,不愧是现在世界排名第一的选手!然而在今天的短节目中,和弗雷尔相比,阿列克却似乎还是逊色了些许,以六分之差排在了第二名的位置上。
  排名第三的是在奥运赛季中强势晋升的科内斯!这位来自下届冬奥会举办国的选手凭借出色的节目表现力,漂亮的节目编排,气势惊人的四周跳和近乎全面的滑冰技巧以半分之差落后于阿列克,屈居第三!
  排名第四的依旧是来自希蜀的楚炫!排名第五的是来自珈国的新人,汉米尔!
  啊!卿越的分数出来了,他以2.5分之差排在科内斯之后,短节目之后暂列第四!"
  在人声鼎沸的赛场中,坐在等分牌下的卿越甚至听不清身边的那修对他说了些什么。刚刚结束了短节目表演的他额头上满是汗液,在这片属于冰雪的场地之中晶莹了他的黑发。他粗重的喘息着,胸膛随之一起一伏。
  当分数出现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猛然松了一口气。
  超乎想象的到场观众人数,场中所架设的二十五台各国电视台直播专用的摄像机以及仿佛能让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都令他感到无所适从。这并非是他第一次参加世界级的赛事,可同为世界级的赛事,冬奥会却并非是世锦赛可以比拟的。
  在出场之时,卿越的心跳仿佛擂鼓一般,竟似是要从胸膛之中猛击而出一般。场中的各种声音令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恍然间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的第三个跳跃是什么。
  当他的短节目用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就好像懵了一样的跟不上节奏,尽管他尽力掩饰,调整滑冰的节奏,却还是在第一串的开场跳跃中出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失误。幸而他的这套节目拥有很高的节目难度系数,在加上那之后他很快调整了过来,十分出色的完成了短节目,因而那个失误并未给他带去太大的影响。
  等到了分数的卿越倚着那修的肩膀,将自己身体的重量都靠了过去。待到他听到本国记者正叫着他的名字时才又恍然睁开了眼,笑着向摄像机镜头说些什么。
  第一天的短节目比赛终于在重重压力之下结束了。
  也不知是该为比赛终于过去了一半而庆幸还是该为短节目之中的失误而感到懊恼。
  在这次的比赛中,弗雷尔的节目难度系数是无疑是所有选手之中最高的。排在他之后的,是节目难度不分上下的卿越,阿列克和科内斯。
  在往年,弗雷尔每每都会在比赛中出现一连串的失误,从而和节目难度低于他,却总能够在比赛中不出任何差错的阿列克打成平手,或者略逊于他。因为在比赛中极不稳定的发挥,弗雷尔连续拿了两年的亚军,可说是整个人都忧郁了。
  而这一次,他却未出一个差错的完成了整套节目。如此一来,弗雷尔的短节目所给人带去的感受……自是惊艳无比,令人的视线停驻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能回神。
  弗雷尔在裁判组面前完美的展现了那个节目难度远超其他选手的短节目。当他完成整个节目的时候,整个人就好像是懵了一样的站在冰场的中央,直到全场掌声雷动之时才恍然反应过来,向观众们挥手致意,而后冲出冰场,和已然泣不成声的教练拥抱。
  与之相比,阿列克虽一如往常那般完整而又未出任何差错的将他那经过千万次打磨的完美技巧展现于裁判的面前,可……他的精彩表现却因弗雷尔的出色发挥而显得黯然失色了……
  当他那比弗雷尔低了近七分的短节目成绩出现在等分牌上的时候,珈国冰协一片哗然。就连阿列克本人都仿佛……愣在了当场一般。他知道今天的弗雷尔表现十分出色,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总是因为对手的失误而获得更好的名次。但……他却从未想过……自己会在短节目上输给自己的老对手弗雷尔那么多……
  这个现今冰坛之中王者一般的男人在冬奥会上竟是以七分之差输给了曾两次败于他手下的普兰登之光,并仅仅只以半分的微弱优势赢过了科内斯,保住了自己短节目第二的位置。
  "阿列克这次惨了,珈国冰协的主席一定会杀了他的。"
  "可不是,弗雷尔向来是长节目比短节目发挥更好的。而且,按照他的短节目得分和一直以来的比赛难度系数,他只要不在长节目上摔三个五个,这次的冠军准定就是他了。
  当比赛完了的卿越换上了希蜀代表队的运动服出现在走廊上的时候,他听到了两名工作人员如此小声交谈着,这便皱着眉缓下了脚步。那两名正在小声交谈着的工作人员一见来人是卿越,这便立刻向他打了个招呼。
  "卿越!你好,我看了你的短节目比赛,滑得很棒!"
  "谢谢。"
  卿越听到对方如此说着,便礼节性的笑了笑,随后似是想继续向前走去,却还是顿了顿脚步的转过了身子,迟疑看向那两名工作人员,似是想问他们有没有见到和他约好比赛结束后在这里见面阿列克。正在犹豫间,走廊上的一间房间里所传出的……近乎失控的声音便将卿越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我想你应该知道,不管是弗雷尔还是希蜀的那两个小子,他们都是你的敌人!是你赛场上的敌人!他们两个都是靠着天赋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人,可你不一样!你是靠着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你在还没学会跑的时候就已经上冰了,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一个多么努力的孩子。论努力,现役的花滑选手里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你!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希望你和对手间的这种不正常的关系害了你!更不希望你被那两个小子影响了!荒废了自己!瞧瞧你今天的样子!你的短节目不仅输给了弗雷尔那么多,甚至只比一个晚你十四年学冰的小子高了三分!
  阿列克,你一直就是我们的骄傲,你父亲的骄傲,我们珈国人的骄傲。我们都希望你能拿到一块奥运金牌,就像你父亲那样。你……能明白吗?"
  卿越并不知道那个正在和阿列克说着话的人是谁,却觉得那个长者的声音他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先前正在小声谈论着阿列克的工作人员见卿越一脸疑惑,这便面露尴尬之色的压低了声音主动对他说道:
  "那个是珈国冰协的主席,比赛结束之后他就把阿列克叫进去说话,已经说了好一会儿了。"
  是的,自希蜀的男单项目在去年的世锦赛上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一金一铜之后,总是以花滑第一强国而自居的珈国下定决心要在这届冬奥会上扳回一局。
  新人们在去年世锦赛上的失利使得珈国冰协将所有的希望都加注于阿列克这名自出道以来就从未失败过过的珈国名将身上,但他们却是丝毫没有想过……阿列克虽是如此的稳重,且成名已久,充其量却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年轻人。
  在过去的一年里,有关阿列克的宣传和报道几乎随处可见,媒体几乎已经将阿列克夸赞到了神乎其神的境界。到了后来,就连操纵了这一切的珈国冰协都觉得……本届奥运会的冠军似乎就非阿列克莫属了。
  如此力度的媒体宣传自是给阿列克带去了不小的压力。可这位从小便在众人的期望之中长大的花滑运动员却是再一次的顶住了如此巨大的压力,在弗雷尔的惊艳表现之后沉着气,没有一丝差错的完成了自己的短节目展示。
  然而,如此可贵的表现却未有令他获得哪怕一丝一毫的赞许……
  就在那两名工作人员小声的对卿越说明这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那扇紧闭着的房门不期然的开了。
  一名穿着西装革履,满头白发却显得精神奕奕的老者走了出来。随之而出的,正是显出了些许疲惫之色的阿列克。
  听到开门声的卿越转过头去,这便看到了自己曾在电视上见到过,珈国冰协的主席。与此同时,那名老者也同样看到了卿越,这便立刻拉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笑。
  "卿越?"
  "是的,先生。"
  见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卿越不敢怠慢的走近,视线从那名老者身后的阿列克飘过去,却见阿列克在惊讶之余脸上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出远门的琅邪终于回来了……去的时候坐飞机,有个好讨厌的女人从飞机起飞就一直把一个iphone4高举过头玩游戏。春秋派出了最帅的小哥来和她说了四五回……她都拒绝关机……我就这么一路惊险的飞往目的地……
  回来的时候坐火车……本想在火车上把新章写完的,结果有一个声音很亮的猥琐大叔从火车开就一直说啊说,从他家的草莓棚说到他的艳情史……从下午三点就这么一直说到晚上火车熄灯……完了还不够,他还要一个劲的打电话,一口一句脏话……到下火车的时候已经不止我们这届车厢的人知道他家住哪儿……家里几口人,老婆叫啥名字,艳情对象叫啥,几岁,一辆车被人撞了,一辆摩托车被人开水里去了……等他早上爬起来的时候,隔壁车厢的人问他……嘿,你家住大连路?
  睡眠不足的琅邪就这么忧郁的回家……本来想昨天就更新的,结果昨天又还债……录了一天的歌,等我写完新章的时候已经半夜一点半了。想着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不如我再加一千字,明天再更新吧。于是我来了……
  话说……昨天凌晨的时候……我家爸爸偷偷上我的微博看……还自己也注册了个微博……专程去GD一个比他小十岁的……明星股民……让我在他的微博上@那个人……还一个劲的问我,他能看到么?他会回我么?我表示……鸭梨灰常大
  有关下次更新的时间……可能是一周后……因为琅邪现在一个字的存稿都没有,这么下去很担心之后遇到要修文的地方很难再回过去修……毕竟我是无药可救的修文癖。于是我似乎想存一点稿子……到年初五之后再三日更或者四日更的样子……
  我……我坦白了……大家要从宽啊……嘤嘤嘤
  对了,我给非天夜翔大人的文,《朝圣》唱的主题曲已经录制完毕了~大家可以点播放键听音乐哟~!很好听~~
  原曲:天堂的陌生人
  作词:狐狸头
  演唱:琅邪·俨
  Wake up醒来吧,
  my fearless sleeping warrior 我沉睡的无畏的勇士,
  Miracle is on the road奇迹在路上,
  My sleeping warrior 我沉睡的勇士。
  Fight beneath the sky 在天空下战斗吧,
  Destiny close door of tomorrow,命运之神关上了明天的门,
  So we pray with silent words, in twilight of world. 所以我们无声的祈祷啊,在这世界的黄昏。
  When fairy tales told terrors,当童话诉说着惊恐,
  when prophecy became the nightmare,当预言变成了噩梦,
  the hope is rotten; the world needs to be wakened. 希望腐烂,世界等待着唤醒
  Until lost my soul,I can't close my eyes. 我无法袖手旁观,直到我的灵魂死去。
  When oblivious time return,当被遗忘的的时光重返人间,
  my sleeping warrior,我沉睡的勇士,
  Feather grows on broken wings,(那时)断翅上将长出新翼。
  The dead will get rebirth逝去的将会重生。
  Then we welcome final rest 然后我们将用歌声迎来最后的安息
  With firm faith and songs 抱着坚定的信仰。
  Unitl we kiss this land 直到我们亲吻这片土地
  With blood and bones 用热血和骸骨
  Wake up醒来吧,
  my fearless sleeping warrior 我沉睡的无畏的勇士,
  Miracle is on the road奇迹在路上,
  My sleeping warrior 我沉睡的勇士。
  Fight beneath the sky 在天空下战斗吧,
  Destiny close door of tomorrow,命运之神关上了明天的门,
  So we pray with silent words, in twilight of world. 所以我们无声的祈祷啊,在这世界的黄昏。
  When weed grows on the ruins,当废墟上荒草生长,
  When ancient books say the mystery,当远古的书籍讲述着谜语,
  To find the lost light we embark on the road,我们踏上征程为那失落的光,
  Without fear,every step may be my last step. 无惧无畏,每一步也许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步。
  When oblivious time return to earth,当被遗忘的的时光重返人间,
  my sleeping warrior,我沉睡的勇士,
  New feather grows on broken wings,(那时)断翅上将长出新翼。
  The dead will get rebirth逝去的将会重生。
  Then we welcome final rest 然后我们将用歌声迎来最后的安息
  With firm faith and songs 抱着坚定的信仰。
  Unitl we kiss this land 直到我们亲吻这片土地
  With blood and bones 用热血和骸骨
  With blood and bones 用热血和骸骨

  60 谁是谁的幸运

  "我看过你的滑冰,你滑得很棒。索伦也曾和我说起过你,说你的天赋甚至不亚于当年的那修。"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珈国冰协会长的脸上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慈祥的笑容。然而……卿越却从他的话中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索伦似乎也曾教过你?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个幸运的孩子。那修和索伦,他们两个都曾是我们珈国最优秀男单选手。他们是我们珈国的骄傲。就算是已经过去了二十年,世界冰坛上也没能出现超越他们的男单选手。又因为那修在进入成年组之后只滑了两个赛季就退役了,就连曾见过他们两个同台竞技都可以称得上是一名老冰迷最珍贵的回忆了。
  而你,孩子,这两名珈国的奥运冠军竟然都曾教导过你。你知道这是一件多么令人羡慕而又嫉妒的事吗?我是说,在我们珈国,有很多天赋不亚于你的孩子,他们都希望着曾经的冰坛神话那修能够教导他们。若是那样,他们一定会做得比现在更好。"
  珈国的冰协主席说着此番话语。他虽是一直都带着那样慈祥的笑容,却让卿越倍感排斥,甚至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才可以阻止自己去对着这位老者皱起眉头。那种心情……就好像有人带着微笑的面具要从他身边抢走自己的亲人一样。
  就在此时,卿越感到有人从背后将手放上了他的肩,给予他熟悉的力量。随之传来的,是那修的声音:
  "安德森先生,好久不见。"
  听到那修的声音,卿越猛然回头,只见那修的脸上依旧挂着他所熟悉的笑容。那修的出现显然是那位珈国的冰协主席所未料到的。然而惊讶只是从那位安德森先生的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更显亲切的笑意。
  "好久不见,那修。"
  那修将手放在卿越的肩上,对不安的少年笑着摇了摇头,而后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曾经的熟人。
  "很抱歉,安德森先生,只是我刚好听到了你对卿越所说的话。我想,或许我有必要对您说一说我自己的想法。首先,我想您应该知道,我是一个执着于自己天赋,随心所欲的花滑选手。对于那些条条框框的规则,得分技巧,我都不屑一顾。
  在遇到卿越之前,我从没想过我还会与花样滑冰再有什么交集,更没想过我这样的选手可以去当一个滑冰教练。或许,我所能教给那些孩子的,甚至还没有一个滑冰俱乐部里的教练多。"
  说着,那修垂下眼睫,自嘲的笑了笑。滑冰的技巧以及教授他人技巧的能力从来就不是对等的。那修的师兄索伦能成为一名在世界冰坛都享有盛名的优秀教练,是因为他对每一个滑冰技巧都有着细致入微的钻研。他曾经失败过无数次,又花了更多的精力去探究,探究自己为何会在那个动作上失误,如何才能成功。
  所有学习滑冰的孩子在上冰时遇到的问题,几乎都是他曾遇到过,而后克服的。因而,他能够教授别人滑冰的技巧。
  而那修则与他截然相反。在许多的滑冰技巧上,那修几乎是一气呵成,从未遇到过问题。他对于他所重视的技巧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天赋般的感受,却对他所不重视的部分不屑一顾。当他在世界冰坛上崭露头角的时候,他甚至无法理解为何总有那么多世界级的选手在阿克的赛尔三周跳中失误。
  让那修去教授别人滑冰的技巧,简直就好像是让一个密码专家去告诉一个初中生,他的二元一次方程组该怎样去解答。
  看一眼就知道答案的问题,又让他如何去解释。
  所以在那修十六岁的时候,他就曾和索伦说起过,就算以后如何穷困潦倒,他都不会去当一个滑冰教练。
  想到这里,那修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但我遇到了卿越。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不亚于我的天赋,更从他身上看到了我所没有的……对滑冰的执着。我认为他在花样滑冰上能比当年的我走得更远,做到我当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所以,我才会教他,无关国籍,无关年龄。
  他是希蜀人我会教他,他是珈国人我会教他,他是普兰登人我也会教他。 只要,他是卿越。"
  说完这句,那修对曾会因他的胜利而激动欢呼的珈国冰协主席点了点头,这便拉着被他所言深深震撼到的卿越离开了。
  那一天,许多的声音在卿越的脑中回绕不觉。
  希蜀对他期望的语。
  楚炫说着无论如何他们二人都要为希蜀夺得一块奖牌的话语。
  那个夜晚,阿列克在奥运五环下所说的,有关荣耀。
  珈国冰协主席所说的话语。
  以及……那修的一番,从未对他说起过的肺腑之言。
  当天色渐暗之时,卿越并未有打开房间里的灯,而是一人坐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着在这片城市之中渐渐亮起的璀璨灯光。
  短节目开场时的那个失误,以及……排在第四的比赛得分无不提醒着卿越,他再不能有任何的失误了。可不知为何,那些声音却在此时弱了下去。仿佛电影中那位斯巴达三百勇士唱起的挽歌又在他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就在此刻,房间的门铃响了起来。卿越这才从怔怔的失神中醒了过来,他立刻站起身来跑着开门去。
  "楚炫,天都黑了才回来?我还等着你一起去……"
  然而正当想通了什么的卿越打开门时,却发现此时正在门口等着的……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
  "请问您是……?"
  "我是希蜀冰协主席的秘书,叶达。在比赛前打扰到你我感到很抱歉,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当然!"
  未有想到冰协的人会在此时拜访,卿越显然还没缓过神来。在对方说完话之后才猛得反应过来的把人请了进去。而后急忙倒了杯冒着热气的红茶给那位自称叶达的男子。
  卿越与楚炫不同,他几乎从未和希蜀冰协打过交道,关系不冷也不热。又或者说……在卿越的意识里,三年前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令得他曾在三年前得知自己不能前去世锦赛之时冒犯过冰协的权威。
  虽然那一年的他成功的在世青赛的长节目上跳出了几乎已成绝迹的四周跳,并因此而获得了冠军,但疙瘩终究还是会被人记住。
  因此,卿越总觉得,自己与冰协的关系虽不是势同水火,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只是在上个赛季他以黑马之姿获得了世锦赛的冠军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才算好了些许。起码在那之后,冰协的官员开始在公开场合称赞他了。
  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在看到冰协所派来的人员来到自己的宿舍时感到惊讶不已。这便在把茶递给了叶达之后有些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对方表明来意。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我还是叫你卿越吧。你的年龄和我的儿子差不多大小,称呼你的时候还要加上先生这两个字,实在是让我感到很不习惯。"
  这名意料之外的客人并不似卿越记忆中的那些冰协官员那般不苟言笑,而是在表明来意之前温和的笑了笑,说出如此一句,令得卿越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当、当然可以。其实我今年才十九岁,听到有人喊我卿越先生的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别扭。"
  "那样就好。其实,主席先生今天本来想要亲自来一趟的,但怕弄得太正式了,吓到你了反而不好。我今天的来意是……代表冰协向你转达我们的一个态度。"
  说出此言的叶达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这个脾气温和的男人显得有些无奈。似是并不想来此走一趟,为冰协做这个说客,说出此番可能会干涉到卿越所做重要决定的话语:
  "本来,冰协是不应该插手本国选手的比赛节目的。可……你也应该知道,你和楚炫现在已经是希蜀花滑男单项目上的支柱了。你们两个,是这个奥运赛季上我们希蜀在男单项目上最优秀的选手。
  全国都知道,如果今年希蜀会在奥运会的花样滑冰男单项目上夺得一块奖牌,那么,这块奖牌就一定是你们中的一个夺得的。
  可现在……短节目过后,你以两分的差距落在科内斯的后面,排在第四位。楚炫就更是排到了第七的位置。
  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你已经是我们希蜀今年在奥运会上唯一的希望了。所以,主席先生希望你可以慎重的考虑一下你的长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今天比预告日期要早了一天更新~!然后我看看接下去能不能慢慢的恢复更新速度。琅邪我在前天半夜的时候艰难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未免我顶着锅盖也被大家砸死,我先不说我做了啥决定。
  但是~!我希望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能够让我这个热血干涸的颓废邪重新变回以前的小宇宙雄起热血爆发邪!大家~!赐予我力量吧!
  还有就是……由于能力实在废柴,斯巴达的比赛用音乐我剪辑来剪辑去还是有两个地方断得很突兀。但为了更新速度,我想我还是不管这两个突兀的断点了吧。到时候只要大家知道比赛用的音乐大体是这样的感觉,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么……希望我们三天之内能够再见哟!

61

长节目前奏

  似是担心在比赛前打扰到卿越的休息,又似是想要留给卿越更多思考的时间,叶达并未在卿越的宿舍里待多久就离开了。然而,他所说的话却是一直在卿越的头脑里不断的浮现,绵延不止,令才下了决心的卿越又再次动摇起来。
  他把自己缩在了沙发里,手臂环住膝盖,皱起眉头,呼吸声越发重了起来。
  【我们都很喜欢你在这个赛季上一直使用的长节目。并且,这个长节目也让你在季前大奖赛上获得了分赛区的的冠军。也就是说,这是个是被裁判组所认可的节目。】
  【有关你准备在奥运会的比赛上使用的长节目,我们也有所耳闻,知道你在那个节目上投入了很多心血。可,那未必会是适合你的。】
  【我们……都希望你可以重新考虑一下究竟在比赛上使用哪个长节目。】
  【如果你可以改变主意的话,我们希蜀在国际冰协还算是有说得上话的人,可以让你在比赛前临时把'斯巴达三百勇士'换下来……】
  当那些话语在卿越的头脑中越说越快之时,他猛得站起身来,给楚炫留下了便签后就穿上外套,带上围巾和手套的走出门去。
  走廊里的灯光十分明亮。然而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却是映衬出了楼外的大雪纷飞。在这个比赛前的暮色之时,奥运村内宿舍楼的走廊显得十分安静,令得卿越的脚步声在显得尤为清晰,甚至……带上了些许的回音。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疾步冲向了那修所住的房间,却又在到达之时硬生生的顿住了脚步。
  卿越微喘着,想要敲门的手僵在那里,抬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抬起。他甚至想要就此转身离开,最终却还是敲响了那扇门……
  "那修,你说……你认为我在花样滑冰上能比当年的你走得更远,做到你当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是吗?"
  当那修打开门之时,他听到匆忙而来的卿越问出这一句。这一刻,卿越的眼中多了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乞求。
  见到卿越如此,那修未及多想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就一定能够做到。"
  因为这一句话,盘踞与卿越脑中的那些声音全都消失了。阴霾在顷刻间烟消云散。他知道一个在四年一度的奥运会上失利的头号选手会遭遇怎样的冷遇,也知道那修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成为了站在世界冰坛顶端的神话。
  但此刻……他却似乎什么也不怕了。
  看着那修眼中的期许,卿越后知后觉的笑了,上前一步,给了那修一个拥抱。他用力的抱着那修,脸上竟是被欣喜浸透的笑。
  "谢谢……谢谢……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卿越将自己埋在了那修的肩窝处,不住的呢喃着那句话。许久之后,他才抬起头,带着笑意看向那修。依依不舍的松开这位将自己带入了这个冰之世界的人。
  在问完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语之后,卿越脚步轻松的向后退了两步道:"那我就先回去了!那修也要好好注意休息啊!明天……我一定会努力的!"
  说着,卿越竟是一溜烟的就跑得没影了,令得那修颇有些弄不清情况。但,思索片刻之后,他似乎就明白的问题的答案,淡然一笑,关上了房门。
  当卿越回到宿舍的时候,外出的楚炫已然回来了。此刻他正如临大敌的拿着宿舍里的座机,当看到卿越进门之时,立刻松了一口气的把电话交到了卿越的手里。
  "找你的。"
  见此情景,卿越疑惑的接过电话。
  "喂,您好。"
  "请问是卿越先生吗?"从电话之中传出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是的,请问您是……?"
  "我是国际冰协的工作人员。我想和你确定一下,你是否要将你的长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换成这个赛季一直在滑的《蓝鸟》。"
  "不,很抱歉,我并不打算更改比赛用节目。"
  …………
  卿越最终还是未有在比赛前换下那个让所有人都心里没底的《斯巴达三百勇士》。那一天,他早早的睡了,把自己整个人裹在暖和的被子里,怔怔的看着天花板,想着明天的自己在冰场上滑冰的样子。
  想着,想着,然后就这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进入了黑甜的梦。
  只是,这一次他再未有梦到自己在长节目的比赛上摔倒的画面。
  与卿越同宿舍的楚炫在凌晨四点时醒了一次,六点时又醒了一次。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下,却发现卿越也是和他一样。于是这便互相嘲笑一番。
  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两人在四点之后就迷迷糊糊的再难睡觉了,这便一同像个老头子一样的一边怀念起过去,一边等着天亮。
  楚炫:"我说,我认识你小子的时候,你才十四岁吧?"
  卿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只比我大一岁。"
  听到卿越几乎没有语调起伏的回答,躺在隔壁床上的楚炫几乎已经能想到了卿越此刻是怎样一副皱着眉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这便笑道:
  "原来,我俩才认识四年么?我怎么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呢?怎么说……没有十年,也都得有个八年了吧?要不然,我那时候的连跳怎么会跳得这么糟糕,还在那么多人面前被你笑话。"
  说起两人初识时在冰场里那丢脸的吵吵闹闹,卿越和楚炫都纷纷忍俊不禁。这才回想起五年前的自己滑得究竟是有多糟糕,不觉感慨起来。
  "你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死皮赖脸的跑来你的学校找到你吗?"
  这一次,卿越并未有应声,他在等着楚炫的答案。
  "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能扛起希蜀冰坛未来希望的,除了我们两个,就再没有其他人了。直到现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就算再过五年,我还是会这么觉得。"
  嘀咕完这句,楚炫卷起被子,翻了个身便再次睡去,留下再也睡不着了的卿越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等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
  …………
  长节目的比赛如期而至。在会场之中,冰迷们没命似的大喊着自己所喜欢的花滑运动员。有许多运动员提前了很久就到达会场。也有像卿越这样,因为在短节目之后排在前六位而分在最后一组出场,因而在快到签到时才到达会场。
  经过了前一天短节目的比赛,这届奥运会男子单人滑冰项目的最后排名似乎已然能够拨开云雾了。可以说,短节目第一的还是可能跌出前三,但最后一名的人却无论如何都进不了前三了。
  很多选手心中已然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哼着歌,带着笑意准备上场进行最后一搏。
  诚然,花滑男单运动员的运动生命很短。能参加一届奥运会就已是不易。谁都不能确保自己的第一次奥运之路会不会就是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奥运旅程。如此,自然是要不留下遗憾的拼尽全力。
  弗雷尔是如此,阿列克如此,科内斯如此,卿越和楚炫……亦是如此。
  在卿越所熟识的朋友中,最先出场的是短节目后排名第七,因而在抽签之后被安排在第三组第四位出场的楚炫。
  在获得了短节目第七的排名之后,希蜀冰协似乎已不寄希望于这位昔日的希蜀头号男单选手。他们此时已不去抱有楚炫还会在本届奥运会上夺得奖牌的希望,而仅仅是希冀着他能够获得尽可能高的名次,令得希蜀能够保住来年世锦赛上三名选手参赛的名额。即使……除了卿越与楚炫,如今的希蜀已再拿不出任何能在国际赛事上获得名次的花滑男单选手。
  诚然,凭借卿越与楚炫这两名出色的花滑选手在世界上的排名,希蜀如今仍能算得上是可以与花样滑冰大国珈国分庭抗礼的花滑强国。甚至,珈国除阿列克之外的二号选手在世界上的排名远远不能与楚炫相提并论。
  但……一种此时还未被希蜀冰协引起足够重视的……几年后即将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正在缓缓的浮现出来。
  楚炫说得没错,能扛起希蜀花滑未来希望的,唯有他和卿越。五年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五年以后依旧会是这样。不得不说,那是一种近乎恐怖的,具有预见性的眼光。
  眼见着现在的珈国几乎已经培养出了数名随时可在阿列克退役后替代他成为珈国男单支柱的优秀少年花滑运动员,希蜀却从来都只有卿越和楚炫。虽比在世界冰坛中处于一个微妙位置的普兰登多出了一人,却也并未有太大的差别。
  卿越今年19岁,楚炫今年20岁。
  虽说他们两个甚至才刚刚进入一名花滑男单选手运动生命中最佳的黄金年龄,可谁都知道,花样滑冰运动员,尤其是男单项目的选手,他们的运动生命极短。甚至在二十五岁前就退役的大有人在。那么,卿越和楚炫又能够滑到几岁?

作者有话要说:
实在是非常抱歉,我跳票了……琅邪我在大年夜那天病倒了,发高烧了,烧到快39度的样子……早上起床后没多久就又躺回了床上,全身酸疼,肌肉抽筋……之后卧床了很多天,春节期间基本喝白粥……异常之抑郁。
我本来想……要是大年夜的时候能更新该多好……这样大家就能在爆竹声中一岁除,春晚无聊刷晋江的时候发现我更新了……结果就只能一个人躺在小房间里,听着客厅里的春晚……内牛满面……
前两天的时候烧才退下去,但头还是晕晕的……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到昨天的时候才感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应该能开始好好码字了吧。最后还是想说一句……实在是非常抱歉,琅邪我跳票了……郑重鞠躬道歉……

62 普兰登之光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琅邪我之前因为长节目的出场顺序出现了错误,所以又返回去修BUG……所以上一章会有一千两百字左右的变化,请看过的也务必返上去再看一下呀。在此对
annmomo166表示感谢~!是你的提醒让我知道了我在长节目出场顺序安排上的……盲点,结果整出了一个不小的BUG。挠头……看了你的留言之后我有去搜这方面的资料,可无奈木有搜到具体的说法,于是我又对我认识的技术帝同学进行了夺命连环敲,终于在今天的时候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
于是我返回去修BUG了……然后再写新章,于是拖到了那么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呀。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annmomo166同学留下你的晋江客户号和盛大ID,我想转一点点数给你,作为我的一点心意~!真是……谢谢你呀~
还有就是为我解答了疑惑的技术帝ling,也十分谢谢~不过你的盛大ID和晋江客户号我就Q上来问你要吧~

  "我会学习滑冰时因为冰上的我显得特别的帅气,女孩子们都喜欢看我滑冰。那个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在花样滑冰上收获女朋友以外的任何事物。甚至当我拿到希蜀全国锦标赛青少年组冠军的时候也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可能会被国家送去参加奥运会。"
  这是楚炫在第一次参加世锦赛时对卿越所说的话语。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现在却是站在了奥运会的赛场上,向全世界展现着他在花样滑冰上的高超技巧,以及其独特的个人魅力,令得来到赛场观看比赛的每一个人都记得这个相貌十分出众的年轻希蜀选手。
  自己对于花样滑冰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关于这个问题,恐怕连楚炫自己也答不上来。若硬是要说出个所以然来,那大概就是……他在每一次的滑行,每一次的旋转,每一次的跳跃之中爱上了这项在冰刃上的艺术吧。
  楚炫的出色临场发挥令他得到了所在小组中第一名的成绩,令得卿越在他下场之后兴奋得与他重重击掌,也令得楚炫在呼出一口气之后说道:
  "总算没在奥运会上出丑,我说,我刚刚的表现是不是还为我挽回了一些参加赛后表演滑的可能性啊?"
  "当然!"
  听到楚炫的提问,卿越毫不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也令楚炫露出了十分迷人的笑容,这就又手执着刚才经过观众席时冰迷们所扔来的玫瑰花,向观众席致敬,令得观众席里的女性冰迷们又再度为他爆发出了欢呼声。
  无法放任楚炫再在这里继续不似一名竞技型运动员所该有的行为,楚炫的教练这就在向卿越点了点头后把他拽了下去,让之后的选手能够好好的出场比赛。
  冬奥会男单长节目比赛取短节目排位的前30名,依据名次分为5组,每组六人。短节目排名25~30位的选手最早出场,排名19~24位的选手分在第二组出场,依此类推。因此,短节目后排名第一的弗雷尔,第二的阿列克,第三的科内斯,第四的卿越无疑都是最后压轴出场的六名选手之一。
  在这六人一组的小组中,又行抽签来决定各自的出场名次。在长节目的抽签之中,弗雷尔这名短节目成绩第一的选手很幸运的抽到了第一个出场的签号,阿列克在其后出场,科内斯在阿列克的后面。而卿越……则抽到了整场比赛最后一个出场的……死签。
  诚然,越晚出场便会给裁判带去越深刻的印象,但也会给选手带去巨大的压力。因此,抽到了最后一个出场的签位简直就是这种重大赛事里最大的噩梦。或许那样的重重压力所能给选手带去的影响丝毫不亚于伤病反复的困扰。
  抽到最后一个出场的签号,这意味着他将在冰场之中看着,或起码是听着许多选手完成他们的长节目展示。在这个过程中,他为长节目的顺利展示所做的热身运动很可能会失效……
  正当卿越在看着楚炫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之时,导播室内的解说又再度响起:
  "接下去,让我们欢迎第五组选手中排在第一位出场的弗雷尔!弗雷尔是上一届奥运会的铜牌得主!也是近百年来普兰登最优秀的花样滑冰男单选手!在过去的这四年里,弗雷尔屡屡在世锦赛上夺牌,在昨天结束的短节目中,他更是凭借炫目的旋转,惊人的4-3-2连跳和四级步法以高于第二名6.72分的巨大优势赢得了全场第一的好成绩!"
  弗雷尔抽到了最后一组中第一个出场的签号。短节目排名第一的选手却是在长节目最后一组选手中的第一个出场。这是一个十分罕见的情况。虽说能让观众们尽早的看到最高水准的长节目展示,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若是这名短节目成绩排名第一的选手在长节目之中依旧能有十分出色的发挥,奥运会的金牌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
  并且,这样的出场顺序会给其它短节目成绩排在2~5名的选手带去格外巨大的压力。特别是……短节目成绩排名第二的选手。
  当现场的广播里喊到弗雷尔名字的时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教练的叮嘱之下偷偷的朝卿越所在的方向比出了一个"必胜"的手势,扬起一个能让人深受感染的笑。
  他顶着短节目第一的头衔以及压力进入冰场之中,却在节目开始之时便令得一股清新之气在嘈杂声之中迅然掀起。
  乐声未响,鼓声已行。鼓点声在你恍然未觉之时逐渐走入渐强,辨识度极高的木吉他弦乐就此进入。
  那是一曲由弗雷尔和当年被人称为音乐神童的卡洛斯所共同编排的曲子,完美的融合了弗雷尔式的弗拉明戈演奏法以及卡洛斯的古典小提琴旋律。令场中的观众们不禁竖起耳朵倾听这首尚未进行商业发售的……太过美妙的曲子。
  在鼓点,击掌声以及木吉他的旋律之中,弗雷尔于冰上跃动起来,开始了他的步法展示。
  弗雷尔本就是不是一名空有旋转技巧,跳跃尚可,步法一塌糊涂的选手。实际上,他是一名没有在任何技术上有所欠缺的选手。
  他的滑行,甚至是他的步法都十分出色,只是被掩盖于他的炫目旋转技巧之下。若是说到当今冰坛上几乎仅有阿列克能做的四级步法,弗雷尔也并非不能完成。甚至,他在三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能在练习中完美的展现出四级步法了。
  只不过……介于弗雷尔的舞蹈编排难度以及在比赛中极不稳定的发挥,几乎没有任何一个节目编排敢在他的节目中编入如此高等级的步法。生怕他没在四周跳上摔了,反倒是在步法展示的时候左脚绊右脚的这么摔下去,让裁判组以及世界冰坛记住一辈子……
  那样的话,普兰登之光弗雷尔就完了……彻底完了……
  然,就在乐曲愈加欢快之时,弗雷尔跳出了他的第二串连跳。这一次,他似乎并未向其他大部分的选手一般,选择在开场之时,体力最充沛的时候跳出难度系数最大的一串跳跃,而是在一连串的步法展示之后跳出了一个4-3-2的连跳,令得全场都响起了雷霆般的响声。
  听到如此掌声,弗雷尔那感染力极强的笑意逐渐加深,开始了他那在当今冰坛上无人能及的旋转。
  弗雷尔的表现可谓吸引了太多比赛选手的注意力。许多已然结束了长节目比赛的选手开始专心致志的看起弗雷尔的长节目展示,在看到那个近乎完美的四周跳时禁不住发出毫不吝惜的惊叹声。
  那是一个……太过完美的长节目展示了。可以说,自从卿越转入成年组之后,他就从未见过弗雷尔在正式的大赛上能有如此出色的临场发挥了。在长节目四分四十秒的时间里,他几乎未有在任何跳跃上出现丝毫的瑕疵。即使是连卿越这样的公认的跳跃型天才在完成起来也会感觉十分吃力的4-3-2连跳他都顺利的完成了。
  并且……凭借着那天赋版般的乐感,弗雷尔的每次落冰都能带给观众一种特殊的心灵震撼。虽与卿越的跳跃不同,却更是充满了一种刚硬而又具有张力的味道,令人看得热血沸腾。
  那就是弗雷尔休赛一年后潜心训练跳跃所带来的成果。令人眼前一亮,甚至不相信那就是有着其他选手都难以企及的能力,却总是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弗雷尔。
  随着弗雷尔在冰场中展现出在此之前几乎只有阿列克能在比赛中出色完成的四级步法,普兰登的冰迷们简直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已,为他们普兰登的英雄欢呼雀跃……

  63相见不如怀念

  即将在弗雷尔之后出场的,最后一组的花滑选手中有好几人都不敢置信的紧盯着场中的弗雷尔。注视着这场太过出色而又炫目的长节目展示。向来在大赛中多有失误的弗雷尔竟是在完全无误的短节目后又带来了如此漂亮的长节目。他在冰场中的每一个微笑,跃动的步法,高难度的跳跃,以及……炫目的旋转都是如此的自如,竭尽全力的展现出他所能滑出的最高水平。
  卿越注视着此时正在场中表演着的……对于他而言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普兰登之光弗雷尔。
  此刻的弗雷尔已然完全不似卿越所熟识的那个人,而更似那个……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在世界著名舞者,雷诺大师的专场表演上唱出动人吟唱的歌者,在舞台之中吸引了全部人注意,令得观众无暇他顾,更丝毫不舍在这场表演中分神的年轻舞者。
  此刻他所展现出的……是与当时在台上舞动着的,仿佛要将灵魂都燃烧起来的激情。令人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深受感染,抑制不住的心悸,更无法在他停止在冰上的表演前将视线将他的身上移开。
  如此的弗雷尔……已不似是在一个在奥运会上参加者竞技比赛的运动员了。他更似一个……给人带去过目难忘的表演以及无尚艺术感受的艺者。
  而科内斯……他则是紧绷着身体,以那带着古典忧郁气息的眼睛深深的望向弗雷尔。他的双拳不住的紧握,连呼吸与吐气的幅度都增加了不少。他的深邃目光仿佛是在丈量着,估测着如此的弗雷尔……若是自己发挥到最好的状态,究竟会比他差上多少。
  然而……在短节目之后排名第二,被外界戏称从不会被任何东西影响到比赛状态,在冰坛之中公认的,心理素质极好的阿列克……却仅仅只是保有着他那沉着冷静的表象,心中一片慌乱。
  几乎是从出生起,在学会走路之前就已经与那块仿佛看不到边际的巨大冰块为伍的阿列克自是知道此刻弗雷尔所滑出的……究竟是一套多出色的节目。而他的这份完美表现……又将会给他带来怎样的长节目得分。
  弗雷尔凭借着短节目那震撼全场的超高得分,即使是在长节目之中发挥失误,阿列克已经没有太多的希望在总分上超过他了。若是在他发挥如此出色的情况下,阿列克又还能有几成胜算?
  若是往常的阿列克,必定是不需多加考虑就能得出近乎于零的答案。而这一次,他却迷茫了……
  出发前国人们望向他那满是希冀的目光仿佛还在眼前,小女孩所送出的花……也在此时的回忆中变得刺目起来。
  珈国太需要这块金牌了。是的,他们太需要这块金牌去告诉媒体,告诉国人,告诉全世界,他们依旧在世界冰坛中保持着霸主的地位。
  可是此时的阿列克心里已经很明白了,他在凭借着稳定的发挥赢了弗雷尔两回之后,这一次……终是赢不了他了。
  短节目的比赛之后,珈国冰协曾有替阿列克制定过紧急的计划,用以帮助他在此次奥运会上取得第一的成绩。然而……谁都知道,那些计划是在以假设弗雷尔在长节目之中严重失误为前提的。祈求着别人的失误所换来的第一……又如何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可……他实在是太需要这块金牌了。
  理智告诉他,放弃吧阿列克,这一次你赢不了弗雷尔了,你还是好好想办法保住第二吧。然而感性又一直不断的提醒着他,提醒着冰协对他的期望,提醒着国人对他的希冀,提醒着他珈国头号选手所代表的含义,所需扛起的责任。
  就是在这种理智与感性的不断僵持相争之下,他引以为傲的冷静以及绝佳的心理素质在弗雷尔完全无误的滑完他东奥会长节目时弥散了……
  …………
  当冬奥会的赛场上充斥着观众们的尖叫声以及欢呼声,鼓掌声时,后场的走廊里却是空荡荡的,连回音也能听到。
  当通向前场的门被打开时,从冰场所传来的嘈杂声就这般远远的传来。此刻的索伦正朝着通往前场的们快步走去,却惊讶的发现了……倚在门旁,仿佛正是在等他的那修。
  那一刻,他怔怔的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修……那因为岁月的流淌而变得成熟起来的脸庞,恍若梦中。他似乎已经很难将此刻在他面前的,浑身都散发着温柔而又成熟气息的男子与自己记忆中的……脸上满是青涩以及冷然傲意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近几年来,那修与索伦……这对曾经的师兄弟,在赛场上互相争夺着奖牌的劲敌,他们由于各自所带的学生经常会去参加世界级的各种大赛而总算有了……一年见到几回的机会。
  但,他们两个的关系,却并未如索伦原本想的那般……有丝毫的改变。
  尽管他们两个的名字自二十年前起……就已经在冰迷们的记忆中被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但……如今的事实却是,他们即使相逢也仿若陌路人一般。
  首先是那修,他和索伦虽互为卿越与阿列克这两名在现今的冰坛上极其活跃的男单选手的教练,他却总是能够在各种大赛的比赛期间躲开索伦。虽然他的这份躲避并不外显,也并未被媒体们所察觉到。但……即使是在住在同一幢楼里,索伦也几乎找不到这个躲了他二十年,也让他找了二十年的……曾经的师弟。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找到那个人,他们之间的羁绊就还能够挽救,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渐渐的弥散。可他却想错了……
  当那修再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眉眼虽还是那般,然而……他却已从那个天赋甚高,却总是粘着自己,依赖着自己,让自己总是不放心的照顾着的少年变成了有着温柔笑意,却以微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子。
  他长大了,再不需要索伦照顾了,更不需要索伦保护了。
  他甚至成为了冰鞋顶级奢侈品牌NX的品牌创始人和首席设计师。
  即使是离开了冰场,他也依旧是如此的引人注目,向世界展现着他的惊人才华。
  没当想到这里,索伦总是会掩不住自嘲的笑。那个曾经总是站在自己身后,要让自己保护着的少年,即使是没有了他,也依旧能够过得很好。又或者说,过得更好。
  谁都不曾料到,有时候……一次见面就能够磨灭坚持了数十年的执着。
  索伦与那修,当真是相见,还不如不见,想见……不如怀念。
  或许,若是不让那修再出现于索伦的面前,索伦还能固执的再去寻找他二十年,哪怕……四十年。而后在生命终结的时候看着年轻时的照片,因为这么多年来的固执而认定……那个少年虽是他一生的遗憾,却也是对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并且……他会期盼着,曾经的少年,现在也一定在世界的角落里怀念着他吧。
  现如今,那些却都不可能了……索伦只能看着曾经与自己形影不离的人就此离他愈渐远去。想要伸出手去,却发现曾经亲手将对方推离的自己……到头来竟是什么都抓不住。
  "听说这次冰协对阿列克抱有很大的期望?"
  听到那修依旧将珈国冰协称之为冰协,而非"珈国冰协",索伦不禁笑着嘲弄道:"是啊,珈国现在还没培养出能够与阿列克那孩子势均力敌的男单选手。所以只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就像你走之后,他们对我的期待那样。"
  听到索伦的话中之意,那修却是不在意的笑了,然而……这个笑却是不带有任何的温度。
  "我想你应该知道,阿列克和卿越还有弗雷尔不是同一种类型的选手。他的比赛发挥向来十分稳定。不会有出人意料的出色表现,也不会有毫无理由的失误。连头号选手的特性都不知道就这样做,你们这是在把阿列克逼上绝路。"
  说完这句,那修也不等索伦的回答,连最后一抹笑都懒得扯出,这便径自拉开通向前场的门,想要回到赛场之中,回到卿越的身旁。怎知索伦竟是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便以手掌撑住了门,令其"砰!"得一声被重重的关上。
  然而,在突兀的沉默之后,那修便已经在索伦开口之前以一个短拳狠狠的打中了索伦的腹部。在索伦因猝不及防的那一击而咳嗽着后退时漠然的拉开门,再不回头的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今天快要疯掉了……修了好久的BUG,好不容易把内容理顺了,码出了新章……屁颠屁颠的想跑来更新,却发现一个不小心拿旧的文档替换了新的……折腾了一天的东西……啥都没了……
  然后我也找,朋友也帮忙想办法,可还是没能找到恢复的办法,就一咬牙……又重新写了一遍。内牛满面……我本来是真的打算双更的……然后修BUG的时候又不小心多复制了一段进去……然后,因为修V章,字数只能多不能少,于是只得在作者有话说加大字体公告说……因为修文时不小心多复制了一段,这章多出了很多字,请2月15之后购买了本章的大人们在文下说明,并留下晋江客户号和盛大ID……琅邪我把这章的钱转回给你们……
  好想哭……好想哭……我筋疲力尽了……好想死……负面情绪已然笼罩了我……内牛满面以头撞键盘哭啊啊啊啊!!!


希冀

  奥运会赛场上的喧闹似乎又回到了索伦的世界,他听到现场广播里报着阿列克的名字,这便立刻收拾了自己的表情朝着赛场边缘,朝着阿列克所在的地方走去。
  那时的阿列克……他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只见现场的几千甚至上万双眼睛看着的全都是他,连口中喊着的……也都是他的名字。往日里都被他视为无物的视线,呼声此刻都成为了击打在他心口的擂鼓,轰然作响得甚至令他呼吸不畅,令得一股晕眩之感在他的眼前闪现。
  这名珈国冰协在此届奥运会男单项目上唯一的希望身形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连忙以手扶住冰场的栏杆稳住自己。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人群之中远远传来的……索伦的声音。
  他进到场中从索伦的手中接过水瓶。可谁都每曾想到,阿列克从索伦那儿接过水瓶的手……竟是不住颤抖着的。感受到这份……在此刻令人恐惧的颤抖,索伦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自己那……从小到大都未曾在正式比赛上出过一次差错儿子,被外界称为如今的冰坛之中心理素质最好的选手。
  然而,阿列克却是仿佛未曾感觉到自己那份颤抖一般拧开了瓶盖,勉强的喝了几口水之后就又将瓶盖拧好,还到索伦的手中。然而……在情绪的过度紧张之中,他竟是手一滑的将水瓶落在了冰面上。
  发现了这一情况的阿列克怔了怔,而后竟是连再看索伦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的便迅速将落在冰场内的水平捡起来还给了索伦,这就转身滑向冰场中央。
  "阿列克!阿列克!得不到金牌没关系!只要发挥出你平时的水平就可以了!大不了我们四年之后再来一次!阿列克!"
  看到阿列克这一系列的反常表现,索伦后知后觉的对他喊出这句话,然而……他的声音却是被淹没在一波又一波的观众呼声之中,再不能被阿列克听到了……
  另一边的卿越,他疑惑的看着阿列克,似是想要在这里看完阿列克的长节目展示再去换上他的演出服,然而一旁的楚炫却是催促着,一边说着时间就要不够了,一边拖着他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就是在两人的一来一去之中,那修已经向卿越走来。
  "差不多可以去换衣服了,再晚就迟了。"
  "是、是的!"
  由于卿越此次长节目所用的表演服比较……特殊,令得他不太适应在一开始就换上,因此才拖到了现在,准备在出场前猛然以一个崭新的形象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听到那修所言,本想要赖在这里看着阿列克比赛完的卿越也只得点了点头。
  离他们不远的科内斯看到那修的身影,这便立刻走了过来,十分恭敬的叫出了那修的名字。
  "那修先生。"
  科内斯的声音令得正要往更衣室去的卿越等人疑惑的转头看向他。只见科内斯绷直了身体,战战兢兢的对那修开口道:
  "我……我是因为在四岁的时候看了您以前比赛的电视录像才会决定去学习花样滑冰的。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请您看完我的长节目吗?我……我被安排在这组的第五位出场。"
  闻言,那修看了眼那个被称为本届奥运会黑马的斯科特男单选手,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对方的脸上出现欣喜之时揽着卿越的肩快步走向了更衣室,一旁的楚炫见此情况也立刻在穿着冰鞋的情况下小跑着跟上。
  而在他们的身后……正是此刻以一个僵硬的动作进行了开场的阿列克。正在往更衣室走去的卿越似是想再转头看他一眼,却被肩膀上来自于那修的力道给弄得回不了头。
  现在是男单比赛最后一个小组第二位选手的出场时间,距离卿越的出场……还有半个小时。距本届奥运会的奖牌得主揭晓……还有四十五分钟……
  那修坚持让卿越在候场室里等待,直到他的比赛出场。
  或许……就在此时,那修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有关阿列克的溃败,有关科内斯的出色发挥……
  由于在事前他答应了那个斯科特男孩会去看他的比赛,那修提前离开了候场室。然而,他却拜托楚炫在这里陪伴卿越,直到他的出场,也令得他不至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
  在活宝楚炫的调侃之下,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卿越身着为此次奥运会长节目所准备的特制双层表演服,脸上用以暗金色散粉以及特殊化妆技巧的走在通往冰场的走廊上时,他几乎能够听得到场外观众正屏息等待着他的声音。
  在走廊的尽头,楚炫停下了脚步,重重的拍了拍卿越的肩膀,给予他无声的力量。
  '还记得昨天晚上说的吗?'
  '能扛起希蜀冰坛未来希望的,只有我们。'
  当楚炫以唇语问向卿越的时候,卿越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给予了他无声的回答。
  "现在出场的是希蜀选手,卿越。"
  场内广播又一次喊出了卿越的名字。然而当他又一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时候,坐在看台上的观众们几乎已经认不出他来了。又或者,虽已认出,却是怔怔的,不敢相信那个人就是他们所知道的希蜀头号选手,卿越。包括坐在不起眼位置上的乐胜,以及……和卿越关系不错的夏尔曼和爱娃。当卿越出场的那一刻,他们都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
  就连弗雷尔也不由吃了一惊。他并不是没见过卿越滑这个对世界冰迷甚至是裁判组而言十分陌生的《斯巴达三百勇士》,甚至……在卿越对这个节目的编舞进行了反复修改之后还觉不满意的时候,他还帮助卿越修改,完善整个节目的编舞,让它显得更为大气,并且具有一种能够冲击视觉的,野性般的攻击力。
  但如今……
  看到如此的卿越,独自坐在僻静角落的阿列克颓然的笑了,他又一次亲吻了他的十字架项链挂坠,似是在为卿越祈祷一般……
  "天哪!这个人真的是卿越吗?我是说……他真的是我们昨天才见到的那个……卿越?"
  一家体育电视台的现场解说看到此刻卿越的模样,简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但这并不奇怪。又或者说……这是所有在这场奥运会之前就已熟知这名很有天赋的希蜀男单选手的冰迷们此刻共同的反应。
  该说,花样滑冰本就是一个说不上到底是艺术还是竞技的项目。而这份在冰刃上所展现的美……更是被许多人所柔化了。至于卿越,他更是从进入这个世界起,就给人以柔美以及清新的感觉。在卿越真正被人所知道的这三年里,空灵的跳跃以及极强的感染力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代名词。
  而如今,出现在冰场上的那名男单选手……分明有着更能够让女性着迷的肌肉线条,以及……更为深邃的五官。
  "传言说,卿越将会在奥运会的长节目比赛上舍弃帮助他在这个赛季获得了希蜀全国锦标赛冠军以及大奖赛分赛区冠军的节目《蓝鸟》,并大胆启用从没人见过的新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但……但我都没想过这竟然会是真的!"
  一名女性解说员不可思议的大喊道。在那之后,她的搭档回应道:
  "是的,有关卿越在奥运会上所会采用的长节目在前阵子就已经众说纷纭了。有人说卿越觉得本赛季的长节目《蓝鸟》并不比在上一个赛季帮助他获得了世锦赛冠军的长节目更好,所以他有可能会在奥运会的比赛上沿用上个赛季的长节目。更有人说,他请到了普兰登国宝级的女高音歌唱家米娅为他演唱哼唱版的《香烛已燃起》,作为他长节目的比赛用音乐。"
  "可是谁也没想到,最后出现在奥运会赛场上的竟然会是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斯巴达三百勇士》,对吗?"
  "我想是的。这对于卿越而言真的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不管结局会怎样,本届奥运会都已经给我们带来太多太多的意外了……"
  解说员一边坐在直播室内,目光紧盯着卿越,一边时不时的调侃着,从卿越的表演服一直说到他那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身材。直播室内的调侃还在继续,然而卿越的神经已然绷紧。
  在奥运会的长节目上《斯巴达三百勇士》,这几乎是他在大半年前就已经做下的决定了。然而直到现在,当他站到了冰场之上的时候,他也不禁为自己的大胆决定而苦笑。
  是的,他也在害怕。害怕自己在本届奥运会上无牌而归。他甚至……曾想着,是不是在本届奥运会的长节目比赛上沿用他这个赛季一直在使用的长节目《蓝鸟》,又甚至是干脆把上个赛季在世锦赛上夺得金牌的长节目再滑一遍会更好一些。
  然而,那修的一句话却令他坚定了最初的信念。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不亚于我的天赋,更从他身上看到了我所没有的……对滑冰的执着。我认为他在花样滑冰上能比当年的我走得更远,做到我当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琅邪我终于又回来更新了!这次……大概不会再让大家等那么久才看到下一次的更新了吧。首先呢……我想和大家说一说……我到底为嘛会……龟速更新到现在……的理由……
  首先,我可能……是一个比较容易受到影响的,偶尔会有一点傲娇的作者。直到现在,我都认为这篇文是一篇十分好的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可能是我写文到现在……写得最好的一篇文吧。它倾注了我对于信念以及梦想的理解,它也写出了一个梦,或许我们在某一天会发现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超越的天赋。可那一天可能已经有些晚了,但我们仍然不顾一切的去燃烧自己的这一天赋,最后……得到了成功。
  在写这篇文之初的时候,它确实很冷,很少有人在看这篇文。然后我就对自己说了,这是一篇好文,只要它能够冲上榜去,让更多的人看到,就一定会好起来的吧。
  但,就在这篇文稍稍有气色的时候,有人告诉我,我的文笔很渣,我的剧情设计很浮躁,我的开头很有问题,现在的读者都讨厌我这样写。有人告诉我,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只可惜,被你硬生生的写坏了。这篇文已经很长了,没得改了,你快点完结吧。同样的题材,你下篇文还可以再挑战一次试试。
  琅邪我……不想说那个人是谁,也请大家不要去猜测那个人是谁了……总之,那次的打击,对我而言几乎是毁灭性的。在那之后……几乎从没停过的一系列打击,几乎摧毁了我写的激情。然后就是表演滑之后的那一段。那时候我为了赶大纲,可能写得……有写偏了,甚至偏得改变了整篇文的格调。
  当时有很多人在文下说,看到这里很伤心,觉得这篇文就这么毁了。
  然后我看了很多大家给我的留言,就做了决定,猛砍掉我之后的五章存稿,再返回去,对之前的三万字一起进行几乎是重写的修改。但……可能是这次的动大刀和之前剧情的急转直下,令得读者被吓跑了大半。被那一来一回折腾得精疲力尽的我……看到后台骤然狂减的点击,当时整个人就懵了吧。
  然后……就感觉,还余下的那些激情都好像被一场冻雨浇过,熄灭了。
  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打开文档就觉得……很怨吧。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不想看到文档,有时候就算是开了电脑,逼着自己坐在那儿一整天也只能写出一千多字,并且写了删,删了又写。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对大家说了,这篇文的速度要大减,但我一定会保证质量的把这篇文写完。因为……我实在是太爱这篇文了,不把那个能够深深感动到我的结局完整的表达出来,我一定会后悔的。但是,按照当时的状态,我真的写不出我所想的那个故事。
  在那段时间里,我感觉我几乎就要被自己逼疯了。然后,有一位朋友说,琅邪你这样不行,再下去你会写不出东西的。不如,你先试着开个新的文,调整一下状态?
  我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可行办法。所以,我才会在这篇文还没完结的情况下又开了新的文。在这个过程之中,我几乎不敢回来看我文下的留言。因为……每次看,我都会感到很愧疚。这种愧疚一直不停的提醒我,荣耀之刃那里还有一群很喜欢我文的人,她们一直在等着我回去把这个故事写完。
  直到前几天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这篇文的文章点击,现在虽然已经低到了一个……大家很难想象的程度。基本上……这篇文我有没有更新,从后台收益的变化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就算是我龟速更新了那么久,从最新章一直往上的那几章……我的文章点击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就说明……始终还是有那么几人,一直都在等着我,即使我已经龟速了那么久,即使我更了上章不知道下章什么时候出现。可以说……你们真的有让我感动到……
  所以,我打算重新回来好好写。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一个身负三坑的人了。但,我想……我真的不应该让大家再这么等待下去了吧。那么,琅邪我就努力的从恢复隔日更开始……好么?

  斯巴达三百勇士 上

  是的,若不是那句那修在无意间对珈国的现任冰协主席所说的话语,卿越很可能会前功尽弃的向后退去,在本届奥运会上放弃承载了他太多太多执着的长节目,并在他的运动生涯上留下永远的遗憾。并且,让他失去令他崛起于三年前那届世青赛的勇气,让他能够勇往直前的勇气。
  可是那修的话语……却给了他太多太多的震撼。
  那修说,他认为自己能够比当年的他走得更远。
  那修说,他认为自己能够做到他当年想做而没能做到的。
  他从来……从来就能从那修看向他的目光中看到一份令他即使是在散发着寒气的巨大冰面上也能感受到温暖的期许。然而,他却不知道……那修对他的期待,竟会是这样的巨大。
  若是连在这次奥运会的长节目上《斯巴达三百勇士》的勇气都没有,他又该如何在花样滑冰的世界中走得比那修更远?做到那修当年想做,却最终没能做到的?
  正是那份延续了二十年,即使是离开了冰雪的世界都忘却不了的梦想以及信念,给予了他前进的勇气。尽管他不知道连那修都未能做到的……究竟是什么,但他却觉得……若是他退却了,他便再也触及不到那份……连那修都未曾达到的神秘世界了。
  我还只有十九岁,真好……
  心中如此想着的卿越隔着冰场的围栏用力的抱了一下那修,用力的朝他笑了笑,而后再不回头的滑入冰场。
  为了这次的长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卿越可说是用尽了他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令自己更符合这个节目所展现出的无畏勇气,为了自由以及荣耀而牺牲的悲壮。
  向来便能够在冰面上的滑行中被风吹起动人弧度的柔软发丝,这一次却是被发蜡固定出了更为坚硬的线条,令得他那扑了一层有着金属色泽散粉的额头显露出来。特殊的妆面使得他的五官更为深邃,脸部线条显得更为坚毅。
  他甚至……在阿列克的介绍下订制了特殊的双层演出服,一层能够撑出恰到好处肌肉线条的里衣,一层套在外面的透气表演服。
  虽然过于厚重的表演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选手的赛中发挥,然而卿越那过人的平衡力以及出色的身体协调力却能够帮助他轻松克服这一难题。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得表演这一节目的卿越如虎添翼,也令得天生便艺术表现力及感染力极强的卿越能够更为随心所欲的展现整个节目所要表达的一切……
  果不其然,卿越才滑入冰场的中央,外表上的巨大改变就已经让观众席上惊叹声一片了。
  此刻正坐在场中的大部分人都是曾在昨天到场观看了短节目比赛的观众。因此,当看到卿越的出场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此刻站在冰场中央的年轻花滑选手竟是昨天那个气质在清新之中带着一股子忧郁的纤细男孩。
  此刻的卿越看起来十分的内敛,虽然他的脸上还是透露着遮掩不去的稚气,但那已再不会妨碍到从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坚毅,以及无畏无惧。
  他还是如同往常一般,一旦在冰场之中站定便仿佛再看不到场中的观众,听到鼎沸的人声,只是将自己的意识全都沉入音乐所给他带来的厚重画面之中。
  最先响起的,是悠扬的提琴声。诉说着圣洁的哼唱声如影随形,将一张久远的古老画卷于这一片冰雪之中缓缓展开。卿越的动作也由此开始。在一切开始之前,他俯跪在冰面之上,闭着眼睛。就仿若一座与那幅画卷身处同一时代的塑像一般。
  然而,就在音乐声渐起,哼唱声诉说过往的时候,他轻轻的睁开了眼睛。那一刻,便是蓄势待发的战意。
  【醒来吧,斯巴达的勇士们】
  王的召唤来自远方。永不退缩,永不投降的勇士们啊!从不问敌人有多少,只问敌人在那里的勇士们啊!你们听到了吗?强大的敌人从东方而来!他们的领土与苍天相连接,他们的王自称为神。整片希腊的领土上都已战火纷飞硝烟漫天。无数国王与王后的头颅都在他们的手中!
  全新的节目令得所有在场观看的人都屏息观看着场中的男孩,在他们心目中……虽然能展现出令人惊心动魄张力感,却总是缺少了一些仿若阿列克那般的男子气概。即使是同样注重艺术表现力的弗雷尔,他在冰上所给人的感觉……也更似古典绅士,甚至是几个世纪以前皇室王子一般。
  唯有卿越,即使他在冰水的每一次跳跃都拥有极大的张力,在艺术感染力上拥有异常过人的长项。然而他给人的感觉……却总是偏于阴柔。或许是由于他的外形,又或许是因为他一贯以来的节目选曲,令得人们对于他的这一印象深刻到几乎无法改变。
  然而这一次,卿越却让整个世界都看到了完全不同的他。
  若要说以前的他会让人想起了美好的色彩滴落在水中慢慢化开般的梦幻。这一次……他便如同那暗色的金属一般。将他的光彩聚拢起来,却还是能让人在一眼望去之时不自觉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相较于他以前的每一个长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在开场的动作上近乎可以用简洁来形容。没有过多的舞蹈动作,甚至连花哨的步法都一并去除。他仿佛就是在黑暗之中寻找着自己的王一般,既彷徨,然又坚定。
  这究竟是一种……多么矛盾而又复杂的情感啊。
  "据说卿越这一次会以一个4T-3T,也就是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作为开场!"
  转播时内的男性解说员看着这一连串简单的动作之中所展现出的……与卿越以往的风格截然不同的刚硬,他甚至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开口打扰观众们欣赏这一场全然崭新的长节目。然而他在一个犹豫之后便继续开口道:
  "众所周知,卿越是现今冰坛之中极少数的几个能够在赛中稳定发挥出四周跳的选手。他的四周跳甚至在他还未进入成年组的时候就已经完成。直到三年后的今天,他仍然保持着赛中四周跳失误率最低的记录!"
  就在此时,卿越在向后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并以此而获得了足够的速度之后眼神一凛的点冰起跳……
  "四周!三周!真是太漂亮的落冰了!不愧是卿越!真是好样的!这真是一个太过出色的开场了!四周跳的完成质量极高!并且之后接上的三周跳也没有损失太多的速度,甚至没有做过多的停顿!"
  是的,卿越成功的完成了他开场之后的第一串连跳,后外点冰四周跳接三周跳。这样的一连串跳跃对于卿越而言,本没有太高的难度,然而一种全然崭新的感觉却由此袭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卿越变了。
  是的,卿越的变化不仅仅只在他的节目选曲,在他那因为特殊材质的表演服所带去的……身形上的变化吗,,更不仅仅只在他那因为特殊的化妆效果而显出的……一股由眉宇紧皱而带来斗气,以及……对于未来的彷徨。
  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在空中极显轻灵的跳跃如今却化为了深邃的压抑。那是一种与阿列克的步法所接近的……压制的感受。压制住了观者的心,令他们在场中人停下动作之前再也无法离开。
  如此的卿越简直令得乐胜看呆了。坐在靠后不起眼位置的乐师不禁坐直了身体尽可能向前,看着场中那令他感觉到陌生不已的人。自他认识卿越以来的画面不断的在他的脑中浮现,然而……却是没有一幅与那个此刻吸引了全场人目光的人相似。
  他再没有了哪怕一丝一毫的……纤弱的感觉。他的臂膀上仿佛承载了许多的沉重,然而他的眼神却是一如从前那般的坚定。即使曾有过动摇,这个世界上也永远都找不到能令他转头的事物了。他终将……在那条道路上行走,直到最后。
  响彻全场的雷霆般掌声因他的四周跳而来,然而……他的长节目才刚刚开始。
  乐声进入了拥有厚重力量的鼓声,转而出现的……是响彻天际的决战号角。然而从远处又复传来的柔声呼唤啊,你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准点更新的,结果还是差了几分钟……话说,好久不写比赛,我感觉我快要锈掉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又强迫症一样的去搜资料,查冬奥会的长节目评分表。想着……总得先列一个像模像样的节目编排,别节目一写出来就又出现这样那样的BUG了吧,结果编排啊编排啊……居然最后一共花了我一下午的时间……内牛满面……
  由于拉美莫尔的露西亚珠玉在前……于是我也不知道这次该咋办了。总是,努力呗~!—3— 爱你们~!

  斯巴达三百勇士 中

  当又一个重音响起时,斯巴达那延续三百多年来的尚武本性仿若从那个甚至尚不能以强壮来形容的身体中猛然觉醒。就仿佛……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狮子发出的第一声怒吼。
  那是开场之后的又一次起跳,也是长节目中八次起跳的第二次,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一股陌生的野性从冰场上那个人的身体里呼啸而出,仿佛能将一种震撼人心的风潮袭向在场的每一个人那般。他伸展着手臂,由冰场的一边快速滑行至另一边,一个令人屏息等待的圆形接续步就此而出。
  若是在以往,卿越必定会在经过冰场外围的时候从手指开始一套繁复的编舞动作,令得看台上的观众在近距离之下被他所迷得一阵惊叹。而这一次……
  他却仿佛是那听到了征召的三百勇士其中一人,带着对于荣耀的向往,冲向他们的王。
  是的,最大的荣耀。对于斯巴达的勇士们而言,为斯巴达战斗至死,那就是他们一生所能成就的最大荣耀。
  在导播室之中,视线紧盯着场中卿越的解说员连喘息声都难掩他兴奋的变得大声起来。
  这并不是一个如外界在听到节目名时所想象的那个节目。尽管卿越已成功的表现出了那股几近悲凉的沉重感。你或许可以说这是一个和卿越的代表作《拉美莫尔的露西亚》截然不同的一个长节目,但若是细心寻找,你同样可以发现两者的相同点。
  那便是……身处绝望之中所看到的美好。
  一如露西亚在身处地狱之中所听到的……天堂的圣歌。在刺死自己的新郎后所见到的……教堂的钟声,以及众人为她和自己的恋人所送出的祝福。
  一如……斯巴达的三百勇士在为了自由以及荣耀的自我牺牲之前……发出的大笑声。
  王说,曾与你们并肩而生是我的荣耀。
  所以勇士们啊,能与我们的王并肩战斗至死也是我们的荣耀!
  本为沉重的乐曲在此刻变得激扬起来,并肩共死的同伴们在剑与血的交织中发出了壮阔的哼唱声。卿越也在此刻在进行每一个动作时都几乎将自己的身体伸展至极限,令人近乎眼花缭乱的步法配合着激荡着战意的编舞,简直要将人的心脏随着乐曲的节奏慢慢的扼拢……
  在卿越前一位出场,于等分区等到了自己长节目分数的科内斯本是脸上带着一抹难掩的喜悦,却又在看到卿越的表演时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他无法想象那样一个在他看来甚至可以用纤细来形容的男单选手究竟是燃烧了怎样的力量和激情才能展现出这样的节目。让从他身体里爆发出的每一丝热度都仿佛灼伤了他们的皮肤。
  之前早已结束了长节目展示的弗雷尔在冰场之外睁大着眼睛动都不动一下的看着场内卿越的表演。向来就和卿越关系不错的楚炫……此刻更是几乎要把眼睛都瞪出来了。
  原因无它,只因……此刻的卿越,竟是将自己从头到尾都换了一个人一般。非但他的滑行找不到曾经轻灵飘逸的感觉,他的标志性跳跃转为了令人仿佛被其扼住了心脏的压制感,就连他的旋转……都充斥着一股隐隐的战意。
  "他……他的编舞……是你给改的?"
  正当科内斯心中难掩震撼的向冰场外围走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楚炫与弗雷尔的交谈声。
  当楚炫吞了一口口水后将困扰着他的疑惑问出声来的时候,弗雷尔仿佛还没从卿越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直到楚炫拿他的胳膊肘给了他一下之后,这位注定会在今天走上奥运会冠军领奖台的普兰登之光这才愣愣的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缓缓点了点头。
  "这么朴素,不、不像你啊……"
  楚炫的话令得弗雷尔哭笑不得了。然而他也只能继续说道:"这是卿越的想法。他说想要一套动作并不太多,却拥有足够震撼力的编舞,让他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去进入音乐,把他感受到的一切都展示给人看。所以我去除了大量手上,甚至是用身体去展现的动作,加入了许多需要双腿去完成的舞蹈动作,让他的整个舞蹈编排看起来更有力一些。"
  听到弗雷尔的话语,楚炫愣愣的点点头,而后又继续问道:
  "那步法的编排呢?那也……不像他……"
  "好像是……那修老师给改的……"
  楚炫继续点头,而后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才"啊!?"的一下叫出声来。那修他不是,从来就不注重步法的吗?又怎么会……?
  楚炫和弗雷尔这本并不熟的两人一起站在场外近乎目瞪口呆的看着变化极大的卿越,看着比赛的继续……
  熟悉卿越的人会如此惊讶……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要改变节目的编排或是编舞,那都不难。改变的难点……在于跳跃,滑行以及旋转这三种构成花样滑冰……最基本的元素。
  可以想象得到,若是以卿越原有的跳跃,滑行甚至是旋转的风格配上这支如此表现着雄壮战意的长节目,那究竟会是多么的让人感觉不适。那种感觉就好像……在伟岸的身躯上拼装纤细的四肢,说不出的怪异。
  这也就是为何那修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极力反对卿越准备这个节目的原因。
  然而……此刻的卿越竟是将他原本所擅长的跳跃全都改头换面。众所周知,卿越那继承至那修的跳跃跳得比其他任何选手都要高,并轻且飘,因此他才能轻松在赛中完成对于许多选手而言永远都不可能企及的四周跳。
  然而这一次……卿越的跳跃依旧如从前那般跳得极高,可他的空中姿态……却由一种让人惊叹的美轮美奂变为了……极强的力量感。若是做到这一步……就不仅仅只是改变自己的空中状态那么简单了。
  那是一种推翻后再一次重建的……艰难过程。个中辛苦,似乎也就只有卿越以及指导着他的那修才能知道了。
  这样的改变,令得科内斯不敢置信的走了过去,沉声看向场中与昨日自己所见……判若两人的卿越。
  4T-3T,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3Lutz,勾手三周跳。3A-2T,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圆形接续步,联合蹲踞旋转……
  卿越几乎令人无可挑剔的完成了他长节目的前半部分,更给在场所有熟知他的人带去了深深的震撼,连裁判组中都出现了嗡嗡的议论声。
  不可否认,卿越是一个擅长将音乐中的故事通过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去展现给观者的花滑选手。看着他的表演,仿佛那拍摄于半个世纪以前的古旧电影画面又呈现在了人们的眼前一般。石块搭建起来的宏伟宫殿,战场上的硝烟弥漫,手持剑与盾的勇士们,如洪流一般的敌人们,甚至是在历史的洪流中几近毁灭的温泉关……
  这一切的一切都通过场中的雄壮音乐以及卿越那震撼人心的表演所构筑起来。
  他那充满着战意的动作以及步法似乎已经往人忘却了……他在昨天时给人所带来的……唯美节目,甚至忘记了他此刻正穿着一双刀刃在冰面上滑行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给观众带来了振奋人心的力量。
  即使他做不了四级步法,但此刻……他用冰刃所舞出的动作,在冰面上留下的划痕已足够令人对他刮目相看。这是一套需要极强的滑行技术,甚至需要不断的在冰上跳跃起来才能支撑起来的……看似简单却又蕴含了无数技巧的编舞。
  不同于以往绚丽而又在音乐进行到高/潮之时令人感到眼花缭乱的编舞,却更拥有一种沉重的积淀,需要更多的力量才足够去完成它。
  卿越在此刻所表现出的,是一个在七岁时就被族人从母亲的身边带走,投入到一个残酷而又暴力的世界中的斯巴达少年。酷炼令得他们去争抢,令得他们好斗。鞭挞和棍击的惩罚又教会他们在敌人的面前掩饰身体上的伤痛。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斯巴达少年,他却在强敌入侵之时选择跟随他们的王。
  波斯来使带着被征服的国王头颅和王冠来到国王的阶前。
  他们想要剥夺高傲的斯巴达人最为崇尚的自由。
  他们用最甜蜜的语言蛊惑最高傲的战士成为他们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因此,斯巴达的三百勇士啊,他们跟随着王出征,他们骄傲的去赶赴一场还未开始就已知道结局的战役,为圣洁的希腊驻守住最后一块净土。
  场中人以一个大一字步法由外刃变为内刃滑过全场。他扬起头,将双手随着壮阔的音乐缓缓抬起,眼中闪现着强大的敌军所不能理解的坦荡以及高傲,甚至是令人为之战栗的疯狂……

  斯巴达三百勇士 下
  "接下去,卿越会跳出一个3F,后内点冰三周跳!并且,在这之后的一串步法和旋转过后,他还将再跳出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后内点冰三周跳的分值是5.5,仅次于8.2分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和6分的勾手三周跳。
  有趣的是,对于很多选手而言的技术难点,阿克赛尔三周半跳,卿越能够很轻松的完成,而且几乎从未在比赛中失误过。甚至于所有跳跃里,难度排在第二位,起跳和落冰的重心有很大变化的勾手跳,卿越也能够漂亮的完成。可是后外结环跳和后内结环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路卜跳和沙霍夫跳卿越却很难在比赛中完成。甚至他在这两种跳跃上的失误率很高。
  那是因为这两种跳跃在起跳之前几乎没有的过渡,全要依靠脚踝的力量去起跳。这对于卿越而言,几乎是困难到无法完成的。所以他在本届奥运会里舍弃了这两种跳跃。"
  男性的解说员看着卿越的评分表,说出了这样的解说。是的,卿越虽顶着跳跃天才的名号,可是现今规则中存在的六种跳跃,他却并不能全都掌握。又或者说……不能在比赛中无误的完成。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难住他的并非六中跳跃之中公认的,难度最大的两种跳跃,反而是难度系数排在第二档的后内结环跳和后外结环跳。
  卿越的强项在于起跳节点那天赋般的判断力以及惊人的平衡力。
  因此,只要给他一个点冰的机会,他几乎可以完成任何一种跳跃。甚至,在他才学冰未多久的时候他就已经完成了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但,就算如今他已经获得了世锦赛冠军的头衔,他也依旧还是无法在比赛中准确无误的跳出一个后内接环三周跳或是后外结环三周跳。
  即使是跳跃型天才也未必一定能完完全全的熟练的掌握全部的六种跳跃,这本并没什么。又或者说,我们也许该为卿越感到庆幸,因为他所不能在赛中发挥出的两种跳跃并非分值很高的跳跃。甚至,对他而言并未有多大难度的后内点冰三周跳也可以弥补规则上对于跳跃种类的限制。
  "是的。依照比赛规则,任何一种的三周跳或是四周跳都不能在比赛中出现超过两次。但是在男单项目的长节目中,选手至多可以有八次跳跃,其中又至多可以有三次连跳。
  除去两次后外点冰的四周跳,卿越还有六次跳跃的机会。这也就意味着他必定要跳出两个除去阿克赛尔跳和勾手跳之外的跳跃。所以,卿越选择了后内点冰三周跳,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菲利普跳!"
  随着,解说员的语速愈渐加快,大家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场中在联合蹲踞旋转之后即将以大一字步法滑入跳跃的卿越。然而,由内刃转为外刃的大一字步法滑入跳跃对于卿越而言显然还是难度太大了一些。由此,他产生了一个足以变为一个扣分点的失误。
  这个失误令他错失了对于完美起跳节点的把握,更使得他的落冰不稳,甚至以手扶了一下冰面才保持住了落冰之后的身体平衡。
  很多人因为卿越的这个失误而屏住了呼吸,更有人为场中的这位年轻的花滑选手祈祷起来。解说员甚至发出了懊恼的声音,替卿越感到惋惜。这是一个在节目进行到后半段的失误。众所周知,当节目进行到后半段时所出现的失误都会给裁判留下更深刻的印象,从而影响到他们所给出的印象分,并直接体现在节目的内容分上。
  这令得在这之前全身心投入这场特殊"战役"的卿越心下一慌。一股自他进入比赛状态之后所产生的斗气以及战意竟是在此刻颓然弱了下来。然而音乐还未停止。
  '我还有一个机会。之后的3Lz-2T的连跳和4T。'
  当他几乎陷入慌乱之中的时候,一个分外冷静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脑中响起。在那一刻,他的脑中似乎比任何人都清晰,若他还想走上奥运会的领奖台,他还剩下的……仅有的机会在哪里?刚才的失误究竟会给他带去多少的扣分。
  根据花样滑冰项目的规则,节目的开始两分钟之后的所有跳跃都会有10%的加分。但由于很多选手无法确保在长节目的两分钟后自己是否还拥有起跳所需的体力,所以更多的选手还是将跳跃集中在了比赛的前半段。
  然而卿越在本届奥运会上却并没有那么做。由于节目的编排,他需要在节目的后半段表现出斯巴达勇士们为了自由和荣耀而自我牺牲的悲壮。因此……这一次,他将一个四周跳以及连跳都压在了比赛的后半段时间里……
  然而音乐还在继续。当乐声愈渐厚重之时,电影中的画面一幅幅的浮现眼前,他仿佛又看到了电影中斯巴达国王带着区区三百人镇守温泉关壮阔画面。
  在大部分的希腊城邦因威慑于强敌波斯的强大武力而纷纷不战而降之时,悍勇的斯巴达人守住了希腊的第一道防线。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就再未想过要回去。
  即使是面对百倍,甚至千倍的敌人也毫不畏惧,拼死抗击。
  即使是在希腊叛徒的带路令得他们腹背受敌之时,也未曾想过要撤退。
  因为……斯巴达不能软弱!不能被感情所牵绊!也只有坚强而无畏的人,才有资格自称……斯巴达人。
  若是有什么值得他们遗憾的,那便只是……只有那么少的斯巴达人能够享有牺牲的殊荣。
  啊!天神宙斯用雷电锤击天空吧!用飓风横扫血腥的侵略者吧!而你的后代,大力神的子孙们则将用他们的血肉为你驻守起百万雄师都无法碾压而过的防线!用他们无畏的勇气和慷慨赴死的决心鉴证他们身上所流淌的血液!
  只见场中人的动作随着音乐的渐强而愈渐加快,丰富而又感染力极强的肢体动作让人几乎忘了他即将在之后起跳。然而,此刻的他已然开始向后滑行,全身都散发着绝不退缩的勇气。
  若是将对着卿越的摄像机镜头拉近,便会发现之前的滑行,跳跃以及联合旋转已经耗费了他太多太多的体力了。他甚至已经无法在又一次带给人极大震撼的跳跃之前止住胸膛的剧烈起伏。
  又或者……此时他的精神集中力以及充满战意的亢奋情感已无法令他止住这种喘息。在观众的久久屏息之后……他终于又一次在右前内刃的三字步后以左刃刀齿点冰起跳。
  当他起跳的时候,仿佛连时间也停止了一般。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这个在冰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年轻滑冰选手,看着这个……世界冰坛的不朽传说,那修唯一的传人在音乐的震人心魄之中以绝对的力量起跳,他所跳出的高度……甚至已经达到了冰场围栏的高度,连那修都未曾想到……他在这样的长节目进入到后半段的时候,还能跳出拥有如此完成质量四周跳。
  当他在空中旋转了四周之后,他在一个鼓点的重音敲响之时完美落冰,如此完美的配合令得观众的心脏一个收缩,而后……加快了跳动。拥有如此魄力的一个跳跃……就仿佛斯巴达人给予波斯重军的一个沉重回击一般。
  然而,卿越的跳跃却未有就此结束。
  无论是现场的观众,直播室里的解说员,又或是正守在电视机前屏息看着他的所有观众。当此刻所有看着卿越的人都还没能从刚才那个……令人心脏都为之一个收缩的四周跳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卿越又跳出了三个连跳中的最后一个:
  3Lz-2T-2T。
  又或者说,那本该是3Lz-2T的连跳。然而……卿越却在此时未有多想的跳出了连跳中的第三个跳跃。就仿佛是……斯巴达人的勇气使然。
  是的,斯巴达人的勇气甚至令得波斯王都钦佩不已。他不想让这支勇猛之师就此灭亡,尽管……他们只有三百人。
  我会使你无比富有。我会使你成为希腊的共主!
  以我的名义,你将成为欧罗巴的战神!
  而你的敌邦雅典!她将会臣服于你的脚下!
  只要……你臣服于我的脚下。
  甜蜜的蛊惑从风中传来,仿佛……在血与尸体之中给予激战之后的斯巴达勇士们生的希望。然而……疯狂而又高傲的斯巴达又怎么可能成为任何一人的奴隶?他们拒绝臣服,他们更拒绝奴役,哪怕……为此付出死的代价。
  勇士们的呐喊声又再次响起。哪怕身边已有太多太多与他们并肩而生的伙伴冰冷的倒下。
  我们的王啊,面对强大如神的波斯王,您轻蔑的笑着拒绝了他的蛊惑,无畏无惧,没有丝毫的犹豫……您的勇气令得恶魔都无法靠近我们。即使我们将在不久之后死去,我们的英灵也会永世在温泉关守护着神圣的希腊。
  当战歌再次唱响的时候,卿越的脸上出现了虔诚的向往,仿佛是在看着神坛之上的斯巴达王。
  我们的王啊,即使没有任何人将您进封为神,您也身披奥林匹斯山诸神的荣光,与战神马尔斯同在!
  "那是卿越在接近长节目尾声的步法展示!蛇形接续步!虽然所有的接续步在顶级相同的情况下都被认为拥有同样的难度。但近几年来已经很少会有选手在比赛中选择繁复,且在得分系数上并不拥有任何优势的蛇形接续步了。
  但很显然,卿越将蛇形接续步用在这里,更契合了了音乐中紊乱与不安的感觉!宣告了斯巴达人在出征的那天就看到的结局即将发生!整个长节目到了这里,对于选手的体力消耗已经很巨大了,卿越可能已经到达了他的体能极限!可在这之后,他还有一个菲利普三周跳和之后的跳接蹲踞旋转!"
  随着音乐声进入了到达尾声之前的最后一波高/潮,解说员紧张的看着在场中进行着一系列配合编舞的步法展示,体力消耗已经相当大却还保持着与音乐一致高亢情感的卿越,激动的几乎喊出声来。
  是啊……这个足以推翻卿越"露西亚"之名的壮阔长节目即将结束,带着与斯巴达三百勇士有关的……已然沉入历史长河的悲壮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努力的写啊写……企图在第三章的时候把整个长节目都搞定了,可我写着写着,又解释技术又真情流露的……居然就卡着一个尾声写不完……于是我下章再把这个尾巴……写完了吧……嘤嘤嘤……我真的木有拖文!乃们相信我!相信我啊啊啊啊!!!
  关于本章用的长节目音乐,其实琅邪在很久之前有花过一个晚上用斯巴达三百勇士的电影原声音乐剪辑。结果十几块音块在拼接之后……虽然时间正好是长节目音乐所需的4:40,但有被我剪得好像狗啃的一样。所以本来不打算放出来的。但是看到文下有朋友说想要边听音乐边看,就想着……还是放出来让大家听听大致的感觉吧。至于狗啃不狗啃的问题……我们可以稍稍忽略一下……
  然后就是,酷狗音乐播放器和17173音乐播放器都正好在系统维护……不能上传音乐,所以我只好上穿到我的音乐主页去了,大家可以点击以下链接进入。然后……听说近来晋江花式抽。如果有遇到抽得看不到文的,大家可以在文下留言告诉我,明早我在作者有话说里把文章内容再备份一遍。
  【斯巴达三百勇士】
  话说,今天上海海啸预警哎……哎……哎……我准备穿着很厚的睡衣睡觉,遇到紧急情况应该逃得很快……

  斯巴达三百勇士 尾声

  伟大的斯巴达王啊,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波斯王的蛊惑,拒绝了来自于敌国的……丰厚的赏赐。高傲而又不可一世的波斯王恼羞成怒的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
  你将死得毫无荣耀!斯巴达将会被我从历史上抹除!
  所有希腊史书都将被焚毁!所有的希腊史学家和史官都将会被挖眼割舌!
  任何祭拜斯巴达的人都会被处死!
  后世将不会有任何一人知道你们曾经的存在!
  可是连灵魂都为之震颤的恐惧并没有降至斯巴达勇士的内心。
  他们出征,为了他们的土地,为了家人,为了自由。
  他们出征,为名誉,为责任,为荣耀。
  他们出征,直奔地狱的入口。
  王啊,面对那样的威胁,您依旧笑着,露出凯旋归来般的笑容。面对波斯的数万大军,您带领着伤亡惨重却从未失去战意的斯巴达勇士,轻声说道……
  世人会知道自由之士曾抵抗暴君,以少御多。世人都会知道曾经有三百斯巴达勇士,为捍卫自由和荣耀而牺牲生命。
  在这个时候,伟大的斯巴达王啊!您令我独自回去,回到我们的祖国斯巴达!向您的民众传递您最后的话语。您令我要挺起胸膛,不卑不亢。您令我们去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斯巴达三百勇士死守温泉关直至最后一刻的事迹。您令我让全希腊的人都知道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您令我为所有幸存的人讲述一个故事,一个……有关胜利的故事。
  今后的世世代代啊,若有自由人经过那里。我们的声音将从不朽的岩石中向你轻诉。
  路人啊,去告诉斯巴达人。我们遵照斯巴达的法律,长眠于此。
  在场上踩着刀刃在冰面上划出一道又一道深深划痕的年轻选手以近乎凌乱的步法配合着讲述着内心的矛盾与憧憬激烈交织的编舞,为接近尾声的长节目划上又一道悲壮而耀眼的色彩。
  似乎此刻所有看着他表演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都能够从他那激烈的肢体语言中感受到……他想要留下来,留在温泉关与他们的王一同并肩战死的强烈情感。
  然而……这个被斯巴达王选去传达他最后一道命令的斯巴达年轻人最终还是在最后的殊死一搏之前离开了他所崇敬的斯巴达王,离开了与他并肩而生,却未能够并肩而亡的同伴们……
  当卿越跳出长节目中八个跳跃里的最后一个,后内点冰三周跳而后跳接蹲踞旋转的时候,一种新的希望在牺牲的壮阔与悲凉到来之前逐渐升起。
  电影中最后的画面竟是在此刻浮现在了人们的脑中,与场中卿越那愈渐纯熟的高速旋转相互交叉着。
  在故事的最后,那名三百勇士之中唯一又重新回到斯巴达的年轻人在议员发表了演说之后,于一年前和连接了这一片天地的希腊战士们一同向百万波斯甲士发起了绝地反击。
  他举起了手中剑对身后来自于整片希腊大地的展示们说道……
  就在一年前,我的国王死了。
  我的兄弟也死了
  我想了很久,我们的王所说的"胜利",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现在,时间终于证明了他的睿智。
  在这块热土的每个角落,斯巴达三百勇士的故事到处流传着……
  "他们长眠于遥远的异乡,不仅是为了斯巴达。也为了整个希腊和这个国家未来的希望。这里叫做普罗提亚。现在,就在这大地的一隅,薛西斯的大军将面临毁灭。
  野蛮的乌合之众挤成一团,心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他们曾受过三百幅剑戟无情的打击。而今天,我们将拯救世界于荒谬和暴政的统治,并开创一个比任何人所能想象的,更光明的未来。"
  随着最后那串旋转的逐渐加速,卿越在这场奥运会上为屏息等待着这场四年一度的……世界冰坛角逐的观众们奉上的,意料外的惊喜——长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终将落幕。
  不论在那四分四十秒的时间里将注意力全都集中于那个年轻花滑选手的冰迷们有多么的不舍,它终将结束。带着一些小小的瑕疵,却不妨碍它成为本届奥运会上最大的惊喜。
  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默默看着卿越滑完整个长节目的阿列克笑着……颓然的笑着呢喃出了那段在影片的最后出现的话语。在那部他得知了自己的恋人,今天在场上显得无比耀眼的卿越将会在奥运会上展示这个节目后就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话语。
  此刻,在影片最后,那名幸存下来的勇士手举长剑时所说出的话语竟是如此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中。当他轻轻的呢喃出这段话语的时候,一股负责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周身。
  有颓败,有自嘲,有欣慰……
  苦涩的笑意不断的渗出。他看到吃力的滑完整个节目的卿越在最后时刻单膝跪在冰面上不住喘息着,不敢置信的大笑着。他站起身来,最后带着笑意看了卿越一眼,似是羡慕,又似是发自内心的……祝贺。而后,他终是转身离开。
  接下去的时间……属于在本场比赛中得到胜利的人。而不属于……失败者。
  巨大的心理压力以及精神上的包袱终于还是击溃了这个昔日的珈国头号选手。是的,昔日的珈国头号选手,直到今天的这场比赛到来之前还在珈国的花样滑冰男单项目上稳稳占据着第一的阿列克。
  毫无疑问,今天的这场比赛……是他进入成年组的六年以来所滑过的……最糟糕,最糟糕的长节目。任是谁都能从他滑入冰场中央的轨迹察觉出他的失常。那样的失常……给予珈国冰协以及站在冰场外的索伦所带去的……简直就是深刻的绝望。
  仿佛在阿列克的长节目还未开始的时候,索伦就已经预料到了结局。而那修……他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那个可悲的结局。
  是的,与前一天发挥出了真正水平的那个珈国名将相比,今天的阿列克……简直就像是在用假肢滑冰,每一个动作都僵硬不已,丝毫不见了往昔他在冰上的霸气以及张力,甚至是……令每一个看着他的人都能感受到的……深深的压迫感。
  甚至……往往能够在正是比赛中无误展现自己每一个节目的阿列克……在这次奥运会的长节目比赛上失误连连。不仅仅是四周跳惨摔,阿克赛尔三周半跳重大失误,连跳由于失误而断开被降组为连续跳跃,甚至……连他那引以为傲的四级步法都在弗雷尔的成功完成之后由于出现了不小的失误而被难度降组,还有……
  在这个长达四分四十秒的长节目展示中,不仅珈国冰协惊骇了,裁判组迟疑了,观众们……震惊了,就连阿列克自己……都仿若梦中一般。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在哪儿失误了,他只知道……他彻底的失败了……
  那,他的滑冰生涯是否会因此而终结?
  他不知道……
  不知道……
  但看完了卿越所滑出的长节目后,他却知道……第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除了极富灵性的跳跃之外几乎什么都不会的那个少年……自今天起,他将会开创一个比任何人所能想象的,更光明的未来。
  而一个属于卿越的,崭新的时代也已然出现。
  那么,属于他的时代呢?是否还未延续?又或者……终结于这届他生平第一次参加的奥运会?
  "阿列克?谁看见阿列克了?"
  当阿列克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通道尽头的时候,被花束以及祝福簇拥着的卿越抬起头来四处寻找着对方的身影。然而,还未等他找到对方,他就已经被大家催促着去到了等分区,等待一个足以配得上他此次长节目演出的最后得分。
  "卿越的长节目得分出来了!84分!这样,卿越的长节目得分就超过了在这之前排名第二的科内斯!等一下!卿越的长节目得分和短节目得分相加所得到的总分与科内斯的相同!
  按照惯例,在两名选手总分相同的情况下,长节目得分更高的那名选手将获得更高的名次!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本届奥运会的亚军将会是……希蜀的卿越选手!"
  电视台的直播室里出现了振奋人心的声音。他们在五分钟之内鉴证了在本场比赛中最后出场的选手……在短节目落后于斯科特选手科内斯三分的情况下反败为胜。从几乎已成定局的冠亚军之位上抢夺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位置。
  希蜀的冰迷们不敢置信的欢呼起来。与卿越同为希蜀选手的楚炫也高兴得四处乱跳,甚至一个不小心手里的鲜花脱手,砸到了卿越的脑袋上,引发一片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销·魂的长节目哟!我终于把你给写完了……内牛满面……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TAT……打滚求虎摸……

  记者招待会

  与胜者有关的所有画面都是充满着喜悦的,这一次的奥运颁奖典礼也不外如是。
  那么,在本届奥运会上发挥出色的弗雷尔当之无愧的被授予了奥运金牌,卿越则以他在长节目上的优势反超与他总分相同的科内斯,成为了本届奥运会的亚军。
  本场比赛几乎从中午比到了晚上。在颁奖之后,还会有特地为本次奥运会的冠亚季军所准备的记者招待会。若是将这些流程全部完成,紧张了一天的花滑运动员们将会到深夜才能够回到他们在奥运村的宿舍,又或者……去参加大大小小的庆功宴,在陌生的城市度过一个不眠夜。
  在接下去的这些时间里,最后站在领奖台上的三人会接受无数的闪光灯,以及一大堆多到几乎能让他们忘了自己之前究竟回答了什么的媒体提问。科内斯毫不掩饰的表达了他对自己未拿到亚军的遗憾,并丝毫不顾忌卿越就坐在自己的身旁不远处的这一实施现状,再三的表示如果他的长节目还能够再高哪怕0.1分,今天站在亚军领奖台上的人就是他了。并且,虽然现任体系下的规则令得他退到了第三位的季军,但事实上他还是取得了和卿越相同的节目总分。所以,严格意义上,他并没有丢了亚军,只是没有银牌而已。
  科内斯在各国媒体面前如此表示,令得一旁的弗雷尔坏心的安慰科内斯,告诉他:"放心吧伙计,就算你站在季军的领奖台上,你看起来也比站在亚军领奖台上的卿越要更高一些。"
  说完这句,就引来了全场记者的大笑声,也令得卿越猛得一个回头,以杀人的眼神看向弗雷尔,并异常执着的把话筒拿得更靠近自己一些的对弗雷尔说道:
  "我想强调的是,我今年还只有十九岁,从理论上来说,我还有继续长高的可能性。"
  然而卿越的这句话却是让现场记者笑得更厉害了。不仅如此,当他说出这句话之后,连坐在他旁边的弗雷尔和科内斯也被他异常执着的样子给弄得笑到不行,弗雷尔甚至还边笑边捶着桌子,直到科内斯开口说了一句"好吧,那么先预祝你能够在接下来的几年长得和我一样高",弗雷尔终于又爆出一声大笑,令得此刻正守在电视机前的普兰登冰迷们纷纷低头,一遍又一遍熟练的催眠自己道:"这货不是弗雷尔,这货不是弗雷尔……"
  轻松而又令人感到愉快的气氛一直持续了很久,各国记者们向这三名获得了奥运奖牌的优秀滑冰运动员问了许多问题。比如他们对于自己获得了这一成绩的看法。对于过去这整个赛季的回顾,感想,对于未来的展望。
  今年21岁的弗雷尔和19岁的卿越都不假思索的表示他们还会再滑四年,一直滑到下一届的奥运会,而二十三岁的科内斯则大方的表示他没这个自信到27岁的时候还能和一群处于巅峰状态的优秀男单运动员同台竞技并获得比这本届奥运会更好的成绩,所以他很有可能在这届奥运会之后就退役了。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大家一阵唏嘘。然而一旦说到年龄以及下一届奥运会,就有记者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在本届奥运会上惨遭滑铁卢的两届世锦赛金牌得主,曾经赢了弗雷尔两次且今年已经22岁了的珈国名将,阿列克。
  本来,卿越与阿列克各自为那修和索伦这对传奇人物的传人,索伦虽是同时执教着很多名花样滑冰运动员,但毫无疑问,他的儿子阿列克是唯一一名几乎完全继承了索伦对于滑冰的理解,所有的技巧,甚至是努力以及执着的人。而卿越,他更是拥有着特殊跳跃天赋的,二十多年来那修的唯一传人。
  他们在本届奥运会上的同台竞技是令许多人都津津乐道的。
  很多关注花样滑冰超过了二十年,又或者迷上滑冰并未多久,却是很喜欢那修与索伦的冰迷还很期待在本届奥运会上看到那修与索伦在冰上还未完成的世纪之战。
  大家实在是太想看到……成年后的那修对上在后期实力稳步提升,令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的索伦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光景了。
  然而……大家眼中那个还未完全成长至巅峰状态的卿越顶住了压力在奥运会上了新的长节目,并发挥出了超乎所有人意料的强势表现,阿列克却是令得太多太多喜欢着他,并在他身上寄予厚望的人大失所望了。
  因此,记者们自然是将有关阿列克的问题抛给了在过去的四年时间里只要遇上阿列克就必定只能做万年老二的弗雷尔,抛给了与其颇有渊源的卿越。
  弗雷尔被排在小组第一的出场位置,自是看到了继他之后出场的阿列克在本届奥运会上究竟是滑出了多么失常而又糟糕的表现。所以,当有记者向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算得上是心里有些准备,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然而……卿越却是处在对阿列克的失常表现一无所知的状态。阿列克上场的时候他就在那修的催促下赶着去更衣室换上比赛表演服,并在出场前几乎都只与楚炫和那修接触过。
  在比赛结束之后……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出乎意料的银牌所带给他的……飘飘然的喜悦中。并且,在那段时间里,他所熟悉的人都只是不断的向他的成功表示祝贺,并未有人向他提及阿列克究竟怎么样了。
  所以,当记者在此刻将这个问题抛给他的时候,在卿越的脸上所出现的……几乎是可想而知的茫然。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想起来。他想要在本届奥运会上争得的……本就只是一块铜牌而已。但……究竟又是为什么,本该和他一起争夺着奥运铜牌的科内斯……会和他一同坐在记者招待会的采访席上……?
  卿越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坐在中间位置的弗雷尔,却发现弗雷尔在凝重的向他摇了摇头后首先拿起话筒回答道:
  "首先,作为一个和阿列克站在同一赛场上和他争夺了三年世锦赛金牌并且落败的人。我想说,阿列克当然拥有当今一流的水准,是一名世界顶级男单选手。只不过,在这次的奥运会上他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我认为这是他在本届奥运会上失利的主要原因。
  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我想我很能够理解这次失利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我只想说,如果他能够挺过来,并且最终再滑一个奥运赛季,我想我很愿意在四年后再和他比一次。这就是我的回答。"
  听到弗雷尔字字清晰的回答,几乎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卿越终于明白在他前去更衣室换上比赛表演服的时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在震惊以及不敢置信之下,他居然伸出手,从弗雷尔的背后拽倒了科内斯,令得这名在今天被他抢走了"亚军"之位的斯科特选手一脸"我就知道……"的转过头来小声对他说着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阿列克在长节目上出了很大的差错。四周跳两个摔了两个,三周跳也摔了,连跳被降成连续跳跃,几乎所有的旋转和步法都被降组,长节目之后排在第六。"
  听到科内斯的解答,卿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保持着时不时失神的状态一直到了记者招待会的结束,而后匆匆离开。
  当他走出挤满了许多人的采访室时,楚炫正笑得一脸灿烂的接受着本国记者的采访,看到卿越匆匆离开的身影,连忙出声喊住他:
  "嘿,伙计,你要到哪里去?接下去有专门给我们准备的庆功宴!有人要给我们开香槟!红酒你要喝72年的还是73的?啊喂,喂喂!你别是就想这么走了吧!今天晚上不醉不归啊!不到天亮不准走啊!!"
  然而,面对楚炫所说出的一大堆话,卿越只是低着头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这就在所有人离开之前先行离开了,令得楚炫一边在心里欲哭无泪道:兄弟,你别这么个性啊……我知道你不是在耍大牌,可别人不知道啊……
  然而楚炫心里是这么想着,嘴上还是在本国媒体的面前替卿越打着满满的圆场,脸不红心不跳的发挥他一贯的优良传统,撒谎说着卿越这两天因为水土不服身体一直感到不适,他是拖着身体的不适滑完了这场那么有震撼力的比赛啊云云,令得前来采访的记者对于卿越的敬意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那么,卿越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下匆忙离开,甚至还缺席了专门为他和楚炫举办的小型庆功宴,他究竟是去了哪儿呢?
  在那样一个大雪纷飞的季节,卿越急急忙忙的穿上自己的厚外套,戴上围巾以及手套。除此之外,他甚至将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一并丢给了楚炫,自己则一边拨着阿列克的电话,一边向外跑着。尽管……今天的这场长节目几乎已经令他累到虚脱。可他还是在一片诉说着寒冷的夜色下跑着,漫无目的的寻找着令他熟悉不已的身影。
  他不断的拨着阿列克的手机号,却一次又一次的被对方按掉。令得卿越愈发焦急起来,心脏重重的跳动着,在他的胸口轰然作响。卿越急得几乎要打电话给阿列克的父亲索伦,向他询问……他是否知道阿列克此刻究竟在哪里。
  然而,就在二十分钟之后,阿列克终于接起了电话,一个疲惫不已的沙哑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因为傍晚的时候有急事出门去……我本来以为九点的时候就能回家赶更新的……没想到后来一直到十点三刻才到家……然后又一直卡啊卡啊的,就迟了一天更新……
  琅邪表示……近来的效率实在是不高……时速九百星人也要有她日码六千的觉悟啊!可我已经连续好多天每天都只码四千多字了……于是我三篇文的存稿都几乎连渣都不剩了……明天更是更新不出来了,只能跳掉一天,争取周五再更新了……
  至于留言,由于我还要再去赶另一篇文的稿子,争取在睡前再赶个一千字出来,所以留言只能到明天再回复大家啦~
  不过我有在想办法啦。我发现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环境很不错的图书馆,想明天背着电脑去那里试试,看看在图书馆码字能不能速度飞起!
  话说……这篇文我在开文之初我只想写二十万字的……谁知到我过分低估了我写比赛的"能力",低估了我那几乎受到了诅咒的……"每回写比赛必定一万字"的能力……也低估了我对于分支剧情的挖掘无限"潜能"。弄到现在……琅邪我绝望的发现……这篇冷到北极圈的冰窑文可能三十万字都搞不定了……
  哦漏,这到底是要哪样啊……做梦都想要早点完结的时速九百星人悲戚,绝望哭泣了……

  雪中

  "阿列克……?你现在在哪里?阿列克?你出声说句话好吗?"
  听到电话终于被人接起,卿越终于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叫出了阿列克的名字,却是得不到如往常一般的回应。于是卿越又不断的说了些什么,然而在电话刚被接起后的一声"喂"之后他只能听到……电话那头寒风的呼呼声……
  于是卿越想到了什么般的停下了脚步,哑着嗓子说道:"阿列克?我很……担心你。"
  这一次卿越终是听到了一个属于阿列克的声音。那是一个……让人揪心的轻笑声。
  "我很好,有什么可担心的。"
  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重重的呼气声,令得卿越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知道这个在今天晚上之前,还是在冰坛上享有着世界第一排名的珈国头号选手……在这场奥运会结束之后,可能便是失去了所有,成为冰协的眼中什么也不是的……过气选手了。
  他能明白那种绝望,也知道那份心中的挣扎以及无助,然而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在这片冰天雪地之中,他只能漫无目的的找寻着那个骨子里比任何人都要骄傲的……恋人,直至深夜。
  或许,他能将那个人,称作是自己的恋人……?
  "阿列克,下雪了。"
  "恩。"
  "可是,我没带伞。你……带了吗?"
  听到卿越的话语,电话的那头传来了无奈的笑声。良久,阿列克问道:"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卿越立刻说出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未过多久,那个身着黑色大衣,身材高大的男子终于在一片混沌的夜色之中出现在了卿越的视线之中。
  他连帽子都没有带,只是在匆忙离开的时候带了围巾和手套,头发上满是白色的雪,令得看到他的卿越立刻跑了过去将他头上的雪拍下。然而,拍着拍着,之前独自一人找了阿列克好久都未有见到人的恐惧还是再一次的侵袭了卿越,他发泄似的将阿列克的头发全都弄得乱糟糟的,并且还不停止的打算继续拍下去,直到……
阿列克将他猛力的拥入自己的怀中。
  于是……那属于寒风与飞雪的世界里,又多出了属于彼此的气息。彼此间……渐渐相融的气息。
  "会冷吗?"
  阿列克解开了自己大衣的扣子,在这片寒风之中将卿越包裹在自己的体温之间。他将嘴唇放在了卿越的耳畔,如此的问道。那温热的气息和极富磁性的低沉声音令得卿越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个震颤,同时也伸出手,用力的抱住阿列克,仿佛是想要将自己的勇气再分给他一些,令他能够……像以前的每一天那般的面对着迎面袭来的所有。
  "我……我打算滑到27岁。阿列克你呢?你能陪我一起滑到26岁吗?"
  听到卿越小心翼翼的说出这句话,阿列克无奈的笑了。
  "你滑冰,不是为了我而滑的,卿越。如果我说我今年就要退役了,你会因为这个而和我一起退役吗?"
  阿列克的这句话让卿越皱起眉沉默着挣扎起来。良久,他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阿列克说道:"不会!"
  怎料,阿列克看到卿越的这一表现,竟是在他的唇畔上重重的咬了一口道:"笨蛋,你应该在我问出那句话之后就毫不犹豫的说,不会。"
  卿越怎样都没能料想到……阿列克在经历了如此巨大的冰场失意之后,竟还能以温柔到让人揪心的态度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语。一种湿热的滚烫冲向了他的眼睛,他几乎再也不能抬起头倔强的看着阿列克,而只能……将脸重重的埋在了阿列克的胸口。又或者说……用"撞"这个词来形容卿越的动作会更贴切一点。
  他的动作令得阿列克闷哼一声的后退了一小步,而后用力的将卿越的脸扳起来,无奈的吻着他的眼尾道。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现在扮演的角色,好像倒过来了?"
  阿列克的话语令得卿越剧烈的挣扎起来,似是不想被对方看到自己此刻丢脸的样子,怎知道……阿列克却是怎么都不松开手。他用力的抓住卿越,紧紧的揽住他的腰,令得今天滑出了震撼全场表现的卿越贴着自己,令属于彼此间的体温互相晕染。
  "不要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高兴点,你今天……可是获得了奥运会的亚军。"
  阿列克不断的在卿越的耳边说着话,却是令得卿越更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几乎从他进入花样滑冰的帝国起,他就知道了阿列克的名字。
  他还记得几乎还只会跳跃的自己被索伦带去他在珈国的家中时从电视机里看到的……阿列克在季前邀请赛上的惊艳表现。那是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三岁的世界顶尖花滑男单选手,然而……他却比自己多了十多年的冰上时光。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还未学会走路就已经上了冰的努力型选手。
  卿越曾一度认为阿列克与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当然,弗雷尔也是。或许……他永远都会记得自己在获得了希蜀全国锦标赛的季军,却被送去了世青赛的那种无奈。也永远都会记得当自己在世青赛的长节目上跳出了四周跳,却在观摩随后的成人组比赛中所感到的……挫败感。
  是的,那时的他才发现,他与那些世界一流花样滑冰选手的距离究竟是有多远。才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自己……又是多么的渺小。
  然而三年过去了,他打破了那些认为他花滑界只会是"昙花一现"的寓言。他获得了世锦赛的金牌。在今天晚上的时候,他又获得了奥运会的银牌。
  作为一名十三岁才开始学习滑冰的男单选手,在上冰六年之后便获得了奥运会的银牌,或许任何人都不能再期待他做得更好了。
  可是……阿列克呢?
  作为一名与巨大的冰块相伴了近二十年,并且比任何人都要努力的花滑选手。他所应该得到的……又是否已经得到了?
  或许,这个世界本就不是那样的公平。你不能期盼着付出多少就获得多少的回报。可是……这样的结局对于阿列克而言,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他本可以做的更好的。只要……珈国的冰迷们不给他那样的负担。
  他本可以拿到一块银牌的。只要……冰协不再赛前给他下达那样的硬性命令。
  然而,促成了这一些的人啊,明明受到最大伤害的人是阿列克,你们又为何要将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卸到他的身上呢?
  他甚至……只获得了第六名,连参加赛后表演滑的资格都未有得到。
  他的失意,他所失去的所有,又有多少人能看到?
  身为一个曾经独霸了世界冰坛的……奥运冠军的儿子,阿列克一路走来所背负的,本就比任何人的都要更多。
  因此,这次在奥运会上的失利对他而言……已不是普通的,行径路上的挫折。而是……将他二十年来的努力,二十年来存在的理由全都否认的溃败。
  所以他迷茫啊,看不清前方的路。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背负着国人怀疑,甚至是责备的目光继续走下去。
  "继续滑下去好吗,阿列克?你还有一块奥运金牌没有拿。"
  许久之后,卿越缓缓的说道。他看着阿列克怔怔的样子,将自己抱着阿列克的手臂向上攀住他的肩背,更一手放到阿列克的后脑勺伤,在阿列克错愕的目光中,卿越吻住了他,令得两人那冰凉的唇舌相触着。
  他是那样认真的吻着,似是想将自己未来得及说出口的,不知该如何以言语所表达的一切都通过这个吻传达给阿列克。
  是的,卿越和楚炫,这两名令得希蜀能够在世界冰坛占据一席之地的世界顶尖男单选手,他们虽是与阿列克和弗雷尔同为一时期的花滑选手。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阿列克和弗雷尔却能称得上是两人在冰坛的前辈。
  弗雷尔成名于四年前的那场奥运会。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弗雷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获得了奥运会的铜牌。
  阿列克则崛起于四年前的那场世锦赛,几乎和弗雷尔同时跃入全世界冰迷们的视线中。并且,自那一年起,他们就迅速称霸了各大国际赛事,令得世界冰坛改朝换代。
  至于卿越和楚炫,在他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顶尖选手时,冰坛早已被阿列克和弗雷尔称霸了三年之久。
  弗雷尔比卿越大了两岁,比楚炫大了一岁。阿列克则比卿越大了三岁,比楚炫大了两岁。
  而这份年龄上的差距,虽是细微,却已然注定了阿列克与弗雷尔会比晚于他们出道的卿越与楚炫更早退役。然后看着卿越与楚炫,还有一些其它同期的顶尖选手一起称霸冰坛,直到过两年……新的选手再行替代他们……
  这便是花样滑冰的世界,残酷而又迷人。
  然而卿越却……无论如何都适应没有阿列克的冰坛。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他自进入这个这个冰雪的帝国起,就是仰望着那个人的背影。因此他也格外的不能接受……那样的一个人会就此消失在他的视线中。甚至在那个冰与雪的世界里再找不到他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莫非我该说……隔日更计划……彻底破产了么……三坑流的琅邪我,彻底错误估计了我的战斗力……荣耀之刃恢复更新以来……几乎已经把另外两篇文的存稿……全都用没了……TTATT……接下去可能两日更……也可能三日更……可是琅邪有在好好的写……每天都有想到它……嗷唔……嗷唔……嗷唔呜呜呜呜……

黑夜

  "明天一早,我就要走了。冰协已经替我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在那样的一个吻之后,阿列克又吻了吻卿越的额头。他先是吻着那飘落了雪花的发,令得凉凉的雪在他唇间的温度下化为了水,透过那柔软的发丝令得卿越感受到对方所向他表达的……未有因为这次的赛场失意而改变的爱意。
  阿列克的话语令得卿越怔怔的睁大着眼睛。在他看来……那突然了。明明……今天深夜的时候他们才滑完奥运会比赛上的最后一个环节,不是么?可……为何要阿列克在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庆功宴上狂欢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国,没有任何人知道?
  若今天自己未有打通阿列克的电话,他是不是会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回国……?
  "别这样,高兴点,你是今天晚上的奥运亚军。"
  "我……我……"
  "打算送我去机场吗?"
  似是不想让卿越把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阿列克又再一次亲吻了他的眼睫,轻声问道,得到了卿越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
  如此,阿列克看着卿越,不住的笑道:"可我要乘坐的航班是早上七点的。所以,我在早上五点半的时候就要到达机场了。你今天累坏了吧,明天能起得来吗?"
  "那样我就干脆不睡了!我们一起去机场等日出!"
  "一起去等日出?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提议。"
  并未想到会从卿越的口中听到这样的提议,阿列克在怔怔着思考了许久后,笑着说道。在往常总是梳得很整齐,透露出一股严谨的发丝如今却是被卿越排得乱糟糟的,在寒风中一吹之后竟是拥有了一种凌乱的美感,几乎令得卿越移不开眼。
  在许多人都前去参加各国冰协所为他们举办的庆功宴时,今天最大的失意者和世界冰坛是新晋顶尖人物在寒风肆虐的街道上走着。街边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两人并未向平日里在人前的那般,即使只是在路上走着也要注意着保持之间的距离。
  当有一阵寒风的来袭令得卿越一阵哆嗦时,阿列克猛得抓住了他的手,将卿越左手的手套褪下了一些,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而后又将那并不厚的手套全都脱下,令卿越将他的手伸进了自己的右手手套之中,令得两人的手被同一只手套阻隔着外界的寒冷。
  阿列克火热的手掌在手套之中与卿越那偏凉的手十指相缠,而后缓缓的收紧,带着一种由心底浮现而出的……难以言表的暖意。有了如此的暖意,仿佛连漫天纷飞的大雪也不会畏惧了一般……
  阿列克的行李相当简单。即使是在奥运会之中住了两周。并且,若是不出意外,他本还应该在这里留更长的时间,然而他还是未有带上任何多余的行李。
  因此,回房间收拾的过程相当短。然而便是如此的简单,卿越也依旧坚持着要帮阿列克一起收拾。哪怕……只是将阿列克的毛巾递给他。
  "父亲明天不会跟我一起回国。我们珈国的另外一名选手,汉米尔在这次的奥运会上获得了第五名的成绩。冰协认为他做得很好,是个很值得培养的新人。所以……他们想促成父亲成为汉米尔的教练。因此,父亲应该会在汉米尔回珈国的时候和他一起回去。"
  阿列克以膝盖抵着行李箱,将它向下压去,并在同时将拉链缓缓的拉上。他并无任何情绪起伏的说出这一句,令得卿越诧异的看向他。
  "你……不感到生气吗?"
  "生气?不,当然不。我是说,我为什么要因此而生气?"
  "冰协想要帮着别人抢走你的父亲,抢走你的教练。你难道……不该因此而感到生气吗?"
  听到卿越所说话语,阿列克不禁抬起头来看向他。一个愣神后才明白卿越的这种情绪由何而来。
  "卿越,事实上,在现今冰坛之中,一名教练同时执教多位世界级选手的情况是十分正常的。父亲作为珈国最优秀的花样滑冰教练,他不仅教除我之外的男单选手,他甚至还教授珈国的女单选手和双人滑选手。
  即使是弗雷尔,他的教练也不止教授他一个选手。他的教练不是普兰登人。因此,在每个赛季之前,他都会去其它的国家和别的选手一同接受训练。科内斯也是这样,你们希蜀的楚炫也是这样,难道不是吗?"
  阿列克的话语令得卿越回忆起这个总是被他忽略的事实。这才发觉……自己在整个冰坛之中……是有多么的特别。
  他的教练那修一手发现了他,并且在兼顾NX公司的经营情况时只是专心的教自己一个。别的花滑选手都要去专为运动员准备的冰场租用上冰时间,而他却是独自一人霸占着一个有着完整设备的冰场,甚至……在最开始的几年里,家里并不富裕的卿越根本从未为自己的上冰时间而向那修支付过费用。
  即使是到了现在,卿越也只是将自己通过商业代言,广告拍摄等一系列的方式所获得收益的三分之一交给那修,这便请到了一个专属于他的……花样滑冰世界顶级教练。
  将这些全都串在一起想了之后,卿越才发现自己是有多么的幸运。然而……即使是在享有着如此幸运的时候……他也依旧会因为科内斯在长节目开始之前请求那修去看他所滑的长节目并因此提前离开了坐在更衣室里等待出场自己而感到……微妙的嫉妒。
  这是一种可怕的习惯。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卿越已经习惯了有那修存在的生活。他还清楚的记得,很久以前的一天,那修郑重的找到自己的家人,并告诉母亲,她的儿子真的在花样滑冰上拥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天赋。仿佛……从那一天起,那修便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那修他……那修是他的教练,却又不仅仅是教练那样简单。"
  陷入思绪许久之后,卿越沉吟着说出这句话,令得阿列克顿了顿手里的动作后说道:"是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你们之间,有一种……特别的纽带。即使没有血缘支撑,却比我与父亲之间的关系更为牢固。"
  阿列克的记忆沉入了遥远的过去之中。他提着并不多的行李与卿越一同打了一辆车前往距市区七十公里的机场。看着万家灯火渐渐熄灭,整座城市陷入睡眠的静寂之中,仅留道标一般的路灯送他一程,令他在沿着离开这个城市的道路渐渐远行。
  到达机场的时候,白天时异常繁忙的地方已经未有多少旅客在此停留了。因此,阿列克向机场的工作人员要了两条毯子,又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后便推着行李车和卿越一起找到了一处面向落地玻璃的座位,两人一同坐了下来。
  当阿列克细心的为卿越把毛毯整理好之后,他从毛毯之下握住卿越的手,令得两人的体温更分给彼此一些,也令得……属于对方的力量令得自己更为安心。
  机场大厅的灯光被调整得十分微弱,不会刺到沉入睡眠旅客的眼睛。然而,卿越与阿列克却是没有一丝倦意,一同看着玻璃外沉沉的夜色。
  "我在两岁或者更早的时候就开始上冰了。我甚至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只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我就每天都与巨大的冰块为伍了。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他很优秀。作为一名教练,他也同样的优秀。
  父亲曾培养了三名奥运冠军。我总是能够看到被父亲教授的,很有天赋的选手。从我记事以来,我就看着那些选手逐渐从青少年组进入成年组,而后退役。而现在,也该轮到我来完成这个过程了。"
  听到这里,卿越猛得一个回头看向阿列克。在这一片夜色之中,他的眼睛里有着坚毅的光,如同卿越所了解的阿列克那般。他的表情未有丝毫变化,却是令得卿越急急忙的开口道:
  "可……可你才只有22岁!"
  当那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阿列克将他一直都握着的,卿越的手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并在卿越本能的挣扎起来时用另一只手的手臂将他禁锢,令他无法挣脱开自己的拥抱。
  阿列克紧紧的抱着卿越,令他无法离开自己分毫。而后……在他的耳边不住的说着:"听我说……听我说,卿越。珈国和希蜀不一样。你只要关注每年的世青赛就会知道,希蜀在五年之内都不可能会有超过你和楚炫的人了。但我们珈国不一样。我对于冰协而言,已经没有价值了。现在他们所需要的,不是世锦赛的奖牌,而是奥运奖牌。你……明白吗?"
  "你对他们而言没有价值了,所以你就不打算滑了吗?混蛋!你不是为了冰协在滑冰!你是为了你自己!每天都训练八小时,一直坚持了那么多年,难道你做这一切就只是为了那该死的冰协么!对他们而言,只要有人拿牌就行,至于那个拿牌的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难道……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黎明

  从不迷茫,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的阿列克不知自己为何会对卿越说出这段话。似是感慨,似是一种隐藏在内心的羡慕,又似是……在这次的奥运失利之后第一次向自己的恋人显示出自己的脆弱。
  然而……那个在他眼中纤细却对于许多事物异常执着的恋人……在听到了他的这番话之后竟是有了这番激烈的反应。卿越在替阿列克所感到不值……
  替那个总是在关键时刻帮助珈国冰协度过难关,却是在今年的奥运会上被他们逼上了绝路,而后又遭到了这样对待的阿列克……感到不值。
  或许是与阿列克完全不同的经历,令得卿越在对待冰协的态度上颇有些离经叛道的意味。在他的眼中,冰协就从来不是一个多么崇高的组织。尽管近两年来,他已成为了冰协的宠儿。
  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去取得一份值得全国的冰迷们感到振奋不已的殊荣。但那一切却都与冰协无关。
  十六岁那年,卿越在希蜀全国锦标赛上获得了第三的成绩。在当时的体制下,他完全拥有前去参加世锦赛的资格,却最终被冰协送去了世界青少年锦标赛,并差点就因为自己的固执而惨遭封杀。
  十七岁那年,卿越与楚炫两人获得了希蜀全国锦标赛的冠亚军,并双双被希蜀冰协送去了当年的花样滑冰世锦赛。然而,两人的无牌而返却令得希蜀被人嘲笑是只出产二流花滑选手的花滑大国。在那一年里,卿越与楚炫虽为国内最优秀的选手,却还是一样受到了来自冰协的冷遇。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十八岁那年,楚炫取得了希蜀全国锦标赛上的三连冠,卿越也取得了自己在全国锦标赛上的第二块银牌。两人再次代表希蜀踏上了世锦赛的征程。然而这一次,卿越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获得了世锦赛的冠军,楚炫也在童年一举获得了世锦赛的季军。
  正是这一次两人在世锦赛上的双双夺牌,是的冰协对于两人的态度以及所给予的待遇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连希蜀冰协的高级官员也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这两位优秀运动员的喜爱。甚至在媒体的面前表示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喜欢看他们的滑冰。可卿越却清楚的记得那名官员在自己刚刚进入花样滑冰界的时候曾给过自己多么差劲的评论。
  所以,卿越从来就认为,冰协是一个只关心本国运动员是否夺牌,却从未真正关心过那些拼上了所有去努力的,值得人去尊敬的运动员。
  正因为知道这些,才会令得卿越不去在意。然而阿列克却不同。阿列克的父亲曾是珈国冰协的希望,更是带领着珈国成为一代花滑强国的传奇人物。他为珈国培养出了三位奥运冠军以及不计其数的优秀花滑运动员。
  因此,阿列克的父亲索伦自然与珈国的冰协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甚至……在阿列克才来到这个世界上未多久的时候,珈国冰协的高层们就全体参加了这个可称之为珈国冰协之子的男孩的满月酒。
  阿列克可以说是那些珈国冰协的高官们看着长大的。并且,他在珈国最需要一名拥有强大号召力的男单选手时赫然出现在冰迷们的眼中,压制着拥有令全世界惊艳的滑冰天赋以及舞蹈特长的普兰登之光长达三年之久,揽取了三块世锦赛冠军。
  在珈国冰协的眼中,阿列克完全有可能比当年的索伦做得更好,甚至……成为第二个来自珈国的,花滑王国之中无人可胜的帝王。
  这样的阿列克……在冰协的心中究竟会是何等的地位。这样的阿列克……对于珈国冰协拥有着何等的感情,我们可想而知。
  对于阿列克而言,珈国的冰协就是他的家。一个从他出生起就陪伴着他,并且一直都给予他支持的家。
  所以,他才会对珈国冰协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无条件的支持,全力配合。那并不是出于任何一种功利的目的。而仅仅是因为……阿列克爱着珈国冰协。
  所以,他才会在几乎被珈国冰协抛弃的时候感受到那样的无助,以及……绝望。
  那一刻,连他的世界都仿佛倾塌了。
  然而,在他深以为那就是自己家的冰协抛弃他的时候,那个在今天晚上获得了巨大荣耀,并应该在某个热闹的庆功宴上享受着香槟的恋人,他却在寒风之中急切着寻找着自己。
  阿列克甚至可以想象到卿越那时的表情。几乎是卿越打来的电话一次又一次的响起时……他就想要去到那个男孩的面前,重重的抱住他,感受着属于他的体温。而后……狠狠的吻住他。
  【混蛋!你不是为了冰协在滑冰!你是为了你自己!】
  那是几乎从不生气的卿越所对他吼出的话语,令他怔怔的……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你今年才只有22岁!索伦先生获得奥运金牌的时候也已经25岁了吧!可你现在已经是花样滑冰的世锦赛的三连冠了!即使是索伦先生年轻的时候也没有获得这样的成就,难道你就应该因为偶尔的一次失败就做一个懦夫的退役了吗?连再多滑四年的勇气也没有?
  只要你获得了珈国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冰协就不可能阻止你参加世界级的比赛!获得珈国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对你而言很难吗?只要你自己不愿意就没有人能逼你退役!任何人都不能!"
  卿越似是还想继续说下去,然而阿列克却是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都拖起,令得卿越面朝着他,双腿分开的坐在了自己的身上。如此动作令得卿越脸一红,忙急急的四处张望起来,却是发现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极其隐秘,并且……凌晨四五点的机场也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人。因此……此刻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
  敏感的地方互相擦碰着的感觉令得卿越想要摆脱这一令他有着微妙感觉的姿势。然而阿列克有力的臂膀却是牢牢的禁锢着他的腰,令他无从挣脱。并且……阿列克甚至腾出手来,将卿越的衣领拉低,而后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恋人的颈项间,未有任何阻隔的触碰着对方的皮肤。
  喷洒在自己锁骨处的湿热气息令得卿越全身一僵。然而……下一刻的时候,阿列克哑然的声音却是令得他怔怔的停止了挣扎。
  "回国之后,我就去联系我的主治医生,告诉他我决定去做手术了。"
  "阿列克……?"
  "我的背和左膝韧带都有很严重的运动损伤。它会需要我去接受手术治疗。但是,一直以来,我采取的都是保守治疗,就这样拖到了现在。我本来有想过……如果这次拿了奥运金牌,我就退役吧,因为手术之后我很可能再也恢复不到巅峰的状态了。但现在看来,我的这份希望落空了。"
  阿列克闭着眼睛贪恋的享受着来自于卿越的体温,以及……令他着迷的清新气息。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不禁笑出声来。
  "所以,我应该快点接受手术治疗,然后在下个赛季开始前恢复到最佳状态?又或者,我可以努力在夏季商业巡演之前恢复,告诉那些人我还能继续滑?"
  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阿列克在卿越的颈项间落下了一串吻。当他再次抬起脸的时候,最暗的黑夜似乎已经过去,黎明已经在远处渐渐亮起的光中到来。
  感受到阿列克情绪间的变化,卿越欣喜的看向这个仿佛永远都不会倒下,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他前进步伐的男人。
  卿越笑了,而后……他将身体下倾,将阿列克那凌乱的发丝拨弄上去,着迷的看着阿列克那英挺不已的脸庞。一种势在必得的精光从他那深邃的眼睛里迸发而出,令得他更拥有了一种……野性的魅力。
  卿越不由自主的抱住对方,吻住了正揽着自己腰际的恋人。彼此的气息在这一刻相融,那是印证两人间心意的一吻。本是由卿越主导着。他不住的吻着阿列克,以自己的舌挑弄着阿列克。
  然而,并未多久,机场的天花板上的日光灯便全都打开,将空旷的机场照得通亮。与此同时,机场广播响起。
  【请乘坐9C8876次航班前往珈国的乘客们注意了,登机手续现在开始办理。】
  感到陷入沉睡中的机场又再度运行起来,卿越立刻逃也似的向后滑去,令得一脚踩着地面,想要从阿列克的怀里站起身来。然而……他的这一行为却是换来了阿列克狠狠的一吻。阿列克将卿越按压在机场大厅的长椅上,狠狠的吻着他,夺取着对方的氧气,与卿越纠缠着。那个吻的猛烈程度……几乎令得卿越无法呼吸,只等任由阿列克在自己的身上不住的索取着。
  "等我,等我回来。"——最终,推着行李车离去的阿列克只留下那样的一句简单的话语。却令觉得……那股自今天的长节目比赛结束后就一直萦绕在阿列克身边的……浓重的压抑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去相信的势在必得。
  因此,卿越站起身来,对着阿列克离去的背影高声说道:"千万不要让我们等太久啊!不然,到时候你就算回来也没有你的位置了!"
  如此话语令得才进入机场大厅的零星几人疑惑的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至于阿列克……他听到了卿越的话语,顿了顿之后就向办理登记手续的窗口更快步的走了过去。
  这一次,昔日称霸了世界冰坛长达三年之久的珈国名将阿列克在奥运会后回国的途中,虽是只有一人送行。但他却觉得……前一天深夜知道今天早上的这一段时间内的经历……珍贵而又美好得令他无法忘却。也令他再一次看清了前方的路。
  既已不再迷茫,那便继续向前走去吧。
  或许,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个人相信着他,认为他就算在长期的伤病之后经历了手术的治疗也一样是珈国之中无人能及的……最为优秀的花样滑冰男单选手。

  作者有话要说:嗷唔~这次琅邪我隔天就更新了呢~!至于下次更新……可能会是三天后,但我尽量快点写出来吧。我希望……能在六月的时候把手头的三个坑全都平了……于是,最近全天候的被人摁在小黑屋里码字……TAT……希望琅邪能创造属于我自己的奇迹吧~大家~赐予琅邪力量哟~~

  聚会

  夺牌那晚之后直接丢下等着采访他的媒体以及希蜀的庆功宴,不和任何一人说明便独自一个跑出去找到了阿列克,而后又在手机电量耗尽的情况下陪着阿列克在机场等待日出。与所有人失去了整晚的联系,这令得卿越在回去之后挨了一整天的骂。
  那修担心他,因为没找到他而近乎整晚都没睡。楚炫为了替他打掩护,周旋于各路媒体的面前制造一个卿越因为赛前压力过大,赛中体力透支,因而已经早早回宿舍的假象。得知卿越失踪,并被楚炫等人以为正和卿越在一起的弗雷尔则是帮忙在外面找了卿越一晚上,甚至连弗雷尔的好友,夏尔曼都被惊动到了帮忙一起找。
  因而,待到卿越回去的时候,这些人统统都集合到了一起,给卿越开了一个绝对能让他印象十分深刻,并记住很多年的批斗餐会。
  一周之后,本届奥运会花样滑冰的部分终于在赛后表演滑结束的时候落下了帷幕。
  由于弗雷尔的夺冠,普兰登的冰协顺应国内冰迷们的意愿,特意将正在巡演途中的卡洛斯请了过来,令他能够在赛后表演滑上为他们的普兰登之光拉小提琴进行现场伴奏。
  至于卿越,在一场由他的官网所发起的投票中,大部分参与了投票的冰迷们都表示,他们很希望能够再看一次卿越自两年前的COI商业巡演之后就再未滑过的代表作,《拉美莫尔的露西亚》。这一次,卿越终于欣然的接受了冰迷们的这一请求。
  在这场奥运会上获得了铜牌的科内斯,与卿越拥有相同的总分却最终因为长节目分数低于卿越而屈居于季军之位的他似是想要在退役之前再最后疯狂一把,竟是破天荒的在赛后的表演滑上跳出了两个四周跳,赢得了满场的掌声。
  表演滑之后,卿越,楚炫,弗雷尔,夏尔曼,爱娃等人相约一起去到酒吧狂欢一回。今年,他们之中最小的卿越已经年满十九岁了,这意味着他再也不会因为还未成年的关系而一个人被拦在了酒吧之外了。
  于是,这次聚会令得卿越份外的期待了起来。在换好了衣服决定向酒吧进发的时候,卿越等人遇上了正打算回宿舍的科内斯,不由分说的把这个在本届奥运会上说不清是得意还是失意的已决定退役人士拖上,闹哄着带他一起去到了酒吧街。
  "这届奥运会结束了,现在是不是该说点展望?或者是打算什么了?"
  喝下几口生啤之后,楚炫显得极其粗犷的说道,令得与他坐在一个隔间的其它几人都露出了不同意味的笑。
  几人之中最先开口的是科内斯,他喝了一口啤酒,令得那股微苦的味道滑过他的味蕾,品味一番后不置可否的说道:"我没什么好说了,在比赛结束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我就已经表明我准备退役了,连一个月的世锦赛都不会去参加了。是一个准退役选手。"
  "我还打算再滑一个奥运赛季,24岁的时候退役,刚好没浪费了黄金年龄,也没必要向那个谁一样,等到一把老骨头了都还要去跳四周跳,哦?"
  科内斯说完之后,楚炫接着说下去道。在说完之后还寓意十分明显的用手肘拱了拱就坐在他旁边的,从进入成年组之后就没少让他操心过的卿越。楚炫的这番话令得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了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卿越。
  已经确定了退役的科内斯更是吃惊的问道:"这么说,你打算再滑不止一个奥运赛季?"
  面对大家吃惊的目光,卿越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道:"对,我打算再滑两个奥运赛季,等到27岁那年退役。因为……除了滑冰,我真的想不到我还能做什么了。"
  卿越此言似乎是说中了他们之中很多人的心事而令得气氛一度沉默了下来。大家只是听着隔间外,酒吧歌手的性感嗓音,不说话。
  而后,手里拿着一杯鸡尾酒的夏尔曼笑了笑后调侃道:"或许,你可以去试着当一个平面模特?我敢担保,你能做到的很多动作,现在的平面模特大部分都做不到。而且,那个时候你给NX拍的广告不就很不错么?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则娱乐新闻的标题——十六岁花滑少年……"
  "夏尔曼!你可以不用一直都记得那个的!"
  夏尔曼语速极慢的说着当时让他们都震撼非常的娱乐新闻标题,令得卿越在他还未把话说完的时候就高声把他吼住,令得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普兰登三人不住的偷笑起来。一旁的科内斯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就向夏尔曼的搭档,爱娃问道,得到了一个让他好笑不已的答案。
  当笑意止住之后,似乎在从领奖台上下来的那一刻就开始了思考的科内斯说出了一个在他脑中还未成形的念头:
  "其实,我对于将来能做什么还很迷茫。不过,我可能会回去念大学,或许摄影会是个不错的专业。"
  科内斯认真的说道。带着古典忧郁气质的眼睛漂亮得令人抑制不住的想要祝愿他将来一路顺风。因此,围坐在一起的几人碰了碰杯口,而后纷纷喝下了一大口酒。
  在酒精的作用下,楚炫感觉到室内的闷热,将自己的领口拉开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我还打算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那就真的得好好练练四周跳了。不然的话,指不定不是第四就又是第五,或者连第五都没有了。因为……到下届奥运会的时候,男单项目的世界级比赛很有就几乎谁都能跳四周跳了。"
  楚炫的言语间流露出的不知是无奈还是跃跃欲试。他说完那个冷笑话之后就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了与自己同队的卿越身上:"不过,你真的不打算现在就退役么?你现在就退役的话,我就请你做我的滑冰助教,专门教我跳四周跳按照小时给你付薪水。"
  楚炫的这句话令得正在小口小口喝啤酒的卿越被呛到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却发现今天来到这里的现役选手全都大声的笑了,因此他皱着眉对楚炫怒声道:"我时薪五千!"
  "哦,那太贵了,卿越。要不你看在我俩都这么熟的份上,给我打……一折再五折?那样的话我就很愿意请你了。"
  最先笑出来的是弗雷尔,而后反应过来的人一开始是打算捂着嘴偷笑的,可是不知到底是谁没能忍住,发出了一阵极为大声的笑声,令得场面一度失控,整群人全都笑得东倒西歪,直不起腰来了。
  大家本想笑笑就算了,可看着卿越那恼羞成怒的表情,他们实在是止不住想笑的冲动。眼见着卿越可能就要掀翻桌子让在座的所有人都奢侈的洗一次啤酒浴了。
  弗雷尔十分艰难的忍着笑意,试图将大家的话题从卿越的身上转到自己这个刚刚获得了奥运冠军的人身上。他举手道:
  "我也不退役,我还打算再滑一个奥运赛季。"
  这个出乎许多人意料的决定令得楚炫惊悚的看向他道:"不退役?你都拿了金牌了还不退役?小心下届奥运会的时候被我们从领奖台上踹下来,到时候你可就完了啊。"
  "不退役,绝对……不退役。"弗雷尔双手在交叉,做出一个"绝不!"的姿势说道:"我现在有了一块奥运金牌和铜牌。所以,伙计你不觉得我还缺了什么吗?"
  弗雷尔说的这句话令得大家纷纷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已经获得了奥运金牌的人到底还会缺什么。只见弗雷尔拿着一大杯啤酒站起来高声说道:
  "是银牌啊!我还缺一块奥运银牌啊!四年后我可得再回来拿。"
  如此话语令得弗雷尔成为了群众们争相殴打的对象,痛苦不已的抱头蜷缩。与他同为普兰登人的夏尔曼继续显得十分深沉的摇晃着酒杯感叹道:
  "你们都已经在想四年后甚至是八年后的事了?可我好像已经24岁了啊,听到你们这群年轻人谈论这样的话题还真是让人伤感。"
  看起来理应和卿越同龄的夏尔曼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大家震撼的目光。似是根本不相信这名长着欺骗性极强的娃娃脸,几乎和弗雷尔差不多在同一年成名的冰舞选手已经24岁了。如此怀疑令得夏尔曼瞥了他们几人一眼,慢悠悠的说道:
  "不过我滑的是冰舞,运动损伤和技术难度比起你们男单都要低很多很多,又不用拼了命的练习旋转和跳跃,一直到把自己练残了为止。所以,说不定我也是能够滑到32岁的。这个年龄在冰舞项目里并不罕见。"
  "夏尔曼!看不出你这么追求刺激!"——此言出自正拽着弗雷尔的衣领猛力摇晃的楚炫。
  "没办法,花样滑冰不是普兰登的传统强项。虽然我们这次只在奥运会上拿了第四名。但冰舞项目除了我们这队之外,普兰登还真的没有别的能够获得奥运会参赛资格的冰舞组合了。
  所以,我和爱娃,还有弗雷尔都顶着很大的压力。并不是想要提前退就能够退下来的。其实,我也想早点退了和爱娃结婚生孩子去啊。起码,我总算还是有家业可以继承的人。"
  "你……你们……?"
  夏尔曼在无意间说出口的事实令得大家全都停止了对弗雷尔的单方面殴打,震撼不已的看向夏尔曼和夏娃。
  虽说两人已经搭档很多年也从没有和别人闹出过什么绯闻,可大家还是很难想象这两个人竟会是一对恋人。毕竟,两人从外表上来说,并算不上相衬。用弗雷尔的话来说,夏尔曼就是一个有着少年儿童的脸却有着中年男人心的家伙。而他的女伴爱娃……却是有着成熟妩媚的脸庞。两人从外貌上而言,可说是一点也不搭。即使是拥有着很棒的默契,却是让人怎么都想不到那一点上。
  夏尔曼说完这句后,个性其实十分可爱的爱娃就红着脸用吃通心粉的叉子不断的插着夏尔曼的手。虽未有用力,却也是让夏尔曼疼得皱起了眉,而后猛得将爱娃抱在怀里,将她那带着订婚戒指的左手抬起,对着同行的几人宣布道:
  "我和爱娃已经订婚了。说不定回国之后就会结婚了。到时候,你们来不来?"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这些喝了酒的年轻人纷纷起哄,说他们一定会来,就算夏尔曼哭着求他们不要过来捣乱也没门。
  "好啊,你们谁来的话,机票我来出。"
  此言一出,立刻令得整个隔间之内都轰动起来。
  那一年的奥运赛季就在那夜的狂欢之中迅速翻页。虽说在这场奥运会之中,有人失意,有人遗憾,却是令得生活在那个时代之中的选手们……在多年之后都份外怀念的一个奥运赛季。那个时候,卿越十九岁,他们都还是那么的年轻,朝气蓬勃,意气奋发,对未来有着无限的憧憬。
  那一代的选手,他们共同的努力令得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在几年之间向前迅猛推进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在那届奥运会后,冰坛之中绽放了一位又一位优秀选手的光芒,令得世界范围内的冰迷队伍空前的壮大。
  很多人在他们这批选手全都退役之后调侃过这个属于他们的,色彩纷呈的时代。说那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就必定是世界顶尖选手的时代,一个所有出现在领奖台上的选手都能够跳四周跳的时代,一个因为几乎所有世界级的选手都会跳四周跳,因而不得不依靠四周跳之外的其它再决胜负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我快要疯掉了……之前卡啊卡啊的……卡了许久写出来四千六,眼见着再添一点就两章了……结果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感觉不对,节奏也不对……于是硬是把那四千六删了之后重写了这章……TAT……字字泪……句句血啊……琅邪我好心疼……

  赢过奥运冠军的男人

  一个月之后,每年都在三月举行的世锦赛如期而至。卿越与楚炫如同之前约定的那般,双双未有出席这年的世锦赛。至于科内斯,他在那届奥运会之后便正式退役了。因此,那届奥运会的前五名之中,只有冠军弗雷尔和第五名的汉米尔又继续参加了紧接着的世锦赛。
  然而,那次世锦赛的最后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跌破眼镜的。
  放弃了参加本届奥运会的上届世锦赛银牌得主尼奥利多在本届世锦赛上重挫了同样以旋转见长的旋转之王弗雷尔,并因为弗雷尔在世锦赛的比赛中三个四周跳摔了俩,一场长节目里跳跃失误了四次而夺走了本该毫无悬念的世锦赛金牌,令得花滑界震撼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卿越正好邀请楚炫来他所住的雪山玩。几个朋友坐在一起看着电视机里的世锦赛实况转播。当他们看到尼奥利多露出灿烂到让人想要给他两下的笑容走上领奖台的最高位置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是的,正如尼奥利多在本届奥运会开始之前说的。万一奥运冠军一个不小心输给了他,他就赢大发了。
  这一次,他的确赢大发了。
  离开了花样滑冰男单项目近乎十年的商演型选手,尼奥利多完成了他的运动生涯中最为伟大的成就。并让自己成为了"赢过奥运冠军的男人"。
  在那届世锦赛结束之后,这年已经24岁了的尼奥利多也宣布了退役,重新回到了陪伴着他在冰上度过了太多太多时光的COI商演组织,并向他的冰迷们表示,退役并不意味着离开喜爱着他的人,他会一直在COI继续滑冰,直到他再也滑不动了为止。
  自此,近几年间活跃于冰坛的世界顶尖男单选手就只剩下普兰登的弗雷尔,希蜀的卿越,楚炫,以及……在本届奥运会上失利,并有多方传言说他会就此告别冰场的阿列克了。
  至于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了第五名的珈国新星汉米尔,他虽只比卿越小一岁,但他在卿越,楚炫,阿列克以及弗雷尔面前,无论是经验,实力,亦或是世界排名都相差得太远了,可说是还未长成的,被珈国重点培养的一名新人。
  自此,世界冰坛被卿越以及楚炫两人敲开了壳子,创造了希蜀,普兰登以及珈国三国鼎立的新格局。就如同那修所料想的那般。
  然而就在这样三国鼎立的新格局之中,又几乎每年都会出现让人眼前一亮的,或是有着很高的天赋,又或是有很鲜明个人特点的选手。
  四周跳似乎成为了这个时代的标志。因为在卿越的横空出世之前已经很多年都没人在正式比赛中尝试的高难度跳跃自这一年的奥运会起,就再没有在世锦赛的最后一组比赛中缺席。
  第二年的时候,珈国新人汉米尔取代了阿列克头号选手的位置。在世锦赛的比赛中破天荒的被裁判组打出了超过阿列克的节目内容分。然而获得了冰协更多政治支持的汉米尔却是依旧未有赢过刚做完手术不久,伤病初愈的阿列克。
  这名有着极为顽强的坚韧意志,令许多冰迷们为之感动落泪的冰上勇士又一次回到了领奖台上,再一次的注视着珈国的国旗在前方缓缓升起。然而这一次,他却是再也夺不回他占据了两年的……世界第一的排名。
  原本属于他的宝座已经被稳定了赛中发挥的弗雷尔占据。跨入了黄金年龄的卿越也逐渐展现出了能够与弗雷尔一争高下的实力。
  卿越出色外型以及在现代已不多见的,古典忧郁气质令他在获得了这一连串世界级的头衔之后得到了众多广告商们的青睐。各种活动,代言,广告拍摄的邀请蜂拥而至。
  毫无疑问,卿越,楚炫,以及雪之子乐胜成为了希蜀国内最具有商业价值的运动员。并且,卿越的传奇经历更是在某种程度上推进了希蜀国内的花样滑冰普及度。
  因为他,许许多多已经过了学习滑冰最佳年龄的青少年们开始在周末进入冰场学习滑冰,更在冬天到来的时候穿着冰鞋在结了冰的路面上滑起冰来,期待着那样的奇迹也会在自己的身上发生。
  然而就是在这样境况之下,珈国与希蜀这两大花滑强国的冰协却是明争暗斗得不可开交。两国冰协都不遗余力的动用着媒体的力量攻击着对方的选手,他们甚至根据各自头号选手的滑冰风格以及强项向国际冰协不断的提交着调整比赛规则的提案。
  那样一种……过于紧张的竞争关系使得分别为两国头号选手的卿越以及阿列克感到了比过去几年更大的压力。为了应对这种来自于外界的压力,曾经在一起训练过,并一方给予一方毫无保留的指导,另一方对一方全然信任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势如水火的竞争对手。
  起码,在媒体的镜头前是这样。
  "下面,让我们有请世锦赛冠军,奥运会银牌得主的卿越!众所周知,卿越是一名学习滑冰的起步极晚,却在世界冰坛迅速崛起,在十八岁那年就成为了世锦赛冠军,十九岁那年夺得了奥运会银牌!现在,他已成为世界冰坛上最炙手可热的超人气选手!"
  这一年四月的时候,卿越成为了由某家发行量极大的杂志所发起的,我最想约会的男性运动员投票第一名,并因此而成为了新一期的杂志封面人物。获得第二名的是外形十分英挺,有着绝佳身材,给人感觉十分沉稳,又向来便十分低调的乐胜。而从青少年时期起就被人称为大众情人的楚炫竟是被压到了第三名的位置,令他大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然而无论楚炫如何幽怨的大声呼喊,都无法改变这一既定的事实。当他知道弗雷尔在普兰登的同类投票中总是被那些世界顶级足球运动员压得死死的时候,他总算是心理平衡了,默默的偷笑,而后打电话给弗雷尔表示自己对此事实所怀着的惋惜态度了。
  在那之后不久,卿越的经纪人曲慎顺水顺舟的为他找到了多家赞助商赞助他再开一次冰迷见面会,也算是为了今年夏天的联合商业进行预热。又由于卿越一旦下了冰就无论如何都无法像楚炫那样调动现场的气氛了。所以,答谢见面会的地点还是选在了一家滑冰运动馆。先滑冰,接下去的交给现场主持。这也令得冰迷们能够有再一次近距离观赏卿越滑冰的机会。
  当卿越滑向冰场,追光追着他的身影一路去到冰场中央的时候,几乎要让人听不清现场主持声音的尖叫声响起,淹没了全场。被当做嘉宾邀请而来的楚炫穿着冰鞋靠着后台的墙面,和曲慎一起看着冰场内卿越的表现。
  "这些女孩子……还真是热情……"
  "看清楚,到场的冰迷可不止是女性。卿越的冰迷构成没你的那么单一。"
  作为曾经的大众情人男单选手,楚炫感到压力十分巨大的说道,得到了曲慎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顿时转过头对着这位卿越的王牌经济人嘶哑咧嘴一通。
  然而早就已经知道了楚炫小孩心性的曲慎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继续开口道:"今年夏天的档期你都排出来了么?现在尼奥利多,卡洛斯,弗雷尔,甚至科内斯都已经给出了回复,说他们会来参加今年夏天的联合商演。"
  "当然排出来了,你以为我的野玫瑰会连这点事都做不好?倒是卿越,他不是接下了一个和乐胜搭档拍摄的,保护雪山的公益广告吗?我记得拍摄时间应该会是在这次夏季联合商演的途中?"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会把档期调整出来的,尽量让卿越在两个专场的间隙把那个广告拍完。"
  听到这个回答,楚炫放心的点了点头,可随即又猛然想到什么的转头看向曲慎问道:"今年你们又打算把门票定多贵?我看……差不多点就好了?没必要比COI的门票还贵吧……?"
  怎知他的这个问题却是令得曲慎笑了,然后以一种几乎能令得楚炫感到恐慌的……高深莫测的语调给出了答案:"你只要知道我们一定会把票都卖出去就可以了。"
  说完这句,曲慎又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发挥一下你的特长,帮忙想一想,怎样才能让那些买了票进场的冰迷们觉得更值得一些。比如,在票上印序列号,在每个人的表演结束之后就抽出一张,然而把幸运儿从看台上抱下来,再给她们一个吻?"
  "那如果我抽到的是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该怎么办!!"
  "如果对方希望的话,你也可以给他一个吻。"
  "我踹他的屁股一脚!我警告你们,绝对……不可以暗箱操作!绝对不可以!"
  "其实我本来的确打算暗箱操作,让你们每个人都抽到一个外形不错的女性冰迷。"

  作者有话要说:
  三日更之约……今天更新了!然后明天双更~!第一更是早上九点,第二更是晚上七点或是九点半。如果后天琅邪还木有死掉的话……应该也会有双更,至于更新时间……我明天通知大家……表问琅邪肿么了……这个也绝对不是愚人节的玩笑!!琅邪也不知怎么的居然上了传说中要在榜上完结的首页大图推荐……
  可是窝还有十万字!!!还有十万字才完结啊肿么办肿么办!!于是琅邪的好友说……表大意的从本周五到下周四更新三万字吧……于是我哭泣了……就算冲完结也不用这么刺激吧……我更不出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各位,请用留言小心喂投赶稿泪奔中的琅邪……给我力量吧!!!

  劲敌

  曲慎十分无所谓的答案令得楚炫立刻炸毛的咆哮道。对此,曲慎不在意的扬了扬眉毛,看着冰场的方向十分好心的提醒道:"好像到你了。"
  这句话令得楚炫连忙将视线放到了冰场上,只见卿越在一个小环节之后似乎已经恢复了些体力。现场主持在一个巧妙的串联后叫出了楚炫的名字。此刻卿越正看着他的方向,并挥手示意他快些过来。
  见此情景,楚炫连忙检查一遍自己的衣服是不是拉好了,头发的造型是不是有乱掉,而后带着迷人的微笑滑入冰场,准备在几个简单的问答之后和卿越一起演出一个具有对抗性的表演滑节目……
  那是一个气氛十分热烈的冰迷见面会,即使那只是卿越的个人专场,却丝毫不会显得冷清。从全国各地甚至是其它国家赶来的冰迷们都在这场让她们感到十分亲切的见面会上尽兴而回。一个多小时之后,这场难得的见面会结束了,许多冰迷们都挤到前排来,将她们准备了许久的礼物以及鲜花全都丢到场上。
  工作人员似乎想上前来帮卿越一起捡,却是被他拒绝了。卿越在大家的尖叫和呼声中向她们鞠躬,并一件一件的捡起冰迷们送他的礼物,向她们致谢。
  这个过程持续了许久。在大约过去了四十分钟之后,还忙着帮冰迷们签名的卿越终于被自家经纪人架走。一边被人拖走一边还不忘向前来的冰迷们挥手告别。
  然而当卿越换下了衣服,并卸了妆清清爽爽的从后台通道走出来的时候,早些时间就已经来冰场多次踩点的几名狂热冰迷还是在工作人员专用的过道出口处将卿越堵住了。她们热情的将鲜花以及礼物递给卿越。这令得卿越毫不犹豫的将背包丢给旁边的楚炫,转而空出手来接住热情冰迷们送给他的礼物。
  于是一旁被无故塞了很多东西的楚炫悲愤了,大声喊道:"尼玛!!!"
  一直都追着他们的冰迷们早就知道楚炫对着镜头的时候是一个体育界最不像是运动员的彻头彻尾的万人迷,然而私下里就是这幅让人幻灭的样子,倒也见怪不怪,纷纷拿出了相机,大笑着想要记录下此刻楚炫的样子。
  于是乎……楚炫就这样拿着卿越的背包还有冰鞋,一路挡着自己的脸向出口处飞奔而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卿越从未见过的女性十分吃力的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带着一个看起来并不小的行李箱。她看到卿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而后拿出了几张卿越的照片。
  "是要在这些照片上给你签名么?是要签在正面还是反面?"
  还未等对方开口,卿越就微笑着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那几张似是在商演时抓拍的照片,从衣带里拿出一支签名笔。
  "签正面吧!"
  "好的。"
  说着,卿越为那位冰迷签了名,后又和她一起合了影。那位冰迷似乎是没想到能够单独的和卿越一起合影,显得十分欣喜。她将自己带来的行李箱放到了卿越的面前,并在他的疑惑目光中紧张的开口道:
  "我……我是珈国人,这次为了看你的冰迷见面会特意从珈国赶来的。这些是……我从珈国带来的特产,想要送给你。"
  "谢……谢谢!"
  没想到眼前这个冰迷竟会一个人把那么多东西从珈国带来希蜀送他,卿越显得十分不好意思,却又更无法拒绝。只得向对方郑重的道谢之后收下了这份礼物。
  眼见着那边的楚炫已经摆脱了那些热情的冰迷们,正跑步着返回,打算来接应卿越,令他快点离开这里。听到楚炫的喊声,卿越这就要离开。然而正在他想要向那位远道而来的冰迷道别的时候,那个女孩在犹豫了许久之后鼓起勇气问道:
  "卿越!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当面问你很久了。你和阿列克的关系……现在真的有那么糟糕了么?我记得就在几年前,你和他还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可是你现在似乎再也不喜欢他的滑冰,他的表演了?更……讨厌他这个人了?虽然运动损伤让他很难再恢复全盛时期的强势表现了,可……"
  那名冰迷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踌躇着,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是害怕从卿越的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是的,他讨厌阿列克了。他厌恶这个曾经与他共同训练过的人了。
  可就在那名冰迷把话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卿越打断了他。在他脸上出现的,是柔和的笑容,眼睛里所闪现的……是一种温柔的坚定。
  "不,阿列克滑得很好。在我看来,他是一名值得人敬佩的,十分优秀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起码在某些方面上,我永远都无法超越他。"
  卿越的回答出乎了那名冰迷的意料。那是一名既喜欢着卿越,又十分喜欢阿列克的冰迷。她来到这里,本只是想得到一个……"不,我不讨厌他"的答案。却不曾想,卿越竟是说了那么多令她感到潸然泪下的话语。
  "那么,祝你在希蜀过得愉快。"
  说完这句后,听到了他方才说了什么的楚炫已经跑到了他的身边,将他一把拽起就走,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还在卿越的耳边沉声责备着:
  "你疯了!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你就等着被捏死吧!"
  听着楚炫因关切而责备的话语,卿越不禁一边拖着刚才那名冰迷送给他的,用礼物装得满满的拖杆箱,一边嘿嘿嘿的笑着被楚炫拖去停车场,并被这个有着炫酷车技的的家伙一脚踹上了车。
  当汽车开始缓缓加速的时候,卿越拨通了阿列克的手机号。
  "卿越?见面会结束了?"
  "恩!结束了!楚炫说在这里附近发现了一家不错的夜宵店。我们现在正要过去。你呢?现在在干什么?"
  "我在看你。"
  电话那头传来了阿列克那带着迷人磁性的声音。继三月的世锦赛之后,两人已经又是许久未见了。当电话拨通的时候,两人如往常那般的和对方说起了自己正在做着什么,并问候着对方。卿越几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在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的晚上,阿列克一定是泡完了澡,穿着浴衣,手上拿着一杯加了冰的威士忌看着花样滑冰的比赛视频。
  然而阿列克那低沉的嗓音所说出的话语却是令得卿越不由得脸一红。而后,他听到了从调响了音量的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不需几秒,卿越就辨认出那是一个他在前阵子所接受的电视采访。
  "这次由你们所发起的夏季联合商演实在是太棒了!它几乎集合了我们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阵容。真是太令人兴奋了!"
  "是的。我们在发起这场联合商演之前有在多个国家的网站发起意见征询,这让我们知道冰迷们想要看到些什么样的表演,也让我们知道他们最为期待谁的表演。根据冰迷们的呼声,我们甚至请来了从COI抢来了它的专属成员,职业男单选手尼奥利多。还有在上届奥运会之后就转为半职业选手的科内斯。他让我告诉大家,他现在过得很好,正在一边学习着大学里的摄影课程,一边继续滑冰。"
  "哦!那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我们都以为你和科内斯的关系一般,起码不可能是友好。我还记得在上届奥运会的时候,你在和他获得了相同总分的情况下从他的手里夺走了退役礼物。为了这块银牌,你们当时还差点大打出手了不是么?"
  "不不不,我和科内斯还能算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直到现在,我们都还保持着联系。"
  "那珈国的阿列克呢?据我所知,现在世界排名第三的阿列克并不在这次夏季联合商演的名单之中?"
  "阿列克?很抱歉,我不是很想回答你的这个问题。不过我想说一句,我实在是喜欢他的滑冰风格。那让我感到十分无趣……"
  阿列克在听到这句的时候不禁发出了低笑声。他看着电视里接受着采访的卿越似乎很不愉快的皱起眉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似乎在思考着……下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要带着这段采访,让卿越一边听着这段采访,一边在自己的怀里求饶。
  电话那头的见卿越似乎还要继续让那档节目播放下去,卿越立刻炸毛的大喊道:"你别光放我的!你说我坏话的那段采访我也还留着呢!我和楚炫吃完夜宵回酒店就去看!"
  "不许。"
  阿列克只是说出了如此简单的两个字,就让卿越的气势瞬时弱下了一大截。可气势弱了一大截的卿越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就要看。那段话我都背出来了。'你是说希蜀的卿越?其实我并不喜欢他的滑冰风格。他的代表作是叫《拉美莫尔的露西亚》吧?其实我并分不清那到底是男单选手的表演滑还是女单选手的。或许,男单选手会更需要在冰上展现他们强壮的一面,而不是依靠着假肌服塑造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假象。他会误导这一代的青少年。'阿列克先生你说是不是!?"
  卿越似乎是想要模仿阿列克说话的语调。怎知道用他的声音模仿出那种带着黑色幽默的语调就只能达到让人想要发笑的效果。于是电话那头传来了阿列克低笑的声音,令得卿越更加炸毛了。然而就在开车的楚炫无奈的开口说:"喂喂……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司机也是长耳朵!"的时候,阿列克说出了几乎能让卿越兴奋得整晚都睡不着的消息。
  "下个月,我会去到比亚参加一个活动。那里到希蜀只需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活动结束之后我会来看你。行程时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我能在希蜀待差不多三周的时间。所以,我是不是可以提前对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早上好~!新章准时报到~!至于今天晚上的那章…… = =
我尽力……不过这周地狱式赶稿周过去之后……我下周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琅邪手握某家酒店的会员卡!!吃自助餐能两人同行一人免单!!于是琅邪的口号是……吃帝王蟹吃到饱……吃各色蛋糕吃到撑……
  对了,从这章开始,剧情可能会进入到一个剧情高速发展的时期。由于剧透乃万恶之源,因此本章开始琅邪一定一定一定不会剧透的!我只能说……我最初设想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剧情高/潮点就要到了!!或许这也意味着……本文离完结越来越近了……?其实还有差不多8~10万字的样子啦……大家要耐心看到最后结局哟。那会是一个只是因为美好而让大家感到十分感动,甚至可能会想哭的结局……希望我能把那种感觉写出来吧。

  变化

  这是在那届奥运会结束后的第三年,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在这三年间,处于黄金年龄的卿越迎来了属于他的巅峰期。不仅是对于男单选手而言,身体上的巅峰期,更是他滑冰事业的巅峰期。
  作为稳稳占据了希蜀全国锦标赛冠军奖台四年的人,希蜀的头号选手他当之无愧。在这个由希蜀,普兰登,以及珈国三国鼎立的世界冰坛,他几乎从不会缺席各类世界级比赛的领奖台。现在,已再不是他在获得了世青赛的冠军后眼巴巴的看着在世锦赛上最后一组出场的弗雷尔以及阿列克的时代了。
  又或者……有太多太多各国的优秀选手都把他当成了那个想要超越的目标。
  卿越和楚炫在希蜀国内的地位和四年前的正好倒了过来。四年前的时候,学冰起步比较晚的卿越总是希蜀的万年老二,楚炫则是从青少年组一路比过来,蝉联了三届希蜀全国锦标赛冠军的希蜀头号选手。而现在,万年老二由卿越变为了楚炫。
  不过这个从少年时代起就和卿越一起努力的国内唯一敌手倒是并不在意。或许,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很合适——赛场上恨不得把你咬死,赛场下为你两肋插刀。
  然而楚炫的交际能力以及出色的外形,引领时尚的穿衣风格倒是为他接到了许多广告,商业代言。又因为他爱炫的性格以及善于表现的缘故,自他十五岁起就负责他的王牌经纪人肖沁很轻松的为他接到了一两部大制作电影里的小角色。虽只是出场不过数十秒,却已足够人对这个世界顶级花样滑冰运动员有了深刻的印象。
  至于卿越,他虽然颇受广告商的青睐,接拍一个广告或是代言的价格也极其不菲,然而他在电视上出现的频率却是未有楚炫的那样高。相比之楚炫,卿越更为将自己的重心放在商业演出上。几乎每年夏天都会有一场大型的巡回商演活动。即使是在平常的日子里,曲慎也能够为他接到大大小小的演出单子。
  尼奥利多在退役之后几乎没有犹豫的就再一次回到了COI的演出团队,并因为有着"赢过奥运冠军的男人"这一头衔而获得了更为优厚的演出酬劳,又有一大票因为两届世锦赛的经历而熟悉了他的冰迷们追在后面看他的演出,日子过得舒心不已。
  科内斯,他在退役之后经历了相当一段时间的迷茫期。后来他终于成功转为了半职业选手。平日里会参加大学的课程,学习摄影。但也不放弃对于花样滑冰的训练,并时不时的参加一些商业演出。如此,也算是没有完全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中。
  在之后,尼奥利多和科内斯趁着人气还在,相继出版了他们的自传。又重新温习了一遍他们一路走来的坎坷以及冰上荣耀。
  因为和卿越还保持着联系的缘故。因此当他们得知卿越为了支持他们而买了不止十套两人的自传后,尼奥利多和科内斯不禁开起玩笑问卿越要不要也出版一本自传,并介绍说,帮他们两人执笔的那位女作家很不错。
  对此,卿越则说,他还要滑很久呢,有见过还没退役就急急火火的出自传的么?万一他将来还赢了两块金牌,他总不可能把那些卖出去的自传再召回来,写下他两度奥运夺冠的经历吧?
  此言一出,立刻被尼奥利多与科内斯一同唾弃。被卿越无端抢走了一块银牌的科内斯甚至还心情十分不佳的说,银牌是我的,是我的!只是那时候的主办方忘记准备两块银牌了。
  当科内斯再次强调这一点的时候,卿越换上了一副十分严肃的表情说道:"科内斯,你这样的心态可不对。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放在橱柜里的奥运银牌不见了,那一定就是你深夜潜入民宅偷的!"说完这句之后,卿越就会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那么,现在的卿越过得很好,也很忙。忙得好像每天每天的都要把他所有的精力都全部耗完了一般。有时候会在工作到深夜的时候对自己说,哦,我一定是把明天的力气也用完了。不光是明天的,后天的也一定全都用完了。
  然而当他在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他却依旧是精力满满的应对着曲慎给他安排的工作。有时候是去出席各项商业活动,拍摄广告或是平面照片,有时是教小孩子们滑冰,然而每天的基础训练却还是一天都不能停下。
  或许,这就是黄金年龄的感觉?卿越不止一次在冲完淋浴之后对着镜子问自己。而后在感受到体力充沛的感觉后在自己的心里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自认识弗雷尔之后,卿越就极其注重形体训练以及现代舞甚至是一些其它舞种的训练。他是一名顶着跳跃型天才头衔,拥有巅峰四周跳的男单选手。因此,他比其它任何人都需要注意对于运动损伤的防范。
  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他刚刚获得了奥运银牌的时候,他还很不能适应这种每天都充满着紧张感的生活。在那之前,他就只是一个在雪山脚下的冰场里日复一日的进行着刻苦的训练,并希望着能够创造出一个他梦想着的未来。
  至于现在,他似乎已不去想那些遥远的事了。他只是每天都尽力做到最后,而后在度过那段时间之后再回过头看,他做的足够好,亦或是不够好。
  卿越的个人电子邮箱里每天都会有许许多多世界各地的冰迷们为他写的信。开始的时候,他还能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复所有的电子信件。可奥运会结束之后,才稍稍休息了两周的时间,他就已经被那几十页甚至是几百页的电邮标题给弄得懵了。
  这个时候,曲慎帮助他把冰迷们寄给他的电子邮件进行了分类,将纯粹诉说对他喜爱的放在一类,将诉说生活中不同烦恼的放在不同的类别,又将提到他商演的分在一类。
  而后在卿越闭目休息,或是演出前化妆途中那些比较具有代表新的,内容特殊的长信念给他听。而后在获得了卿越对此的想法后酌情对那些信件进行统一回复。
  希望……冰迷们不会因为他的这份贪图省力而责怪他吧。
  在卿越22岁生日的两周前,阿列克来到了希蜀。
  这个如今已不是珈国冰协心目中的珈国冰协之子,却总是在世界级的比赛中获得了珈国选手之中最高排名的珈国名将努力挪出了一个长达三周的假期,用来陪伴彼此在整整一年的时间之中也不能相聚多久的恋人。
  因此,卿越也什么都顾不上的推掉了许多原本已经定下来的商业活动,甚至是广告拍摄,十分粗鲁的挪出了一个同样长的假期。
  "你本不需要这么做的。我既然已经来了,就可以陪着你,哪怕是陪着你去工作,并在车里等到你的工作结束。"
  当阿列克在下飞机之后得知了卿越的这一做法时,他十分不赞同的说出了这句话。然而卿越却是极不在意的说:
  "我想,我应该并没有那么大手笔的请来四届世锦赛冠军得主珈国名将阿列克先生来做我的助理吧?"
  说着,卿越猛一个转身,挑眉笑着看向阿列克。然而他的这一在公共场所公然态度极为挑衅的行为,令得阿列克在那之后不久就在两人一起坐进车里之后抱住卿越,狠狠向他索取了一个长吻。
  那是周一的晚上,机场地下三层停车场里满是空旷的回音。至于来这里的人……?那就更少了。
  因此,阿列克几乎在卿越坐进驾驶座的时候就将他的椅背调整到了椅座及椅背几乎平行的高度,令得卿越猛然意识到两个月都未见的恋人究竟是想在这里做什么,于是他剧烈的挣扎起来,却是被阿列克按得死死的。
  "阿列克!这里是停车场!你……你……"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阿列克的又一个吻已经将他的唇堵住,令得拒绝的话语再无法从卿越的口中说出。阿列克贪恋的吻着许久未见的恋人,用自己唇舌描摹着对方的唇形,不断的吻着,而后侵入到卿越的口中,逼得对方与自己一起纠缠,令彼此间的气息相互晕染,喘息声不断加重。
  满意的看着恋人因为听着那些喘息声便耳朵发红的反应,当对方诱人的唇因他的吻而晕上了一层暧昧的水光才还嫌不够般的缓缓撑起身体,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恋人脸上一片绯红,生气想要挣脱开的样子,却并不松开对他双手的禁锢。
  "你说……如果我在这里继续下去……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下午三点更新一章,七点一章哦!话说……这两天琅邪这么更新……都木有留言的么……吸鼻子哭……

  生日

  "你说……如果我在这里继续下去……怎么样?"
  "阿列克!你要是敢……你……你!!"
  本以为阿列克再怎样也不会在这里做出什么太过火的事,然而卿越竟是在此时感觉到了……从颈项间传来的……湿热的触感。这令得卿越全身一个僵硬,甚至连声音也不敢发出的僵在了那里。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他的耳边传来的,却是阿列克的低笑声。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的勃然大怒,狠力挣脱了阿列克的禁锢,又将自己被对方弄乱的衣服拉好。
  停在车库里的那辆灰色轿车这便缓缓的倒出车位,向着地面开去。
  长达三周的假期,便这样开始了。
  卿越带着阿列克去到了希蜀的很多地方。一些他曾经去过,却因为演出的匆忙而没有细细游览过的地方。一些有着瑰丽风景的地方。然而无论那些地方有多么的漂亮,多么的令人流连忘返,两人还是在两周后,卿越生日的前几天返回了雪山下的小镇。
  无论如何,卿越都希望令得这个特别的生日能够在家的氛围中度过。
  前几年的时候,卿越的父母再一次因为工作的关系而被调到了别的城市。这一次,卿越选择了留下,留在这个令那修十分喜欢的雪山小镇,享受着独自专用一个冰场的待遇。
  一晃眼,自卿越搬到这里,竟已过去了十年的时间。
  这里虽然是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封闭的地方,能够让他更为专心的进行每天的训练,可往来的交通也算得上十分方便。通往附近城市的高速公路建成之后,从小镇开车到那个城市的机场就只要四十分钟了,他完全可以在出门的一小时四十分钟内坐上飞机,去到任何一个他需要去的地方。
  由于楚炫住在希蜀国内的商业大都市,因此有时候会有在那里的,十分密集的活动。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卿越都会抱着行李去楚炫那儿蹭房子住,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久而久之,卿越也就和楚炫一起承担了一部分的房租,并将自己的许多衣服以及日用品都搬去了那里。也算是自己在希蜀的第二个家。如此的相处,倒是令得两人找回了少年时代每周都聚在一起讨论花样滑冰,讨论未来的感觉。有一种……微妙的怀旧感。
  两周的时间过得很快。
  在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卿越和阿列克一起在往日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烹煮了一份称得上丰盛的晚餐,开了一瓶红酒,又叫了一些外卖回来。到了兴头上,卿越竟是心情十分不错的拿出了表演滑时的重要道具烛台,在上面点上几支蜡烛,临时制造出了烛光晚餐的浪漫氛围。
  晚餐之后是去到院子里放烟花,看着绚烂的火光划破夜空,那一刻的璀璨仿佛就是永远。感觉到阿列克从自己的身后抱住自己,卿越转过身去,与阿列克靠近着,笑着在烟花的绚丽绽放中吻住了对方。
  "上楼去拆礼物吗?"
  当视线准备好的烟花全都燃放殆尽,阿列克轻吻着恋人的眼睫,轻声问道。
  "恩!"
  卿越重重的点了点头,而后看着对方,与恋人交换了一个吻。阿列克眼中的深邃爱意仿佛要把整个人都吸入进去了一般,令他晕眩着,亲吻着对方。那是一个刚开始时轻柔,越是继续便越是炙热的吻,阿列克那拥抱着对方的手臂用力起来,他紧紧的抱着卿越,又以手掌在卿越的肩背上不断的抚动着。至于卿越……他也用力的回应着对方。
  喘息声逐渐粗重起来,阿列克揽着卿越的腰际,将他带到了房子里,按在了墙上,将火热的吻落到他的颈项,锁骨,甚至……一路向下,而后硬生生的止住。
  "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过零点了。我想……这些时间应该不够我们做一次的,是吗?"
  阿列克将自己的脸埋在卿越的颈项间,呼吸着属于对方的清新味道,声音沙哑的问道。不等卿越回答,他就站直了身体,动作极尽温柔的替卿越将衣服整理好,并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
  "恩。"
  看到外界很难见到的……阿列克的浅笑,卿越露出了由心的……温暖的笑和自己的了恋人一起走上了楼。在那里,有一大堆从世界各地而来的,冰迷们寄来的礼物正等着他去拆开。
  十点四十五分,卿越打开了电脑,并进入了多个国家的冰迷们所为他建立起的论坛。已经有几个论坛里开始了零点前的预热。那几个论坛的坛主都相约要在卿越生日的时候为他发起祝愿,更有着各自不同的活动。
  卿越就这样看着不断跳出来的新帖子,并开始疯狂的拆开那些生日礼物。有照着他每个赛季的演出服装以及发型做的小人偶,有足部按摩器,十分具有当地特色的沐浴用火山泥,有专门为他画的四格漫画,有冰迷们精心收集的表演时抓拍的照片影集。甚至有每一条和他有关新闻的报纸杂志剪贴本。
  许许多多……各式各样……超出卿越想像的。
  "我本来为你准备了其它礼物的。可是……你说你只想要这个。所以我把他带来了,我第一次获得珈国全国锦标赛冠军时的奖牌。"
  阿列克本是坐在卿越的身旁,帮着他一起拆着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礼物。当时间过了十一点半的时候,他终于觉得……他似乎需要打断一下自己的恋人,让他能够在十二点之前看到自己送他的礼物。
  听到阿列克所说的话,正拆着下一份礼物的卿越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却见阿列克从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拿出了一块与他在希蜀全国锦标赛拿到的奖牌有着细微不同的冠军奖牌。
  "你……真的愿意?我……我那时候只是和你开玩笑……"
  "没有关系。如果你认为它会是一份好的生日礼物,我就把它送给你。需要我为你把它戴起来吗?"
  说着,阿列克把那快珈国全国锦标赛的冠军奖牌拿了出来,给此刻看起来呆呆愣愣的卿越戴了起来,而后吻了吻他的额头。
  "我……我……"
  不知道应该对阿列克说些什么的卿越只得拿起那块被阿列克亲手待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曾经由珈国冰协的官员亲自颁发给阿列克的冠军奖牌,将他放在自己的手掌中摩挲着。良久,卿越仿佛决定了什么般的猛得抬起头,从铺了一层地毯的地上爬起来,快步跑到陈列着他所获奖牌的书柜,并未犹豫的从那里拿出一块奖牌,而后又跑回去,将它挂到了阿列克的脖子上。并在阿列克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获得希蜀全国锦标赛冠军的时候拿到的冠军奖牌。上面还有牙印,当时想确定它是不是金的。"
  "送给我了?"
  看到金牌上的那个并不显眼的牙印,阿列克不禁失笑的问道,换来了卿越的点头回答。因而,阿列克揽住了卿越的肩,温柔的亲吻他的额头,他的眼睫。
  闹钟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提醒卿越,各大冰迷论坛的生日倒计时活动就要开始了。因此两人松开了对方,卿越更是在阿列克那充满着温柔爱意的目光中坐到了电脑前。
  【我是希蜀的冰迷,论坛名薛滚滚,在这里预祝卿越生日快乐!夏季巡演要加油啊!我会带着我的朋友一起来看你的!】
  【我是……是……图灵的冰迷,论坛名汀娜。住卿越生日快乐!你永远是最棒的!】
  【小越好!我是龟龟,斯科特的冰迷!不知道我送你的漫画小集子你收到了么?明年的奥运赛季要加油!我们永远爱你啊!】
  各大论坛的专用通道里来回滚动着许多冰迷们现场转切的十秒视频画面,让卿越能够看到最真挚以及真实的生日祝福。那些不间断的视频画面一直播放到了十二点前的十秒。而后屏幕变换成了倒数的画面。待到希蜀时间的十二点整到达的时候,极大官方论坛的专用通道画面变成了无数个单人视频的小方格,让冰迷们的祝福铺满了整个屏幕。
  "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画面变幻的那一刻,卿越的身边传来了恋人的低喃声。说着,阿列克不容拒绝的吻住了卿越,转移因为卿越身体重量的转移而被转向了更靠近床的位置。阿列克揽着卿越的腰,猛得一个用力的将他抱到了床上。
  阿列克那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在这个晚上似乎已用得不剩太多了,他的脱去了卿越的卫衣,令得大片的白皙皮肤以及因为常年练习花样滑冰人以及舞蹈而拥有的……迷人的身体线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于是他吻上了卿越的锁骨,舔咬着卿越的皮肤,毫不顾忌的在上面制造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就在这个时候,卿越的手机响了起来。弗雷尔的名字在响起了古典铃音的手机屏幕上不住闪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爬去看我收到的霸王票记录……突然发现有人一直在给我投……TAT……谢谢乃们。我也不晓得该说啥好,就在这里……对乃们的支持说声谢谢……?
  那么,谢谢给我投了五颗地雷的紫墨幽涟,谢谢给我投了四颗地雷的yj503166705,给我投了一颗手榴弹和地雷的221139.jj~
  还有月夜明心,yyh549828553,waijin1989,michellelxhm,
  marryfelly,lysarah0828,zbfox0601,yj503166705,sora1874~
  话说……大家认得出哪个是自己么……挠头。话说,今天晚上七点还有一章啊。
  然后……周一到周四……我努力……日更……如果实在做不到,我就提前和大家说,或者实在提前不了了……就在文下留言和大家说啊

  受伤

  一阵突兀的尴尬伴随着手机铃音的响起而侵袭了这个房间。阿列克撑起身体看了眼放在床沿上,不断的震动着,屏幕上闪现着弗雷尔名字的手机,并不带有任何感情变化的开口道:
  "是弗雷尔打来的。"
  然而卿越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阿列克就已经把手机交给了他。手机铃音还在不断的响起,卿越迟疑了片刻后按下了通话键。
  "喂,卿越?我刚刚潜伏在你的普兰登冰迷论坛!那个生日特别节目还真是不错!生日快乐!我是今天第一个打电话来对你说这句话的人么?"
  "是、是。"
  当卿越接通电话之后,阿列克就看着他的眼睛,帮他把手机听筒调成了扬声器,而后握住卿越的手腕,让他放下手机,继续他刚刚所做的事。那个行为令得卿越猛得呼吸一滞。他伸出手,在床单上不住的抓着,想要将手机关机。然而阿列克却是将他的双手全都禁锢在头顶,令他无法动弹,而后……将卿越胸前的果实含入口中。用舌头舔着,用牙齿轻轻的触碰,令得卿越不住的睁大了眼睛,似乎要偏过脸,用被阿列克向上禁锢了的手臂捂住自己的嘴,却是怎么都无法抑制住那些声音。
  "卿越……卿越……?卿越!我这里可是凌晨三点!你就一点表示都没有么?"
  手机里传来了弗雷尔假装在抱怨的声音。卿越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隐忍着,令得呻吟声不从自己的口中溢出半分。
  "很、很谢谢你,弗雷尔。"
  然而卿越才说出了这一句,阿列克就已经褪下他的裤子,并握住了他的脆弱,令得不正常的喘息声再也无法抑制的从口中破碎开来,更令弗雷尔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卿越的名字。
  "卿越?"
  在弗雷尔重复他名字的时候,卿越不住的用力想要从阿列克的禁锢中挣脱开来,却是怎么都无法抽出手来,于是他只得看向阿列克,用祈求一般的眼神。他用自己的唇形不断的向阿列克重复着什么,令得这个深知弗雷尔对自己恋人所抱有的……那份特殊感情的阿列克最终还是心一软的松开了卿越,并安抚一般的吻了吻他的眼角。
  于是卿越坐起身来,努力的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而后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的接起电话,并未关掉扬声器的和弗雷尔通起了电话。
  "我没事,刚刚有很多生日礼物顺着床单往下滑去了,我在很努力的不让他们掉下去。"
  "原来是这样!怎么样,你今年收到了很多件礼物吧!我去年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三百多件礼物,大件的哦!不过,你真该庆幸前几年的时候换了一套大房子。不然的话,每年都那么多礼物,你家肯定放不下。"
  "是啊!"
  "那我……就先挂电话了!好困好困!"
  弗雷尔语调轻快异常的说着如此的话语,而后赶着急着挂了电话,令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突兀沉默。
  "他……发现什么了?"
  卿越手里握着电话,疑惑不定问道。回答他的……是从背后揽住他,并在他的耳朵上落下一吻的阿列克所说出的话语:
  "你以为,一个拥有很高艺术天分的花滑运动员,会没有很敏锐的觉察力么?"
  "所以……他……一直就知道?"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阿列克说着,扳过了卿越,令他正对着自己。抬起卿越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令得卿越在情绪复杂之余抬头对阿列克笑了笑。
  "怎么,心里很难过?"
  "不,我只是觉得……他不应该对我那么好。"
  卿越后知后觉的话语令得阿列克不置可否的一笑,他拨弄起卿越额前柔软的发丝,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道:"那你打算怎样?告诉他……该死的家伙你别来烦我了?"
  "或许……我该找个时间和他好好谈谈?"说着这句话的卿越看起来十分烦恼的弄乱了自己的头发。
  "相信我,弗雷尔绝对不会给你这个说清楚的机会。相比干脆的被你甩开,他会更喜欢不远不近的跟在你身边,巴望着我们可以早点分手。"
  "那是不可能的!"
  听到阿列克所言,卿越生气的抬头对他说道。而后一把拉下阿列克的领子,令得自己能够吻到对方那线条刚硬的唇,沉浸在彼此交叠了气息的无边暧昧之中。
  从世界各地寄来的,冰迷们送他的礼物堆放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电脑里还在滚动播放着祝福。而他的恋人……很久才能见到一次的恋人则正在自己的身边。他们忘情的吻着彼此,分享着体温。
  这样的幸福……实在是太令人沉醉了,美好得……让人以为它会就一直这样下去。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
  那是本年度的夏季联合商演获得空前成功后的两个月后,卿越接到了一通来自于楚炫的经纪人,肖沁的电话。那时他正在图灵出席NX冰鞋新一季产品的发布会,在人声的鼎沸之中,一个陌生的号码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这几年来,卿越本已经不怎么接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了,可是这个号码却是坚持不懈的打了他二十几个电话。这令卿越在好奇之下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
  "请问你是卿越吗?我是楚炫的经纪人,肖沁。"
  "啊!是你?我不认识你的号码,所以那么久都没接。实在是……对不起!"
  "没关系,你现在是在图灵参加NX的新品发布?请问你……可以快些回国吗?"
  "啊……啊?很抱歉,只是……我可以问一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炫在练习四周跳的过程中受伤。情况……很严重,现在正要进行手术。"
  不知是四周的喧闹声亦或是这个消息本身令卿越在此刻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甚至身形猛然一晃,在脚步摇晃之中紧紧抓住了墙面的转角才稳住身形,令自己不至就这样摔倒在地。
  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严重的情况……才能令这位干练,从不慌乱的女性声音中出现一丝颤抖。卿越转身进入了一间对方器材的房间,整个世界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倚着门与肖沁通着电话的卿越甚至能够听到从肖沁那儿传来的……人员跑动的声音,以及急救床在过道里被快速推动的声音。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得一种让人恐慌的不安不住的入侵。
  "医生怎么说?"
  "现在……还说不清……"
  就在卿越向肖沁问到楚炫现在的情况时,他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喊声。
  "家属!楚炫的家属在哪里?我们现在需要病人家属的签字!"
  那个声音令得肖沁急急的对卿越说了些什么,而后挂断了电话。那一切的一切……都令卿越感到……无法相信。他在那个房间怔怔的站了许久,而后猛然拧开门把手。一边打电话让曲慎为自己订好回国的机票,一边急急的去向活动的主办方表示自己有急事需要立即离开。
  就这样……在一天之后,卿越终于赶回了希蜀。在暮色降临的时候他按照肖沁所说的地址去到了楚炫所入住的医院,跑着穿过有着不少人的过道。在四楼的那间病房门口,卿越猛得停下了脚步,却是迟疑着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走进去,又是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对已经醒过来的楚炫开口说话。
  是对他说一句……嘿,楚炫,今天天气不错?
  又或是……你穿医院的病号服真难看……?
  似乎在卿越之前就已经有很多人都到了,并且也已经有人在来过之后离开了,干净整洁的病房中摆放着许多鲜花以及水果。这昭告着别人,这间单人病房的暂住者有着很不错的人缘。
  在下飞机的时候,卿越曾与楚炫的经纪人肖沁通了一次电话。得到手术已经完成的回答。
  然而诊断的结果却是令卿越无论如何都不想去相信的……
  膝盖半月板……撕裂。
  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卿越当然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受到这种损伤的人……将再也无法继续他的运动生涯了。无论如何,手术都只能帮助他继续一个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却再也无法让他在冰上进行哪怕一次的跳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唔,明天琅邪要请假,不更新。家里人说要我和他们一起出去看樱花~!所以,我们后天再见咯~~

脆弱

  然而就是在这个时候,楚炫的病房里却发出了令卿越感到十分熟悉的笑声。惊讶之下,卿越竟是连门都没顾得上敲就踏进了病房。
  "卿越?没想到你小子昨天还在图灵竟然回来得那么快?"
  在楚炫的病床旁,或站或坐着卿越曾经打过照面却并不熟悉的希蜀花滑运动员。有女单组的选手,双人滑的,甚至是冰舞的选手。而乐胜作为和楚炫关系不近不远的朋友,在从卿越那儿意外得知了这个令所有人都感到太过突然的消息也匆匆赶来了这里。
  "干嘛一副今天破产了明天就要去跳楼的样子!你,你,你,还有你!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过是不能继续参加花样滑冰的比赛了,可除了滑冰,我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啊。我又不是离了滑冰就活不了的人。还不如啊,趁着现在还年轻,赶急着去做个职业的偶像明星。
  反正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事。上次肖沁帮我接了那个电影的角色之后就一直都有导演找到我,说想我去他们的剧组演个角色。可是我一直都在准备花滑的比赛,就一直都挪不出时间去参演。现在不正好了么?"
  看到朋友们一个个都担心不已的样子,楚炫似乎老大不高兴的把他们一个个都指了过去,当说到"离了滑冰就活不了的人"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朝卿越瞥了一眼。可当他说完这么一番话之后,却发现卿越眼中……仿佛是代替他流露出来的……悲伤的神色一点都未有消减。
  卿越不住出声喊了一遍楚炫的名字,令得楚炫赶忙做了一个"就此打住"的手势道:
  "好啦,不用担心了。我们认识都好多年了吧?你总该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活得很好。活得比别人都精彩,对吗?"
  看到楚炫眼中那并未熄灭的……对未来的憧憬,卿越迟疑着沉默了。看到卿越的默不作声,靠着枕头坐起的楚炫不经在卿越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而后把他整个人都拽过来的抓住肩膀猛摇道:
  "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对不对!对不对!"
  楚炫的这份跳脱令得所有因为担心他而赶来的朋友们……都惊讶而又疑惑了。虽然……楚炫向来都是这样,有他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欢乐。但他们却没想到……在知道了自己的半月板撕裂,从此便再不能继续滑冰的噩耗之后,楚炫竟还是会以和往常一样的表情以及语气来安慰……因担心他而赶来的朋友们。
  大家都惊讶着,而卿越……作为一个和楚炫在希蜀全国锦标赛上竞争了七年之久的劲敌以及私底下的好友……他却是因为楚炫的这份淡然如常而更为担心起来。
  在卿越看来,他情愿楚炫能够将心中的不甘以及惆怅说出口来,而不是如现在这般……明明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都要难过着,却要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般。然而沉默不言的乐胜却是仿佛知道什么般的止住了卿越接下去想要说出口的一切。
  最后,他们在楚炫以想要休息为由的赶人下陆续离开。
  卿越以及乐胜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当病房的单人间关上门的那一刻,乐胜止住了卿越想要回头的脚步。
  "或许,在重新爬起来之前,他想要给我们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比卿越高出许多的乐胜用胳膊勾住了卿越的脑袋,不让他再次转头。听到乐胜的话,在看过楚炫之后胸口便仿佛被什么沉重而又坚硬的东西哽住了的卿越怔怔的低下了头,轻声问道:
  "所以,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了么?"
  "或许,你还可以代替他完成他想做却还没能做到的。"
  "可……就算我做到了。那也仅仅只是我做到的啊……"
  听到乐胜的安慰,卿越固执的皱起眉,如此的说道。他的话……令得乐胜仿佛感同身受般的动容。勾住卿越,让他不再转头往回看的胳膊无力的垂了下来,然而却还是在顿了一顿身形后令得卿越和他一起走出医院……
  另一边……楚炫所住的单间病房之中,自那些前来看望他的朋友们全都走光之后,他就将房间里的灯全都光了,仅是一人对着窗外的城市夜景,怔怔发呆。
  当肖沁送完了那些前来探望楚炫的滑冰运动员和其他朋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一个从来不知忧愁为何物的人,如今却是独自一个在黑暗中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灯景,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们都走了?"
  "走了。"
  "嗯。"
  楚炫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是能够让人听到他声音中的沙哑。似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而发出的声音。
  他能够感觉到自他十五岁起就负责照顾他的经纪人肖沁此刻就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一丝被坚强的外表所掩饰的脆弱终于流露出来。他仿佛是想要笑着开口,然而哽咽的声音再也无法掩饰。
  "你……可以坐过来陪我一会儿吗?"
  听到这一句,比任何人都更知道楚炫这一路走来究竟是有多么的艰辛,付出了多少,又是对明年的奥运赛季倾注了多少热情以及希冀的经纪人肖沁并未说一言,只是静静的,静静的走到了朝向窗户的那边床沿,坐了下来。
  在那个时候,她看到了极少在楚炫脸上见到的……失控的眼泪。
  然而就在这个干练而又作事雷厉风行的女经纪人不住的睁大了眼睛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被楚炫猛得一把抱住了。
  属于男性运动员的有力臂膀狠狠的禁锢着她。这个总是将快乐以及笑容带给别人的……坚强的人,他此刻将脸埋在了肖沁的肩膀,滚烫的眼泪不住的涌出。
  "我早就知道……早就知道用二流的天赋去练四周跳……会是这样的结果。可这一天,真的不能迟些再来吗?"
  "明年……明年就是奥运会了。虽然现在的冰坛……早就已经比三年前的进步太多了。但我现在的状态很好……我今年只有23岁!完全可以用全盛的状态去参加奥运会。"
  "好吧,我承认我想拿奥运金牌!什么世界排名永远都在第五名到第八名之间徘徊的二档选手根本进不了前三,什么二流天赋的选手能拼到这样就已经是奇迹了,这些我都不管!让那些评论员见鬼去!我就是想要拿奥运金牌!!可为什么,为什么是现在……"
  听着楚炫宣泄着心中的情绪,那些……总被掩盖在笑容背后的情绪,肖沁一言不发。她自从考上了大学之后就进到了体育经纪公司,一边工作着,一边完成她的学业,用所获得的薪水支撑她的大学学业。
  她是一个十分独立而又工作能力极强的女性。也正是她,以一名优秀经纪人的身份陪伴着楚炫度过了他的滑冰事业里最重要的八年。
  她深知被楚炫掩盖在他耀眼笑容之下的……是怎样的坚持,以及执着。
  她更知道……楚炫对于花样滑冰的爱,并不输给任何一个人。
  因此……她才更知道这样的打击,对于楚炫而言是多么的几近致命……她抬起的右手在犹豫了许久之后终于放到了楚炫的背上,想要用肢体上的语言带给楚炫无声的力量以及支持。并且……告诉这个一直都十分坚强的男孩,流泪一点都不可耻。
  又或者……现在用男孩来形容他已经不合适了?但她永远都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楚炫的时候,那个还未长开的少年露出了耀眼的自信笑容,伸出手对她说:"你好,我是楚炫,未来的世界一流花滑选手。"
  之后,她就看着楚炫飞速成长着。不仅成为了一名优秀的世界级花样滑冰运动员。更成为了一名在媒体面前进退有度,知道怎样才能在最大程度上发挥自己优势的国民偶像。
  "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这一切能够在明年的奥运会之后才到来。哪怕让我下辈子都再也无法走路,我也……愿意。"
  楚炫不甘的声音响起。那样的执着,以及不惜一切的狠劲令人为之动容。更颓败而又绝望得令人想要与他一起在这片黑暗中哭泣,宣泄。
  肖沁僵住了身体,而后她用双手抱住了楚炫,用力的……抱住他。她低着头,柔顺的长发披洒在楚炫的肩头。沉默了许久之后,这名坚强而又干练的女性终于还是哽咽着开口说道:"不,那样不值得。你还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肖沁的话让楚炫不住的笑出声来。而后他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一直都在他是身后为他默默做着许许多多事的美丽女性开口道:
  "只会不开灯的在女人怀里哭的男人……是不是很窝囊?是不是很没用?是不是……会让人厌烦?"
  在楚炫的注视之下,这位默默陪伴了楚炫八年的女性毫不犹豫的看向了他的眼睛,以一种无比肯定而又充满着坚定爱意的语气如此说道:"不,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勇敢的男人。"
  听到那句话,那仿佛因为再也不能继续滑冰而被生生挖去了一大块的胸口……又仿佛被什么温暖的存在渐渐的填满了。于是楚炫在停止流泪后执起肖沁的手,将它放到自己脸颊上的看向那个总能让他不在挫折降临的时候回头看的女性,笑着问道:
  "即使我以后都不能滑冰了,我也一定会是最棒的。这样,你还愿意一直陪着我走下去吗,肖沁?"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今天的更新完成了~至于明天的……明天……我……我只能说我努力……无存稿邪鸭梨巨大……

80风波

  三天后,希蜀花滑男单二号选手楚炫的膝盖半月板撕裂,将再不能滑冰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周后,手术后还未完全恢复的楚炫通过他的博客发布了他将正式退役的消息。
  一时间,希蜀的冰迷之中一片哗然。
  希蜀冰协高层则更是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引起了一片无声的不安,以及……恐慌。眼见着又一届奥运会将近,本有望在奥运会上获得第四名,甚至和本国头号选手卿越一同站上领奖台的楚炫却是彻底的,毫无转圜余地的结束了他的运动生涯,这是怎样的令人扼腕。
  本来……楚炫经过三年的苦练,几乎已经可以说是完全掌握了四周跳。在刚刚结束的这届世锦赛上,楚炫更是在比赛中成功跳出了两个四周跳,令得冰协感到十分欣慰。因为……这便意味着在各项技术上实力都十分平均,甚至在去年的时候攻克了四级步法,在裁判组中也拥有很高印象分的楚炫有望在即将开始的那届奥运会上获得自己的一席之地。甚至可以说……他拥有了冲击奖牌的可能性。
  随着卿越的世界排名稳步提升,希蜀的头号选手不再落后于其它两国的头号选手,哪怕那个人是普兰登的弗雷尔,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能够赢过卿越。
  在这种情况下,鼎立于世界冰坛的希蜀,普兰登,以及珈国。这三个国家之中的二号选手就只有希蜀的楚炫是最接近男单一档水平的人。
  卿越如今的世界排名为第二,楚炫第五。拥有这两名世界顶尖花滑选手的希蜀冰协本想在即将开始的奥运会上赢个满堂喝彩。
  然而楚炫的黯然退役却是令他们的这一希望落空了。或许,落空了这一希望的不仅仅只是希蜀的冰协,还有希蜀的冰迷们。
  在楚炫向公众公布了他退役申明的十天之后,冰协的高层找到了正在一边完成商业广告的拍摄,一边紧张备战奥运的卿越。那令卿越觉得十分疑惑。
  因为在此之前,他曾和冰协的高层闹得很不愉快。原因无它,有一位与希蜀冰协高层关系十分密切,在希蜀国内享有很高声望的花滑教练表达了自己想要成为卿越滑冰教练的意愿。
  他表示卿越的确拥有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然而他的教练竟是一个十七岁获得了奥运金牌之后就不顾本国期望的退役,毫无责任感的人。并且在此之后的二十年时间里,那个空有天赋,高傲且没有责任感的人就再没有继续从事花样滑冰的相关工作。
  那名希蜀本国的大牌花滑教练将那修形容为一个"卖冰鞋的商人",一个在教授自己学生的同时还在想着怎么卖出更多双冰鞋的商人。并且,那名希蜀教练表示,若教导卿越的人从一开始就是他,或者在上届奥运会的时候卿越就已经获得奥运冠军了。
  显然,那修这名曾经的珈国传奇男单选手却是教导着如今的希蜀传奇性男单选手这一点让希蜀冰协的高层心里说不出的疙瘩。除此之外,那修的珈国国籍更是令得那些希蜀高层并不是十分喜欢他。
  然而那名曾教出过一名奥运冠军,拥有极深资历的希蜀教练说出的此番尖刻话语却是遭到了卿越在媒体前的正面回击。那番话令得卿越十分生气,向来就不怎么喜欢圆滑处事的他毫不留情的讽刺了那名教练一番。
  "哦,我很感谢他对我的看中,对我的赞美。感谢他在我获得了两块世锦赛金牌以及一块奥运银牌之后终于发现了我的过人天赋。至于获得上届奥运会的冠军,或许每一个看到弗雷尔那年表现的人都会知道这纯粹就是疯子的梦话。"
  那样的一句话,几乎令得那位在希蜀国内声望极高的教练颜面尽失,也令希蜀冰协对他感到极其不满。
  然而不满又能怎样?在希蜀全国锦标赛上拼命的压他的分又如何?希蜀想要在国际比赛的领奖台上获得一席之位,他们只有依靠卿越。
  冰协不能把在世界冰坛上如日中天的卿越怎样,然而这份不愉快却是一直埋在他们的心底,令得双方间的冷战从那时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可是……冰协却是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卿越?这令卿越感到疑惑不解。然而不解归不解,去还是要去的。于是乎,卿越趁着拍摄一个广告的间隙去到了冰协的总部,令他感到陌生不已的冰协总部。
  "主席先生?我是和你约了今天下午两点见面的卿越。"
  准时来到冰协主席办公室门口的卿越在获得了准许开门进入之后十分不习惯的开口道。只见那个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多岁的老者站在了落地窗玻璃的面前,俯瞰着高楼下的往来人流以及车流。
  当他听到卿越的声音时,这名已经在冰协工作了四十年的老者猛的转过身来,近距离面对面的看着似乎与如今希蜀冰协的关系很远很远的……希蜀头号男单选手。
  此时,这名老者的脸上并没有卿越往日所熟悉的……挑剔,以及不赞同。他似乎经受了一个十分大的打击,令得他看起来颓败了很多。他端详了卿越片刻,而后……为卿越倒上了一杯现磨咖啡。
  他与卿越说了很多,有关平日里的训练,有关他此时的状态,并十分仔细的询问了卿越在转入成年组后积累至今的运动损伤是否严重,进行每一个跳跃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在许久之后,希蜀的冰协主席终于还是在沉默了许久之后猛然开口问道:"你打算滑到27岁的是吗,孩子?"
  "是的,主席先生。"
  "你确定吗,孩子?"
  "是的,我很肯定。"
  "那就好……就好……"冰协主席听到卿越肯定的回答后低头如此重复着,令得不知冰协主席这次找他究竟是为了什么的卿越迟疑了。
  一直到这次谈话的结束,卿越都未有知道冰协主席想对他说的究竟是什么。然而在一个月之后,他却是感受到了从全国而来的……压力。这份压力,越是当奥运会逐步逼近的时候就越是沉重得令卿越难以适应起来。
  不得不说,楚炫是一个极有预见性的人。早在上届奥运会的长节目开始之前,他就曾对卿越说过,五年前……他认为能扛起希蜀未来的人唯有自己和卿越。过了五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就算再过五年,他还是会这么觉得。
  是的,当时的楚炫看到了五年后的希蜀出了自己和卿越之外将会再无人能够冲上世界级比赛的领奖台。那么,如今楚炫已经早早的黯然退场了,只剩卿越一个世界顶级花滑选手的希蜀又该如何面对和当年的普兰登近乎相同的格局?该如何面对有着许许多多优秀年轻花滑运动员的珈国?如何面对不断涌现出一批又一批优秀花滑运动员的世界冰坛?
  是的,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过去几年所不足的地方,并尽力挽回着,在掀起了一阵又一阵花滑热的希蜀国内不断的寻找着有希望的青少年花滑爱好者,将他们加以培养。然而……培养出一个世界顶级花滑运动员需要多久?卿越又还能再滑多久?
  他是否……能如他所说的那般,滑到27岁?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转暖之后颈椎的问题好像又来了……最近老觉得脖子不舒服,于是戴着围巾睡觉……TAT,进度被拖下了好多……今天之后我可能由要恢复2~3日一更的速度了。好吧……我会尽力两日更,努力更快些……?

  81报道

  时间很快过去,有关奥运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事也再次重新燃起。许多报纸,媒体就如同四年前的那场奥运会预热的时候那般关注着它,更细数着在本届奥运会可能如四年前的科内斯那般突然而上的黑马,那些十分有实力,在近几年之中一直活跃于公众视线中的花滑选手们。
  然而这一次,大家却都明白……如果不出意外,本届奥运会的冠亚季军必定是从希蜀,普兰登,以及珈国的那三名世界顶级男单选手之中角逐而出的。也只有这三名选手才能真正称得上是裁判组眼中的一档选手。
  其中,卿越的世界排名虽然只是第二名,然而他却是在去年的世锦赛上赢过了弗雷尔,再一次的登上了世锦赛冠军的宝座。
  自此,面对全盛期的卿越,世界排名第一的弗雷尔能否在本届奥运会上蝉联他的奥运冠军之位似乎就成为了一件令人愈发捉摸不透的事了。然而弗雷尔对此却是抱着十分轻松的态度。在其它各国选手顶着全国的期盼以及重重压力的情况下,弗雷尔却是在出征奥运战场之前的那场新闻发布会上说出了如此的话语:
  0000
  "我不向你们承诺我一定能在奥运会上夺得什么,也请喜欢我的冰迷们不要对我抱以太高的期望,不要问我想要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什么,一枚金牌,银牌或者是铜牌。那样会让我带着压力去比赛。我只想知道,无论我是否获得好的名次,你们都会一如既往的喜欢着我,支持者我,并热情的欢迎我回来。"
  当这位出生于花滑弱国,却为自己的祖国一次又一次的缔造了奇迹,夺得了一枚奥运金牌,一枚奥运铜牌,以及许许多多世界级比赛奖牌的花滑运动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新闻发布会现场的气氛发生了爆燃。前来采访的媒体记者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为弗雷尔鼓掌欢送这位英雄的出征。
  相比较弗雷尔的轻松上阵,出战这场他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卿越和阿列克便显得不是那么轻松了。
  在这场奥运会开始前的两个月,希蜀刚刚痛失了本国强有力的二号选手。因此,所有夺牌的重任全都落到了卿越一人的身上。在前往斯科特的飞机起飞之前,正在康复阶段的楚炫曾有与紧张备战中的卿越通过电话,令他不要担心也不要紧张,仅仅是滑出他的正常状态,一切便就已经足够了。
  对此,卿越也笑着向楚炫表示,弗雷尔和阿列克都是参加完这场比赛就会退役的选手了,因此他才不需要担心或是紧张。
  然而……当电话挂断之后,那抹开心的笑意却是从卿越的脸上兀然消失了。卿越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如今的卿越已不是当初那个被全世界质疑的新人了。如今的他甚至可以说出……若没有了阿列克和弗雷尔,他可以十分轻松的获得奥运冠军这样的话语。
  然而,尽管他一直就知道弗雷尔和阿列克都是他夺牌的路上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可当他看到弗雷尔和阿列克在赛前说出……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会在这场奥运会结束之后正式退役这样的话语时,心里还是会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曾仰望着这两人,他更与这些冰场上的敌人,冰场下的朋友们一起缔造了一个奇迹,创造了一个时代。然而现在,他们却是一个个的都要渐渐远去了。科内斯和尼奥利多在四年前就已经退役了,楚炫也在两个月前因伤而被迫退役。世界冰坛的赛场上将再不会有他们的出现。
  那令得卿越感觉到一种没由来的伤感……
  那样的离去,总让他觉得……他的朋友们一个个离开了,似乎不久之后,他也将离开这片他所深爱着的冰雪王国。
  至于阿列克,他可算是三人之中承受着最重压力的人了吧。若说卿越所承受着的,是来自于国内冰迷们以及冰协的压力。那么……阿列克所承受着的,便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压力。
  他曾是世界冰坛之中公认的帝王,并赢过拥有极高天赋的弗雷尔多次,更称霸了世界冰坛近乎三年的时间。然而,今年他已经25岁了。甚至,身上的运动损伤以及伤痛几乎无时无刻的提醒着他,他已经走完了他职业生涯中的全盛期。
  然而,比阿列克早成名一年的弗雷尔已经是一枚奥运金牌以及铜牌的得主了。他看着一路走来的卿越也获得了一块奥运银牌。然而他呢?在奥运会的战场上,他几乎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无所有。
  这一次,便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从去年开始,汉米尔就已经能够在珈国国内的全国锦标赛上赢过他获得冠军的位置了。但幸而他在世界级比赛上的良好表现,令得珈国冰协高层无法将在珈国全国锦标赛上蝉联了两届冠军的汉米尔定义为本国新的头号选手。
  更因为这样,阿列克很有可能会在短节目上赢过了汉米尔之后,在长节目的比赛上获得来自于珈国的,最强有力的政治支持。
  阿列克曾对卿越说过,金牌是荣耀,可荣耀又不仅仅只是金牌。但……世人只会因为我们获得了金牌而知道我们获得了荣耀。
  在踏入这个冰与雪的世界时,他曾经只是单纯的想要追求最纯粹的荣耀。然而,他却是矛盾着。一边想要继续向往着那份纯粹,一边……又希望本国的政治支持能够帮助他,令得他回到巅峰期时所会获得的节目印象分。
  可就是在这样的一片紧张形势之下,一篇来自于八卦杂志头版头条的新闻却是给以卿越和阿列克这两名顶着重重压力的夺金热门人物带去了几乎毁灭性的影响……
  《媒体眼中的劲敌,公众视线背后的亲密恋人——请看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给出的体育界大爆料!》
  那是一篇指向性极为明确的爆料型报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指出,在本届奥运会上,有两名在外界以及媒体的面前总是表现出势同水火的夺金热门选手私底下却是交往了多年的恋人。
  不仅如此,在这则报道之中还有更多能够引起公众兴趣的爆料。只不过,尽管近几年来公众对于同性恋的态度比起多年前来已经宽容不少,可一股若有似无的,对于同性恋者的歧视以及嘲讽还是在这则报道之中体现了出来。
  随着这组报道的连续跟进,许多网络新闻站为了夺取公众的眼球也争相报道了这则八卦新闻。它的影响范围也不断的扩大着,令得注意力被这场奥运会比赛完全吸引了的人们开始纷纷猜测,那名爆料者所说的人究竟是谁。
  一时间,许多参加了奥运会的男性运动员人人自危。
  其中……作为有着很高影响力并且有着很高观赏性,极受欢迎的花样滑冰项目更是难以从公众的视线中逃脱。卿越和阿列克更是因为与报道之中所说的一切有着惊人的相似度而被作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他们所在的项目恰巧就是报道中所说的男子单人项目。
  他们恰巧都是公众与媒体眼中势同水火的劲敌,相互间谁也看不上谁,也几乎从不同时出现在媒体的面前。若是有人在他们的面前提起对方,所换得的,必定是皱眉的表情。
  他们恰巧就是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夺金热门。
  他们的上一代又恰巧有着一段令人怀念至今纠葛的同门师兄弟。
  他们之中又有一人,恰巧是在上届奥运会上黯然失意的曾经霸主。
  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和阿列克与卿越对上了号。尽管有好事者在其它的比赛项目上也找到了成对备选者,然而那些人却是无论如何都有那么一项或是两项对不上号。唯有阿列克和卿越,那档报道每说一项都总是会让人觉得……他们说的就是阿列克和卿越。
  那样的相似度令得更多的关注集中到了这两名本就已经承受了巨大压力的花滑男单选手的身上。终于,吊足了人胃口的该杂志的第三期报道上说,他们将会在下一期的报道上公布两人的照片了。
  这令得比谁都要明白那组报道中所说的时间主角正是自己的卿越与阿列克被一种浓重的恐惧感以及不按渐渐侵袭。在奥运村之中,来自各国运动员的视线才会令他们更感压力……
  然而,最为严重却不仅仅只是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查细纲的时候,咋觉得这篇文没多久就要完结了呢……?是琅邪的错觉么……挠头……那啥,本周的更新时间是一,三,六,七,下周一,三,四……应该也会有更新哟!

  82挣扎

  花样滑冰向来是公认的,拥有着许多同性恋选手竞技项目。当然,这些都是许多人之间并不公开的秘密。但是……许多男单选手在冰上过于柔美的表现一直都被许多传统派的评论员所诟病。
  而卿越和阿列克这两名世界顶级男单选手在奥运会的预热期竟是被报刊杂志高调爆出是一对恋人,这个消息无疑给在全世界范围内有着众多冰迷的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蒙上了一抹不怎么光彩的灰。
  虽然那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许多人的猜测。然而在那么多的探秘报道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是变得似乎真有这么回事了。许多人回想起来,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卿越和阿列克还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甚至在上届奥运会的比赛期间,卿越,阿列克还有弗雷尔这三名当年的夺冠热门还被人拍到了一起在奥运村之外的餐厅共进晚餐的照片。
  可如今四年过去了,两人又是如何会变成势同水火的劲敌?若说是因为两人之间的竞争关系,那卿越又为何与弗雷尔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朋友关系?若真是如同卿越和阿列克经常在媒体面前所说的那样,不喜欢对方的滑冰风格,两人又为何在四年前还保持着如此友好的关系?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构成了一种对冰迷们的故意欺瞒。
  在那组报道的事件人照片将要被公布的时候,珈国的冰迷们发起了对阿列克的强烈抗议。令得这位平日里做派十分严谨,又拥有着令大多数女性冰迷们为之着迷的……冰上男子汉气概的男单选手遭受了一片质疑的声音。
  许多珈国人认为,如果阿列克和卿越的关系真是这样,那么阿列克近几年成绩不佳,难以重回当年冠军之位的原因便很可能是他受到了卿越这个顶着天才之名却并不怎么努力的人的影响。这样的言论一出,不仅伤害了阿列克,否定了他在进行了手术之后拖着伤病再次回到冰场所付出的一切。也伤害了卿越,完全否决了他在拥有了极高跳跃天赋的同时所做出的努力。
  然而,这样的言论却是获得了越来越多人的赞同。
  在那期所谓要公布事件主角两人合照的杂志发行的半天前,作为卿越经纪人的曲慎将卿越约了出来,两人在一个咖啡馆的小包间里进行了一次谈话。
  "我不确定你在奥运村的寝室现在是不是还安全。当你的室友不在的时候,我们在里面进行谈话,又是否还是被人偷听到。所以我把你约来了这里。"
  当卿越来到这个曲慎所决定的地点时,他的那名手腕强硬的经纪人早已点好了咖啡在这里等着他了。曲慎在皱着眉说出这句话之后便开门见山的说明了他约卿越来这里所想说的话语。
  "那期杂志的新一期头版头条已经被国际冰协叫停了。冰协认为,那一连串的报道如果坐实,以你和阿列克在世界冰坛的地位,那将会严重伤害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同性恋者了。"
  曲慎以一种近乎冷漠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令得卿越猛得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经纪人。咖啡馆内流畅的钢琴乐曲不断的响起,似是极力想要营造出一种温馨而又舒适的氛围。然而……此刻的卿越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种突兀的寒冷。
  短暂的愣神之后,卿越艰难的开口道:"可、可这是为什么……?现在社会对同性恋的看法不是已经比以前宽容很多了么?甚至……甚至现在已经有很多地方都允许同性结婚了。为什么……为什么我和阿列克,却是变成了不被允许的了?你该知道,我已经……我已经厌倦对喜欢我的冰迷们说谎了,我不想再一次又一次的在媒体面前说我讨厌阿列克……"
  "可起码在珈国,在希蜀!同性恋都还不能结婚!"
  曲慎听到卿越的话语,似乎是觉得十分可笑的如此说出了一句,令得卿越止住了话语,看向了自己的经纪人。
  曲慎似乎也知道这样的话很容易刺伤在某些方面十分敏感的卿越,于是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后尽量令自己看起来更温和些的继续说道:
  "你知道这件事一旦曝光出来,会对你的公众形象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以前你只不过是在夏季商演的时候滑出了一套拉美莫尔的露西亚,你就已经为了改变公众对你的固有印象付出够多了。如果现在让人知道你是个同性恋者,你认为这次你会需要付出多少去挽救你的公众形象?你会被毁了!
  我现在不谈商业,我只谈你的比赛生涯。既然冰协都已经发话了,如果你仍旧固执己见,你以为裁判组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那么宽容吗?"
  当曲慎只是在说着卿越的公众形象的时候,他尚还能够保持镇定。因为卿越认为,无论大家喜欢与否如何,那都是他。他不能因为自己喜欢阿列克的那部分会让人讨厌就在公众面前割舍那部分。比起那个完美的公众形象,他可能更希望自己展现在别人眼前的,是完完全全的,真实的自己。
  然而……卿越却无法接受自己会因为那与众不同的性取向而在比赛之中遭到不公正的对待。是的,当曲慎说到如此具有深层次含义的话时,他毫无疑问的怯懦,动摇了。
  如果说那些话语只是让卿越感到动摇,怯懦,那么曲慎接下去所说的话语就几乎给了想要对喜欢他的冰迷们说出真相的卿越一个致命的打击。
  "冰协现在已经认为,以你和阿列克现在在世界冰坛的地位,如果你们两个是一对同性恋人的事实公布出去,那将会对整个花样滑冰项目都造成长远的不良影响。如果是这样,你还打算一意孤行吗?又或者说,你以为让这件事发生的后果是你能够承担得起的?
  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卿越。我建议你可以去看一看珈国民众对这件事的反应,那些都很有趣。或许你以后就再也不能去珈国进行商演了。"
  当曲慎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卿越甚至已没有了拿起一杯咖啡的力量。被抬起了一半的白瓷杯突兀的撞回了碟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后在这间小包间里所蔓延的……便是兀然的沉默。一种压抑的,让人感到连心跳都变得愈发沉重的气氛。
  在曲慎那不带有太多温度的注视中,卿越只是低着脸,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桌子,头脑一片空白。他从未想过……当这一切公之于众的时候会发生这样的事。甚至……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听着曲慎一遍又一遍的向他重复着的话语……
  "无论接下去那些记者怎样向你提问,你都一定不可以承认你和阿列克的关系。千万……千万不可以承认。"
  "非但不能承认,你还要在所有的采访中彻彻底底的否认。"
  "如果你不知道该怎么去否认,或许你可以去问一问楚炫,我相信他一定会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最得体的。"
  "你听到了吗卿越?"
  卿越很努力的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桌前的那杯咖啡上。好不容易才将咖啡杯抬起,却是久久的失神之后听到曲慎一遍又一遍的如此问着自己。于是卿越不知所措的抬起头来。他看到曲慎皱着眉,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向自己问道:
  "现在回答我,你……明白了吗?"


83深思

  卿越与曲慎之间的那次谈话最终还是以卿越后知后觉的点头回答作为结尾。得到了卿越的保证,曲慎终于松了一口气的在留下了让他调整好状态,好好比赛的叮嘱后离开了。
  因为这次事件所扯出的一系列麻烦,曲慎匆忙的离开了。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这次风波搜引起的后续事宜。然而卿越却是再也无法回到他极力想要恢复的赛前最佳状态。
  违背自己意志的妥协令得他的心被加注了沉重的负担。他的恋人是阿列克,这件事他从未想向任何人隐瞒过,也并不觉得这一点有什么需要他自卑,更令别人指责他的。
  可他的经纪人却告诉他……一旦这件事传出去,他的运动生涯将会遭到十分严重的打击。尤其……是在花样滑冰这项印象分占有很大比重的项目之中,如果他真正的性取向公之于众,想要让那些保守派的裁判们都不带偏见的为他打分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了。
  更何况……花样滑冰这个项目本就因为许多男性选手过于唯美表现而受到诟病,受到争议……
  因为卿越以及阿列克在如今的世界冰坛中所拥有的地位,两人是一对同性恋人的事实一旦传出,对于整个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打击是可想而知了。所以,高层官员几乎全都上了年纪的冰协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在曲慎的提醒之下正视了这些的卿越独自一人回到奥运村的时候,头脑一片混乱。他无可抑制的在遇到周围人好奇的目光时低下了头,皱着眉一路快步走向自己的宿舍所在大楼。
  这样一来,卿越不可避免的在快步回到自己宿舍的路上撞到了奥运村内别的运动员。那是一名卿越并不认识的滑雪运动员,然而对方却是似乎认识他。本是在接受着他的道歉,对他说着:"伙计,别紧张,这并没什么",然而当这个有着爽朗笑容的他国运动员看到了卿越的脸时,他却是突然叫出了卿越的名字。
  "卿越,你是卿越对吧?"
  "是,是的。很抱歉,我还有事,需要先离开。"
  听到对方如此叫出自己的名字,还以为对方是看到了那篇连续报道而对自己充满着好奇的人,卿越立刻再次低下头的想要快些离开。没曾想,却是被这个力气很大的家伙一把拽住。
  "乐胜!乐胜我看到你要找的那个家伙了。"
  说着,那名滑雪运动员竟是拽着愣是没能回过神来的卿越的往他来的地方一路跑去。才跑了没多久,托他大嗓门的福,听人说看到卿越已经回到奥运村之后就在这附近找着他的乐胜很快就跑了过来。向那个把卿越一路拽过来的家伙道谢之后,乐胜买了两杯热可可,趁着今天难得出太阳而和卿越一起坐到了某个不起眼的长椅上。
  围着长围巾,带着帽子,拿着一杯热可可缩在室外的长椅上。这样的经历卿越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在喝着热可可的时候,卿越不住的看向自己的儿时玩伴,如今已经成为了希蜀滑雪队领军人物的乐胜。
  他们之间曾争吵过,打架过,更曾互相不理人三年之久,几近绝交。可在那个雪山脚下的小镇之中,曾经每天都在放学之后一起玩滑雪的童年玩伴之中,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人因为相似的梦想而走得最近。至于其他人,他们早已各奔东西。
  直到现在,在各自的领域里都获得了极大成就的两人再回头去看他们的曾经,每每都会让人唏嘘不已,更互相嘲讽着各自的当年。
  在卿越和楚炫一同在世界冰坛之中创造出了希蜀,普兰登,以及珈国这三大花滑强国三足鼎立新格局的这几年来,乐胜甚至在雪坛之中取得了更令人欣喜不已的成绩。
  由于乐胜这颗滑雪界新星的诞生,希蜀的单板滑雪项目在世界雪坛上得以崛起。
  可以说,希蜀的雪之子乐胜正在带领着希蜀的单板滑雪队走向世界巅峰。他是与卿越和楚炫全然不同的……单板滑雪队之中领袖型人物。
  近几年来,训练基地离卿越所在冰场很近的乐胜给过卿越很多帮助,也是知道他和阿列克之间恋人关系的……极少数的几个人之一。和只比卿越大了一岁,总是和他在一起到处闹腾的楚炫比起来,乐胜则更像是当年的孩子王在继续守护着每天都拿着滑雪板和他一起去到雪上滑雪的孩子们一般。
  那样的关系……会让卿越想起自己第一次因赌气而从最陡的险坡滑下,而后失控,最后被当时还十分瞧不上自己的乐胜在关键时刻救下的经历。
  似乎,不论自己和乐胜的关系是好是坏,乐胜在他的面前总是扮演着守护者的角色。
  在卿越迷茫的时候,如今已十分稳重的乐胜经常会给他有用的建议。
  在卿越失落的时候,乐胜并不会多说什么,而是会带着他一起坐着雪橇,绕着雪山下的小镇跑上一圈。
  而如今,在卿越因那份报道而在赛前烦恼不已的时候,乐胜又再一次的坐在了他的身边,为他递上了一杯热可可。
  在一起胡乱侃了片刻后,乐胜终于还是用他那沉稳的嗓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关于那份报道,你怎么看。"
  乐胜的话令得早有预料的卿越在喝了一口热可可后失笑道:"我本以为……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向公众澄清我和阿列克之间关系的机会。"
  "可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好时机,是吗?"
  "是的,我想或许我很明白这一点。比任何一个人所以为的都要更为了解。"
  听到卿越所说的话,乐胜仿佛早就知道到他会是这样的笑出声来,宽大的手掌不住的拍了拍卿越的脑袋,让被莫名其妙的拍了好几下脑袋的卿越呲牙咧嘴的向乐胜抗议,更把喝完了的纸杯放到一边,企图把乐胜的头发弄得更加乱糟糟。如此之后,他的心情居然轻松了不少。
  如此之后,卿越终于还是并未有过多犹豫的将曲慎刚才对他所说的话告诉了乐胜。
  "曲慎说,不排除这份报道是某国冰协操纵之下的产物。他们希望我和阿列克在奥运会开始之前就被舆论打败。"
  "恩,听起来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
  听到卿越所说的话语,心底早有这番猜测的乐胜将纸杯里的最后一口热可可全都喝完后拿起刚刚被卿越放在椅子上的空杯,一起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内后转过头去对卿越说道:
  "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早不报道晚不报道,偏偏要选在奥运会开始的几天前开始报道呢?如果它真的是在你们已经开始比赛的时候开始报道,或许你们就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顾及那么多了。"
  乐胜的话语令得卿越陷入沉思。许久之后,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的开口问道:
  "乐胜,你认为……怎样才算是被舆论打败了?被击败,是来自于我内心的溃败,还是来自于这件事被证实之后,裁判组所给我的不公正对待?"
  究竟怎样才算是被舆论打败了?在那份报道出现之后,似乎根本就没有人去关心过这个问题,更没有人去提出这个问题。而处于事件风波中心的卿越却是在短节目比赛开始的两天前向自己的儿时玩伴如此问道,令乐胜觉得有趣不已。于是个性沉稳的乐胜在思考了片刻后反问道:
  "那么你认为,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现在大家所担心的,都是后者。他们担心我和阿列克是一对恋人的事一旦被媒体和公众确认为一件事实,那会极大的影响我的公众形象,甚至……会在很大的程度上影响我的节目内容分。等到所有的媒体和舆论都在铺天盖地的说我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的时候,公众也会改变对我的看法。那时,我就彻底被舆论击败了。"
  说着这一切的时候,卿越仿佛事不关己。甚至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不知是在嘲笑着那份舆论导向还是在嘲笑着那些无聊的媒体,死板的花滑体系。
  "这么说来,你似乎有别的看法。"
  "对。事实上,我更害怕的不是后者,而是前者。我所惶恐的,只是我自己先溃败了。在这份报道出现之后,有很多人,很多方媒体都会关心我和阿列克是不是一对同性恋人。大多数人说是,却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少数人说不是,可他们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持续的将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想要我给他们一个答案。
  可是按照曲慎以及冰协的说法,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否决它。也就是说,我会需要撒无数个谎,去掩盖一个真相。可无论我怎么撒谎,真相永远都是存在的。它总有一天会让人知道。
  当那天到来的时候,我为了掩盖真相所撒的所有谎都会成为那些希望看到我在冰上跌倒的人指向我的矛头。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所过的每一天都会沉浸在这种煎熬和不安,甚至是恐惧之中。如果是这样,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彻彻底底的被自己所打败。"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本来说下周一三四会有更新。但是琅邪最近要搬家……可能会变得很忙很忙……所以……也有可能下周会两日更啊……

  84坦诚

  "听起来,你说得很对。没有人会喜欢总是向公众撒谎的人。你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顶多只能算是在向公众隐瞒。可当那份报道出来之后,你所要做的,就是向公众否定真实的那个你。"
  "对,就是这么回事。"
  在那一刻,将所有担忧以及想法都向乐胜说出的卿越似乎想通了什么。接着,他突然站起身来,一种已经很多天没有在他脸上出现的轻松笑意又再一次的显露出来。看到旁边仿佛在等待着他所做决定的乐胜,卿越觉得他似乎终于走出那种将他框定在一份挥之不去阴霾上的……由外界所施加给他的定势思维。
  "多谢你了,乐胜!我想,我可能已经想明白了!或许,我现在会需要绕着奥运村跑一圈保持赛前体力!"
  看到卿越似乎是恢复到了这篇报道出来前的良好状态,乐胜虽预感到他所选择要走的那条路会是布满荆棘而又崎岖的,却反而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下来。因为那让他仿佛又看到了卿越在13岁时选择与自己分道扬镳,舍弃了滑雪,最终选择了花样滑冰时的勇气以及执着。
  当乐胜看到了世青赛时焕然一新的卿越时,他便认为……拥有这样的勇气以及执着的,才是真正的卿越。也只有这样的勇气以及执着才能将他带到最终的成功……
  两天后的短节目比赛,卿越以踏入成年组以来的最为优秀的巅峰状态获得了短节目比赛的第一名,就好像四年前的弗雷尔那样。他的强势表现甚至让弗雷尔那难度极高又有着极强艺术表现力的短节目都显得黯色些许。
  短节目中的四周跳卿越发挥得极为出色。不,或许我们应该说,短节目中的所有跳跃动作他都完成得相当出色,就连他的旋转都已经从四年前初具与弗雷尔相似的影子变为了现在的令人惊叹。他的旋转并不似弗雷尔的炫目,却是同样的美轮美奂,美到令人窒息……
  另一方面,今年阿列克的表现也相当出色。即使是已过了黄金年龄,他本届奥运会的发挥也十分令人赞叹。并不如外界预料的那般因为年龄的上升以及常年高强度训练所积累的伤病而追不上卿越与弗雷尔的脚步。他甚至获得了比上届奥运会短节目更高的节目。
  虽然卿越和弗雷尔的出色发挥依旧还是将他挤到了短节目第三的位置,但他还是未有让那些虎视眈眈的新人打破他和卿越以及弗雷尔三强鼎力的格局。这样的境况令一路跟着他们走来的冰迷们都经不住感慨万分。
  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四年了。
  在本届奥运会开始之前,许多有关花样滑冰的报道上就这样推测。恍然回首,当年稚嫩的少年选手们如今已经称霸这个冰雪的世界许多年了。
  冰迷之中或许还有许多人记得八年前年仅17岁的弗雷尔一举获得奥运季军,打破世界冰坛沉寂依旧的僵局,成为男单项目中最为光彩夺目的新鲜血液那一幕是多么得震撼到令人感动落泪。
  一年之后,一枚来自于花滑强国珈国,几乎可以与弗雷尔媲美的新星诞生了。阿列克以他那与二十年前的冰坛传奇,索伦几乎完全相同的滑冰风格夺得了许多老冰迷们的注意力。并且,阿列克更使得许多曾经为那个时代而疯狂,却在冰坛进入没落期之后就渐渐再不关心花样滑冰的老冰迷们有再度回到了花滑比赛的观众席上。
  再是一年之后,令人惊艳不已,更被很多人称为冰坛奇迹的跳跃型天才,卿越横空出世,重新开启了世界冰坛的四周跳时代。
  那是对于整个冰坛而言意义特殊的三年。由于这三位冰坛领军人物的相继出现,世界冰坛在几年间获得了飞速的进步。
  然而这三位男单选手不仅在比赛中屡创佳绩,更对花样滑冰的商演市场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而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复当年的轻狂少年。八年过去了,弗雷尔已经25岁了,弗雷尔26岁,卿越23岁。除了卿越之外的其他两人都已经确定了不管结局如何,他们都会在这届奥运会结束之后退役。
  就算是他们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卿越,他也将慢慢结束对于一名花滑男单选手而言异常短暂的黄金年龄。可以说,就算他一直滑到下一届奥运会,他的巅峰期也将不复存在。
  这三名称霸了世界冰坛许多年的世界顶级花滑男单选手即将退出他们为之奋斗了十几年的冰雪世界。因此,本届奥运会可算得上是他们的绝唱之年。
  这个事实既让人觉得难以接受,又让人觉得惋惜。然而……却是谁都不能阻止时间的脚步。所以,喜欢他们的冰迷只得想尽办法的来到他们冬奥会的观众看台上,或是在电视机前,在直播网站上守着他们的出赛。
  在比赛开始前的几天,有关卿越和阿列克的花边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开来。甚至连弗雷尔早年在电视采访上对卿越的"求婚"宣言都被不止一家媒体翻出来。
  因而,有很多冰迷们都担心这些会影响到他们的竞技状态。但令他们感到庆幸的是,无论是身处漩涡中新的卿越,阿列克,甚至是躺着中枪的弗雷尔。他们三人在短节目比赛上的表现都可以说是无愧于他们在当今世界冰坛上的地位,精彩纷呈。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奥运会能够就这样毫无意外的进行到最后时,卿越却是在短节目过后所接受的单独采访上对于各国媒体所关心的……他与阿列克绯闻的真实性给予了惊人的肯定答案。
  "是的,我和阿列克的确是恋人的关系。但我在过去几年所取得的成绩或许已经足够向所有人证明……喜欢男人,无碍于我的滑冰事业。如果这还不够,或许我可以去夺得一个奥运冠军的头衔来向世人证明。"
  说出这句话的卿越似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有着迷人而又自信的笑容,不见丝毫的自卑以及彷徨。他似乎并不是因为那些各国记者都不约而同的在短节目的赛后向他提出了这个问题而一时昏了头说漏嘴,而是……是在整场采访开始的时候就一直在等待,等待这样一个将真实的自己公之于众的时机。
  这样一个肯定的正面回答甚至让采访的记者都吃惊得愣神,一时之间不知道怎样接上话语。
  然而卿越却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主动的结束了这个简短的单独采访,似乎并不想说哪怕一句他和阿列克之间的花边新闻了。
  希蜀冰协和珈国冰协在看到这个采访的时候简直不敢置信。对于希蜀冰协而言,这本应该是卿越彻底否认那份报道的最好时机,并可以令他在距离长节目比赛还有两天的时候重振士气,纠正裁判组对他可能有的偏见,一鼓作气的夺得奥运冠军。
  谁都没有料到……卿越竟是在长节目开始之前对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这几天以来尽了最大的努力为他压制事态,并想办法迂回着挽回他公众形象的希蜀冰协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戏弄了一样。
  是的,卿越的这一行为在希蜀冰协看来,就好像是在所有人面前被迎面打来一个巴掌,让他们颜面尽失。
  "他太狂妄了!简直就是希蜀冰坛的耻辱!"`
  冰协的高层不断有人的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们都因卿越在采访出所给出的回应而愤怒不已。与此同时,媒体们的目光也围聚到了这一轰动性事件的又一主角,阿列克身上。
  阿列克与卿越不同。他在冰上的滑冰风格从来就是硬朗的,充满着古典男子汉气概的。可以说他是冰坛之中形象最为严谨也最为正面的男单选手了。
  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时候,阿列克就已经在父亲索伦的教导下上冰,并在为之努力了十几年之后才最终慢慢进入公众的视线中。并且,他常年保持着世界顶级选手之中最长的每日训练时间,可以说是一名努力到令许多人为之动容的花滑选手。
  他在镜头前不常说话,但他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总是会让人感慨万千。
  "我在和我同期的其他选手开始上冰之前就知道我并没有什么天分。任何一个在冰场上展示的动作,我都练习了一百次,一千次,甚至是一万次。现在,我终于完整的掌握了它们,我为此感到自豪。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愿意努力,没有什么事是做不成的。过去,我的父亲向整个世界证明了这一点。现在,则轮到我了。"
  正是这样一个努力,话不多,并不像其它选手那样擅长在镜头前展现自己,严谨而又在很多方面都是十分保守的花滑选手,现在却被陷入了这样的事件。这之中的反差让他的冰迷们几乎难以接受。
  许多珈国人似乎忘记了阿列克今年已经26岁,正是过了黄金年龄以及巅峰期,正要走向下坡路的年龄,也忘记了他曾经因为背部和左膝韧带都有很严重的运动损伤而接受过手术,在逐渐康复之后才重新回到了世界冰坛的舞台上。
  珈国民众在这个采访出现后将他和卿越的恋人关系归结为他这几年成绩不佳的原因。他们认为,阿列克之所以不能保持上届奥运会开始前的世界第一排名,正是因为他受到了卿越的影响,受到了这个顶着天才之名却并不怎么努力的人所带给他的影响……

  85施压

  一时间,愤怒的珈国民众说什么的都有,然而那都及不上卿越所遭受。再怎样,阿列克都是一个在这场风波之中处于被动中的人。再加之阿列克平时严谨的生活作风,使得他很少有陈年往事被人翻出来反复说叨。
  可卿越却是完全不同。除了花样滑冰的商演,在过去的这几年他还参加过许多商业活动,更涉及商业广告和明星MV的拍摄。在媒体面前获得了相当多的关注度。再加上,这一次可以说他是主动在媒体面前承认了他的性取向,所说出的话语在许多人看来又是狂妄到极点。所以,针对于他的一些报道及节目访谈显然更充斥着攻击性……
  "当他滑出那个可笑的表演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一定一定不是个正常的男人。"
  "哦,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是说,我也很认同你的观点。事实上我觉得他在冰场上表现的绝对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很能够让男人动心的女人。当然,我说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说我对他有兴趣。"
  "啊哈,伙计,我想你最好别有。"
  当阿列克打开电视的时候,他所看到的……有关卿越的报道几乎都是类似的内容。这让已经将心理状态调整到极佳的阿列克也抑制不住的产生了一种与暴躁,甚至是愤怒有关的情绪。
  阿列克烦躁的把电视机关掉,打开宿舍的窗户。下面满是被堵在滑冰运动员宿舍楼外的各国记者。他们似乎都想在明天的长节目开始之前获得有关卿越或是阿列克的第一手情况,配合着明天的赛事直播一起制作同步播放的专题节目。'
  这样的情况让还未对卿越在昨天所接受的采访做出回应的阿列克相当生气。
  本是和阿列克住在一间的短道速滑运动眼已经结束了比赛回国了。因此,这间宿舍现在只是阿列克一个人在住。
  他的经纪人在昨天的那则报道出现之后就来到了他的宿舍房间,似是不放心的打算在明天的长节目比赛开始之前都他在房间里看着他。
  就这样,阿列克在房间里踱步了许久,终于在经纪人的紧张注视下一把拉开门把手,看起来竟是要就这么走下楼去,去对那些围堵在滑冰运动员宿舍楼底下的各国记者们说些什么。
  一见阿列克是那样的反应,他的女经纪人立刻在他拉开宿舍门的时候猛得用身体撞上门,阻止了阿列克的动作,更让本来已经被打开的房门又重重的被重新关上。
  "塞宾娜,你让开。"
  "你在做梦!我不会让开的!因为我知道你现在要去做的,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虽然阿列克的女经纪人一旦站在他的身旁,看起来就会格外的娇小,但这并不能阻止她挡在阿列克面前,不让他出这间房门的决心。她就这样用自己的身体挡着宿舍的房门,更不让阿列克又机会碰到那该死的门把手。
  因此,几乎是面无表情的阿列克又重复了一句:"让开。"
  "你疯了,阿列克!我知道你想去做什么!你想去对卿越昨天接受的那份采访进行正面回应!你想对那些人说你很爱他!如果可以,你还会让他们闭上嘴!可你一旦给出了这份回应,你就会和卿越是一样的下场!听着!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阿列克的经纪人塞宾娜努力的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企图阻止阿列克。然而,那些却仿佛都对阿列克不起作用一样,他将手伸向了被塞宾娜护在身后,用双手抓住的房门把手,缓缓的转动。
  在两人间的力量悬殊之下,阿列克的经纪人塞宾娜竟是完全无法阻止阿列克。可当房门打开的时候,两人竟是同时愣住了。
  因此……此刻在门口等着的,正是珈国的冰协主席,安德森先生。
  安德森似是已经在阿列克的宿舍房门口站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已经把他们在房间里所争辩的话语全都听到了。他冷着脸走进房间,对阿列克的经纪人塞宾娜点了点头后极为绅士的说道:
  "我想我可能会需要和阿列克谈一谈,可以给我这点时间吗,塞宾娜小姐?"
  "当然可以……"
  看到冰协主席竟是如此郑重的对自己说话,身为体育经纪人的塞宾娜连忙向安德森先生点了点头后就走出了房间,临走的时候还看了阿列克一眼,似是希望他能够在面对冰协主席的时候选择更为正确的态度。
  当房门被再次关上的时候,一股凝重的气息充斥了整间宿舍房。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珈国的冰协主席安德森先生再不复刚才的平静。他看起来生气极了,又或者……在在这个时候,只有"震怒"这次才能够去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他面无表情的走到阿列克的身旁,却不停下。他走到房间的更里面,将落地灯旁边的小圆桌一脚踢倒在地上,而后转过头看向阿列克。
  "你想去找那些记者说,你和希蜀的那个小子真的是他说的那样?"
  "是的,安德森先生。"
  "那么,你是想说,今年的奥运奖牌,你也不想要了?"
  在做出了那番行为之后,珈国的冰协主席似乎已经不生气了,反倒是露出了笑容。然而,那样的笑容却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他所说出的话更是令有些明白他意思的阿列克愣神沉默了。
  "你知道你今年几岁了么?你二十六岁了,你以为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你还有可能再上奥运会?又或者……你以为,现在的珈国男单还是你的天下?我想你应该会比我更清楚,这几年你的成绩和状态一直都不是那么的理想。当然,伤病一直都在困扰着你,你的巅峰期也早就已经过去了。这些我们都知道,可对于一名运动员而言,这些都不是你成绩不佳的理由。"
  这些话似是已经在安德森先生的心里埋藏了很久了,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将这些话全都说出来,甚至……是当着阿列克的面就这样说出来。
  在所有人为阿列克设计的竞技生涯蓝图上,他本应该在上一届奥运会的时候夺得一枚奥运金牌,而后满载着荣誉退役。然后,他会将珈国头号选手的宝座让出来,珈国会迎来又一个群雄并起的时代。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父亲索伦一样成为又一名珈国冰坛的传奇人物。然而他却没有,更甚至,他在22岁时的那届奥运会上输得一塌糊涂,就连他往日的那些荣耀都被他一同在那届奥运会上输没了……
  因此,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去争得一块奥运奖牌,阿列克不得不在进行了手术治疗之后延长他的竞技生涯,在他26岁时的这场奥运会上全力一搏。可人才辈出的珈国不同于现在情势十分尴尬的希蜀。这注定了阿列克在延长竞技生涯的道路上会十分尴尬。
  "我们珈国这几年一直都有不比当年的你逊色半分的新秀出现,这是让我们都感到十分欣慰的一点。可你始终都是对于我们珈国的冰协而言意义特殊的一名男单选手。我们都希望你能够在退役前的最后一场奥运会上拿到一块份量十足的奖牌。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在今年的奥运会上还是把所有的政治支持都加注在你身上的理由。
  可你应该知道,你的天赋真的很普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你的努力。如果你连努力都没有了,甚至还陷到这种丑闻里去,那便没有存在的价值了。我们珈国也不会去塑造一个你这样的奥运冠军来成为青少年的榜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安德森先生的话已经说得明白异常了。他看着自始至终都皱着眉,沉默不语的阿列克,丝毫没有急切的意思。甚至……他显得十分悠闲,仿佛无论阿列克所说的答案是什么……他都不会太过在意的样子。
  在沉默许久之后,阿列克的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我从没想过,让自己的存在阻碍到别的珈国选手在国际赛事上的发挥。这是竞技比赛,我们只是按照比赛的规则制定出最合适的方案,在比赛上尽全力表现,然后得到一个结果。"
  "是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不是二十年前,他们是不会让同一个国家的两位选手都登上领奖台的。"
  头上已经长出了许多白发的安德森走到了阿列克的身旁,轻声的说出这一句,令阿列克瞳孔微缩。
  然而安德森还未停止他此行所要对阿列克说的话。当他在阿列克的脸上看到一丝动摇的时候,他坐到了落地灯旁的舒适座椅上,指节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令轻快的节奏在这间气氛凝重的房价里响起。
  "如果你一定要让自己深陷到这样的丑闻里,我不阻止你。但我们一定会把全部的政治支持全都转给别人。汉米尔那个孩子就不错。他在上届奥运会的时候就取得了很不错的成绩。并且,他的年纪比希蜀的卿越还要小些,今年正好是在他的黄金年龄。
  当然,埃德加也很好。要知道,他可是在今年的珈国全国锦标赛上获得了冠军,是一个在滑冰上很有悟性和天赋的孩子。
  那么,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些吗,阿列克?我们能把一名很有希望的选手捧上世界的巅峰,也同样可以让他在最后的时刻摔得再也爬不起来。你想不想试一试,如果我们把加注在你身上的政治支持全都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你的长节目内容分……还会有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嗷唔……很久没更,本来琅邪想今天三更以谢罪的……TAT……结果今天下午开着空调睡午觉睡得太舒服了,睡过头了……TTATT……其实之前的这章几天前就已经写好了,可现在正好到了剧情的拐点,关于这章要怎么写我犹豫了很久。本来想在之前再加点铺垫转换的,可又担心那么写会太拖,就写了删,删了写。
  那啥……琅邪真的不会虐……只是我觉得一名运动员的竞技生涯里不可能是没有挫折,总是一帆风顺的。大家只要记得,结局是灰常美好而又感人的就可以了~!我努力快点把中间这段……挫折写完吧。


澄清

  "如果我们把加注在你身上的政治支持全都转移到其他人的身上,你的长节目内容分……还会有多少?"
  阿列克简直无法相信他究竟听到了什么……说出这句话的,又是否真的是看着他长大的冰协主席安德森。
  听着那句寓意深刻的话语,阿列克似乎已经能够料想得到……在这场奥运会结束的时候,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是的,荣耀将与他无关。他也将永远失去与他的父亲索伦相比肩的可能。无论他曾拥有过多么辉煌的过去,无论他曾经获得过多少块世锦赛的冠军奖牌,他都将注定是一名与奥运奖牌无关的……可悲的运动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会再有人记得他曾经世界第一的排名,更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一个从没拿过奥运奖牌的花滑运动员……会曾是这个辉煌时代的顶尖选手之一。
  那是一个阿列克不敢去想的……对他而言太过残忍的结果。
  他在珈国的冰协主席,安德森先生的面前颓败的坐到了房间的单人床上。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昭示着……他的内心此刻究竟是经历着怎样的剧烈挣扎。
  "我……我曾和卿越有过约定。如果有一天,媒体发现了我们两个之间……真正的关系,那就去勇敢的承认它。"
  许久之后,阿列克抬起头来,看向正对他露出了微笑的安德森先生。那一刻,他像是在上一届奥运会结束之前那样的……把这位珈国冰协的主席当成是自己的长辈一般说话,希望……对方也能够在这个关键的时刻给予他足够的理解,甚至是……支持。
  但此行抱着一个既有目的的安德森当然不会如阿列克所希望的那般。是的,他的微笑之中甚至出现了一抹……在此刻显得极为讽刺的……慈祥,可他却是对阿列克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孩子,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与我们珈国的冰协,无关。"
  此刻,对阿列克而言,还能有比这句话更为残酷的话语吗?或许……已经没有了。他可以接受安德森对他的大骂,甚至是诋辱。然而……那句话却更能够将一把利刃插进他的心脏,让他痛苦不已。
  "记者不是傻子,你以为他们会相信?就算那是事实,他们也从来就只会选择他们想要相信的去相信。"
  当阿列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近沙哑。任是谁……都能从这句话中感受到他的痛苦,以及……他心底所经受的煎熬。然而安德森竟是在听到阿列克的这句话之后笑出声来。他对阿列克的态度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显得格外亲切起来。
  "哦,他们当然会相信。办法我都已经替你想好了。"
  说着,安德森竟是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他在阿列克的面前将那个小礼盒打开,里面所装着的……正是一枚璀璨耀眼的钻石戒指。
  "带上它,就说……这是你送给我孙女,西莎的钻戒。他们一定会相信的。"
  当安德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列克几乎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位他从小就当做是长辈的珈国冰协主席。他还记得安德森为自己颁发的每一块奖牌。从珈国的全国锦标赛青少年组一直到成年组。他甚至还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安德森先生还来冰上看过他……就像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将他抱起来。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它变得好像竞技赛事上的政治因素那样肮脏。但即使那是肮脏的,阿列克也无法改变……过去的他一直就是这种体育政治的受益人这一事实。他痛恨这个事实,可他又无法去改变它。因而,现在的他,终于还是品尝到这份恶果了。
  阿列克几乎是无法抑制住颤抖的从安德森的手上接过那个小礼盒。不知是因愤怒,愤怒这场肮脏的政治,愤怒自己的怯懦,还是……因为这个小礼盒所含有的重量而颤抖。
  安德森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刺眼。
  阿列克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厌恶那份笑容。那份……过去总能让他感受到鼓舞的笑容。
  他的动作僵硬,在接过那个小礼盒之后就迈开步子向宿舍的门口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步……又都好像让他踏进罪恶的深渊。
  卿越仰头看着奥运五环,问他什么是荣耀的画面在他的脑中不住的回放着。然奥运的领奖台,甚至是被装在精美礼盒中的金牌……那些画面也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回旋,甚至无法停止。
  在拉开门把手的时候,一股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愤怒折磨着他,令他终于在踏出这个房门的时候将那个装着结婚钻戒的礼盒往地上猛力一扔。然而……他仅有的那些勇气……却只够他做出这些可笑而又无畏的发泄了。
  在安德森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中,阿列克走向了电梯,又最终在电梯到了一楼的时候向着被拦在滑冰运动员宿舍楼之外的各国记者走去。
  "我来,是为了对一个让大家都十分好奇的问题做出澄清。是的,我与卿越的关系并不是这几年来大家所看到的那样。我们两国的冰协都认为……作为两名在世界级的赛事上竞争关系十分激烈的花滑选手,或许整天都剑拔弩张才是一个更为良好的竞争关系。但我们……的确是彼此间关系十分不错的朋友。我十分欣赏他,可……我们却不是恋人。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我的话就是这些。"
  通过那群记者手中的话筒,阿列克那辨识度极高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他们的转播室,传入世界上关心着这件事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一早就出门练习慢跑,又或是进行运动量适当的训练以保持赛前状态的卿越才结束了今早的锻炼,就发现滑冰运动员的宿舍楼已经被那些各国记者给堵得严严实实了。卿越自昨天接受了那份采访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再看电视或是上网了。因此,现在的他完全就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有关这场风波究竟是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见到那些记者的阵势,饶是这些年来经历过了风风雨雨的卿越也不经被吓了一跳,自是不敢在这个时候冒着这群人的围堵冲进宿舍楼里。
  因此,卿越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在发现里面竟然放了几张纸币之后就又原路返回,甚至跑到了奥运村的村外,琢磨着自己今天是不是应该不回奥运村了,就在附近找家旅馆住一天,拜托那修在明天帮自己把表演服和冰鞋一起拿去冰场?
  这又是一个属于冰与雪的城市。在二月,奥运会进行的时候,这里的天气还十分寒冷,甚至时不时的还会有下大雪的情况出现。这天早上出来慢跑的卿越并没有带上帽子和围巾。还在跑的时候并没觉得冷,但等他停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在不经意间猛得一个哆嗦。
  幸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手机。
  这么想着的卿越走进一家热饮店,打算拨通了那修的电话,告诉他自己现在的情况,然后在这里等他过来。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被街道上一家时装店玻璃门内电视机的画面所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我们……的确是彼此间关系十分不错的朋友。我十分欣赏他,可……我们却不是恋人。无论你们相不相信,我的话就是这些。"
  当时装店的门把手被一位女孩拉开的时候,阿列克的声音毫无预兆的传入卿越的耳中,令他不敢置信的顿住了身形……只是怔怔的,怔怔的看着电视机里那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阿列克,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从他的口中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阿列克先生,据我所知,您和珈国冰协主席的孙女,西莎小姐的关系很不错?请问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卿越惊疑不定的看着时装店内的电视机屏幕上变化的画面,以及在画面下方的字幕,缓缓的摇着头,一步一步的向后退去。在这条陌生的街道上,他猛然转身,不断的朝着另一个他所不知道的方向跑去,直到那个声音停止。
  然而,卿越却是发现……那句话怎么都不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因此,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急切的拨出阿列克的号码,企图以另一个声音,一个能够让他感到安心的声音去驱逐刚刚从电视里传出的声音……
  善变的天又再次下起雪来,在冰冷刺骨的寒风之中,雪花越飘越大,越飘……越快……
  可手机的听筒里所传出的,只是仿佛永无止境一般的……对方的号码已关机这一提示语音,与那一片片飘落的雪花一起,将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凝结。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呜,最近这阵子的剧情比较紧张,而且就要开始完结加速了,所以琅邪其实想两章一更新的……但到现在还是只写了一章,想着大家一定很着急想看到下面了,就先把这章放出来,等到今天晚些时候把第二章写好了再放出来吧~!应该会挺晚的了,琅邪只能说……努力在十二点以前更新
TTATT
  然后就是关于剧情方面……小卿越最近会遭遇一个挫折,但琅邪保证结局是灰常灰常灰常美好的!这一段……窝就努力快点压过去吧~!
  还有就是……长评和大家给我的留言,琅邪都看到了~!等窝把今天的二更搞定了再来回复乃们给我的,爱·的留言啊~!

  冲突

  另一头,在卿越无意间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阿列克的父亲,索伦作为此次参加奥运会的多名花滑选手的教练,他也是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儿子对于这次事件的所谓"澄清"。当时的他正因为冰协主席安德森先生的拜托而对那名本届珈国全国锦标赛的冠军选手,埃德加做赛前的最后辅导,主要是为了让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埃德加能够冷静下来,以他最好的状态去进行长节目的比赛。
  然而,正当他离开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闷闷的重击了。
  身为阿列克的教练和父亲,索伦很明白阿列克在这四年间的成长。那不是滑冰技艺上的成长,而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成长。索伦本以为,经过四年的沉淀,现在的阿列克已经足以在面对四年前的那种处境下依旧发挥出他最好的状态了。
  可谁知道……在长节目比赛开始的前一天竟是会发生这样意外情况。
  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与震惊有关,与颓废有关,与讽刺有关,又与愤怒有关。仿佛时间又再次倒流了那般。在二十年前,自己曾重重的伤害了当时才华横溢,拥有着无限可能的那修。而现在……难道又轮到他的儿子了?
  索伦虽平日里对阿列克极为严厉,父子间在冰场外的交流其实并不多,但他起码能够分辨得出……那不该是出于阿列克的本意所说出的话语。
  阿列克在媒体的面前很少说话,就算是说些什么,那也只与比赛有关,与他的训练进程,身体状况有关。他几乎从不在媒体面前提及与自己有关的……哪怕极为微小的隐私。就更不用说……在长节目比赛的前一天进行与自己的个人感情有关的"澄清"了。
  在那一刻,索伦难以抑制的想到了安德森,在四年前的奥运会之后就对阿列克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的珈国冰协主席。因而,他走到了安德森的房门口,并敲响了他的门。
  "哦,快看看是谁来了。我的老朋友索伦,明天就是男单项目的长节目比赛了,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
  看到索伦的拜访,安德森显得十分意外,但和蔼的笑意却还是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让这名在珈国冰协工作了许多年的老者显得倍加亲切起来。他热情的将索伦迎进门来。然而,总是十分尊重安德森意见的索伦这一次却是在对安德森点了点头后便开门见山道:
  "安德森先生,是您去找了我儿子,并让他在媒体面前进行那份澄清的?"
  "哦,事实上……的确如此。在我看来,那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明天就是长节目比赛了,
作为珈国的冰协主席,也作为阿列克的冰迷,我不希望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影响裁判组对他的印象分。"
  "所以,您让我去给埃德加进行赛前心理指导,为的就是能够把我这名教练从他的身边引开?"、
  从索伦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的安德森没想到向来就十分稳重,且为大局着想的索伦会对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如此含有深意的话语。一时间竟是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索伦,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会这么想……要知道,我看着阿列克那孩子长大,和你一样都希望他能够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一个好成绩。我、我甚至把所有的政治支持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为了他能够在退役的时候拥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头衔。他现在只缺一块奥运金牌……"
  "可或许我才是他的教练。"
  当索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对待安德森时所一贯拥有的,尊敬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爆发边缘的愤怒。索伦用带着隐隐怒意的声音,甚至是对珈国的冰协主席安德森质问道:
  "我对他的了解超过你们所有人,对现今冰坛的裁判评分体系我也比你们更了解!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根本就不应该是冰协应该插手的!四年前,你们就是这样毁了他的奥运奖牌,今年……你还想让同样的事再重复一遍吗!"
  安德森从未想过……珈国冰协的传奇男单选手以及教练,珈国冰协的最大王牌索伦竟会有一天这么对他说话。难以抑制的愤怒从索伦的每一个细胞中释放出来。
  那一刻,这名在珈国冰坛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白发老者竟是感到了一种……恐惧。
  "安德森先生,从今天开始,我不再会是汉米尔的教练,也不再会继续执教埃德加。我相信,您一定能为他们找到比我更好的教练。"
  说完这句话,索伦转过身去,似是打算就这么离开。然而被他这句话给吓得不轻的安德森却不打算让索伦就这么离开。
  "请等一等!索伦,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不像你!"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也是一名失败的教练。因为我的儿子阿列克,他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被你逼着做了一个不可挽回的,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选择。这个理由,或许应该已经足够了?至于那该死的政治支持,你想给谁就给谁。
  但我想我或许需要说一句,那些政治支持,你无论给汉米尔,又或是埃德加,那些都不可能让他们登上奥运领奖台。比起他们,我更看好科连顿的厄齐。"
  说完这句话的索伦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或许,当他说出那句"一个不可挽回的,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选择"的时候,他感到内心受到了几乎难以承受的煎熬。二十年前的时候,因为自己的争强好胜,因为自己的不甘心,他曾重重的伤到了对自己而言意义特别的那个人。
  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那个人的徒弟时,他的内心甚至闪现过一丝喜悦。因为他明白阿列克的沉稳,阿列克的执着,更觉得阿列克不会犯下和他一样的错误。或许,他与那修之间再也无可挽回的曾经,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而现在,他的儿子阿列克却依旧还是在相同的道路上重复了他的曾经。虽处境不同,所犯下的错误不同,却是让事情又再一次的回到了惊人相似的轨迹上。
  这样的事实让索伦不知道与那修再次见面的时候改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哪怕……下次的见面,只会是赛场上的擦肩而过。然而即使是这样,那份愧疚还是会折磨着索伦,让他无法去面对那修。
  可他又能够在面对他的儿子,阿列克的时候做到毫无愧疚么?
  想到这里,索伦呼出一口气,他终是拨出了那修的号码,企图……最后再做些什么……
  …………
  当阿列克在多家媒体的面前发表那所谓的"澄清"的时候,弗雷尔正好因为楼下的喧闹而打开了窗,几乎目睹了这一切。尽管,他一直就将对于卿越的那份喜欢藏在心底,并在旁眼巴巴的等着两人分手,一等就是五年,几乎让自己的好友,已婚人士夏尔曼唾弃不已。
  然而……他却不希望那一切会是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
  弗雷尔几乎不敢去想像,当卿越知道了这一切时,刚刚勇敢的跨出了那一步的他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个消息起码能在卿越的面前瞒到明天的比赛结束后。因此,他故意语气轻松的给卿越发了一条简讯:
  【嘿,你现在在哪儿呢?】
  十五分钟后,弗雷尔没能收到回信。因此,他又继续等待了二十分钟。
  窗外飘起了雪花,就连天色也因为这场雪而变得阴沉起来。二十分钟之后,还是没能等到卿越回信的弗雷尔关上了门和窗,在确定这里不会有什么不该响起的声音后,他内心忐忑不已的拨了卿越的号码。可回答他的……却一直都是电话占线的语音提示。
  因此,弗雷尔在思量片刻后穿上了外套,带上了帽子围巾和手套,在犹豫之后又拿上一个袋子,装了又一条围巾和帽子,甚至是手套之后撑起伞,冒着越下越大的雪跑了出去。
  此刻,围在宿舍楼外的记者因为得到了绝佳的采访而满意的离去。因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短节目成绩排在第二位的普兰登人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中离开了滑冰运动员的宿舍楼。
  雪花在他离开之后又将他留下的脚印再次掩盖,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弗雷尔的内心。他总有一种令他感到心慌的预感……仿佛卿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否则,他又怎么会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回到宿舍?
  一种难以描述的直觉判断告诉弗雷尔,卿越一定就在奥运村的附近,他不会跑太远。因此,弗雷尔在奥运村的偏门口叫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围着奥运村不断的转圈,并开到附近的街区。而他自己,则在纷飞的大雪中努力的找寻熟悉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在一片银白的世界中太过显眼的身影。
  在这么大的寒雪中,那个人竟是没有穿上外套,甚至是戴上其它防寒的小物件,哪怕只是一条围巾。他就这样在街道上慢步走着,大雪在他的头发上,肩上,以及背上留下了白色的装点。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似是因为着凉的关系,此刻他停下了脚步,一手撑着墙,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前送上更新!!!我……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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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突

  另一头,在卿越无意间看到这则报道的时候,阿列克的父亲,索伦作为此次参加奥运会的多名花滑选手的教练,他也是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儿子对于这次事件的所谓"澄清"。当时的他正因为冰协主席安德森先生的拜托而对那名本届珈国全国锦标赛的冠军选手,埃德加做赛前的最后辅导,主要是为了让第一次参加奥运会的埃德加能够冷静下来,以他最好的状态去进行长节目的比赛。
  然而,正当他离开的时候,他却是看到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闷闷的重击了。
  身为阿列克的教练和父亲,索伦很明白阿列克在这四年间的成长。那不是滑冰技艺上的成长,而更是一种心理上的成长。索伦本以为,经过四年的沉淀,现在的阿列克已经足以在面对四年前的那种处境下依旧发挥出他最好的状态了。
  可谁知道……在长节目比赛开始的前一天竟是会发生这样意外情况。
  那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与震惊有关,与颓废有关,与讽刺有关,又与愤怒有关。仿佛时间又再次倒流了那般。在二十年前,自己曾重重的伤害了当时才华横溢,拥有着无限可能的那修。而现在……难道又轮到他的儿子了?
  索伦虽平日里对阿列克极为严厉,父子间在冰场外的交流其实并不多,但他起码能够分辨得出……那不该是出于阿列克的本意所说出的话语。
  阿列克在媒体的面前很少说话,就算是说些什么,那也只与比赛有关,与他的训练进程,身体状况有关。他几乎从不在媒体面前提及与自己有关的……哪怕极为微小的隐私。就更不用说……在长节目比赛的前一天进行与自己的个人感情有关的"澄清"了。
  在那一刻,索伦难以抑制的想到了安德森,在四年前的奥运会之后就对阿列克的态度发生了微妙转变的珈国冰协主席。因而,他走到了安德森的房门口,并敲响了他的门。
  "哦,快看看是谁来了。我的老朋友索伦,明天就是男单项目的长节目比赛了,你怎么会有时间来看我?"
  看到索伦的拜访,安德森显得十分意外,但和蔼的笑意却还是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让这名在珈国冰协工作了许多年的老者显得倍加亲切起来。他热情的将索伦迎进门来。然而,总是十分尊重安德森意见的索伦这一次却是在对安德森点了点头后便开门见山道:
  "安德森先生,是您去找了我儿子,并让他在媒体面前进行那份澄清的?"
  "哦,事实上……的确如此。在我看来,那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明天就是长节目比赛了,
作为珈国的冰协主席,也作为阿列克的冰迷,我不希望那些乱七八糟的报道影响裁判组对他的印象分。"
  "所以,您让我去给埃德加进行赛前心理指导,为的就是能够把我这名教练从他的身边引开?"、
  从索伦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他的安德森没想到向来就十分稳重,且为大局着想的索伦会对以这样的语气说出如此含有深意的话语。一时间竟是有些没能回过神来。
  "索伦,我的老朋友,你怎么会这么想……要知道,我看着阿列克那孩子长大,和你一样都希望他能够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一个好成绩。我、我甚至把所有的政治支持全都押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为了他能够在退役的时候拥有一个和你一样的头衔。他现在只缺一块奥运金牌……"
  "可或许我才是他的教练。"
  当索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在对待安德森时所一贯拥有的,尊敬的态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在爆发边缘的愤怒。索伦用带着隐隐怒意的声音,甚至是对珈国的冰协主席安德森质问道:
  "我对他的了解超过你们所有人,对现今冰坛的裁判评分体系我也比你们更了解!你现在所做的这些事,根本就不应该是冰协应该插手的!四年前,你们就是这样毁了他的奥运奖牌,今年……你还想让同样的事再重复一遍吗!"
  安德森从未想过……珈国冰协的传奇男单选手以及教练,珈国冰协的最大王牌索伦竟会有一天这么对他说话。难以抑制的愤怒从索伦的每一个细胞中释放出来。
  那一刻,这名在珈国冰坛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白发老者竟是感到了一种……恐惧。
  "安德森先生,从今天开始,我不再会是汉米尔的教练,也不再会继续执教埃德加。我相信,您一定能为他们找到比我更好的教练。"
  说完这句话,索伦转过身去,似是打算就这么离开。然而被他这句话给吓得不轻的安德森却不打算让索伦就这么离开。
  "请等一等!索伦,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不像你!"
  "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也是一名失败的教练。因为我的儿子阿列克,他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被你逼着做了一个不可挽回的,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选择。这个理由,或许应该已经足够了?至于那该死的政治支持,你想给谁就给谁。
  但我想我或许需要说一句,那些政治支持,你无论给汉米尔,又或是埃德加,那些都不可能让他们登上奥运领奖台。比起他们,我更看好科连顿的厄齐。"
  说完这句话的索伦打开了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或许,当他说出那句"一个不可挽回的,会让他后悔一辈子的选择"的时候,他感到内心受到了几乎难以承受的煎熬。二十年前的时候,因为自己的争强好胜,因为自己的不甘心,他曾重重的伤到了对自己而言意义特别的那个人。
  当他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那个人的徒弟时,他的内心甚至闪现过一丝喜悦。因为他明白阿列克的沉稳,阿列克的执着,更觉得阿列克不会犯下和他一样的错误。或许,他与那修之间再也无可挽回的曾经,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而现在,他的儿子阿列克却依旧还是在相同的道路上重复了他的曾经。虽处境不同,所犯下的错误不同,却是让事情又再一次的回到了惊人相似的轨迹上。
  这样的事实让索伦不知道与那修再次见面的时候改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哪怕……下次的见面,只会是赛场上的擦肩而过。然而即使是这样,那份愧疚还是会折磨着索伦,让他无法去面对那修。
  可他又能够在面对他的儿子,阿列克的时候做到毫无愧疚么?
  想到这里,索伦呼出一口气,他终是拨出了那修的号码,企图……最后再做些什么……
  …………
  当阿列克在多家媒体的面前发表那所谓的"澄清"的时候,弗雷尔正好因为楼下的喧闹而打开了窗,几乎目睹了这一切。尽管,他一直就将对于卿越的那份喜欢藏在心底,并在旁眼巴巴的等着两人分手,一等就是五年,几乎让自己的好友,已婚人士夏尔曼唾弃不已。
  然而……他却不希望那一切会是以这样的结局落下帷幕。
  弗雷尔几乎不敢去想像,当卿越知道了这一切时,刚刚勇敢的跨出了那一步的他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个消息起码能在卿越的面前瞒到明天的比赛结束后。因此,他故意语气轻松的给卿越发了一条简讯:
  【嘿,你现在在哪儿呢?】
  十五分钟后,弗雷尔没能收到回信。因此,他又继续等待了二十分钟。
  窗外飘起了雪花,就连天色也因为这场雪而变得阴沉起来。二十分钟之后,还是没能等到卿越回信的弗雷尔关上了门和窗,在确定这里不会有什么不该响起的声音后,他内心忐忑不已的拨了卿越的号码。可回答他的……却一直都是电话占线的语音提示。
  因此,弗雷尔在思量片刻后穿上了外套,带上了帽子围巾和手套,在犹豫之后又拿上一个袋子,装了又一条围巾和帽子,甚至是手套之后撑起伞,冒着越下越大的雪跑了出去。
  此刻,围在宿舍楼外的记者因为得到了绝佳的采访而满意的离去。因而,没有人注意到这位短节目成绩排在第二位的普兰登人在这样糟糕的天气中离开了滑冰运动员的宿舍楼。
  雪花在他离开之后又将他留下的脚印再次掩盖,仿佛他从未离开过一般。
  不安的感觉充斥着弗雷尔的内心。他总有一种令他感到心慌的预感……仿佛卿越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一般。否则,他又怎么会从早上一直到现在都没能回到宿舍?
  一种难以描述的直觉判断告诉弗雷尔,卿越一定就在奥运村的附近,他不会跑太远。因此,弗雷尔在奥运村的偏门口叫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围着奥运村不断的转圈,并开到附近的街区。而他自己,则在纷飞的大雪中努力的找寻熟悉的身影。
  终于,他看到了在一片银白的世界中太过显眼的身影。
  在这么大的寒雪中,那个人竟是没有穿上外套,甚至是戴上其它防寒的小物件,哪怕只是一条围巾。他就这样在街道上慢步走着,大雪在他的头发上,肩上,以及背上留下了白色的装点。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似是因为着凉的关系,此刻他停下了脚步,一手撑着墙,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前送上更新!!!我……我赢了……

抉择

  当弗雷尔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他急忙让出租车司机停下了车,拿着他出门时装上了围巾手套和帽子的袋子以及伞一起跑了出去。在徐徐作响的寒风中,沉浸于自己世界的卿越甚至没能听到弗雷尔一路跑过来的脚步声。
  当卿越发现了那个他在这几年中极力疏远,却总是成功不了的普兰登人时,他吃惊愣神了,就这样因刚才的那阵咳嗽而不可抑制的微喘了起来,看着一脸担心的弗雷尔。
  当弗雷尔来到他的身边时,一把黑色的打伞令那些看起来轻柔无比的雪再也无法飘落在他的身上。而后,弗雷尔二话不说的将那把伞塞到了卿越的手里,让他好好拿着,弗雷尔自己则动作极快的用手把卿越头发上,肩上以及背上的雪全都拍落下来。
  在做完这些的时候,弗雷尔似是想把袋子里装着的围巾手套全都拿出来,给卿越套上。却是在动作停滞了一刹之后选择将自己现在正围着的围巾接下来,把属于他的那份体温也一起围上卿越的脖颈,在之后是手套,帽子。
  做完这些之后,弗雷尔并不急着将带出来的那些御寒物件给自己戴上,而是用有着火热温度的手掌放到了卿越几近冰凉的脸颊上,企图让一个人在纷飞的大学中几乎被冻僵了的卿越感到温暖些,再温暖些……
  "你怎么就自己跑出来了?不是说早上就在奥运村里跑一圈就回来吗?我都说了让你要早些回来,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弗雷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查询的颤抖。然而他在抬起脸看向卿越的眼睛时,却还是展露了那份感染力极强的笑容。就仿佛……他们之间谁也不知道那场在冰坛之中掀起的巨大风波。
  "我……只是跑出去之后一下子没找到回来的路……"
  卿越是多么希望弗雷尔没有看到阿列克在电视上的那份"澄清",又是多么的希望此刻他不要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不要提起。因而,他在看到弗雷尔在这片大雪中找到自己的时候,他的心里或许存有一种胆怯。
  在这一刻,他希望全世界都不要发现他,甚至……就任自己在这片大雪淹没。
  然而,弗雷尔终究还是对他露出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笑容一般。就像他们在普兰登的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然而,当他顺着弗雷尔的话继续说出那个谎言的时候,他却是猛然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已经沙哑到了这样的程度。嗓子痒痒的,每说出一个字都会让他有强烈的,想要咳嗽的感觉。
  卿越的这份不对劲看在弗雷尔的眼里,简直就好像天都要塌了一般。他焦急的将手掌放到了卿越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温度之后又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在发现了那份过份烫手的温度后,弗雷尔再不多说一句话的拽着卿越一起坐上了那辆出租车。
  他将卿越塞进了出租车的后座,自己则又从另一边的车门坐上车去。
  "司机!麻烦你赶快回到我刚刚上车的地方,要快!"
  此时奥运村里已经进行了清场,此时里面再不会有任何获准进入的媒体,或许可以说是最为安全的地方了。弗雷尔就这样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扛着卿越的肩进入这里,他似是在与时间赛跑。
  弗雷尔知道卿越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他的体温较之正常的体温而言已经偏高了,并且他一直不断的在咳嗽,也向弗雷尔承认他感觉嗓子很痒。
  在需要耗尽全部体力去表现的长节目比赛开始的前出了这样的状况,卿越的情况已经不仅仅可以说是不乐观,甚至可以说是十分危险了。
  "弗雷尔,我真的没事,只是觉得嗓子有点痒,你不需要这样。"
  "卿越!我很确定你现在已经患上感冒了!而且体温还偏高,你需要及时的休息和保暖!不然就算你身体的底子再好,明天的比赛也都玩完了!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长节目的比赛还在等着你!你可是短节目排名第一的选手,我就算是想要拿亚军,也只想输给你,你明白吗?"
  说完了这句,弗雷尔就更用力的扛着卿越,尽可能快的将他带回滑冰运动员的宿舍楼。而卿越……他也终是在听到弗雷尔说出的这句话后意识到了什么的不住的睁大了眼睛,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着他再也出不了声。
  当弗雷尔扛着卿越来到宿舍楼的底楼时,那修正因为得到了索伦的相告而一边拨着卿越的手机号一边从宿舍楼中向外冲出。
  在那修看到弗雷尔和卿越的那一刻时,他怔怔的愣住了。从那修的眼睛里传出的……是一丝与心痛有关的讯息,不知是与自己有关,还是仅仅为了卿越……
  后来所发生的一切证明了弗雷尔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卿越回到宿舍房间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比弗雷尔发现他的那时更高了。他的呼吸不畅,并伴有止不住的咳嗽,甚至是四肢无力的情况出现。
  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这些更糟糕的,那就是……为了顺利通过比赛结束后的药检,卿越在这个时候不能随便服用任何的特效药。因为他不知道那些特效药里是否含有大赛不允许运动员所使用的成份。
  因此,在那修为卿越放了一大缸水,并且滴入了拥有安神功效的精油后,弗雷尔就又再次冒着大雪跑了出去。
  "我记得用蜂蜜,柠檬,坚果和白兰地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一起也可以治疗感冒。"
  离开的时候,弗雷尔留下了这句话。
  然而弗雷尔费了好大的劲弄回的东西却并没有让卿越的情况有任何的好转。似乎是因为心理防线的溃败,卿越的这场感冒来得异常之迅猛。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他的体温已经逐渐烧到了三十九度七。当体温表给出了这样一个结果的时候,似乎弗雷尔,那修,以及卿越自己都已经知道了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了。
  "放弃吧,你明天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比赛的。现在更重要的是把你送到医院去。"
  在一声叹息之后,那修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然而卿越却是在那修说出这句话的许久之后都未有给出回答。
  透过米色的窗帘,能够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都暗了下来。城市的灯光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既遥远,又在这个雪夜中显得飘渺无比……卿越明白现在的局面完全就是自己一手所造成的。他不该在这天早上的时候出去晨跑,不应该在看到那份报道的时候就什么都不顾的倒出乱跑,更不该在下雪之后也不找个暖和的地方躲起来。
  他是一名……糟糕的运动员。
  揪心的自责不断的折磨着他,那修的关切更让他觉得无地自容。弗雷尔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那件事,然而卿越却不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那场让他彻底成为了一个笑话的事情根本从未发生。
  "放弃?那怎么可能……"
  就在那修和弗雷尔都觉得……他们得不到卿越所给出的回答时,卿越终是笑着说出了这一句,让那修不知在这一刻想到了什么,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转过身去。
  "弗雷尔,你也早点回去吧。明天还有……还有长节目的比赛。"
  听到这一句,弗雷尔并没有过多犹豫就故意装出了笑容说道:"不走不走,你赶我也不走。今天我就睡在这儿看着你了。我担心你半夜会梦游着出去。"
  说完了那一句,弗雷尔便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间,拿了枕头和被子过来。他并没有住到旁边那间已经搬走了的滑冰运动员住的房间,而是选择把卿越推到旁边去些,再把自己的被子整齐的铺在卿越的床上。
  宿舍里的床虽然是单人床,然而主办方却是将为运动员而准备的床在单人床的基础上又向外拓宽了一些。因此,按照弗雷尔的铺设方式,两个人各自裹着一床被子睡在一起,虽然有些挤,却也还是可以睡得不错。
  弗雷尔用被子把发着烧,身体几乎已经软绵绵的卿越裹得严严实实的,并且不给他反驳自己的余地,就这样早早的钻到被子里,一闭上眼睛就好像自己已经睡着了那般。
  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那修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似乎看到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又再次发生了。然而……这一次促成这一切的,却并不是阿列克单方面的原因。
  在得知阿列克在卿越心中的特殊位置时,他也曾有过担心。担心曾在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一幕幕会再次发生在卿越的身上。
  因此,他仔细的观察阿列克,在他的身上寻找与索伦相似的一切。然而他确实发现……阿列克的滑冰风格以及平时的内敛虽是与索伦几乎如出一辙,可又与索伦有着极大的不同。
  虽然阿列克是一名和索伦同样努力的技术型选手,然而阿列克却对自己滑冰天赋并不高这个事实并不怎么在意,又或者说……他对此抱着坦然接受的态度。如果别人用天赋以及努力走到巅峰,那他就用自己的努力将对方的天赋都打败。
  阿列克为自己因刻苦的努力而走到的今天这一步感到骄傲无比,同样也为卿越能够在十三岁那最终发现了自己的天赋而感到高兴。
  正是那份寻常人所难有的大气以及沉稳内敛,令那修认为曾经的那一切不会再在卿越的身上发生。然而,事情终是以另一个方式回归到了相同的轨迹。
  是的,阿列克爱着卿越,就好像卿越对他的那份感情一般。然而,阿列克实在是一个太过直来直往的人了。他不懂得弗雷尔以及楚炫那仿佛从出生起便已学会的迂回。他只会在面临一个两难分岔口的时候选择左边,或是右边,而不是在树林中绕行至他想要去的正前方。
  因此,在他一定要做出一个选择的时候,他选择了荣耀,而不是卿越。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呜……今天只有一章。之后的几章我可能会需要一起写完了之后再总体把握,修改一下。所以……希望我三天后还能两更吧~~!

  索蒂菲的钟声

  这个长节目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似是已成了一个魔障,一道跨不过去的魔障。
  卿越的高烧始终都没能彻底的退下去。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此刻的卿越也不例外。
  他开始思考起从奥运会的预热期起一直到现在的每一天,思考着……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仿佛从那篇报道刊登,并引起了公众的广泛关注之后,一切就都失去控制。他曾因此而感到焦躁不安,更失去了他在这个赛季时的巅峰状态。
  曲慎的建议让他几乎陷入了无穷无尽的自我否定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卑之中。仿佛他的恋人是一名同性这件事便足以令他在公众的面前,在摄像机的镜头前抬不起头来一般。
  可那与卿越一直以来的观念不合。他从来就不觉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爱也有高低之分,更论高贵与否。他也已经厌倦了在镜头前假装自己与阿列克不合,甚至是讨厌对方了。
  因而,当他决定将自己的真实公之于众的时候,他仿佛挣脱开了那个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的枷锁,甚至获得了新生。
  他也曾有想过……是不是在奥运会结束之后才在公众面前承认自己与阿列克的关系会比较好。
  可……那样的行为在卿越看来,却是与他现在所做的……意义完全不同。
  如果是在比赛结束之后才说出那些话语,就说明他恐惧那些会对他的成绩产生印象,就意味着他真的会对那些感到自卑,更害怕让人知道。那样的话,他就算是拿到了金牌,也总会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那并不是他所希望的。他所希望的……是坦然面对那些,甚至在那些声音中去拥抱他的奥运奖牌,让世人知道……他以此为傲。
  并不是没有在做这个决定之前考虑过阿列克的感受。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曾和阿列克有过约定,如果有一天,媒体发现了他们两个之间真正的关系,那就去勇敢的承认它。
  事情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全都只是因为卿越低估了珈国冰协对阿列克的影响力。他本以为……自上届奥运会结束之后,阿列克就已经和那些人形同陌路,就算那些人再怎样的不满,他们也无法像上届奥运会那样的直接干涉阿列克的决定了。他更没可能想到……珈国的冰协会用那该死的政治支持去威胁他。
  正如那修曾对他说过的,花样滑冰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冰雪那样的纯粹。
  然而,卿越如今却忘记了多年前那修对他所说的这句话。
  "弗雷尔。"
  在那个失眠的夜晚,卿越在思考了许久之后叫了此刻就在他身边守着他的人。本以为自己的呢喃声得不到回答,却是在下一秒感觉到了对方的起身,更令自己看到了一双这几年来一直躲闪着的眼睛。
  "我……是不是做错了。或许,我不该在短节目的比赛结束后对媒体说那些?或许……在奥运会比赛结束之后才说那些会更好?"
  卿越在挣扎之下说出了这句话,却是偏过头,不看弗雷尔的眼睛。
  "或许事实的确是这样。"
  并未有等待,卿越就得到了弗雷尔的回答。这样的话语,令他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并慢慢的用力收紧一般的难受。
  然而,停顿过后,弗雷尔却是又继续说道:"但只要他选择继续留在珈国,选择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一名珈国的传奇教练,同样的矛盾还是会继续困扰他。"
  弗雷尔在给出了这个中肯的回答之后,又呼出一口气道:"对不起,说好了不在你的面前提他的。"
  似乎是从那次在普兰登一起相处之后,弗雷尔就如同他对卿越所说的那般,几乎从不在他的面前提起阿列克。就算是这一次,他也依旧是避忌着,不说出阿列克的名字。
  可在此刻,他是真的想要帮助卿越,不让他继续陷入那种无穷无尽的自我否定,以及自责之中。弗雷尔看着卿越那被汗液浸湿了头发的侧脸,又再次从被子里钻出来,披上睡袍后去卿越的衣橱里又拿出一套衣服,又准备好了热毛巾才走到了卿越的身旁。
  "你出了很多汗,这是好事。现在再换一身衣服,好好的睡一觉,明天就该能好了。"
  说着这句话的弗雷尔脸上有一丝浅浅的笑容,就和五年前卿越才和他认识的时候一样。如果非要说他有了什么变化,那或许就是……他的眼睛里多了一份沉稳。虽然他还是会像以前那样,隔三岔五的在媒体的面前开些玩笑,却再已不是第一次参加奥运会,得奖后甚至差点搞错了亚军和季军领奖台的那个男孩了。
  这个寒冷的夜晚,弗雷尔替全身都被汗液浸湿的卿越用热毛巾擦了身体,并替他又换上了一套衣服,让他能够舒舒服服睡到天亮。当弗雷尔再次替卿越把被子盖上的时候,他说出了令卿越不由自主的想要去相信的话语:
  "不管怎样,情况一定好起来的。"
  听到这句话的卿越又再次闭上了眼睛,令睡意可以在这个夜晚再次来到他的身边。这是一个漫长的夜晚,也是一个短暂的夜晚。
  发着烧,全身酸疼的卿越无论如何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毫不费力的安稳入眠。思绪飘忽不定,想着这些,又想着那些……
  然而,他又多么希望这个夜晚能长些,更长些,长到……能够让他的病完全好了之后才过去,而不是让他以这样的状态去到明天的长节目比赛。
  在这样的胡思乱想以及内心深处的忐忑害怕之中,黎明终于到来。
  在那天晚上,陷入睡梦中的弗雷尔总觉得自己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一个令他感觉熟悉异常的声音不断重复着:"我今年二十三岁。四年后,我二十七岁……"
  …………
  幸运女神直到最后都没能多看卿越一眼,下半夜的时候,他的情况又再次恶化,本来已经退去一点的热度又再次升高。当太阳又再次升起的时候,他的体温又重新回到了39度。当他硬撑着感到比赛会场的时候,他甚至连电梯内的楼层数字都无法看清……
  几乎是在卿越出了宿舍楼的时候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弗雷尔细心的发现了这一点,不动声色的抓着卿越的手,帮他按下了楼层按键。
  卿越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究竟是有多么糟糕的。他的嘴唇发白,浑身肌肉酸疼,四肢连一点力气都用不上,头晕得难受,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大。
  他几乎无可想像自己在将要开始的长节目比赛上要怎样才能完成4-3-2的高难度开场……
  "待会儿……你先走。被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不好……"
  当电梯开始上升的时候,卿越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十分虚弱的说出这句话。听到这句话的弗雷尔并未给出回应,而是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架住他的肩,让卿越能够把身体重量完完全全的压在自己的身上,就这样带着他走进过道,丝毫不在意周围工作人员看到他们时不解的目光。
  那是一场……还未开始时就已经预料到结局,却还是不顾一切的想要试试奇迹会否发生的长节目比赛。
  高烧让他体力不支,几乎是已经熟练到即使是在做梦的时候也能完成的开场4-3-2组合跳跃惨摔。四周跳的高速旋转让他在跳跃失败后直接撞上挡板。
  作为教练的那修在冰场外身体前倾的看着场内的情况,一路支持者卿越走到今天的冰迷们一片哗然。他们几乎不敢相信那个虚弱到几乎连起跳的力量都没有的人……会是他们所钟爱的花滑选手。然而卿越却是丝毫想要停下的意愿都没有。在音乐还未停止的时候挣扎着爬起来,继续着他的长节目展示。
  卿越这个赛季所滑的长节目名为"索蒂菲的钟声"。那个长节目所讲述的故事……是一名陆军受到国家的召唤,去到前线战斗,守护他所爱的祖国。当战争结束的时候,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们已全都死于无情的战争之中,再也回不来了。
  那名军官在失去了一条腿之后带着战友们所托付给他的……寄给亲人们的书信回到自己的故乡,索蒂菲。却是在黎明的钟声敲响时发现……这里早已湮灭于一场空袭之中,他可爱的未婚妻,他的亲人全数遇难。
  就是在那不断敲响的钟声之中,他从附近村落的小女孩儿手中接过了还带着露珠的野花,将它们一支一支的放在埋着亲人尸体的土堆上,并在早已面目全非的村口将那些战友们所写的书信在那些土堆前焚烧,连同他写给未婚妻的书信一起。
  最后,那名陆军在极富悲剧色彩的钟声之中离开了索蒂菲,他所钟爱的小镇。
  那本是在这个赛季刚开始时惊艳了无数人的长节目,冰迷们都为卿越所演绎出……仿佛是印刻在长节目音乐中的悲□彩而动容。
  而这一次,音乐中不断重复着的钟声却不仅仅只是在小镇索蒂菲的上空响起的钟声,更是为了卿越而响起的悲钟……

90、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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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这个时代之中最为优秀的花滑运动员,他在自己的竞技生涯中达到了巅峰状态的时候遭遇了这样一场变故。4:40的长节目比赛,八个跳跃,四次旋转,两个不同的接续步。他只成功完成了三次跳跃。至于那四次旋转,他都因为旋转全数不到规定以及变换姿态少于预计而被降组扣分……

他从没滑过这么糟糕的长节目,从没有。

几乎整场表演都在不断的惨摔和挣扎着爬起中度过,身体砸到冰面上的声音让靠近冰场的观众们都不忍继续看下去。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完成了那场长节目。

当音乐停止的时候,在冰场的入口旁心急不已的弗雷尔竟是就这样不顾自己教练阻拦的冲进了冰场,将几乎已经无法在冰面上站稳的卿越扶了起来。然而在高烧的同时将仅剩的那些体力全都消耗殆尽的卿越却只是在喘了许久之后说出一句:

"让我自己走出去。"

当卿越丝毫动摇都没有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弗雷尔在愣神之后松开了架住他的手,仅是看着他慢慢的滑出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虽是显得那样狼狈,那样虚弱,丝毫不像一名在奥运会的短节目后排名第一的世界顶级运动员。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卿越还是依旧将自己的身体挺得笔直以接受那些看向他的目光。

当卿越慢慢从冰场中滑出的时候,排在他之后出场的阿列克才从更衣室里出来。在那个时候,他几乎无法想象……在卿越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阿列克似是在内心挣扎之下想要在摄像机的镜头捕捉下扶住身形不稳的卿越。却终是被他不看一眼的从身边走过。当卿越经过阿列克的身边时,他似乎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这样重复着……

"我今年二十三岁。四年后,我二十七岁……"

…………

那一年的冬奥会,珈国名将阿列克凭借超常发挥的四周跳,一如既往的冰上步法展示以及无可挑剔的整体表现在26岁的年纪一举获得了奥运会的冠军。

普兰登之光弗雷尔因为长节目的跳跃失误而以微弱的劣势而获得了他的第一块奥运会银牌。

希蜀的卿越在短节目排名第一的情况下获得了十几名开外的总分排名,被希蜀冰协视为奇耻大辱。并且,卿越在电视采访上公开说自己与本届奥运会的男单项目冠军是恋人关系,却是被对方在第二天就澄清了事件。这件事让希蜀冰协被珈国冰协揪住不放,更被其嘲笑不已。

这令希蜀冰协觉得颜面扫地,更气愤不已。

在这种意志的驱使之下,他们企图对卿越予以处罚,将卿越这名让希蜀在世界冰坛上成为了一个天大笑话的运动员从希蜀的冬季项目中除名。尽管,他与在几个月前才刚刚因伤退役的楚炫一起在这个时代中创造出了属于希蜀的冰坛光辉。

事实上,竞技型运动员因为深陷同性恋的丑闻而被禁赛,此类的事也曾在上个世纪发生过。

然而希蜀从来就是一个标榜自由与个性的国家。所以许多人都无法想象,现役运动员因同性恋丑闻而被禁赛,甚至是因为在当季奥运会上的糟糕表现而面临被冰协除名的残酷事件会在这样一个国度中发生。

提前听到了风声的乐胜因为今年在冬奥会上获得了单板滑雪冠军的缘故而去到希蜀雪协,想尽一切办法的请求雪协高层,令他们能够出面,替自己在冰协为卿越说说情。起码……别令他被希蜀冰协永久的除名。

因为乐胜的这份努力,冰协终于在酌情考虑下十分不情愿的勒令卿越在三个月之内不得出席任何商业以及非商业的活动。让他在家好好的反省。并且,冰协还给卿越提出了为期一年的观察期。也就是说,在这一年里,卿越只要有任何的不妥,希蜀冰协都能够把他永久除名,令他无法再参加任何一场需要通过冰协为选手申报才能够参加的国际赛事。

卿越在国人的一片谩骂声以及质疑声中失魂落魄的悄然回国。

在他回国之前,弗雷尔曾用力的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不住的呢喃道:"你还会有机会的,还会有的……"

然而,此时的卿越却觉得自己看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希望。

国人怒骂他,就连前阵子都还在对他说着……无论怎样都会支持他的冰迷们……也不理解他。不理解他为何会在那么重要的赛事上犯下如此的错误。首先是在奥运会的预热时无端陷入了同性恋丑闻中。

就算很多冰迷们说着喜欢他,无论他怎样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着他。可当他真正陷入类似这样的丑闻时,许多人在对待他的态度上依旧会有微妙的变化。更不用说……之后卿越的"勇敢"承认以及阿列克的无情澄清了。

是的,阿列克在澄清的时候否认了他们之间恋人的关系,也同样否认了他们之间仿佛死敌一般的竞争关系。但在某一派的评论家看来,促成这一切的可能只是阿列克对卿越的怜悯。虽然阿列克在获得了本届冬奥会的冠军之后,他也一直强调卿越是一名十分值得人尊敬的花滑运动员。然而……卿越的短节目与长节目之间的分数差却是让许多听到了阿列克此番强调的人但笑不语了。

冰迷们以及评论家们能够接受一名努力的选手没有天赋,却是不能接受一名有天赋的选手不努力。

由于卿越曾进行过现代舞的系统训练,也在好友弗雷尔的带动下一直就十分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再加上他对于跳跃的敏锐觉察力。这一切使得卿越成为了同期男单选手中身体状况最好的一名运动员。

是的,卿越自进入成年组以来,几乎就没有受过什么伤,更从未因为伤病原因而缺席了任何一个赛季。

所以,许多人在看了卿越短节目的表现后再一看他隔天在长节目上的比赛之后……觉得他简直侮辱了这项激情与艺术迸发的竞技运动。是的,卿越说他在长节目比赛的当天发烧了。可有多少人会真的相信?又有多少人会去怀疑卿越所说的话?

好吧,就算他们真的认为卿越在比赛的当天发烧了。这个时候他们就又要说了,阿列克一直经受着伤病的困扰,可他依旧还是在冬奥会上获得了冠军。相比之下,卿越为什么就只有这么糟糕的表现?

在失败的面前,一切的理由都成为了苍白的借口。

卿越的国人们更是对他失望透顶。他们本以为……本以为就算楚炫因伤退役了,卿越也依旧可以独自捧回一块重量级的奥运奖牌回来。一块……比他在上届奥运会上得到的,更有份量的奖牌。可世界排名第二的卿越却是连前十名都没进。

可以想象得到……这份失望会演变成怎样的愤愤。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神经已经极度脆弱的卿越再也无法去面对外界的那些声音,那些不带有丝毫善意的抨击,批评,谩骂。仿佛……他从未为自己的祖国赢得过丝毫的荣誉那般。

卿越回到了自己的家,将自己封闭在卧室里,甚至连楼都不敢下,更不敢拉开房间的窗帘。他整天都蜷起身体,无助的躲在床与衣橱的中间,连将窗帘拉开些许,让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些许的勇气也没有……

可即便是这样,与刚刚结束的那场奥运会有关的画面还是会不断的撞入卿越的脑中。就好像他被禁锢在了一间黑暗的放映室之中。整个漆黑的小屋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而诉说着不安以及诡异的放映机也只是在一直不停的播放着他在冰上一次又一次摔倒的画面,冰迷们不敢置信甚至是愤怒的眼神,播放着……阿列克说他们只是朋友的画面。

可即便是这样,失望透顶的冰迷们也还是没能放过他。

91、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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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总是被充满着善意,又或是印刻着溢于言表的喜爱之情所淹没的邮件箱现在被一份份诉说着失望以及愤怒的电子信件所吞没了。

【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今后我不会再去看任何一场有你参与的演出!】

【别让我知道你这个肮脏的同性恋还要代表我们希蜀去参加任何一场国际比赛!否则我一定会在这之前杀了你!】

类似这样的信件不断的淹没着卿越的电子邮箱。曲慎建议卿越在看到那些带有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信件时上报警方,然而卿越却已经再也无心也无力去管它们了。

在刚刚回到希蜀的时候,他好像得了强迫症那样的刷新着自己的电子邮箱,也不知道是想去看到些什么。仅有的支持,鼓励,抑或其它。可过了许久,他发现所有他希望看到的,统统都没有。所有他害怕看到的,那里都有。

卿越从来就是一个神经敏感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份感性,才能够让他滑出像"拉美莫尔的露西亚","斯巴达三百勇士",甚至是"索迪亚的钟声"这一系列令人被深深震撼的保留节目,展现出许多冰舞选手的节目中都没有的惊人艺术表现力。可在此时……这份感性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走出这场仿佛永远都不会终结的噩梦。

他的手机号都被不怀好意的人公布出去。骚扰电话以及短信铺天盖地的向他涌来。因此,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开机了。他在小镇上买了一个新的号码,用来隔三差五的和曲慎联系一次。看看……有哪些广告商取消了他的单子,又有多少活动的主办方取消了他的出席计划。

毫无疑问的,卿越的经济情况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糟糕境地……

是的,卿越可以算得上是一名拥有很高商业价值的花滑运动员。然而他进入成人组以后的所有积蓄几乎都被他用来买了这栋大房子,以及支付房子的内部装修。在存款几乎用尽,这几个月的支出近乎为零的情况下,他还会有各式各样的支出。

往年的这时候,邀请卿越去参加夏季商演的组织已经把演出的订金打到了他的卡上。可今年那些组织的联系人却是再没来找他。

很显然,无论情况再怎样困难,他也不可能把这间房子给变卖了。但现在,或许他可以考虑先把自己正在开的车给卖了,换上一辆破旧些的二手车,以此来渡过眼下的难关。

将自己关在家里两个月都没有出门,也没和外界联系的卿越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振作起来。

这些便是全部了。

他不断的这么告诉自己。如果几十天还不够那些人削减怒火,那么……几个月,一年总足够了吧?

一件事如果已经糟糕到底了,那它便不能再更糟糕一些了吧?或许,他应该相信时间的力量,更应该相信遗忘的力量。就好像……那些人忘记了他曾经代表希蜀参加重量级国际赛事所拿回过奖牌一样。

然而,事情的糟糕程度却是远远超出了卿越的想象。

那是一段极为黑暗的时期。每每在他想要振作起来的时候,都会有新一轮的噩梦向他袭来。

在一个天气转暖,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下午,卿越在自己的院子里发现了一只不知从哪儿跑来的野猫。它看起来饿极了,对着卿越"喵""喵"的叫个不停。因此,卿越拿出了今天早上送来他家的瓶装牛奶,倒在一个小盆子里给它喝。

然而他才和这只小家伙玩了一会儿,便发现它开始痉挛,身体不住的蜷缩起来,痛苦不已的发出着哀鸣声……

在那个瞬间,卿越根本来不及弄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是知道……这个小生命可能很快就要死了。于是他赶忙开着车将它送到了附近的兽医那儿。所得到的结果……却是令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这只小猫刚刚喝的牛奶里,被人投了毒……

"先生,这个小家伙的胃里有投了毒的牛奶。幸亏你送来得及时,它也还没来得及摄入太多,或许还有希望救回来。现在我还没能确定它的成份。但看起来,那很像是老鼠药。请问你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我不……不知道……"

听到兽医的这句话时,卿越的脑袋一片空白。他茫然而又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甚至不住的用手掌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似乎想到了许多种可能。可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不想去相信的。因而,他只能看着放在玻璃保温箱里的小猫,这个……可能救了他一命的小家伙。

尽管,待它再次醒来的时候,它可能会对这个喂了它致命牛奶的陌生人充满着敌意。抓伤,甚至咬伤他……

在漫长的等待中,卿越只是坐在椅子上不住的看着这个小家伙。它看起来是那么的小,那么的脆弱。却是在替自己遭受了那么大的伤害后还顽强的活了下来。

"需要来杯咖啡吗?"

那名年轻的医师在上楼看了一圈诊所里的小猫小狗之后又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当他看到卿越看着那只小猫的专注眼神时,他不禁问出了这句话。

"不,我的意思是……今天一直麻烦你到那么晚,我感到很抱歉。你不需要再……"

眼看着时钟显示现在已经过了晚上十点,打扰了那位年轻兽医那么久的卿越感到十分不好意思,不想再继续麻烦对方了。然而那名兽医却是在听到了卿越所说的话语后并不在意的走到楼上用纸杯为卿越倒了一杯咖啡后递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谢。"

"不用。看得出来你很喜欢这只小家伙。它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什么?"

"很抱歉,只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好吧。"

兽医本想在漫长的等待中和这只小猫的主人聊些什么,有关这只可怜而又顽强的小猫,有关……在这只可爱的小家伙身上所发生的事。

在兽医看来,这只小猫一定是到别家偷东西吃的时候被狠心的邻居喂了有毒的牛奶。如果事实是这样的,那他会希望这只小家伙的主人能把那个邻居找出来,狠狠的揍他一顿。可卿越却是告诉兽医,他连这只小猫叫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这只小家伙是你在路上捡到的?你真是个善良的人。"

"不,如果不是我的话,它不会变成这样。"

听到兽医对自己说出的夸赞,卿越觉得惭愧不已,甚至……无法面对眼前的这个陌生人。在带着小猫推开宠物诊所的前一刻,他的心里还在害怕着。害怕着诊所里的人会认出他来。因为这份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卿越连握住门把手的右手都不自觉的颤抖不已……

然而随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却是让卿越松了一口气。

这间诊所的兽医并不认识他。在看向他的时候,这位年轻兽医的眼神并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不自然。正是因为这样,已经把自己关在家里两个月都没有和人接触的卿越才更想和这个对他一无所知的陌生人说些什么。

"如果说,这只小家伙喝下的牛奶里有毒,那就是每天早上送到我家的牛奶里被人投了毒。不是它的话,或许我会把那瓶牛奶一口气的全都喝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醒过来。"

卿越所说的那句话令明白他如果把那种剂量的牛奶一口气全都喝光会发生什么可怕事件的兽医禁不住倒吸一口气后迟疑的问道:

"可……可这究竟是为什么?很抱歉,我的意思是……你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有谁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或许是因为我输了一场本该赢得冠军的比赛。"

说完这句后,卿越就又再次沉默了起来。

晚上十一点,总算度过了危险期的小猫被卿越抱了回去。他小心翼翼的用外套把将这只在今天救了他的小猫包了起来,并将它放到了副驾驶座上。尽管现阶段他的经济状况已经十分糟糕,他还是在刚才的那家诊所里给小猫买了一些养猫时所必须要用到的东西,打算让这个小家伙陪伴他度过余下的那些他所不敢与外界有所交流的日子。如果,它还愿意的话。

可就在卿越开着车向着自己的家开去的时候,一阵不容忽视的喧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青少年的喧闹声,以及……什么东西砸碎玻璃的声音。

听觉所做出的判断分明告诉卿越,那些声音正是从他家所在的方向发出的。不好的预感令卿越猛踩下油门,比平日更快速的开过回家的这条路。在看到自己家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冲天的红色火光。

三四名看起来甚至还没念完高中的青少年在他家的楼下不断的往二楼卧室的窗户中丢着石头,甚至是……浇上汽油点燃了的火棍……

火光将整片天空都晕染上了一层诉说着恐惧以及不安的暗红色。夹杂着他名字的……辱骂的话语不断的从那几名青少年的口中说出。当他们将那些石块扔进二楼卧室的窗户,甚至是将布条缠在木棍上,而后浇上汽油点燃了火扔向二楼窗户的时候,卿越觉得他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他就这样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感到温馨而又幸福的家被熊熊火光所覆盖。

那是烧毁一切的力量。曾经的憧憬,现在的愿想,甚至……是对未来仅存的希冀。

92、猝不及防

你好,我要到那儿,莫斯拉特小镇,雪山脚下的那个。"

"好的,五百块。"

"坑爹啊!两百去不去!"

"不不不,最少也要四百八。"

那是在距离卿越所住小镇最近的机场外面。某个看起来长着大胡子,又戴着一副几乎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黑框镜,并戴着一个帽子的人正和一个出租车司机交涉着。然而无论他怎么跳着脚砍价,对方都显得兴趣缺缺,似乎是料定了这个在大半夜没赶上最后一辆机场巴士的倒霉蛋一定会坐上自己的车。因此,这名司机就再懒得理睬这只铁定会被他宰一刀的肥羊,坐上了自己的车,甚至还打开了车内广播,优哉游哉的听起了午夜广播。

司机的这一反应让那个明明还很年轻,却出人意料的"长"着满脸大胡子的弗雷尔不信邪了,他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个出租车的"夜间价"给杀下来,解开了一颗衬衣扣子打算作战到底了。

不错,这个在大半夜出现在距莫斯拉特小镇最近的机场外,并错过了最后一班机场大巴打算打车去到卿越所在小镇的正是弗雷尔。

自奥运会结束之后,弗雷尔就几乎和卿越失去了联系。通过各类的报刊和媒体,弗雷尔可以知道卿越一定过得相当不好。可他的手机却永远都是在关机的状态,让弗雷尔根本不能知道任何有关他近况的信息。

弗雷尔也曾打电话给卿越的经纪人曲慎,万幸他的手机还能打通。可他所给出的回答永远都是模棱两可的,和网上所能看到的讯息没任何差别的,更甚至……只是一句"无可奉告"。

这样的境况一直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就要把弗雷尔逼疯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卿越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甚至是……见他一面。

在这种感情的驱使下,弗雷尔什么都不管的丢下自己在普兰登国内的一切事物,就这样一个人跑到了希蜀。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地选择了在半夜到达的这趟航班。并且,他还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让人认出来,给境况已经很糟糕的卿越再添麻烦而乔装了一番,贴上了几乎能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大胡子。

弗雷尔本就没想过要在今天半夜就去把卿越家的门给敲开。因此,夜间车所提出的超高价理所当然的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

然而,正当他在努力的去说服出租车司机把价钱再降下来些的时候,出租车内的电台广播声却是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是的,那个电台本来还只是值班主持人在随意的播放着一些不会在夜里吵到耳朵的声音,然而一则十分突然的新闻却是打断了主持人所播出的老歌。

"十分抱歉,我想我需要在这里打断一下。刚刚接到附近居民来电,称莫斯拉特小镇上的一户独栋别墅在半小时前烧了起来。打来电话的这位先生表示,在房子烧起来的时候,他听到了玻璃窗被砸碎的声响。当他被惊醒,跑到窗外去一看究竟的时候,他发誓他看到了三五个青少年正拿着火棍往那栋别墅的二楼窗户里扔。

所以,这很可能就是别墅起火的主要原因。并且,根据那位先生所告诉我的,当那些青少年在不断的往别墅里扔火棍和石头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那些人对屋主人的谩骂声。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巧合。因为,那位先生所听到的,正是我国花滑运动员,卿越的名字……"

当弗雷尔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一阵轰鸣声在他的脑中猛然响起。他的思维一片空白,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量。他甚至等不及让司机把后车盖打开就直接把行李丢到了后排车座,而后坐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

"开车。"

"四百八啊,一块钱都不能再少了。"

出租车司机没能弄明白这位客人的态度怎么能够在一分钟之内有那么大的差别,只能又再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夜间价。怎料弗雷尔竟是从钱包里掏出了八张一百元面额的钞票,猛力的塞到了出租车司机的手上。

"看清楚了,这里是八百!全都给你!但我要你在最短,最短的时间到那里!"

当弗雷尔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汽车的马达声在寂静不已的夜色中响起,更快速驶向那个被火光打搅了的安静小镇……

当弗雷尔找到卿越的时候,他正在当地的警察局里,在椅子上蜷起了身体,眼睛睁得很大,却又无神,似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知在想着什么。凌晨过后的警察局里只有几名值班的警员,显得格外冷清。因此,当弗雷尔来到这里的时候,在今天之中是受了太多惊吓的卿越几乎在第一时间便被弗雷尔的脚步声猛然惊醒,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打扮夸张到几乎让他认不出来的友人。

当弗雷尔看到卿越的时候,一路找来粗喘不已的他终于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几乎能清晰的感受到从卿越的每个细胞中所传递出的……与无助,害怕,以及彷徨有关的情绪。因此,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卿越的面前,拿下了几乎能遮住他半张脸的黑框镜,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虽然被贴得几乎满脸都是的大胡子还是遮挡了他的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已经足够告诉卿越,他到底是谁了。

或许连弗雷尔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己有多想……多想在这个冷风四起的夜晚紧紧的抱住卿越,用自己的体温让他不在那么的无助。更借此来告诉自己,卿越现在还好好的,好好的在自己的眼前。

他不愿再去回想……当他从电台节目里听到那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是有多么的害怕。一种比黑暗还要纯粹的恐惧侵袭着他。他不愿去想……更害怕去想,如果卿越这个时候待在屋子里,那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因此,他只能在这个时候轻声叫出对方的名字,希望能够听到卿越的声音。

"弗……弗雷尔……?"

"是我。"

眼前人叫出自己名字的声音让卿越不确定的问出了这句。他完全不敢相信会在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遇到本该在加紧准备着世界巡回演出的弗雷尔。而眼前人脸上的大胡子也让卿越极为不适应。然而两人还未来得及与对方再说些什么,值班的警员就已经走来提醒卿越,他的笔录录入工作已经完成,现在他可以离开了。有关那几个恶意纵火的青少年,警方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他们,然后依照法律程序对他们进行起诉。

听到这一系列的陈述,卿越似乎已经麻木,只是朝着那名警员点了点头。

当卿越和弗雷尔走出警局的时候,正值凌晨三点。还未完全转暖的天气显得有些凉,然而卿越却是抱着他的外套,不穿在身上。他似乎在外套里面藏着什么,小心异常的捧着,即使冷风让他的身体颤抖,他也不愿就这样把衣服穿到身上。

因而,弗雷尔也并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所穿着的外套再次披到了卿越的身上,那阵温暖的体温让卿越抑制不住的停止了脚步,看向了弗雷尔。他还是和卿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脸上有着让卿越感到熟悉不已的温柔笑意,让看到他的人总觉得心里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从卿越抱着的外套中传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卿越急忙把捧着的外套再打开些,看看自己会不会抱得太紧,让这只小家伙难受了。因此,他把这只小猫从外套的大口袋里拿出来,捧在手里却是怎么都看不清个究竟。这个小家伙的出现让弗雷尔惊讶极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卿越家里还养着一只猫。更不用说……他会如此在意这只小家伙,即使是在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之后都把这只小猫带在身边,和他一起在警局待了最难熬的这段时间。

"这个小家伙,它今天救了我两次。"

当卿越感到弗雷尔疑惑的目光时,他终于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对方说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从那瓶不知被什么人投了毒的牛奶开始,一直说到带着小猫回家时所看到的一切。

是的,如果不是这只小猫,卿越很可能会喝光那瓶被投了毒的牛奶,在中毒之后一个人无法向外界求救。如果不是要将这只小猫送到宠物诊所,已经将自己关在家里两个月的卿越也绝不可能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还不待在自己的卧室里……

当他看到那一幕幕发生在眼前的时候,那份巨大的震撼掩饰了内心的恐惧。坐在警察局的时候,他的脑中则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什么都无法去想。而现在,他在弗雷尔的面前一点一点的回想起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一种难以言喻的后怕,恐惧突兀的袭击了他。

当卿越的声音在这片寂静中突兀的停止时,他感到了一个将他抱到怀里的……猛烈的力道,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

那是一个……让卿越感到意外而又陌生不已的拥抱。

卿越与弗雷尔认识似乎已经有七年了,然而记忆中的弗雷尔……却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总是给卿越留下了一段恰到好处距离的。类似这样的身体间碰触,似乎也只有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教卿越跳弗拉明戈以及击打皮鼓的才曾有过。

然而此时的弗雷尔,却和卿越曾见到过的他都不一样。

急促的呼吸诉说着不安,甚至是后怕。他不断的呼吸着卿越颈项间的气息,再没了那份仿佛故意为之的距离。他想要确定已经和他失去联系两个月的卿越此刻就在他的身边。想要确定并没有因为喝下被人投了毒的牛奶而生命受到威胁。更没有在大火燃起的时候……在浓烟和火舌中独自挣扎着……

"我们去普兰登好不好?天亮就去……"

那个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卿越怀里的小猫又发出轻微的叫声的时候,弗雷尔才放开了卿越。然而他的目光却是不离开卿越。沙哑的声音响起,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当弗雷尔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卿越几乎并未有过多的犹豫便不自觉的向他点了点头。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疑惑不已,为什么……他会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弗雷尔的这个提议。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脑海中,有关普兰登的记忆总是与快乐与美好有关的。而不是像他这两个月以来所经历的黑暗。

然而,他才对弗雷尔点了头就后悔了。

"不。"在今天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让他充满着不安的摇着头如此说道:"我现在的名声不好,会拖累你。并且,我不希望今天发生的这些事……会因为我的缘故也发生在你的身上。"

"带上你的冰鞋。其它的,交给我。

93、普兰登授课

"带上你的冰鞋。其它的,交给我。"

当卿越因为那一连串的事而对弗雷尔婉言说拒绝的时候,弗雷尔只说了这句。他已再不能容忍让卿越孤独的待在这里,身边随时都会有伤害他的人出现这一情况继续下去了。他让在今天已经疲惫不已的卿越坐上了副驾驶的车位,自己则开着卿越的车一直去到了那栋刚刚才被扑灭了火的独栋小别墅。

拿上卿越的冰鞋,而后离开,再次去到那个象征着自由与奔放,艺术与激情迸发的国度。

在那段过于黑暗的时期中,或许弗雷尔的到来给卿越带去了一缕光。

虽然乐胜与他就住在一个小镇上,但在通过雪协说服冰协对自己降低处罚的时候,乐胜已经为他做了太多太多了。获得了奥运冠军之后,乐胜比平时更忙了,各种活动都等着他去出席。对于单板滑雪这个运动而言,他还是那么的年轻。

一名26岁的单板滑雪奥运冠军,他完全可以再滑四年,继续参加下一届的奥运会,甚至是……再滑八年。

雪协因此而对乐胜寄予厚望,更希望他能够像过去的这八年一样,不遗余力的在希蜀普及单板滑雪这个项目,甚至……将整个希蜀单板滑雪队都带向世界的巅峰。

在这种情况下,卿越不愿因为自己的这些事再让乐胜担心或是分神。比起将今天所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乐胜,卿越或许更希望能够在每次见面的时候都对乐胜说,我现在过得很好。

至于楚炫,复健成功之后进军演艺界的他比起以前又更忙了,几乎一直在希蜀的首都停留。在电话里,卿越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起最近所发生的这些事。不知道该如何说,那便不说。

在这个时候,弗雷尔的意外到来是他所未曾想过的。就好像在奥运会的长节目比赛前那样,弗雷尔又再一次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带来一份猝不及防的感动。

弗雷尔在不由分说的把卿越拽上飞机,让他和自己一起回普兰登之后一起接了些教小孩子滑冰的活儿,虽然和以前最喜欢邀请卿越前去的商业活动比,它所能带给卿越的收入十分有限,然而那些却能够给卿越带去心灵上的满足感。

和那些发自内心喜欢着滑冰的小孩子们相处总是愉快的。看着他们在冰上滑行不稳,却总还想着跳跃,甚至是六种跳跃中最难的阿克赛尔跳,就算是摔倒了也在冰面上乐死不疲,卿越仿佛想起了少年时期的自己,想起了自己最初接触到滑冰的那段时间。

"老师老师!您真的是十三岁那年才开始滑冰的吗?骗人的鼻子会长到天花板上去!"

当卿越和他们说了一些要点,又经过了单独指导时间之后,这些喜欢着滑冰的孩子们开始自由活动起来,当他们互相追逐着,在冰上滑倒也都是一片欢笑声的时候,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小孩子滑到了卿越的身边,睁大着圆圆的眼睛如此问道。

当周围的小孩子们听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鬼头对卿越问出的问题时,大家纷纷聚了过来,竖起了耳朵打算好好听听卿越的回答。只见卿越在看了这些尚还很年轻,有着无限希望的小鬼时,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是的。"

"那、那我现在离十三岁还有好久,我是不是也有可能比你滑得更好呢?"

"当然,只要你足够努力。"

当那个小鬼的眼中升起令人想要会心一笑的期待时,卿越摸了摸他的头,说出了这样的鼓励,让周围的孩子都兴奋不已。

"老师老师!听说你会跳四周跳!那你能不能跳给我们看看?我们原来的授课老师都不会跳!"

看到想自己聚过来的那些小孩子们红扑扑的脸上所带着的期待时,那股在卿越心底里盘踞不下的恐惧以及排斥似乎渐渐消散了。因此,他朝那些期待不已的小孩子们点了点头,以他那世界顶级花滑运动员才会有的步法滑行至了更远些的地方,在小孩子们激动不已的注视中向后滑行获得加速,向后起跳,在空中高速旋转了四圈后稳稳落冰,向后滑去。

那样的一个四周跳令全场的小孩子们不禁尖叫欢呼起来,而他落冰时的美妙姿势也令那些小孩子们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双眼。他们转动着身体,只为能够更好的让视线追随那个仿佛就是为了滑冰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看着他那优美而又不失力量感的冰上表现。

当那些小孩子们忘却了呼吸,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真正的花样滑冰时,卿越已滑到了他们的中间,抓着这个小鬼的手做出一个冰上的步法展示,放开后又拉着那个小女孩,带着她一起做了一个冰上的旋转动作,让前来进行特别授课的小孩子们惊喜不已,不断的喊着卿越的名字,让他也能够到自己的面前,带着自己做一个步法或是一个旋转,而后又在把自己抛出来之后做上一个跳跃。

就是在这片快乐异常的气氛之中,前来接卿越的弗雷尔走进了冰场之中,让那些看到他的孩子们都惊叫出他的名字。

"卿越!我说过你多少遍了!对小孩子的特别授课内容中不带有技法展示这一项!"

然而弗雷尔才说出这句,一眼就认出他究竟是谁的小孩子们已经一拥而上的冲到了冰场外,围着弗雷尔站了一圈,可怜巴巴的望着他了……

一直到一个小时之后,这些缠着卿越和弗雷尔,要他们教自己跳四周跳和幻影旋转的小孩子们才被前来接他们回家的家长们带回家去。但这个时候,无论是卿越还是弗雷尔都已经分别被这些小孩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跳了很多次跳跃又进行了多次多姿态变化的旋转了。

本是很轻松的授课却被搞成了跳跃展示,弄得卿越和弗雷尔都好像滑过一次强度十分高的短节目那样。但好在遣来接受这次特别授课的小孩子们都感到很高兴,而且都发誓要从这周开始加大自己练习滑冰的强度,让自己能够有一天也能在冰上跳出一个三周跳,亦或是多姿态的旋转。

虽然这个目标看起来还很遥远,却显然是个很棒的开始。

"看起来,我似乎并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教练。我更适合滑给别人看而不是严厉的教什么人滑冰。"

回想起今天的授课,卿越怎么都弄不明白特别指导是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自己的技法展示。似乎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弗雷尔也不是第一次在快要授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冲进来对自己吼出这一句,然而事情到了最后还是每每都会演变成这样的情况,让卿越自己都郁闷了。

一旁的弗雷尔听到卿越说出这句话,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又转头对卿越微笑道:

"或许事实的确是这样。但你要记住,你并不是他们的教练,你只是来给他们进行特别授课的。所以,在每个人或许只能有一次的特别授课中,在更大的程度上培养他们对滑冰的兴趣或许会更重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已经没有什么人能够比你做得更好了。"

弗雷尔说的这句话让卿越愣了一会儿,而后不住的笑了起来。那份已经许久都未有在卿越的脸上出现的笑容让弗雷尔几乎看呆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大叫起来,看了看时间后拽起换好了衣服的卿越往市中心的音乐广场跑去。

"我都差点忘了!今天是周日,广场上会有自发的,各式各样的音乐表演,我连小提琴和木吉他都带了!当然,还有舞会时用的面具。待会儿你要听小提琴还是木吉他?还记得我之前教你的弗拉明戈舞蹈吗?我弹木吉他的时候你试试把它跳出来?"

"你说……什么!?你该知道……你该知道我下了冰就几乎不会跳舞了!!"
94、音乐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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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周日的下午,普兰登首都的音乐广场都会有自发的音乐表演。这些人可能还只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也可能是爱好音乐,在工作日时都穿着十分正式的服装坐在写字楼里进行着高强度工作的音乐爱好者。

可就是在每周日的下午,所有喜欢音乐的,对它有着向往的人都纷纷来到了这里,穿着或休闲,或夸张的服装在许愿池旁进行着表演。

因为被那些缠人的小孩子们拖了很多时间的缘故,当弗雷尔带着卿越一路跑着到达许愿池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了许多人。一个长者白胡子的老者脸上带着快乐的笑容一边拉着手风琴,一边唱着他年轻时流行的老歌。几个小孩子听着他的音乐,在他的周围跳起了好像广播操一样的舞蹈,倒是引得周围人不断的为他们鼓掌。

"看到了吧?不管跳得好不好,只要给大家带来了欢乐,总会有人为你鼓掌的。"

说完了这句话,弗雷尔从包里拿出了化装舞会时用的面具,塞到卿越的怀里一个,也给自己留了一个,这就戴到了脸上,更将丝绸的绑带在自己的后脑勺处系紧。做完这些之后,弗雷尔忙转头看向卿越。在他的视线监督下,明白他想要做什么的卿越干脆也豁出去了的戴上只遮住眼睛的面具,跟着在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胆敢就这样出现在人群中的普兰登国民偶像弗雷尔一起冲进了人堆里,让人群中的那份快乐的气氛感染着自己,更将属于自己的快乐也带给别人。

在人群中不断的说着"抱歉,借过"的弗雷尔一直走到了人群的第一排,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小提琴,一边朝着那个唱着老歌的白胡子走去,一边用小提琴拉出了乐曲,让这首老歌的伴奏瞬时变得丰满了起来。

人群中又一次的爆发出掌声。为了弗雷尔的精彩演奏而鼓掌,也为老者的歌声鼓掌。那名唱着老歌的白胡子显然是因为弗雷尔的精湛技艺而吃了一惊,歌声转而更加欢快了起来。

当那首歌结束的时候,白胡子朝向弗雷尔扔了一瓶酒,用以表达他对弗雷尔小提琴演奏的赞美。可弗雷尔手里拿着小提琴,竟是一下子没法接住那瓶酒。站在第一排的卿越看到了这一情况,竟是再不畏惧在人群中出现的跑了出去,接住了那瓶险些就要砸碎在石板路上的酒,赢得了众人的大笑声。

在卿越接住了那瓶酒后,弗雷尔极其礼貌的在拉着手风琴的老人耳边说了些什么,让老人心情很好的点了点头。得到了对方准许的弗雷尔将小提琴放好,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柄木吉他,向卿越露出了鼓励的微笑。

因为彼此间从来就有的默契,卿越竟是在这一刻明白了弗雷尔想要自己在这里跳一段弗拉明戈的意向。他瞪着眼睛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以极为夸张的肢体动作接连两次抬起了自己的左腿,用以告诉对方自己在陆地上跳舞那简直就好像是用两条左腿来跳舞。

对此,弗雷尔并不在意的笑了笑,不由分说的以极为复杂的指法弹奏起了弗拉明戈式的乐曲。那个令卿越感到倍加熟悉的乐曲正是当初自己学习弗拉明戈入门舞蹈的乐曲。他甚至还能记得那个夏天在普兰登与弗雷尔,以及他的好友夏尔曼和爱娃一起度过的愉快生活。

那个时候,卿越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在竞争十分残酷的世界冰坛上还尚未取得属于自己的一席之位。然而那时的他却十分的快乐。他还记得当时的自己究竟是多么的着急向所有人证明他并不是昙花一现。他可以在冰坛上创造更大的成功。

年轻时的梦想总是那样的纯粹,美好而又值得人去怀念。可他现在才只有二十三岁,却已经疲惫不堪了。

围观的人群因为弗雷尔的精湛技艺越来越多,此刻大家都等待着那个拉着一手好琴的男孩与他同班共同展现的表演。刚刚在旁边跳着好像广播操一样的伴舞,并在卿越走过来的时候乖乖站到了第一排的小女孩眨着大眼睛看着卿越,而后又在家里大人的鼓励下拿着一朵白玫瑰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卿越的手里。

当卿越看到小女孩的天真的笑容时,他竟是感到了一阵挫败,一种……在他踏入冰坛之后就鲜少有过的不知所措。

他能够在有着上万名观众的冰场里滑出一个难度极高的演出节目。却在那次失败后彷徨不已,又在面对别人期待的眼神时显露出一种说不清的胆怯。就好像今天一样。

突然,人群中不知是谁喊出一声,"我们给这位害羞的小伙子鼓一下掌吧"。于是,带着善意的掌声几乎就在卿越的耳边响起。那些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的人是离他这么得近,近到让卿越能够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表情。

当那些人仅仅是单纯的为这个戴着面具,让他们不知是谁的年轻人发出鼓励的呼声时,卿越突然觉得心中的铅块突然消失了。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玫瑰花的他又再次下意识的向弗雷尔看去,只见这个已经独自弹了许久木吉他的普兰登之光对自己露出了迷人的笑意。

几乎不需要言语,刚才已经将乐曲弹了近乎一半的弗雷尔停下了指尖的旋律,调了调琴音之后在卿越将白玫瑰放到了许愿池的池边之后又重新弹起了那段美妙而又复杂的旋律。

弗拉明戈式的节奏以及以身体的每一寸肌肉所展现的韵律就此在这个音乐广场中出现……

当卿越在人群的注视中再一次展现起自己的时候,他似乎挣脱开了某个枷锁。某个束缚着他,令他再也不敢再人前进行一场花样滑冰表演的枷锁。虽然,这只是一场很简单的小型演出。在周末时来到这里的人也并不追求所谓高水准的演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情感,以及对于音乐和艺术的爱意。

然而,就是在这个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名字的地方,卿越以他并不擅长的舞蹈与弗雷尔一起展现出了一场默契非常的表演。

几乎不用眼睛去确认,弗雷尔就已经知道卿越会在哪里慢下动作,又会在那里踩下一个重音。

他享受着这场随心而发的表演,就如同卿越一样。

当最后一个弦音从弗雷尔的指尖流出的时候,他确信自己从卿越的脸上看到了笑容,一个因为真正的喜悦而出现的笑容……

"参加下届的世锦赛吧。"

当音乐广场上的小心演出结束的时候,从卿越手中接过一杯果汁的弗雷尔冷不防的说出了这句话,让卿越反应不及,怔怔的抬起头来看向这个思维总是跳跃着,更几乎从不按常理出牌的朋友。

说出了这句话的弗雷尔并不看卿越,而是倚靠着古式石桥上的栏杆,转过身体看着桥下的人群,咬着吸管喝着带着些许酸味的果汁。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原来已经不打算参加下一届的世锦赛了吧?"

良久,依旧是弗雷尔冷不防的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使得被他说中了心事的卿越沉默不言了。

并不是想要放弃了,而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刚刚结束的那个奥运会上所发生的一切。更无法相信……就在几个月前还在他的生日时说着永远都会支持他的冰迷们会做出这样的事。

卿越可以接受一次又一次因跳跃而在冰上摔倒,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几乎只是在一个月之间,他从人生的巅峰跌到了谷底。曾经所相信的人,相信的事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倾塌了。

这是他无法坦然接受的。然而他最不能原谅的……则是在奥运会的长节目上发挥出了前所未有糟糕状态的自己。

或许,他开始讨厌自己了。

又或许……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逃避,却无法鼓起勇气去面对它。

因此,当弗雷尔在卿越的面前提起这些的时候,卿越说出了这样自暴自弃的话语:"去参加世锦赛?或许冰协的人并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

然而,弗雷尔却仿佛是早已料到了卿越会说出这句话语的笑出声来。

"那么,你是为了冰协而滑冰的?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伟大了,卿越?又或者你其实是想要故意不参加下届世锦赛,让希蜀在世锦赛上颗粒无收,借此报复他们?"

卿越本只是在自暴自弃着,以为不敢继续面对而逃避着,怎料弗雷尔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倒是令当事人都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了。然而就在卿越要陷入弗雷尔的又一波洗脑之前,他恍然回过神来,恼羞成怒的低吼道:"你看我像是这样的人吗!"

可卿越才吼完这句,弗雷尔就笑了起来,就好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的表情。

将手中的纸杯抛到不远处的垃圾桶内,弗雷尔伸了个懒腰,用一种近乎怀念的语气说道:"还记得么?七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还背着冰鞋,半夜三更的躲过我家小区的保安,喊我和你一起去冰场练习白天我怎么也完不成的四周跳练习。那个时候,是你帮助我克服了对四周跳的恐惧。现在,好歹也应该轮到我帮你些什么了吧?"

说着这句话的弗雷尔似乎已和七年前的他截然不同。

七年前的他总是不吝于显露出他在音乐与艺术的熏陶下所形成的……某种过于跳脱的特质。总是在媒体的面前才回答了这个问题就自顾自的跳到了另外一个似乎与前一个问题没有丝毫关联的话题上,让采访他的记者总是笑料不断,却又苦不堪言。

而现在,他却似乎已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真正成熟了起来。他似乎已很久没在媒体的面前开那些少年时所说的玩笑,也已经从曾经那颗冰坛最为耀眼的新星变为了普兰登花滑界仿佛帝王一般的人物。

此时,夕阳的余晖映出他俊朗的侧脸,更将他的那份微笑映衬得更加醉人。

95、抛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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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弗雷尔所说的话语,卿越抑制不住的睁大了眼睛。

因为弗雷尔的缘故,卿越回想起了他所一直怀念着的……五年前在普兰登所度过的夏天。

是的,卿越并不否认他怀念那些时光。因为,与那个夏天有关的每一份回忆都是快乐的,肆意的。他们曾因在公车上看到那幅巨大的NX冰鞋宣传海报而闹出了好大的动静。也曾在雷诺大师的舞蹈训练房内挥洒着与执着和希冀有关的汗水。

那一年的夏天,他们从没有去想与未来有关的……过多的事。他们也从未想过自己将来会创造多么惊人的成功,抑或自己也会有失败的一天。

他们只是尽了自己的全力去滑冰,而后去看自己能在世界上排到怎样的位置。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变得瞻前顾后。

卿越知道自己的天分,也知道自己的努力,更知道自己已在世界冰坛上取得的成就以及地位。他似乎已没有再进一步的空间,却有着向下跌去的无尽距离。

"老实说,我很怀念那段时光。"

当回忆嘎然而止的那一刻,卿越不知是带着怎样的感慨说出了这句话。

细碎的风朝他们吹来,而晚霞也是那么的美好。卿越喜欢普兰登。纵使这个国度与冰雪无关。可她总是散发着热情与朝气,似乎连空气中也充满着与艺术有关的味道。

卿越仰起头来,深深的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从古老的石桥上又看了一眼这片被美不胜收的暮色笼罩的城市,脸上又重新出现了笑意。

"走,去找个地方吃晚饭,然后我们带上冰鞋,等到天黑的时候再去那个冰场滑一整晚!"

说着这句话的卿越拽着弗雷尔的胳膊,就这样冒着两个人一起从石桥上滚下去的危险一路全速冲了下去……

两个月后,卿越又重新恢复了紧张的训练。依旧在观察期的卿越遵照冰协所对他提出的要求,再没有参加当年的商演,也没有出席任何商业活动,只是为了隔绝外界的干扰而干脆住到了冰场里,着手为这年的世锦赛进行积极的准备。

即使……能够与卿越竞争世锦赛奖牌的人几乎全都在奥运会结束之后就陆陆续续的宣布退役了,卿越的心情因前一年的奥运会所给他造成的巨大影响而没能轻松得起来。

在现在的世界冰坛,剩下的那些男单运动员虽然近年来都有不同程度的成长,可无论是珈国的新秀,抑或他国的一些男单新星都无法与卿越,阿列克,弗雷尔,甚至是楚炫与尼奥利多,科内斯崛起时的情形相比。他们更无法与处于巅峰状态的卿越相提并论。

虽然这个事实会让人感到惆怅,但属于卿越他们的那个时代却似乎是真的渐渐没落了。科内斯退役的时候冰迷们并没觉得。尼奥利多退役的时候大家也并没觉得,甚至是许许多多几乎能在旋转,滑行,或是跳跃这三个组成花样滑冰最重要的要素上有着令人惊艳强项的花滑选手退役的时候大家也没觉得。

因为开创了那个时代的……最重要的三名花滑选手还在各项世界级的大赛上活跃着。

可当阿列克与弗雷尔收获了荣耀,卿越黯然退场的时候,冰迷们终会觉得偌大的冰雪世界似乎空了一块,让人在去到现场观看比赛的时候再也不知该因哪位男单选手的出场而拍红了手掌,甚至为了喊一名运动员的名字而吼哑了嗓子。

是的,卿越还未退役。可一个时代却似乎是真的结束了。谁都不知道一名曾经站在世界冰坛巅峰的运动员在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之后是否还能继续滑下去,又是否……还能重新站起来。

而事实也正如同外界所猜测的那样。

来年三月的世锦赛,卿越没能再站起来。

又或者说,他没能安然度过他所需要跨过的第一个难关,希蜀全国锦标赛。

他曾是希蜀全国锦标赛上蝉联了多年冠军的王者。事实上,自从他打败了楚炫之后,就没人能在希蜀国内撼动他在冰坛上的绝对统治地位。可今年,一切却都不同了。

自从去年二月的奥运会之后,卿越就几乎没再参加任何比赛,也几乎再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一年没见了,现在的卿越急需用一个拥有一定分量的比赛结果,一个绝对漂亮的比赛节目来挽回他在希蜀冰坛的地位,更以此来告诉世人——卿越依旧回到了世界冰坛的舞台上。

所以说,这是一场对于卿越而言有着特殊意义的比赛。这份意义……甚至不亚于让卿越第一次站在了世界舞台上的那场世界青年锦标赛,又或者……比那场比赛还要更为重要。

应该说,当卿越听到场内广播叫出他名字的时候,他的心已经被紧张的情绪所占领了。

当一个人越是急切着想要把一件事做好的时候,他往往就会受到更多来自于他自身的干扰。任何一个来自于外界的细微反应都会给他造成更强烈的心理压力及暗示。

是的,当卿越出场的时候,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是沉醉于自己的世界。他发现自己已不能控制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场内观众的反应。因而,他在滑进场中的时候以眼睛的余光看着观众席上的人。看着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似乎他们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会影响到自己。

就是在这个时候,场内解说员在介绍他的时候说出了他曾经获得的那些荣誉,甚至说出了对他的赞美。可谁能料到……这些话语竟是对场内观众起了逆反的心理暗示。

许多人的脸上出现了不屑,更有结伴而来的人对着自己的同伴露出了一种不带善意的,暧昧的笑意。

虽然卿越在离开普兰登的时候曾半开玩笑的对弗雷尔说,他不能退役,他如果退役了,如今的冰坛真的还有能够让人一看的比赛选手吗?他如果退役了,现役的那些家伙们还会继续苦练四周跳吗?

然而,说是这么说,可近乎将自己关在冰场里封闭了大半年的卿越却真的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再一次走上了希蜀全国锦标赛的赛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得比以往更紧。因为他明白,现在的自己已再不能有哪怕一丝一毫的差错了。如果自己再跌落一次,那便真的会到达永远都爬不起来的谷底。

所以,当卿越感受到那些来自于场内观众的唏嘘声时,他已然脆弱敏感的神经似乎就此绷断了一根。当音乐响起的时候,他就更像是猛然愣住了一样。他发现自己甚至无法像从前的任何一次那般进入音乐所讲述的故事之中,而周围观众的声音却是在他的脑海中盖过了音乐的声音……

他听到观众席上一片倒喝彩,并且唏嘘声不断……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想起了冬奥会上的失误,让他想起了那时候的糟糕状态。更严重的是……一年前的记忆似乎在他的眼前交叠,让他分不清现在与过往。

巨大的压力几乎压垮了他。甚至连他滑行的轨迹都无法随心所欲,滑出曾经的完美弧度。

有人曾说短节目是最考验一个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因为它只有短短的二分五十秒时间。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而卿越的开场跳跃就没能完好发挥,随后他又失误频频,这场沉寂了一年以后回归的比赛已注定了再不能完美。而随着他的失误频发,那些嘘声,甚至是一些让他下台的声音也变得愈加响亮起来。甚至……充斥了他的世界,让他一一阵阵的耳鸣,再听不到他短节目的音乐。

不知是一种什么样的颓败情感,让卿越在又一次的跳跃失误后停下了动作。

现场的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凝结了。许多还希望卿越能够回归冰坛的冰迷们守在电视机前,观看者一场他国的全国锦标赛。由于现场的摄制组故意把场内观众所发出的声音调轻,许多人并不能听到卿越此时所听到的嘘声与倒喝彩声,喊着让他下去的声音。

但他们却能够通过现场观众们的手势以及表情与嘴型猜测到一些什么。因而他们守在电视机前捂住了嘴巴,等待着卿越最后所做的决定。

此刻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卿越脸上并无表情,然而他的身上却再没了那份沉浸与音乐与艺术表现之中的那份激情,那份能够深深感染到别人的激情。

他的眼睛里再没有了那份温暖而又坚强的神彩。此时的他就仿佛化作了黑夜中的冰雪一般,诉说着冰冷与绝望。

那并不是印刻着无尽痛苦的绝望。而是……自嘲般的一声叹息。不知是冰雪无情的抛弃了他,还是他心灰意冷的抛弃了冰雪。

现场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们这番不考虑后果,甚至因为被周围人起哄的声音以及形体所带起的动作究竟会促成什么的发生。还有更多的人不知道当时在卿越的嘴角所出现的那抹笑意味着什么。

突兀停下了动作的卿越在所有人惊诧不已的目光中慢慢的滑出了冰场,不发一言。

他几乎还未来得及拖下冰鞋就快步跑出了赛场,他发泄一般的将所有拦在他面前的人都用力的推开,就这样一路的冲进了通往更衣室的过道。他撕扯着自己的新赛季表演服,将它一股脑儿的丢到了垃圾桶里,更快速的拿起自己的背包,就这样用力的将门打开。

此刻就站在门口等着的那修让手中拿着还未来得及塞进包里的冰鞋,打算就这样冲出比赛会场的卿越吃了一惊。

"你为什么不滑完它?我看过其他选手的积分系数表!你短节目的难度系数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高出十分以上!你为什么不滑完它!"

面对第一次在看着他的时候脸上有着怒意的那修,卿越的气势在那一瞬弱了下来。然而那却只是一瞬。当卿越听到那修用带着责备与怒意的口吻说出了这句话的时候,此刻他身上那股充满了攻击性的颓废感又再次强了起来。

"或许你该问我为什么要滑完它!多可笑啊,我从十三岁起就每周坚持六天滑冰,并且每天都练习六个小时难道就是为了滑给他们看,滑给现在就坐在场内的这群人看?更让那些无聊的家伙烧了我的家?那还真是……太可笑了!"

这或许是卿越在认识那修的十一年来第一次与他进行如此充满着火药味的正面交锋。不知是什么样的情感令卿越自去年奥运会以来的所有负面情感全都喷涌而出。无数他不愿去面对的黑夜以及梦魇都在这个时候冲撞着他的脑海,令他无法冷静下来。更让他觉得……一直想要将那样精彩的表演展现给每一个人看的自己……真是一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人。

或许……他的勇气以及力量已经不足以维系他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又或许……他的心里已经萌生了后退的怯意。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不想滑了?就因为这些嘲笑的声音?就因为这些无关的人所发出的声音,你想要放弃你从十三岁一直到现在的梦想?"

"这些并不是全部的理由。他们只是……让我想明白的最后一个理由。"

"那么,扔了你的冰鞋,并且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受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胆小鬼!"

向来都在卿越的身后对他露出温柔微笑,更严厉的教导着,给予他无声力量的那修第一次对卿越说出了如此重的话。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太过相似了。才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相同的固执。卿越因为一年以来所经受的所有而执拗着想要离开。而那修则因为在卿越身上所寄予的希望而不能接受他就要这样离开冰坛的事实。

两人在发泄怒意的时候刺伤着对方。当那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懵了,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自己几乎耗费了全部的精力所教导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听到这句话的卿越怔怔的愣住了。他低着头,身体不住轻微颤抖。他将手中拎着的冰鞋缓缓的举起,却最终都没能下定那样一个决心。仿佛……他此刻所抛弃的只是那些在他获得荣耀时说着爱他,又在他奥运失利之后落井下石,甚至还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些人……

他抛弃了那些人,并且厌倦了在摄像机的追逐下滑出一个个有着严格规定的比赛,但他的内心却始终还深爱着滑冰。

因此,卿越将拎着冰鞋的手缓缓举起,却最终还是放下了,低着头从那修的身侧冲了出去。

自那天之后,卿越就在希蜀境内完完全全的……消失了。

一直到三月的世锦赛开幕时,卿越的身影也再没有在众人的面前出现。任凭谁都无法找到他。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96、故地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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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已然对作为一种竞技项目的花样滑冰失去了希望的卿越开始了长达两年的自我放逐。从希蜀全国锦标赛的赛场冲出之后,卿越甚至没有回到他在雪山小镇之中的家。在那一刻,他的思维似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卿越将本就所剩无几的所有积蓄从银行卡上全都提了出来,带着身边那些简单的行李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机场,买了一张机票,去往一个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

或许是卿越一贯的形象所给人的感觉都太过温柔,太会迁就对方,也永远与放弃无关。所以……即使是一年后的这场回归冰场的比赛砸得如此彻底,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只是按照他们对卿越的一贯了解来推测他可能只是生气了,一时无法接受了,甚至气馁了沮丧了,去到一个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躲起来。但等到他的情绪平复,冷静下来的时候,他依旧还会自己走出来,走到大家的面前。

甚至,即使是在卿越周身带着冰冷的气息走下冰场的时候,知道他的人也都以为……依照卿越曾经在多届世锦赛上所获得的优异成绩,即使是他弄砸了今年的希蜀全国锦标赛,到了最后的那一刻,希蜀冰协也还是会将他送到这年的世锦赛去。

或许,人们对于希蜀冰协的那一部分推测会是正确的。冰协虽然爱护面子,却也明白现在的希蜀冰坛可说是青黄不接。除了卿越之外,他们还真是拿不出第二个能够在世锦赛上获得奖牌的男单选手。

然而卿越却终究是一个拥有着自我与个人情感的正常人。即使他曾在冰坛上创造了那样的辉煌,即使现在的冰坛已再没有人能与他匹敌,但他终究还是不能接受摆在他面前的种种。

因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卿越这一次的确遭受了很大的打击,却会在此时找到一个小小的咖啡馆或是去到别的什么地方躲起来,自己独自一个冷静的时候,卿越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完成了那一连串让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行为。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上了飞机,开始了一段他在开始时无论如何都没能料到的……漫长的旅程……

该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吗?

二十年前的冰坛在风起云涌之时出现了那修与索伦这对令全世界惊艳的同门师兄弟。一个拥有几乎能令所有练习花样滑冰的人都羡慕又嫉妒的惊人天赋。他被外界称为五十年难遇的天才。或许上天在赋予他跳跃天赋的同时也同样赋予了他对跳跃的执着。

因而,在那修十六岁的那年,他已经能掌握高难度的4-3-2连跳,且拥有几乎世界最高的完成度。可就是这样的天才,他却是在十七岁那年就早早的退役,且完完全全的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中,无法被任何人找到。

那修与索伦间的相互竞争虽然持续时间极短,却依旧还是将世界冰坛向前推动了许多年,并且开创了一个四周跳的时代。

直到索伦的退役,世界冰坛渐渐进入了漫长的冰河期,全世界冰迷的数量也大大的减少。

二十年后……一名耀眼的新星由花滑的传统弱国普兰登出现。在那之后,传奇花滑选手索伦的儿子以及那修的亲传之人几乎是为了再次唤醒冰迷们的热情,不约而同的再次出现在了这片辉煌的冰雪王国。四周跳的诅咒被拥有不输于那修的天赋,并且对于跳跃有着超乎常人执着的卿越所打破。一个属于天才与四周跳的时代也终再度来临。

一切的一切都与二十年前的那个时代如此相似,甚至……连卿越的离开都与那修当年的人间蒸发几近相同。

可卿越却没能像那修一样,在获得了一块象征着最高荣耀的奥运金牌之后翩然转身。

如果说,当那修转身的时候,身后是无数的光芒,掌声与赞美。那么,卿越转身的时候……身后就仅仅只是无尽的唏嘘,遗憾与嘲讽。

尽管,他是开启这个绚丽时代的三名花滑选手中最为令人惊艳的。

尽管,他曾代表希蜀出战多届世锦赛并获得多枚金牌

尽管,他曾在十九岁那年便获得了奥运会亚军的殊荣。

荣耀曾在他的身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可他却得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该属于他的落幕。谁都知道事情不该是那样。然而……它却最终是这样发生了。

没有了卿越,当年三月的世锦赛希蜀颗粒无收。曾在与希蜀的竞争中处于下风的珈国再度夺回了他花滑大国的名号。然而冰迷们却觉得……这届世锦赛为何就索然无味了。

希蜀冰协在恼羞成怒之下也开始联系卿越,希望能够借此确认卿越的情况,或许他还能够参加世锦赛之后含金量并不如它,却也同样是是重量级世界花滑比赛的西锦赛。

可联系之下却发现……无论是卿越的父母,经纪人,或是他的好友楚炫都不知道他在现在哪儿。唯一和卿越在近期内联系过的卿越父母更是说……卿越最后一次和他们联系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希蜀全国锦标赛结束后的第三天。那时候卿越只对他们说……自己想换个环境生活一段时间。

由于卿越父母的电话中并没有安装跨国电话的来电号码显示,没有任何人能够通过那通电话查到卿越当时所在的位置。

这个消息让所有关心着卿越,更为他而感到担心的人显得失落不已。那修为卿越父母的电话开通了跨国电话的来电显示业务。可卿越却是再没有以电话的方式来与家人取得联系。

一个月之后,一张由卿越寄出的明信片被邮递员送到了卿越父母的家中。而那张显然是卿越在所在地购买的明信片上却赫然印着不知名城镇的小镇风光。在明信片的正面,属于卿越的字迹跃然而上,却只是说着他进来过得还好的寥寥几句。

时光飞逝,一转眼,那已是半年过去了。然而却没有任何人能够知道卿越此刻究竟在哪儿……

那幢曾被好事的青少年放火,烧得漆黑而又被重新修葺的别墅洋房已经许久都没有人来了。这件事曾一度被人瞒了下来,卿越甚至没主动告诉任何一个人这里曾发生的一切。因而,当那个许久都没来的……对这座房子而言陌生而又熟悉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他几乎无可想象那栋本来明亮漂亮的花园洋房怎么会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在走到他曾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别墅门口时,有着黑发以及高挑精壮身材的男人顿了顿身形,最终还是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从自己的口袋拿出了别墅的钥匙,动作有些生疏的打开了别墅外的铁门,却是看到本来并没有太高利用率的花园里如今种下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郁金香。

心中疑惑的同时不禁期待了起来。期待那个已经半年多都没有消息的人此刻会就在这栋房子里……

是的,在此时来到了雪山小镇下的别墅区,并拥有这间别墅钥匙的人正是阿列克。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到卿越的声音了。他只知道自己在那届奥运会上懦弱的后退最后究竟给卿越带去了怎样的打击。那几乎是烧尽一切的毁灭……

正因阿列克知道那些,所以才更没有前来见卿越的勇气。

就好像在人生的路口,他选择了左边的那条路。并且当他做出了选择的时候,世界就为他将他原本可以选择的另一条路长满了森林,让他再回不到过去了。

并不是不爱,而只是在荣耀将要来临的时候,阿列克选择了荣耀,几乎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赌上了所有去追求的东西。他知道奖牌并不同等于荣耀,就好像他手中所握有的那块奥运金牌。

然而就如同他在五年前对卿越所说的那样。金牌是荣耀,可荣耀又不仅仅只是金牌。但……世人只会因为他们获得了金牌而知道他们获得了荣耀。

阿列克从来就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些。可为何……为何每每看到展示柜里的那块奥运金牌,他的心中都只有苦涩,而没有获得了荣耀之后的心潮澎湃呢。

直到现在,依旧有很多人将他称作是冰上勇者的代名词。然而只有阿列克自己知道,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胆小鬼。他甚至没有勇气在奥运会结束的那一年里飞到希蜀,去看一眼手机永远处于关机状态,进行着漫长封闭式训练的卿越,哪怕是当着他的面说一句……

对不起。

他不曾奢望曾经给予自己如此信任的卿越还能够原谅自己。但他却依旧想要对卿越说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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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

  作者有话要说:和朋友约好了明天跟团出去玩……于是明早五点爬起来去赶旅行团……TAT……我努力今天晚上把周六周日的更新赶出来吧~!那样的话……或许就能出现传说中的日更到完结君了~!这首曲子的话,是我最近很喜欢的一首小提琴曲,或许大家可以一边听一边看这章哟!其实有打算让它做下一场需要详写的……花滑长节目用曲。现在还在思考中……

  花园里的郁金香盛开得非常美丽,甚至……花瓣上还有人细心呵护过后的细小水珠。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本以为此行绝见不到卿越的阿列克在内心不由得期待起来。期待着……这间别墅的主人此刻能够就在这里。或许当他推开书房的门时,就会发现在这个天气温和的下午坐在书房里打着瞌睡,一脸孩子气的卿越。
  想到这里,阿列克突兀的顿住了脚步,然而一种想念却是最终战胜了他一年多来的怯懦,更让他将钥匙伸进了别墅大门。他将钥匙转动了一圈,钥匙串上的其它钥匙在这片宁静的下午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当大门的锁眼里发出了门被打开的声音时,阿列克听到了一串由楼梯上跑下来的……急切的脚步声,就仿佛扣动他心弦的声音一样。因而,他在门锁被打开的时候用力的将门推开,任身后一片阳光因此而倾洒至这间曾遭纵火,后又整修如新的别墅。
  然而……因为听到阿列克转动钥匙的开门声而一路从二楼的楼梯上冲下来的人却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人。
  "是你……?"
  那是一个阿列克在进入花样滑冰的成年组后就一直能时不时听到的声音。那个声音……属于他的老对手,普兰登之光弗雷尔。
  或许会在这里见到对方,弗雷尔和阿列克同样的惊讶。这名几乎可以称得上普兰登国民偶像的已退役花滑运动员在上一届奥运会结束之后就把自己的重心渐渐的转向了弗拉明戈的舞蹈表演以及作曲。但在卿越失踪之后,他几乎每个月都会来到希蜀,来到了成就了卿越的天赋以及梦想,又最终促成了他黯然背影的国度。
  这幢花园别墅已经整修完全,弗雷尔也一直会隔一段时间就来这儿打扫一番,把他买来的花栽到别墅的花圃里,更把冰箱里填满了食物。即使弗雷尔在退役之后也没有比那之前轻松多少,可每过一段时间就来这里,为这幢显得空荡荡的别墅坐上这些事却会让他的心情变得无比平静起来。
  他会把自己喜欢听的碟片带来卿越常会待的书房,把碟片放到音乐播放机了,享受着那里的音响所构成的环绕立体声。他会为用卿越家里的咖啡机和自己买来这儿的咖啡豆为自己泡上一杯现磨咖啡,把转椅对着书房那拉上了一层白色半透明窗帘的落地玻璃窗。喝着咖啡,听着那些音乐,并看着别墅门口的地方。
  每当那时候,他都会幻想着……自己在喝完了咖啡之后睡着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会看到回到这里的卿越惊讶的样子。
  如果直到第二天早上,弗雷尔都没能等到卿越回来,那就收好自己来时带的行李,把别墅的大门又重新锁好。或许会有一些失落,却也会有另一种期待。
  他期待着卿越能够在不久后就回到这里,发现房子里的水和电都还通着。并且冰箱里也会有他定期放进去的食物,这里依旧会有家的温馨。
  尽管这样的时光已过去了很久,并且……可能会延续更久,但弗雷尔却似乎把它当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一个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的……习惯。
  在今天的时候,弗雷尔因为前些天的工作太忙碌了的关系,坐在书房的转椅上竟是就这样睡着了。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听到了从一楼传来的……钥匙打开门锁的声音。一种狂喜就这样撞到了他的心房上,让他猛然站起身来,打开门就这样从旋转楼梯上冲了下去。
  可弗雷尔最终看到的却不是他等待了半年的那个人,而是……他在感情以及事业上一直以来的对手,阿列克。所有的希望以及与美好的愿景有关的期待都被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猛然消灭。看着阿列克手中拿着的这串钥匙,弗雷尔才恍然明白了一个他不愿去面对的现实。
  曾经和卿越保持了多年恋人关系的阿列克……一直就拥有这间房子的钥匙。
  当弗雷尔明白了这一点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在这幢房子进行整修的时候,他是如何从卿越母亲的手里借来了屋子的钥匙,又是怎样在换了房子大门的时候把锁芯保留下来。为的……就是让卿越某天回来的时候能够用自己手中的钥匙打开这扇门。
  可现在,卿越还没回来,阿列克却是用他手中的钥匙打开了这幢他精心维护的房子大门。
  弗雷尔脸上的表情由欣喜变为冷漠,而阿列克虽然从来就不将自己的情绪如此简单的表达在脸上,可明眼人也依旧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变化。可弗雷尔却似乎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这些。他并未与阿列克多说一眼就又转身上楼,打算回到他刚才待的书房。然而他却是听到了阿列克叫住他的声音。
  "弗雷尔!"
  听到这个声音,弗雷尔顿住了脚步,却并未回头。
  "卿越他……和你联系过吗?"
  阿列克皱着眉,心底带着薄如月光的希望问出了这一句,可他却是得到了这样一个诚实的答案:"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上届世锦赛之前。"
  回答完了阿列克的问题,弗雷尔又从旋转楼梯走上了两楼,回到了那个书房。他将门重重的关上,而后再不理睬那位在上届奥运会上赢了他的奥运会金牌得主,直到他离开这幢房子。
  你夺走了他用来飞翔的翅膀,可你心底的那份梦想,真就实现了吗?
  那是一次意料之外的不期而至。一次……让两人都恍然觉得时光飞逝的不期而至。曾经绚烂的三足鼎立时光已再回不去,卿越在上届奥运会上的巨大失误也无法再改变。可未来呢?让人仿佛连希冀都看不见的未来,他们又该如何走下去?
  自从科内斯,尼奥利多,楚炫相继退役,弗雷尔与阿列克退出世界冰坛,卿越失踪,世界冰坛似乎进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低谷。甚至……由于在这之前闪烁着耀眼光芒的优秀运动员实在太多的缘故,所以这骤然来到的低迷期竟是显得比那修与索伦退役之后的那段冰河期更为惨淡。
  原来被多方看好的珈国新人团队,以及世界各国那些在卿越等人退役之前逐渐崭露头角的新人在他们三人退役之后就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放弃四周跳,转而以更为保守的,失误极少的比赛去攻占各项世界级比赛的领奖台。
  由于之前的那个时代实在是太过灿烂的缘故,世界冰坛迎来了不可逆转的倒退期。而这份倒退,竟是令太多太多的冰迷都无法接受。他们甚至无法相信,那个距离他们如此之近的时代就这样结束了。不知在为什么而感到惋惜,又不知在为什么而感到唏嘘。
  那么,在那届世锦赛之后就失踪了的卿越又究竟去了哪里呢?
  那年就已经二十四岁的卿越开始了漫长的自我放逐。他用了除飞机以外的任何交通工具,去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哪里没有人认识他。直到后来,他已经学会了一些改变自己外貌特征的简单方法,搭乘便车,乘坐长途汽车,火车,以及轮船去到许多他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刚开始的时候,停止了滑冰的他甚至觉得……除了滑冰之外,他竟是什么事都做不成,连去餐馆洗盘子都会因为不小心敲碎碗盘而丢了工作。直到很长时间之后,他才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他甚至可以在自己搭乘的渔船上帮那些水手们的忙,在车子抛锚的时候为自己所搭乘的吉普车进行检修,更在火车上帮助一些突发急病的人。
  他有时会使用电子邮箱的延时功能为自己的家人发送一份语音邮件,又或是在自己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给他们寄上一张明信片,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这样的日子让卿越感到似乎每天都会耗尽自己所有的体力,他不再被镁光灯以及陌生记者的镜头所追逐着,可那样的生活却让他觉得简单而又充实。可包里总是放着一双会被他时不时的拿出来擦拭一下的冰鞋的卿越却又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的,冰刃滑过冰面的声音他再没有听到。就连因为失败的跳跃而在冰面上摔倒的声音也再不会出现在他的身边。可那些却会一直出现在他的梦里。
  当那些与过去的梦想有关的梦境一次又一次的出现,怎么都挥散不去的时候,卿越终于还是告别了他在自我放逐的过程中认识的那些朋友,到了一个能看得到极光的地方。那是一个美丽而又神秘的地方。有着每年只开业三个月的,用巨大的冰块建造一次的水晶宫殿。也有巨大的雪山,比卿越最初接触到了花样滑冰的那座雪山更大,也更为人烟稀少。
  凭借曾经的滑雪强项,卿越终于在这里找了一份滑雪教练的工作,专门教一些滑雪初学者,告诉他们在雪地上该怎么做,又尽可能的避免他们在雪上受伤。凭借卿越扎实的滑雪功底以及丰富的知识,他在进行了三个月的滑雪恢复训练之后就成为了一名在这里十分受人欢迎的滑雪教练。
  天知道卿越在终于能在这样一块美丽的地方安定下来的时候内心是有多么的感激曾经教会了他滑雪的乐胜。
  除却日常教人滑雪,卿越也会徒步走去距离滑雪场有些距离的冰场。在那里经常会整齐划一的摆放着许多提供给冰雕爱好者和水晶宫殿建造使用的巨大冰块。和冰场的人熟了之后,卿越经常会穿着自己的冰鞋,带上了简易梯子爬上那些大冰块,并在那里滑冰。

  极光

  由于天气实在太过寒冷,人们并不愿意时常待在户外,卿越很容易就能避开这里稀少人烟的目光。
  他总是会在这片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世界里滑出绚丽无比的冰上表演。那份绚丽,竟是比现在的任何一场世界级比赛中所展现出的极致都要更为精彩。
  在这里,卿越那因为持续追逐奖牌而浮躁甚至疲惫了的心渐渐得到了一份他想要的宁静。每当他滑得精疲力竭,并躺在铺设有软垫的冰上看着美轮美奂的极光时,他总能回忆起很多。有关他第一次看到那修时的场景,有关他在雪山脚下的那个冰鞋店里和人说着每款冰鞋不同侧重时的样子,更有关……他在冰上还略有些蹒跚着,却还是毫无畏惧的起跳,最终摔倒却丝毫不觉得痛的开怀大笑。
  那是卿越在这些年里曾遗失了的,有关花样滑冰的最初记忆。
  他开始回忆起他最初爱上花样滑冰这项运动时的心情。在感慨片刻后又继续从那些巨大的冰块上站起来,滑出他在这片冰雪世界里所感悟出的一切。
  在高海拔的地方练习滑冰让他的耐力有了前所未有的增长,尽管他并未敏锐的发现身体的这一改变。然而他却从一开始在那里还没跳出几个跳跃就已经气喘不已的状态中跳脱出来。他开始能够在那里做出几个旋转,甚至是一个四周跳。
  尽管厚重的衣服让卿越无法灵活展现出他最好的一面,但他却觉得这样的状态才是他一直所想要寻求却一直都错过了的。
  时间很快又过去了一年。这年的卿越已经二十六岁了,也似乎真的对他的竞技生涯放弃了最后的一丝希望。原先让他追逐着,更追逐着他,让他一刻都不能放松的东西似乎真的被他完全抛却了。
  在自我放逐的这两年里,卿越没有对现在的世界冰坛投以任何的关注。他只是会在每年的世锦赛期间给自己设置更多的任务,让自己因为过于忙碌而根本没时间去打开电视甚至去关注有关那些比赛以及比赛花絮的新闻。
  卿越知道现在的世界冰坛可能进入了一个倒退期,却没能想到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倒退期。那或许是一种延续至今的……心灰意冷。
  他不愿再向世人展现他的滑冰天赋,也不想为了向世人展示什么而拼了命的去努力。他滑冰,只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喜欢滑冰,因为他享受在冰上跳跃的感觉。仅此而已。
  或许偶尔会觉得他的生活中缺了些什么。没当感受到那份失落,甚至是落寞的时候,他就会在极光下穿上冰鞋,用花样滑冰来释放他那一刻的心情。
  终于,又一届世锦赛开始了,就在卿越享受于现在那简单而又宁静的生活,享受于隔三差五的在极光下滑冰的美妙感受,并以为自己可能就会在这里终老的时候,他又一次的看到了世锦赛的实况转播。
  与此同时,一名手里拿着滑雪俱乐部宣传单的旅客坐上了暴风雪前的最后一趟上山缆车。并在风雪渐起的时候走进了这个在天气不好时几乎能用空荡来形容的滑雪俱乐部。
  他在这个高海拔的地方脚步十分轻的跑进雪山上的联络站,从口中问出了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陌生的名字,却在说到对方外貌的时候比划着,十分细致的说出了几乎印刻在了他心中的那个人。
  是的,那个人正是通过各种方法满世界的找了卿越两年,又最终在几个月前的推掉了所有工作来到他所划定的路线找寻卿越的弗雷尔。
  他先是带着卿越的照片,去到了当地的各家旅舍,问询前台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他就这样从卿越最后寄回了明信片的地方,沿着他推断出的那几条路线,以最原始的方式一路找过去。他不希望通过任何网络通讯的方式让人知道失踪了许久的卿越现在可能就在这一代,因此他只能以这种方式缓慢而又效率低下的寻找着。
  这样的时间一直持续了两个月,天气越来越冷,希望也越来越渺茫,甚至连弗雷尔都开始慢慢的质疑起自己的推断了。可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偶然让弗雷尔最终发现了找到卿越的契机。
  由于天气的原因,弗雷尔所要乘坐的那艘船停开了。因为这个,弗雷尔打算离开港口,走回之前住的那家小旅馆。就在回去的路上,他被扛着一箱鱼正往岸边小镇走着的男孩从后面撞到了。
  那个男孩似乎是因为把鱼扛在一边的肩膀上,所以在快步跑着的时候没能估测清和弗雷尔之间的距离,就这么装了上去,把鱼也弄洒了。当时的弗雷尔手里正拿着卿越的照片就因为那一撞而掉了下去。
  弗雷尔迅速的反应能力让他在照片掉到地上之前就又抓住了它。可真是因为这个动作,让正要开口问弗雷尔是否无碍的男孩看到了他手中的照片。那张照片上的人让男孩感到极为熟悉。因为他清楚的记得,照片上的人分明就是几个月前还曾在他们家出海捕鱼的时候帮过忙的那个希蜀人……
  "阿鑫?"
  弗雷尔正蹲下来帮少年把鱼捡回大箱子里,可那名男孩呢喃的声音却是被他听到了。
  或许弗雷尔的运气真的相当好。他在这片广阔的区域里徘徊了两个月,去到当地的每一家旅店询问卿越是否来过这里却得不到一个他想要的答案。可就在他准备离开,去到另一条他事先所规划的路线时,他却因为轮船的停开而偶遇了卿越在这儿的朋友。
  正是因为这个契机,让弗雷尔知道了卿越在这里所用的化名,更了解了他在这里所过的生活。以及……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从卖鱼的男孩那儿得到了宝贵信息的弗雷尔几乎无法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就这样不顾最近这阵子的糟糕天气,雇了一辆车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那个港口卖鱼的男孩所说的那座雪山。五天之后,弗雷尔终于到达了卿越所在的滑雪俱乐部。
  这名丢下了经纪人不管,并推掉了所有工作来到这里的普兰登之光眼见着就要能够见到他断断续续的找了两年的人,这就赶在暴风雪到来之前用央求的让人坐上最后一班上山缆车。他背着几乎和他的半个身子一样大的背包,就这样踏着轻快的脚步跑向了这个滑雪俱乐部室内设施所在的地方。
  弗雷尔抓住了他所能看到的每一个人,并向他们询问卿越现在在哪里……
  同样是在那天的下午,本和卿越预约了滑雪课程的客人因为突然骤起的暴风雪而提前结束了课程。
  因此,卿越在客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来到了滑雪俱乐部里的酒吧,打算在这里喝一杯热饮暖暖身体。因为今天的暴风雪天气而临时休息了的滑雪俱乐部的滑雪教练和几名工作人员在的酒吧里因为无聊而闹哄哄的打开了电视机。喝着伏特加和对方聊天的声音并没有停止,可酒吧里的一些人也还是因为电视里所播放着的……同为冰雪项目的男单花样滑冰比赛实况转播而被吸引了一些注意力。
  那些酒吧里的人开始谈论起那个他们并不熟悉的领域,甚至还有人说出了花滑界曾经的三足鼎立。
  就是在这个时候,卿越打开了酒吧的门。从外面吹进来的寒风让酒吧里的每个人都在门口的铃铛发出响声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卿越。
  "阿鑫,才回来?你是教到一半的时候才变天的?快点进来喝点伏特加取暖。"
  当卿越进到酒吧的时候,一名和他关系不错的年长滑雪教练叫出了他在旅团过程中用的化名,并十分善意的从酒瓶里倒了一杯他们这儿的人常用来暖身体的烈酒给卿越。
  当卿越说着谢谢,并从那名同事的手里接过伏特加的时候,坐在吧台上一边看着世锦赛的实况转播,一边和人说着他所知道的花样滑冰,并显得颇有兴趣的滑雪俱乐部工作人员停下了话头,仔细的看了看卿越,而后仿佛开着玩笑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这么说来,阿鑫你和那个很出名的男单选手长得很像啊。就是那个很擅长跳跃的,节目内容很有趣的家伙。他叫……他叫……"
  那个有着棕色头发,性格十分开朗的俱乐部方人员似乎是对这些并不熟悉,又在什么时候看到过有关卿越的报道,揪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想着,却又一下子实在想不起那个被卿越掩埋了两年之久的名字。
  "是叫卿越吗?"
  在困惑的人群中第一个说出这个名字的人,正是在这里使用了化名打算就这样一直安安静静过下去的卿越。
  听到他的善意提醒,那名棕色头发的男子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朝卿越用力点了点头。
  "你也知道他?天那……你们真的长得很像。"
  "是的。我也是希蜀人。有一阵子他在我们希蜀很出名。我有好几次都在街上被他的冰迷们认错人。这么说来,或许我和他是真的长得有点像。"
  再次说出自己的名字,那个……曾获得了无数光环,却在一次失误的落幕后被他完完全全的掩埋在心里的名字,卿越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他不在意的露出了笑容,和在场的所有人一起谈论起了那些花滑选手,那些他已很久都没有联系,对他而言仿佛已是在上辈子认识的朋友们……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存稿箱啦……琅邪今早五点就爬起来了……内牛前一天一点睡……这章删删写写……写了灰常久才折腾出来的。周日的……木有写出来,我看看旅行社会不会早点把我们弄回来。早的话,我试试看周日晚上赶一章出来,但不确定是不是一定有哦!

  两年后的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晚了……你内牛打完太极跑去吃东西……然后吃了好久……然后~灰常谢谢大家给我的留言,琅邪一直有用手机时时刷新留言区哟~!接下去我就开始回复留言啦~!如果自己的留言被琅邪之后的回复挤下去了,可以去后台的【读书】——【发评记录】查找琅邪给乃们的回复哟~!

卿越就这样和酒吧里的寥寥几人一起看着这届花样滑冰世锦赛无趣的男单项目。看着他久违了的花样滑冰世锦赛,并听着他们评论那些参赛的选手们。
  那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可以说卿越自从他参加世青赛的那年起就从通过电视去看过花样滑冰的世锦赛。他当然还会去网上查找自己比赛时的视频,重复的看着自己的表演,并从中找出不足以及可以改进的地方。但他却似乎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很多人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正在进程中的世锦赛,听着旁人评论着那些出赛选手滑得好坏与否,更听他们猜测着这场比赛的金牌究竟会被谁夺走。
  卿越确信自己在电视机上看到了被珈国冰协培养起来的,想要取代自己和楚炫在世界冰坛上地位的那几名选手,可如今的他们却甚至还不如卿越还未退役的时候在世锦赛上表现出的水准。
  和之前相比,他们在比赛时所体现出的……对于滑冰的激情又更少了几分,在这几名现役选手中拥有很高世界排名的选手"努力"下,花样滑冰这个项目似乎变得比以前更为竞技了。是的,竞技,按照比赛的规则以及国际冰协所定下的要求,规定,在这个极小的范围内在得分系数相同的情况下滑出难度尽可能小的节目。
  看着那样的比赛,并不知道世界滑联在自己退役后对比赛规则进行了什么样的修改,因而卿越愈加觉得十分费解,他不明白现役的选手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节目编排,那样与音乐节奏的加强,意境的改变,甚至是节奏根本毫无关系的节目编排甚至是编舞。
  看着这场无趣的比赛,卿越突然意识到……如果这便是他最初看到的花样滑冰,或许他就不会选择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学习花样滑冰了。
  听到酒吧里的这些专长于滑雪的人因为看到电视里花滑选手的三周跳而发出夸张的惊呼声,卿越突然觉得……他不想再坐在这个暖和而又热闹的地方了。
  然而正当他准备和自己在这儿的朋友们打声招呼后就离开这里的时候,酒吧的门又一次的被打开了。随着门口的铃铛又再一次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酒吧里的人都不可思议的转过身去看向门的方向。
  通过这个温暖屋子的玻璃窗,大家能够很清楚的看到外面此刻已经下起了雪,并且伴有很大的风。因此,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有谁会在这个该躲在屋子里烤火的时候来到滑雪俱乐部的酒吧。
  门就这样的打开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是一个头发上满是白雪,喘着粗气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有着极为俊美的外表和中世纪的贵族一般的气质。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几乎能让灵魂都点燃的期待。
  他就这样将视线扫过这个小酒吧里的每一个人。他的视线就这样在卿越的身上停止,眼睛里闪过一丝能仿佛能让卿越被灼伤的喜悦。他就这样看着卿越,甚至忘记了关上酒吧的门。
  当他走进酒吧的时候,卿越的眼中闪过了不可思议。他甚至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因为他无法想象自己竟会在这里看到他。
  是的……那名就这样走进了酒吧,肩上,头发上全都是雪的年轻人正是曾给过他巨大帮助,并与他有着非同一般情谊的弗雷尔。
  在自我放逐之后,卿越的内心曾浮现过对许多人的愧疚。为了保住他继续参加世锦赛的资格而用尽了一切办法去恳求雪协官员的乐胜。因为半月板受伤而不得不提前退役,并将自己夺牌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让他一定要好好滑下去的楚炫。以及……曾将自己的旋转绝技交给他,并在他的声誉降低到历史最低点的时候不惜被牵累也一定要拉他一把,并默默守护了他七年的……弗雷尔。
  这些人都让卿越感到深深的内疚。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人之中最让卿越觉得无法再次面对的,却是弗雷尔。他甚至没有勇气当面对弗雷尔说一句,我不想再去参加那些该死的比赛了。
  "嘿,伙计,先把门关上行么?外面天气太冷了,进来喝杯酒吗?"
  就坐在卿越身边的那名滑雪教练看到弗雷尔视线落在酒吧的吧台上之后就这样怔怔着,再没了动作,不禁出声这么对他说道。
  听到这句话的弗雷尔愣了一愣,而后歉意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就把那扇能够隔绝了屋外风雪的门关了起来。他就在这样视线中再也看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一步一步的向卿越走过去。
  通过他嘴唇的动作,卿越可以清晰的看到……弗雷尔他在默默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却又不发出声来。这构成了一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的咒语,紧紧的抓住了卿越,更让他不知所措着,不知该怎么去面对这场不期而遇。
  卿越坐立不安,就连他身边的那名滑雪教练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以眼神询问着他,是否要把眼前那个让他显得如此不安的年轻人赶出去,却是久久都得不到回答。
  见状,那名滑雪教练也顾不上征得卿越的同意,就这样站起了身,打算先让那名年轻人出去和自己谈一谈再说。可就是在这时,卿越在慌忙之下连外套都忘记拿起的一下子从吧台的高椅上跳了下来,绕着另一张桌子就这样冲出门去。
  "卿越!"
  在情急之下,弗雷尔叫出了卿越的名字,而后什么也不说的就这样跟着卿越冲了出去。仅留下酒吧里那些根本弄不清情况,互相看着,心里满是疑惑的人。
  "卿越……?他刚刚叫的……是卿越?等一下,我怎么觉得……刚刚这个人也很眼熟呢?"
  许久之后,那名似乎曾看过花滑男单比赛的滑雪爱好者后知后觉的说出了这一句,而后恍然大悟的喊出一句:"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弗雷尔!滑冰界的普兰登之光弗雷尔!这么说……阿鑫他难道真的是……?"
  说着,那名滑雪爱好者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大家,而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跑去酒吧内的联网电脑上去打开了搜索引擎。那么……连外套都没拿,看到弗雷尔就慌张不已的跑了出去以及追着他的脚步就这样冲出这个温暖小屋的弗雷尔又怎么样了呢?
  一直都未放弃希望,找了卿越两年终于再一次看到了就在眼前的他,弗雷尔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再一次任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了。正是因为他的这份强大意愿,所以即使卿越凭借着对这里的熟悉绕着滑雪俱乐部里的建筑物以及各项设施故意要甩开他的跑着,即使这里的风雪越来越大,白色几乎要吞噬了这个世界弗雷尔也绝对不被甩开半步。
  可弗雷尔到底是从小都在四季如春的普兰登长大,又几乎从没来过海拔那么高的雪山,跟着卿越跑出了滑雪俱乐部的设施区域,在进入了一片纯粹的白色之后就急剧的粗喘着。
  他是那样大声的喊着卿越的名字,用尽全部的力气,可他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即使是在那片大雪纷飞中也能让内心不安的卿越听到他的声音。听到那些越来越响的喘息声,卿越能够判断出弗雷尔似乎是因为还未适应这里的海拔就进行了如此剧烈的运动而引起了缺氧。
  这个认知让卿越再也无法继续迈开脚步。他在内心陷入了挣扎后许久停了下来,猛得转身,却还要掩饰眼睛里的担心以及关切,倔强不已的喊出了这一句:
  "停下弗雷尔!我不想跟你回去,也不想继续这样跑下去了!"
  可是弗雷尔却是没有像卿越想象中的那样和他说些什么,只是在看到了卿越的脸后吃力的笑了笑,仿佛就要这样要踉跄的倒下去。
  见此情景,卿越吓了一跳,这就冲了过去,想要扶住弗雷尔。哪里知道才碰到他的肩膀,就被弗雷尔用上了几乎全身的力气抱住。一股巨大的,向前的力气让卿越被弗雷尔扑得向后倒去。两人就这样因为那股力气而倒在了膨松的雪上,并无法阻止的向旁滚了两圈。
  当那股力道的惯性止住的时候,被压在底下的卿越警觉的想要撑起身体,可他却是被压在他身上的弗雷尔抱住,更像八爪鱼一样扒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起身。
  在这片几乎要迷茫了整片视线的风雪中,卿越确信他听到了弗雷尔那就在耳边的喘息声。还没来得及恼羞成怒的说些什么,他就听到弗雷尔说了这样一句。
  "我是真的觉得有些缺氧,头晕得很难受。别再跑了,好么卿越?"
  说着,弗雷人在保持着紧贴卿越的动作,单手拉下了自己的外套拉链,尽可能的将卿越裹了进去,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没有穿外套就在这片暴雪里跑了好久好久的卿越……

  暴风雪

  他在刚刚看到弗雷尔的那一刻还脑中只想着逃避,因为他不想再看到那双能唤起他内心深处那份内疚的眼睛。可仅仅是这样的一句话以及一个简单的动作,卿越就几乎被湿润了眼睛。
  或许他从来就是一个对于细微的情感都十分敏感的人,所以他才更会因为弗雷尔的这番举动而感慨,更被哽咽了喉咙。
  "起来,你先起来。这里的雪越下越大了。我们再这样待在外面会有危险。"
  说着,卿越费力的抱着弗雷尔的肩膀坐起身来,只见弗雷尔不断的用力喘息着,还时不时的会因为猛烈刮起的风雪而不住的咳嗽,可他的脸上却满是一种能将旁人都感染的快乐。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并不乐观。当卿越站起身来打量四周的时候,他几乎看不到任何除了白色以外的颜色。先前刮起的风雪似乎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了与暴风雪等同的程度。他似乎还依稀能凭借自己对这片滑雪俱乐部的了解辨别俱乐部在哪个方向,可那实在是太远太远了。
  这个时候卿越才猛然发现他们居然在不知不觉中跑了那么远的距离。他望了望远方的天空,却愣愣的发现最为可怕的暴风雪马上就要来到,他们根本没可能在这样的天气状况下赶在暴风雪到来之前徒步走回俱乐部。最后可能的情况……那就是他们在半路上就被猛烈的风雪给掩埋。
  那现在……他们究竟该如何?弗雷尔已经陷入了缺氧的状况,而卿越自己,也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而近乎精疲力竭。停下了动作之后,甚至忘了穿外套就跑出来的他更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冷。
  直到这个时候,卿越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像阴冷的寒意一样慢慢渗透骨骼的恐惧。正是因为清楚的明白接下来所可能发生的一切,他才会无法任由两人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弗雷尔!"
  卿越又大声的喊了一遍弗雷尔的名字,却发现他此时的反应已经迟钝了很多,似乎根本就还没从高海拔的寒冷中适应过来。
  "俱乐部离我们已经很远了,现在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过这场暴风雪!不然我们很快就会被大雪给埋了!"
  由于从小就在雪山脚下长大的缘故,卿越比弗雷尔更能明白现在的天气究竟预示着什么。他在弗雷尔的耳边大声的喊着,希望弗雷尔能明白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有多危险。弗雷尔似乎是明白了卿越的意思,然而他却只是向着卿越点了点头,全心的信任着卿越,让他来做出决断。
  明白他们此刻再没有时间可以耽误,卿越拽着弗雷尔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此时,他们的身上都纷纷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卿越就这样俯下了身体,想要替弗雷尔把外套的拉链拉上,然而弗雷尔却固执的拒绝,并且想要把自己身上的这件外套脱下来,似乎是想要让卿越穿上。
  看到弗雷尔的这个未经思考就做出的动作,卿越连忙拽住弗雷尔的衣服,不让他有把那件外套脱下来的机会。不仅如此,向来个性温和的卿越第一次向弗雷尔如此怒气冲冲的说出了话语。
  "你疯了!我从上冰的那年起就一直住在雪山脚下!可你不一样,你们普兰登一年四季都很暖和!"
  听到这句话,明白卿越意思的弗雷尔点了点头,极为认真的说了这样一句。
  "我知道。可你不是说这里的暴风雪就要来了,可俱乐部距离太远,我们赶不及回去了吗?所以在这样的天气里,你比我更有可能活下去。"
  那样的一句话……竟是让卿越就这样愣住了。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生气,他自责,他内疚。但他也同样在生着弗雷尔的气,气愤着……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去死了,让我一个人活下来?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我有说过我们之中有人会死吗?你是觉得我的内疚还不够多么!?"
  因为情绪的激动,卿越在吼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红了眼睛,让总能轻易的因为卿越的难过而内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难受的弗雷尔不知所措了起来。
  "我……我不想让你内疚,更不想让你难受……"
  可他才说出这句话,卿越就从他的身上抢过了那个装了很多东西的背包,动作极快的翻开,并极其粗鲁的从里面拽出了几件厚实的衣服,一股脑儿的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并没有犹豫的将一些日常用品和地图全都往外丢了个干净,就这样背起了弗雷尔的背包向着他记忆中的那座小山洞走去,仅给弗雷尔留下了一句不留商量余地的"跟上!"
  该说卿越对这座雪山周围地形的熟悉以及偶然爆发的决断力救了两人。他们成功的在暴风雪到来之前来到了附近的一个狭窄的山洞。这个山洞虽然并不十分深,并且里面也冷冰冰的和外面几乎差不多,更有仿佛刀刃一般的寒风时不时的刮进来,然而这里却可以让他们逃过大雪的吞噬。
  进到这个山洞之后,弗雷尔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几乎什么都没拿就跑了出来的卿越,并让他与俱乐部的朋友们取得联系。就是趁着卿越与他在这里的朋友们联系的时间里,弗雷尔将背包里的毛毯取了出来,极为细心的把它铺在地上。
  在这个大雪的天气里,弗雷尔的手机并无悬念的难以拨通俱乐部的座机。他们终于还是陷入了又一个难题。
  听到电话听筒里的提示音,弗雷尔并不意外的拽住了卿越的手,在卿越回头的时候一个用力的让他身体一个前倾的冲进自己的怀里,而后又翻了个身,顺势的改变了自己与卿越的位置,让那个他寻找了两年才最终见到的人能够躺在那块被他所铺设的毛毯上。
  弗雷尔特意将毛毯铺设在了山洞里有些凹陷了的部分上。这样,他可以为卿越制造一个相对暖和的空间,更用自己的身体替卿越遮挡住由洞口吹进来的,仿佛能令从口中呼出的热气都瞬时结冰的寒冷劲风。
  "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圈着我的身体,这样你的手会暖和些。"
  他趴在了卿越的身上,并像刚才那样的解开了自己的外套。对卿越说出了这样的话语。听到弗雷尔那近在耳边的声音,卿越起先还有些排斥按照他所说的做,然而弗雷尔却是抓住了他的右手,隔着手套吻了吻他握成了拳的手指,而后拉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外套里,感受着那份隔着厚厚的毛衣传来的淡淡体温。
  "卿越,两年没见了,我真的很想你。"
  做完了那些的弗雷尔又感到一阵晕眩,因此他干脆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卿越的颈项间,感受着那份属于对方的清新体温。
  他所不适应的高海拔寒冷几乎要在刚才的那段奔跑中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可就算是头晕目眩着,他也用尽全部的力气去压制着卿越,不让他有从自己的怀里逃脱的可能。
  仿佛能轻易带走体温的寒风不断的侵袭着弗雷尔的背部,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在这份他所不能承受的寒冷之中,他用自己的体温护着卿越,更将那个两年前他所没能阻止了离别脚步的卿越护在了自己的怀里。这让他感到一种仿佛能把心填满的幸福。
  听到弗雷尔在自己耳畔的轻声呢喃,卿越甚至无法阻止眼泪的流出。两年来的孤独,两年来的自我放逐虽然让他得到了内心的平静,可他却终于还是无法阻止弗雷尔所带给他的……带着酸涩以及蜜糖甜味的感动。
  "在你失踪之后,我本想等着你回来。就去你的母亲那儿拿到了你家的房门钥匙。那修也很想你……我和他一起把你家重新整修了一下。我保证它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漂亮,甚至比以前更漂亮。"
  弗雷尔带着笑意说出了他在过去的两年间所做的一切,向卿越慢慢的回忆着,回忆着自己两年来的心情。就好像在心中为对方写了许多封信,却因为找不到地址而无法寄出。
  这一次,卿越终于就在他的身边了。所以他忍不住的想要将那些信全都拿到卿越的面前,让卿越将它们一封封的全都拆开。
  "我特意让锁匠把原来那扇门的锁芯拆了下来,装到了新的大门上。这样,就算你回来的时候屋里没有人,你也可以进去。
  我总是担心着你回去的时候那幢房子会不会因为太久没人住所以被物业公司停了水,停了电。所以……我每个月都会回去一次。替你把账单交了,再买些吃的东西放在你的冰箱里。这样,就算你回来的那天已经很晚了,又或者你不想出门去也不会饿了肚子。"
  说到这里,弗雷尔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画面,不禁轻轻的笑出声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触碰着卿越的发丝。就这样闭着眼睛,轻轻的呼吸着。这是他在卿越和阿列克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做出过的……大胆的举动。
  天知道久违了的触碰让弗雷尔的心跳又加快了多少……然而他却未曾停下唇边轻声诉说的话语。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我也知道停在这里会很让人想挠墙……所以我写完了这章我……我现在就继续写啊,努力今天晚上再更出一章。但是因为零存稿的关系,我也说不准到底成不成,就只能试试看吧。如果今天晚上十一点半之前还不更新的话……大家就不要等了哟~!
  话说写到这里居然已经一百章了……真的是有点懵了的感觉。还有就是……琅邪昨天回复留言回到两点多终于全都回完了~~!!!英俊吧?英俊吧?啊哈哈哈哈~!琅邪雄起咯!

  许诺

  "我记得你好像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所以我只能每次去都只能买一些我喜欢的郁金香,把它们种在你的花圃里。可他们好像并不适应那里的土壤也不喜欢那儿的天气,就算我走之前有好好的照顾它们,可等我下次去的时候,它们又总是会全都谢了。所以我真的希望……你回来的那天会是我还在的时候。那样,你就能看到我为你种的郁金香了。"
  听着那些发自肺腑的,不加修饰的话语,就算是素不相识的人也会被弗雷尔所感动,又更何况是和弗雷尔相识多年,有着许多共同的美妙记忆,又因为他而内疚不已的卿越呢。感受着弗雷尔呼在自己颈项间的气息,卿越不禁闭上了眼睛,朝着另一边偏过头去。
  在这一刻……他听着那个能够吟唱出动人心弦的弗拉明戈式歌曲,又总是在无数个深夜给自己慰藉的美妙声音,竟是抑制不住眼泪的流出。
  弗雷尔像是什么都没觉察到的一般,继续在卿越的耳畔诉说着。仿佛他与卿越之前隔着的那层柔纱在这一刻彻底的消失了。弗雷尔终于有机会将他深埋在心底的感情说出来,就在卿越的耳畔。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带着红色的围巾,穿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很乖巧,也很纯净。可那个时候我也只是多看了你一眼。真正让我注意到你的,是那年世青赛的四周跳。那个时候的你,老实说技巧还有些笨拙,可我却能从你的表演中感受到你对花样滑冰的爱,你对它的热情。那个时候……我就被你迷住了。所以,那之后能在演出的贵宾答谢室里看到你,我真的很惊讶,更说不出的高兴。"
  "你……"
  似是因为喉咙被哽住的关系,发出了这个简单字音个卿越竟是显得那样吃力,而他的声音……更是沙哑了起来。
  听到之前还生着自己气的卿越终于给出了一个回应,弗雷尔怔怔的愣了愣,而后他将自己的上身又撑起了些。这份恰到好处的距离让他看到了卿越脸上的泪痕。这一刻,他竟是颤抖着手,用自己还没被冻得僵硬的手臂微微托起了卿越的后脑勺,手指轻轻将那些因无声滑落的泪水而被黏在了侧脸上的柔软发丝收拢,而后轻轻的吻住了他视线中的那道浅浅的泪痕。
  当弗雷尔的唇缓缓的触碰到自己眼角的皮肤时,卿越能够很清晰的听到弗雷尔那不住加重的喘息声,甚至是……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
  一直到弗雷尔的唇触碰到卿越的皮肤时,被普兰登的花滑界之光护在身下的……希蜀曾经的花滑天才终于听到了对方猛得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我……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你,卿越。自从我看到你在世青赛上跳出了那个四周跳的时候,我想我或许就喜欢上你了。直到今天,对你的那份感情早就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喜欢去形容了。你对我而言,从来就是最特别的那个。
  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在父亲的舞蹈团里教你打鼓的时候,我拉着你的手教你怎么击鼓。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其实那个时候我很心慌,担心你会发现我是故意想要靠近你。可你这个迟钝的家伙,居然一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都没发现。
  没有在那个时候告诉你……我喜欢你,或许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了。在你跟阿列克那家伙在一起的这些年里,我一直都在问自己,如果那个时候我就拽着你说,跟我在一起吧,给我一个跟你一起走向世界巅峰的机会,以恋人的身份。那样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听到了这句话的卿越不住的睁大了眼睛。感受着弗雷尔越来越弱的气息,他不禁要撑起身体,查看弗雷尔的情况,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可是在这一刻,卿越却怎样都推不开力量并不该比他强多少的弗雷尔。
  "不要动,听我说完!听我说完……"
  感觉到卿越的挣扎,弗雷尔用上了他所能想象的……面对卿越时所会用上的,最严厉的语气喝止住了他的语气。
  "让我说完那些,如果……如果我可能没法再看到你穿上冰鞋后滑冰的样子了,别让我留下遗憾,好吗?"
  几乎能够从弗雷尔的声音中感受到他慢慢弱下去的气息,卿越怔怔的向这个对他而言有着格外重要意义的人缓缓的摇着头,似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去接受弗雷尔话中所带上的那层含义。是的,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自己将永远都不能再次看到弗雷尔脸上的温柔笑意。可不管如何,他还是无法阻止弗雷尔说出那句让他感到不安的话语。
  "我知道你可能已经不想听那些话了,可我还是想对你说。不要放弃滑冰好吗?你所能做的……远不止这些。回去,回去让那些傲慢不可一世的家伙看看,告诉他们,你不仅仅只是有着天才的名号,你还拥有没有任何人能及得上的实力。少了你的冰坛……真的太让人感到无趣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弗雷尔似乎已经被冻得意识模糊了。可他任不放弃最后的那点时间,强撑着,似是想要陪伴卿越更久……更久一些。也能够让他在被救援队发现之前只是度过尽可能少的……孤独的,只有一个人的时光。
  "我曾对自己发过誓,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能再继续滑冰了,我会帮你找到又一种你所喜欢的,能让你感到快乐的生活。可我现在……却好像要食言了。"
  直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弗雷尔的声音已经十分微弱了。他虽是笑着,却能让人轻易的感受到他话中的那份无奈苦涩。听到这句话的卿越不禁从将他圈住弗雷尔背部的手从他的外套里抽出,放到了弗雷尔冰凉的脸颊上,不住的叫喊着他的名字。
  "谁允许你食言的?你这个混蛋!那句话只是你对自己发的誓,我今天才听到的话难道你就打算食言吗?你听着!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就砸了我的冰鞋,一辈子都不滑冰了!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弗雷尔!"
  听到卿越的呼喊,刚刚几乎已经没能用意志支撑住自己清醒意识的弗雷尔又艰难的睁开了眼睛。他似乎是因为刚才卿越对他所说的话语而感到不可思议。沉默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吃力的发出了声音。
  "你刚刚说的话……都是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么……我对你而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听到那句懵懂的话语,卿越的心里竟是苦涩的近乎发不出声音。两人的体力似乎都已被消耗殆尽。因而卿越艰难不已的才微微撑起自己的身体,让弗雷尔的视线能够落在自己的眼睛里。更让向来就拥有极为敏锐的觉察力,更总能从人的眼神中觉察出什么的弗雷尔看着自己。
  "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我无法想象,如果我的世界里少了你,它该怎样继续下去。"
  听到这句话,弗雷尔原先已经要渐渐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突然又出现了炫目的光彩。他抱着那份在苦苦守候了十年的人面前那份显得那样卑微的爱意,小心翼翼的问道:
  "能够听到你的这句话,即使是真的就死在了这里,我也不会有哪怕半分的遗憾了。只是……你能够允许我再贪心一些吗?如果……如果我们都能够活着回去。你是否……是否能给我一个机会,试着……和我在一起?"
  眼见着弗雷尔的意识就要在下一秒涣散,仿佛就在前一秒想通了什么的卿越抓住了弗雷尔的衣领,缓缓的……缓缓的将自己的嘴唇印到了弗雷尔已经发青的嘴唇上,更用自己的温暖不断的摩擦着对方的冰凉。
  尽管已经相识十年,可这却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虽清浅,却近乎虔诚。
  "时间过得真快……如果不是你提起,我都想不起来原来我们已经认识十年了。这么说起来……这十年的时间里,你从没交过女朋友。可我却有九年的时间都给了阿列克。哦不,或许我应该去掉上届奥运会之后的三年时间。我……我一直都觉得,你应该能有一个更好的,比我更纯粹的恋人……"
  "不,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比你更好的了。"
  "那么……你就活下去。如果我们能够一起活下去,今年你所说的话,我全都答应你。但如果你没能挺过去,我就砸了我的冰鞋,再回头去找阿列克,你觉得怎样?"
  "不!不可以!不仅是阿列克不可以,其他人也不可以,我不想再给别的混蛋伤害你的机会了!"
  弗雷尔本来还想继续说着……如果我不能挺过去,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可当卿越说出阿列克的名字时,他却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情不自禁的说出了隐藏于内心深处,甚至连他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心意。弗雷尔就这样怔怔的看着卿越,却看到了卿越脸上的那抹笑容。
  外面的寒风依旧在呼啸着,不断的冲进这个狭小的,仅有他们两个人的小山洞里。可在这一刻,弗雷尔却似乎再听不到寒冷劲风几乎要划破耳膜的声响,也感受不到体温的流逝。他甚至觉得……一种说不出的暖意从他的心底里升起。他从没想现在这样恐惧着死亡。害怕进入无尽的黑暗中,再也看不到眼前人脸上的笑容,再也听不到他喊出自己的名字,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吻……
  当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最为美妙的画面,他看到了自己与卿越一起在极光下穿着冰鞋滑冰,跳出了令人心跳一滞的跳跃,更滑出了炫目不已的旋转。不仅如此,他甚至还看到自己在卡洛斯当年被授予小提琴米尔达斯坦的音乐大厅里弹奏出了为了他守候了十年的那个人所写的曲子。当演出结束的时候,他就这样走到台下,抓着卿越的手,让他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祝福下幸福的拥吻……
  那便是……存在于弗雷尔脑中的,有关那个暴风雪夜的最后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
  嗷……二更成功……有木有人给英俊的勇士邪一点掌声……窝想看乃们要对窝说的话……打滚的想……TTATT

  转醒

  弗雷尔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温暖的小屋里。柔软的棉被覆盖着他的身体,之前让他失去了知觉的冰冷仿佛已被驱散到另一个世界。睁开了眼睛的弗雷尔望着这间几乎只够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以及一个衣柜的小屋,才想要活动一下自己的胳膊,却发现它被什么压着没法自如的活动。
  有了这个感受的弗雷尔脑中所出现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胳膊被冻坏了,再也不能动了。有了这个可怕想法的弗雷尔僵着脖子向左边胳膊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一个总是出现在他梦中的人此刻正躺在他的身边。
  这一震撼性的画面让弗雷尔惊讶无比了。
  也正是直到这一刻,他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作,他似乎回忆起自己失去意识前所经历的那一切。明白自己和卿越都已经得救,弗雷尔不禁露出了由心的微笑。他坐起身来,俯□来温柔无比的吻了吻卿越的眼睫。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一动作,原本严严实实的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些许。这个时候弗雷尔才发现两人竟是都没有穿上衣。被这一状况给炸懵了的弗雷尔此刻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动了动被子里的腿,确认了自己的确下半身也什么都没穿之后……后知后觉的以极小的动作碰了碰现在正躺在他身旁的卿越。
  当他触碰到现在的他绝对不该碰到的地方时……这个明明来自于民风十分奔放的热情之都普兰登,却默默的守了心爱的人十年也什么都没做的普兰登之光竟是抑制不住的心跳加速,就连喘息声也不住的粗重了起来。他猛的转过头,看着一脸疲倦正沉沉睡着的卿越,几次深呼吸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要管住自己的手,管住自己的腿。
  可就是在这番强烈的心理斗争之下,弗雷尔还是会控制不住,左手伸出去了,就用右手抓回来。腿伸出去了,就用左右手一起把它抓回来,可以说是享受了一把真正意义上的痛并快乐着。最后,一脸苦恼的弗雷尔看了看躺在他身旁的卿越,最终还是把滑落到他肩上的被子又替他盖上,捂好后将手压在被子上的撑着自己的身体,将一个真正的吻落在卿越的唇上。
  仿佛是在那个冰冷的山洞中还没好好的感受一般,他用自己的唇细细的摩挲着对方的唇瓣,更伸出舌,缓缓的入侵。陷入了昏睡的卿越似乎是真的睡得很沉,又处于一种全身心放松的状态,让弗雷尔很容易的就得逞了。
  当相识十年来弗雷尔第一次触碰到卿越的舌时,他几乎无法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它是如此的美妙,又是如此的振奋人心,更让弗雷尔感到一种因幸福猝不及防的降临而导致的晕眩。
  他不禁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吵醒卿越……因而,他极尽可能的让自己愈加急促更用力的动作慢一些,再缓一些。然而,就是在这份小心翼翼之中,卿越终究还是因为他的吻而渐渐转醒,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当卿越醒过来的时候,他所见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他照顾了好两天的弗雷尔终于转醒。可此刻的他却是蜷起了膝盖,在自己的上方支起了一个狭小而又无比暧昧的空间,就这样吻着自己。
  察觉到卿越的转醒,弗雷尔不但没有停止那个绵长的吻,还让一切都变得更为煽情起来。他的吻由原先的温柔无比,耐心非常慢慢的变了味。挑逗的意味,想要获得更多的意味都在那个吻中充分的体现了出来。他先是缓慢而又让人难耐的探寻着卿越口腔中的每一片敏感,稍有发现之后就变着法子的做出一些让意识还未清醒的卿越可能会像他一样失控的举动。当然,那都仅仅局限于这个吻。
  卿越本是被弗雷尔的这个吻给弄醒了,看到弗雷尔终于转醒的卿越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那个猝不及防的吻弄得甚至连方向都搞不清了。有些好笑的想要回应对方,然而弗雷尔却是怎么也不肯交出主导权。
  渐渐的,他的吻勾起了卿越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察觉到了这一点的卿越忙要挣脱,感觉到了什么的弗雷尔也并不勉强,在两人的唇终于分开的时候看着被盖得严严实实的卿越,因为内心的幸福满满溢出而显得比以前更为成熟了。
  该说这是卿越在独自离开两年后第一次看到弗雷尔。他突然意识到两年的时光让弗雷尔显得更为成熟,也更为迷人了。不变的,似乎只有他的那份俊美。又可能……在他们相识的这十年里,弗雷尔每年都有变得更为成熟,更为迷人。然而频繁的见面以及两人之间过于亲近的关系却是让卿越察觉不到这一点,仅是在酒吧里的那次相遇时感到一丝震撼。
  想到了这里,卿越坐起身来,也不因为被子的滑落而去遮掩些什么,仅仅是仔细的查看起了弗雷尔的情况,确认他的每块肌肉在放松状态下都还是柔软着的,而不是无法动作的僵硬。
  "你有感觉那里不能活动或者说活动起来很艰难吗?我们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得救。大家一起把你送到了俱乐部离的诊所。医生说你没事,只是冻得有些病了,其它没有大碍。可我还是不放心,把你送去了雪山下的医院。"
  听到卿越的这句话,因为被冻得感冒而声音与往日里有了些不同的弗雷人在惊讶后不禁一下笑出声来。
  "然后呢?医院把你和我都一起赶出来了么?"
  听到弗雷尔的这句话,卿越竟是不置可否的低下头,脸红了起来。看到他的这一反应,弗雷尔才明白自己随口说出的猜测原来真是之前所发生过的事实,愣了愣后抑制不住笑意的揉着卿越的头发问道:
  "你以为我怎么了?被冻伤了吗?小笨蛋,你在雪山脚下长大,怎么就忘了要皮肤直接暴'露在外面才可以造成冻伤?"
  "你……你是普兰登很重要的舞者,你还是很优秀的乐器演奏家,不……不可以出任何差错的!"
  听到弗雷尔的调侃,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举动真是丢人丢大了,不仅被自己在滑雪俱乐部里的朋友们笑,连从没来到高海拔雪山的普兰登人都能一下就知道自己干得究竟是多么蠢的事,卿越的头基本上已经低得抬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一句文不对题的反驳话语,却还是在看到了弗雷尔带着笑意的眼睛时再一次低下了头。
  "我可以把你说的这句话理解为……我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在两年未见之后,又一次见到卿越的这副模样,弗雷尔几乎只要看着对方就能感受到由心底缓缓渗透的快乐以及温暖。
  因为被子的滑落而感受到了些许凉意的弗雷尔在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后就将被子又再拉了起来。这一次,他用被子将自己和卿越两人全都裹在了一起,并在柔软的棉被下轻触着卿越的身体,并将他拥在自己的怀里,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在山洞里……你对我说的话,都是当真的吗?"
  在片刻的沉默后,弗雷尔问出了这样的话语,让卿越从刚刚悲愤不已的状态转为了怔怔。可他才吸了一口气想要开口,有些不安的弗雷尔便打断了他的话语。
  "等一等,等我再说几句话。然后,你再回答我的问题。在这之前,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说着,弗雷尔收紧了自己那环住了卿越的手臂,深深的呼吸着对方颈间的发丝的香味,自顾自的开口道:"我知道自己很没用,那年在普兰登和你相处了一个夏天也没能下定决心告诉你我的心意,白白的让那个家伙抢了先。一直到现在……我也要靠央求才能让你同意接受我。这样的我……"
  卿越本是在近乎颤抖的感受着那份迟到了的温暖,感受着弗雷尔的那份从眼神,声音,甚至是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中体现出来的深沉爱意,更十分认真的听着他对自己所说出的话语。可未曾想,弗雷尔竟是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让卿越猛得将他推开,在弗雷尔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抄起床头柜上摆放的一本书籍,从左边给他的脑袋来了一下。被打蒙了的弗雷尔没能明白这是为什么,就有转头看向卿越,这就给了卿越从右边给他再来一下的机会。
  打完了这两下,卿越没有任何顾忌的从温暖的棉被中挣脱出来,就这样浑身一丝不'挂的背对着弗雷尔穿起了衣服。这可让大老远的从普兰登追过来的弗雷尔吓得不轻,连忙拽着被子一边包住卿越,一边将他猛扑在并不宽敞的单人床上。随着这没头脑的一连串动作,卿越全身上下弗雷尔能碰的以及不该碰的他可算是都碰了一遍了。
  这位从小顶着乖学生的脸做了许许多多坏事的普兰登国宝级人物虽然因此而红了脸,却是说什么也不肯放开卿越,就这样把他压在自己的身下,并且吃准了以卿越的性子他绝对不会真的对一个为了他而生了病的可怜人动手,就这么使劲的摁着。
  虽然在弗雷尔转醒之前,由于他的体温一直有些偏低却总呢喃着热的想要踢开棉被,卿越为了稳定他的体温而将两人身上的衣物全都除去,就这样用自己的体温包覆着他的身体。可真到弗雷尔醒过来的时候,很多年前就明白自己只喜欢男人的卿越还是会有十分异样的感觉。终于,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卿越怒气冲冲的说出了这一句:
  "放、放开!你的手究竟在按着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神马都木有,真的神马都木有……

  迟到的吻

  听到卿越的这句语,情急之下又是在棉被的包裹之中,根本就还没弄明白自己碰到哪儿了的弗雷尔忙放开手,却是害怕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卿越会又一次的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手不能按着就用腿扣着,可就是在这个过程中,都可以说是很久都没发泄过欲'望的两人很快就被弄得起了反应,就这么气喘吁吁的生怕就这样擦枪走火,再也不敢随便乱动下去了。
  不知道弗雷尔这家伙又是想到了什么的卿越只得哭都哭不出来的说道:"我承认我刚才的确是有点生气。可我只是想走出去,让你好好想一想。并没有想就这样离开。"
  "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在认识你的那年就……?"
  "当然是因为你说你需要依靠央求才能让你同意接受我!这会让下定了决心要和你在一起,甚至是要把对你的喜欢变成爱的我……感到自己的心意被你践踏了一样。"
  在弗雷尔还没说完话的时候,卿越就已经给出了自己的回答。这一年的他已经经历了许多,无论是在世界冰坛上,感情纠葛上,甚至是生活的无奈,他早已不是弗雷尔当年在剧院贵宾室里看到的那个青涩的男孩,也不是在世青赛上锋芒毕露的希蜀天才。
  此时的卿越已能够真正的去直视自己的心,更坦然的让他所重视的人能够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然而他的这句话却是让总是默默守护着他,却总是被他故意疏远着的弗雷尔有些喜从天降得不敢去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因此,弗雷尔只好再次将视线放到了卿越的身上。这一次,卿越依旧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这让向来就有十分敏锐的觉察力,更了解卿越的弗雷尔仿佛在一瞬之间明白了什么。他无法抑制心中的喜悦,更将被他禁锢在身下的卿越托了起来。两人似乎是在一种新的相处模式中迅速发现了彼此间在冰场之外的默契,就这样拥吻起了彼此……
  是的,或许这两个人对于彼此而言,从来就是最特别的那个。
  此时的卿越甚至还能回忆起他们初见时的样子。陌生的国度,寒风肆虐的天气,北风吹起的帽子……那年的他还是个初次代表自己的国家去参加世界级比赛的新人,仿佛一张白纸一般的新人。而弗雷尔却早已是闻名世界冰坛的优秀花滑选手了。然而这样的一名优秀选手在初次见面之时却丝毫没有卿越想象中的……他们这个级别的选手所会有的张扬。他的微笑是那样的温柔,让人在寒冷的冬天仿佛被感染了一般。
  尽管那时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却下意识的记住了彼此。
  第二次见面……那是在普兰登著名舞蹈家雷诺的专场表演上。弗雷尔以歌者和舞者的身份在卿越的面前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他那令人惊艳的歌技和令人赞不绝口的舞技让卿越震撼不已,然而正是那样优秀的花滑男单选手,却提出了以自己的舞技和他交换跳跃技巧的提议……
  弗雷尔对他而言是特别的。这一点,卿越从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甚至,太过特别到……令他迷惑。
  在普兰登的那段时间里,由于弗雷尔的耐心教导,卿越的舞技以极快的速度精进着,然而那段时间……却又是那么的快乐,快乐且充实着。那是与这之前在珈国跟着索伦进行特训的日子完全不同的经历。
  在那段时间里,卿越甚至有一种令他自己都感到奇妙的想法,如果……每一天都能够是这样的,该多好啊。
  可终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久之后他就离开了普兰登,再度回到希蜀进行紧张而又刻苦的训练。但弗雷尔终究如他想的那般,并非是那般分开后就再不会联系的朋友。弗雷尔经常会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回来,和他说些什么。或许那并不是可以让人记多久的通话内容,但就是那些点点滴滴,却会让他的心情愉快起来的。
  之后……因为要在夏季假期参加雷诺舞团的巡演而从不参加夏季冰上巡演的弗雷尔又在得知卿越接到了COI组织的邀请之后特意腾出时间前来希蜀和他一起选定演出所用的曲目,并为以自己对于歌曲的理解配合卿越的演出风格为卿越做出了最适合他的编舞。
  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合作,却默契得仿佛已经经过了千百回了一般。那样的默契,那样的不约而同……
  依照惯例,选手在夏季假期时接下的商业演出中所用的新节目都不会由教练参与编排,亦或是指导。因此,这个节目也就成为了两名同期的花滑选手在假期一起折腾出的产物。但……卿越却觉得,那并不逊于他为任何一个赛季所准备的节目。
  那个时候,弗雷尔并未有足够的时间在希蜀待到卿越将整个节目都准备完毕的那一天,离别时分的那个拥抱让卿越觉得……他或许是喜欢着弗雷尔的。然而,他却懵懂的觉得……那并不是爱,也并不是严格意义上对恋人的那种喜欢。
  他只是喜欢和弗雷尔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又或者……他也曾想亲吻这个对他而言太过特别的人,但却也仅仅只是这样了。
  然而阿列克却完全不同。那是一个在初见时就让卿越的内心被深深触动,令他难忘的男人。仿佛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在冰面上的每一个划痕都能让人被他征服。他对于滑冰的认真以及执着则更是令卿越无法将视线从他的身上移开。
  仿佛……只要踏着冰刃站在他的身边就能让卿越感到心跳不止。就更不用说……对方的亲吻所给卿越带来的冲击以及心悸的感觉了。
  所以,当阿列克以一种近乎强势的姿态进驻他的心灵的时候,那年还只有十七岁并且没有任何思考空间的卿越选择了阿列克。或许,对于卿越而言,他对弗雷尔是恨不得每时每秒都在一起的喜欢。而阿列克……则是一个让他近乎迷恋的存在。
  可许多年后所发生的那一幕却让卿越觉得……自己当初的选择,似乎是错误的。可即使那是错误的,卿越也不会因此而后悔,就如他从出生起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那般。
  在这一刻,他终于将自己向弗雷尔敞开,并享受于那份温柔中带有着占有欲,更充斥着爱意的吻。他惊奇的发现,当那些属于弗雷尔的吻落到他的身上时,他竟也会有心悸的感觉。于是他睁开了眼睛,对眼前这个正与自己厮摩着的人露出了笑意,更主动的吻上了对方的唇……
  经历了那场暴风雪的卿越最终在弗雷尔无声的支持下决定重新恢复期适用于滑冰比赛的训练,更为明年的奥运会做起了准备。由于卿越已经两年都没有做系统训练了,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许的犹豫。并不是为去与否感到犹豫,而仅仅是犹豫着现在的自己首先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现在的他没有教练,更没有勇气在这一刻去面对他的恩师那修。甚至……连使用的冰鞋都已经早就过了它该退役的时间。更不用说他的表演服装,节目音乐,甚至是如何在跳过希蜀冰协的情况下去报名参加奥运会这一系列细碎却总能让人被烦得头疼不已的事。然而一旁的弗雷尔却是轻而易举的解开了所有的难题。
  "如果你想要教练,我不就是一个现成的,最好不过的教练了吗?虽然我和你同期,可我好歹也是奥运会的金银铜牌三牌得主,付钱你不要,倒贴你总该考虑考虑了吧?"
  "至于冰鞋,我觉得你还是继续使用NX的冰鞋比较好。我想你应该记得你穿的冰鞋都有些什么参数,今天我就让普兰登的一位后辈去NX的官网上订制,相信两周之内你一定会拿到一双最适合你的冰鞋。"
  "再继续说到编舞和节目音乐。卿越……你确定你真的还记得我为你做过表演滑的编舞?音乐?那真的会是一个问题吗?"
  卿越本以为会成为摆在自己眼前的这些大难题,就这样被弗雷尔以一个不知该哭还是笑的表情为最终定论的解决了,轻松得出乎卿越的意料。直到弗雷尔到国际滑联的官网上下载了最新的花滑比赛细则的时候他都还没能就此回过神来。
  "果然没错!卿越,我们可以先去参加奥运前的落选赛!大赛规定前一届世锦赛的前二十四名和当年落选赛的前六名都拥有参加奥运会的资格。不过,规则经过改动后,即使是选手所在的国家上一年世锦赛已经取得了前二十四名的成绩,他还是可以去参加奥运前的落选赛。我觉得你可以把它当成是你复出的第一站舞台。在落选赛上获得优胜,各站大奖赛举办国的冰协一定会注意到你。到时候,收到他们的邀请就水到渠成了。或许他们可以通过和我取得联系来邀请到你。"
  弗雷尔看着由国际滑联的官网上所下载的这份比赛细则,未及思考就带着迷人的微笑说出了些话,终是拉开了世界冰坛上最为耀眼的那颗启明星回归的序幕……

  时间的沉淀

  又是一届奥运会就要到来。四年的时间仿佛是很长,长到……让当年的希蜀冰协在楚炫因伤退役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用四年的时间从希蜀现有的青少年组运动员里再培养出两名,甚至是更多名跟楚炫甚至是卿越同等级别的世界一流男单选手。可如今,四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可自从楚炫因伤退役,卿越神秘失踪,他们希蜀在世界冰坛上的地位就一落千丈了。
  或许卿越仍在的时候他们还无法感受到这种紧迫感,甚至可以说是压迫感。但如今的冰坛虽已在新规则的出台后在比赛的观赏性以及总体难度上都倒退了许许多多,希蜀还是在与珈国的竞争之中完完全全的败下阵来。
  似乎现在的冰坛对希蜀也只有"昔日霸主"这一充满着悲剧色彩的形容词了。随着希蜀在冰坛上的光辉不再,许多国家争相崛起。斯科特,科连顿,甚至是普兰登。可随着那些陌生选手的渐渐崭露头角,曾经创造了无数光辉的选手身影不再,许许多多的冰迷怎么就渐渐的觉得这片曾经精彩无比的冰雪世界竟是让他们觉得索然无味了呢?
  至于昔日的冰坛霸主,曾经能在一届世锦赛上包揽金银两块奖牌的希蜀,她似乎自卿越神秘失踪的那一年起就再没有在世界级的比赛的领奖台上占有过一席之位。曾经每年都能有的三个前去参加世锦赛的名额也因为他们连年来的赛场失利而被减少为了两个。
  那些曾经谩骂过卿越,更以言语重伤卿越,甚至让他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了极大影响的那些人似乎改变了对这位曾为他们的祖国夺得了一枚奥运会银牌的花滑运动员的看法。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希蜀冰坛正式进入漫长且看不到未来的没落期,他们似乎又重新开始怀念起卿越,更怀念起他与楚炫在冰场上无声对抗,更互相争锋的那个时代。
  他们突然意识到……只要有这两个人的存在,他们总能在世锦赛甚至是奥运会的颁奖礼上看到自己国家的国旗。
  而如今,楚炫已经成为了一名在希蜀的电影界,甚至是世界范围内都具有一定影响力的电影演员了。现在的他看起来比四年前更帅气了,也更有魅力了,可任是谁都知道,这名无论到哪儿都能够耀眼不已的年轻人再也不可能穿上冰鞋回到他曾倾注了汗水以及梦想的冰场了。
  那么,卿越呢?
  似乎在这届奥运会的前夕,很多人都想起了卿越曾说出的……要滑到他27岁那届奥运会的言论。可当年那名脸上还有着温柔笑意,身上有着和任何人都不相同特别气质的奥运会银牌得主在奥运会之后的新闻发布会上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还能在各大网站上找到,却是再没有人能够说出这名已经失踪了近三年的,曾被外界誉为五十年才出一个的天才现在究竟在哪儿。更没人知道现在的他是否还能滑冰,他是否还愿意继续回到冰场上,他又是否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
  这样的一个现实让人唏嘘,让人无奈。
  曾经极度兴盛,又一度支离破碎的卿越专属冰迷团体又开始渐渐复苏,他们发起了寻找卿越的活动,仿佛是想在最后的时刻呼唤奇迹的到来。
  可奇迹就算到来又怎样?曾在希蜀的全国锦标赛上遭遇了那一切的卿越又是否真的愿意再次回到希蜀全国锦标赛的赛台上,回到那个最终促使他离开的地方再次一展他那总能让所有人都惊艳无比的冰上技艺?
  这是在九月的最后一天,已经通过国际滑联的网络系统成功报了名的卿越订好了去往淘汰赛举办城市的机票,正打算在这天的练习结束后和弗雷尔共进晚餐。
  自弗雷尔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起,卿越就辞去了滑雪教练这份对现在的他而言待遇十分优厚的工作,和弗雷尔一起在附近的小镇上找了一家废弃的冷冻仓库,变着法子的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冰场。
  虽然这样所做出的冰场并不带有花滑运动员需要的专业摄像机记录下他们的每一次跳跃,每一段滑行,让他们可以在练习之后从摄像机所拍下的影像中寻找自己可以改进的地方,可自告奋勇的成为卿越教练的弗雷尔也想到了个办法。那就是拿着家用摄像机跟着卿越跟拍。
  由于弗雷尔本身就还没退役多少年,又从没有真正的停止过滑冰,所以他完全能够跟得上卿越,在给他拍下影响记录的同时为他纠正错误。在这个过程中,两人各自惯用的滑冰技巧产生了不断的磨合,却也让两人都收获了许多。或许在外人看来,两人在训练时不放弃的想要说服对方的行为很像是小孩子的家家酒,但只有真正上过冰的人才会知道当两名如此顶级的选手在一起不断的发现彼此已经沉积了多年的细小错误,这会是怎样一件让他们在旁听着都会受益匪浅的事。
  弗雷尔:"再跳一个3L,卿越。"
  卿越:"我说过我不会跳后外接环跳!"
  弗雷尔:"哦,别这样,我觉得你的后外结环跳甚至有用刃错误,再跳一个让我看看。"
  卿越:"我当然知道我的后外结环跳用刃错误,可我都已经错了十几年了。我的意思是……既然在过去的这十几年我都没能滑对他,我们为什么不把时间放到更有意义的地方去?"
  弗雷尔:"你不觉得在一个节目里完整的表现出六种跳跃就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吗?"
  卿越:"规则上只说任何一种三周跳或是四周跳都不可以做超过两次而不是一次。所以我根本没必要去展现完全的六种跳跃。两个阿克赛尔跳,两个勾手跳,剩下的我可以选择后内点冰跳。多么完美?我最拿手的三种跳跃正好是分值最高的三种跳跃。你难道觉得我真的有必要再去纠正后外接环跳的用刃?似乎好好的思考五周跳比这个更有现实意义。"
  由于弗雷尔与卿越完全是同时期的选手,并且卿越与弗雷尔相处的模式似乎一贯就是这样,弗雷尔这名倒贴的教练在卿越这里似乎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好像现在这样,卿越拒绝按照弗雷尔所说的做。一口气的说了这些的卿越对着弗雷尔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然而弗雷尔却似乎并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意向。身上穿着灰色贴身毛衣的普兰登之光也对着卿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可这样的笑容却是会让卿越感觉到一丝不妙的预感。
  只见弗雷尔放下了家庭用摄像机,更将自己的手套脱下,就这样一个点冰以极快的滑行速度朝丝毫没有防备的卿越滑过去,就这样将刚刚才跳了好几组跳跃,正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被弗雷尔猛得扑到了冰面上。并且拥有极高舞蹈功底和滑冰技艺的弗雷尔控制力极佳的在卿越的身体碰到冰面之前稳稳的托住了他,就这样保持着暧昧不已的姿势停在了那里。
  "啊,很好,分值最高的阿克赛尔跳,勾手跳和后内点冰跳。这么说,你的长节目是打算只有六次起跳并且连跳也只打算跳两周跳了么?"
  故意压低的声音在卿越的耳边响起,就好像是恋人间暧昧的情话一样。说出了这句话的弗雷尔甚至还恶劣的用舌尖触碰了卿越敏感的耳朵,那样的动作让卿越猛得一颤。正在挣扎间,就听到了弗雷尔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所说出的话语:
  "我们说过什么?现在我不是你的同期竞争对手,而是你的教练。不听教练的坏学生应该接受什么惩罚呢?不如……今天的烛光晚餐之后热情一点,我们多做几次?"
  "弗雷尔!还有几天就是奥运落选赛的预选赛了!"
  "哦,我当然知道。不过是那样水准的比赛而已,我相信你用手穿上冰鞋滑一套节目都能赢过他们。"
  听到那样离谱的话语,本就因为一下午的上冰练习而弄得脸庞泛红的卿越更是被弄得恼羞成怒了,然而就在他打算深吸一口气好好的和弗雷尔理论一番的时候,他的唇已被将他抱在怀里的弗雷尔所夺走,更印上了一个极为深入的吻……
  这是他们离开这座宁静小镇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弗雷尔和卿越一起驱车去到附近的超市以及鱼铺购买了今天晚上所要用的食物。当卿越凭借他这几年的流浪生活所累积下的经验挑选着最为美味的事物时,弗雷尔也不忘买上一些蜡烛以及在这里显得颇有些奢侈的花束。当卿越不经意的转过头对他微笑的时候,怀里捧着花束的弗雷尔自然而然的在卿越唇畔落下一个吻。

  回想

  正当那份甜蜜蔓延的时候,卿越听到有人喊出了他曾借用了两年的……他和乐胜共同的同学,阿鑫的名字。
  "阿鑫!阿鑫!果然是你?"
  发出这个声音的人意外的是与花样滑冰界毫无关系,却让卿越与弗雷尔两人都认识的。他正是之前在扛着鱼箱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弗雷尔的那位名叫约克的年轻人。正是因为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弗雷尔他手中拿着的,卿越的照片,才让这名经历了漫长寻找的年轻人终于在那片冰雪之中再一次的看到了被他藏在心中的那个人。
  渔夫的儿子约克显然是看到弗雷尔落在卿越唇上的那个吻,在叫住了卿越之后就窘迫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倒是卿越在弗雷尔与约克相互间的视线中发现了一丝端倪,虽因为被朋友看到了刚才的那个吻而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十分大方的走了过去。
  "约克,你和……和他认识?"
  "恩!我之前有在梵拉什港看到过他。"
  说着,约克拖去了戴在手上的橡皮手套,友好的走过来要与弗雷尔握手。见此情况,弗雷尔连忙把右手上抱着的鲜花换到了另一只手上,重重的与约克握了握手,更郑重不已的向他说出了感谢的话语。
  似是在自己出生及长大的小镇上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绅士,这一刻约克显得有些不自在,可能见到许久没遇到的朋友,他还是很高兴的。惊讶于卿越竟然辞去了滑雪教练的工作,却也和他分享起了自己的近况。
  原来,他似乎是对这个镇子上的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了,所以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来到这里多开了一间小小的鱼铺,卖一些自己捕上来的鱼。当今年还不满二十岁的约克说出了自己对未来的憧憬时,卿越与弗雷尔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微笑。分开的时候,弗雷尔将刚才买的那束花放到了约克的怀里。
  "把它送给你心爱的女孩吧。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弗雷尔的这番举动让约克显得十分意外,更推却着在这个小镇上格外昂贵的花束。当约克手忙脚乱的想要把这束美丽的花还给弗雷尔,又担心自己身上的鱼铺套装会弄脏弗雷尔的衣服的时候,弗雷尔走近了半步轻声的说了一句:
  "就当成是感谢你帮我找回了恋人的谢礼,伙计。"
  听到"恋人"这个词,约克脸一红的看了看弗雷尔,又看了看他旁边的卿越,挠了挠头后对他们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那我就……收下了!也同样谢谢你。"
  说着这句话的约克抱着弗雷尔交给他的花束转身走远了。弗雷尔笑着看向这个十分有活力的年轻人渐渐跑远,而卿越却是仿佛因此而想起了什么。
  "不说些什么吗?有关……你究竟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一个被两人尘封了许久的问题。虽然卿越在很久以前就有问过弗雷尔。可这位费尽心力才好不容易把卿越给找到,并就此继续旷工下去的普兰登之光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这个问题。倒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意味在里面。更似乎在无声的表达一个意向:有关那段曾经,我们即使不会去忘记,也谁都不要再提起吧。只要幸福的走过之后的每一天,这便足够了。
  可这一刻,弗雷尔终于还是没有选择再次沉默。
  "在你离开之后,我一直都没有中断与你父母的联系,并向他们表达了想要找到你的意愿。就这样,我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你发回的每一封电子邮件和明信片。正是通过这些,我弄清楚了你究竟都有在哪些地方待过。"
  在坐进他们在这个小镇上买的二手车,并打开了暖气之后,弗雷尔以他那美妙不已而又十分温柔的声音缓缓的说出了那个事实。他看了一眼怔怔思考着的卿越,而后就将车倒出了车位。
  "我把你在不同时期待过的地方都在同一张地图上做出了标注。这些讯息十分宝贵,它们帮助我对你之后可能会去的地方进行了细致的排查。可是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年,我始终还是无法摸清楚你的行径规律。之后大半年前,我突然发现……以前很喜欢给家人寄明信片的你竟然再也没给他们寄出过明信片,并且持续很久才和他们联系一次。
  这让我得出了这样一个判断。这个时候的你已经不再是像之前那样,一直过着四处流浪的生活。而是……可能在什么地方安顿了下来。并且,这个地方一定离你最后一次寄出明信片的地方不远。之后,我就辞去了所有的工作,一个人出来找你了。"
  弗雷尔把一切都说得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根本没有经历过任何的弯路,就这样简单的找到了卿越。可还记得自己所到过的每一处地方的卿越却知道弗雷尔所做的远不止他所说的那样,他所遇到的困难也绝不是他所叙述的那么的云淡风轻。然而在这一刻,他却怎样也找不到能够表达他此时的心情的话语。
  卿越认识弗雷尔至今的所有画面就这样一幕幕的在他的面前闪现,渐渐的交织为幸福的光点。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浮上心头。
  "在想什么?"
  "在想我如果没有遇到那修,那该有多遗憾。或许……我可以和乐胜一起加入希蜀滑雪队,做个四流的滑雪运动员。那样的话,是不是还能认识你?"
  "或许吧,但那样我或许就不会被你迷得那么惨了。"
  弗雷尔听着卿越所说出的,在他看来奇妙不已的假设,开着玩笑调侃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语,使得两人都因此而失笑。这个时候卿越才突然发现弗雷尔根本就没把车往回家的方向开,不禁问出了一句:"弗雷尔?你这是要去哪儿?"
  "花店。刚刚的花交给那个男孩了。我当然要再买一束送给你的花。"
  这是在这年的奥运落选赛之前卿越与弗雷尔待在这个小镇上的最后一天。他们一起去买了许多新鲜而又美味的食材,而后合作着做了一顿丰盛的晚宴。葡萄酒以及烛台作为烘托气氛的烛台必不可少。虽然这里并没有卿越与弗雷尔各自的家那样豪华而又宽敞,然而它却因为彼此的存在而变得格外温馨且美好起来。
  没有他们还未退役时的那份繁忙,镁光灯的整日追逐,仿佛没完没了的商业活动,却获得了一种真正与冰雪相衬的宁静。
  就在几天后,卿越将去进行他隐退了近三年之后的第一场比赛。这是一场对于曾经的卿越而言赛事级别过低的比赛。而现在,它却是将要成为卿越复出冰坛的第一步。
  在那天晚上,卿越仿佛想起了很多。自己在那场希蜀全国锦标赛上所经历的一切。甚至……是一贯对自己温柔照顾又严厉教导的那修对自己所说出的那番重话。或许就是因为那样深厚的感情以及相似的个性才会让两人在那一刻都重重的伤到对方吧。
  在那天晚上,卿越更想起了在许多许多年前,当自己还稚嫩无比更懵懂不已的时候那修对自己说出的话语。那句曾被他遗落在记忆的深处,却在此时显得格外深刻的话语。
  【花样滑冰的世界……从来就不是冰雪那样的纯粹。你在站到世界巅峰之前,会经历很多事。多到……让你疲惫不堪。但我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记得你滑冰的初衷。如果有一天你停止滑冰了,那只是因为你想停止了,而不是因为任何人,任何事。】
  那修说着那句话的声音在卿越的脑海中不断的出现,仿佛在这个晚上变得格外清晰,更难以忽视。
  那个时候,卿越还不懂那修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现在,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更曾经绝望,曾经疲惫不堪,迷失自己,甚至放弃滑冰的卿越似乎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弗雷尔,你最初的时候是怎么会决定去学习滑冰的?"
  "或许只是因为普兰登人都希望我子承父业,所以我的叛逆期提前到来了。"
  当时间已至深夜的时候,卿越迟疑的说出了这一句。本以为身旁的弗雷尔早该已经睡着了,根本不可能回答自己的问题。怎料他竟是得到了这样一个让他蜷起身体笑不停的回答……
  漆黑的夜晚就这样再一次的过去了。弗雷尔与卿越也拿起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再一次的坐上了长途飞机去往奥运落选赛举办的城市。
  五天后才是比赛的开始的时间。可卿越为了能够更好的习惯这里的天气,已经提前入住了离比赛场地不远的商业酒店。
  卿越自从在那年的希蜀全国锦标赛后失踪起就一起是在十分偏远的地方漂泊不定。因此,这也是他在离开冰场之后第一次回到有许多许多人居住的大城市。看着大街上的人来人往以及川流不息的车辆,他竟是有了一瞬间的茫然。直到弗雷尔在人群中毫无顾忌的牵起他的手,卿越才算是又回过神来。
  "怎么了?"
  弗雷尔在卿越的耳边轻声问道,让卿越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里如果能看到雪山,能看到结冰的湖面,那该有多好。"
  说着,卿越握紧了弗雷尔握着他的手,又向着那间他们之前在网上查好了的那间餐厅走去。弗雷尔听到卿越所说的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的笑了笑,又对卿越说出了自己准备好了给他的惊喜。
  "之前楚炫参演的一部电影就要上映了。明天凌晨的时候就在附近的一座城市首映,乘坐城际特快列车,两个小时就可以到。我弄到了首映礼的票。你想去看看吗?"

  作者有话要说:
  嗷!今天更新完了…… = =
之前有朋友来约歌,让我和她们一起唱一首歌,结果琅邪那许多年未有重出江湖的杀千刀音出现了。灰常灰常贵的话筒被我爆了……TTATT
艰难的返音中……

  首映礼

  由于卿越在自我放逐的时候试图逃避一切,逃避与曾经的自己有关的一切。因此他这两年间他几乎很少去碰互联网。正是因为这样,卿越完全不知道楚炫现在已如日中天的事业,只知道在自己离开之前,楚炫就已经得到了参演一些电视剧的试镜机会。所以,当弗雷尔说出这些的时候卿越会那样惊讶。
  早就猜到了这些的弗雷尔和卿越说起了他那些朋友们的近况。
  楚炫因为在一部电视剧之中的精彩演出,被一位大牌的电影导演一眼相中,让他在那部电影里出演一名十分重要的配角。现在,他已经是活跃于世界电影界的新兴男演员了。
  就要迎来三十岁生日的乐胜将他的良好状态保持了下来,近年来频频在世界各大赛事中获得良好成绩。并且,在他的带领下,希蜀的单板滑雪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成为了一股连单板滑雪的传统强国都不敢轻视的新兴力量。
  尼奥利多依旧在COI公司的表演团队之中,每年夏天都会去世界各地巡演。并且,他似乎还打算就这样一直滑下去。
  科内斯则在完成了摄影专业的大学课程后成为了一名植物摄影者,拍摄了许多在杂志上刊登的优秀照片。并且,他的许多作品也有被选送到斯科特当地的一些摄影展上。当然,他似乎还有兼职做一些平面模特的工作。
  爱娃和夏尔曼在早早的结婚之后已经生下了一双十分可爱的儿女,并为了好好的照顾孩子们而选择了提前退役,不再参加明年的奥运会。现如今,爱娃会有去一些学前兴趣班教小孩子们跳芭蕾舞。夏尔曼则回到了家族之中继承了家族事业,开始经商。两人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甜蜜而又幸福。
  卿越就这样一边走着,一边听弗雷尔说着这些朋友们的近况,由心的为他们感到快乐。离开了冰场,离开了那双跟随了他们十几年的冰鞋,他们依旧可以过得充实而又快乐,并且最终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生活。
  那么……他又该如何?在这届奥运会结束之后该怎样?看着弗雷尔颇有精神的说着朋友们近况的样子,卿越终是笑了。
  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阿列克,阿列克他……之后怎么样了?"
  当弗雷尔说完了那些朋友的事之后,卿越冷不防的问出了这句话,让弗雷尔突兀的止住了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与恐慌,无措有关的情绪,可之后……那丝情绪就被坦然替代了。
  "阿列克在那届奥运会之后,有在国内修整半年。之后他就被珈国的冰协外派到其它国家系统学习花样滑冰的理论知识了。冰协的人似乎有意把他培养成超越索伦的珈国王牌教练。"
  听着这些话,卿越不禁点了点头。他似乎是真的已经从那段阴霾中走了出来。
  或许还没能完完全全的放下与阿列克有关的一切。曾经不顾一切的爱,仿佛能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绝望,甚至是自暴自弃的自我厌恶。但卿越却惊讶的发现……再次提起这位曾经的亲密恋人,他竟是离自己那么的遥远,远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里的人一般。
  或许,只要总能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弗雷尔继续陪在身旁,终有一天他能真正的把与阿列克有关的一切都锁进一个密封的盒子中,藏进自己的心底。
  想明白了这些的卿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到了充满了活力的街道上,享受起了他重生后的一切。
  虽然五天后就是卿越隐退三年后的第一场比赛,但他还是买了火车票,与弗雷尔一起赶去观摩零点首映的那场有楚炫参演的电影。那就好像是一份迟来的祝福,尽管卿越并不打算让楚炫知道自己的到来。
  相比起举办奥运淘汰赛的那个城市,首映礼所在的城市则具有更为浓郁的商业气息,即使是在晚上十一点半入场等待首映开始的时候,市中心里也都是灯火通明,街上满是往来的人流。
  卿越就这样和弗雷尔做了一些简单的改装,依照弗雷尔特意买的票坐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里,确保老熟人楚炫不会一眼就认出这两个不说一声就相继失踪的,曾经的冰坛巨星。
  该说那是一部很棒的电影,它讲述了几名优秀的军人一起前去暗杀侵略方高级将领的故事。在这部影片之中,有在战火中先后失去了三位恋人的女狙击手,跟着她一起去完成一项任务的五名陆军队员,更有楚炫所饰演的……掩护了他们并最终因此死在了敌人枪下的钢琴家。
  楚炫在片中的表演令卿越吃惊不已。因为两者虽然都是表演,可片中楚炫的演出却是与他在冰场上的表演全然不同。他脱去了那层耀眼而又绚丽的光环,沉淀下来演出了一个有着独特灵魂的,仿佛真的曾存在过的人。
  在影片结束之后,播放厅里的大灯亮起,而影片的主创们也终于在观众们的尖叫声和媒体们的闪光灯下悉数亮相,回答一些观众们和媒体朋友们的提问,更说起了影片拍摄中的一些有趣的小故事。当话筒被传到了即使是在一种电影明星之中也显得十分抢眼的楚炫手中时,媒体们自然而然的向这名花样滑冰运动员出身的男演员问起了有关即将开始的……冬季奥运会的问题。
  这个问题让身为男配角的楚炫在导演及一众主演面前显得十分不好意思,然而那些与他一起工作了一阵子的演员们却都是一副"你们终于问到这个问题了!"的样子,这让楚炫对他们抱歉的一笑后开起口来。
  "有关我的祖国希蜀今年只拿到了两个奥运会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参赛名额,我感到很遗憾。可正像大家见到的那样,我已经再也不可能回到冰场了。虽然我现在看起来和一般健康的人并没有任何的差别,可膝盖半月板的损伤还是让我无法再在冰上进行任何一个跳跃。如果我还有参加奥运会的可能,那也一定是上一届,而不是明年即将到来的这届。"
  回答完了这个问题的楚炫本应该把手中的话筒还给本片的女主角,一名有着热辣身材和凌厉气质的个性女演员,可此刻楚炫却是手里紧握着话筒沉默了数秒。
  相机的闪光灯在他眼前不断闪烁,楚炫身旁的那名男演员也在桌子底下用腿撞了撞他,生怕他是因为最近这阵子太累了而陷入了失神。
  然而当楚炫从短暂的沉默中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却是在迟疑之下带着一种令人不禁屏息倾听的诚恳说出了这样一段话语。
  "很抱歉占用大家的时间,但我的确想在这里对我曾经的劲敌,更是一辈子朋友的卿越说一些话。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听到。"
  在座的,楚炫的影迷们在这名如今已是炙手可热的影坛新星的昔日冰坛王子提到卿越的名字时就抑制不住的哽咽起来。她们大多是从喜爱楚炫的滑冰开始喜欢他的电影,又或者因为喜欢他的表演而了解了他的曾经。对于这些人而言,仿佛仅仅是提到那个已经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名字就会让人想起许多曾经的往事,那一幕幕让人唏嘘,让人感慨的记忆画面。
  而那些不曾看过楚炫滑冰的人,虽然无法明白那些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就哽咽了的心情,却也大致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都保持着一份礼貌,一种尊重的听着楚炫所说的话语。
  许多情感在楚炫的心里搅得他难受。他有拜托人四处寻找卿越,也有在自己的博客上呼唤过自己的这位挚友,却从没有成功。然而他终需要说出一些想要对卿越说的话。他在这里所说的话虽然不一定能够传到卿越的耳中,但他却知道,这样的声音能够传递很远,很远……
  "回来吧,卿越。"
  仅仅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却是饱含着一种可以直达人心灵的能量。
  "我知道你遇到了很多让你无法释怀的事,也知道你可能已经在那些人抛弃你的时候放弃他们了。可你应该还记得我被查出半月板撕裂之后你答应我的事。你说……如果我以后真的不能滑冰了,你就替我把我的那份奥运奖牌也一起拿回来。我都还记得,你怎么可以就忘记了?
  十二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能扛起希蜀男单未来希望的,只有你和我。八年前我们一起在世锦赛上夺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对你说的。直到今天,我已经不能再滑冰了,可我还是向对你说……整个希蜀,能在奥运会上夺牌的也只有你了!所以,回来吧。有些事,是必须要完成之后才能离开的。"
  听着这些话,卿越甚至不敢抬起脸来看着远处楚炫带着隐隐的悲伤以及恳求所说出的话语。可即使他低着头,楚炫的声音也同样通过影院放映厅里的音箱的扩音撞击着他的耳膜,更敲打他的心灵。
  …………
  四天后,曾在冰坛叱咤风云,享有着无数掌声以及荣耀却在三年前黯然退出所有人视线的卿越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奥运前落选赛的赛台上,并最终以总成绩超出第二名三十分的大比分毫无悬念的获得了落选赛的优胜,震惊冰坛。


大奖赛冠军

  谁都没有想到卿越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通过奥运前的落选赛再一次回到曾经因他而更加绚丽的冰坛。他的这一惊人举措不禁令一些拥有冲击奖牌能力的国家感到如临大敌,也令这几年陷入了沉睡的冰坛在一夜之间又重新苏醒。
  许多媒体人在得到卿越在失踪了近三年后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奥运落选赛赛台上的消息后就迅速调出了卿越在落选赛上的比赛影像。这令本来几乎无人问津的奥运会落选赛转播权变得炙手可热起来。许多电视台出了比往年高出好几倍的价钱买回了落选赛的转播权。
  体育界似乎又刮起了一阵以卿越为名的风潮。许多本不看花样滑冰这一赛事的体育迷甚至是对对于赛事漠不关心的人也知道了冰坛曾经的奇迹少年即将在明年的春天快要到来的时候回到冰坛。
  很多人将这一股风潮称为"卿越效应"。他们惊奇的发现,沉寂已久的回归竟是让卿越比当年拥有了更高的人气。
  可对于这些,希蜀冰协却是并没有比任何人提前知道。甚至……当他们想要打电话给卿越,邀请他回来希蜀参加奥运赛季的大奖赛时,他们都无法通过任何人联系到卿越。
  本来,每年十月在全世界的六个国家城市所举办的大奖赛只是作为新赛季开始时的邀请赛,给选手们一个向国际裁判们展示新节目的机会,更让自己在裁判心中的印象分以及节目内容分能够有所提升。可作为奥运赛季的大奖赛,它将拥有不同的意义。
  作为举办大奖赛的六个国家,它们拥有邀请自己所青睐,并在本国较有影响力选手的优先权。这样,一些世界一线的选手就会被分布在六个不同的大奖赛分站进行比赛。每个赛区的前六名能够获得前去参加大奖赛总决赛的资格。
  而奥运赛季的季前邀请赛因为它的特殊比赛时间以及比赛规则更拥有了一种奥运风向标的作用。通常,获得大奖赛总决赛冠军的那名选手会成为当年奥运会的夺冠热门,并且在国际裁判组的心中留下一个不一样的印象分。
  可现在眼见着各分站赛区的大奖赛就要开始了,身为希蜀本国选手的卿越却还没能向他们确认自己是否会来参加希蜀分站的比赛,这让希蜀冰协怎能不急?
  十天后,通过体育媒体传出的一则消息更是让希蜀的冰协心中仿佛被一块巨石沉入了井底一般。
  第一次举办花样滑冰大奖赛的普兰登冰协在官网上更新了将会参加此次大奖赛普兰登分站区比赛的运动员名单。希蜀卿越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页面的第一行。而落选赛的影像画面更显示出……卿越现在的教练根本不是世界冰坛中仿佛流星一样的那修,而是与他同期的花滑男单选手弗雷尔。
  尽管这让人难以置信,但它的确就是事实。与卿越在普兰登出现后就获得了冰迷们热情的欢迎一样的事实。
  看到卿越出战普兰登分站区花滑比赛的实况转播,自卿越失踪后就回到了NX总部的那修竟是没有半点的惊讶。他只是带着轻柔的笑意专注的看着打在办公室投影仪上的比赛实况,看着他一手带出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学生在脱离了他的教导后形成的……更为贴合他的风格。
  在他的电脑屏幕上,有一份从普兰登寄来的订单。那份订单上与冰鞋有关的各项参数是那样的令那修熟悉不已。
  是的,那份订单的参数竟是与他先前为卿越特别制作的冰鞋一模一样。这对于NX公司而言可说是史无前例的。
  作为冰鞋订制的顶级品牌,NX拥有派专员去客户的家中测量对方双脚各项数据的服务。许多参数是只有NX公司才会照顾到的,更是需要熟悉NX品牌的订制专员才会去测量计算的。可那名普兰登的运动员分明从没在NX公司买过冰协,又怎么能够提供出如此详细,又与卿越一模一样的数据呢?
  答案,那修或许早已明晰。然而他却未有捅开卿越的隐瞒。出于对卿越的了解,那修能够十分明白,现在的卿越即使没有了他,也能够好好的滑下去。因此,他只是根据卿越往年的记录推测出了他因年龄的变化所可能给双脚带来的变化为他的冰鞋做出了极为细微的调整,依照那个普兰登的地址寄了过去。
  或许,自那一天起,那修就已经料定了卿越会在这个时候回归。
  果然,他等到了这一刻。
  时间就在卿越结束了长节目的那一刻停滞,前一刻还静寂无声的观众席仿佛沸腾了一般。虽然作为一场赛事的专业转播,导播室会将观众席的声音调小,但通过观众席的特写,那修还是清楚的看到卿越回归的这场比赛究竟是有多么的震撼人心,并且给已渐渐进入沉寂期的冰坛打了一针怎样的强心剂。
  滑完了这场比赛的卿越脸上并没有了过去的他在滑完一场比赛后所会有的雀跃兴奋。他看起来比四年前全盛期的时候更为沉稳淡然了。当镜头拉近的时候,那修可以看到卿越的脸上有着一抹释然的笑,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向着观众席致意。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在冰上所展现出的那份优雅如此相衬。
  曾经的稚气似乎就这样消陨于时光之中,然而稚气也好,沉稳也好,那都是在冰上展现出美到令人窒息的跳跃以及一幕幕让人难以忘怀节目的卿越。知道这些……那就足够了。
  之后么?尽管如今的评分规则已和卿越他们的那个时代有了相当的不同。跳跃的难度积分,特别是卿越所擅长四周跳的难度积分被大幅的降低,然而卿越的这份强势回归却依旧让他并无意外的获得了普兰登分站区的冠军奖牌。
  在其余的五个分站区角逐了各自的前六名后,在奥运会前总能吸引很多人注意的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就此展开。而这一次,卿越为了迎合新规则,在他的短节目及长节目中加强了外界原以为他并不擅长的步法展示。
  可以看得出卿越并不适应那样的改变,每次到了步法展示的时候,比赛的整体衔接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断层,可卿越的确做出了最高等级的四级步法。那样的变化也的确为卿越赢得了比之前普兰登分站比赛更为高的得分。消失了三年后又终于回归的冰坛奇迹终于又再一次的获得了一个与他的实力相匹配的重量级奖牌。
  尽管外界对卿越在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上滑出的节目褒贬不一,有人说卿越的节目无论是从节目音乐,内容,编舞,艺术表现力而言都比现在冰坛上正活跃着的那些男单选手要好太多了。
  却也有人失望的表示时光以及挫折磨光了卿越曾经无所畏惧的勇气以及锐气。他不再是当年那个参加世青赛时为了展现自我的价值而在本就胜券在握的情况下挑战四周跳成功的那个勇敢令人敬佩的男孩了,也不再是那个因为固执的想要转变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固有形象而勇于在奥运会上新节目斯巴达三百勇士的冰坛巅峰了。
  可虽然事情的表象正如那些从卿越正式出现与世界的舞台上就开始关注他的那些人所看到的那样,可它通往的结局却是截然不同的。卿越所想的……更是比他们所有人揣测的更为深远。
  卿越自认为虽然能在比赛中滑出四级步法,可他终究没法像阿列克甚至是弗雷尔那样把那种难度的高级步法变为与自己的比赛节目浑然一体的存在。卿越甚至在每次滑出那些对他而言过于晦涩的步法展示里脑袋里一刻不停的想着接下去的用刃。尽管他能记住那些,可思维还是像得了强迫症那样的一遍又一遍的想着。
  老实说卿越很讨厌自己的节目被那些在他看来没有丝毫意义的步法所打断。可他无法不去面对一个事实。
  在正常情况下,他需要通过参加希蜀全国锦标赛来获得入选奥运会参赛阵容的资格。尽管他拥有超出了一般选手太多太多的实力,在世界裁判组的心目中也是如此特别的存在。然而他却还是需要通过希蜀冰协才能参加奥运会。
  可当卿越经历了那一切之后,他显然不愿再回到希蜀全国锦标赛的舞台上。无论是掌声,还是嘘声,他都不想在那里得到。
  所以,他所能做的,只有赢了世界花样滑冰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并向国际滑联申请外卡,跳过希蜀冰协直接获得参加奥运会的资格。相信国际滑联绝不会今年的夺冠热门无法参加奥运会的。
  卿越所想的就是这么简单。然而作为他的教练以及临时经纪人,弗雷尔则有更为深远的考虑。他认为卿越若是能夺得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那么他的商业价值便会更进一步的攀升。卿越是否出战,这很可能会影响到转播权的价码。即便只是为了收视率,相信那些赞助商也不会愿意卿越无法出战奥运会的。
  出于这样的考虑,无论使用什么方法,卿越都必需要获得大奖赛总决赛的冠军。只有这样,他才能在保全了自己固执的情况下获得参加奥运会的机会。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最终将自己再次回到冰坛的意义展现给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内牛……琅邪要死掉了,每次正式写比赛之前都是这么郁卒。因为我手上只有温哥华奥运会的男单项目短节目长节目打分细则,用来参考的话实在是不够。于是我昨天花了一晚上爬去找资料……
  完了之后,今天又花了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剪辑了卿越的长节目用曲。内牛满面啊……我得从好多首弗拉明戈式的曲子里找到快慢节奏不同的分段,然后再依照节目的内容拼接……耳朵要烧掉了……TTATT
  可最苦逼的是……短节目和长节目的节目编排窝都还木有做啊啊啊啊啊啊!于是……今天晚上又要继续苦逼了么……

  短节目 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内牛嗷嗷嗷……琅邪今天六点半的时候把晚上要更新的新章……删了2700字。事先声明不是乌龙误删啦,是因为我现在临近结文,其实心情灰常复杂。不希望快完结了晚节不保,自己没顶住,心急了很多地方会写得仓促,可今天被删的那两千七百字赛前夜谈啊,赛场新人求GD啊,虽然不至于说啰嗦,可是很破坏那种紧凑的节奏感,所以我就咬牙删了。TTATT……这不是重写到这么晚么。
  然后,这个播放器上的音乐就是这次卿越短节目用的小提琴曲,希望大家会喜欢呀。

  来年的二月,一场在世界冰坛陷入沉寂期之后显得格外特别的冬季奥运会终于如期举行。而这届冬季奥运会对于花样滑冰的男单项目而言,则更拥有着格外特殊的意义。一种本属于上个时代的精彩,一段冰迷们以为再也回不来的过去,它的光辉又再次回到了这个冰雪的王国。
  或许,卿越的回归不仅仅是他个人的回归,那更是曾经那份美好回忆的回归。
  尽管属于卿越他们的那个时代,有一批天赋不够的优秀男单运动员为了练成四周跳而受到不可挽回的身体损伤,更因此而过早的退出了这片舞台。而国际滑联也因此而对评分规则作出了大量的修改,让选手们更注重均衡的发挥,甚至……选手们就算放弃象征着那个时代的四周跳也可以获得很高的得分。
  可正因为如此,属于那个时代的每一个名字才会显得那么光彩熠熠。
  而卿越的回归,在心灰意冷的冰迷们看来……恰巧就意味着那个时代的再次归来。
  即使卿越已不复十年前的年少轻狂,也再不是那个一夜之间仿佛彗星一般降落于冰坛上的那个奇迹,更不是当年与普兰登之光弗雷尔以及珈国名将阿列克争锋数年的荣耀之光了。
  现在的卿越已经27岁了。
  他因一次无法挽回的失误而被刺得遍体鳞伤,消声灭迹了三年之久。在冰雪的国度之中,27岁的年纪注定已经山河日下。他就这样错过了最好的年华。
  可无论怎样,他回来了。
  带着无数的期盼,带着一种用信念承载的希冀。
  曾经与卿越身处于同一个时代,更曾与他同台竞技过的男单选手,甚至是女单选手,双人滑,冰舞组合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了斯科特的冬城之中。无论他们此时有着怎样繁忙的工作,或是计划已久的行程,他们都放下了那些,不管怎样都要来到这个城市,带着一种让他们感到潸然泪下的敬意去观看卿越最后的演出,观看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最后一场比赛。
  在短节目开始之前,多家电视媒体,纸媒,甚至是广播电台都想要采访这名花样滑冰男单项目所有参赛选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然而在镜头面前的卿越却只是微笑着,除了这些之外便再也不说哪怕一个字,一句话了。
  表面上,向国际滑联申请到了外卡的卿越帮助今年理应只有两个奥运会参赛名额的希蜀又再度挣到了一个意义非凡的名额。可或许看过三年前那场希蜀全国锦标赛的人都会知道,作为一名竞技型的运动员,卿越会是有多么的排斥再度回到那个对他而言过于冷酷而又绝情的舞台。
  就这样,卿越跳出了希蜀冰协的体制,直接以大奖赛总决赛冠军的身份再一次的挺进了奥运的战台。
  虽然他自复出起就再没和希蜀冰协取得过联系,甚至连大奖赛的希蜀分站区都没有去,仅是选择了弗雷尔的祖国,曾给他留下了美好回忆的普兰登。可在自己所参加的最后一届奥运会之中,卿越仍旧是选择以希蜀人的身份进到的奥运会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的名单之中……
  "观众朋友们,这里是索泽西奥运会的花样滑冰男单项目短节目决赛现场!现在要出场的是卿越,来自希蜀!他在十三岁那年才开始学习滑冰,却在十九岁那年就凭借无懈可击的跳跃技术拿到了奥运会的银牌!可是在上一届的奥运会,卿越由于身体原因未能在长节目比赛中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并且在此次奥运失利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直到去年的十月,卿越又奇迹般的回来了!那么,我的搭档,你认为昔日的跳跃天才卿越今年还能有冲击金牌的希望么?"
  随着卿越的名字在场内广播中被报出,各家电视台的转播室都开始了各自的直播,不同国籍,不同电视台的主持人也都眼睛兴奋不已的盯着冰场中心的位置。尽管卿越短节目的音乐还没响起,尽管他还在冰场的边缘处听着他的教练弗雷尔最后的叮嘱。
  "从技术角度而言,老实说两年前国际滑联通过的新规则对卿越而言很不利。所有他擅长的技术都被大幅度的降低了分值,所有他不擅长的技术都增加了分值。对于一名竞技型的运动员而言,没有什么会比这个现实更为残酷的了。"
  "听起来这真是糟糕极了。可是搭档,卿越不是还在不久前的大奖赛上获得了总决赛的冠军吗?这难道不代表着他也有冲击金牌的可能性吗?"
  "对于这个,我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一方面我希望卿越能够在对他而言最后的这场比赛上一如既往的坚持着他曾经的风格,一方面我又希望他能够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一个与他的实力相称的好成绩。可是在新的规则体系下,这两个愿望注定是难两全了。"
  正在两名解说员的叹息之中,在这届奥运会上显得如此不同的卿越已滑向了冰场的中央。他的眼睛并不看着任何人,仿佛在沉思着什么,脸上有着一种与怀念有关的笑容,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里的所有后又缓缓的睁开,仔细的用耳朵去捕捉着代表音乐前奏开端的海潮声。
  "卿越的短节目用曲,来自于普兰登的小提琴家卡洛斯为他特别录制的音乐,独奏者!"
  随着钢琴声以及沉重的鼓点在冰场中响起,卿越的短节目终于开始了。观众席上的人无不屏息期待着,期待着这名沉寂了三年的……属于上一个时代最为优秀男单选手的卿越究竟会在奥运会上为大家带来怎样的短节目。
  与现在大部分的男单选手在开场之后直接进入跳跃准备的滑行不同。极重艺术表现力的卿越在音乐声渐渐响起的时候带起了一连串的舞蹈动作。那样的舞蹈中有着带着力劲的柔,更有着一种收放自如,与节奏无比相衬的刚硬之感,就好像是小提琴家拉动着琴弦一般,充满着热情与奔放,却又美得令人惊叹。
  在冰面上运用着步法与肢体并行的舞蹈,又在滑动至冰场的一边时转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后开始了向后的滑行。当摄像机镜头拉近的时候,人们能够轻易的看到这一刻的卿越虽已将自己的意识深深的埋入小提琴的琴曲之中,但他却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这让许多坐在电视机前用双手捂住口鼻紧张不已的冰迷们不禁为他担心起来。
  消声灭迹三年,更在黄金年龄之后就再也没有处于过竞技状态,这对于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而言几乎是无法挽救的。那么……现在的卿越会不会连一个足够震撼的四周跳开场都维系不了了?
  或许,此刻的担心并不是因为怀疑,而仅仅是因为……太在乎了。
  正是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会希望他能够在这一站之中有着和以往一样的出色表现,让许多菜刚刚接触到花样滑冰这项迷人竞技运动能够通过卿越的短节目知道什么才是花样滑冰这项太过优秀而又迷人的运动了。并且,他们更希望那些从未看过卿越滑冰的人能够看到他最好的一面,而不是他在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后日薄西山的样子……
  在作为整首曲子主角的小提琴声出现的时候,身着一袭有着炫目装饰的黑色表演服,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加厚重的古典忧郁气质,身形看起来纤细却意外有力的卿越向后起跳。
  卿越那即使是在四周跳泛滥的前几年中仍旧无人可及的跳跃终于再次出现在世界的眼中。
  他的跳跃极高,且看起来轻松无比。他拥有冰坛无人可及的优雅落冰,可以说那是整个冰坛之中最美的跳跃。
  4T+3T,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的连跳。这可以说是曾经的卿越最拿手,且完成起来最为轻松的4-3连跳。在他与弗雷尔以及阿列克三人争锋的年代,这样的跳跃可以说并不是那样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因为这样的4-3连跳弗雷尔能跳,斯科特的科内斯能够轻松完成,甚至是专攻于步法的阿列克也能够在正式的比赛中完成它。
  然而,在如今的冰坛,这样的炫目的跳跃竟是让人感到如此振奋,不管是曾经有看过卿越比赛的人,亦或是今天第一次真正见到他在冰上表演的人,他们都不禁要站起来为这位今年已27岁的男单选手欢呼致意。
  可在愈渐急促的小提琴演奏之下,卿越却是并未有时间去欣赏自己再次回到奥运赛台之上时所获得的掌声以及呼声,抑或者……现在的他已不会再去在意那些,而仅仅是专注于自己的表演。
  依照短节目的节目编排惯例,运动员会在开场的时候将短节目之中的三个跳跃全都完成,而后再是拼尽全部的体力所展现的步法以及旋转技艺。这就意味着,在这个漂亮得令人不禁为之近乎的开场跳跃之后,卿越还会接连展现两个高质量的跳跃。
  卿越虽不是像其他的选手那般仿佛赶着急着要把三个跳跃全都完成,而后心中松一口气的去继续余下的旋转以及步法展示,却也是在变着冰刀步法的同时展现了令人恨不得短节目永远都不要结束的舞蹈动作时进入了下一个跳跃的滑行加速轨迹。只见卿越竟然是到达了冰场的一段之后才眼中闪现着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坚定以流畅不已的滑行轨迹向前滑去。
  既然是向前滑行,那便是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无疑了。许多对花样滑冰还有些了解的冰迷们都如此想着,兴趣盎然的继续看了下去。
  可当卿越再度起跳的时候,所有人,所有注视着他的目光却发现……他的阿克赛尔跳高度竟是比他在上届奥运会的全盛期时在短节目上所跳出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都要高出许多,轻灵而又炫目。人们甚至是被这种高度超出普通选手太多太多的跳跃震得吃惊愣神,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优雅异常的完美落冰而丝毫不知道刚刚那个转速极快的跳跃,卿越究竟是在空中转了多少圈……

  短节目 下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索泽西奥运会的体育赛事直播。现在我们正在连线刚刚结束的花样滑冰男子单人项目的两位解说员,让他们来一起说一说今天的这场短节目。"
  这是一个专门直播各项体育赛事的体育电视台。这次的冬奥会,他们派出了许多体育记者及专业解说员去往索泽西。而现在,这家电视台正在通过卫星连线将电视台的直播室与远在索泽西的直播间连线在了一起,并且在电视台上以屏幕投影作出了电视台主持人与直播间解说员此时同处一地的效果。
  可以看得出那位主持人远在索泽西的同事兴奋不已又内心复杂,急切的想要把自己的观点及看法带给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
  "是的,主持人。我和我的搭档看完了刚才的正常短节目,现在真是有一点语无伦次了。首先我没想到的是,我这辈子居然能看到有人跳出阿克赛尔四周半跳!而且是完美的!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因为希蜀的卿越当时已经滑出了一个他很拿手的后外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跳的短节目开场跳跃!所以当我看到他进入向前滑行的轨迹时,我心里想的就是,哦,这下该来一个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了吧?老天,我当时想的就是这么多!"
  正在连线的索泽西冰上项目直播间内,有两名解说员。他们一个看起来不修边幅。一个则看起来沉稳了很多,年纪也烧大点。
  而此时正在说话的则正是那名看起来不修边幅的解说员,他戴着专业的耳麦,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却还不断的在扯着自己的头发表达着他内心激动不已的心情。他的搭档并未打断他,他也便就这样继续说了下去。
  "可就在我自以为是的那么想的时候,我看到卿越的起跳了。我发誓这是我看到过的……最高的冰上跳跃,事后我甚至觉得,如果要让卿越直接从冰场跳出去,跳到护栏的外面去,他说不定也真能做到!他的旋转速度很快,但我当时就懵了,我根本想象不到这竟是一个四周跳,而且还是阿克赛尔跳!
  于是我那时候也不顾卿越的比赛还没结束,就这么拽着我搭档的胳膊,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问我搭档,'老天……他,他刚才在空中转了几圈?老兄!我没数错吧!那……那难道是四周半!?而且没有存周!'"
  看着自己的同事在索泽西连线时所做出的这番表现,一起看了刚刚那场短节目比赛的主持人也深有体会,可是惊叹之后就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就这样在那名解说员说出了这句惊叹句后接口道:
  "可即便是这样,卿越还是只拿到了短节目第三的成绩,是吗?"
  "是的,这真是让人感到遗憾,并且……不可思议。"
  说着那句话,那名看起来更为年轻的解说员微微低下了头,似是怎么都不能接受刚刚结束的那场短节目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于是主持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拥有更为专业花样滑冰知识的另一名解说员身上。
  "其实现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有绝大多数的人都像我一样无法理解刚刚结束的那场短节目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那么,你能从专业的角度为我们分析一下吗,罗德?"
  听到主持人的提问,那名更为年长的解说员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手中的那份资料。
  "如果只是纯粹的从技术角度来说,卿越的这次短节目可以说是完美的。他跳出了从未有人在正式比赛中完成过的阿克赛尔四周半跳,并且没有存周。当然他的落冰有一点不干脆,但那对于我们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我想我们需要注意一下卿越在短节目所做出的三次跳跃。它们分别是4T+3T,后外点冰四周跳和后外点冰三周跳的连跳。4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以及3Lz,勾手三周跳。
  在规则还没修改前,它对男子单人项目短节目的要求中有一条是节目中必须有一个阿克赛尔单跳。可在新规则出台之后,这条规则就被修改为了必须要有一个阿克赛尔两周半跳或是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或许很多人认为修改前和修改后的规则并没有任何区别,可对于今天的卿越而言,这份区别却是几乎致命的。因为他的短节目里没有阿克赛尔两周半跳或是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所以这足以构成了他的扣分点。"
  当那位名叫罗德的解说员说出了这段话的时候,体育台的主持人简直没能反应过来,硬是在节目直播的时候愣了几秒钟,而后用一种满怀疑惑的眼神看向罗德。
  "这竟然就成为了卿越的扣分点?"
  "是的。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规则会被这样解读。可按照刚才我们拿到的裁判评分表,这的确就是卿越被扣分的地方。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假设,卿越如果不是在阿克赛尔四周半跳后又跳了一个勾手三周跳,而是跳了一个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他的短节目成绩就可能应该能升至第二名了。"
  "你说什么?只是升至第二名?"
  饶是经历过许多的体育赛事,电视台的主持人也还是接二连三的感受到了那样的不可思议。他在下意识的问出了这个问题之后又调出了卿越比赛时的录像回放。
  "可是我们能够感受得到,卿越刚才的这套短节目是滑得多么漂亮。说实话,我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男单短节目了。他的跳跃干脆利落,跳得高且飘,空中姿态轻灵,落冰堪称完美。我们再看他的旋转。说一句我个人的观点,现在他的旋转已经丝毫不会逊色于四年前的弗雷尔了。"
  "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我们不得不再次结合评分表来解释这次的情况。"
  此刻说话的是索泽西直播室里显得较为沉稳的罗德,他翻开了手中拿着的短节目打分细则,看了几眼之后又把视线放回了直播室里的摄像机镜头,"从表面来看,卿越的滑行十分流畅,但他的滑行速度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无法回到他巅峰时期的那种速度了。再加上,卿越配合着优秀编舞的步法虽然看起来复杂并且夺人眼球,但他的步法定级其实并不高。和这次向四级步法冲刺的大部分一档以及二档滑冰选手不同,卿越的步法定级只有三级。如果是在四年前的奥运会,他绝对是无可争议的短节目第一。可现在……"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看起来十分沉稳的罗德竟是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并无奈的耸了耸肩……
  是的,卿越那完美到几乎无可挑剔的短节目只是获得了第三的排名。这是所有在现场观看的冰迷们所无法接受的。她们不断的对着裁判组的方向叫骂着,抗议着,但那些都无法更改裁判们依照规则所评出的得分。几乎每一条都是那么的有理有据,并没有谁故意要把谁怎样,有的……只是规则使然。
  是的,四级步法的得分虽然极高,可真正能把它滑得好看甚至勾人心魂的男单选手却真是比能够跳四周跳的选手还要少。曾经的阿列克算一个,八年前的科内斯算一个,就算是弗雷尔,他的四级步法也只能算是流畅,并因为他恰到好处的编舞而显得华美不已。
  但在如此强调步法的时代呢?却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到阿列克曾经的完成度。
  而大部分的观众们看不懂怎样的步法才算是定级高的步法,他们只会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心去直观的判断哪个人滑得更好。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更无法理解给他们留下最深刻印象的卿越竟只是屈居第三。
  既然无法理解,那就用愤怒的呼喊声来发泄他们的怒火。那样的情景倒是令卿越有一种说不出的……嘲讽的感受,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嘲讽,又去嘲讽谁。顶着被观众席上扔下的饮料杯砸重的危险,弗雷尔跑去了裁判席询问刚才的分数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得到了一个没有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或是两周半跳会是扣分点的回答。
  这真是让弗雷尔哭笑不得,他不断的重复着规则只是想让选手必须跳一个阿克赛尔跳,而只是他们制定规则的时候没想到有人会跳四周半跳,所以在规则上少了一个'或阿克赛尔四周半跳'。可饶是以弗雷尔当年在裁判组心中的讨喜地位以及他的嘴上功夫,也愣是没把灰的说成黑的,就这么灰溜溜的回来了。
  "或许……我们当时应该把后面那个勾手三周跳换成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怎么都没想明白规则竟会是这样解读的弗雷尔这样说道,怎知卿越竟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的笑着摇了摇头,拿起了水瓶又慢慢的喝了好几口水。弗雷尔见状,马上拿过卿越手里的毛巾,为他自己的擦去额头,脸颊,甚至是颈部的汗水。
  "你不觉得,作为一名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公正待遇的选手,能让我成为最大赢家的,并不是滑出合乎规则能拿高分却限制了我特长发挥的短节目及长节目,而是明明滑出了比参赛的任何一名选手都要好的节目,却最终只拿了最后一名吗?"
  在场的,所有能看到卿越的男单选手都以一种近乎艰难的目光看向了卿越,却见他的脸上并没有他此刻所该有的沉重,甚至是……愤怒。
  他看起来轻松极了,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洒脱。听到卿越所说的话,弗雷尔无奈了,从他的手上接过水瓶,不顾现在一定有超过二十架的摄像机正在追逐着他们的身影,就这样把有力的臂膀搭在了卿越的肩上,拖着他一起往通向更衣室的走廊走去,无奈的在卿越的耳边说道:
  "别想了,那是不可能的。那比我明天就替你参加长节目的比赛并且拿到奥运冠军都没可能。不过,拿个第二或者第三,让排名在你前面的人都无地自容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说着,两人竟是都轻松的笑了起来。
  或许,这两个曾在冰坛叱咤风云,并各自拥有别人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的特长,获得过无数奖牌,更让无数人仰望的冰坛名将已经放下了曾经的执着。又或者说……他们所执着的东西已不是那些各个时代评判标准不一,所含价值也不一的奖牌了。他们所追逐的……仅仅只是心底的那份证明自己存在意义的执着。
  卿越十九岁的那年,在奥运前夕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阿列克曾对卿越说过:
  "金牌是荣耀,可荣耀又不仅仅只是金牌。但……世人只会因为我们获得了金牌而知道我们获得了荣耀。"
  这句话卿越一直记忆至今,也终于深深体会到了那句话之中所含有的意义。可当他在27岁的这年再度崛起,并且回归冰场的时候,他却又想明白了许多,又抛却了许多。
  既然世人只会因为他们得到了金牌而知道他们获得了荣耀,那他便舍弃那荣耀。仅仅是让人知道……有些事只有他才能够做到。除他之外,再也没有。
  *修文需要添加十二个字符*

  作者有话要说:阿啦……这章真的也是在讲短节目……麦揍我……

  时光交错

  短节目后的第二天就是长节目的比赛了,这让在今天的比赛中耗费了巨大体力的卿越再顾不得做其他事的回到了自己在奥运村的住所。
  在上届奥运会之后,奥运村的准入机制得到了改善。再没有任何媒体甚至是任何的专业摄像器材能够进入这个选手们在比赛期间居住的地方。因而,这一届的奥运会,卿越总算可以舒舒服服的躲到奥运村的宿舍里,看着弗雷尔为他拍摄的长节目的练习视频,静静的在脑中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自己在,明天的比赛中所会有的表现。
  作为卿越的教练,与他同宿舍的弗雷尔做着赛前心理辅导师该做的事,尽他所能的转移着卿越的注意力,让他再别去想与今天的短节目成绩抑或是与明天的长节目比赛有关的一切。弗雷尔明白现在的卿越已经不会再去畏惧被其它任何人所打败了。尽管他曾退出冰坛三年之久,并且又是带着那样的满身伤痕离开的。可现在的他却仿佛是超脱于所有的对手之外,只是担心着能否在最后的时刻战胜自己,想着……自己是否能给自己,甚至是给那个属于他们的时代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在进到奥运村为所有的运动员以及教练,甚至是裁判准备的双人宿舍时,卿越和弗雷尔就把两张本就不小的单人床拼到了一起,让他们可以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甚至是呼吸声入眠。
  又是一个奥运会长节目前的夜晚。卿越在晚上七点的时候就已经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希望能在比赛前睡得久一些。可赛前的失眠一如既往的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所幸,今天的时间还很早。
  卿越似乎还沉浸于今天在短节目的比赛中成功的完成了阿克赛尔四周半跳的喜悦与感慨之中。由于阿克赛尔四周半跳甚至是他接下去所会在长节目的比赛中完成的那些全都太过骇人听闻了,因而……卿越并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给那些为了看他的比赛而特意来到了这里的朋友们。此刻,能与他分享那份兴奋的,只有身边的弗雷尔。
  或许,在明天长节目开始的时候,拿到他向裁判组上报的,难度系数表时,多家体育媒体会被引起轰动。然而……那些却远远不够。
  "弗雷尔。你认为我……明天能做到么?"
  在两人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与呼吸时,卿越问出了这一句,带着一种迷茫,以及……一种跃跃欲试。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心情。一方面,卿越希望明天的长节目比赛快点到来,好让他将自己再度回到冰坛的意义展现给这个世界。另一方面,卿越又希望这个夜晚再漫长些,再漫长些。因为他的心底里竟是有着一种无法描述的恐惧,害怕着明天自己在冰场上摔得一塌糊涂,就好像他在练习时常常遇到的那些情况。
  当卿越说出了那句话,弗雷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在那个片段的时间里,卿越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更慢且更为沉重,紧张的等待着弗雷尔所会得出的答案。没曾想,他等来的仅是弗雷尔落在他额头上的一个吻以及迷人不已的低沉笑声。
  "的确,那个跳跃……你在练习中的成功率并不是很高。平均十次跳跃才能成功两次。但你以前不是也对我说过吗?有关……你所认为的,怎样才算拥有了稳定发挥的四周跳。你说,真正稳定的四周跳并不是十次尝试里能成功九次。而是……必要的时候,你只要起跳,便能够成功。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认为你在那个跳跃上能够拥有稳定的发挥。就好像你今天在比赛中所完成的4A,它的完成质量比你在练习时所跳的任何一个都要高。这就说明,你是一名彻彻底底的竞技型选手。在越是重要的比赛中,你的发挥就越是出色。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能成功。
  你怎么不想一想,为什么你和那修这样的跳跃型天才会在二十年里连着出现两个么?那一定是因为……上天希望你去完成那修当年还没来得及完成的奇迹。"
  弗雷尔的语速很慢,甚至还带着一种声带振动间产生的慵懒。可他此刻的每一句话却都好像是催眠一般慢慢进入卿越的意识深处,甚至让他有了一种无法言语的能量,坚信着自己一定能在明后两天的比赛上成功的完成自己想在冰上做的一切。
  "更何况,就算摔了一跤又怎样?我以前也不是经常在比赛的时候摔得很惨吗?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一次,我们不是为了奖牌而来的。摔倒了一次被裁判组扣一点分又怎样?你完全可以即兴发挥的在下一个适合起跳的地方再来一次尝试。等到你用光了长节目八次起跳的机会之后,你总能成功一次了吧?这不就够了?"
  "那样我的比赛节目就全砸了!所有人都会认为那个节目就该是我在大奖赛的总决赛上滑的那样!我恨那该死的四级步法!"
  "啊哈,相信那群现役的选手知道你回来的时候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恨那该死的四周跳。"
  当弗雷尔说完这句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亲吻着彼此,更在寒冷的冬季感受着对方的体温……
  或许在你越是希望时间过得更慢些的时候,它就过得更快。夜色在彼此的体温及香甜的睡梦中很快过去。定在第二天傍晚举行的长节目比赛就这样渐渐开启了它的大门。
  又一次抽中了最后一组最后一位出场的卿越看着长节目的比赛现场,心中难免惆怅,更是感慨。
  尽管,这已经是卿越第三次来到奥运会的战台上了。可这一次的比赛场却让他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那甚至比他十九岁那年第一次参加的奥运会更让他感到陌生不已。因为,那些让卿越感到熟悉而又亲切不已的人都已经离开这个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决斗场了。
  曾经的记忆就这样在卿越的脑中交错。他似乎想起了上一届,上上届奥运会短节目比赛开始之前等待区域的情形了。上一届奥运会的时候,身边的弗雷尔还和这里的大部分参赛选手一样的穿着比赛用的绚丽服装,更脚踩着在冰刃上套着塑料外壳的NX冰鞋。上上届的奥运会时,楚炫还和自己勾肩搭背着,哥俩好的小声评论着先前出场的那些选手。
  而现在,这里似乎再也不能让他看到热血澎湃,莫名感动。有的,只是一种带着些许落寞的全然陌生。
  不,或许……也并不是全然陌生。
  卿越抬起了头,目光扫向偌大的观众席。他似乎在观众席的二楼看台上看到了由乐胜所率领的,身着统一服饰的希蜀滑雪队。又将目光意向高举着普兰登国旗的看台。在那里,有着一些身着便服的普兰登女单选手,双人滑选手,甚至是冰舞选手。而早已退役的夏尔曼和爱娃则更是抱着一个小孩,视线似是正看着自己的这一边……
  似乎有更多更多让卿越感觉熟悉不已的人正在那片看台上注视着自己。有已经成为了国际影星,小心乔装着的楚炫,有正在世界各地寻找着最美植物的科内斯,从未停止夏季商演的尼奥利多,甚至……是独自一个坐在最不易被发现的角落中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卿越的阿列克。
  为了鉴证曾属于他们的时代所绽放的……最后一次绚烂,他们来到了这里。
  原来,这些陪伴着卿越成长,曾与他并肩前行,更在冰场互为劲敌的人并未离开,他们只是不再与卿越同台竞技了。留下的,不再是一定要战神他的意志,而是一种带着虔诚的目光。他们欣赏着卿越在奥运舞台上的最后一次演出,炫目到……足以属于他们那个时代的火光再乘着希冀延伸向更远处的表演。
  感受到那样的注视,卿越终将无畏无惧。
  "下面让我们有请今天最后一位出场的,短节目排名第三的卿越!"
  …………

  作者有话要说:我明天要去看冰上雅姿啦啦啦~~去看亚古丁啦啦啦啦~去看囧尼啦啦啦啦~和我母上大人一起做第一排啦啦啦啦~内牛这篇文的稿费全放里面不够还要倒贴灰常多有木有……所以明天我不更新了么~啦啦啦~~~好吧,明天不是一定不更新,如果不能更新的话,我会在下午六点之前在文下用作者回复的形式告诉大家的。不过,就算更了,也应该是卡了一个开头的长节目啊……

  长节目 上【音乐奉上】

  作者有话要说:TTATT……本来,其实想今天不更新的……内牛满面,因为总觉得长节目木有写顺,想接下去的部分再稍微写点儿,返回来修修再发的。结果……看到大家已经准时在文下等着了,就不好意思的跑来发了。
  咳咳,刚刚忘记放音乐了。窝剪辑了一整天的音乐……虽然木有上一次剪辑的斯巴达三百勇士那么震撼,但我感觉音乐的衔接神马的,已经好很多了……起码,大家不会一下听出这是由十几块音块拼出来的吧~~~?

  当卿越的名字出现在场内的大屏幕上时,全场的气氛都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就在昨天,他们被卿越所滑出的……精彩异常的短节目所折服。那是在现场时能给人以更深刻震撼的表演,让人在演出落幕时便期待着下一次的重逢。甚至……兴奋得整晚都无法入眠。
  因而,当卿越的名字再次被喊出的时候,他们几乎是无法自已的用尽自己全部的声音去喊出那名不向规则妥协的,这届冬奥会之中最为优秀的男单选手。
  还在冰场的护栏一边想要听听弗雷尔对自己说些什么的卿越被这样热烈的呼声给弄得懵了,他甚至无法听清楚就在他面前的弗雷尔所说出的话语。
  "你说什么,弗雷尔?我听不见!"
  看着弗雷尔执着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什么话语,卿越不得不也继续大声的说着着。这样的情形令总是好脾气的弗雷尔也性子一急的直接用手掌扶住卿越的脖子,用力的把他的耳朵撞向自己的嘴唇。
  在冰面的寒意之中,弗雷尔呼出的热气显得如此特别又如此得让人心神一震。就在卿越愣神的时候,他听到了弗雷尔熟悉的声音。
  "等这次的奥运会结束以后,我们结婚?十年前我对着媒体说出的,并不是一句玩笑话。"
  任是卿越已经认识了弗雷尔十一年,知道他的个性是有多么的不按常理出牌,可卿越却还是无法想象弗雷尔竟会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之前向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语。他白皙的脸庞上出现了一丝惊慌的红晕,然而弗雷尔却只是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推了卿越的肩一把,将他推向冰场,他此刻所该去的地方。
  在那个之后,观众席中又爆发出了一阵掌声,似是在欢迎,更催促着这名身着弗拉明戈舞者衣服的选手快些进入冰场。
  是的,在今天的长节目表演中,卿越一改他往日里绚丽无比的表演服。他所穿的,只是袖子做了宽大处理,领口开得很低并露出了胸膛的白色衬衣,以及略有些紧身的黑色裤子。然而就是这样简单的服装穿在卿越的身上却是奔放而又透露出一种充满着美的性感。虽然他的衣着看似简单,却还是在细节之处彰显着他一贯的华美,以及点点闪烁。
  人们已经很难再从如今的卿越身上找到他曾经那令人心动的青涩了。虽然时间不断的侵袭着每个人,并在他们的身上留下岁月的印记,然而卿越身上的气质却因时间的沉淀而变得愈加香醇。仿佛从古典画卷中走出的忧郁愈渐弥漫,而那份俊逸则更从他的身上渐渐透出,让人只是在漫不经心的一瞥之后就再也无法移开倾注在他身上的视线。
  在滑行至冰场中动了动身体的关节,在脚下滑出了几道弧线型的轨迹后他就到达了冰场的中央,等待着音乐的响起。
  这次长节目的音乐……是弗雷尔特别为他编写的,弗拉明戈式的曲子。弗雷尔一直都没有为这首曲子起一个名字,然而当卿越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的片段时,他便有了一种与弗雷尔的心照不宣。
  是的,听着这首曲子的时候,他似乎回忆起了从前,记忆清晰的,心跳强烈的。
  就是在卿越闭着眼睛沉思的时候,木吉他所弹奏出的乐曲声已然在这片开阔的冰场中想起。在那一刻,记忆与时光就此交错,似乎是将他带回了自己十三岁的那年春天。将他带回了与那修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带回了看到花样滑冰的第一眼。
  这一刻,他似乎再也听不见其它任何的声音,听不见现场观众的声音,也看不到冰场内明亮的灯光。他只是将所有的思绪全都沉浸至那首美妙的乐曲将他带去的地方……
  那是一段几乎可以用轻快来形容的开场舞,更有意无意的显露出了一种让人为之会心一笑的童真。是的,卿越在这一刻所表现的,真是他儿时的那份经历,让他与花样滑冰这项令他为之付出一切的运动结识的那份触动心弦。
  就是在这份轻快与愉悦之中,卿越开始了他的开场跳跃。他仿佛一个在结冰的湖面上畅快舞蹈的小王子,就这样进入了向前滑行的轨迹……
  "阿克赛尔四周半跳!天哪!我们昨天还在讨论,经过短节目的失利,卿越是不是会调整自己的长节目,让它更接近大奖赛总决赛时的那个长节目。可我们现在已经看到了,卿越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他……他甚至在开场跳跃的时候就上了阿克赛尔四周半跳!这真是太振奋人心了!"
  那名不修边幅的解说员是这样激动的说着,怎样都不愿让视线离开台上的卿越半分。在他这么说了之后,他的搭档,那名更为沉稳的解说员接着说了下去。
  "是的,并且卿越今天的表现甚至比昨天的还要更好!
昨天他的阿克赛尔四周半跳还带着些许的瑕疵。可今天,那份瑕疵已经再也找不到了。完美的起跳,优雅的落冰。这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跳跃,也是一个应当被人记住很久很久的,第一次在奥运会的赛场上出现的阿克赛尔四周半跳!而现在,我们正和许多正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一起鉴证着这份冰坛的奇迹。"
  那名总是严肃的从更为专业的角度出发对花样滑冰的比赛进行解说的解说员在此刻显得有些呼吸不稳。是的,他被属于那个时代的绚烂而感染了。即使……曾经的对手以及朋友都已经从这片舞台之中退去,然而他却仍旧在这里绽放着独属于他的光华。
  在开场的阿克赛尔四周半跳之后,卿越又成功的展现出了一个惊艳全场的4F-2T,后内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两周跳。紧接着,又是一个卿越所擅长的勾手三周跳。
  三次令人惊艳无比开场跳跃让在场的观众们甚至忘记了鼓掌,忘记了惊叹,只是怔怔的看着在冰场之中完全融入了乐曲与回忆之中之中的卿越。而这三次惊艳的跳跃也构成了卿越童年的写照。
  学习滑冰起步很晚的少年,令整个冰坛都为之震撼的跳跃天赋,以及流星般耀眼的的横空出世。是的,自从十一年前的那场世青赛起,卿越的名字就和花样滑冰牢牢的栓在在了一起,再分不开了。
  木吉他繁复的指法与小提琴的欢快乐曲缠绕在一起,构成了一副童话般的过往。吉他的指法以及鼓声越来越急,在空气中慢慢漾开木吉他弦音的那个短暂停顿之后,欢快而有着特别韵味的击掌声在进入了音乐之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一副沉浸在上升空间中的轻快,仿佛正诉说着卿越在冰坛之中日渐上升的地位以及那份曾经的兴盛。
  木吉他,小提琴,以及击掌声,这三种声音分明是如此的简单,然而他们却是在这一刻交织出了一份雀跃心动。卿越自那场世青赛开始,一直到他在上届奥运会上长节目失利这段时间之中让人最为印象深刻的表演节目似乎都有在那段乐曲的转换见显露出了些许的端倪。
  是的,卿越这次长节目的编舞巧妙的将那些表演节目中最为标志性的编舞全都融合在了那一小段的音乐之中,仿佛就是让喜欢他,并一直关注着他的那些人对他曾经辉煌的最好回顾。
  在雀跃的小提琴,木吉他以及击掌声停止的那一刻,另一个带着忧郁,不安,以及彷徨的乐器声响起。而卿越在上届奥运会上所展现的那个长节目的编舞也在那一刻出现,不知是演绎着那个在战争结束后终于在失去了一条腿以及许许多多战友的情况下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却发现那里早已因为敌军的轰炸而只剩残骸诉的老兵,抑或是在那次长节目的前夕受到了巨大打击,并在奥运的赛台上滑出了有史以来最糟糕的状态,甚至连阿克赛尔三周半跳都跳不了的自己……
  然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仿佛有一种令人为之哽咽的力量。
  卿越从未有就当时所发生的那一切向人说些什么。不管空洞的摄像机镜头是怎样如影随形,不管那些记者是怎样追逐着他,他都没有就此再表达过只言片语。阿列克是那样对着世界说他们只是朋友,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自作多情,都只是他可笑的一厢情愿一般。那么……就让那些成为过去的他所抱有的……一厢情愿吧。
  是的,即使此时距离那件事已有四年之久,然而卿越却从没有在任何的媒体面前诉说当年所发生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此刻的他却将那份难以道出的心情以肢体语言的形势展现在了全场观众的面前,不管他们是否能知晓,不管他们是否能明白……

  长节目 中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个圆形的弧步之后,卿越将身体的重心下沉。以左腿的膝盖为支点撑着冰面,而另一条腿则以脚尖的冰刃在冰面上滑出了一道圆弧。在音乐趋于缓慢的时候,卿越以手指上的动作带动起了手肘,手臂的动作。随着那一系列柔美却又带着让人无法忽视力劲的舞蹈动作,卿越的上身也俯至冰冷,散发着寒气的冰面上。
  这不仅仅是一场用身体,用思维,用心去演绎的长节目。这可能更是一场用灵魂去演绎的长节目。这或许已经不仅仅是一场竞技型的比赛,而更是一个让这个遭遇了许多挫折,许多坎坷甚至是磨难,却最终又回到了这个赛台上的希蜀人展现出他掩埋在心灵深处的记忆以及情感的舞台。
  开场的那三个跳跃是令人震撼的,心情激荡的,惊艳无比的。而当音乐趋于彷徨的时候,卿越所展现出的……虽是没有太大难度的,配合着绝妙编舞的步法,然而那却催化这场长节目变为所有看到它的人心中令人难以忘怀的记忆。
  即使是无法明白卿越想要表达的……是怎样一种过去,在场观看着这场比赛,以及所有正守在电视机前看着比赛实况转播的观众们却似乎能触碰到那份仿若实质的心伤,仅仅是轻轻的触碰那平静的水面便能泛起伤痛的涟漪。
  那些看着他表演的人似乎能深深的感触到卿越当时的那份情绪。绝望肆虐,属于自己的世界更在此刻崩塌。
  爱情的信仰轰然倒塌,交付所有去追寻的梦想又碎裂为尘埃。面对黑暗中那一双双注视的眼睛,他又该如何……?
  或许此时此刻,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还不知道卿越在此时所表现出的那份……究竟是怎样的一段过去。然而知道他的人却能够依稀的猜测到,那似乎是他在上届奥运会失利之后所经历的一切,然而那却仿佛比他们所知道的更为悲恸。
  很多较为感性的观众在看到这段表演的时候,已经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无声的落泪,并一瞬不瞬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冰场之中的卿越,就更不用说……比任何人都要更为了解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阿列克了。
  这名从来不轻易在人前显露自己的情绪,甚至是在自己的比赛节目之中也只是展现出那份冰上霸主气势的珈国名将就这样在一个无人认识他的角落里看着赛场之中的卿越。
  由于距离较远的缘故,阿列克需要抬起头来看向冰场之中吊在屋顶上的大屏幕才能够看清卿越的每一丝细微的表情。然而此刻的阿列克却似乎没有勇气做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他只是垂着眼看向此刻正在冰场中央以肢体动作展现出那部分节目内容的卿越,不发出一丝声响。回忆起四年前那段黑暗的时光。
  他不知道卿越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得知了自己对外界媒体的采访所做出的回应,但他却能够想象得到这个一直给他纤细感觉的男孩在当时究竟会是怎样的心情。在那段时间里,他几乎一闭上眼睛,就算是在白天的时候他也能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在大雪中无助的样子。
  可……那又能怎样呢?
  阿列克比谁都清楚卿越虽然外表看起来温和,内心却是有着怎样的执拗。他不认为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卿越还会有可能去原谅他。又或许……不论发生什么都会一路向前的阿列克恐惧了。他害怕看到卿越那仿佛控诉般诉说着恨意或是嘲讽的的双眼。
  然而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们两个……都回不到从前了。
  或许除了阿列克与卿越之外,最为明白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便是弗雷尔了。他是把卿越从纷飞的大学之中带回奥运村的人,又是在那个绝望的夜晚陪伴着卿越,将自己的体温分给他的人。
  或许他认识卿越的时间要比阿列克晚上许多。
  弗雷尔没能像乐胜那样,在他还年幼,甚至还没接触到花样滑冰的世界时就与他有了深厚的情谊。更没能像楚炫一样,在两人都还未在世界的舞台上展露手脚的时候便将对方视为对手及好友共同前进。他甚至无法像阿列克那样在他气候未成的时候就给予他许许多多仿佛甘露一般的帮助。
  在弗雷尔认识卿越的那年,他已经是前一届奥运会的铜牌得主以及令世界冰坛都惊艳不已的普兰登之光了,而卿越……他也已在世青赛上完成了他那唤醒整个时代的四周跳。
  或许,真正让弗雷尔这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普兰登的地位更胜过于真正意义上的皇室王子,乘着国人的期盼长大的普兰登之光为卿越着迷的开始,便是那个世青赛上让人惊艳无比的四周跳。
  正是那个在当时的弗雷尔眼中还显得有些稚嫩的长节目,让他注意到了那个来自于希蜀的新人,一个有着纤细外表,惊人天赋,细腻情感以及坚韧内心的少年。
  而弗雷尔……也最终成为了一路守着卿越走到最后的那个人。
  他鉴证了卿越的崛起,成长,甚至是与自己的争霸,一朝跌至谷底,而后的迷茫,以及最后的回归。那是一个他在开始时怎样都无法料到的……漫长的过程。那份守候几乎用去了他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的一生中最美好的十一年。
  而现在,在冰坛之中只是作为一个过去的存在而望着卿越的弗雷尔却是看着在冰场之中演绎着那番迷茫的卿越,脸上带着一份苦涩过后的甜蜜。
  在这一刻,所有曾与卿越接触过的,或是仅仅只是在电视里,在比赛抑或表演的观众席上看过他的所有人都一起鉴证卿越以一套极为适合他的步法展示配合着绝佳的编舞所构建起来的……与颓然,迷茫有关的情绪。
  那仿佛就是卿越那长达两年的自我放逐。在一系列充满着柔和与力劲,配合着步法的编舞之后,卿越又再一次的起跳。
  3Lz-3T。
  那是一个勾手三周跳与后外点冰三周跳的3-3连跳。在进展到那段记述着卿越迷茫期,并过度至那份最后挣扎的音乐时,卿越轻松不已的跳出了一个对于现在的大部分选手而言都绝不能用简单这两个字来形容的连跳。然而直到卿越的落冰,他都仿佛依旧沉浸在那份曾经的情绪之中,挣扎着……却无法走出。
  在那一刻,所有曾与卿越在赛台上一较高下的人都不禁为他的节目编排以及编舞而感到震撼异常。是的,在最开始的三个扣人心弦的跳跃之后,卿越的长节目之中几乎没有添加太多拥有技术难度的动作,而仅仅是在尽其所能的展现出他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之中所经历的那些人,那些事。可即便是如此,在这一段的音乐之中,卿越的长节目却依旧是拥有了那样神奇的魔力,让那么多的人都感觉曾经的那一幕幕都仿佛跃然眼前一般,更拥有了让人眼眶发热的力量。
  这一次,卿越再也没有去演绎任何一部令人看后彻夜难眠的震撼歌剧,亦或是电影。他所演绎的,只是他自己。一个将滑冰当做自己存在意义的……男单选手运动生命的全部经历。
  "很抱歉,观众朋友们,我知道在这场美到令人窒息的表演中说些什么,或者打搅到大家的欣赏实在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可我现在必须要强调一点!长节目的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可卿越的长节目八次规定起跳却只完成了四次!这意味着,他在接下去的两分四十秒内还将完成四次跳跃!并且着四次跳跃之中还包含着一次三连跳!更不用说……卿越还将两个多姿态联合旋转押在了节目的后半段!这对于选手的体力绝对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但如果卿越能够坚持下来,并且高质量的完成这套节目。无疑他将会得到一份对他而言至关重要的加分!"
  当卿越的长节目进行到这里的时候,即使是电视台特派的解说员也感到难以置信的窒息感。他甚至无法正常的呼吸,而每每都是在感到就要窒息的时候才用力的吸一口气,而后继续紧张不已的望向冰场。
  此刻,就连那名看起来不修边幅,总是负责在节目的解说中活跃气氛的解说员也感到无法缓过气来。然而他却觉得这段话他必须说出。
  可就是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名专业知识更为丰富的解说员罗德却是无情的反驳了他。
  "不,不会有加分了。在最新的打分细则里,长节目开始两分钟后再跳出的跳跃能获得加分这一条已经取消了。因此,卿越不会因此而获得任何加分了。"
  即使罗德作为一名解说员,总是扮演着那个较为内敛的角色,而他自己也的确是如此。但此刻,从他的语气中所透露出的信息却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对此有多么的惋惜,以及……他是有多么的希望卿越能够实至名归的夺得本届奥运会的冠军头衔。
  那么,在卿越决心回归之后担任起教练职务的弗雷尔,如此细心的他又真的会不知道规则之中的这项细微变化吗?
  未必如此。
  然而他却还是和卿越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这样的节目编排,只为了更为贴合他们所想要表现出的节目内容。
  演出,总该在快要接近落幕的时候才迎来让人应接不暇的高'潮迭起,不是吗?
  当诉说着迷茫与忧伤,不安的乐曲逐渐变至紊乱,更就此开始它的升华之时,卿越终于展现出了曾经惊艳了整个世界的,弗雷尔式的旋转。那是一个跳接联合旋转。当卿越在冰面上旋身跳起,脚尖的冰刃在冰面上击起冰花的时候,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一般……

  长节目 下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我实在是觉得……再给我一千字,长节目也完结不了,又看到文下还有等到现在巴望着看五周跳的,就这么……先发了……TTATT……抱头哭。剩下的,明天再补完啊……窝是一个没回详写比赛必有一万字的……受了诅咒的人。嘤嘤嘤……

  那并不是一个卿越为之倾尽全力的旋转,可这个完全融进了节目音乐之中的旋转却是让观看这场奥运长节目比赛的观众们都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时光交错的感觉。不知是曾经的卿越跨越了时光来到了这里,还是他们回到了过去。
  卿越所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无法言语的美妙感受。他在这个有着近万名观众屏息期待的冰场之中重现了他踏入冰坛的十四年光阴,更以一人之力在所有将视线聚焦到这里的人面前重现了那个属于他们的过去,而那份美轮美奂又充满着男单选手才可能会拥有的力量感,几乎与曾经的弗雷尔如出一辙,甚至迷乱了观者的眼睛。
  令人感到炫目不已的旋转又好像是一架在旋转时就可以拨弄时钟的指针让它回到过去的时间机一般。不知是在旋转间给人带来了感慨抑或伤愁。
  在蹲踞旋转的重心慢慢向上的时候,卿越变换了三种旋转的姿态,并用上了令人无法抑制住惊呼声的旋转速度。然而在音乐愈渐推至高'潮的时候,他却是没有用上当年弗雷尔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让身体几乎如同幻影一般直立旋转,而是接着旋转的余力向外滑出,在冰面上展现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轨迹,并向前起跳,跳出了一个极轻且身形飘逸的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来了!这是卿越在这场长节目比赛中的三连跳!他选择了以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作为起跳!紧接着的是一个3T,后外点冰三周跳,再一个2Lo,后外结环两周跳!"
  说到这里的时候,解说员变得紧张而又激动起来。可随后,他却因为卿越在后外结环两周跳上的一个小失误而猛得发出了一个不明含义的声音。
  "真是太可惜了!卿越三连跳之中的最后一跳落冰有些不稳,他用手扶了一下冰!不过没关系,这仅仅只是会扣掉很少的分数!"
  当那名不修边幅的解说员这么叫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搭档又接下去补充了一句。
  "说实话,卿越会在这里编排进一个后外结环两周跳让我很吃惊。自从卿越第一次参加世锦赛起,我就十分关注这名选手。因此,我很了解他是有多么痛恨后外结环跳。要知道,对于这些需要用脚踝的力量起跳的跳跃,这名震惊世界的跳跃天才一直就不在行。所以每次比赛的时候,他都会极力去避免做出后外接环跳和后内结环跳这两种跳跃。可今天,他却是在自己的三连跳之中编入了后外结环跳。虽然那只是一个两周跳,可对于卿越而言,它已经是一个进步了。我敢断定,如果不是卿越还没能从刚才的联合旋转中缓过起来,他一定能把这串连跳做得很好。"
  "哦,是的搭档,我似乎也能感觉到,卿越的这串三连跳对于音乐节奏的把握非常妙……不过,我觉得很好奇。以卿越的实力,他完全有实力在这串连跳中押上一个4T,然后……来个他拿手的4-3-3连跳。"
  "哦,不,显然这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把这串连跳的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改成后外点冰四周跳,显然卿越的这套长节目里又可能会缺少一个规则中要求的3A,成为一位因为跳出了4A却没能在比赛中编排进一个3A而在长短节目中都被扣分的选手。我想,如果这成为了事实,仅凭这一点,卿越也足以载入花样滑冰的史册了。并且,卿越不在这里做出4T-3T-3T连跳可能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在之前的时候已经跳出过一个3Lz-3T的连跳了。可规则中有这样一条,任何一种四周跳或者是三周跳都不允许在长节目中出现两次以上。否则这将会成为卿越的又一个扣分点。"
  就在两名解说员的解说声中,卿越已又完成了一个漂亮的3F,后内点冰三周跳,以及一个3A,阿克赛尔三周半跳。
  或许这两个跳跃对于其他人而言并不算什么,然而规则之中长节目所需的八次起跳卿越已完成了七个,对于弗雷尔而言,这便是一个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的神秘讯号。即使是在自己挑战奥运冠军宝座的时候,弗雷尔也未有如此的神经紧绷。他觉得自己因为长年练习跳舞而柔软的身体肌肉似乎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状态紧绷着,甚至……企图互相纠葛在一起。
  随着音乐的愈渐紊乱,且推向第二波的高'潮,弗雷尔不禁双手狠力的握紧了拳头,仿佛身体本能的想要借此卸去一部分因极度的紧张而出现的力道。他感觉到自己因为极度的紧张以及精神集中力而分泌出了大量的肾上腺激素。
  在全场人都屏住呼吸,用期待异常的欣赏目光看着卿越的时候,弗雷尔那迷人的双眼紧紧追逐着卿越那仿佛陷入了一片冰雪之中的身影。
  来了,一个决定他此行究竟是否完美的跳跃终将开始。
  作为卿越现在的教练,弗雷尔在昨天的夜里试着说服卿越,告诉他……只要他拿出跳跃的勇气,他便一定能在这里获得他想要得到的那份成功。但真到了这份危机关头,竟是连他也无法肯定这个卿越在练习时十次里只能成功两次的跳跃……他究竟能否成功的展现给全世界看。
  卿越能否成功,弗雷尔并不肯定。然而有一点却是他能够肯定的。那即是……不论如何,卿越都会在下一刻放手一搏。
  终于,卿越在这节象征着他人生中最为黑暗的一段迷茫期的音乐即将终止之时猛得加快了滑行速度,作为下一个跳跃的准备动作,卿越从冰场的一端滑出,几乎滑出了他所能做到的极限滑行速度。在飞快的滑过冰场的中央时,他眼睛的余光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于弗雷尔的……专注不已的视线。
  在那一刻,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又似乎闪现过很多带着记忆的光点,仿佛每一个光点都承载着一个对他而言十分重要的记忆片段。而那些光点最终成为了太阳照射到冰面上的光,成为了一片晃眼,几乎充斥了整个世界的的巨大光晕。
  就是在这个短暂的时刻,卿越的思维已再难控制住自己的身体。而他的身体所记忆的……似乎只有一股强大到令人晕眩的信念。身体就这样再现出卿越在训练时所做到的那个奇迹,那个连弗雷尔都被震撼了的奇迹……
  "后外点冰……五周……"

  长节目 尾声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今天这章本来是该很肥很肥的,不过琅邪突然觉得……貌似后面的部分应该和再后面的部分一起合成新的一章来着。所以,这部分就作为长节目的尾声,先发了,琅邪再继续写着,今晚再一更……?这样应该可以吧?

  "后外点冰……五周……"
  在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呢喃了那一句。他们就这样看着卿越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冰起跳,仿佛身体本能一般的在此刻跳出了一个几近飞翔的跳跃。那是一个与奇迹的缔造有关的时刻。所有人都不住的屏住了呼吸,连负责操作摄像机捕捉精彩画面的摄像师都不住的睁大了眼睛发出了惊叹声,看着这名在赛前被外界称作是"已山河日下的昔日强者"所跳出的……惊世绝伦的跳跃。
  在那个时刻,已没有人记得去数卿越究竟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他们只是怔怔的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卿越。看着那个在空中几乎停滞了身形,做出一圈又一圈空中旋转的昔日荣耀之光。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慢了下来,仿佛之前被卿越的联合旋转所带回过去的人们又因为他的这一次跳跃而缓慢的回到了现在,回到这个有着近万人来场观看的索泽西体育中心,因卿越在空中的一圈又一圈旋转而在此拨动了记忆的时光机,回到了这里。
  当卿越开始起跳的那一瞬间,弗雷尔就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恋人……
  太高了,他跳得太高了。如果是这样的高度,配合着这样的旋转速度……就这样摔在冰面上所产生的结果几乎是弗雷尔所不敢想象的。那是……卿越在练习中都从未达到过的高度,也是他在此刻摔倒后便不可能继续完成这场长节目的高度。
  在这一刻,仿佛已经明白了卿越究竟想做什么的阿列克,科内斯,楚炫,尼奥利多,爱娃以及夏尔曼几乎都在这一刻将身体挪到了座位的最前端。他们几乎不敢相信不按常理出牌的卿越在请与他同期的弗雷尔在如此重要的一个赛季担任了他的教练之后究竟又做了什么。
  少年时期的记忆就这样清晰无比的跃入脑海,脸上还有着婴儿肥的卿越执拗着说着他和那修约定好了要跳五周跳的画面就这样与眼前楚炫所看到的一切重叠。
  "天……他究竟想做了什么……"
  在楚炫不禁发出这样的呢喃声时,坐在贵宾包厢室里的那修也不禁站起身来,以手掌贴着贵宾室的玻璃墙面,睁大了眼睛几乎无可想象的看着距离他所在之处不远的冰场,更看着那个倾尽了年少时的梦想做出了这个跳跃的卿越,他唯一的学生。
  阿克赛尔四周半跳,这是那修曾在私下练习时完成过的跳跃,他也知晓卿越有着不输与他的跳跃天赋以及比他更甚的努力。可他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少年时玩笑般的一句话,卿越真能在此时完成,更告诉这个世界……他曾经梦想着的那一切是能够存在的。
  因为那份触动心灵的震撼以及感动,那修竟是睁大着眼睛,望着在空中完成了五周旋转的卿越,并在不知不觉中落下了眼泪。
  在众人的屏息相望下,完成了那个炫目跳跃的卿越以冰刃触碰到了冰面。那是一个……延续了卿越轻灵飘逸空中姿态的落冰。即使这个跳跃对于膝盖的冲击力极大,但卿越几乎没有给人一星半点的……膝盖艰难的做着缓冲的印象。他就这样在落冰后向后滑去,自然得仿佛它本该就是如此,它只应如此一般。
  依旧是一个美到几乎令人窒息的落冰。除了卿越之外几乎无人能完成的落冰。现场所观看着这场比赛的人几乎都被卿越的这次仿佛不该出现于这个世界上的跳跃所弄得久久不能回神,而卿越的长节目用曲却是在此时再一次变换了旋律。久违了的鼓点再次出现,而木吉他的弦音此刻也以更为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了众人的耳中。
  几乎不用任何的提示,似乎所有人都在此刻明白了卿越这套长节目的编排在这里究竟意外着什么。它意味着……迷失以及混沌的终结,以及破晓一般,将曾经的奇迹再次带回这里的回归。
  希望重新照耀进他的心灵,也同样照耀进这片沉寂已久的冰坛。而那份与荣耀和尊严有关的战意也再一次的燃起。
  在这一次的奥运会比赛之中,他注定是一个如此特别的存在。即使在短节目之中只获得了第三名的成绩,可谁都知道……他是如此的特别,与那天参加比赛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的不同。
  已经结束了自己全部的比赛,只是在冰场外看着卿越滑出自己长节目的那些年轻男单选手们看到卿越在如此激烈的大半段节目之后竟还能滑出如此有力且激情无比的步法展示,近乎不可思议的惊叹起来。
  该说在卿越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之中,卿越的体力从来就不是糟糕的。然而众所周知,跳跃,尤其是在空中进行多次旋转的跳跃会耗费惊人的体力。即使是一名体力十分充沛的男单选手,在经历了不止一次的四周跳以及连跳之后,他也很可能会无法完成一套颇有激情的步法展示。
  可卿越竟是不知是发了什么疯,在那样的跳跃之后……竟是直接接入了一段仿佛燃烧了热情以及向往的步法及舞蹈展示。
  再没有人比阿列克更了解在这样的一个新的规则体系之下,想要夺冠的节目应该拥有一套怎样的步法编排了。因此,他几乎在卿越跳出那段漂亮不已的编舞时就明白金牌可能已经与卿越远去。
  那样的步法展示……虽然依旧是未有卿越在大奖赛的总决赛上所做到的四级步法。然而它确实如此的适合卿越,更能够抓住在场每个人的心,让他们的心跳加速,甚至愈渐接近曲中的鼓点声。仿佛卿越在冰上的每一次跃动,在冰面上留下的每一道划痕都能够牵动所有观众的心,让那副画面久久的留在他们的心里。
  在那一刻,阿列克似乎明白了卿越来到这里最终想要得到的东西。而科内斯,尼奥利多,楚炫,他们似乎也明白了。心里泛起的,不知是欣慰,还是心酸。然而此刻的卿越却是看起来那样的高兴,就如同一个在冰雪之中跃动的精灵一般。
  似乎是那股信念的支撑,卿越终于达成了他再次回到这个赛台的意义。心里再没了顾忌,卿越竟是在如此重要的一场比赛中思绪渐远。他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第一次看到那修时的场景,回忆起了当时自己的激动不已,又想起了……自己最初想要学习花样滑冰的心情。
  他就这样将意识沉入了自己的世界,他仿佛已忘了自己正在举世瞩目的奥运会长节目比赛之中,也根本不记得有近万名的观众此刻就和他在同一个空间中呼吸着同样的空气。
  在那一刻,他改变了弗雷尔为他所做的舞蹈编排,而是随心所欲的沉浸在音乐所带给他的世界之中。他穿过了时间回廊,看到了自己从雪山小镇一路走来时所遇到的那些人,带着他在这片冰雪的世界中驻足十四年所经历的各种情感。
  长节目的乐曲进入了它的尾声,而卿越也展现出了那个即使是在最辉煌的时代也只有弗雷尔一人能够展现出的……美到令人窒息,更近乎只在人群的视线中留下自身幻影的旋转。
  由蹲踞旋转开始,卿越在旋转中不断的将自己身体的重心升高并在那个直立旋转的时候达到旋转速度的巅峰,让全场的掌声以及呼声在此刻如雷霆一般的轰然响起。观众们都纷纷都喊出了自己最大的声音,企图让这被排到最后一位出场的男单选手知道,他……究竟是有多么的出色。
  然而当卿越在令他晕眩得几乎要弄不清方向的旋转中停下来,并且在一个缓冲后好容易找到自己开始表演前所对着的那个方向时,方才沉浸在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并思绪渐远的卿越竟是发现……此刻弗雷尔已是在路的尽头等待着他。
  因此,他甚至忘记了比赛结束时需要摆出的……身体向后仰去的姿势,而仅仅是在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后摆出了一个与开场时相同的动作,并在停顿了几秒后看向在整个长节目的过程中都紧张不已的望着他的弗雷尔,终是露出了几乎能将自己的恋人迷得仿佛像刚刚完成了一个联合旋转一样的笑容。

  回来的理由

  全场的欢呼声以及掌声持续着,那种仿佛几百上千的爆竹就在自己的周围一齐响起的声音几乎将卿越吓了一跳。当他看清全场的观众竟都是为了他刚刚结束的这场长节目而站起身来用力鼓掌的时候,他从容不迫的向每个方向的观众致敬以表达谢意。
  卿越的名字被人所大声叫出,无论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到场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为他而欢呼,不断的呼喊着他的名字,呼喊着这个创造出了一个冰上奇迹的27岁男单选手的名字。然而卿越只是在不断的用力喘息的情况下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而后飞一般的滑出冰场,与他的教练兼恋人弗雷尔来了一个用力不已的拥抱。
  当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时,弗雷尔才知道自己的恋人,刚刚在冰面上完成了一系列如此不可思议奇迹的卿越此刻究竟是有多么的精疲力竭。
  的确,在高海拔的地方练习滑冰能让人的耐力有长足的进步。但或许能完成这场长节目的表演,这已是一个奇迹。卿越那根本无法用强壮来形容的身体里所拥有的全部力量几乎都被消耗一空。此时的卿越甚至只是站在这里都会觉得双腿发软。因此,弗雷尔当然不介意扶着卿越与他一起等待着一个对于此时的他们而言可有可无的长节目分数。
  就如同卿越与弗雷尔所预料的那样,卿越的长节目让裁判组犯难了。因为在当今的评分体系里,根本就没有卿越刚刚所完成的5T。也就是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给卿越打出一个怎样的分数。
  卿越和弗雷尔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故意没在赛前提交的长节目技术表上写明他会在长节目中跳一个5T,全当是短节目中因为跳了4A没跳3A而惨遭扣分的报复。想要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还要时不时的将目光瞥向裁判组,这对于卿越而言或许真的是一个很严肃的考验,更不用提现在全场的摄像机都对着他,让他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无法逃过全世界冰迷们的眼睛。
  因此,弗雷尔和卿越开始算起了他们的长节目可能有的得分。
  "我说真的,真希望我能去当国际滑联的主席,然后那些冰协的官员去滑冰。制定一个特殊组别的规则,他们的长节目里如果不编入四周跳,那么所有的跳跃,步法,旋转就全都降组。"
  听到卿越咬着牙,严肃异常的说出这句话,弗雷尔几乎难以在面向全世界的实况转播中抑制住大笑的冲动。
  对他们两人而言,这份漫长的等待似乎再也不会令他们心情焦急。无论结果怎样,对于完成了这样一个长节目的卿越而言,他似乎都不会太过在意了。然而在场的观众们却是难以像当事人那样的镇定。他们急切的看着陷入了长时间讨论裁判组,并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在经过了二十分钟后,请示了国际滑联的裁判组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将后外点冰跳中不同圈数跳跃所获基础分的比值递进出后外点冰五周跳的得分。
  对于卿越而言,这或许算不上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因为,在并不注重跳跃的规则体系下,跳出了后外点冰五周跳这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跳跃并未给卿越带来特别的加分,甚至……他所获得的加分还比从3T变为4T所获得的加分少了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裁判组似乎十分为难。因为,如果严格按照规则进行打分,卿越虽然凭借几乎颠覆了现有评分体系的强大跳跃获得了长节目第一的得分,可由于他的短节目只获得了第三的缘故,在长节目上并未获得压倒性大比分优势的卿越最终还是会以微弱的劣势排在总成绩第二的位置。
  难道……他们应该让这样的一名选手因为1.2分之差痛失他运动生命里的唯一一块奥运金牌吗?
  裁判组里的那名裁判长转头看了一眼正在等分区里等待一个最后得分的卿越以及陪伴在他身旁的弗雷尔。这两名选手都曾是深得裁判组青睐的选手。他们曾离开过这片精彩的舞台,却在四年之后以这样的姿态再次回到了这里。
  "只是1.2分而已,那也不是很多。"
  当视线落到焦急等待的观众们身上的时候,这名头发已花白,看起来却格外精神的裁判长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出了这一句。
  三分钟后,卿越的最终成绩显示在了场内的大屏幕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弗雷尔已经用胳膊拦住了他的肩。刚刚才完成了一个长节目的卿越几乎把他所有的力量都消耗一空,就这样以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后背撞进了弗雷尔的怀里。
  "冠军!是冠军!我们赢了!赢了!"
  在弗雷尔还没来得及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被冰场内的观众所发出的……浪潮般的欢呼声所淹没了。又或者说,那已经不仅仅只是浪潮了,那是从四周席卷而来的,有几十米上百米那般高的海浪一般的海浪,充斥了整个空间,让进入成年组十年的卿越也被唬得面对扛着摄像机冲到他面前的记者怔怔的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
  "我……拿冠军了?"
  许久之后,卿越动作缓慢且带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情绪转过头去向弗雷尔问出这一句,得到了对方极为肯定的回答。于是卿越皱着眉又转回了头,百思不得其解的喃喃道:"不对啊……"
  当卿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旁扛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也仿佛被什么噎住了一般,至于记者……那就更是风中凌乱得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了。
  如果楚炫他们这干好友现在就在卿越身边的话,他们说不定会拿起手中的任何道具凶残的扔向卿越,并且对他吼上一句:"你够了!!"
  或许,谁也不会知道,卿越在长短节目中的表现虽然无法打动残酷而又无可更改的规则,但他却打动了现场所有的观众,包括有血有肉的裁判组。在最后的时刻,作为大奖赛总决赛冠军的卿越,他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加上了更多的GOE优势,并且最终因为这份微弱的优势而获得了奥运冠军的加冕。
  或许,对于这样的一结果,任何人都不会存有异议。
  观众席上的所有人纷纷起立,大力的鼓起掌,欢迎并且催促这位就在刚刚诞生的新一届冠军去向属于他的领奖台。
  获得本届奥运会的银牌以及铜牌的选手都已经在领奖台上就位了。现在唯一等待着的,便是获得了冠军之位的卿越了。
  在这届奥运会上获得亚军的,是一名来自斯科特的,今年才只有二十一岁的男孩。听弗雷尔说,他似乎是科内斯的同门师弟,名叫利昂。他给卿越留下了一个对待滑冰态度异常认真而又严谨的印象。虽然只有二十一岁的年纪,却是出人意料的大气。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位年轻选手,他在看到卿越走到他身旁的时候竟是抑制不住的紧张起来,犹豫着向卿越伸出了手,似是想和自己少年时的偶像握一握手。在多架摄像机的捕捉下,卿越友好的与这位冰坛的新秀握了握手,迷人的笑容竟是让这位年轻的后辈在露出了微笑后腼腆的低下头去。
  希蜀的国歌在近二十年的时间里第一次响彻作为奥运赛台的冰场,在国旗升起的那一刻,卿越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了清浅而又有着更多意义的笑容。
  自始至终,卿越的脸上都只是一份淡然的浅笑。没有几近失控的激动,也没有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狂喜。然而,正是这份浅笑,让卿越身上的那股古典的忧郁气质慢慢的透出,甚至是弥漫在他周身的空间。
  他身着的服装虽然设计简约,然而对于他身体线条的展示却是那样自然而然的吸引着别人的目光。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成为了今天在这片冰场中最耀眼的存在,一个让太多太多的人会在今夜失眠的耀眼存在。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那名总是不先开口的解说员,性格极为沉稳的罗德竟是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观众朋友们,卿越是一名我十分欣赏的男单选手。他每次出赛,总是会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或许,对于我个人而言,他实在是一名十分特别的选手。因为……我第一次担任大型花样滑冰比赛的解说员,就是十一年前卿越参加世青赛的那场比赛。当时我就觉得……这真是一名上天赐予冰坛的奇迹,他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在接下去的那年,我还是继续担任着世青赛的解说,第一年转入成年组的卿越并没能在世锦赛上取得能够让人记住的成绩。对此我感到很遗憾,但那时的我对着电视说着,伙计,那并没什么,直到今天,你才学冰四年,你能获得更多的。
  再之后,我终于担任了世锦赛的解说员。就是在那年,我亲眼目睹了卿越与楚炫的双双崛起,亲眼目睹了一个时代的诞生。我原以为属于阿列克,属于弗雷尔,属于卿越,属于那些闪烁着无数光点名字的时代早已在四年前就过去了。但现在看来,它却没有过去。至少今年没有,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打下他们名字烙印的那个时代也不会过去。它值得我们每一个冰迷去记住。"
  解说员罗德的这番话彻底成为了持续催人泪下的推进剂。因为卿越刚才所滑出的长节目而感慨不已,感动不已的人们有太多太多都留下了无声的眼泪。看着那个渐渐消失在走廊里的身影,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揪心。
  他们明白,今年的这场奥运会,一定已经是现在已经27岁的卿越这辈子所参加的……最后一个奥运赛季了。
  可他们实在是太不舍了。不舍时光从他们的世界里夺走那名太过耀眼的天才,让他永远的离开冰迷们的视线。或许他就是为了滑冰而出生的,上帝不该在他还只有二十七岁的时候就逼他永远的离开。他该永远,永远都留在这里的。
  当卿越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走廊的时候,一名坐在第一排的观众终于情绪失控的嘶吼出了卿越的名字。听到这声呼喊,卿越似是回头看了看声音所发出的方向,却最终还是继续走向了后台。
  在随后的新闻发布会上,自从这次复出就再没在媒体的面前说出一句话的卿越终是开了口。
  "或许曾经有太多太多的人都认为我是一个拥有了极高的天赋却不知进取的人,但我想说的是……没有人能只凭借天赋就成功,也没有人能只凭借天赋就跳出五周跳。学习滑冰起步很晚的我……一直都在付出和别人一样,甚至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我只是……不愿把这些都挂在嘴边而已。可不说,并不代表它就不存在。
  这一次我回来,并不是为了奖牌而来的。我回来,只是为了向世界证明,有些事,只有我能做到。除了我之外,没有人。"
  当卿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作为他教练的弗雷尔正在新闻发布会的现场处更远些的地方看着他。听着卿越所说的这些话语,弗雷尔笑容之中似乎多了一种与骄傲有关的情绪。但那却并不是为了他自己。
  当又一名记者向卿越提问的时候,弗雷尔与卿越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在这个有着多家媒体的房间内交汇了视线。
  "是的,在我失踪的那近三年时间里,或许我可以这么称呼那段时间,我看到了很多,也体会了很多。现在,我不仅证明了我想证明的,也找回了我学习花样滑冰的初衷。从今以后,我只为两个人滑冰。自己,还有……"

  作者有话要说:
  内牛满面,这章本来应该起码在两个小时前放出来的。可是琅邪我纠结了许久,起因是这样的,在文下认识的花滑技术帝似乎看出我不打算让小越拿冠军,就敲我,整理出了卿越长节目上的八种跳跃,跟我一起算积分……内牛,用的是现行强调跳跃的体系下……各个跳跃的基础得分,其中产生笑点无数,当然技术小白的作者也表示异常苦逼。
  当时的我是真动摇了,因为我一开始构思这篇文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结局。这样的一名主角复出之后赢了自己,输给了规则,却最终带着一种缺憾被所有人记住了更久。于是……这份落寞和缺憾似乎就贯穿了整篇文的始末了,让我到最后结局的时候改了它,实在是很不愿意也很不情愿,(于是我被友人说是见到过的最固执的作者,没有之一)但我又很担心写得感觉很是故意为之,明摆着只差了零点几分,输了,这不是欺负人么。
  在这期间,琅邪动摇了很久,又捧着小心脏无助的敲了很多友人并询问之。其中有一位……恩,灰常之牛奔,是位球迷……然后我们说了一大堆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友人虽是极力劝我把卿越写成冠军,却是无论如何都能从卿越扯到贝克汉姆,保罗马尔蒂尼,以及……荷兰足球队,并强调,让卿越31岁出战奥运再拿亚军,这样万年老二着才更有缺憾美。说了这一路……琅邪羞愤得几欲爬来更新,更新内容是重复了五百遍的"卿越就是亚军了亚军了亚军了肿的了!!!!!"
  好吧我只是开玩笑的。我想说的是,直到最后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了,卿越的这套长节目既然打动了全场的观众,那他也应该能够打动裁判组,让他不至于因为零点几分的差距而变为了亚军。或许,23岁那年的未能夺金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能抹去的缺憾了吧,就让这个结局更完美,更甜蜜一些吧。
  另,本文还未结局,估计还有差不多一万多字的样子,并不是拿了牌就结局了哟!

  电影企划

  借着场内记者的回答,卿越抒发了心底里的那些情绪,也对那个一直守候着他的恋人说出了这样的告白。虽然卿越未有将那句话说到最后,然而他的目光以及与弗雷尔之间的默契笑意却是让弗雷尔在刹那间明白了他所未说完的话。
  弗雷尔的心跳在这一刻因卿越对着全世界的媒体所说的话而漏了何止一拍。这名来自于热情之都普兰登,并锲而不舍的追求了自己喜欢的人长达十年之久的普兰登之光低下了头,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喜悦将他的心脏填满,更缓缓的溢出。他就这样不动神色的一个转身,让自己的后背能够靠着墙面,抬起头来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的那一刻,弗雷尔走到了被人群簇拥的卿越身旁,温柔不已的执起了卿越的手。
  面对众多媒体的追问,弗雷尔只是故作神秘的说出了这样一句:"在很多年前,我曾鼓起勇气对着摄像机镜头说了一句真心话。可在当时,它却被所有人当做了儿戏甚至是恶作剧。但是……再接下去的这些时间里,我会去实现它。"
  有关滑冰的梦想,他们完成了。然而在接下去的漫长时光之中,他们还有太多太多对彼此的甜蜜承诺要去完成。或许那已足够他们花去一辈子了。
  弗雷尔曾对自己说过,如果有一天,卿越不能再继续滑冰了,自己便帮他寻找到另一种能够让他感到快乐的生活。而现在,终于到了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那以后,一代花滑名将弗雷尔,以及花滑界的传奇人物卿越便消失在了公众的视线中。
  他们回到了那个可以看得到极光的地方,直到春天的到来……
  在奥运长节目结束的那个晚上,卿越几乎是在更衣室里气喘吁吁的时候就拨通了他一直都记在心底的,那修的号码。一切的隔阂似乎就在那个让卿越感到熟悉不已的温暖声音响起时烟消云散了。那修甚至和卿越一起参加了长节目结束之后的通宵派对,和那些早在几年前就已纷纷退出冰坛的昔日名将们一起闹了整个晚上。
  再之后么?卿越和弗雷尔商量着,打算在那个看得到极光的地方平静的再度过两个月,哪里知道等他们回去那个小镇的时候,之前被他们租下来的冷冻仓库竟是已经开始了浩大的改造工程,转悠了一大圈才知道那竟是那修雇来的人,在买下了这间冷冻仓库的同时打算把它改造成一个符合专业滑冰运动员训练用场地的冰场。
  直到这一刻,或许卿越已经忘记了他才开始学习滑冰的时候那修和他做下的那个约定,然而那个深爱着冰雪的世界,却又比谁都更为执拗的人却是记住了。
  "可能你已经不会想回到你最初学习滑冰的地方了,我也不会再回去了,所以我把它卖了,在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再给你建一个冰场。"
  当卿越急急忙忙的打电话给那修,并问他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他的滑冰导师笑着给出了这样的回答。这样的话语让卿越急得不知该说什么了,他吱吱呜呜的说着:
  "不行!我21岁那年才把之前欠你的训练经费全都还清,现在我都退役了,哪还有可能把冰场还你……"
  此刻就在卿越身旁听着自家恋人与他导师紧张对话的弗雷尔听到这里的时候无奈而又宠溺的笑了,用嘴型对卿越说着:"我和你一起还。"
  就是在卿越这边忙得一团糟的时候那修温和如冬日阳光的声音又再次带着笑意响起:"看来你忘了和我的约定了,卿越。如果你能在正式比赛里做到五周跳,我就把冰场送你。"
  当电话挂断的时候,看着一脸正义无比的"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的弗雷尔,卿越几乎欲哭无泪,满腔冤情难以抒发的断断续续着喊出声来:
  "我……我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去练五周跳的!!"
  …………
  时光就这样又匆匆过去。两个月后,在卿越与弗雷尔就要收拾东西回到普兰登的时候,一位意料之外的访客来到了他们所住的小镇。当他到来的时候,弗雷尔正在大白天的给自己的恋人做着香薰精油按摩,其中究竟有着怎样不可告人的目的,不说也罢。
  总之在弗雷尔就要下手的时候,在过去的两个月里都一直无人问津的门铃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响起。两人的动作瞬时就僵在了那里。卿越似是想要下楼开门,然而弗雷尔却是说什么都不肯,打算就这么强硬着继续下去。
  在两人的厮摩之间,一直得不到屋主人响应的门铃终于再没了声音。可弗雷尔才呼出了一口气,卿越的手机却是接替了烦人的门铃,就这样猛然响起。拿起一看,那竟是朋友之中最为忙碌的楚炫。并未犹豫的按下通话键,楚炫那极有精神的吼声就这样猛然冲出了手机的听筒。
  "卿越!你小子究竟在干什么!我好不容易想给你一个惊喜,大老远的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坐船过来,你难道要告诉我你又跑去别的地方流浪了吗!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不管跑哪里去了都赶紧给我滚回来!"
  没想到就在刚刚按响了门铃的竟是应该在不知什么地方赶拍着哪部电影的楚炫,现在完全处于全身光溜溜状态的卿越一阵慌乱,刚想拿起衣服并告诉楚炫自己马上就来的时候,弗雷尔竟是从他的手里抢过了手机,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楚炫?向着房子的右边走,过了两百米后左转,那里有家还算不错的咖啡厅,你可以先去那里等着,我们会争取在一个小时内到那里的。"
  说着,弗雷尔就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也不管卿越正匆忙的往自己的身上套着衬衣,就这样一手揽着他的腰际并不住的收紧,一手扶着他的肩,将一个不容拒绝的吻落在了自己恋人的唇上,深深的与他纠缠着。而后,弗雷尔的吻不断的落下,经过卿越的颈项,又将热气不住的呼在他的耳畔,说出了暧昧不明的话语。
  "我会努力快些的。所以,你也要更配合一些,不是吗?"
  …………
  当气鼓鼓的大明星楚炫等到自家好友和他的恋人弗雷尔的时候,是在两个小时之后。他才想发作一番以表达心中的忿忿,抗议自己的苦等,却发现今天的卿越看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他的发丝比往常更为凌乱,皮肤泛出了一些细微的,迷情的颜色。并且,他走过来的时候,动作十分的慢,脚步更是显得有些许,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更是飘忽不定的。
  再看弗雷尔,他倒是看起来和平时没太大的差别,可从他身上透出的气息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半饱的感觉呢?
  深究着的楚炫顿时有了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
  他该不会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吧……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楚炫再也发不起火来,只是看着弗雷尔那迷人不已的笑意,心虚得不行,一股脑儿的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原来,近几年在电影圈混得风生水起的楚炫竟是打算把他从影这些年以来所挣得的全部积蓄都拿出来,用以拍摄一部电影,记录属于他们的那个时代,那个耀眼无比并且注定了不会那么简单的被人们所遗忘的时代,更将那些全都展现给全世界的影迷,冰迷们看。这也算是楚炫能为他所热爱并向往着的冰坛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然而让卿越与弗雷尔感到讶异不已的,是楚炫竟是想要在整部影片里全都启用真实人物。也就是说,他会需要卿越在这部电影里演出卿越,让弗雷尔在这部电影里演出弗雷尔。
  "楚炫……?你应该明白,我们那个时代的所有顶级选手,现在都已经差不多三十岁了,你是想让我们再去扮演处于黄金年龄的……自己?"
  "当然,这些完全可以在摄像机前用化妆达到效果。我想拍的,是一部真实记录那个时代的电影,你难道想让我去找一些连基础用刃都不会的花瓶去演你,演我,甚至是其他人吗?我需要的,是真正能够在摄像机前完成跳跃,旋转以及步法展示,有着花样滑冰运动员灵魂的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我们本人。"
  说到这里,楚炫又喝了一口摆在面前的饮料,露出了自信不已的笑容。
  "虽然我们都已经在几年前就退役了,有的人可能还一直在坚持着滑冰,可有的人已经很久都没有碰冰鞋了。但我相信,只要进行一定的恢复训练,完成电影的拍摄总是可以的。"
  听着楚炫的叙述,卿越感受到了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在他出战两个月前的那场奥运会的时候,他便对他们曾经身处的那个时代怀念不已了。他甚至想着……如果那个时代永远都不要过去,那就好了。
  而楚炫此次前来,正是给了他实现这一愿望的可能性。即使时光不能再来,他们也可以把属于曾经那个时代的一切全都留在那卷电影胶带上,让更多更多喜欢滑冰的,或是对花样滑冰感兴趣的人知道,世界冰坛曾有一个如此美好而又璀璨的时代。
  坐在卿越身旁的弗雷尔似是也被楚炫吊起了兴趣,问起了楚炫准备什么时候开始他所设想的这一切,得到了越快越好的回答。
  "当然是越快越好,趁着卿越现在还能做五周跳。我说伙计,好不容易能练成那么拉风的跳跃,我们总得多留点证据再多宣传一下不是么?不然的话,等到过几年现役的那群连四周跳都练不成了,他们铁定得质疑你的五周跳。"
  对于冰坛的未来局势总是有着正确判断的楚炫说出了带着轻微嘲讽意义的话语,似是肯定世界冰坛一定会走好一阵子下坡路了。
  但愿,这样糟糕的预测不会成真……

  释怀

  电影的导演,摄影师,以及编剧是楚炫在最初的时候就确立下来的,还有许多具体的操作流程都需要楚炫亲自出马。因此,联络参演人员的重担便落到了在那一代的滑冰选手中最有号召力的卿越与弗雷尔的身上了。
  在短短一周的时间里,卿越与弗雷尔与楚炫所拟下的那份名单上所有的人都取得了联系,获得了他们的同意之后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了他们各自的档期。
  为了拍摄这部电影,楚炫几乎是需要砸锅卖铁的把一家一档全都押上去了。因此,对于演员们的薪酬他可能无法以传统的模式支付,只能与他们签下合约,按照他们将会在影片中出演的比重与他们进行票房分成。
  然而那些昔日的花滑名将们却都纷纷表示,如果是这样的一部电影,那么他们不需要任何薪酬也会尽全力演出的。
  起初,楚炫确定的只是上个时代的男单选手。但一些女单,双人滑,甚至是冰舞的选手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表示如果能帮得上忙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们。
  好消息不断的传来,那修在看到了楚炫所做的企划之后,打算让NX作为这部电影的赞助商,并且名正言顺的让NX品牌成为电影的内插小广告。并且,在弗雷尔还未来得及通知卡洛斯的时候,这名世界级的小提琴演奏家以及作曲者也表示了愿意参加本次电影拍摄的音乐制作阵容。
  这让卿越好奇不已,在他的一再追问下,弗雷尔终于透露出了卡洛斯在上上届奥运会给夺冠的自己做表演滑演奏嘉宾时看到了那修,当时似乎是一见钟情了的事实。这让卿越感觉仿佛平地突显一闪雷,正巧劈在自己身上一般。
  "那我备战上届奥运会的时候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那个……前四年的时候卡洛斯是都有在猛追,不过一直都没有成功的样子。而且,那个时候你真的没觉得卡洛斯在你面前出现的次数变多了不少吗?"
  听到了弗雷尔的话,卿越似乎突然想起了一些曾经的自己并未曾注意到的细节,恍然大悟之后意识到弗雷尔话中所含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前四年的时候一直都没有成功?可上上届奥运会,那不是八年前的事了么?"
  卿越忙抬起头如此问道,却是得到了弗雷尔暧昧不明且尴尬不已的笑声做以回应。
  "那你还拜托卡洛斯帮我做短节目的作曲!那修一早就全都知道了!"
  "不不不,那修在更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听卡洛斯说,好像是我们买冰鞋的时候就被那修发现了……"
  弗雷尔在情急之下不小心说出了这句话,让一直都以为自己瞒过了那修,只是在完成了一场如此精彩的奥运比赛之后才有脸面回去联系那修的卿越沉默了,仿佛感觉自己的脑袋经受了巨大撞击的久久沉默了。
  卿越沉默是因为那个让他完全懵了的消息。弗雷尔沉默,则是担心一向好脾气的卿越也会因为一直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而爆发。或许所有人都没有故意隐瞒,只是看着卿越没有察觉,那便不去特意告诉他了。并且,一开始的确是什么都没有,等到有了什么的时候,卿越已经不见了踪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卿越的弗雷尔又哪会想起告诉卿越这一茬。
  所以,也便活该弗雷尔在卿越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如此提心吊胆的了。
  "我要去找阿列克。"
  在这天晚上两人共进晚餐的时候,一下午都没有说话的卿越突如其然的说出了这句话,让餐桌礼仪向来都很好的弗雷尔在切牛排的时候一刀切穿了厚实的牛排且划到了盘子,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一种冷凝的气氛在弗雷尔周身弥漫开,几乎已无法保持脸上一贯的微笑。他叫来了餐厅的服务员,结账并把没吃完的食物打包带回酒店。现在的这件事已经无法在餐厅解决了,弗雷尔觉得他似乎有必要在回房间之后和卿越好好,并且慢慢的把事情全都说清楚。
  或许是因为太过在意了的缘故,即使是如此了解卿越,弗雷尔竟愣是没能猜到卿越这一系列的表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卿越一下午都没出声只是因为他在仔细的回忆他备战上个奥运赛季的时候卡洛斯究竟出现了多少回,做了什么,他又是怎么从朋友的朋友变成了和自己关系不错的朋友。
  由于相隔的时间已经太过久远,卿越又是一个在很多方面都反应相当,且极其迟钝的人。因此这项浩大的回忆工程几乎耗费了他整个下午。一开始卿越的确是很难接受这个既成的事实。毕竟,那修对于他而言是一位意义十分特殊的长辈。而卡洛斯,他虽然是一个已经在古典音乐以及现代音乐的领域里获得了极大成就的小提琴演奏家,可那也无法掩盖他只比自己大一岁的事实。
  但想着想着,卿越似乎又释怀了。
  他所认识的卡洛斯是一名表面看起来对人十分冷淡,与人交际极少的人。但若真是和他成为了朋友,那么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一定会尽全力为你去做些什么。
  卿越对于这样的人向来便很有好感,就更不用说卡洛斯十分有教养,又和他这样除了滑冰几乎一无所知的人完全不同的,是出生于普兰登世袭贵族的音乐天才。
  或许……他现在所该做的,只是祝福?
  等到卿越想明白了,接受了这一切的时候,他又理所当然的把注意力放回了之前答应楚炫要去做的事上了。
  上一个时代最为重要的男单选手,他与弗雷尔几乎都已经联系到了。现在看来,似乎也只剩下……他们在一开始时所刻意回避却最终将避无可避的阿列克了。
  因而,卿越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可这句话听在弗雷尔的耳朵里,却是完完全全的扭曲成了另外一种意思。所以这名总是能在外界的面前保持自己绅士外衣的普兰登青年无法继续心平气和下去了,就这么拖着卿越,一路跑回了酒店的房间,并就此将他禁锢在了墙边。
  "你说……你要去找阿列克?"
  或许该说卿越虽然在艺术表现力上有着极为细腻的情感,但有时候却会一根筋的思维转不过弯来。当他被弗雷尔按着右手的手腕这样禁锢在墙边的时候,他竟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就这么十分直接且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的这一反应让一贯十分温柔的弗雷尔就仿佛吃了炸药一样,在那个瞬间抑制不住的爆发了。在言语组织好以前,弗雷尔的身体就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他将火热的吻侵袭了恋人的唇,颈项,锁骨,而他的双手也在恋人的皮肤上燃起了火焰,不知是与爱欲有关的火焰,还是与嫉妒,愤怒有关的火焰。
  卿越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自己的恋人除去了全身的衣物,更被他吻得近乎晕眩,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字句。在弗雷尔一次又一次的撞入他的身体时,他似乎在那片将他带往与火热和激情,欲'望有关的海洋中听到了弗雷尔在他的耳边所呢喃的话语。
  "我只不过是没能在刚刚找到你的时候就告诉你这件事,你就要再去找阿列克?"
  "弗雷尔……?"
  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卿越突然意识到事情可能有那么些……不对劲?他喘息着,用一种与平日里清冽且温和好听的声音完全不同的沙哑叫出了恋人的名字。
  那样的声音竟是让才堪堪停住了动作想要以言语控诉自己恋人的弗雷尔几乎再难抑制住那份因被眼前人所吸引而在体内不住叫嚣着的欲'望,再次力度极大的动作起来,几乎将卿越顶得意识溃散。
  等到两人能正常的以语言交流的时候,那几乎已经是后半夜了,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什么地方的卿越向弗雷尔解释着,让他明白自己之前所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意思。
  "你是说……你并不是想、想踢了我再回去找阿列克那家伙?"
  "怎么可能!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们接下去该去找阿列克,告诉他楚炫的电影企划。再怎么说,他都是属于上一个时代的,最为重要的男单选手,就像我和你一样。我们……不能否定这一点。"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要找阿列克,而不是我们要去找阿列克?"
  或许在过去这十年里,阿列克对于弗雷尔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无论是在花样滑冰的赛台上,抑或是在情场上。所以在这一刻,弗雷尔竟是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警觉心理,这让在上半夜里被他弄得精疲力尽且从腰际向下全都有着隐约酸疼感的卿越哭笑不得了。
  卿越:"如果你也一起去,你确定你不会找个机会对他做些什么?"
  弗雷尔:"啊哈,那你一个人去,你确定他不会找个机会对你做些什么?"
  卿越:"况且你不觉得我们一起去的话目标太大了吗?如果运气糟糕点,被人拍到我们三个在一起的照片,电影的前期宣传未免太火爆了一点?"
  弗雷尔:"所以你就选择你和他单独在一起的被人拍到,并以此来作为火候刚好的电影前期宣传?"
  或许,当一个人有了执着,本性再温和的人都会变得难缠起来。就好像现在的弗雷尔,他就打定主意的绝对不让卿越一个人单独去见阿列克,说什么都不可以。他甚至想……管那楚炫的电影怎样,他就这样把卿越弄得再没可能有反抗的力气了然后打包带回家。至于那阿列克,就留给楚炫自己去请了。
  然而就在他打算把自己的这一意愿开始实施的时候,他听到了卿越在犹豫许久之后所说出的话语。
  "弗雷尔。即使这次我不去告诉阿列克那份电影企划了。你想说,在那部电影真正拍摄的时候,我也会没可能再见到他吗?当年的那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四年过去了,我猜想他可能有很多话会想对我说。而有些话……我也想在电影开拍之前就告诉他。我希望四年前没能了结的事,它可以有一个句号。"
  或许,不了解当年的那件事,更不知道卿越当年与阿列克的那份感情的人无法理解卿越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说出的这番话。然而,弗雷尔却分明能够明白,卿越的这番话便意味着……他已经决定斩断与阿列克的那段过去。
  那是年少时的一个梦,更是曾经肆无忌惮却再也回不去的爱恋。
  或许卿越在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被动的。但一直守候在他身旁的弗雷尔却能够明白,卿越与阿列克一样,曾真正深刻的爱过对方。而现在,他即将亲手结束曾经的那一切。
  感受到了卿越的那份心情,弗雷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温柔的吻了吻卿越的眼睫,以及嘴唇。
  "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去珈国找那家伙。"
  在这一刻,弗雷尔好听的声音里又有了一份性感不已的磁性,他是如此专注的看着卿越,令人迷醉的双眼里竟是透出一种与希冀有关和小心翼翼的情绪。
  "答应和我结婚。并且,戴着戒指去珈国。我可以允许你过阵子才跟我回普兰登办结婚登记。"
  "你这算是……在向我求婚?不对不对,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
  弗雷尔满心期待着,并以为卿越应该能答应他的这份请求。哪里知道卿越竟是会给出那样的回答。这让弗雷尔整个人都懵了,就这样看着卿越,看着卿越皱着眉且固执的反问道:
  "难道……不该是我向你求婚么?我想我们之前已经深刻的讨论过嫁和娶的问题了!一般来说,不该是娶的那个向要嫁的那个求婚的吗?"

  珈国之旅

  就这样,在第二天的下午,卿越坐上了去珈国的飞机。弗雷尔与他一同进入了国际航线的登机口,并且就这样先行回国。在卿越先一步登机之前,弗雷尔心满意足的在卿越的唇上落下一个吻,并告诉他会在普兰登的家里等他回来。
  有关嫁和娶的问题,弗雷尔没有任何的坚持,直接一让到底,你说是娶就是娶,并且心情极佳的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戒指。
  那是一对并没有丝毫额外装饰的白金戒指,设计简约大气,在戒指的内圈刻着两人的名字。他们就这样格外虔诚的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戒指戴到对方的左手无名指上。
  似乎心情雀跃的卿越并没有想到一个意义深远的问题。那就是……一旦他去到普兰登和弗雷尔登记结婚,他的国籍就会自动转为普兰登,谁嫁谁娶这个问题自然不言而喻。
  但现在的卿越或许并不需要知道这些。时隔多年,他将再一次的踏上珈国的土地。眼下,还有更为深沉的问题等待着他去面对。
  或许是因为珈国实在是一个太过崇尚滑冰的国度了,又或许是因为无论是卿越抑或珈国,他们都对彼此有着一层特殊的意义,卿越在离开机场之前就进行了必要的换装。他把自己打扮得好像一名美术学院的学生一样,带着红色的棉质圆帽,以及有着极大圆形镜片的棕色墨镜。并且,卿越还极其敬业的在拖着拖杆箱的同时背上了一块画板。
  在打车去往他所预定的酒店时,卿越在街边书店的门口看到了阿列克自传的宣传海报。这让卿越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停下了车,并就此拖着行李来到了那家书店的门口。他为自己点了一杯热饮,坐在靠近书架的位置,翻看起了那本阿列克的自传。
  虽然卿越很明白,这本自传很可能是出版公司找的撰稿人为阿列克所写的,但他还是无法抑制的翻开了这本书的第一页,并就此一页一页的往后翻,直到书的最后一页。
  【在我的生命中,我曾经对自己,对世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断送了我一生的幸福,并失去了我挚爱的人。那显然会成为我一生中难以挽回的遗憾,一个会陪伴着我度过余生的遗憾。】
  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卿越看到了写在阿列克自传中最后一页的话语,那句说不清是阿列克对他自己,他的冰迷,抑或是对卿越说出的话语。
  或许,十分了解卿越的阿列克在上届奥运会结束的那天晚上就知道他和卿越再无可能了。可他却欠卿越一句对不起,一句坦诚,一句他无论如何也难在卿越面前所说的话语。因而,他不知是勇敢还是胆怯的在自传的最后一页上添上了这句话,最终让卿越在读完了这本自传后深深叹息。
  "老板,我要买这本书。"
  在读完了这本书后,卿越最终还是拿着它走到了书店的前台,按照封底的标价付了钱。在收了钱之后,书店的老板十分习惯的像对之前每一位买了这本书顾客所赠送的那般拿出了一张报纸,与找钱一同递给了卿越。
  "这个是……?"
  "最后一页的谜底。"
  书店的老板似乎并没注意到眼前这位顾客的脸,此刻他的注意力似乎全都在手上的那份新闻日报手中,就这样低着头说出了这句话,完全没有注意到卿越在看到那张报纸体育版头条的照片时究竟是怎样的震惊。
  或许是连报纸的主编都为那张照片的温馨色彩所打动,特意用了彩色的版面刊登这张照片。
  那是一张在机场所拍摄的照片,也是一张勾起了卿越无限回忆的照片。
  那似乎是在候机大厅里,远处的天空看起来才蒙蒙亮的样子,然而象征着希望的晨曦却是已经将它的第一缕光投射到了这里。这副画面里有两个人。一名看起来英俊且硬朗的高大青年坐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而另一名则看起来稚嫩了许多,似乎二十岁都不到,有着柔软而又凌乱,颜色稍浅的发丝以及秀气精致的脸庞。他以抵着椅子的膝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面朝着那名黑发青年,并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放在了那名黑发青年的肩上。那名黑发青年则紧紧拥着他,两人就着这个姿势亲吻着彼此,诉说着无尽的甜蜜与温情。
  照片上的两人,正是卿越与阿列克。这也是卿越在看到这张照片时会如此震撼的理由。
  这是……卿越十九岁那年的奥运会长节目比赛结束后。当时的他在机场陪着比赛失利的阿列克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那是一份对于卿越而言如此特殊又深刻不已的回忆。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告诉了所有看到它的人这件事所发生的时间。
  原来……这张照片就是上届奥运会时那场几乎惊动了国际滑联的体育界绯闻风波差一点就要公布的谜底。由于当时这场绯闻风波被国际滑联紧急叫停,并使出了一些政治手段把他压制了下去,这张无法公诸于世的照片似乎失去了它公布的最好时机。
  之后,虽然卿越的失踪,阿列克的退居幕后,这张照片所拥有的价值自然也就一路跌下。
  然而随着阿列克自传的出炉,这张照片终于再一次被人所挖了出来,并以极高的价格卖给了珈国的一家新闻报社,并以"阿列克自传最后一页的谜底"作为卖点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经历了无数的兜兜转转,卿越竟还是在这样一个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了那副曾被他珍藏的记忆片段,更看到了……阿列克对他的忏悔。
  卿越觉得自己的心底似乎被一种复杂不已的情绪所翻腾着。看着那张照片的他似乎想起了当时的自己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吻上了阿列克的唇,他更回忆起了那种青涩而又甜蜜不已的滋味。
  拿着那本自传以及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的报纸走出书店的那个瞬间,卿越不禁如此想到,若是当时国际滑联没有把那件事紧急叫停,而这张照片也在那时便出现在了公众的眼前,事情的结局……是否会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可是……世上没有如果。
  因此,卿越最终将那份报纸丢进了书店门口的那个垃圾箱内,在路口又拦上了一辆车,去向了一个和他来时所去的方向截然不同的方向。他似乎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一晚了。他想要快些,快些完成楚炫拜托他做的事,然后回到普兰登,给在那里等着他回去的恋人一个吻。
  当卿越拨通阿列克的电话,并叫出他名字的时候,电话的那一头停顿了许久。显然,号码的主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会接到这样一个电话。
  然而阿列克沉默着,卿越也依旧是默契的沉默着,等待着认出了他声音的阿列克给自己一句回答。
  "是……卿越?"
  即使是过去了四年的时间,阿列克的声音还是丝毫没有变化,带着一种仿佛枕边情话一般的迷人磁性。卿越几乎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此刻是有多么的错愕,这让他陷入了一阵失神。
  这并不奇怪。事实上,就连卿越自己都没想到,他还会有独自一人跑去约阿列克出来见面的时候。然而,他最终还是需要将这件事继续下去。
  "你在哪儿?有时间出来一起兜兜风吗?"
  当卿越说出了这句话,电话的那头立刻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原来,被珈国冰协派到国外系统的学习花样滑冰理论知识的阿列克在一星期前才回到了珈国,现在正在他独自一人住的家里。他向卿越报出了一串地址,一场迟了四年的会面即将以此为开端。
  拿着行李箱,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阿列克所住豪华公寓的卿越并未上楼去坐上片刻,而是给阿列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带上车钥匙到楼下来。
  刚刚把屋子又收拾得更整齐一些的阿列克就这样匆匆的跑了下来。在看到卿越的那一刻,他甚至无法叫出对方的名字,只是怔怔的……怔怔的看着自己曾经的亲密恋人,看着他礼貌而又疏离的朝自己点了点头。一枚戴在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显得如此刺眼。
  无法说清的复杂情感就这样在阿列克的心中浮现。他们曾经是对于彼此而言如此特别的人,亲密而又深深信任着对方。而现在,却终究是走到了这一步。
  阿列克似乎还是能清晰得记得他们相识的那一年所发生的事,记得当时的那名稚嫩的,甚至除了跳跃之外几乎什么也无法做好的少年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向冰坛巅峰的。更记得将对方拥在怀里时所看到的每一缕晨光。
  而现在,他们之间却是如时光一般,再回不到从前了。
  阿列克将自己的车从车库里开出,载着卿越去往了他们以前经常会光顾的地方兜了一圈。阿列克极其认真的向卿越说着这里的变化,说着他们两人所共同熟悉的地方是否有着改变。他的态度是那样的郑重,甚至能够用虔诚来形容。
  尽管谁都没有说明,然而阿列克却知道……这恐怕会是自己与卿越单独相处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因而,他是如此的珍惜这几十分钟的时间,甚至……不忍在此时对卿越说出他曾在自己的心中说了许多遍的话语,生怕破坏了这一刻平和的气氛。
  当阿列克把车停在一座能俯瞰这座城市美景的大桥上时,卿越将楚炫的电影企划稿交到了阿列克的手里。阿列克在错愕之余几乎什么都没有问的就答应了下来。这让卿越点了点头,而后走到了汽车的车尾部,将自己的行李从那里面拿了出来。阿列克看到这一情景,即刻跑去帮忙,却是遭到了卿越礼貌的拒绝。
  "我自己拿就可以了。"
  "你接下来要到哪儿去?我送你。"
  "去机场,不过我想自己打车去。"
  或许在未见面之前,卿越与阿列克两人都有想过……若是再次见面,他们会向对方说些什么。而对方……又会对自己说什么。可真正到了见面的时候,却是只有这样的三言两语。他们之间……明明熟悉得连对方下一个眨眼的动作都能预料得到,却是陌生得仿佛才第一次见面的人一样生疏。
  当看到阿列克眼中的那丝错愕,以及那份不舍时,卿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毫不在意一般的对阿列克说了一句"再见了",这就拖着行李转身离开。
  在他向前跨出脚步的时候,身后的阿列克终是在犹豫了许久之后开口问道:"他……对你好吗?"
  听到这一句的卿越并未回头,也并未出声,只是在停下了脚步的同时用力的点了点头,而后再没有犹豫的向有着更多车流的桥下走去,直至消失在阿列克的视线之中。
  那时的天空,格外晴朗。连带着初春的风也显得那样的柔和。
  无论那位来自希蜀的跳跃天才,还是珈国的一代名将。他们作为一名花样滑冰运动员的竞技生命都已无可挽回的结束了。但或许,还会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待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内牛,比赛一完留言就哗啦哗啦哗啦啦的往下掉了……TTATT……于是我只能早日完结了么……好吧,大结局可能是下章,也可能是下下章。总之我现在正在不停的继续写,我也希望这篇文能够今天完结啦。不过如果到后来实在是太晚或者实在是写不动了,我也会在文下以作者有话说的形式告诉大家的。那么~!琅邪努力结文去啦~!

  大结局

  虽说楚炫所设想的那部电影是一部时间跨度有着十二年之久,牵扯人物又众多的电影。但由于他本身就曾是一名世界顶级花样滑冰运动员,并且十分容易的就联系到了所有演出人员,并征得了他们同意的缘故,这部电影的前期准备所费的时间出奇得少。
  楚炫作为电影的发起人,将一堆男单选手的自传丢给了他所敲定的编剧之后首先与他详细的回忆了一遍那个时代曾经的过往。在那之后,对整条时间主线有了大致概念的编剧又通过楚炫找到了近乎所有的演职人员,并听他们叙述他们眼中的那个时代,以及在那个时代之中他们亲身经历的,能让他们记忆至今的每一个回忆。
  就这样,在经过了近四个月的创作以及修改之后,剧组总算是敲定了最终的剧本。作为那个时代之中最为传奇的人物,卿越被编剧选为了整部作品的主线,并由他的视野出发,最终描绘出整个辉煌不已的冰上传奇时代。
  电影的拍摄持续了十个月的时间,并最终在那届奥运会的两年后被搬上的银屏。
  那仿佛就是一个庞大的冰上家族所共同参演并制作的电影。预算经费并不充沛的楚炫几乎把每一分钱都花在了刀刃上。影片的音乐制作全都由卡洛斯与弗雷尔友情担当。影片的宣传海报则由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名专业摄影师的科内斯负责。
  由于这部影片能够在一定意义上宣传COI花样滑冰夏季巡演公司,所以在尼奥利多的牵线搭桥下,这家花滑演出巨头公司也同意了为这部影片的拍摄提供一些人员以及其它一系列的支持。
  并且,这部影片还请到了在上届奥运会结束后宣布了退役的滑雪界巨星乐胜,甚至是NX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设计师那修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前来友情出演。
  正是因为每一位演职人员倾尽全力的支持,这部电影的拍摄剧组也可算称得上是穷得叮当响却在某些方面极为大手笔的一个剧组了。
  但或许,对所有的演职人员来说,剧组资金紧张并不会是最困难的事。最困难的……是某几位已经二十好几甚至临近三十岁的主要演出人员需要从他们17、8岁的时光开始演起。即使是有着极为强大的化妆师帮忙,但对于并未接受过系统表演训练的人来说,那也实在是一种……十分怪异而又别扭的体验。
  但无论如何,他们终于还是完成了那些。
  在电影上映前的三个月,所有的演职人员几乎不约而同的以各种形式公布了与这部影片有关的信息。而电影的宣传海报,剧照也开始疯狂的流入各大论坛,以及信息传递的地方。
  在电影界已经混到了风生水起的楚炫终于将那些他从牙缝里扣下来的钱全部押了上去,更把自己所有的资产全都去银行做了抵押,借以支持影片上映前声势浩大的宣传攻势。到了此时此刻,近几年在电影界挣了许多的楚炫真可算得上是砸锅卖铁且无怨无悔了。
  在期待已久之后,卿越等人终于迎来了这部电影的首映礼。作为本片的主创人员,参与出演这部电影的所有演职人员全都从世界各地赶来,盛装出席这个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意义非凡的电影首映礼。
  由于花样滑冰本就是出美人的项目,不论是男单还是女单都清一色的长得养眼不已。因此,这部电影竟是显得群星荟萃,演出阵容就算只是拼脸蛋也不比任何一部商业电影差上半分。
  并且,由于这次电影不同于其它商演电影的缘故。作为电影的监制,楚炫并没有将首映礼办成最为传统的,好像发布会一样的形势,让演职人员提前入场,说一些与电影有关的感言,再让主持人采访一圈后就在电影开场前离席。
  总是喜欢弄点新花样出来的楚炫对外是这么宣传的,当前来观看首映礼的观众欣赏完整部影片的时候,电影的演职人员自然会出现在大家的面前。这样的话语中包含着许多惊喜的成分。那么……他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呢?
  他所做的,是让参与这部影片的滑冰选手们提前在这个能够容纳一千名观众的放映厅里选择自己想要坐的位置,而后让他们和观众错开进场,并错落在前来参加首映礼的观众之中,与观众们一起观看这场由他们出演的影片。
  虽然出演这部影片的每个人都有反复看过自己表演的片段,但他们却都还没完整的看过一遍这部电影。因此,所有的演职人员都和来这里的观众一样津津有味的看起了这部由他们所参与的电影。
  影片的镜头由一名身材瘦小,带着帽子,被摄影师故意以光影手法模糊了秀气精致五官的小男孩身上开始,镜头就这样追随在小男孩的身后,跟着这名在雪地里快速奔跑的男孩一起去到了一间隐藏于雪山下的冰场,更看到了一场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刻震撼的,一个人的表演……
  那部影片几乎是卿越滑冰生涯的回顾。当然,当影片进程到了卿越从电视上看到了阿列克与弗雷尔的比赛后,整部电影便成为了卿越,弗雷尔与阿列克三人视角的三线推进。在时有交织的三条主线之中,影片又从三人的视角出发,让观众们看到了更多更多与那个时代有关的,滑冰选手精彩纷呈的冰上表现。
  那并不是纪录片式的只记录重要的历史事件。除了绚烂不已的冰上演出,影片更出乎意料的以一种极为细腻而又柔美的手法展现出了那些共同创造了整个时代的滑冰选手们的感情世界。甚至是冰迷们好奇不已,让外界猜测连连的卿越与弗雷尔,阿列克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在影片之中都有恰到好处的寓意暗示。让看懂了这些的人唏嘘不已,更心中感慨。
  在影片的最后,出现的是一段辉煌过后又重新回到宁静的画面。
  在一个空荡荡的冰场里,卿越与弗雷尔身着贴合身体的舒适日常服装,再一次放出了卿越在奥运会上夺冠所使用的长节目用曲,滑出了一套有着全新编排,更需由两个人共同完成的演出节目。在那套表演节目中,弗雷尔与卿越都各自在最大程度上发挥出了两人所能做到的极限。
  尽管拍摄这段画面的时候弗雷尔现在已经接近三十岁了,但为了这部电影的拍摄,他可算是拼尽了全力,更努力的让自己的身体起码在摄像机记录下的那一段画面中回复到更接近于他巅峰时期的水准。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最后留下的画面是能让人惊艳不已的,回味多年的。
  正是为了这个愿想,弗雷尔甚至拿出了卿越之前复出时所用上的拼劲,并最终在镜头的巧妙转换下与卿越共同完成了影片最后那个美到令人窒息,并最终成为了永恒经典的表演。
  当音乐响起,镜头在展现了惊艳表演的两人身上停驻并时不时的拉近抑或拉远的时候,影片开始时与卿越的童年有关的画面,他第一次在世青赛上展现了四周跳的画面,三人一起站上世锦赛领奖台上的画面,与过去有关的那一幕幕画面纷纷在所有人的眼前轮换,构筑成了一副令他们感动到落泪的美好。
  画面中的那名跳出了真正五周跳的青年曾不顾一切的追寻着自己的梦想,有着震惊冰坛的崛起,也有几乎燃尽了所有的绝望之夜,更有令人因他而追忆过往的最终回归。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终以他与弗雷尔在冰上的一套由两人共同完成的弗拉明戈式舞蹈作为最后的结尾。
  当放映室的大屏幕整个黑了下去,并出现了影片的演职人员表的时候,情感本就十分细腻的卿越竟是抑制不住的流出了眼泪。当泪水滴落到弗雷尔与卿越相握的手上时,这名也同样还没能从影片最后的画面中回过神来的普兰登之光转过头去,问他怎么了。只见卿越忙用手擦去那些泪水,用近乎哽咽的声音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这真是一部很好的电影。"
  听到这样的回答,弗雷尔用温柔到宠溺的目光看着卿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点了点头。
  弗雷尔丝毫不介意在影片放映完的时候放映室的灯会全部亮起,就这样的吻住了卿越。
  就是在这个时候,放映室里一片哗然。原来那正是隐藏与观众席之中的楚炫站了起来。他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话筒,并拉着就坐在他身旁的经纪人肖沁一同站起来,并拉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肖沁走到大屏幕的前面。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它是我监制并发起的这部电影全球首映的日子,也是我向我的经纪人肖沁求婚的日子!我知道你一直认为比你小的男人很难带给你安全感。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努力,让你知道我一名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现在,我就借着这部对我,对你,对在座的所有演职人员而言都有着特殊意义的电影首映的机会向你求婚。"
  当楚炫用话筒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在场的所有影迷都不敢置信的发出了尖叫声,欢呼声,甚至是心情乐呵的起哄声。这让从不在台前面对那么多人注视的肖沁慌了神。然而楚炫竟是故意要促成这些一般的朝着观众席大声说道:
  "你们还不帮着我一起让她答应啊!"
  说完这句之后,放映厅里的观众席在发出了哄笑声之后渐渐出现了"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的声音。
  听着这些愈渐强大的背景音,楚炫动作麻利的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了钻戒礼盒,并在肖沁的面前极有绅士情怀的打开,实际上却是丝毫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响彻全场的掌声以及祝福就在肖沁对楚炫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爆发出来。近乎全部的人都在这一刻站起身来,争相着想要看看这名国际影星向自己的恋人求婚并戴上钻戒的一幕。
  看着这热闹的一幕,卿越也心情异常愉悦的想要站起身来,看着楚炫那个大胆的家伙接下去究竟要怎么收场。可就是在他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来自于弗雷尔的力量。与他一起隐藏于观众之中的普兰登国民偶像阻止了卿越想要站起来的那个动作,伸出自己的左手,笑得极有深意的看着无名指上带着的那枚戒指,又示意卿越看看他的。
  在那个瞬间似乎明白了弗雷尔究竟想做什么的卿越伸出了自己的左手,与弗雷尔的左手交缠在了一起。在满场的掌声与祝福下,他们带着一种可以温润对方内心的爱意亲吻了彼此,让一个代表着承诺,更代表着誓言的吻就此蔓延……
  …………
  这部让楚炫押上了全部的电影最终在国际上获得了空前巨大的成功。它成为了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热映影片,让楚炫十分轻松的就收回了所有的成本,更让所有参与演出这部影片的人员都获得了超乎他们想像的巨额报酬。
  尽管这部影片之中对希蜀冰协有着一些并不正面的描述,并因此而遭到了希蜀冰协的抵制,然而它却在十分崇尚花样滑冰的希蜀国内获得了空前成功的票房。
  或许这部电影并未能够在各个国家的电影院线上停留太多时间,然而它却成功的激起了一股花样滑冰的热潮,更在无意间促成了许多孩子踏上花样滑冰的这条道路。然而世界冰坛却是在影片中的那些优秀滑冰选手退役之后再难到达曾经的那个高度了。
  在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岁月的侵袭让那部影片中所描绘的人物与故事都纷纷成为了冰坛之中近乎传说的存在,久到曾经亲眼看过他们滑冰的人都在了,久到他们当年的故事以及由卿越所完成的五周跳仅仅留有那部电影作为证据,证明它曾经存在的时候,冬季的寒风再一次的吹起。
  两个才年仅4、5岁的小男孩一起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纪念花样滑冰诞生四百年所播放的专题影片。在有着3D影像的家庭电视中所播放的那部极为难得的2D影片正是当时楚炫筹资所拍的那部电影。
  两个对遥远的未来还懵懂不已的小男孩就这样惊奇不已的看着影片的播放,直到电影最后的那段由卿越与弗雷尔所共同完成的表演滑。当传说中的五周跳显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时候,那个年纪较小的男孩睁大了发亮的眼睛,从有着地暖的地板上爬起来,几乎整个身体都要往电视屏幕趴过去,更用向往不已的语气说着:
  "那个!那个!那个好漂亮!我也好想去试试……"
  听到他的话语,那个年级稍大的男孩拿起自己的玩具汽车,一下扔到已经要把脸贴到电视屏幕上,恨不得就这样钻进去的小男孩头上。
  "笨,不记得这部电影开始之前主持人说的了么?这可是传说中的滑冰选手跳出来的。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也只在正式比赛里出现过一次,从他之后就再没人能跳出来了。这个肯定很难很难很难的。"
  听着那个大一些的孩子这么说,更小些,有着圆溜溜大眼睛的小孩歪了歪头,小脸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又舒展开,奶声奶气的教训着那个泼了他冷水的男孩。
  "既然之前都有人能做出来了,你又怎么知道我们一定做不到?不如,我们……试试看?"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说今天我会写完的吧。最后熬到了半夜三点我果然还是写完了……历时十个月,这篇本来只打算写二十万字的体育竞技文,它居然一路写到了三十九万字……回头一看真是吓了我一大跳。
  还没完结的时候,我总觉得这篇文似乎还有很多可以写,关于其中每个人的支线剧情,它还有好多好多设想的剧情没写到。可当我最后写到那两个小孩说着要去试试五周跳的时候,我却突然觉得,我已经把所有能写的都写完了。剩下的,或许正是可以让我们自己去思考的。有关卿越与弗雷尔在那之后又经历了怎样的幸福生活,其他人又怎么样?这么想来,我每天入睡前能想的事似乎又多了一件。
  有关大家很关心的,本篇文会不会出订制印刷的问题,我在这里给出回答哟。
  这篇文当然会出订制印刷。有很多读者给我留言说,这是一篇对你们而言十分特别的文。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或许,琅邪在这篇文里究竟投入了多少精力,多少心血,将这篇文从头看到尾的你们一定会是最了解的。或许在很多地方,它还显得十分稚嫩,有很多地方还可以继续改进,可它或许真的体现了琅邪在这个阶段的……最佳水准了。
  在把这篇文从头到尾的改一遍错字再顺一遍定稿之后,我会开启订制印刷的。到时候,收藏了这篇文的大家都会能够在后台看到提示的站内短信。那么~!住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心情愉快,事业与学业顺利哟~!
  琅邪我……我这就去追着跪求我的订制印刷封面去……
  有关琅邪下篇文写啥。内牛满面的看向大家,由于之前一直顾着写同人和耽美的缘故,琅邪在接下去的一年时间里可能会尽全力去解决我在这几年里堆积起来的各种古代BG和现代BG的故事。但就现在安排的情况来说……琅邪应该会在下届世界杯期间发一篇足球相关的体育竞技文。由于琅邪已经深刻的认识到我在体育竞技文里夹带感情戏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所以……那足球文应该会是一篇正常性向的双主角,双子星路线文。
  所以,如果对那样的文会感兴趣的话,大家就表删了这篇文的收藏。我到时会更新这篇文的旧章,启动收藏夹呼唤模式,呼唤乃们的。我们相约两年半后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