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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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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十三》作者:佛笑我妖孽 (2/3)

候我们要尽量安排她和流英堂相认。如果我没有估计错,只要见上面,不需要任何证据,流英堂就敢肯定,绯儿是她的亲外孙女。可唯一担心的是,流英堂怎样才能信任绯儿……"凌绛红望着抄手游廊外头的地上,已经三三两两的落下雨滴,"回房去吧,下雨了,咱们也逛不起来了。"
  转眼间,临江又到了一年一季的雨季,阴雨连绵,连人的心情,也跟着阴郁了起来。
  "是……"易蓉小心的跟在凌绛红身后。
  "少宫主,绯儿最近还好么?"易蓉很久没见楚绯,倒是怪想念的。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有些跨度,一年后了,绯儿16岁鸟……


陷阱


  "那边探子回报的消息,绯儿很厉害,才一年多,就将鬼医门给整顿了一遍,门下弟子大半都服她,只剩下那几个老的。绯儿给我的消息说,赤箭他们很可能与朝中很厉害的权贵勾结,叫我们小心一些。"凌绛红一进屋,就脱去外袍,易蓉赶紧接下放在一旁。
  "其实绯儿心里还是向着我们的。"
  凌绛红瞥了一眼易蓉:"你也不用急着替她说好话,如果给我查出鬼医门有问题,我是一定要除掉鬼医门的,到时候绯儿向着谁,就不一定了。对了,让易青去查刺客门,这么久了,还没有头绪吗?"
  "这事我正要和您说,刺客门在临江有几个老窝,易青上次带人去剿过好几次,他们死了不少杀手。"
  "易青?"凌绛红眉头动了动,"不是只说去查,怎么动上手了?"
  "刺客门将自己藏的很深,易青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钻进他们老巢的,结果一时不察,中了暗算,就起了性子,带人剿了。"易蓉说道这里,颇有些无可奈何。
  "也无妨,几个分处,正巧给刺客门一点颜色瞧瞧。不过她这样太不顾后果,幸好没遇上门主和四大护法中的一个,不然她也没那么轻松。刺客门多在汴州一带活动,朝中暗杀的事物较多,我猜想他们和我们一样,手下多集中在这两处,或许汴州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巢。这件事暂时搁一搁,我会通知娘亲注意他们动静,现在都安心准备绯儿回来的事。"
  "是,少宫主。"
  "好了出去吧,我要休息了,有事会叫你。"凌绛红疲倦的挥挥手。
  "少宫主要不要给你点个香,放松一下?"易蓉见凌绛红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不了,我还不想睡的太沉。你出去吧……"
  "是。"易蓉替凌绛红带好门,才轻声离开。

  "掌门?"青黛进了房间,看着望着窗外的雨势发呆的楚绯,见没反应,忍不住叫了一声,打断了楚绯的思绪。
  "找我有事?"楚绯转过脸,与一年前相比,她个头又长了一些,脱去了一些稚气,脸也越来越似流树盈那般淡雅脱俗,或柔,或媚……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举手投足间,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青黛见惯了楚绯这般,也时常被楚绯惊艳到,楞了一下,才道:"关于江湖的传闻,你打算怎么办?"
  青黛也越来越相信玄明的选择,楚绯很聪明,什么都一点就透,到后来,完全是她和木香辅助楚绯,而不是教导楚绯了。
  楚绯蹲下来,手轻轻的抚摸着睡在地上的小白,物似主人型,楚绯贪睡,小白更贪睡,一日当中,有一大半的时间是睡着的。不过相较一年前,它的体型大了很多,完全是一只成年白狐的体型了。也就楚绯敢在小白睡着的时候吵它,毕竟成年的狐狸是兽类,很凶猛,小白也不例外。动物和人就是不一样,一个人长大要许多年,而一只狐狸长大,也只需要一年。
  "一年了,差不多有一年没见过绛红,我很想她。"楚绯的声音轻轻淡淡,青黛心里打了个突。
  "你的意思是,这个谣言是凌绛红散播的?"
  "不是谣言,而是是事实。知道我身世的人不多,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流英堂是我外公。除了绛红,还有第二个人么?"楚绯捏住小白的耳朵,见拉不起来它,便整只抱起,搂在怀里,"绛红想我回临江,她不想我们鬼医门悄悄坐大,她更想利用我打击四大帮派。如果我回去认亲了,四大帮派就有可能从内部开始动摇。"
  "那你还回去?"青黛急了。
  "可是我拒绝不了她,再者,我以前只见过流英堂一面,却不知道他可能是我外公,我是真的想回去弄清楚,也想知道娘亲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楚绯忽然抬头看向窗外,"师姐,偷听的习惯不好。"
  木香的头从窗户下面伸出来,灿灿道:"师妹你耳力真好。"
  "师姐不是怕我因为绛红而失了分寸,你好另行做些准备么?"楚绯微笑道,"我既然答应师父要守住鬼医门,就一定不会让鬼医门有事。"
  木香纵身跃进楚绯房间:"我也是担心你么,赤箭那几个今天又找你去逼你说出鬼门十三针的秘密了?"
  "常常如此,也没什么,可我觉得,他们明知道我不可能告诉他们,还这般锲而不舍的追问,也不过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好方便他们私下进行什么动作。可惜一直到现在我们都查不到什么。"楚绯叹口气,"鬼医门里很多人都是赤箭他们的门人,根本不服自己的,她现在所接管的,只是玄明手里的那个鬼医门。"
  "这么说,临江你是去定了?"木香问。
  "自然是要去的,现在我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呀。"楚绯低头看着小白,小白张嘴打了个哈欠,一埋头,又继续睡觉。
  "十三,你这只狐狸,怎么跟你这么像,贪睡的可怕。"木香瞥了一眼小白,有点哭笑不得。
  "是呀,它很像我的。"楚绯抿着嘴唇,眉头微蹙,眼睑下垂,遮挡住自己的视线,"师姐,你们陪我去临江么?我明日就起程了。"
  "去,为何不去。师父让你看着鬼医门,可是让我们看着你。"木香挑着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去收拾一些细软,明日好上路。"青黛跟两人打了一声招呼,转身就出了房间。
  楚绯侧着头,有些调皮的望着木香,让木香觉得发秫:"干嘛这么看着我?"
  "师姐不去追?"楚绯笑道。
  "追什么……"木香一拍楚绯的额头,"人小鬼大,师姐的玩笑你也敢乱开。"
  楚绯呵呵一笑,便低头不语。这一年,木香对青黛亦步亦趋的态度,其实正说明了,她潜意识里,还是在乎青黛的,不过还有些心结未开。楚绯知道木香对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很希望木香将注意力从自己身上转移,因为她自己的眼里,只看得见一个人。

  楚绯第二日便与木香青黛一同上路,这次走水路,不出十日,就到了临江城门前。
  "十三,咱们可是到了这城门口了,进去后,你是要先去见凌绛红呢,还是找地方落脚?"木香勒住马的缰绳,三人都停下了脚步。
  "木香师姐你和青黛师姐可否另寻住处?我去找绛红。"楚绯想了想抬头问道。
  "这样也好,你不去见凌绛红还不知道她会生出什么事端,我们在她们视线之外,活动也方便些。"木香接口道,"不过,十三你自己要小心。凌绛红对你,怕是已经不似以前那般放心了。这次也不知道存了多少心思在你身上。"
  "放心,她怎么动我无所谓,我不会让她影响到鬼医门。"楚绯摇头道。
  "我担心的就是你,我的傻师妹。你难道认为我和青黛都是那种只顾门派不顾你的安危的人?"木香无奈道,也不知这楚绯被凌绛红灌了什么迷汤。
  "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始终相信,绛红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先走了,你们稍后入城找好落脚的地方就通知我一声。"楚绯策马直接进了城,木香连接下来的话都未来得及说。
  其实楚绯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凌绛红已经收到消息,一年多没见,她很想念楚绯,很想见一见楚绯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一年来她们俩都忙着各自的事情,都没有时间见上一面,她想楚绯能在鬼医门立足,就不能时刻让楚绯感到有人可以依赖,所以不得不狠下心不见这个人。但是现在呢?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将楚绯逼来,她不知道此时的楚绯,对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们还会像过去一样好好相处么?
  "少宫主,听说绯儿回来了,我去接她。"易青一脸兴奋的出现在凌绛红面前。
  凌绛红藏住自己的情绪,淡淡道:"去吧,绯儿回来了,叫她来我房里见我……对了,找人将西厢的房间收拾好,她回来好住。"
  "嗯,我这就去安排。"易青拔腿就跑,她这些日子,最想念的就是楚绯。
  "等等……"凌绛红忽然抬头,吞吞吐吐道,"吩咐厨房,做些绯儿最爱吃的翡翠糕来。"
  "少宫主,这个还得易蓉亲自下厨,别人做的都不好吃。"易青掩着嘴,凌绛红还是很关心楚绯的,就是死撑着面子不愿承认而已。
  "你去安排吧。"凌绛红不耐的挥一挥手。
  "是。"易青一溜烟跑了,"再跟凌绛红说下去,楚绯都快进门了。"
  "绯儿,我的好绯儿,想死我了。"易青一看见楚绯下马,就激动的奔了上去,一把将楚绯搂在怀里,吓得楚绯怀里的小白一下子蹦出老远,惊悚的看着易青。
  "易青姐姐。"楚绯也十分开心,好久没见易青了,直接把头埋在易青怀里,她很久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撒娇了。
  "来,让姐姐看看,我的好绯儿长什么样了。"易青抬起楚绯的脸,啧啧了两声,"我就说,我们绯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楚绯脸一红:"易青姐姐就会拿我开心。"
  "胡说,我易青可从不寻绯儿开心。"易青捏着楚绯的脸,"我待你可跟自家孩儿一般,你这么漂亮,我也骄傲呀。"
  易青说这话,脸色微红,毕竟她还未出嫁,而且以她的年龄,也生不出楚绯这么大的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两人见面= =|||
情节有些慢,但都是要交代的东西,大家稍微耐心一点哈。^_^'


事发


  "易青姐姐,你脸红什么?"楚绯莫名其妙的问。
  "没事,快跟我进去吧,少宫主在等你呢。"易青慌忙转移话题。
  楚绯素来体贴乖巧,不想见易青尴尬,也顺着她的话,转首对一旁的小白唤道:"进去吧。"
  小白一甩尾巴,就先楚绯一步进了门,它很久以前来过这里,逛的很熟了。
  "绯儿,我刚让易蓉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翡翠糕,你一定很久没吃过了吧。"易青牵着楚绯的手,边走边絮叨。
  "嗯,好想念易蓉姐姐的手艺,可绯儿自己去做,总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楚绯笑着点头,转脸望去,小白早已跑得不见踪影,不过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小白,到了时候,小白便会自动出现。而且无论楚绯身在何处,小白都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当下也不再多看,跟着易青转过耳房,直接到了东厢房间的门口。
  "绯儿,少宫主在里头,你进去后好好与少宫主叙旧,我去找易蓉给你多做点好吃的。"
  "嗯。"楚绯点头,目送易青离开后,才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门。
  凌绛红双手负于身后,站在床头,一头长发随意绾起,束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转过脸时,楚绯呼吸窒了窒。
  "绛红。"楚绯慢慢走近凌绛红,从她身后搂住她,"想你……"
  身后温热的身体让凌绛红心中一动,她转过身,抬着楚绯的脸,仔细端详着,叹道:"长大了呢,成熟了许多。"
  "绯儿一直是绛红的绯儿。"楚绯摇头。
  "这一年,过得好么?"凌绛红微笑着问。
  "不好……"楚绯撅着嘴,摇头,"赤箭三天两头就找我麻烦,还有那些师叔,烦死了。我每天都很想绛红。"
  "你呀……"凌绛红指尖轻轻的擦过楚绯的额头,"爱撒娇耍赖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楚绯呵呵一笑,也不否认,本以为再见凌绛红会有什么隔阂,但她依旧那么想对方,那么不由自主的去亲近对方。
  "绯儿没有话要问我?"凌绛红的拇指轻轻的在楚绯脸颊上来回摩挲着,这孩子真是越长越水灵了。
  "绛红一定会说,所以绯儿不急。"楚绯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很像小时候她耍小聪明躲懒的时候。
  但长大了的楚绯,再做这个表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多了一点点媚态,眉眼含笑,像是在勾人。
  凌绛红忍不住捏着楚绯的下巴,就住那张红唇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嗅着她口中的馨香,感受着那熟悉的柔软,凌绛红异常的满足,又有那么一点点不满足……
  楚绯涨红了脸,不讨厌凌绛红这么做,很喜欢,可还是有一点点害怕,很乖巧像只受惊的小鹿,缩在凌绛红怀里。双眼眨巴眨巴的望着凌绛红,非常无辜。
  凌绛红一看楚绯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好像在做什么天大的错事,欲罢不能的错事。她用了点力,揉捏楚绯的小脸:"少在我跟前卖乖……"
  楚绯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已经响起了敲门声:"少宫主,吃的已经做好了,要给你们送进来吗?"
  "是易蓉和易青。"凌绛红朝门口说道,"都进来吧。"
  不一会,房门被推开,易蓉和易青各自端着点心菜肴走了进来,东西在桌上摆放整齐后,其她婢女才施了个礼,悄然退出房内。
  "易蓉姐姐。"楚绯走至易蓉跟前,亲热的揽过对方,易蓉偷瞄了凌绛红一眼,见她没露出不快的神色,才敢回抱楚绯,去年楚绯就对她亲近了一点,惹得凌绛红发了那么大的火,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楚绯斜眼看见桌上热气腾腾,蒸得粉嫩的翡翠糕,馋得立刻伸手去捻,塞了一只进嘴巴里,又软又甜,还得着糯米香与豆香,好吃极了。
  咽下一只还想再吃第二个,手还没伸出去,就被凌绛红拍了回来:"我小时候怎么教你的,吃东西不能用手。"
  楚绯瘪着嘴,委屈道:"人家好久没尝过易蓉姐姐的手艺了么。"
  凌绛红莞尔一笑,用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送到楚绯嘴边:"吃吧……"又不是不让她吃,那么委屈做什么。
  楚绯楞了一下,随即欢快的张开嘴,啊呜一口咬住凌绛红筷子上夹住的糕点。吃的非常开心。
  "慢点,这里没人跟你抢……小心噎着。"凌绛红忙拿了碗,倒了些清水给楚绯。
  易蓉和易青对看了一会,两人又不约而同的自觉回避,悄悄关门离开。不出声打扰凌绛红。她们的少宫主嘴上说要怎么怎么楚绯,可总是不自觉的对楚绯好,简直无微不至,现在居然亲自喂她吃东西了,凌绛红长这么大,除了楚绯生病那会,还从来没亲自伺候过人。
  "绯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流英堂,你外公?"凌绛红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把楚绯呛得差点噎死,不停的咳嗽。
  凌绛红慌忙给楚绯拍背顺气:"说了让你慢点吃,看吧……呛着了吧……"
  楚绯噎的慌,懒得跟凌绛红辩驳,猛灌了两碗水才缓过气来:"我……还是绛红你安排吧,我上次跟流帮主见面,还打了一架,总觉得有些尴尬,他真的是我外公?"
  "是……你娘亲流树盈是他的独女,掌上明珠,只是不知道为何失踪了,还下嫁给楚翰贤,也就是你爹。说起来,他看见你,应该会很开心。"凌绛红放下手里的碗,淡淡道。
  "呵……绛红,我觉得我在说我的家人的时候,总是像在说别人的事,好陌生,我甚至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感觉去面对他们。外公?应该是和娘亲最亲近的人么?"楚绯神色黯然了许多。
  "嗯,以前娘亲给我提过,流英堂很宝贝这个女儿,想来她见到你,应该会很开心,之前的事情只是误会。以他的性子,不会对自己的亲外孙女计较的。"凌绛红安慰道。
  "希望吧……"楚绯还是有些紧张。

  "师姐,你说,凌绛红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青黛与木香在一家医馆的后院找好了落脚的地方,通知了楚绯后,两人着手和临江的弟子联络。
  这会刚忙完,才有空闲坐下吃口闲饭。
  "别的心思我是不知道,可是十三师妹认了流英堂这个外公,流英堂只有一个女儿,早就过世了。现在后继无人,莫名其妙多出一个亲外孙女,你说白虎帮将来会留给谁?"木香嗤笑一声,"凌绛红以为,她的这点心思我们会不知道,也太小看我木香了。好歹我也比她多混迹江湖几年。"
  "那掌门……"青黛不由得担心起来,"对流英堂来说,掌门是站在鸣凤宫那边的,他会那么容易消除了对掌门的戒心么?"
  "这点你以为凌绛红想不到么,我看她是早有打算,我们也不用操那份闲心,不过我有点担心十三,也不知道凌绛红会怎么做。"木香蹙着眉头,楚绯对凌绛红可从来不会防备的。
  "师姐,不如晚上我们去掌门那里探探风声,也好瞧瞧凌绛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青黛想了想,提议道。
  木香一想也对,楚绯只说让她们不要与凌绛红起正面冲突,可没说她们不可以夜探鸣凤宫。
  "好,我们赶紧吃饭,休息一会待夜深后便出发。"木香拿起碗筷,夹了道菜给青黛,"你多吃些,最近看你忙得人都瘦了一圈。"
  青黛顿了顿,看了一眼木香,没开口,继续埋头吃饭,木香讨了个没趣,又不好给青黛脸色看,灿灿的夹了一堆菜在自己碗里,埋头扒饭。
  想想就觉得郁闷,她木香这么多年行走江湖,在哪里不是如鱼得水,混得有模有样,可遇到楚绯和青黛,她就栽了。
  两人吃晚饭,换了身夜行衣,就出了门。鸣凤宫分部的位置也并不难找,何况有楚绯指过路,两人落在西厢的屋顶,那是楚绯的房间。
  木香悄然落下,推开门,却发现只有小白缩着身子躺在楚绯床上,却不见楚绯本人。
  青黛跟着进门:"掌门呢?"
  "不在,就小白在。"
  "怎么会?"青黛觉得有些不对劲,跑去一看,"糟了,小白被人下了药,才睡的这么沉。"
  "去找十三。"木香感觉有点不对劲,忙出门趁着夜色的遮掩,在这几间屋舍里寻找楚绯的踪影。
  木香第一个想到的是凌绛红的房间,她和青黛施展轻功一路奔向东厢,路上却被一群暗卫围了起来。木香无奈,只得与青黛落下地面,与这十几名暗卫对峙。
  "凌绛红似乎早就料到我们会来,她到底在搞什么?"木香有些恼怒。
  "二位不打招呼私闯我们鸣凤宫的地方,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易青晃悠悠的出现在木香与青黛眼前。
  "我们来找我们鬼医门的掌门,还请这位姑娘行个方便。"青黛认出眼前这个是凌绛红手下的四个婢女之一,叫易青,也是四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
  本身是她们私自出现在别人的地盘上,理亏在先,也只得口气相对软一些。
  "两位,你们掌门并不在这里。"易青微微一笑,"鬼医门的掌门,怎么能到我们鸣凤宫的地盘上来找呢?"
  "凌绛红,你到底要做什么!"木香忍无可忍了,楚绯来的第一天,就失踪了,她不能沉不住气,顿了顿,又道,"呵,你们说,我们的掌门不在你们鸣凤宫,可是那只白狐,可是我们掌门亲自养的,素来与掌门形影不离。为何会出现在你们鸣凤宫?"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霸王俺,俺就虐待小白!!!(握拳,这个威胁很有力吧……奸笑ing~)


漕运


  "可笑,天下白狐这么多,你就肯定那只是你们掌门的,不是我们少宫主养来玩的?"易青也不甘示弱。
  "你……"木香作势就要冲上去,被青黛拉住。
  "师姐,她们早有准备,我们这样闹下去也没有结果,先回去吧。"青黛也看不透凌绛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楚绯去哪里了?
  木香忍下火气,小不忍则乱大谋,咬牙切齿道:"看来是我们误闯了,实在抱歉,改日木香一定亲自登门向凌宫主道歉。"
  易青见目的达到,也不多做为难:"请便,我们就不送了。"
  青黛转头看了一眼易青,才跟着木香离开鸣凤宫的分部。
  "这到底怎么回事?"青黛边走边问。
  "凌绛红想撇清自己与十三的关系,本来,知道她们关系的人就不多,十三当掌门的时候,凌绛红也只是在暗中支持。除了赤箭他们几个老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十三背后是整个鸣凤宫在撑腰。现在她要十三进入白虎帮,要消除白虎帮的疑虑,就要撇清她们的关系。"木香叹了口气,"可我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凌绛红和商徵羽一样,都是刻薄寡恩的人,凡事利字当先,流英堂也不会不明白这点。我猜她们已经将十三送回了白虎帮,问题是怎么送,这过程里,凌绛红又得了什么好处?"
  "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从白虎帮那里下手了。"青黛皱紧了眉头,凌绛红做事太狠太绝,可是对楚绯,她怎么下得了手。

  楚绯醒来的时候,便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十分陌生的房间里,床边坐了一个丫鬟,正在打瞌睡,她并不认识。她动了动手,却发现浑身剧痛无比,显然是脏腑受到内力的重创。
  混乱的记忆纷纷朝她涌来,刚才她还在凌绛红房中,两人那么亲密的靠在一起,凌绛红突然吻她,接着喂给她吃了一粒什么药丸,她一时不察,吞了下去。后来就晕了……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了。
  "小姐……小姐你醒啦,我去告诉帮主。"一旁的丫鬟一脸惊喜。
  楚绯伸出手,想拉住对方,无奈身受重伤,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想说话,嗓子里跟一把火在烤似得,也发不出声音,她这是怎么了?凌绛红呢?这里是哪?
  "醒了?说什么了没?"
  "还没有,伤那么重,怕是现在还说不了话吧……"
  ……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楚绯头又有些痛,想睡,可不知道自己这一睡要多久才醒,她心里有太多疑问了,强撑着眼皮等外面的人进来。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张俊逸却沧桑的脸,楚绯认得,他就是自己的外公,流英堂。
  "十三,你总算醒了。"流英堂看起来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愤然道,"凌绛红那丫头跟她娘一样心狠手辣,居然把你伤这么重,若是再晚一些医治,恐怕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楚绯楞住了,是凌绛红伤的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十三,你在这里安心养伤,我一定不会放过凌绛红的,这个仇我流英堂若是不报,怎么还当得下去这白虎帮的帮主。"流英堂安慰着楚绯,又细心的替她掖好被子。
  看着楚绯的脸,看着看着,眼角竟有些湿润,喃喃自语道:"像……实在是太像了,难怪凌绛红说,不需要任何凭证,我只要见到,就可以肯定你就是树盈的女儿。"
  楚绯望着流英堂,一时心绪万千,初次见面是因为他伤了凌绛红,自己不顾一切的下狠手与他对敌,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个人成了自己的外公。
  想伸手去碰流英堂,总忘记自己动不了,似乎又回到了被凌绛红折骨后的日子。
  "你别乱动,大夫说你这伤,至少要好几个月才能下床走动,你自己也是大夫,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比我更清楚。"流英堂按住楚绯的手,转头对身边的丫鬟道,"将熬好的药端来,喂小姐喝下去。还有,派人去找和十三一起来的鬼医门的弟子,告诉她们十三在我这里。"
  "是,帮主。"丫鬟应了一声,匆忙离开。
  楚绯生性随意,见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纵使心中有一堆疑问也无法解除,当下决定不再烦这些事情,闭上双眼专心运功疗伤。她被封了四海,也因为现在的内伤,打通了一部分的经脉。
  鬼医门的内功求的就是无为,无我,无他的心境,楚绯现在无所求,一心运转自己身体里的真气,修复受损的经脉,对于她来说,是事半功倍的事情,这样下去不出一月,她就可以下床行走了。至于这体内的奇毒,总是时有时无,比凌绛红还要捉摸不透,楚绯打算暂时不管它。生死有命,如果真是凌绛红打伤她的,也或者她死了,才能让凌绛红安心。
  岂知这样的心态,正迎合了鬼医门的内功修习,经脉受损后重新塑造,那么原来的容量会被扩充,也就是说,如果楚绯运气好,很可能伤好以后,内力不但能恢复,还能比原来更加厉害许多。
  《内经》说: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败,炅则气泄,劳则气耗,思则气结。
  是以鬼门贺中也说:人以气为主……阴阳之所以升降者,五脏六腑之所以相养相成者,亦此气也。盛则盈,衰则虚,顺则平,逆则病,气者也,非独人身之根本呼……
  楚绯之前被封了一年的四海,里面积盈了大量的真气,这次被损经脉后,真气四溢,在体内乱窜,她运功自行调理疏导这些真气。
  人体禀气而生,含气而长,气为生命之源,但亦为百病之根。楚绯被凌绛红的内力所伤,若是怒气攻心,则更损身体。可一来她对凌绛红无恨,二来,她自小修炼鬼医门的武功,修养极好,再加上鬼医门的疗伤心法本就与心境息息相关,楚绯在这方面极具天赋。且她生性淡泊,恰是因祸得福。自此一役,她的功力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这般结果,也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了。
  流英堂见楚绯闭上了眼,以为楚绯累了,吩咐丫鬟将药放在一旁,待楚绯醒了,再热一热给楚绯喝下去,人就出了房间。
  流英堂刚出门口,身边就凑上来一个人:"帮主,小姐她没事吧?"
  "没事。不过还要多养几日的伤,完全恢复也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帮主,这该不会是凌绛红的什么诡计吧?里面那个人,真的是您的外孙女?"说话的这个人正是白虎帮的副帮主武杰,流英堂重外貌,所以他们白虎帮的副帮主的样貌也绝对不差,与流英堂属于同一类,端是个风流倜傥的样子。
  "她肯定是我的外孙女没错,如果她真是凌绛红的人,就不会被伤成这样丢给我了。"流英堂不满的看了一眼武杰,"她的样儿,和树盈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以后谁再怀疑她的身份,帮规处置。"
  "可是,她和凌绛红是一路的,来历这么诡异,上次在还和您动上手了,难道您不怕这是凌绛红的苦肉计么?就算真是您的亲孙女,也未必心里会向着您呀。"武杰有点担忧道。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可这孩子的眼神和当年的树盈一摸一样,我相信她,再说,按照凌绛红所说,她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真有什么,也没有人被人伤成那样会护着对方的。除非她是个傻子……"流英堂眼神忽然阴狠了起来,"好你个凌绛红,算计到老夫头上来了。"
  早在流言开始的时候,凌绛红就私下找过流英堂,以临江三成的漕运做交换,将楚绯还给他。当时他还不信,怎知前几日就派人带他去见楚绯,那个时候楚绯刚被凌绛红下了药,昏迷不醒。
  凌绛红用她惯有的冷漠的眼神望着流英堂:"三成,不算多,至少我还留了四成给你们。"
  "凌绛红,你不要白日做梦了……"流英堂气得不轻,临江三成的漕运,不就被她掌握了临江一部分的经济来源?四大帮派在这里,兴海帮是白虎帮麾下的一个帮派,所以临江七成的漕运归白虎帮,凌绛红狮子大开口要三成,那流英堂几乎丢了一半的财路。对曹堃那边也不好交代。
  "是么……"凌绛红嘴角勾起一个邪魅的笑容,轻轻的抬起手,放在楚绯胸口,"换还是不换?"
  "你别欺人太甚!"流英堂抖了一下。
  啪!
  凌绛红的内力直贯楚绯的心肺,连昏迷的楚绯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滩鲜血。
  "换还是不换?"凌绛红悠闲的望着流英堂。
  "你太狠了……十三就算是我外孙女,之前她也救过你的命。"流英堂瞪着凌绛红,手直接握成拳头,恨不得冲上去跟凌绛红拼命,被凌绛红身边的暗卫拦了下来。
  "你最好别乱动,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为害怕而手心发抖,要是不要信压坏您的亲外孙女,就不好了……"凌绛红没让易蓉和易青在场,只叫了自己的贴身暗卫,就是怕她们不忍心,坏了她的大事。
  迷晕楚绯,其实是怕自己看见楚绯的眼神,下不了手。此刻楚绯紧闭双眼,眉头因为疼痛而纠结在一起,凌绛红也不敢转头去看一眼,她从始至终没有敢望向楚绯……
  "凌绛红,你比你娘还要心狠手辣……"流英堂被暗卫制住,又因为忌惮,不敢真的轻举妄动,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我就当你是夸我的吧,你认回亲孙女,我得我的漕运。何必要让大家撕破脸皮呢?"凌绛红心中冷笑,她娘亲当年有弱点,不代表今天她凌绛红也有弱点。
  "你以为你这样,威胁得了我?"流英堂松开几个暗卫,退后一步,"我就不信你真下得了手……据我所知,你对这丫头不错。"
  "流帮主,你似乎还不太了解我的为人,我凌绛红一向利字当先,只要对我有好处,任何人我都可以拿来利用。"凌绛红的手贴着楚绯的胸口慢慢下移,停在了腹部的位置,"不过我的耐心也有限,如果流帮主觉得,这笔交易没什么可做的,那这个废人我留着也没什么用,也省得她领着鬼医门迟早找我的晦气,我一掌了解了她,我们的事,以后可以慢慢来……"
  凌绛红暗吸一口气,闭上眼,一掌朝楚绯小腹推了下去,她没敢再伤楚绯心口的位置,只得换了一处,饶是这样,这两掌,如果治疗不及时,又或者大夫医术不够高的话,楚绯也必死无疑。就算要好,楚绯也得在床上多躺几个月才能下床,论到内力的恢复,没个一年半载怕是不可能了。
  她不会让楚绯拥有这么高的武功留在她身边,这一次,她可以说是一箭多雕。不但搅起江湖纷争,引来四大帮派内部相互猜疑,更损了鬼医门这一个对手,楚绯当了一年掌门,也肃清了不少于鸣凤宫敌对的势力,掌门一倒,鬼医门也得很久才能恢复元气,最重要的是,还换来了临江三成的漕运权。这无本稳赚的生意,只有她凌绛红做得……
  楚绯又闷哼了一声,人也迷迷糊糊被震醒了,眼皮动了动,却睁不开,嘴一张,吐出好多鲜血。
  流英堂心里一紧,看见床上的楚绯,就和看见当年的流树盈一样,何况他膝下,再也没有后人了,难得又找回楚绯。忍着痛咬牙道:"够了,我答应你!"
  "呵……流帮主早点答应,您的亲外孙女,又何必受这等皮肉之苦?"凌绛红轻笑了几声,让流英堂都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女人没有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没猜到吧……丢颗炸弹,遁走!!!

大家!请……畅所欲言吧。


伤痛


  他跨前几步,想要抱走楚绯,被凌绛红伸手拦住。
  "你还想怎样?"流英堂瞪向凌绛红。
  "口说无凭,我得让你立了字据,交了契约。"
  "我回去会叫人给你,她的伤拖不得……"流英堂用力拨开凌绛红的手。
  凌绛红又拦了过去:"我怎么知道您流大帮主会不会言而无信,毕竟我和您的立场差太远了,如果不想她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你最好立刻差人回去拿契约,白纸黑字为证,我便让你带走她。"
  "凌绛红,你够狠!人都说最毒妇人心……蛇蝎的心肠都没有你毒……"流英堂都快把自己的拳头捏碎了,却也拿对方没办法,转头吩咐手下带了自己的印鉴,立刻回去将漕运控制权的契约拿来。
  当着凌绛红的面,办好了转交的文书,凌绛红才慢丝调理的收起契约道:"人,你可以带走了……"
  流英堂仇视着凌绛红:"山水有相逢……我白虎帮与你们鸣凤宫没完……"
  他走到楚绯跟前,一摸楚绯的脉,脸就黑了下来,凌绛红对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用了七成的功力连伤两次,楚绯心肺都给震伤了……他努力咽下这口气,眼下是救楚绯要紧,抱起楚绯就要离开。
  流英堂是怒极了,所以丝毫没有发觉,常人受凌绛红一掌都必死无疑,为什么楚绯在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连受两掌,还能活下来。
  "等等……"凌绛红又叫住流英堂。
  "又怎么了?"
  "这个给你……"凌绛红丢了一个瓷瓶给流英堂,"这是我们鸣凤宫秘制的疗伤丹药,你不想她回白虎帮之前就死了,给她服下吧。我可不想到时候她人死了,你跑来找我麻烦……"
  "谢了!"流英堂接过凌绛红丢来的瓷瓶,拔掉塞子,倒出药丸,往楚绯嘴巴里塞了一粒。就抱着楚绯施展轻功匆匆离开了。
  凌绛红望着流英堂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手用力捉住床边的木头柱子,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不倒下来。她知道自己这两掌稍有差池,分寸拿捏不好……便会要了楚绯的命,可她没有选择。
  朝中想收回部分漕运的权利,又不能公开与人争夺,当初皇家承诺好的,给江湖中人一口饭吃,绝不与民争夺这水陆运输的权利。才在云国不断扩张领土的战争里,得到无数武林高手的支持。
  但时至今日,云国盛世,天下尽被囊括在它的版图中,国库里有大半的税收都来源于水陆运输,尤其是水运,可见,这是一块多肥的肉。皇家不控制这块,国库收入损失有多惨重。不打仗,依旧有那么多闲兵要养……所以皇家想通过鸣凤宫,收回部分这些权利。
  濮阳荣圣逼的太急了,凌绛红也是迫于无奈,结果,楚绯直接成为了这场利益争夺的受害者。
  凌绛红闭起眼,眼角滑过两行泪,绯儿,今日之后,你会恨我么?我明知道你怎么想,还这么肆无忌惮的利用你伤害你,如果可以,请恨我吧。

  "十三在哪里?"木香和青黛在临江城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楚绯,原来她被流英堂秘密安排的别院养伤去了,如果不是流英堂派人通知她们,怕是还得胡乱摸索好几日。
  "在南面,最里面一间房,帮主说小姐需要静养,所以让我们安排她在那里养伤。"丫鬟一面跟着木香与青黛的脚步,一面喘着气回答。
  这间别院当初是流树盈所住的,流英堂不想流树盈遭被吵到,所以特地给她建了这么一座别院,地处江边,却有山林遮掩,十分隐蔽安静。
  木香一推开门,就看见楚绯闭着双眼,安静的躺在床上休息。她与青黛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声音,木香走到床前,从被子里摸到楚绯的手腕,一搭脉,脸立刻黑了下来。
  "凌绛红!"她气得连声音都抖了。
  青黛一见木香的反应,也过去查看楚绯的伤势,这下连她脸色也不好看。刚才来的路上,白虎帮已经带了一封流英堂的亲笔信给她们俩,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很清楚,开始她们还不太相信。
  现在……
  楚绯正在运功疗伤,感觉到有人进了屋子里,她睁开双眼,看见木香和青黛都很难过的望着自己,虚弱的笑了笑,以唇语道:"我没事……"
  一见楚绯这个样子,木香就心里难过,心疼得不得了。楚绯任何时候都不会让别人为她担心,可总是不会顾及到自己。
  她小心的将楚绯抱起来,拥在怀里:"十三,你怎么这么让人心疼。才一眨眼的功夫,你就伤成这样了。"
  楚绯望着木香温和的笑了笑,视线又移向青黛。青黛看出楚绯的意思,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劝木香:"掌门还没难过呢,你当师姐的倒先哭鼻子了,眼下还是先帮掌门疗伤比较重要吧。"
  "对!我差点忘记了。"木香惊醒,楚绯还有伤,也不知道流英堂找的哪里的大夫,顶不顶用。
  楚绯不想被人发现她体内真气的变化,不是对木香和青黛防备,而是想保护她们。于是趁木香给自己施针的时候,立刻散了体内的真气。
  由于木香和青黛的悉心照顾,楚绯真的不出一个月,就能下床行走了。当然其中还有一部分她偷着练功的原因。
  为了方便照顾楚绯,木香和青黛直接在白虎帮住了下来,两人每晚轮流守着楚绯,期间流英堂来看过楚绯两次,又匆忙离开了。
  也是,凌绛红一下子拿走了他三成漕运,一堆焦头烂额的事情缠着他。能抽空来看楚绯已经很不错了。但楚绯不知怎么回事,流英堂一来,她就装睡,两人的交谈几乎没有。
  "十三,最近总是见你坐在床上发呆,想什么?"木香端了药,递给楚绯,看她一下子消瘦了好多,本来就没几两肉,现在整张脸小得都快没了,下巴削尖的可怕。但怎么说呢?木香侧着头打量,美人就是美人,怎么清减,也有她独特的风韵在。
  楚绯接过药碗,看都不看,几口喝了它,才道:"这几日,辛苦师姐了,还有青黛师姐……没你们,我也没这么快康复。"
  "说什么傻话,师姐照顾师妹是应该的,我看你最近能下床走动,也松了口气,我还真怕你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木香在楚绯后背又垫了几个枕头,让她躺着舒服些。
  楚绯含笑道:"谢谢师姐。"
  木香也笑,只是有些无奈:"十三,你总是乖巧的让人心疼。"
  楚绯眨了眨眼,却不说话,兀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木香叹气,最近楚绯经常突然就沉默,把自己禁锢起来。她也没想到凌绛红的事,对她打击那么大。
  "十三……"木香握着楚绯的手,"如果心里有疑惑,为什么不等伤好了亲自去问清楚呢?或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胡思乱想也不是办法。"
  "不用问……我知道是绛红做的,她的武功我最熟悉了……她的掌法,恰到好处的让我命悬一线却又不会当场毙命。还有鸣凤宫秘制的疗伤圣药……其实她一切都安排好了,所谓让我和外公团聚的方法,原来就是这个。"楚绯叹口气,抬眼望着木香,双眼却酸胀的要命,"师姐,可我恨不了她……我还是很想很想她。"
  木香赶紧将楚绯抱住,摸着头安慰道:"乖……想哭就哭出来。"
  "呵呵……"楚绯擦擦眼泪,抽抽鼻子,"师姐,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楚绯的心里是很痛的,有那么一丝丝的怨,可是她一直明白她没有立场去恨凌绛红。因为心里有凌绛红,因为喜欢凌绛红。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凌绛红从未和楚绯说过,她喜欢她。所以楚绯以什么立场去恨呢?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就好像鸣凤宫培养的那些暗卫,到了必要的时候,为鸣凤宫牺牲生命也是理所当然。可她还得感激,因为她比别人幸运,得到了凌绛红不一样的照顾和关爱。
  "谁说的?"木香伸手帮楚绯擦干净眼泪,"十三你至情至性,我倒是羡慕的紧呢,尤其是那凌绛红,你师姐我都会嫉妒死她啦。"
  "噗嗤……"楚绯忍不住莞尔,"师姐又开玩笑。"
  青黛从屋外进来,正巧看见这一幕,楞了一下,转脸就要出去。楚绯眼尖,立刻叫道:"青黛师姐。"
  青黛无奈回头:"打扰你们了,抱歉。"
  "没有,木香师姐安慰我呢。"楚绯伸手去拉青黛的手,因为躺在床上,所以身体向外倾斜,让青黛看了心慌,忙走上前,接住楚绯的手。
  "小心别摔下来。"青黛看了一眼木香,才转头对楚绯道,"我看今日天气好,想带你出去走走,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嗯,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浑身不舒服。"楚绯一听能出去,脸上才有了些喜色。
  "你慢点。"木香扶着楚绯,往屋外走,阳光很好,柔柔的,晒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
  楚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上打盹,木香和青黛远远的看着。
  "十三看起来开心,也只是安慰我们,不想我们担心,你看她……以前的十三多开朗呀。"木香叹口气,很多无力感涌了上来。
  "如果掌门放弃凌绛红,师姐你会怎么做?"青黛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十三不会放弃凌绛红,她这么难过,也是因为她还放不下。"木香摇摇头,"其实我想了很久,可能我一直迷恋的直是一个影子,从小,师父就开始跟我说这个小师妹的事,吸引我的也只是师父口中的那个十三。可是她的心一直不在我身上,我木香也无须强人所难……"
  "这么说,师姐倒是看开了?"青黛侧着脸,轻声问道。
  "你说呢?我是她师姐,自然会保护她,对她好,但是别的感情,我会收起来……因为我不想十三再伤一次。"木香笑了笑,非常妩媚,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表情了,自从遇到楚绯,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好师姐的角色,但是现在,她决定做回自己,以她自己的方式去保护楚绯。
  青黛看了,居然红了脸,不自然的转过头:"我去叫掌门回去,在外头待太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绯儿不是没原则,而是没立场。
人家说事不过三,大概第三次的时候绯儿的小宇宙就爆发鸟!!!
暂时不会虐凌绛红。积累到最后虐她,她感情不深的话,怎么也虐不到。要让绯儿慢慢吸引她。(我在剧透咩?)

因为目前来说,她做的木有错,从大局出发,只伤一个楚绯,得那么大的利益,于情于理,她都没错的。

而且楚绯的伤不会白受,有好处哒。不远的将来,凌绛红会确定自己的感情。(握拳!

以上。。。


探视


  白虎帮大殿的偏厅是一间一间小的房间,其中一间里,正围着一群帮众大白天饮酒。少了三成的漕运,他们很多人都闲了下来。
  "副帮主,真替你不值,眼看帮主年纪大了,后头也没人,想这白虎帮帮主的位置一定是传给你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个来路不明的帮主外孙女真的假的?"一个帮众替武杰添了酒,愤愤不平道,其他帮众也跟着应和。
  "就是就是,副帮主你替帮里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打小就跟在帮主身边,等于帮主半个儿子,那个什么鬼医十三,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
  "你们说话小心些,要是给帮主听见,有你们受的……"武杰饮了一口酒,提醒道。
  他心里哪里会服气,可帮主说是,他还能怎么办,眼看自己熬了这么多年就要出头了。
  "副帮主……属下倒是有一个办法。"旁边一个小帮众贼眉鼠眼的凑上来献策。
  "说!"武杰侧目看了对方一眼,他也正为此事烦恼。
  "副帮主,您看,您好歹也是个相貌堂堂英俊潇洒的白虎帮副帮主,一点也不比别人差……我看,您不如牺牲点色相,去追求那个什么鬼医十三。"那帮众见武杰眉峰动了动,知道有门,凑近了继续说,"您看那十三,长得可真美,要是成功了,白虎帮,鬼医门,还有这绝色美人可都是您的囊中之物了。做了帮主的孙女婿,比做他半个儿子还要强。"
  武杰一听,果然是好计,只是有些犹豫追求楚绯,能不能成功。
  "副帮主,我看此计甚好,女人么,说点甜言蜜语,送点珍稀奇物,金银珠宝,很容易到手的……"其他帮众也跟着一起起哄。
  武杰想了想,看那楚绯也不是普通的女子,但目前来说,也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何况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谁不想占为己有。
  "好,我明日借探望之名,去会一会这个鬼医门的掌门。"武杰喝干杯中的酒,颇有深意道。

  "绯儿情况怎么样?"凌绛红收起刚收到的商徵羽的书信,商徵羽在汴州遇到一些麻烦,但信中说足以应付,凌绛红素来相信商徵羽的能力。
  "少宫主,白虎帮里有我们的人,昨夜我去查问了一些消息,绯儿被安排在流树盈原来所住的别院里,木香和青黛也被流英堂请去照顾她了。近日已经看见绯儿能下床走动……"易青在一旁答道。
  "嗯……我知道了。"凌绛红微一叹息,楚绯的生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顽强。
  "少宫主……"
  "还有事?"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禀报,白虎帮的副帮主武杰,似乎对绯儿有兴趣。"易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哦?"凌绛红冷笑,"绯儿又岂是这种小人打得了主意的?他不过是看上绯儿的美色,外加白虎帮和鬼医门。绯儿不会搭理他的……"
  楚绯对外人的冷淡凌绛红又不是没见识过,她会喜欢上武杰才怪,可是知道自己的人被别人觊觎,凌绛红还是有些不爽,暗自记下了武杰的名字。
  "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去看看绯儿。"凌绛红站起来往房间走,打算换身方便些的衣服出门,"对了,绯儿的那只狐狸的呢?"
  "那天喂了它迷药,醒来后也没见小白闹腾,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倒是一副无忧的样子。"易蓉跟着答道。
  "哦?去把它抱来吧,给绯儿送去。"凌绛红轻声道。
  小白睡得迷糊,被易蓉从楚绯房里抱出来,凌绛红换好衫出来,从易蓉手里接过来,看了看,莞尔道:"你看这小白,跟绯儿小时候好像,贪睡,被抱出门了还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那也是绯儿养的狐狸,像是应该的。"易蓉也笑了起来,捏捏小白动来动去的耳朵,"少宫主,还是我来抱吧……"
  "不了,我抱着。"凌绛红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月亮已经挂得很高了,"出发吧。"
  楚绯养伤的别院不同于白虎帮,很清幽,除了几个护院外,基本上没什么人,所以潜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楚绯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要静心调养,木香和青黛也不用轮流守着楚绯。易蓉在楚绯门外守着,凌绛红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白一闻到楚绯的气息,就蓦的竖起脑袋,嗖的一下跃到了楚绯床头,亲热的用红红的小舌头去舔楚绯的脸颊。
  楚绯被小白吵得张开眼,正巧望见凌绛红在点灯烛,有些发愣。但看见钻进自己被子里的小白,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摸一摸它身上油亮的皮毛,好像又肥了一些,看起来在鸣凤宫被照顾的很好。
  "怎么……看见小白,不开心么?"凌绛红转过脸,望着楚绯,心里也很是心疼,短短一个多月,竟然瘦了这么多,就算现在,也是满脸病容。
  她明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但亲眼看见,还是克制不住的心痛,藏在袖子里的手,握得很紧,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绛红?"楚绯还以为自己的做梦,凌绛红竟然来了。
  "是我。"凌绛红走到楚绯床前,细细的摸着楚绯的脸,叹息道,"恨我么?"
  有那么一刻,凌绛红是怕楚绯恨她的,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恨她,她都不会皱一皱眉,唯独楚绯,她甚至觉得,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紧张的等待着楚绯的答案。
  楚绯摇头,怅然道:"不恨,可是很难过,绛红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想了很久,给了绛红很多很多理由用来说服自己,比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些……比如绛红只是一时失手……可是后来,我才明白,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在绛红心里,我的份量还抵不上那三成的漕运。因为绛红一早就告诉过我,你是什么人,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要委屈自己,哪怕委屈别人……绯儿在绛红眼里,始终只是……别人。"
  "绯儿。"凌绛红望着楚绯,只几日不见,楚绯一下子忧愁了好多,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了,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凌绛红从来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解释,所以她也不懂得解释……只能沉默的看着楚绯。她对任何人都是如此,只要有利用价值,她都不会放过,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对楚绯,却真的心里很愧疚。
  还有一种莫名的情绪,指使着自己的感情,让她做完这些事以后,不断的懊恼,自责,后悔,如果仔细看,凌绛红的眼圈也是带着青黑,这许多日,她都没有睡好,担心楚绯,想念楚绯,没由来的脑子里一直闪过楚绯的样子,自己这是怎么了?答案呼之欲出,可她不敢想,不敢认。
  "绛红……"楚绯抬起头,含着笑,"抱一抱我,好么……"
  凌绛红走过去,轻轻的将楚绯抱在怀里,指尖穿梭在楚绯柔顺的长发中:"有时候,我宁愿你恨我,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绯儿在我眼里,和别人不一样……"
  身体贴近的一瞬间,凌绛红心里释然了许多,怀里的这个小东西,是自己捡到的宝,这个宝是需要她去呵护而不是去伤害的。
  楚绯埋着头,不说话,紧紧的抱着凌绛红。凌绛红清楚的感觉到胸口热热的,湿湿的,楚绯在哭,而且哭得很压抑。让凌绛红心里也跟着一抽一抽的。
  "绯儿,我错了……不哭了,好不好?"凌绛红低着头,将楚绯的脸从怀里扒出来,用袖口帮楚绯抹去眼泪,却越抹越多,"你看,我特意换了一件衣服来见你,就是怕你又哭,这件,吸水很好的,不怕你哭坏了。"
  "扑哧……"楚绯又哭又笑,第一次发现凌绛红也这么有幽默感,"绛红特意来看我的?"
  "嗯。看看你伤势如何了,那天我下手太重……"凌绛红在床边坐下,"我叫了易梦和易梅出来,过些日子应该就到了,我知道你想她们。到时候也让她们来陪陪你。"
  "呵呵,是很想,我不告而别,让她们担心了。"楚绯低着头,自己用手背擦着眼角的泪。凌绛红下手是重,可那分寸拿捏得,连楚绯自己都自认办不到。
  "绯儿,我该回去了,你好好养伤。"凌绛红陪着楚绯坐了一会,起身要走。
  "这么快?"楚绯楞了楞,拉着凌绛红的手不放。
  "下次有空还会来看你的,小白我给你带来了,让它陪着你。"凌绛红回头贴着楚绯的脸,又亲了她几下,"天快亮了。"
  "嗯。"楚绯点头应了一下,可抱住凌绛红的手还是不肯松开。
  "绯儿……"凌绛红有点无奈同时心里也更加愧疚,她那么对楚绯,楚绯还这么念着她。虽然这样的结果是她一早预料到的,但在她算计人的同时,不知不觉,连自己也算计进去了,这就是意料之外的事。
  她自认不是个好人,甚至有些卑鄙龌龊,因为肆无忌惮的践踏楚绯对她的这份感情。仗着楚绯对她的包容,任意妄为。
  凌绛红难得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连得到三成漕运权,外加那么多好处,她也开心不起来。
  凌绛红弯着腰,捧住楚绯的脸,越看越有些痴迷,也或许,放任一下自己的感情是件不错的事。她这么想了,便这么做了,她用嘴唇轻轻摩擦的楚绯的,很轻很轻,像对待一件珍稀,生怕一不小心,碰碎了。
  楚绯痒得受不了,伸手压住凌绛红的脖子,主动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凌绛红的嘴唇。然后无辜的望着凌绛红,双眼雾蒙蒙的,凌绛红呆了一下。瞬间脸有些红,想来她自己主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楚绯一主动,她倒害羞了起来。
  楚绯的表情,像个做了坏事却没被发现的坏孩子,嘴角一直微微上扬。双眼的雾气越来越重,凌绛红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挑逗,跟着楚绯的呼吸,她气息也开始短促了起来。
  凌绛红习惯主动,她托着楚绯的身子,手扣得紧紧的,将自己的双唇压在楚绯双唇上,很用力的吻。两人唇舌交缠,带着迷乱的气息。飞快的侵入了楚绯的口中,霸道的却又不失温柔的引导着,让楚绯跟着自己起舞。
  好久……久到楚绯有些呼吸困难,不由得伸手推了推凌绛红,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楚绯,末了,还轻含楚绯的下唇,又舔了一下。她喜欢楚绯的气息,总是那么轻易的勾起自己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囧,我以为是今天写告白,原来还拖个尾巴……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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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


  "绯儿……"凌绛红喘着气,"我真的该走了……不过你记住,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碰你。"
  楚绯脸很红,气还没回得过来,她伤没痊愈,刚才的激情扯得心口一下一下的抽痛,却强行忍住,不能让凌绛红发现。到气息稍微平稳些,才道。
  "绛红……绯儿很喜欢你,是那种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楚绯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哦?"凌绛红勾起嘴角,"什么叫很喜欢很喜欢的喜欢?"
  "就是……就是……"楚绯嚅嗫了几句,凌绛红没听得清楚,不由得把脸又凑近了一些。
  楚绯大着胆子,忽然在凌绛红嘴唇上啄了一下:"就是情人那种喜欢。"
  凌绛红脸又红了……楚绯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她,期待看见凌绛红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可是很失望,除了脸红,凌绛红一点表示也没有。连表情也淡淡的,一直抿着唇,也不说话,而且很快就转身往门口走去。
  楚绯一下子颓了下来,却听见凌绛红站在门口,背对着她,小声说了句:"我也是……"
  砰!一声,关门走了。
  楚绯心里大乐,凌绛红原来不是没反应,是害羞了。她说……她说,我也是。楚绯闷在被子痴笑,凌绛红说喜欢她,是情人那种,她快乐的都快上天了。似乎受伤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让凌绛红心疼自己,凌绛红的懊悔,愧疚才促使她面对自己的心,还接受了自己的感情。
  楚绯笑的正开心,门又突然打开了,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凌绛红又回来了。
  "绛红?"楚绯奇怪的叫了声。
  "离那个武杰远一些……"砰!门又被忽然关上了。
  "……"楚绯愣愣的望着门口,特意回来就为了提醒她这个?
  "哈哈……"楚绯抱着小白更乐,不停的傻笑,"小白,小白,绛红在吃醋哦。"
  小白睡得正香,不胜其扰,尾巴扫在楚绯脸上,赶苍蝇似得让楚绯离它远一些,支着身子朝床里头又爬了爬,埋头继续睡觉。
  楚绯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两圈,激动得睡不着,又去骚扰小白。还不断的拨弄手腕上的灵犀石,吵得小白终于受不了,一下子蹦下床,出门找树洞睡觉去了。
  "贪睡鬼!"楚绯郁闷极了,可想着想着,又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凌绛红出门的时候,看见易蓉躲在远处的凉亭里,召唤了一声,才同易蓉一起离开。
  "少宫主,绯儿怎么样了?"易蓉总觉得凌绛红从房里出来后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好多了。"凌绛红嘴角忍不住上扬,"娘亲那里遇到些小麻烦,我叫了易梦和易梅过来,易青武功高些,又一直查着刺客门的事,我打算让她去汴州帮娘亲做事。以后她在这里的事情都由你暂时接手,一直到易梦和易梅过来。"
  "是。"易蓉一边跟着凌绛红在江边散步,一边点头。
  凌绛红离开白虎帮的别院后,倒不急着回鸣凤宫分部,反而心情大好的拉着易蓉在江边散步,望着远处江面初升的太阳,凌绛红又想到了楚绯,很想回去见她。
  不过凌绛红本身自制力很强,能说出心里对楚绯的感觉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若再要她像个恋爱中的女人只沉迷于感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目前不会。

  第二天木香看见楚绯房门口蹲着的小白,就知道凌绛红来过了,有点不放心的去看楚绯,却发现楚绯看起来心情异常的好。
  有点纳闷的跟青黛说:"也不知道凌绛红又给十三灌了什么迷药,她好像一夜之间又好了。"
  "师姐嫉妒了?"
  "青黛说话总是这么一阵见血呀。"木香打趣道,"如果是我嫉妒了,那青黛的这个态度,是不是说明,你也嫉妒了?"
  青黛脸立刻黑了下来,将手里的药碗塞在木香手里,没好气道:"我身体不舒服,回房了。"
  "呵……"木香扬着手里的空碗道,"要不要我也给你煎副药补补?"
  刷!
  木香飞快的闪过,青黛甩了三根毒针过来,就回房了。
  "呀,真生气了。"木香笑着望望手里的银针,手心以上的地方已经黑了,"好厉害的毒……"
  楚绯抱着小白一下子跳到木香面前,微眯着双眸道:"木香师姐,你又惹青黛师姐生气啦。"
  "伤没好,乱跳什么……"木香宠溺的摸摸楚绯的脑袋,"你个幸灾乐祸的小家伙,你青黛师姐舍不得毒死我的。"
  "可是这毒,师姐自己怕是解不了吧……"楚绯呵呵一笑,拉着小白离木香远一些,"别让我的小白也中毒了。"
  "……"木香无语的看着楚绯,嗔道,"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又看看自己的手,已经黑了半只胳膊了,青黛用毒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她中毒都这会了,也没看出这是什么毒,只得叹了口气跟着进青黛的房间,打算软言相求几句,不然可有自己受的。

  汴州,商徵羽收到凌绛红的信,知道凌绛红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将漕运权完全控制在自己手里,又迅速撤换了原本船上大大小小的几十个工头。不由得勾起嘴角,她为凌绛红感到骄傲,这个女儿比自己能干许多。这么快就解决了她们一直烦恼的问题。
  其实鸣凤宫前后灭掉不少控制水运的帮派,但这一个帮派灭了,接着会有另一个帮派接手,她们一直拿不到主控权。如此一来,她这边的压力会减轻许多,至少皇帝对鸣凤宫不会那么怀疑了。
  商徵羽对着烛火,将手中的信慢慢燃尽。忽然沉着声音道:"你到底是谁?"
  房内火光被窗外飞来的暗器打灭,接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与商徵羽过起招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这几天这个杀手总是跑来暗杀自己。厉害的是,每次不成功她也能从自己手里全身而退。
  而这几次的较量,让商徵羽逐渐摸清楚,这个杀手是个女的,虽然每次都在黑暗中过招,几次下来,对方的身段商徵羽是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你既然杀不了我,又何必总是来送死呢,这也太不像你们刺客门的作风了吧。"商徵羽挡开对方挥来的一掌,另一只手直切入对方下腹。
  对方立刻察觉了这细微的动向,纤腰一扭,险险的避过商徵羽这一下。
  "好腰力!"商徵羽赞道,"不过今日我要再拿不下你,我也不配做鸣凤宫的宫主了。"
  她反手横着划了过去,对方身子向前倾斜,手里的刀直割向商徵羽的咽喉。杀手必是招招取人姓名的。但几次过招下来,商徵羽已经摸清楚对方的招式。倒是不闪不避,在刀锋最接近自己咽喉的时候,猛的侧身,避了过去,变掌为爪,扣住了这个杀手的咽喉。
  在杀手愣神的瞬间,她以最快的速度制住了对方身上三处要穴,让对方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商徵羽伸手一接,便抱了个满怀。
  "这次还抓不到你?"商徵羽扯下对方的面纱,又点亮了刚才被熄灭的烛火。凑近一看,吓了一跳。
  "你……"
  对方就算被捉住了,也看不出一丝惊慌:"商宫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声音媚态横生,丝丝入耳,让人想不出的受用。这样的女人,很难让人想象到她是人人害怕的杀手。
  "是……好久不见。"商徵羽哼了一声,"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没想到竟是刺客门的门主。"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意外。"对方轻笑了起来。
  "你似乎不怕我杀了你?"商徵羽饶有兴致的看着被自己丢在椅子上的刺客。
  "其实我还挺高兴,原来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我。"对方答非所问。
  "慕紫芝,十四岁入宫,不出一年,便脱颖而出,成为后宫佳丽三千中最得宠的一位舒捷,十六岁被正式册封为贵妃。当时皇帝御封为慕妃,本来很有希望成为皇后,不巧先皇驾崩,所以应先皇的要求,最受宠的慕妃也跟着陪葬了。"商徵羽盯着慕紫芝,"我说得对不对?"
  "完全正确,我没想过有人居然将我的事迹记得这么详细,这么清楚。"慕紫芝望着商徵羽笑,笑得很媚,可商徵羽完全免疫。
  "所以当年被拉去陪葬的那个不是你?"
  "一个替死鬼而已。"
  "你究竟是谁?"
  "慕紫芝,刺客门的门主,商宫主要重新认识我一下么?"
  "你一直都是?"商徵羽好奇了,毕竟在皇宫里,这样的身份掩饰的滴水不漏,很不容易,再者,慕紫芝进宫是什么目的,最让商徵羽难以置信的是,慕紫芝那时候才十四岁。自己十几年前也是跟在师父身后,远远的看了一眼,只知道这个女子小小年纪便妖媚的骨子里去了,手段非常高明,迷惑得皇帝放弃了整个后宫,终日只宠幸她一个。
  "自然,商宫主或许不记得,可我记得很清楚,有一次,我们在御花园撞见,可那个时候你的心思全副在一个样貌绝美的女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慕紫芝说道这里的时候,表情还非常黯然,让商徵羽打了个冷颤。
  真能装,不过或许真的是她记忆出差错了,如果慕紫芝说的是真的,那么她跟在师父后头见慕紫芝的那次,应该是第二次了。
  御花园的那次商徵羽记得很清楚,白虎帮一向负责云国盐运,那日先皇召流英堂入宫,似乎是谈一些盐运的价格,毕竟柴米油盐有关民生,皇帝也不得不亲自操心,还得接见一帮江湖草莽。
  商徵羽跟着师父在宫中处理一些别的事情,恰巧遇到跟着父亲进宫的流树盈,也是那个时候,她发现流英堂有送女儿入宫的心思。为了这事,她和流树盈第一次闹起了脾气,地点正好在御花园。后来还是商徵羽自己经不住流树盈的眼泪,巴巴的跑去跟流树盈道歉,她那时候忙着哄人,哪有心思注意到旁边有没有人呀。
  慕紫芝八成是自持美貌,被人这般忽略了心有不甘,还记着这笔陈年旧账。几十年了,跑来翻旧账,真够变态的。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有时候作者有话里的内容容易对读者产生对剧情的错误引导……于是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多数是我抽风在这里胡说八道而已。可能我抱怨一句,大家都当真了。)

此文一直按照我最初的设定去写。不会受过程中大家的留言想法左右,之前有人说我受读者影响了,我要澄清啊,我有几万字的存稿,所以文章不会为了进度而赶的影响质量,更不可能因为读者的留言而改变自己所写的内容。因为你们在评论这里的时候我已经跑到下卷去了……

嗯,不要说俺抠门,存稿是为了文章的质量……勉强赶出来的文不好看。

这样!


慕妃


  "那时候我有事在身,注意不到也是正常。"商徵羽咳了一声,想到流树盈,心里多少有些怅然。
  "怕是你眼中根本看不到旁人吧。"慕紫芝戏谑的看着商徵羽。
  "这与你何干?"商徵羽挑眉,觉得慕紫芝管的太宽了,"难道你就因为我当日忽略你了,十几年后,你为了这事要杀我?"
  "哈哈……"慕紫芝闷笑不已,"商宫主这么看我的么?我还不至于变态自恋到这种程度吧……其实本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的很,只不过您的宝贝女儿将我们逼的太紧了。一直紧咬着我们不放,我都退出临江地界了,她却一路追到汴州来,我不过是来讨教一下商宫主,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绛红做事,我一向不过问,况且我已经不管鸣凤宫的事情了,你为何不直接去找她?"商徵羽一句话,将事情与自己的干系脱了个干净。
  "呵……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都说商宫主受了重创才退下宫主的位置,可是我与商宫主交手三次,这次还栽在您手里……这是一个受了重创的人会做出的事情么?"慕紫芝耻笑一声。
  商徵羽眼神忽的凌厉起来,瞪着慕紫芝:"你不断的骚扰我,就是为了试探我是否如传言一样吧?这么看来,你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这些,那么再留着你就太不符合我商徵羽的作风了。"
  说着,手已经搭上了慕紫芝纤细的脖子,商徵羽只需稍一用力,慕紫芝的脖子就会当场断掉。
  "慢着……"慕紫芝有一瞬间脸色微变,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怕了?"商徵羽眯起眼睛,"我还以为刺客门的门主有多厉害。"
  "商徵羽!"慕紫芝黑着脸,还真想杀她呀,不过自己也不是吃素的,表情一换,立刻媚声道,"如果你杀了我,你就永远不会知道流树盈身上的毒是哪来的,还有她为什么没有立刻死了……还能再多活那么几年……"
  商徵羽一愣:"你说什么?"
  "没想到么?我竟然知道那么多秘密。我还知道很多当年你不知道的事情哦……"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过你?"商徵羽的手又勒得紧了些,"我从不受人威胁。"
  "商徵羽,我以为我已经够冷血了,可是看见你,我才发现,原来我刺客门的门主也是个好人啊。"慕紫芝闭上眼睛,一副任杀任刮的模样。
  "你倒是又不怕死了……"商徵羽收回手,"说吧,你真正的目的。"
  "呵呵……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现在浑身酸软,能不能先帮我把穴道解了,不用担心,我只想能自由活动,你依旧可以封住我的内力。"慕紫芝含笑望着商徵羽,一脸人畜无害。
  "量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商徵羽伸手啪啪两声,解开了慕紫芝身上的部分穴道。
  结果穴道是解了,但这慕紫芝浑身上下跟软了骨头似得,直往地上瘫。商徵羽好心扶她一把,她倒好,直接巴在商徵羽身上了。双手挂在商徵羽脖子上,吐气如兰的对着商徵羽耳边呵气。
  商徵羽冷着面,暗叹这个女人真是个天生的妖精:"你又想怎样?"
  "不想怎样,跟商宫主做个交易如何?"慕紫芝伸出舌头,卷着商徵羽的耳垂轻轻舔了两下,动作非常……□。
  商徵羽心猛的跳了一下,身子僵住,可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什么样的交易?"
  "切……"慕紫芝放开商徵羽,"真没意思,怎么逗都没反应。你们放过刺客门一把,我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如何?"
  "你刺客门也会怕我们?"商徵羽饶有兴致的抬头。
  "只不过不想与你们鸣凤宫为敌罢了,我有我的打算,这些也没必要告诉你。意下如何?"慕紫芝侧着脸,望向商徵羽。
  "那我要看看你给的消息值不值得我这么做,毕竟我很少干预绛红做事……我不想让她有所间隙。"
  "你一定不会后悔知道的。"慕紫芝又坐回椅子上,懒洋洋道,"你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先帝死的那么早,而且没有传位给亲子,却给了亲弟弟。"
  "皇家的事,与我无关,鸣凤宫只需要按吩咐做事就行了。"
  "哼,说的冠冕堂皇……"慕紫芝鄙视的看了一眼商徵羽,"你就是太会装了,装得让人恨,恨不得撕开你那张伪善的面皮。"
  "伪善?我可从来没说我是什么善人……"商徵羽缺了些耐性,"慕妃娘娘,如果您这是来找我闲话家常,讨论我商徵羽是一个怎样的人,我还真没耐性奉陪。"
  "好了,我直说……"慕紫芝撇撇嘴,"这事要说到你的先夫了……"
  "凌正?和他有什么关系?"基本上,凌正这个人,已经让她恨到骨子里了,所以没人敢再提,很多年,都没再听到这个名字。
  当年商徵羽出于鸣凤宫的利益需要被前任宫主,安排嫁给凌正。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大家互不干涉。可凌正这家伙偏偏对商徵羽看上眼了,死缠不休。商徵羽烦了,便设计将凌正调往边境驻守。
  就是那几年,商徵羽遇见了流树盈,两人渐渐爱上对方。商徵羽将凌绛红留在将军府托人照顾,一直和流树盈在一起。凌正虽然远在边境,对商徵羽的事情他却知道的一清二楚。之前也正因为凌正从中作梗,流英堂才有了将流树盈送入宫的想法,也是他牵桥搭线,才让流树盈入宫的事情安排的那么顺利。
  商徵羽怎么可能不恨凌正,他从来没当凌正是丈夫,凌正就不该干涉她的私事。后来流树盈突然提出分手,又突然消失,所有的线索都断了……也只是在十年前,商徵羽才查出流树盈的下落。从白矢镖局抱回了楚绯,但她心理一直有个疑问,是什么使得流树盈忽然性情大变?就算她不愿进宫,商徵羽也相信以她自己的实力,可以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到后来查出流树盈中毒,她才明白,流树盈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要离开她,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让她找到。
  但这件事,的确有太多的疑问,让她时至今日,都百思不得其解。
  "很疑惑吧,其实,流树盈身上的毒,是凌正下的。"慕紫芝媚眼如丝的望着商徵羽,"你还不清楚你的魅力吧,连凌正那个见多了美女的人,都对你倾心。可你偏偏喜欢上一个女人。说来也怪,这云国里但凡有些本事的女人都不爱男人,呵……扯远了,言归正传,他安排流树盈入宫也是想阻止你们在一起。可你已经继任鸣凤宫宫主,手上有了实权,鸣凤宫也逐渐开始摆脱当时的困境。凌正早就看出你想带走凌绛红,跟他断绝关系。为了留住你,他找人给流树盈下毒。这个毒是什么,我想你一定知道,奇毒十三。"
  "是他……"商徵羽终于明白了为何当日流树盈会忽然提出分开,也是自己年轻气盛,遇到感情的事不够冷静,觉得自己被流树盈耍了,才一怒之下不再过问流树盈的事,这一怒,就好几年。也终于因为这样,她与流树盈错过,从此阴阳两隔。
  她不敢去见流树盈,不敢去流树盈坟前,开始是因为她还记恨流树盈抛弃她,后来便是因为愧疚,还有一些怨恨,流树盈有什么要自己担着,不肯与自己共同承担。若不是楚绯回来,恐怕她这一辈子都没脸去见流树盈。抱回楚绯的后几年,通过白虎帮一些旧部查出流树盈居然那个时候中了剧毒。才慢慢将过往的事情浮出水面,现在看来,是她一直错怪了流树盈。
  "你也不用这么咬牙切齿了,凌正死在谁的手里,你最清楚不过了,反正仇也报了。"慕紫芝懒懒的呵了口气,很困乏的样子。
  商徵羽紧握拳头,何止是恨,就算凌正现在死了,她现在也有把凌正挖出来鞭尸的冲动。
  "毒,是鬼医门下的吧?"商徵羽闭上双眼,忍住怒气。
  慕紫芝楞了一下:"是,我以为这事你查不出来,而且我没想到的是,你的人做了鬼医门的掌门。这又是你和凌绛红的什么阴谋?"
  商徵羽冷笑一声,她曾跟凌绛红说过,只要与鬼医门沾上关系的,都要杀,可是却放过楚绯,还默许凌绛红背后支持楚绯当上掌门,也是想借楚绯的手查清此事,必要的话,楚绯还可以亲手为自己的娘亲报仇。
  "是什么不关你的事,树盈当日中毒为何没死?"商徵羽声音越来越冷。
  "这个嘛……是因为我给流树盈喂了解药,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延长她的寿命还是可以的,鬼医门一直在暗中研制十三的解药,可惜就没有成功过。之前有很多活人被用来做实验,都死了,流树盈倒算是一个奇迹,居然又拖了几年。不过她吃了解药后又跑了,我就再也没找到她。"
  "你会这么好心?"商徵羽斜看了慕紫芝一眼。
  "当然不会,解药是我偷出来的,我也不确定是否有用,帮流树盈……"慕紫芝深看了商徵羽一眼,"不过是为了你。"
  "我?"商徵羽疑惑了,"与我何干?"
  "商徵羽!"慕紫芝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我暗自关注了你那么多年……你说有没有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冰华灵童鞋画的小绯和小白……

啧啧美,啧啧那眼神……就是两只小受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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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类


  慕紫芝早在第一次真正见商徵羽之前就听过她的名字,她那时候十四岁,刚从爷爷手里接过刺客门门主的位置。爷爷说,商徵羽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敌人,她暗自记下了。后来入宫,没想到在宫中看见商徵羽和另一个女子纠缠不清。
  那个女子美则美,但太柔弱,却了一分刚毅之气。慕紫芝出身刺客门,她欣赏的人,正是商徵羽这种柔中带刚,既有女子的柔媚,又有男子的刚毅,眉宇间透出坚毅之气的人。
  那一次见面,慕紫芝被商徵羽无视了个彻底,再心有不甘也好,她始终的惦念起这个无情冷血而又自私自利的女人。救流树盈倒真不是因为她有多伟大,不想商徵羽伤心,而是……手里握有流树盈这个把柄,商徵羽会好掌控一些。
  商徵羽被慕紫芝的话给惊吓到了:"什么?"
  慕紫芝心里翻个白眼,她这么风情万种,又是刺客门门主的美女爱上人,哪个人不都该激动得立刻给祖先上香,偏商徵羽这个不懂风情的。以前见她和流树盈在一起,也是个榆木疙瘩。也罢,商徵羽,你不解风情,我解,我就不信这么多年了,你能逃过我的手心。
  慕紫芝凑前几步,勾住商徵羽的脖子,用唇轻点了一下商徵羽的嘴唇,趁着商徵羽瞬间发愣的时候,立刻把舌头也伸了进去,又再商徵羽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撤离到安全位置:"就是……这个意思……"
  "慕紫芝!"商徵羽还没这么被人沾过便宜,恼羞成怒的冲上前要一剑斩了对方。
  慕紫芝缩缩脖子,火气还这么大,但心中却暗爽了起来,商徵羽一直喜怒不形于色,能让她这么失态,也就是说,她还是有机会的。慕紫芝脚下不知踩了什么诡异的步子,商徵羽连砍几刀都没刺中她。就算现在不用武功,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商徵羽几招下来,连对方衣摆都没碰到,忽然明白了一点,这个慕紫芝,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刚才被擒住,纯粹逗自己玩儿呢。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商徵羽这么骄傲自负的人。
  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在闹笑话给人看,立刻收了剑冷冷道:"慕妃娘娘好兴致。"商徵羽又不是吃素的,她一时大意中了敌人的激将法,现在反将一军不是什么难事。
  对以慕紫芝这样的女人来说,有再多风情,她们也是无所谓的,可一旦心里有了在乎的人,就会很介意自己的过去。慕紫芝说喜欢自己,她冷静一想很可能是真的,因为这方面,实在没有骗她的必要。打蛇打七寸,眼前这条美女蛇的弱点,很快就被商徵羽掌握得一清二楚。
  反正自己对慕紫芝没感觉,她可以尽情的利用慕紫芝对自己的感情刺激她。
  慕紫芝脸色也变了:"慕妃娘娘早死了,跟着先皇陪葬去了。"
  "皇家的人,就算是死,也依旧是皇家的人。"商徵羽说得一本正经,却气得慕紫芝直咬牙。
  "商徵羽今天算你狠,这笔帐我们留着慢慢算……不奉陪了!"慕紫芝身形一闪,就钻出了窗户。
  商徵羽望着窗口,暗叹口气,莫名的又多出个刺客门,也不知道未来还会生出多少事端。

  "十三,你不喜欢么?这是水袖庄的胭脂,临江城里胭脂水粉做的最好的就是这家。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千金,都爱用这种。"武杰又不失适宜的跑来献殷勤,在他看来,女人么,不都爱些胭脂水粉,漂亮衣服?这巴掌大的几盒胭脂可是花了他几十两银子买来的。
  楚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无多大欢心的表示:"谢谢,不过我实在不需要这些。"
  "我们师妹天生丽质从不需要这些俗不可耐的胭脂水粉,青黛,你说是不是?"木香妖娆的倚在青黛身上,被青黛没好气的推开。
  不过青黛对这个口蜜腹剑的武杰也没什么好印象,冷冷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呃……"武杰被两个美女连番挤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红,好不尴尬,"二位可是误会了,我对十三好,是因为他是帮主的孙女,自然是我们白虎帮的掌上明珠,帮主吩咐我好好照看十三,我自是要细心,做到无微不至。"
  "哟呵,这么看我我们青黛错怪你了?"木香哼了一声,本来么,有个凌绛红已经让她很不爽了,现在又多个碍眼的武杰,瞧他那副油头粉面的样儿,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凭他也想打楚绯的主意,轮到谁也轮不到他呀。
  "不敢不敢,二位姑娘也是关心自己的掌门。"武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前这三个姑奶奶一个都不好伺候,连看上去最好说话的楚绯,却总是一脸拒人以千里之外样子。
  楚绯伤势好转以后,他来过几次,每次都送些珍稀玩物,流英堂爱搜集各种珍奇,武杰也跟着养成了些这种癖好。能拿得出手的,都送来了,可楚绯看都不看上一眼。
  他哪里知道,一来,楚绯本身对这些玩物并不敢兴趣。二来,楚绯从小在鸣凤宫长大,吃的用的穿的都是最好的,她自己是没在意过,可任何东西,最怕拿来比较,这一比,就显出落差了。
  武杰拿来的是珍奇,但他和流英堂又差了许多,所以所搜罗的东西,楚绯看不上眼,连木香和青黛也颇为不屑。前些日子武杰送来很多珍贵药材,就被木香狠狠的鄙视了一顿,不懂药性,以为银子花的多就管用。再说鬼医门的弟子,还缺这些?
  武杰讨多了没趣,本来是该放弃的,但他不甘心,看着楚绯轻轻松松就抢走他这么多年来拼抢的一切,他咽不下这口气。来了几次,更多楚绯的样貌越来越垂涎,他常常去青楼,可那些所谓的花魁也比不上楚绯的一分一毫。
  楚绯开始也只是淡淡的应酬着,听闻这个人是自己外公的鼎力助手,才没有太绝情。但凌绛红走之前特地警告过以后,楚绯就很刻意的与武杰保持距离了。凌绛红生气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楚绯一低头,小白晃着尾巴蹲在她眼前,一直爪子半垂在空中,悬在那里,就像它小时候受伤,举起爪子时候的姿势一样。楚绯就知道,这小狐狸又要自己抱着它了。笑着弯下腰,把小白抱在怀里,转首看着武杰:"多谢武师兄的关心,不过我的伤已经好了很多,那些药材就不必再送了。还有……我从不用这些胭脂水粉类的东西,所以以后无须再为这些破费。"
  武杰看见小白楞了一下,他爱搜罗珍奇,连一些动物也不放过,可小白这样漂亮的狐狸也是第一次见,最神奇的是,小白很温顺,一点没有兽类的特征。
  "这只小狐狸好漂亮……"武杰赞道,伸手要去摸一摸小白。
  楚绯微微皱眉,他不喜欢武杰的手碰到小白。哪知小白反应比楚绯还大,冷不丁的张嘴对着武杰的手就是狠狠的一口。武杰缩手不及,被咬了个正着,顿时鲜血外涌,慌慌张张的拼命甩手,狐狸发狠起来,也是能咬断手腕的。
  "小白,松开!"楚绯也吓了一跳,平日里小白最多对着别人龇牙咧嘴的吼两声,也没见它咬人。
  小白讨了便宜,也不多做停留,松开嘴,跐溜一下窜进草丛跑了没影没踪。
  楚绯看看武杰的伤,微有些抱歉,忙找了一些金疮药交给武杰。武杰被咬了一口,自己也没回过神,楚绯叮嘱他要赶紧回去处理伤口,只得匆匆离开。
  "小白……出来……"楚绯有些生气,小白竟然会咬人了,这还得了。
  小白夹着尾巴,畏畏缩缩的从草丛里探个头出来,眼泪汪汪的望着楚绯。木香见小白这么可怜,而且咬的人是武杰,她也早看他不顺眼了,小白这会无疑是给她们出气。
  "出来。"楚绯冷着脸,第一次对小白这么凶,"它是兽类,闻了血腥就会有野性,平日里我连生肉都不给它吃,它现在咬的是人,更容易激起兽性。就不能养在身边了……"楚绯难过的不是小白咬人,而是怕将来不得不送小白走。
  "绯儿……"
  楚绯听见声音一愣,转头就看见凌绛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绛红?"楚绯看看门外,又看看凌绛红,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还是大白天的走进来。
  "我来跟你外公商量些事情,顺道来看你,你外公现在有事,一会也过来,所以我待不长。"凌绛红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摸了摸楚绯的头,"绯儿,小白是狐狸,不是兔子,它都这么大了,你不能阻止它渐渐显露本性。平日里它这么乖,也只有遇到可能会伤到你的人,才会发狠,可见它很护主。其实,你大可不必介意这些,就当养了一只忠心的獒犬就好了,遇到生人别让小白轻易和他们接近。"
  楚绯咋一看到凌绛红出现,便满心欢喜,自从那日两人相互表白后,已经好些天没见上面了。虽然这次见面短暂,但凌绛红也是不怕麻烦的特意逗个圈子跑来看她。
  "可是……"楚绯望望小白,它委屈的缩成一团,瑟瑟的看着楚绯,那模样真让人不忍心再责怪。
  "你自己是大夫,自然不希望小白伤人,不过我觉得这样挺好,小白也可以保护你呀。它犯错了可以教,反正它那么聪明。"凌绛红说话,份量自然与众不同,几句话,也在情在理,便劝没了楚绯责怪小白的念头。


作者有话要说:让……天下大同吧!!!!!


亲情


  楚绯有点无奈的看着小白,弯腰抱起它,手轻轻的抚在小白头上:"以后可不能这么冲动了。不过我也有错,不该这么怪你,我道歉,好不好?"
  这么做,完全把小白当人教育了,让凌绛红有点哭笑不得。小白再聪明灵气,也只是只狐狸。
  小白伸出舌头,要舔楚绯,楚绯忽然嫌恶的避开:"一嘴腥味,洗干净了才准碰我……"
  凌绛红忍住笑意,早在武杰出现的时候,她就来了,不过不方便露面。
武杰不要脸的去巴结楚绯,她就一股子怒意直冲大脑。再看武杰拿出来的东西,她们鸣凤宫是看都看不上眼的,更加不屑这个男人。
  忽见小白狠咬了武杰一口,心情大好,总算有只狐狸帮她出气了,才破天荒帮小白说了一次话。她早就发现了,小白这狐狸都快坏的成精了。只要对楚绯有点企图的,它都会狠狠的凶对方。遇到武杰这种意图不良的,更不会让他好过。其实留着小白也不错,至少阻了很多打楚绯主意的人的接近。这点算盘,楚绯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单纯如她,也只认为凌绛红也开始喜欢小白了。
  凌绛红回头看了一眼木香和青黛。两人望了凌绛红一眼,便道:"我们抱小白去清理一下,你们慢慢聊。"
  待人都走了,凌绛红才上前了两步,把楚绯抱在怀里:"想我没?"
  "想。"楚绯红着脸点头,以前也常说想念凌绛红,但今天总觉得,好奇怪。心里好紧张,有那么点点的无措。她靠着凌绛红,闻着凌绛红身上的味道,莫名的安心。
  凌绛红好笑的看着楚绯发红的脸,怎么脸皮这么薄?
  "绯儿伤复原得怎么样了?"说道楚绯的伤,凌绛红依旧是愧疚,不过狠下心来想,再给她选择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这么做。从一开始,她的潜意识就是想要将楚绯留在身边,哪怕折了楚绯高飞的羽翼。事实上,她真的这么做了。
  "好多了。"楚绯从凌绛红怀里抬起头,摸摸凌绛红的脸,也跟着自己瘦了一圈,"最近很忙么?"
  "还好,查到一些事情,本来想瞒着你自己查,可是此事毕竟和你有关,不告诉你,怕你到时候怨我。"凌绛红仔细端详了楚绯一阵,脸色已经恢复如初,慢慢又红润了起来,也放了心。
  "我怎会怨你?什么事,这么奇怪?"凌绛红会亲自来跟她说。
  "你不是一直再查你娘中毒的事情么?"
  "嗯,你有收获?"楚绯眼睛一亮,这件事,楚绯挺无从下手的,只得托了木香和青黛去查,也是一直毫无头绪。
  "有了些线索,毒是从鬼医门来的。也就是说,赤箭他们很可能瞒着你在寻找十三这种毒的解药,而且用这种毒害人。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但这事发生在你鬼医门内部,你这个掌门,我还是要知会一声的。"凌绛红半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看楚绯的眼神有些复杂,"下毒的那个,是我爹。"
  "绛红?"楚绯挽着凌绛红的手,"你是不是怕我心里有介怀?"
  "倒也没有……"凌绛红舔了舔嘴唇,颇为不自在。
  楚绯微抿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凌绛红死要面子又嘴硬,很多话不肯承认:"这些事,都是上一代的恩怨,我只记得,你对我很好。"
  "傻绯儿。"凌绛红摸着楚绯的脸,认真道,"对你好,就不会将你伤成这样了。"
  "绛红不是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绯儿的手么,你没有放开,我也不会放开。"楚绯表情也很认真,手指扣住凌绛红的手指,牢牢的,认真到凌绛红居然有一瞬间的害怕。
  不过害怕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更多的是心中的暖意,楚绯很贴心,贴心到她想一辈子占为己有,一个人享受她的贴心。
  凌正居然会是杀她娘亲的凶手,这点楚绯很意外,只不过从凌绛红说过凌正的事情给她听了以后,似乎,连凌绛红都将凌正放在陌生人的位置看待,那楚绯有什么好计较的?
  "好了,我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会流英堂要来,给他看见我在这里不好。"凌绛红低头亲了亲楚绯的嘴角,"我走了,你乖乖的……"
  "嗯。"楚绯点点头,末了眼巴巴的又望了凌绛红一眼,每次都这么快,匆忙的来,匆忙的走,真不习惯。
  "别闹别扭,我有空还会来看你的,待你伤完全好了,也可以出门看我。"凌绛红捏着楚绯的耳垂,这次没亲嘴角,而是直接在嘴唇上啄了一下,"满意了么?"
  嗯,楚绯笑眯眯的点头,这样的凌绛红不多见,虽然她知道这是因为凌绛红打了自己两掌,而心存愧疚,但是凌绛红打的人多了,杀的人更多,也没见她愧疚过。
  凌绛红离开不多久,流英堂就来了。两人见面多少有些尴尬,楚绯进屋沏了杯茶给流英堂。
  她知道流英堂生活精细,特意花了点心思,沏了极好的杯君山银针给流英堂。茶叶全由芽头制成,楚绯还做了精心挑选,细看之下,茶身满布细毛,色泽鲜亮,香气高爽,汤色橙黄。
  流英堂打开茶盏,见碗内茶叶根根银针直立向上,几番飞舞之后,团聚一起立于杯底。犹如一团金丝,幽雅中给人富丽高贵之感,品后更觉滋味甘醇。
  "君山银针,无论采摘制作其讲究之精细都令人叹服,而且最佳的采摘期只有清明前后的那几日。现在几乎只有皇宫里有才机会饮到,十三也是懂茶之人。"流英堂微笑道,流家的人除了武功高墙外,各方面的修养也是极好,虽身处江湖终日与一群草莽为伍,但对自身,要求还是很高的。
  流家祖先最早出于仕途,都是文人,后来因为朝中黑暗,才退了出来。因为这个原因,流家一直没有将子孙的修养放下,照样要求他们知书识礼。可能潜意识里,是盼望他们回归朝堂的,只是后来几代反而对江湖更有兴趣。到了流英堂这代,才又慢慢回到先祖最初的希望上。
  "呵,怕是次一点的茶入不了眼。"茶是凌绛红给的,楚绯收拾好茶具,安静的坐在流英堂身边。
  流英堂又盯着楚绯的脸看了很久:"你和树盈,真的像极了,几乎一模一样。"
  这样的话,楚绯不知听过几次,所以有时候她会照一照镜子,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样子,和娘亲一模一样么?她总觉得差了很多,尽管她没见过真正的流树盈。
  "外公找我有事么?"这事楚绯第一次叫流英堂外公,流英堂有点激动,很高兴,一脸惊喜的看着楚绯。
  "你肯叫我外公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愿叫……对吧?"楚绯侧过脸,歪着头,笑得有些俏皮。流英堂看起来有些怕自己,楚绯不知道这是错觉还是什么,总之是非常的小心翼翼的那种。
  "也是,我只是怕你有些不适应,忽然多了一个外公。"
  "那外公是不是也不适应,忽然多了一个外孙女呢?其实我们一样,都有些不知道如何相处,外公,上一次因为不知道你是谁,所以和你动手,对不起。"楚绯见茶凉了,又要替流英堂换一杯。
  他们的对话很慢,两人都是说上一两句,进陷入沉默,然后再说上一两句。流英堂很喜欢这个外孙女,尽管不熟,可是很有流家人的风范,聪明,剔透,玲珑,沉静,更加上楚绯的外形实在是非常出众。他想留楚绯在身边,他甚至可以预见如果楚绯愿意帮他,白虎帮的将来只有四个字——如日中天。
  但是现在却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慢慢来,相处的时间很长,他就不信血浓于水的感情不敌凌绛红这几年的收养,何况凌绛红已经将这一切打碎了。流英堂不急,看起来楚绯也不急,先互相认识一下吧。
  "不忙了……我坐一会就走,不打扰你休息了。十三,我会好好对你,弥补过去我亏欠树盈的。再说之前我们不是不认识么……"
  "谢谢外公,为了我,您损失了三成的漕运,让您这些日子一直为此事头疼,劳碌奔波。"楚绯语气带着歉意,流英堂刚想说什么,楚绯却又继续道,"可是,外公这么做,并不完全因为我是您的孙女吧?"
  "十三……"楚绯玲珑剔透,也是什么都瞒不了他,流英堂意外的是楚绯会如此直接的提出来。
  "外公一定是看出我和鸣凤宫的关系,以及我现在鬼医门掌门的身份对么?我很想知道白虎帮和鬼医门究竟是什么关系?娘亲是中毒而死的,这个毒就是鬼医门下的,我想外公当年不会不知道吧。"
  "我……"流英堂没想到楚绯知道的这么多,"十三,很多话,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也是为你好,知道越多,就越危险。或许我有些别的想法,但我是真心当你是我的亲人,你知道我膝下无子,只有树盈一个女儿也……我只有你一个了。就算我有所图谋,可我争取来的一切都是为了流家,这些也都会留给你。所以十三,外公不会害你。对树盈我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我还希望现在可以对你弥补一些。"
  "呵……外公,师父,绛红都希望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可是我真的是一无所有,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过,我不愿看见我关心的人受到伤害,如果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尽管提吧。您留给我的那些,我心领了,如果能选择,我还是想过平静的生活。"
  楚绯站起来出了房间,留了流英堂一个人。流英堂看向楚绯,微微叹气,这个外孙女似乎还不知道,平静的生活对于江湖中人来说,根本就是奢求。而以她现在的身份来说,她不去找别人,别人也会找上她的。
  楚绯钻进房间,从窗口看着流英堂离开,打着爱她的名义,为的是什么?楚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不过她并不想所有人都认为她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她要事先说清楚。
  和凌绛红互相表露心迹后,楚绯越发的想挺直了腰杆做人,以前只想能站在她身边,现在更想执着她的手!
  她不努力,不进步,如何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是甜文!!!!


弑君


  "少宫主,和流帮主谈了很久?"易蓉见凌绛红回来了,忙沏好茶递过去帮凌绛红润喉。
  "没有很久,船只的事情我们已经谈妥了,既然接收了漕运,那么船只的维修保养也理应由我们负责。"凌绛红抿了一口茶,"走之前去看了看绯儿,易梦她们就这两天到,我想给绯儿一个惊喜。"
  "少宫主。"
  "嗯?"凌绛红抬头疑惑的望着易蓉,"有什么话,只说吧。"
  "我觉得,从上次您去看绯儿回来后,就有那么点和平日不同。"易蓉见凌绛红今天这么好说话,也大起了胆子。
  "哦?哪里不同呢?"凌绛红笑着问。
  "嗯,笑得比以前多了,每天心情都很好的样子……总之,很不一样。"易蓉也不晓得如何措辞才对,"是因为绯儿伤势复原的好么?"
  "答对了一半……"凌绛红站起来拍拍易蓉的肩,"你很聪明,只不过有些事不敢往深处想……今天,你也想一想,我不会责罚你。"
  易蓉张大嘴望着凌绛红,该不会是……
  凌绛红难得笑的那么妩媚,眼神里还有些顽皮,像是恶作剧得逞一般,易蓉心都快被吓跳出来了。
  凌绛红和楚绯,要是被商徵羽知道就糟了。
  "不要这么惊吓的样子,娘亲那里我自己会解决。告诉你,只是知会你们一声,你知道,没有人能左右我的决定。"凌绛红安慰似得拍拍易蓉的肩头。
  自己的娘亲么?她勾起嘴角,一点也不用担心这个,她手里还握着商徵羽和流树盈纠缠不清的把柄呢,虽然威胁自己的亲娘有些不厚道。但是为了她和楚绯的将来,必要的牺牲还是要有的。再说,就楚绯那张脸,商徵羽看见了未必能狠得下心。她以前就奇怪为什么商徵羽很少去看楚绯,原来是怕触景生情。
  "对了,易梦回来,第一个叫她来见我,我有事要问她。"凌绛红现在不得不担心起楚绯身上的毒,易梦博闻强识,被鸣凤宫的人称为活字典。她要问问易梦,江湖中,除了鬼医门,还有什么医术厉害的人或者门派。鬼医门研究十三这种毒这么多年,都没有一个结果,现在就更不能指望他们了。
  "嗯,我记下了。"易蓉点点头,"少宫主这是要去休息么?"
  "不,我还要去见一个人,你留下来,我去去就回。"凌绛红看看天色,时候差不多了。
  "那我等少宫主回来。"易蓉点头。没说带她去,这个人自然是不方便自己见的,多年跟在凌绛红身边早已经懂得进退得当。
  凌绛红又看了一眼易蓉,才出门。

  黑夜,一辆马车停在江边码头一处平地上,马儿悠闲的吃着草,四周静谧一片,不远不近的地方,有几名守卫警惕的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凌绛红到达的时候,一名守卫举剑拦住了她的去路。凌绛红低着头,慢悠悠的等待,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马车内才传出一个声音:"放她过来……"
  侍卫放下刀,退至一旁,凌绛红多看了一眼侍卫,虎口处有很厚的茧,一看就知道是常年使剑的结果,猜测这里守着的几个人武功都不弱。看来这个人对自己防备很深。
  凌绛红揭开马车的布帘,钻上车。车内的人立刻一掌朝凌绛红打来,凌绛红没有硬接,侧身避开。对方手心往上挑起,又攻了过来,凌绛红这才伸手格开对方的招式。
  "靖王别来无恙……"凌绛红在这狭小的空间躲了几次,又不能还手,只得退开稍许,叫出对方的名号。
  对方果然止住了攻势:"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凌绛红微笑着坐在一旁:"靖王殿下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用自己的真名,濮阳靖,去掉一个濮阳的姓氏,杨靖,就是您吧。而我在鬼医门见到的那个身影,应该就是您。"
  "不愧是鸣凤宫的现任宫主,就凭这点蛛丝马迹都能找到我。"濮阳靖收回手赞道。同时也有些不悦,楚绯跟凌绛红说了见过自己的事情,没有遵守他们之间的约定。
  "也是您留下的破绽太多,第一,您的气度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装不出来。第二,不是鬼医门的门人,却能自由出入的人也没有几个。第三,你与绯儿说这些,绯儿是鬼医门的掌门,自然一切以鬼医门的安危为先。她告诉我有这么一号奇怪的人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到底是谁。我以为你是哪个王府的世子,按年纪很像,但是气度不够。后来就想到,藩王里,只有靖王的年纪这么轻,而且杨靖,其实就是濮阳靖。"
  "凌绛红,你应该知道,被你发现我的踪迹,我很可能杀了你灭口。"濮阳靖面色冷漠,散发出一股冷冽的杀意。
  "或许……也得看您有没有这个本事。"凌绛红得意的笑了起来,"我敢只身约你来这里见面,一定是做了完全的准备,也就没有怕过您。"
  "你找我出来,究竟有何目的?"濮阳靖有点猜不透凌绛红的意图。
  "一个被软禁在天子眼皮子底下的藩王,能这么自由的出入,比我跑的还勤快。我看,日夜被监视的那个只不过是替身。您有什么图谋我不知道,但是我若将此消息传出去,后果……恐怕我不用说,你也知道。"凌绛红对于濮阳靖的威胁没有露出丝毫的慌张,相反,占取优势的人是她。现在的皇帝生性多疑,连鸣凤宫都不信任,怎么可能放过形迹可疑的濮阳靖。
  "你想怎样?"濮阳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扭转了自己不利的情势,"凌宫主没有立刻将我的底揭露,恐怕也是另有目的。也或者,你某些地方,只有我能帮到。"
  "是没错,我们的目的有些相似,所以我想,我们可以合作,不管将来我们立场怎么变,现在敌人是共同的,不是么。我还查到一些有趣的事情。江湖上没有与任何门派有所牵扯的刺客门,原来与靖王你关系这么密切。刺客门为你做事,专职暗杀,你又出现在鬼医门,我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根据商徵羽在汴州送来的消息,慕紫芝是刺客门门主,也就是先皇的妃子,靖王是先皇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众多子嗣中最为出色的,先王正值盛年,不会那么快退位,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幼子最有可能成为储君。
  不料先王突然驾崩,皇位还出人意料的传给了皇弟濮阳荣圣。到后来,濮阳靖长大,濮阳荣圣迫于朝臣的压力,不能动他,就虚设了一个藩王的头衔给他,却不给封地,将他留在汴州,美名曰亲自照顾,其实就是软禁。
  那么已经追随先皇下葬的妃子与这个差点成为储君的幼子,究竟在密谋些什么?凌绛红不须多想都知道,但话是点到即止,不会挑的太明。
  "慕紫芝的爷爷是我父皇一个非常信任的暗卫,因为父皇早就发现了濮阳荣圣包藏祸心,为了保护自己,他吩咐这个暗卫亲自建立刺客门,垄断所有的刺客行当的生意。这样不论是江湖还是朝中,所有的暗杀都被掌控在父皇手中。有任何风吹草动,父皇都会第一时间发觉。"濮阳靖不打算瞒着凌绛红,因为总有一日,她也会查出来。
  "我一直以为先皇性格软弱,没想到也是个这么有心计的人。"先皇当年不是最宠幸慕紫芝这个慕妃,而是为了保命,也不得不终日与她形影不离。
  "为了生存,不是么,如果你也有一个亲弟弟虎视眈眈的成天想着杀你,你会不会想方设法保护自己?"濮阳靖口气里带着无奈。
  凌绛红沉默不语,这一切似乎差了一个串联的点,将整件事情联系起来,现在听来,故事被从中间截断了。答案是呼之欲出,可她不敢说出来。
  "你猜到了为何不说?"濮阳靖冷笑一声,"鸣凤宫宫主做事果然谨慎小心,这个天下,还是他的天下,所以你敢说,对不对?你猜的没错,父皇是被暗杀的。就是濮阳荣圣派人暗杀的。"
  凌绛红有些后悔招来靖王,知道这个惊天秘密,不动则已,一动就不能输。若是被皇帝知道了,无论如何都会杀自己灭口。所以她现在是反过来被濮阳靖逼到绝路。
  "我不明白,刺客门的出现,连最厉害的刺客也被你们控制在手心,为什么还会出事?"刺客门的手段和实力她不是没见识过,门主亲自上阵还能出事?事情还没发生,凌绛红压下心头的慌乱,决不能给濮阳靖看出来。
  "不是刀剑行刺,而是下毒。"濮阳靖也觉得可笑,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下毒的事情。
  皇宫有最好的御医,什么毒解不了?
  "先皇中的什么毒?"凌绛红有种不好的预感。
  "十三……奇毒十三。"濮阳靖料到凌绛红会有这种反应,因为奇毒十三本就不存在。只是个传说,十三是个不吉的命数,以此数命名的毒,世上几乎无人可解。
  这也是濮阳靖听闻鬼医十三的名号的时候,才会那么有兴趣,在鬼医门无意撞见后,又刻意接近。
  "这毒是哪里来的?"流树盈和先皇中的毒是一样的,这说明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父皇中毒不治,濮阳荣圣偷改了诏书,顺利登上帝位。说起来,这还得感谢商宫主制造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她设计将父皇的心腹凌正调去边境,濮阳荣圣就趁着这个时机肃清了朝中的阻碍势力,下毒害死了父皇并且登上帝位,又莫名得到商宫主的暗中协助,杀了凌正凌将军。"濮阳靖以为,鸣凤宫一直替濮阳荣圣做事,所以商徵羽连自己的丈夫也杀。
  可事实是商徵羽对凌正的纠缠和对她和流树盈的阻挠忍无可忍,设了个全套把凌正调去了边境驻守。再先皇驾崩后忽然发觉到继任的皇帝要稳固权势,想除去凌正,正中了她的下怀,才暗中协助。鸣凤宫的使命是帮皇族做事,至于皇帝是谁,她们并不关心,对自己有利就行了。
  而商徵羽一生中做的最不理智的事情,就是为了流树盈杀了凌正,帮了濮阳荣圣,就是引狼入室。现在才有凌绛红要面对的这么多麻烦。
  这么多机缘巧合之下,导致了这场弑兄夺位的阴谋进行得这般顺利和迅速。一眨眼,天下就换了一个皇帝。百姓并不关心这些,皇帝换了他们照样过自己的日子。所以几乎没有人怀疑先皇病死有什么意外。仅仅是好奇,为什么继任的那个不是儿子是弟弟。
  慕紫芝为了继续追查这件事,和防止被濮阳荣圣斩草除根,才演了一出戏,跟着先皇陪葬,从此,慕贵妃死了,活着的只有刺客门的门主慕紫芝。
  可跟着,凌绛红又有疑问了,流树盈的毒是她爹凌正下的,凌正哪里来的毒?鬼医门在这场阴谋里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凌绛红看了一眼濮阳靖,当日商徵羽,流树盈和凌正之间的纠缠他并不知道,这件事问他也白问,还容易多生事端。当下没开口,只转移了话题:"靖王想拿回自己的一切么?"
  "自然,或许凌宫主可以跟我合作,这几年我看的出来濮阳荣圣一直在想办法除掉你们,碍于现在你们所掌握的势力和根基,他没能动手。可是在他还是亲王的时候,就暗中联络鬼医门作为自己另外的势力,这个,你恐怕不知道吧。"
  "你为何会出现在鬼医门?"鬼医门是皇帝的地盘,靖王怎么那么大胆。
  "鬼医门作乱,完全是下面的几个弟子贪图富贵权势,玄明没死前,他这个掌门是极度不赞成的,他发现了些端倪,可是无从下手。我这些年花了点心思,在鬼医门安插了我的内应,所以可以以杨靖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混进去。原来我是不方便露面的。但听闻突然出现一个鬼医十三,是玄明亲自指认的掌门。我也很好奇,玄明安排了什么后招,才亲自来看一看这个鬼医十三是何方神圣。"濮阳靖解释道。
  凌绛红皱眉,玄明的后招就是楚绯,她把鬼医门这么大的担子交给楚绯,是料到万一有一日东窗事发,帮助亲王弑兄夺位是多么大的罪,要诛连九族的。鬼医门一门数万弟子都是大夫,若是这样一来,这先人传下的医术该有多大的损失。
  再有一个私心,就算皇帝不灭鬼医门所有弟子,但门派一定是存不下来的了,玄明不想鬼医门被灭。楚绯的身份玄明一定早就知道,她身世牵连这么广,绝对是一个能扭转乾坤的人。
  她有些为难,按照靖王所说,为了鸣凤宫日后的存亡,鬼医门必须要灭,可这样势必与楚绯站在敌对的立场。楚绯是死脑筋,一定会帮玄明保住鬼医门。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当初为什么要帮楚绯当上这掌门。该死的玄明,死都死的不安生,给自己惹下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靖王想怎么做?"凌绛红眯起眼,她有点混乱,不知该怎么办,难道要再伤楚绯一次?她下不了手,遇到楚绯,铁石心肠都会被融化的。
  "十三能将见过我的事告诉你,可见你们交情不浅,我们利用她去查出鬼医门内到底是什么人在替濮阳荣圣做事。明着的,暗地里的,我要知道濮阳荣圣手里究竟有多少张王牌。而且有她在,万一哪一天我们相互抗衡的时候,他们内部会先瓦解掉。我们渔翁得利,一举铲除鬼医门。"
  凌绛红望了一眼濮阳靖,眼下说什么都还太早,楚绯那里,或许可以商量,目前来看,楚绯也是一定要找出这几个人的。
  "好,我们合作。"凌绛红故意没有告诉濮阳靖白虎帮跟这些事情千丝万缕的联系,反正就算合作,他们也是相互不信任着对方。
  "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凌宫主,告辞。"凌绛红跃下马车,濮阳靖探出头来告别。
  "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不过……万事小心,不可走漏风声。"凌绛红眯着眼睛盯着濮阳靖,等了半天始终没说,她想警告濮阳靖不要打楚绯的主意。可是这样一说,无疑暴露了自己和楚绯的关系,无形中,将自己的弱点展示给别人看。
  "嗯,我会小心,后会有期。"濮阳靖一招手,四周的侍卫都围了上来,有两个上了马车,两个坐在车前驾车。马车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凌绛红望着黑夜出了一会神,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邻居装修,电钻、电锯、铁锤……吵的我神经衰弱……

于是忽然想到了杀人狂魔????= =|||


坦言


  "掌门,你伤还没完全好,现在出门我怕你的伤势会复发的,虽然你复原的速度这么快,但是伤太重,最重要的是长期静养。"青黛一把拉住往门外钻的楚绯,昨天凌绛红来过以后,楚绯就心心念念的要出门,这才第二天呀。
  "绯儿,就知道你没什么耐性……少宫主特意叫我们俩来接你过去。"正当楚绯要对青黛耍赖好偷走去见凌绛红的时候,易梦和易梅忽然出现在楚绯面前。
  流英堂这个别院地处隐秘,找到的人不多,守卫就没怎么安排,最重要的是幽静。正好方便了凌绛红她们的出入。
  "易梦姐姐,易梅姐姐……"楚绯忽然看见易梦和易梅又惊又喜,一下子扑了过去抱住两人不放。头埋在两人怀里蹭了又蹭,非常开心。
  "绯儿。"易梅摸着楚绯的后背,发现全是一把骨头,"你又瘦了好多,怎么都不好好照顾自己?"
  "呵……有你们的少宫主在,我们掌门还能不瘦么,一掌震伤心脉,一掌震伤肺部。"木香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立刻酸溜溜的接口。
  "这……"易梦和易梅对看一眼,来之前,易蓉已经将事情给她们说了个大概。
  她们万没想到,楚绯只出来一年多,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凌绛红打伤楚绯的确是因为凌绛红自私,只顾自己的利益,连楚绯的命都不顾及。
  "木香师姐……别怪易梦和易梅姐姐,她们不知情的……"楚绯回头看向木香,也知道木香是替自己抱不平。
  可楚绯更明白,易梦她们被安排在凌绛红身边做事,对凌绛红的命令是无法违抗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凌绛红伤她的时候都没有敢叫易蓉和易青在场。
  易梅暗赞楚绯体贴,摸摸楚绯的头:"绯儿,我一会和易蓉给你做些好吃的。要把你这瘦弱的身子给补回来。"
  "好呀,我很久没有尝过易梅姐姐的手艺了。"楚绯两眼发亮,揽着易梅和易梦就往外走。
  忽然又停下脚步,跑回木香和青黛面前,冲两人笑了笑,握着二人的手道:"我知道你们担心我,谢谢。不过我自己懂得分寸,不会再让自己受伤了。"
  "切,你要真的说道做到才好。"木香和青黛都很感动,楚绯做事,总是面面俱到,有顾虑到她们的感受,不会让她们觉得鸣凤宫的人,比她们更亲一些,虽然事实上的确如此。但是木香现在很受用,楚绯特意的解释,是表示对她们的重视。
  "掌门顾好自己的伤势,别太劳累了。"青黛也没有多做叮嘱,鸣凤宫做事,必然会面面俱到,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凌绛红安排十分谨慎,楚绯出门,就上了一辆外表看似普通,内里却十分豪华舒适的马车,车外有车夫。易梦和易梦和楚绯一起坐在车内。
  楚绯拉着易梦的手:"易梦姐姐,对不起,你教了我那么多,最后我还瞒着你偷学别的。"
  "傻绯儿……"易梦揽着楚绯的胳膊,"你学了,有本事了,我该替你高兴才是,只是你这一声不响的跑下山,可真叫我担心死了。"
  "对……对不起。"楚绯面露愧色,红着脸道歉。
  易梅摸摸楚绯的头:"好啦,你也别责罚她了,她在外头吃的苦可不少,心疼还来不及呢。"
  "我就知道,你们最疼绯儿了。"楚绯立刻笑着跟两人撒娇,这事儿她以前也没少干,现在依旧这么驾轻就熟,"对了,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少宫主说,给你一个惊喜,所以特地没让我们告诉你什么时候到,早上一来就差我们来接你了。"易梦捏捏楚绯的脸,手感很好。
  "对了,绯儿,易蓉和我们说,你和少宫主……"易梦忽然想起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不该把事情说得这么明,"这……是真的么?"
  楚绯先楞了一下,才明白易梦问的是什么,脸色微红,有些羞赧,呐呐的点头,很小声的应了一下:"嗯。"
  "这……绯儿,少宫主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你比我们清楚,我们不是说你和她在一起不好,而是以后你要面对什么,你有这个心理准备么?我很担心你,也担心少宫主。为了这三成的漕运,她就将你打成重伤,以后再涉及到更深一层的利益,我怕她再对你做些什么,你会接受不了。她伤你,等于伤自己,听易蓉说,你命悬一线的那几日,她房里的灯烛一直亮着,嘴上说不担心,可心里难受的要命。你也知道少宫主的性子,有什么都是自己憋在心里,不会说出来……"易梦叹了口气,背后说自己主子是非是不对的,但是她很放心不下楚绯。
  刚才凌绛红单独见她,特意问了一些如何能解楚绯身上的毒的事情,可见凌绛红也是极在乎楚绯的,不然就不会这么上心,楚绯自己就是鬼医门的掌门,医术非凡。还得凌绛红另外费心思寻找,可见凌绛红惦念着这件事,惦记着楚绯。
  "绛红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可是她现在对我很好。再说以后的事,谁也不能预料,只要她不放弃,我就不会放弃。"楚绯摇摇头。
  其实她才是最了解凌绛红的那个人,凌绛红表面无情,但正因为这样,一旦动情,会很深,至死不渝的那种。凌绛红占有欲强,也许以后就算楚绯想放弃,她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楚绯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需要的就是凌绛红这样的感情,才会让她觉得踏实,有存在感。她一直明白自己追寻的是什么小时候是凭着本能,现在是凭着她对凌绛红的了解,她知道,只有凌绛红最适合自己。
  "你打小聪明,我们也不劝你什么,站在我们的立场说什么话,似乎都不讨好,所以……我还是希望……对少宫主,绯儿,你宽容些吧。少宫主这些年也不容易,很多事情她真的是身不由己。"
  "易梦姐姐,我都明白,你们说的,我也会记好。"楚绯认真的点头,凌绛红有那么多阻滞,那么多困难,那她就要用自己的实力,帮凌绛红解决这些,她们以后的路,才会顺畅一些。
  三人聊了很多分开后发生的事情,大多是楚绯说,易蓉和易梅听。楚绯平日里话不多,也只在亲近的人身边才会多说一些。
  "绯儿,一会我有份礼物送给你。"易梦忽然神秘兮兮的说。
  "什么礼物?"
  "你见完少宫主,我找个机会送给你,包你喜欢。"易梦笑得有些坏,楚绯看着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车子很快到了鸣凤宫分部,楚绯没有下车,马车从后面进了门,易梦和易梅才带着楚绯下车。
  楚绯一下车,就看见凌绛红站在院子里和下人说话。
  "绛红。"楚绯走过去,凌绛红今日难得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袍,颜色颇为艳丽,衣料的样式也极为华贵,很隆重的感觉,让楚绯眼前一亮。
  紫色挑人,穿不好便会弄巧成拙,与其说凌绛红称紫色,倒不如说这件紫色的华裳为凌绛红锦上添花。极美,极美,算一算凌绛红的年纪,比楚绯大四岁,今年已经二十了。普通人家的女儿,早已成了几个小孩的娘亲。凌绛红身份特殊,所以也一直独身。商徵羽受过长辈指亲的苦,在这方面倒真是没勉强过凌绛红。
  这个年纪的女子,已经开始有了女人的风韵,凌绛红今日盘起了长发,只是未嫁,所以额前留着一顺的刘海,随风飘逸。虽没有商徵羽如今那种成熟的风致,但也是典雅高贵,又带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怎么?看傻了?"凌绛红伸手在楚绯眼前晃了晃,很少见的跟楚绯说笑道。
  "嗯。"楚绯用力点头,"绛红这样好美,以后都这么穿好不好?"
  凌绛红手指微曲,敲在楚绯额头上:"小坏蛋,天天这么穿,还不把我累死呀。"
  衣服华贵漂亮是不错,可这穿衣的步骤也太繁复了,要不是易蓉一旁伺候着,她一个人肯定穿不好,说不定凌绛红一怒之下,索性穿身白衫出来,就遭了。
  "绛红这么说,穿这样一定不是给我看的。"楚绯瞥瞥嘴,非常不满。又有些好奇,什么人会让凌绛红也刻意盛装打扮了去见?
  "少宫主,别在外站着了,进屋坐下再说吧,外头风大,绯儿身体还没好。"易梦在一旁提醒道。
  凌绛红看看楚绯的脸,有点苍白,心疼的摸摸:"嗯,快些进去吧。"
  楚绯这才跟着凌绛红进了房间,凌绛红刚才见了谁,她不好问,可心里就是不舒服。穿这么漂亮,可别被人看上才好。
  她哪里知道凌绛红是个出了名的煞星,她的狠戾已经让人忽略了她的美貌。再色胆包天的人,也不敢打凌绛红的主意,真的是怕自己无福消受。
  易蓉易梅沏好茶,给楚绯和凌绛红放着,就出了房间,以前是不知道她们的关系,现在既然对她们几个没隐瞒,也不好意思杵在里头打扰两人原本就不多的见面时间。有什么话,刚才来的路上都已经说完了。
  凌绛红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楚绯,让楚绯贴着手心拿着,自己的手裹在楚绯手心外面,帮她暖着。
  "出来也不多穿一些,冻得冰凉的。"
  凌绛红一系列动作,让楚绯心里瞬间暖洋洋的,一点冷意都没有了,手被凌绛红这么握着,湿湿暖暖的,很舒服:"不冷,一路都坐着马车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ω^)↗


心眼


  "你啊,自己是大夫,怎么就这么不顾着自己的身子。"凌绛红对着现在的楚绯有些无奈,每次见到楚绯,心里都异常刺痛。为自己伤了她的事,可是又忍不住想见。
  "绛红……"楚绯低着头,唤了一声凌绛红的名字,就没了下文。
  "你想问什么?"
  "……"
  "呵……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今日穿得这么隆重是去见谁吧。"凌绛红放开楚绯的手,去捏楚绯的耳垂,"有什么事不能直接问?要这般犹豫?"
  "想问,但是怕你不高兴。"楚绯老实回答。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礼节上,我需要稍微注意一些,不能太随意。"凌绛红笑意盈盈的看着楚绯,这个小家伙也有吃醋的时候呀。
  能让凌绛红要注意礼节的人。普天之下,怕是只有一个,楚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凌绛红:"皇上?"
  "聪明!"凌绛红赞道,楚绯真是聪明,一点就通。
  "他为什么会悄悄来这里?"楚绯这就奇怪了,"皇帝擅自离宫,很容易出事,莫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自然,不过绯儿你猜猜,他亲自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是漕运?"楚绯想了想,最近鸣凤宫最大的动静,就是收了三成的漕运,水运是一个国家富强的根本,也是帝王加强对各地控制的根本,所以只有这件事,会令皇帝紧张到要亲自出来。
  "没错,濮阳荣圣本来的计划是我得到的漕运权后,以鸣凤宫的名义卖给朝廷,由朝廷控制。"凌绛红点头。
  "那为什么你又不给了?"能把皇帝逼来,一定是凌绛红守着现在的漕运不放。
  "嗯,我迟迟不给,他就急了。"凌绛红喝了一口茶,才继续道,"这件事,我们原本的商议是等我进一步控制水陆运输以后,留一半给江湖中人糊口,另一半交给他。他这么急着要,我倒不给了。"
  "为何?"楚绯觉得奇怪。
  "他这样,明显是因为害怕鸣凤宫做大,要削弱我们的势力,铲除我们的意图越来越明显,我不留一些筹码在手,到时候会死的很难看。"凌绛红皱着眉,皇帝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所以忽然加快了他的行动。
  "可是绛红,你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现在灭了鸣凤宫,直接抢回漕运权么,或者他杀了你,找个傀儡做这件事。只要有人表面上做个样子,外人就不能说什么。"
  楚绯有些担心,凌绛红这是在老虎嘴里拔牙。
  "放心,他暂时动不了我,一来,鸣凤宫的根基还在,我娘还在。二来,女皇吟忆曾经有过遗诏,无缘无故,不得妄动鸣凤宫。三来,我手里还有筹码。"凌绛红道。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楚绯望着凌绛红。
  "我没事,倒是你,绯儿,那日你见到的杨靖,就是现在被软禁在汴州的靖王,濮阳靖。以后你要离此人远一些,被皇帝知道,就糟了。"凌绛红摇头,让楚绯安心。
  "濮阳靖?"楚绯很意外,"为什么他要出现在我鬼医门?"
  "查你们鬼医门,皇帝在鬼医门另外培植了自己的势力,为了与鸣凤宫抗衡。而你莫名其妙被卷了进去,当了鬼医门的掌门,我想皇帝要是不能将你收为己用,便会想办法除掉你。日后你千万要小心……"凌绛红没打算告诉楚绯濮阳荣圣弑君的事情,楚绯知道了只会多一分危险,而且会过早的将她们两人立场敌对,"赤箭他们当中可能有人有问题,不过暂时还不知道是谁在帮皇帝做事,也或许根本不是他们。我们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能做。你在白虎帮养好伤后,最好亲自回鬼医门查一查,你娘中的毒来自鬼医门,这件事,我想你比较希望亲自去办。"
  "嗯,绛红,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而且还处处为我设想。"楚绯感激的望着凌绛红。
  "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些,对你的那些伤害远弥补不了。"凌绛红叹息一声,伸手揽过楚绯抱在怀里,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后悔跟楚绯表露心迹?问了自己那么多次答案,都是否定的,她爱楚绯,这种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也懒得再去回想了。她的人生中,再没有人能这样走进她的内心。
  有时候她在想,幸亏当初,流树盈甩了她娘亲,否则她就遇不到楚绯了,虽然这样想,很对不起商徵羽。
  "绛红……"楚绯抬起脸,发现凌绛红眼中藏着很深的忧郁,心疼得不得了,小手托着凌绛红的脸,轻轻的吻了一下凌绛红的眼睛,"绛红的眼睛很美,但不该总是藏着那么多心事。"
  "绯儿,你越善解人意,我就越有罪恶感。"凌绛红捏住楚绯的下巴,吻住楚绯的双唇。好久没碰了,非常想念。
  楚绯闭上眼,勾住凌绛红的脖子慢慢的回应着,她们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这一次很温馨,很舒服,很缠绵。吻到凌绛红都不想停下,想继续深入一步,考虑到楚绯的身体状况,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从嘴唇移到嘴角,轻轻的,柔柔的,小心翼翼的。
  恐怕没有人想象的出这个样子的凌绛红,温柔得都快滴出水来。楚绯双手下移,搂在凌绛红纤细的腰上,将脸贴在凌绛红胸口,感受着那里的心跳。只要这样,她就觉得好安心,好满足。
  过了一会,易梦敲了两声门,凌绛红抬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易梦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上面放着几道精致的小菜,都很清淡,是为了楚绯的身体着想。
  "少宫主,是吃饭的时候了。"易梦将小菜的碟子一一放好。
  跟着易梅端了一壶酒进来:"难得我们又见到绯儿,大家聚在一块儿吃饭,喝点酒?"
  "绯儿伤没好,不能喝。"凌绛红皱了皱眉。
  "不给绯儿喝,她喝茶,我们喝酒。"易梅嘻嘻哈哈道。
  "嗯,也好……"凌绛红瞥了一眼满脸不甘的楚绯,捏了一下道,"你不许喝酒。"
  "哦……"楚绯低着头,老大不愿意的样子。
  "呵呵……少宫主,你别逗她了……看她的样子多委屈。"易梅噗嗤笑了出来,"早就为绯儿准备好啦,这酒壶里装的是果酒,很浅的,又甜又香,绯儿喝了对伤势也有好处。"
  "真的?"楚绯嗜甜,听到甜字,眼睛都亮了两圈。
  "自然是真……"凌绛红接过易梅递来的酒壶,给楚绯倒了一小杯,"不要喝太多。"
  "嗯。"楚绯点着头,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酒杯,果酒她只听过,还没喝过呢。
  易梦看见楚绯的样儿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少宫主,我怎么觉得绯儿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
  听到这里,楚绯就不愿意了,抬起头抗辩道:"我长大了!"
  "嗯,对,我的绯儿长大了。"凌绛红摸着楚绯的头,"满意了没?"
  "……"更郁闷了,不带这样的,总是当她是孩子,她可是凌绛红的情人,不是凌绛红带大的孩子。
  "别苦着脸,饭菜会凉的,你多吃些,下午我带你出去转转,晚上就住在这里,明日我再送你回去。"凌绛红将碗筷递到楚绯手里,催促着她快吃。
  "嗯。"食不言寝不语,是凌绛红从小教她的,所以吃饭的时候,楚绯基本上都很安静,偶尔会抬头与凌绛红对视,两人相视一笑。易梦和易梅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欣慰,其实两人真的挺般配的。

  汴州。
  "宫主,没有找到慕紫芝的下落。"易青站在一旁,向坐在房内的商徵羽报告。
  凌绛红因为不放心商徵羽这边,特地将身手最好的易青调来帮商徵羽。
  "是么?"商徵羽轻轻的敲着茶盏的边缘,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非常诡异,"你去休息吧,不用找了。"
  "是。"易青应了一声,转身退下。如果在凌绛红身边,她还敢大着胆子问一声为什么,在商徵羽跟前,她就不敢了。
  商徵羽望着易青的背影微微勾起嘴角:"既然来了,为何还不现身?"
  "呵呵……商宫主好耳力。"慕紫芝从房檐上轻巧落下,"不过是你急着找我,我才出现的,不要说得好像是我故意跑来打扰商宫主一样。"
  "你狡兔三窟,易青再本事也未必找得到,不过让她找你,无非是想让你知道,我要见你。"商徵羽饮着手里的茶,不紧不慢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慕紫芝夺过商徵羽手里有些凉的茶,咕嘟一口喝个干净,"还是你觉得,你吃定我了?"
  "你说呢?"商徵羽神情诡异的望着慕紫芝。
  慕紫芝眉头一皱,好你个商徵羽,在茶里下毒,你就是吃准了我会喝你喝过的茶么?她捂着肚子,痛得满头都是冷汗,这是什么毒?运功都逼不出来?
  "呵呵,你越运功,药行的就越快。"商徵羽看着慕紫芝好笑,上次那么整自己,她是睚眦必报的人自然要整回来,"我没下毒,不过加了些陈皮,朮芍和防风等很多补药制成的药粉。"
  给慕紫芝下毒,她这么精明,肯定没用,但是用的都是补药,慕紫芝再聪明都防不了,所以有时候楚绯常常感慨,遇到庸医,不熟药性,不通医理,治病救人的药都能杀人的。只要反其性质,活着与病人的体质相反施药,要人命还能不知不觉。
  慕紫芝对药性不通,忍着痛,咬牙切齿的问:"这是干什么的?"
  "没什么,只会让你又痛又拉……腹泻不止,药性过了就好了……"商徵羽笑意盈盈的看着慕紫芝,想她一个颠倒众生,连皇帝都对她倾心的妃子,这么失态,还是头一回吧。
  慕紫芝气得肺都快炸了,商徵羽怎么这么变态,不就跟她开了个小玩笑么,记仇成这样,但是自己痛的实在难受,她感觉肠子就像被人绞在一起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原谅我整人的恶趣味吧……= =|||


报复


  "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茅房在哪里。"商徵羽笑的很邪恶,这恐怕是她人生中做的最荒唐的一件事了,但是心情真的很舒畅。给慕紫芝这个下马威,是为了告诉她,得罪她商徵羽的人必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同时,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她一生中,有人爱,有人狠,更多的人想杀她,偏偏没有人敢耍她。慕紫芝是第一个。
  她特地写信问了凌绛红什么药能让人急泻腹痛,凌绛红自然是去问楚绯,楚绯给的方子很烈,商徵羽怕闹出人命,减了份量,没想到还是这么厉害。这才刚喝下去一会……就发作了。
  "你……"慕紫芝气的发抖,可是又真的忍的很痛苦,肚子里一直翻腾,她总不能这么失态在商徵羽面前就……这也太丢脸了,她要真这样失态,恐怕一辈子都没脸出来见人,只得恨恨道,"我求你……"
  "什么?"商徵羽笑眯眯的问。
  "求你告诉我……茅房在哪里……"慕紫芝都快憋不住了,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忍住。
  "呵呵,不好意思,因为我不喜欢茅房的味儿,所以距离有点远,还得麻烦你自己走过去,后院最左边的角落里。"商徵羽看闹得差不多,也没再为难慕紫芝,只不过还是小小刁难了她一下。
  慕紫芝现在的状况,动一下都会很艰难……
  慕紫芝脸色发青,艰难的走了几步,就疼的受不了,蹲在地上,她第一次知道,药也可以比毒可怕,还叫人防不胜防。
  商徵羽看慕紫芝好像真不行了,也怕把自己的屋子弄脏,便就着慕紫芝蜷缩一团的样子,直接抱起她,施展轻功直奔茅房,把慕紫芝丢了进去……
  一阵翻江倒海后……
  商徵羽捏着鼻子冲茅厕里的慕紫芝喊道:"喂,你不能动静小点么?"
  "……"慕紫芝脸涨得通红,奇耻大辱!商徵羽,你看我不整死你,我就不叫慕紫芝!
  "哈哈哈……"商徵羽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慕紫芝听见这笑声,更加羞得无地自容了,这个商徵羽竟然还没走。
  "你走开……"慕紫芝虚弱的喊道。
  "不走!"走了怎么能看笑话?
  商徵羽一辈子都不苟言笑,唯独在慕紫芝跟前失态了,原来只想小小报复一下,没想到这么好玩。似乎因为这样,一下子变年轻了起来,有趣味了起来。
  慕紫芝恨死自己了,为什么要去抢那碗茶喝,更恨商徵羽歹毒,故意差人正儿八经的寻自己下落,引自己出现。然后装作漠不关心的饮茶,激自己故意抢她手里的东西引起她的注意。
  想到这里,腹部又一阵绞痛,又是稀里哗啦一阵。她心里默默哀嚎一声,她堂堂一个刺客门的门主,今日竟然会落到如此地步,真应了一句话,红颜祸水。
  大约两个时辰以后,慕紫芝拉得两腿发软,双眼发黑,连站的力气都快没了,颤颤巍巍的扶着门爬起来。一点一点的往茅房外头挪,她差一点真的死在茅房里。她认栽,认商徵羽狠,这么变态的方法她都想的出来。她宁愿和一碗鹤顶红,也不要喝这种恶心死的泻药。
  忽然脚下一虚,人就仰头朝地上栽,却被商徵羽正巧接住,抱个满怀。
  原来商徵羽一直没走,也是担心慕紫芝出来后没力气走路,一直守着,没想到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商徵羽皱着鼻子:"好臭。"
  "谁害的?"慕紫芝翻个白眼,和她斗嘴的力气都没了。
  商徵羽看了脸色苍白的慕紫芝一眼,便默不作声的将慕紫芝打横抱起,直接去了客房,还吩咐人给慕紫芝准备好了热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出来,水是一遍又一遍热过的。
  商徵羽抱着慕紫芝进了客房,将她丢进水桶里泡着,又吩咐人准备了干净的衣衫才离去。
  连衣服都没帮慕紫芝除去,放下了人就没再管过,她哪里会考虑到慕紫芝泻的站都困难,怎么洗澡?结果是慕紫芝在木桶里泡了一夜,水都凉透了。
  第二天商徵羽来的时候,就看见泡在凉水里,却满脸烧得通红的慕紫芝。一摸额头,烫得吓人。
  似乎……玩过头了。商徵羽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抱歉,叫易青请了最好的大夫来为慕紫芝看病。她跟慕紫芝有些过节,但是慕紫芝现在的身份,还不适宜动她。本来也就只有教训一下的意思,她习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所以对付慕紫芝,不用寻常的法子,没料到搞这么大,差点玩掉慕紫芝半条命。腹泻成那样,又和着衣服在凉水里泡了一夜,不受寒高烧才怪。
  因为这么一点点的愧疚,商徵羽才亲自端了药,喂慕紫芝喝下。要知道当年凌绛红病了,她都没这么做。不是不想,而是真的不会照顾人。一碗药,慕紫芝喝进去的还没有商徵羽洒出来的多。
  易青看不过去:"宫主,我来吧,药都洒了。"
  "不要,我就要姓商的喂,洒了就再煎,喝够份量为止,谁叫她这么变态,差点整死我。"慕紫芝病者,中气不足,可这几句话说来,竟然还是铿锵有力。
  看得易青不禁莞尔,感情这慕紫芝是想商徵羽做她的丫鬟,好补偿她受的折腾。不过见商徵羽没反驳,便也退了开来。
  商徵羽冷着脸,呼啦一下,一碗药全洒在慕紫芝胸口的被子上,烫的慕紫芝刷的揭开被子,又发现被子下的自己未着存缕。商徵羽剥了慕紫芝的湿衣服后,就没给她穿,直接用棉被裹了丢在床上。说道照顾人商徵羽也是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还真的什么都不会,比凌绛红还不如。
  慕紫芝脸一红,往床脚缩去:"商徵羽,你狠!"
  "被你夸,我很高兴。"商徵羽站起身,斜觑着慕紫芝,因为发着烧,慕紫芝身体微微泛红,露在被子外面的修长的双腿还有胳膊显得格外的粉嫩。慕紫芝长的还真不错,保养的也很好,这是商徵羽的评价。
  她想利用慕紫芝,但这个女人,精的跟狐狸似得,才没那么容易被自己骗,搞不好自己还会栽在她手里。所以商徵羽对慕紫芝的态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一下就当是还当日戏弄的之事。
  慕紫芝就不干了,商徵羽把她折腾那么惨,总该给些回报不是。赖定了商徵羽,声称要照顾到她身体完全康复。
  不过是拉个肚子发个烧,慕紫芝这种练武的,没几日就活蹦乱跳了。可还是死皮赖脸的待在商徵羽身边不走。商徵羽耐性不好,她耐性极好,两个人凑一对,说不到三句就会吵起来。不同的是慕紫芝从不动手,商徵羽从来都动手。
  易青看眼前的两人越来越诡异,商徵羽的行为……比楚绯还要幼稚,喜怒不形于色的商徵羽会动不动被慕紫芝激怒。偏偏又不让自己插手她们俩的事,易青在想,凌绛红是不是不该派她来,宫主看起来,一点都不要帮忙。
  "慕妃娘娘,您就这么闲,成天赖在我鸣凤宫不走了么,你的刺客门不需要你这个门主?"商徵羽再一次对慕紫芝的不要脸忍无可忍。
  吃个饭还要跟她抢菜,这女人又不是没吃过饭。不就给她下了点泻药么……
  "呵……商徵羽,你别以为你做出这种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我就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要赶我走,还不容易么,纵容我在这里跟你胡闹,怕是你暗地里也在安排些什么吧?"慕紫芝舀着汤,斜瞪了商徵羽一眼。
  "我又没逼你留下,你若要走,我如何拦得住?"商徵羽也学着慕紫芝的动作,慢悠悠的喝汤。两人对拆一招,半斤八两。
  "说起来,你那个女儿真不简单,竟敢私下去见靖王。她不怕被皇帝知道找她晦气么?不过她也真是有眼光有手腕,我听说皇帝有一段日子称病没有早朝,其实是悄悄去了临江见你女儿。能把皇帝逼到这个份上,委实厉害……"
  啪!
  商徵羽放下碗筷:"你想说这么就直说,不要搞得我们很熟,我在算计你,你也在算计我,充其量我们只是互惠互利,没什么交情。你想绛红帮靖王,直说好了!"
  "既然商宫主说的这么直接,那我也有话直说好了,没错,有刺客门和鸣凤宫的帮助,靖王成事会如虎添翼。再说,如果我们同一阵线,也不必这样防来防去了。"慕紫芝不想起兵,一旦起兵,遭殃的是百姓,更何况是皇族的内斗,这将是濮阳家族史上的一个污点。皇族不能有污点,所以最好的方法是学濮阳荣圣,不知不觉铲除异己,将皇帝也给除掉。
  "会像你说的这么顺利么?鬼医门将会是你们最大的敌人,何况江湖之中,那四大帮派究竟替谁办事也还是个未知数。再说,自古帝王都不好相处,所谓伴君如伴虎,现在的濮阳荣圣忌惮我们,将来的濮阳靖一样忌惮我们,利用完了再除掉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能顺利推翻濮阳荣圣,我们这些走卒必然元气大伤,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与你们合作,我们在濮阳荣圣那里还得承担风险,我们有什么好处?"商徵羽冷笑一声,说的好听。凌绛红只答应暂时合作,可并没有应承帮濮阳靖对付皇帝,所以心思便动到自己这里来了。
  商徵羽已经趁这几日将鸣凤宫里的一些高手慢慢撤出汴州,似乎这场纷争,她只打算坐山观虎斗。
  "商宫主,你真的能置身事外么,鸣凤宫能置身事外么?如果你不帮我们,濮阳荣圣一样将你们当炮灰。和我们斗个两败俱伤,这几日我知道你在撤出鸣凤宫的势力,有用么?靖王输了,你们会落个保护不力的罪名,靖王赢了,你们就是前朝余孽。更得死……"慕紫芝知道劝服商徵羽并不容易,但是真的劝服了,对自己很有利。


作者有话要说:哈,今天发这段,想想作者有话说虾米,我忽然想起中学时候遇到的一个笑话。

话说当日我们在上历史课,默写。整栋楼很安静,我们班级靠近楼道,两个楼层之间是厕所,我们这边是女厕。

然后有个不知哪个班级的女生可能吃坏了独自,那啥的分量比较重,动静也大,全班静悄悄的默写……就听到厕所里传来的囧声。连绵不绝,还异常持久。搞的大家都囧成一片,而且憋笑憋的很辛苦。

历史老师是个身高长相都堪比拿破仑的男人,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指着前排的一个女生说:"你去厕所跟那个女生说一下,麻烦她声音小点……"

全班笑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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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抽风,写了一篇很短很短的小白文,基本上我觉得,很失败。
8过是我唯一一篇短篇,还是满海皮的。

喜欢的去看,不到3000字。


协约


  "所以我们鸣凤宫是没得选择是么?"商徵羽眯起眼睛,看着慕紫芝,这个女人虽然讨厌,但是说的话不无道理。
  鸣凤宫现在的确是进退两难,走错一步,很可能就会毁了鸣凤宫。她要慎重考虑,留在汴州这么久,朝中的局势看得非常清楚。濮阳荣圣独断专横,没有了以往凌正那股势力的制约,朝廷上下被搞得有些乌烟瘴气,又有点人心惶惶。
  濮阳荣圣是有一些魄力和手段的,如果在乱世,他一定能安邦定国,打出自己的一片天下,但这是在盛世不是在乱世,需要的不是他这样的帝王,相反他的哥哥性格上比他合适。软弱是软弱了一些,但是胜在仁慈,盛世需要的是任君。
  这些又关商徵羽什么事呢,管他暴君任君,鸣凤宫都会威胁到他们,是一块梗在他们咽喉的骨头,不挑不行。
  "帮你们,我们有什么好处?"商徵羽这么问,就是口风松动了。
  有门!慕紫芝嘴角一勾:"其实,皇帝忌惮的无非是你们鸣凤宫发展大庞大,事成之后,靖王允许鸣凤宫退出朝堂,你们不再为皇族办事,也没有皇族撑腰。鸣凤宫作为一个普通的江湖帮派,当然,我们还会承诺,在靖王的有生之年,保你们不灭。"
  商徵羽微蹙眉头,思索着慕紫芝的话,她的话很实在,如果靖王承诺世代不灭鸣凤宫似乎也太假了。以后的变数谁知道,靖王还年轻,倘若活个几十年,鸣凤宫有足够的时间从过往抽身出来。这笔交易,似乎还不错。暂时看来,鸣凤宫也会一直受到靖王的照顾,至少只要她们不插手朝堂的事情,靖王就不会为难她们。
  靖王的心思也极其缜密,鸣凤宫几十年不入朝堂,待靖王百年归老,鸣凤宫在皇族,在朝中的影响力也会完全被磨光,皇族后世不费一兵一卒,就少了这个威胁。这是最好的双赢的局面。
  慕紫芝仔细观察着商徵羽的表情,见她眉头微展,就知道自己游说快要成功了。当下不再出声,让商徵羽好好考虑一下,她是聪明人,知道如何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
  "有什么凭证?"商徵羽静默了一阵,抬头问。
  "嗯?"慕紫芝楞了一下。
  "我是说,凭什么我可以相信靖王,他随时可以反悔他给我们的承诺。"商徵羽考虑事情比一般人周详很多,必须面面俱到。
  "靖王会给你们立字据,盖上他的玺印,你们握有这份协议在手,就等于握有我们一个把柄。进,你们可以将协议昭告天下,靖王失了民心,皇位也是做不了的。退,你们可以拿这份协议交给濮阳荣圣,靖王的全盘计划失败的话,你们尚可以自保。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有风险,但是有很高的盈利,我知道鸣凤宫这些年来经营的生意也不少,商宫主算得上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应该明白其中的好处吧。"慕紫芝明白商徵羽的担忧,吟忆女王还留下口谕不得妄动鸣凤宫,结果每一任帝王都忌惮她们。
  鸣凤宫多数为女流之辈,也或许,男人的潜意识里,开始害怕,害怕再出现吟忆那样的人,那样的女人。不巧的是,鸣凤宫每一任的宫主都不是普通的女子,商徵羽的师父,商徵羽,凌绛红,哪一个不是难缠的主?
  "很好的买卖。"商徵羽沉吟,过了一会才抬头道,"好,靖王的玺印盖上这份协议的时候,就是我们正式合作的时候。"
  "我就喜欢商宫主这种爽快的人,只是您女儿那里……"慕紫芝望着商徵羽。
  "绛红一向听我的话,我的这个决定是为鸣凤宫好,她懂得分轻重,事后我会亲自告诉她这件事。"商徵羽对这一点并无担忧,相反她在疑惑另一件事,"既然刺客门帮靖王做事,为什么绛红说,你们帮鬼医门刺杀绯儿?"
  "绯儿?"
  "就是我们扶植的那个鬼医门的信任掌门,鬼医十三。"
  "呵……只是一桩生意而已,赤箭那群人不方便出面,只好请我们刺客门了,表面上刺客门不依附任何势力,如果拒绝接收生意的话,会被人怀疑的。再说,不正是因为这件事,让你们鸣凤宫盯上了我们么。我也损失了不少人呀……"慕紫芝摇头解释道。
  "原来如此,没什么你可以回去跟靖王复命了。"商徵羽袖子一挥,赶人了。
  "哟,这么快就赶我走,我还真舍不得……"慕紫芝撇着嘴,还真无情呀,忽然又问,"我很好奇那个鬼医十三和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树盈的女儿,楚绯。十年前被我带回鸣凤宫……是绛红一手带大的。"慕紫芝认识流树盈,所以看见楚绯本人的话一定会知道楚绯的身份,商徵羽便没有隐瞒。
  "啊?这么巧?"慕紫芝上下打量着商徵羽,"你该不会是得不到娘亲,打人家女儿的主意,把那个什么楚绯当童养媳那么豢养吧?"
  "我没你那么变态。"商徵羽黑着脸,这个慕紫芝的嘴巴真讨厌,若不是忌惮她武功跟自己不相伯仲,真的打起来讨不到什么好处,真相一巴掌拍烂她的嘴。
  "那就好……"慕紫芝摸着胸口,"听闻前些日子,凌绛红用鬼医十三要挟流英堂交出了三成的漕运,鬼医门的掌门被打成重伤,现在还不能下床,你们母女,还真像……一样那么无情,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都下得了手。"
  "这是我们的事,害怕的话就离我们远一些。"商徵羽站起身,往后面房间的方向走,背着慕紫芝丢下一句,"不送。"

  武杰对楚绯一直不死心,隔三差五的就来看望她,楚绯也懒得搭理。兀自在一旁看着他用一盘血淋淋的生肉去引诱小白,见他右手,还裹着一道白布,被小白咬的伤口还没有好。自己却专心的把玩易梦所赠的一把极其漂亮的琴。
  这是易梦亲手做的,选了上好的桐木,音色极好。楚绯望着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对音律是最不敢兴趣了,为什么一定要送琴?难怪当时易梦笑的那么奇怪。不过琴很漂亮,琴身很古朴,但是两端的边缘镶嵌了极其精致的百宝嵌。华而不俗,很合楚绯的胃口。就算不弹,放着看看也是很好的。
  小白被楚绯教训过一次,这次见到武杰乖巧了很多,没咬他,但是绝对不搭理他,只要武杰距离楚绯十步以外的距离,它就懒洋洋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至于生肉,易蓉她们那时候喂的都是新鲜的野味,兔子,獐子,还有鹿肉。武杰给的是猪肉狗肉一类,档次降了好多,小白挑嘴不爱吃。再者,小白嘴巴被楚绯养刁了,只吃楚绯亲自烹调的熟食。新鲜的肉类加上油盐酱醋的烹调,那可比腥臭难当的生肉吸引人多了,楚绯的厨艺越来越好,小白自是越来越离不开楚绯,逐渐摒弃了吃生肉的习惯。楚绯是大夫,万物皆可为药,食物也可入药,药膳,以食物养生是楚绯非常喜欢的,因此她练就了一副极好的烹饪手艺。就是下厨的机会不多,去厨房都是为了给小白准备吃的,目前也只有小白有这个口服。
  武杰尴尬的看了楚绯一眼:"小白不爱吃肉么?"
  "大概饱了吧。"楚绯敷衍的答道,慵懒靠在凉亭的石柱上打了个哈欠,唤道,"小白,过来。"
  小白闻声,两只尖尖的小耳朵动了动,前肢着地拉长,屁股翘的老高,尾巴也撅起来绷直了摇啊摇,身体呈现一种向后扒的姿势,眼睛眯成一条缝。感情它在伸懒腰,那种懒劲,和楚绯像极。舒服的张了张嘴,小白才欢快的蹦着四肢跳上楚绯怀里,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小白最近长相是有些变化的,嘴巴越来越尖,越来越长,双眼细长眼尾上挑,怎么形容,那些迷倒书生的狐狸精,现形后,一定是这个样子的。
  木香无意中发现了这个变化,云国的狐狸,嘴巴都有些短小,以可爱机灵为主,甚少长成这样的,不由得也惊道:"好漂亮的狐狸,在狐狸中,也是精品了。"
  武杰看了郁闷至极,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武师兄,小白认生,你下次还是离它远一些吧,免得它又咬到你。"楚绯的言下之意其实是让武杰以后少来她这里。
  武杰哪里不懂楚绯的意思,不过小白这一关,想接近楚绯都难,换做别的时候,他一定先宰了这只碍事的狐狸。不过在楚绯面前,他倒真的不敢放肆了,毕竟楚绯现在是白虎帮的千金大小姐,又是鬼医门的信任掌门。
  "十三?"流英堂办完事有了空闲,顺道来看看楚绯,这些日子,他们之间的相处融洽了很多。
  流英堂看见武杰也在,有些不悦的扫了一眼道:"你也在。"
  "帮主!"武杰赶忙弯腰行礼,"属下来看看小师妹生活上有什么缺失的,我好及时添补上。"
  "你倒有心。"流英堂点了点头,回头看楚绯,"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全好了,在调养一个月,就没有大碍了。"楚绯搂着小白,从凉亭走下来,跟流英堂打招呼,"外公今日怎么有空来?"
  "办了些杂务,顺道来看看你,晚上曹帮主那儿还有酒宴,一会就走。"流英堂拍拍楚绯的肩,"你痊愈我就放心了,改天带你在帮中转一转,让你熟悉一下情况。你来意后一直住在这里,大家都还不认识你。"


作者有话要说:商宫主才8要当虾米女王嘞……


托付


  "嗯。"楚绯点头,本来打算留流英堂吃饭,不过看起来真有应酬,就没多加挽留。
  "行了,我就是来看看你,走了。"流英堂晃了晃袖子,便朝大门走。
  "帮主我送您。"武杰望着楚绯打了招呼,便跟着流英堂一起来开了。
  出了大门,走了一段时间后,流英堂才冷冷的望着武杰:"听说最近你往十三这里跑的很勤?"
  "帮主心疼这个孙女,我只是想帮您分忧。"武杰心里还是很怕流英堂的。
  "哼,怕是你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流英堂狠狠瞪了武杰一眼,瞪得武杰低下头,心里直发虚。
  "你一定是怕十三凭空冒出来,以后会抢了你帮主的位子,如果你能娶到十三,那么我这白虎帮,还有鬼医门都是你的了。"流英堂冷笑一声,"你那点花花肠子还瞒得了我?你动一动手指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
  武杰后背一阵冷汗,唯唯诺诺道:"帮主英明,十三师妹那么优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喜欢她也无可厚非。"
  "是吗?武杰,你有几斤几两我是最清楚不过了,十三么,没错,喜欢她的人很多,不过你不配。"流英堂不屑的瞥了武杰一眼,"在十三眼里,你不过是个小丑,没事还是不要去丢人了。就算十三不长眼喜欢你,我也不会把她嫁给你的。"
  武杰曾是流英堂的得力手下,因此才一步步爬上副帮主的位子,但这样还不满足的话,就被人厌恶了。武杰做下属是能干,可惜成不了气候。就像他刚才说的,楚绯这样的人,武杰这种跳梁小丑配不上。
  武杰被流英堂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流英堂说的要是再直接些,就是他武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冲着流英堂又不好发作,只得硬生生的将气忍下:"是,帮主,我明白了。"
  "嗯,男人有些野心是需要的,但是最忌不自量力。"流英堂丢下话,就一个人离开了。
  武杰站在原地,双手握拳,捏得骨骼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暗道,流英堂今日是你逼我的,可不要后悔。

  "绯儿。"木香绕过花坛,走上凉亭,看楚绯还在摆弄着易梦送的琴,便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才道,"那个武杰对你好像一直不死心。"
  "今日之后,他不会再来了。"楚绯抬头望着木香微微一笑。
  "嗯?"何以见得?
  "外公。"楚绯只说了两个字,便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抱着小白离开了。
  木香先是有些莫名其妙,后来便想明白了,心道楚绯越来越熟知这人心世故。流英堂出于任何方面的考虑,都不会将楚绯配给武杰。
  "师姐。"青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木香的身后。
  "青黛。"木香回头,"找我有事?"
  "掌门早就能独当一面了,过多的担忧和庇护只能让她得不到成长。你看掌门这样,才是最厉害的无招胜有招的境界。"
  "怎么说?"木香对青黛的发现很有兴趣。
  "师父性子暴躁,行事不够冷静果断,但也正因为这样,选徒弟就会刻意去找一个性格和自己截然相反的人。掌门又练了本门极高深的内功,你想想,练到掌门这种境界的人,她的心定然是无比淡然闲适与世无争的。她这样的人最适合以静制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所有的人都会围绕着她转。"青黛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自己喘口气的时间,才接着道,"你看掌门那样,最看通透世事的人,难道不是她么,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你又发现了什么?"木香知道青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
  "我在帮掌门查看伤势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些极细微的真气流窜,你知道,被封了四海的人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情况。所以……我确定,掌门的四海被自己的内力冲开了,而且因为这次重伤,她的内力又得到了提升。至于那个随时会发的奇毒……"
  "怎么样?"青黛说的每一句话都让木香惊诧,难怪楚绯的伤恢复的这么快,原来她自己内力上就在修炼,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后来再一想,便明白了,楚绯是不想给她们添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很符合楚绯淡漠的性子,她不喜欢参与到那些纷争当中。才会有意无意的一直隐藏自己。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我钻研奇毒无数,也无法弄明白这毒在掌门体内究竟想怎么样。"青黛蹙着眉回答道。
  "嗯?什么叫这毒想怎样?"这话好奇怪。
  "这毒,在掌门没事的时候一直侵蚀她的身体,但是在掌门遇到危险的时候又会自行为她疗伤,倒像是什么寄生物一般,我还需要再仔细研究。"饶是青黛这种用毒高手,也觉得情况十分诡异。
  "先不管这些,十三自己医术也不低,她自身的情况怕是比我们还要清楚,不说自有她的道理。你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我们来临江,十三一定早就知道凌绛红会害她,还跑去见凌绛红。我看她是吃准了凌绛红最后一刻会心软,现在的凌绛红,倒真是被十三吃的死死的。什么都依着她。"木香安慰到青黛。
  "嗯,不过我还是有些不放心凌绛红,算了,都是掌门自己惹的……"青黛轻叹了口气,"师姐,我先回房了。"
  "青黛?"
  "嗯?"
  "还生我的气么?"
  "……"青黛低头不语。
  "我那日说话只是无心之失,你都气我这么久了,也该消气了吧。"木香伸手拉着青黛,"我道歉还不行么。"
  "师姐何必这般委屈?"青黛上下瞥了木香一眼,这一年多,木香还真是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处处让着自己,"你是师姐,礼节上,应该是我尊敬你,而不是你这般……"
  "青黛。"木香凑上一步,"我和你之间,并没有所谓的长幼尊卑的观念。我和你,或许一辈子走不到你想要的那种关系,但你始终是我最疼爱的师妹,进了鬼医门以后和我最亲近的人,不是么?"
  "是。"青黛胸中苦涩,却无法说出来,因为她太自持,因为她怕被木香明确的拒绝,可是木香的话,就跟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一辈子走不到她想要的那种关系么?只能做她的师妹么……
  木香缓了缓语气:"青黛,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心里有多苦,多难受,可我不想骗你,虽然现在我对十三,已经放弃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有她,你明白么,我不想骗你,这会对你不公平的。"
  "好了,师姐,我不气你了。"青黛朝木香绽放一个最宽容的笑,努力压下心头的伤痛。
  自己天性冷漠,进师门以后,就不受同门欢迎,才被派去学人人都不想沾染的用毒之术。医家大统自然是学医方能出头,学怎样用毒的弟子,很多都是医术不济或者被众师兄弟排挤的。
  可也只有木香,嬉皮笑脸妖媚勾人成天逗自己开心,后来木香外出修习自己的医术,很多年没有再见,再见的时候,就慢慢喜欢上了这个唯一特别的人,可惜那个时候她就知道木香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木香对同门宣布,自己好女色,喜欢上女子,因此也打消了一大群她的追随者。倒是有不少刚入门的师妹为她倾倒。她没心没肺的和所有人调情,唯独不碰自己,对自己一直规规矩矩,因为木香很聪明,看出来自己对她感情不一样。
  小师妹那是盲目的倾慕,木香口头上沾些便宜哄哄人也没什么,可自己是……这样也好,至少绝了自己的妄想。
  "要真不气才好啊。"木香眯着眼。
  青黛瞅了木香一眼,就是这个暧昧不明,又勾人的眼神,才让自己陷下去的。不由得气弱,懒得再看木香,直接回了房间。
  木香望着青黛的背影,微微叹气,这样,就算了解了吧?

  楚绯将小白托付给青黛照看后,跟着流英堂去了白虎帮,两人在帮内边转边聊天,流英堂见识广博,江湖经验丰富,说话也斯文有礼,很有涵养,不似帮中其他草莽,楚绯与他聊天,可以学到很多,也很乐于和这样的长者聊天。
  "十三,今后有什么打算?"流英堂转了一圈,见楚绯和帮里众人相处都十分好,帮中一些老的帮众都是见过流树盈的,看见楚绯更是喜爱有加。
  "我想回鬼医门。"楚绯看了流英堂一眼回答道。
  "回去?在我这里不好么?"流英堂有点意外,照理说,楚绯在白虎帮多留一阵子,和帮众再熟一些,可以笼络很多人心,现在走,实在太不合理了。
  "我是鬼医门的掌门,我在外面发生这么多事情,对大家一直没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于情于理,我都该回去。"楚绯这番话说的也没有错,只是流英堂并不是很想放她走。
  "也好,去处理完这些事,我还是希望你回来的,毕竟这里是你的家。"流英堂拍拍楚绯的肩,"白虎帮我原本没打算留给树盈,她不是江湖人,我只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后来我发现我的一些想法是错误的,树盈不会武功,才被人欺负。我们这些江湖儿女,保护自己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十三,你想过平静的生活,别人未必让你去过,但是你足够厉害了,谁还敢跟你过不去呢?"
  "外公的意思是?"
  "白虎帮我打算留给你,不论你父亲是谁,你身上有流家的血,至于以后你想怎么处理我都不会多管。"流英堂微微叹息一声,"未来会发生许多事,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至少还有你撑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的时候,写到慕妃被商徵羽下药那段,慕妃咬牙切齿的说,看我以后不整死你,我当时写的太海皮,太兴奋,写的竟然是:看我以后不压死你……

= =|||后来查错字的时候才发现……

于是,我邪恶了……o(╯□╰)o


死因


  "外公,会有什么意外?"楚绯觉得流英堂这话后面还藏着事。
  "有些事,我也不瞒你。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亲的事吗?告诉你也无妨,当年鸣凤宫宫主商徵羽劫走了你娘,我本来打算去要人,可我知道商徵羽这个人虽然心狠手辣,但是绝对不欺凌弱小,树盈不会武功,没有心计,就算她是我女儿,商徵羽也一定会善待。而我被仇家寻仇上门,正愁没人保护好树盈,就将计就计。后来曹堃出面帮我对付仇家,我们结成同盟,白虎帮才开始强大起来。"流英堂和楚绯慢慢晃入一间僻静的房间,才接着道,"接回树盈以后,我才发现她和商徵羽来往密切。"
  "嗯?听闻娘亲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们应该会很投契。"楚绯点点头,虽然有点意外,但是也能接受。
  凌绛红并没有告诉过楚绯商徵羽和她娘亲的关系,是以她不知道这层关系。
  "不!"流英堂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而是……而是你娘竟然喜欢上了商徵羽,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
  楚绯长大了嘴,半天没回过神,娘亲喜欢商徵羽?
  "你也很惊讶吧,有好好的男人她不爱,偏偏爱上个有夫之妇,而且商徵羽都有女儿了。"流英堂说道这里,真的是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可真的是后悔的要死,要不是他把流树盈放在商徵羽那里,也不至于这样。
  "呃……"楚绯惊讶的不是自己娘亲喜欢商徵羽,而是,她也喜欢凌绛红,这也太……巧合了吧,"后来呢?"
  "十三,这件事,说来话长,我还没入四大帮派这个联盟的时候,曹堃也是替人做事,你猜这个人是谁?"
  "凌正?"凌绛红说,毒死她娘亲的是凌正,凌正是商徵羽的丈夫,如果商徵羽和娘亲相爱,凌正应该是最生气的那个,看商徵羽后来对凌正的态度,也有可能与这个有关。
  "对。"流英堂赞许的点头,"凌正和现在的皇帝濮阳荣圣在朝中是死对头,为了扩大自己在江湖的势力,而且鸣凤宫已经开始不受信任,凌正便悄悄扶植曹堃作为自己入主江湖的踏板。还指使他拉拢其他帮派,当时曹堃就看上了我们白虎帮。后来凌正和我都发现了商徵羽和树盈之间的事情,凌正就出谋划策,打算送树盈入宫。你知道,我们流家,其实一直是想回朝廷的,如果树盈入宫,不但身份一下子变得尊贵,锦衣玉食,从此过上好的日子,而白虎帮也可以从江湖草莽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可是没有成功是么?"楚绯心中是有些恼怒的,他们自以为是的认为入宫娘亲就有好日子过,她读书不多也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以自己娘亲的性子,进去了才叫不幸福。
  "你娘亲死活不肯,再加上商徵羽暗中捣乱,到后来,你娘亲居然当着许多人的面承认她已经是商徵羽的人了……"流英堂好半天才压下心头的一股子憋闷之气,"当时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你娘这样一定进不了宫了。云国一直有好女色的先例,所以同为女子之间的亲密,也被视为不贞,这样树盈就入不了宫。"
  "那后来娘亲为何无故失踪,又嫁入白矢镖局?"楚绯急切的问,所有的答案呼之欲出。商徵羽为何杀楚翰贤全家,为何收养自己……
  "凌正被商徵羽快逼疯了,商徵羽把他一直逼至边境驻守,而且对他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暗地里帮别人对付他。想了一个计策,如果树盈帮她对付商徵羽,就不会再逼树盈入宫。"流英堂叹口气,"没想到树盈性子那么倔,死活不肯去害商徵羽,还把凌正弄来的仅有的毒都自己吞了。"
  "那个毒,就是十三吧……"楚绯明白了其中的环节,这个毒是凌正拿来毒商徵羽的,可是被娘亲吞了,"后来呢?"
  "嗯,是十三。后来我就急了,这毒是凌正从你们鬼医门取来的,只有这么多,这种毒传说已经绝迹了。而且一直没有找到解药,我们把你娘安置在别院,想去鬼医门想办法,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娘不见了。看情形是她自己跑的……后来就一直没有她的消息,直到现在。"流英堂望着楚绯看了一会,闭上眼,"再后来,就是你出现了。"
  楚绯微闭着双眼,后面的事情,流英堂好像也不知道。赤箭他们一定和曹堃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楚绯有预感,这些事,凌绛红和商徵羽一定都知道,被瞒着的只有她。
  凌绛红或许早就知道自己的娘亲和商徵羽的关系了,可是为什么不告诉她?还是说不想她有负担?也许这一切,要回鬼医门才能清楚。
  "十三,我告诉你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知道,白虎帮,鬼医门都是是非之地,你这三处都卷了进去,要么你将这三处都控制在你手里,要么,你一定会被人利用,被人陷害。我承认我有私心,可是你这样的身份,白虎帮给你也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你看最近江湖平静无波,朝中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其实险象环生,暗潮汹涌。就快变天了,怎么变或许会是你一念之间。"流英堂盯着楚绯,"我说我可能出事,是做最坏的打算,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将这个担子交给你。"
  "外公,谢谢你。"楚绯知道流英堂是真心关心她,她开始逐渐明白每个人的难处和不得不做的一些事情。
  玄明收自己为徒,让自己做掌门。凌绛红利用她,打伤她。流英堂也想将白虎帮传给她。这些别人眼里觊觎的东西,其实都是烫手的山芋,不是人人都能挑起的担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坐这个位子的,可能这个位子谁来坐都一样,但是靠着这个位子上的人生存的人呢?白虎帮毁了,漕运会乱,很多人会饿死,鬼医门毁了很多人病了连大夫都找不到,到时候可能又会爆发无数瘟疫人祸。鸣凤宫毁了,那些流离失所的像易蓉她们那样的孤儿,还有很多弱小的妇孺就没有人收养或者保护她们。
  都说江湖险恶,而这些人,都在保护着同一股势力下所庇佑的人们。这才是最关键的,楚绯明白了自己所要挑起的担子,不是帮谁去对付谁,而是要在这纷乱的局势中保护所有的人。
  难怪玄明说,为难自己了,这样的事,对楚绯来说,太难了。今后的每一步,她都必须小心翼翼,一点差池都不能出。
  "没事,是我在为难你而已。"流英堂注视着楚绯,"我知道,你一直介意你娘的死因,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凌正的毒是从鬼医门来的,不过从谁手里得到我就不知道了。你是鬼医门的掌门,可是继任不久,很多事情,恐怕你是不知道的,此次回去,那帮人一定会有所动作,你要万般小心才是。"
  "我懂。"楚绯点头,"回去以后我会专心查这件事,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什么很大的阴谋。如果在事情发生之前能阻止,也或许大家都不用担心了。"
  "希望如此。"流英堂慢慢离开了房间。
  楚绯望着流英堂的背影,走之前,是不是应该去见一见凌绛红?一想到凌绛红,楚绯的嘴角就开始不自觉的上扬,心里满是期待。想到自己突然离家出走凌绛红生气的模样,其实那个时候,更多的是暗自欣喜吧,因为被人在乎的感觉很好。

  "娘,你怎么亲自来了临江?"凌绛红看见商徵羽出现的时候,非常意外,她这里没出什么事情呀。
  "有些事,要亲自和你商量。"商徵羽淡扫了一眼凌绛红,"绯儿最近好么?"
  凌绛红眉头一动,却不露声色:"绯儿伤好的七七八八了。"
  "嗯。"商徵羽点点头,"前些日子,慕妃来找过我。"
  "娘?"凌绛红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当下,商徵羽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凌绛红。
  凌绛红心中默叹一口气,这样对鸣凤宫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楚绯呢?如此一来,她还没有任何准备,就和楚绯站在了对立一面,她要怎么和楚绯说?鬼医门必须要灭?以楚绯的性格,一定会阻拦自己,那个时候自己还能下得了手,已经伤过楚绯一次了。
  "绛红?"商徵羽连唤凌绛红好几声,"怎么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在想什么?"
  "绯儿,娘,绯儿怎么办?"凌绛红蹙眉问道。
  "绛红?"商徵羽盯着凌绛红,仿佛要一眼将她看穿,"你是怎么了,过去的你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一定是部署下一步的行动,现在的你,竟然心心念念的问我绯儿怎么办?"
  凌绛红有点心虚,知道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误,鸣凤宫存亡的问题上,自己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的:"娘,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怎么了?"商徵羽很聪明,又很敏感,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那样会很麻烦。
  "娘……我……"凌绛红犹豫了一下,决定说出来,反正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我和绯儿,在一起了,就像您和流姑姑一样。"
  "你再说一遍?"商徵羽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凌绛红的眼睛,这太荒唐了。
  "娘,我喜欢绯儿,绯儿也喜欢我。"凌绛红手里是有筹码的,她之所以会愧疚,完全是出于对商徵羽的亲情,而不是对她的害怕,"绯儿还不知道您和流姑姑的关系,我没打算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啊……当年的原因终于差不多都解释了……


悔意


  "你们……"商徵羽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了,这太可笑了,她爱上流树盈,她女儿爱上楚绯,"你和她,不能在一起。"
  "娘,我尊重你,可你不能因为自己,而毁掉我的幸福。"凌绛红毫不示弱,也只有她敢这么对商徵羽说话,"我知道,你甚少见绯儿是因为她和流姑姑长的很像,你怕触景生情,而且你心里有疙瘩,绯儿是流姑姑和别人生的孩子……"
  "你的幸福?"商徵羽眯着眼,眼前的这个人要不是她女儿,她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绛红,你以为我是我毁掉你的幸福……你是我生的,我比你还要了解你自己,毁掉你的幸福的人不会是我,只会是你自己,你明白么。我现在做的也不过是劝你悬崖勒马。"
  "娘,我不这么认为,我和绯儿的事,我只想自己处理好。"凌绛红也来了脾气,从小到大她没跟商徵羽回过一句嘴,今天为了楚绯,就算彻底吵翻了,有些话,也一定要说,"您和流姑姑,如果当年,您坚持一下,不放手,事情会这样么?同样的悲剧,我不想重演。况且绯儿若是知道您和她娘亲的关系,她会怎么想?"
  "绛红,你在威胁我!"商徵羽声音都变了,现在是谁都想爬到她头上去么?
  "娘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您喜欢流姑姑,为什么不善待她的女儿?我不懂……您当初没有杀绯儿,不也是因为她长得像流姑姑么,您对流姑姑还是有感情的对吧,可是您对绯儿总是那么冷淡。这些我们都不去计较,那是您自己的心结,现在我喜欢绯儿,我想和她在一起,和您,和任何人无关,这是我和绯儿之间的事。"
  "绛红,我一向不管你的事情,因为我相信你做事有分寸,你和绯儿感情好,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如果当初我留不下绯儿,就不会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是你对绯儿做过什么,也只有你自己清楚,以你们现在的情况来看,勉强在一起,只能互相伤害。绯儿很像她娘,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伤害别人,何况是你……绛红,我现在正是担心绯儿。"商徵羽叹口气,她明白凌绛红表面上从不忤逆她,但骨子里比她还倔,是劝不回头的。
  "娘,只要您不插手就好。"凌绛红退了一步,"我保证,无论如何,不会让绯儿影响到鸣凤宫的任何行动。"
  "唉……你从小到大都很能干,我要管,也管不了你的。今天,你连我都算计了进去。"商徵羽有点心寒,亲手养大的女儿这会儿跑来威胁她,"你好自为之吧,我不管了。"
  "娘,谢谢你。"凌绛红低着头,末了又加了句,"真的。"
  商徵羽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凌绛红,叹道:"我对你自小严苛,你不怨我,我已经很高兴了,无论如何,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想看你最后伤到的是自己。"
  商徵羽该说什么,知女莫若母?不管怎么说,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流树盈的女儿,她都不希望两人有事。
  谈话有些不欢而散,但商徵羽还是有些高兴的,凌绛红第一次跟她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有吵架,有分歧,才像母女。凌绛红也许不知道,对商徵羽来说,她就是全部。不管凌绛红的父亲是谁,她就是商徵羽的女儿。也不管凌绛红爱的是谁,如果凌绛红一门心思认定的话,商徵羽是不会去阻止的。
  犹记得凌绛红很小的时候,话就不多看见任何人都一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一个人安静的坐在角落,也只有看见自己过来,才会轻轻的唤一声娘亲。只是这一声娘亲,打动了商徵羽。让她觉得生命的神奇,那么小的一个人,居然长大了,而且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小人,让商徵羽将仅余的感情都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楚绯回鬼医门之前,特地去见了凌绛红,怕被商徵羽发现,她从屋顶跃了下来,结果正巧遇见商徵羽和凌绛红谈完开门一出来。
  一时间四目相对,楚绯好不尴尬。商徵羽一见楚绯的样子,就知道是来找凌绛红又怕给自己发现。流树盈似乎从不做这样的事,但是同样一张脸,看起来,感觉真的不同,眼下的情形有点啼笑皆非。楚绯比流树盈多了分豁达和坚强。流树盈比楚绯多了分温婉和柔弱。
  "来找绛红?"商徵羽打量了几眼楚绯,淡淡的问。
  "嗯……"楚绯低着头,红着脸,对商徵羽,她是从小怕到大的,不过因为知道她和自己娘亲的那点过去,又忍不住偷偷抬起眼角,看一看。
  又被商徵羽捕捉到了视线,商徵羽勾勾嘴角,觉得有趣:"进去吧,她在里面。"
  "嗯。"楚绯低着头,绕过商徵羽身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望着商徵羽道,"娘亲临死前,留了些东西给我,我猜,那些东西是留给宫主您的,过几日我回鬼医门,会绕道去干娘那里,把东西拿回来。"
  商徵羽楞了一下,回头看楚绯:"你知道?"
  "嗯……前几天外公告诉了我一些娘亲的往事。"楚绯点点头,冲商徵羽微微一笑,"你不要怪娘亲,是外公和凌正逼她用毒害你,娘亲不肯,自己把毒吞了。她知道十三这种毒解不了,才走的……"
  "你说什么?"商徵羽瞳孔骤然放大,抓住楚绯的手,"再说一遍,把话给我说清楚。"
  "娘。"凌绛红听到门外的动静,跑出来又看见商徵羽用力钳制着楚绯的手腕,还以为她要为难楚绯呢,"你放开绯儿。"
  "绛红我没事……"楚绯看了一眼凌绛红,又将脸转向商徵羽,"这是外公告诉我的,曹堃的四大帮是凌正扶植的势力,不过还没完全成气候,凌正就死了。曹堃他们就放弃了朝堂的事情,专心经营江湖买卖。可是在那之前,娘为了不进宫,跟外公她们说……她是……她……"
  "她是我的人?"商徵羽看楚绯脸一阵一阵的发热,就猜到流树盈说了什么,她倒是没想到流树盈性子这么烈,她不是说了么,这件事交给她去解决。
  另外,她也没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会把凌正逼成那样,恨不得杀了自己。
  "嗯。"楚绯小小的点了一下头,"不过娘亲后来离开外公家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照理说,中毒之后应该没有那么长的寿命的。"
  "这件事我知道,一会让绛红告诉你。"商徵羽听了楚绯的话,才将事情的始末串联出来。
  流树盈是为了她,自己吞了毒,然后逼自己和她分手,只有这样,才能和她撇清关系,以后不至于再被拿来威胁自己。而且她出逃后,所有人都以为她失踪了,商徵羽就不会知道她已经死了。流树盈的苦心她到今日才真正明白,一时间百感交集,恨了那么多年,怨了那么多年,最后一直是自己委屈了对方。
  流树盈逃出白虎帮后,遇到了慕紫芝,慕紫芝喂了一些解药给流树盈,虽不能解毒,却延长了寿命。后来流树盈辗转遇到楚翰贤,为了躲避所有人的寻找进了楚翰贤家里。不当正室,也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娶妾就低调许多,何况那个时候的流树盈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商徵羽终于知道了整件事,凌绛红也将事情前后经过都细说了与楚绯听,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件事,慕紫芝是先皇的手下,凌正也是先皇的手下,却同时能从鬼医门得到十三的毒药和解药。
  按照常理,虽然同在一个人手下,但是下属之间也是有隔阂的,刺客门和凌正也必然是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们都与鬼医门还有着奇毒十三扯上关系,也就是说,很可能鬼医门里还隐藏着另一股势力,是先皇留下的。
  "靖王能自由的出入鬼医门,还有刺客门帮赤箭他们刺杀绯儿,这些事,都证明了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靖王说他疏通了鬼医门内部的一些关系,其实是框我的,他还有后着。"凌绛红分析着眼下的情况。
  三人早已重新回了房间,关好门窗悄悄商议了起来。
  "绛红说的没错,我也问过慕妃,她并不承认自己和鬼医门的关系。他们不约而同的口风这么一致,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商徵羽低着头,思索了一阵,"绛红,恐怕这次靖王是志在必得,我只怕濮阳荣圣还留着什么后招。"
  "他只有一条路,向江湖招安。"凌绛红眯着眼睛,蹙着眉头,情势越来越剑拔弩张了。
  "江湖招安?"楚绯的声音让凌绛红和商徵羽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身上。
  "绯儿。"凌绛红头疼至极,如今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把楚绯迁入与四大帮千丝万缕的联系里,把她推向流英堂身边。
  而现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最核心的人物变成了楚绯,她要怎么做?
  "我出去走走,你们聊。"商徵羽忽然站起身,"绛红,不要忘记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过,你是我女儿,我希望你好。"
  "嗯。"凌绛红微微点头,目送着商徵羽离开。
  她知道商徵羽现在没什么心情去想那么多烦心的事,她需要时间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流树盈的事,对她打击很大。
  凌绛红伸手握住楚绯的手:"绯儿,我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今天,我真的很后悔,要把你推向这复杂的局面,现在我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困扰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

辞行


  "呵呵,这些事,谁能料到呢?"楚绯摇头,"当年师父在我出生的时候,给我占了一卦,卦象说,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是后来我在师父的手札里看见的,我就在想,我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子,成不了什么大事吧。其实冥冥之中,总有注定,你什么也不做,也会有人将我推向这个位置,我们只要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你倒豁达,我打你两掌的时候,背后算计你的时候,真的都不生气么?"凌绛红苦涩的摇头。
  "不生气,和过去对我的好相比,这些真的不算什么。只是怨你,为什么看不到我的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却不信任我。宁可转弯抹角用那么多手段去达到目的,其实,你大可以和我说一声,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你做到。我怨你,怨你不懂我的心,只是这样。"楚绯反手握住凌绛红,"今天我很开心呢。"
  "哦?你开心什么?"凌绛红眉头动了动,似笑非笑的问。
  "因为你承认我们的关系了呀……"楚绯歪着头,看着凌绛红的双眼发亮。
  "就因为这个?"凌绛红摸摸楚绯的脸颊,"你要的真简单。"
  "嗯,我要的不多的。"楚绯猛点头,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却格外灿烂。
  凌绛红心里酸酸涩涩的,她把楚绯揽进自己怀里,两人贴在一起,心里才稍微好过一些,鼻息间萦绕的都是楚绯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回到小时候,把楚绯抱在怀里出去玩耍那种无忧的日子。
  楚绯安静的靠在凌绛红胸口,幽幽道:"绛红,为什么之前不告我娘亲和宫主的关系呢?"
  "不知道……"凌绛红低下头,与楚绯对视,"我没骗你,也或许当时,我潜意识里,就将这件事当做了今日和娘亲谈判的筹码。呵……不过没想到的是,很顺利。"
  "所以……"楚绯手指点在凌绛红肩胛的位置,"绛红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绯儿了?"
  "小坏蛋。"凌绛红两指夹住楚绯的鼻子,"想套我话么?"
  "没有……"楚绯红着脸,被看穿心思的害羞,甩了甩头,解放掉自己被袭击的鼻子,眨着眼睛望着凌绛红,"我喜欢绛红,很久很久了。"
  "有多久?"凌绛红忍住上扬的笑意,她从来没发现,楚绯这张小嘴这么甜,这么会哄人。
  "嗯……从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楚绯歪着头,表情很认真。
  "第一次见面?"凌绛红印象中,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楚绯还是个傻子,在白矢镖局。
  "你干嘛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楚绯噘着嘴,"我那个时候是傻,可是不代表什么都不懂呀。那个时候的绛红,很美,又很温柔,我一直记得……每次被人欺负的时候,只要想到你,就不会再觉得痛了。"
  "绯儿。"凌绛红的心头像被什么抽了一鞭子,血淋淋的疼,楚绯一点都不傻,即便她是痴儿的时候,她都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因为楚绯的心是透明的,不带一丝杂质的。
  楚绯看出了凌绛红眼里的忧伤,伸手捂着凌绛红的双眼,凑上去,吻在凌绛红嘴唇上,边吻,边低声呢喃:"我不喜欢看见你这样的眼神……"
  楚绯心里的凌绛红一直都是那么骄傲自信,锋芒毕露的。站在人群中,她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凌绛红闭眼享受楚绯的温暖,谁知道这个小东西越吻越过分,从嘴唇移动到了耳后,脖子……
  凌绛红浑身发痒,拉着楚绯的耳朵往一边拽:"你想趁人之危?"
  "呵呵……"楚绯笑得极其无辜,"我是大夫么。"
  凌绛红眯起眼睛,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大夫是这样的吗?"
  "呵呵……"楚绯对凌绛红这个时候的警告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是狡黠的笑着,"只对你这样。"
  "我忽然发现,你一点都不老实,还坏的要命。"凌绛红拧着楚绯的脸颊,皮肤又嫩又滑,手感非常好。
  楚绯到底脸皮子薄,把整张脸都埋进了凌绛红怀里,惹得凌绛红忍不住轻笑。刚才还大胆的要命,现在却又害羞了起来。
  "绛红,我明日要走了。"楚绯蹭了两下,声音从胸口传来,发声产生的振动让凌绛红也觉得怪不舒服的。
  "是么,回鬼医门吧。"楚绯今天来,她就料到是来辞行的。
  "嗯,现在情况这么乱,我这个掌门却不在,有点说不过去。"楚绯点点头,侧过脸,把耳朵贴在凌绛红心口,听着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异常安心。
  "怎么了?"凌绛红托住楚绯的下巴问。
  "听你的心跳声呀……"楚绯说得理所当然。
  "我心跳声有问题么?"
  "没有,只是觉得很好听,很让人安心。"楚绯两眼弯得犹如两轮弦月。
  凌绛红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楚绯在她面前,还是免不了那些小孩儿心性的。不过自己并不排斥就是了。
  "绛红,不论最后情况是怎么样的,请你相信我好么?绯儿永远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楚绯两手搭在凌绛红肩膀上,与凌绛红的视线刚好对上。
  "我信,我会一直相信绯儿。"凌绛红垂下眼睑,"绯儿呢?信我么?"
  "不信。"楚绯摇头,"说信你太假了,不过我知道绛红心里有我就好,我会慢慢努力,让你越来越喜欢我,离不开我。"
  凌绛红楞了一下,没料到楚绯是这样的答案,但是她并不生气,楚绯说的一点都没错,相反在她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不对自己提过于苛刻的要求,这一点她很感动,也很感激。
  那么今后,就算为了这样的楚绯,她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对楚绯的爱一点一滴的加深,也许有一天会万劫不复,可她不后悔。
  "绯儿,算起来,我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的情人。"凌绛红叹口气道。
  "不,你很好,换做别人,或许根本不能接受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感情不是么?以绛红的身份,以我的身份,我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我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比如外公,比如师父,比如你,比如我,我们都只是尽力去保护那些需要我们的力量保护的人,无论用的是什么手段,目的达到了就好。"楚绯咧开嘴,笑道,"感情不是一个人的全部,我们还有责任,假如死一个人,可以救活一百个人,你会如何选择呢?尽管这个人很可能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人,对不对?"
  "绯儿,这些道理谁跟你说的?"凌绛红觉得楚绯懂事的可怕,她也不信易梦能教出这样的楚绯,玄明那个暴躁的性子,道理是懂,未必说的出来。
  "我自己想的。"楚绯扬起下巴,骄傲的看着凌绛红,"经历那么多事,总有一些感受,多了,就想通了。不过,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绛红你。"
  "知道你嘴甜。"凌绛红心里乐滋滋的,嘴上却不愿松口,捏着楚绯的嘴角嗔道。
  楚绯抿着嘴笑,却不反驳,她喜欢看凌绛红笑,记忆中凌绛红对着外人甚至对着商徵羽和易蓉她们都很少笑,可每次对着自己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的笑,非常温柔。
  凌绛红就是她的全部世界,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掌门,舍不得凌绛红?"青黛驾着马走在楚绯身侧。木香慢悠悠的跟在最后。
  一路上,楚绯总是频频回头,明知道凌绛红不会来送她,她们俩现在的身份需要避嫌。昨天已经偷偷见面,相互告别过了。
  "呵呵……"楚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她今天不会来的。"
  "她不来是对的。"青黛比较理智。
  "你都走了,她还不送送,也太无情了吧。"木香显然带着私人恩怨。
  "木香师姐,你明知道她不能出现的。"楚绯扭过头,望着木香眨眨眼,意思是,在青黛面前,她该收敛一些。
  木香噘着嘴,不看楚绯,这两人最近老合起来挤兑她。
  "掌门,到码头了,我们从水路走,上岸后再走一天,应该很快就能回鬼医门了。"青黛指着前面的码头说道。
  "嗯。"楚绯点点头,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又将熟睡的小白也从马背上抱下来,搂着马脖子不知嘟囔了什么,然后心满意足的拍拍马背,就领着小白上了木香事先安排好的小船。
  木香见了直摇头:"掌门和这些动物似乎很亲密。"
  "因为和人打交道太累了。"青黛话里有话的瞄了木香一眼,也上了船。
  木香将马交还给医馆的人,嘴里还嘀咕着:"我很难相处么?"
  "你不难相处,可是心思太难猜。"青黛破天荒愿意回答木香的提问。
  让木香惊奇了好一会,心里头更是郁闷的要命,这算什么事,她喜欢个人就得赔小心,别人喜欢她,她还得赔小心。如果不是师父的遗命在,她一定要甩开眼前的这两个人,以前混迹江湖的时候,她神医木香多如鱼得水啊,谁敢这么对她。
  船夫收了绳子,扬起帆,站到船尾掌舵,回鬼医门的时候已经接近夏季,风向变了,水流的方向也改了,所以楚绯她们还算是顺着水流,船速不慢。
  到了夜晚,楚绯她们没有上岸,打算在船舱里将就过一夜,楚绯吃完饭,端着一碗烤熟的肉正兴致勃勃的喂着小白。
  忽然听到外面几声尖锐的呼哨声,颇为奇怪,转头问木香:"师姐,外面怎么了?"

救人


  木香撩开船舱的竹帘往外看了几眼,低声道:"没什么,这是江湖上一些帮派之间相互联系的暗号,呼哨声听起来一样,其实长短不一代表不同的意思,我们不是他们的人,自然听不懂。"
  "师姐,会出什么事?"青黛微微皱眉,现在只她们三人,又在水上,楚绯不通水性,可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不知道今晚这里有什么事发生,也许是一些帮派之间因为地盘或者生意上谈不拢约好了在这里恶斗。凌绛红收回三成漕运统一管理也不是什么坏事。这水运归江湖帮派管,四大帮是将它分散给下面这些小帮派分管负责的,但是水域上势力的划分总有矛盾,所以常常会出现此类恶斗。"木香又往窗外看了一眼,"他们一般不会对路过船只下手,我们把船靠岸,藏进芦苇丛,等他们散去再说,不要惹事。"
  "嗯,就按师姐说的办,我去跟船夫说。"楚绯站起身,却被青黛一把拉住。
  "在我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之前,掌门不适合露面,你待在舱里,我出去和船夫说,顺便探探情况。"青黛拦下楚绯,自己撩起门帘走出了船舱。
  "师姐,我发现你懂的真多。"楚绯倚坐在船舱的角落,把小白搁在自己腿上,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白柔顺的皮毛,整个人缩成一团,小小的,很可爱。
  木香看了楚绯一眼,笑着道:"青黛一直待在师门,甚少在外行走,你从小在鸣凤宫长大,也是江湖经验少。我常年在外,自然懂得就多了。"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经验么?"楚绯笑着答。
  "自然,别人我不敢说,比你那凌绛红可丰富多了,她也就算计算计你这点本事。"木香嗤了一声,对凌绛红很是不屑。
  楚绯微微一笑,倒不曾生气:"可是绛红是知道算计我,我不会找她报复,这一点,没有后顾之忧,师姐对身边的人却下不了手。比之,还是你差了一些。"
  "切,你就会拐弯抹角的帮着她,我不跟你说了。"木香站起身,"我出去看看青黛。"
  楚绯护短,都护到这份上了,她还能说什么。凌绛红最好,凌绛红最厉害,她木香就连坏,连心机都比不上凌绛红。气死她了,木香憋了口气,又不好骂楚绯的没心没肺,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情人,她算什么。
  谁知木香刚起身,船就猛烈的晃了两下。木香一下子没站稳,摔了一跤。
  "怎么回事?"她揉着撞疼的腰紧张的望着楚绯。
  "不知道,出去看看。"楚绯站起来,小白从她腿上跳了下来,甩了两下尾巴,先楚绯一步钻出了船舱。
  木香爬起来也跟着追了出去,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一直在船外面的青黛。
  出去后,看见青黛脚边趴着一个人,浑身湿漉漉的,看起来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青黛本人除了裤脚沾了些水珠,并没有异常,木香才松了口气走到青黛面前蹙着眉头问:"这人是谁?"
  青黛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有人在下面凿船。"船夫忽然出声提醒,这个船夫是木香找来的,也不是普通人,多少会些拳脚功夫。常年走船的人,水底下的动静比谁都敏感。
  "怎么办?"青黛有些急,她们的麻烦恐怕是眼前这个人惹来的。
  "凿船的不止一个人,水下人很多。"楚绯凝神听了一会,皱着眉,她们三人都不熟水性,而且姑娘家没有准备随便下水不好看。眼前的这个船夫有点功夫,双拳难敌四手,下水只能送死。
  "这么多人,我们这条小船早就沉了。"木香望着水面沉吟了一会道,"他们只是在威胁我们,把船上这个人交给他们,如果不照办,就凿穿我们的船。"
  "掌门,你怎么看?"青黛望向楚绯,是交人还是不交?
  "我建议还是交出去,这是江湖恩怨,与我们无关,不要惹是生非才好。"木香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遇到这种事,还是躲远一些好。
  "师姐,先看看捞上来的这人是谁吧。"楚绯翻过趴在甲板上的了子,发现此人不到四十岁的年纪,眉目清朗,虽然样子稍显狼狈,但也看得出是个出身富贵之人。
  木香和青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这人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会遭到追杀?
  "会不会是抢劫来往商旅的货物?"青黛试着问。
  "不像,这个人不像普通商旅,而且普通的水陆打劫不会这么有严密的组织性,你看这群人,连面都不肯露,就知道他们很怕我们知晓他们的身份。而且这里是船只来往频繁的一条水道,自有帮派维系这里的安全,谁这么大的胆子在这条水道上打劫?"楚绯摇头否认,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十三说的在理,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做,交不交这个人?"木香抬头看向楚绯,这里四个人,楚绯说了算。
  "没看见也罢了,既然让我们遇见,不管也不太好,何况我们是大夫,这个人受了伤,帮他疗伤总说得过去吧。"楚绯歪着头想了一会,"不过船下面那些人……"
  "掌门放心好了,既然你做了决定,我们就帮你,鬼医门的人怎么会轻易让人威胁?"青黛冷笑一声,走至船头,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往水里滴了一滴,便收起了瓶子,走回楚绯她们面前。
  "那是什么?"楚绯一面替那落水的了子查看伤势,一面问青黛。
  "当然是下毒了,你忘记你青黛师姐最擅长什么了?"木香插嘴道。
  "没有,是一些花草泡制的药油。"青黛鄙视的看了一眼木香,"在水里下毒,附近用水的百姓不用活了……"
  "有什么用呢?"楚绯发现这了子只是受了点轻伤,被水泡多了一会,没什么大碍,帮他上了些金疮药,包扎好伤口。不过也没打算搬他入船舱,毕竟舱里是三个女子住的地方,很不方便,而且她们三人多少都有点洁癖,要是被这人住过了,她们就不用再进去了。
  "滴这种药水,它会稀释出一种只有一类特殊的鱼类才闻到的幽香,会把它们吸引过来。"青黛说得很轻松,木香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你该不会说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怪鱼吧?"
  "真聪明……"青黛转头对上楚绯疑惑的神色,解释道,"这水里有一种鱼,只有手掌大小,但是喜欢成群结队的捕食,平时都是沉在水底的,在很深的水域活动,不过它们极喜欢这种幽香,会被吸引至浅水附近。放心,不会扰民的,一会儿功夫,香味淡了,那些鱼就会散去。"
  "这鱼很厉害么?"楚绯站起身望向看似平静的水面,已经泛起了一阵阵的水泡,还有的地方印出了血色,知道下面的人沉不住气了。
  "那鱼成群结队的出现,能将人瞬间吃得只剩下骨头,你说厉害不厉害?"木香话没说完,忽然指着远处,"看……有好几艘船靠近。"
  楚绯定睛一看,这几艘船上都没有灯,可是船行的很快,黑夜里目标明确,是冲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正在这个时候,水面的水花也越翻越大,很多穿着黑衣,扎紧袖口和裤口的人纷纷从水里冒了上来,跃上楚绯那只小船的甲板上,有些人身上还挂着彩。那种小形的鱼一口能撕开人身体上的一大块肉。
  楚绯警惕的望着将她们几人围住的黑衣人:"你们是谁?"
  那几个黑衣人眼睛瞟向就快靠近这里的几艘船,知道时间不多,冲上前,欲跟楚绯抢人。
  楚绯伸手就要拦,眨眼间便和其中三名黑衣人交上手。楚绯轻轻跃起,避开其中一人手里的造船用的铁锤,一脚便踢中了对方手腕,逼得对方不得不丢开手里的铁锤。楚绯下落的瞬间,又接住对方两掌,见已经另外有人向趴在甲板上的了子靠近,一运内力,震开了身边围着的几个人。
  只听扑通扑通几声,刚上岸的黑衣人又被楚绯震下了水。木香和青黛也各自推了几人下水,楚绯纵身跃到刚才捞上来的了子身边,替他挡开那几个黑衣人的袭击。只一会儿功夫,远处的几艘船已经驶近了,陆续有部分暗器朝楚绯她们这艘船扔了过来。本来小白跟在楚绯身边,一旦有哪个黑衣人举着铁锤从背后偷袭楚绯,楚绯还没还手之前,小白就冲上去一口咬在对方手腕上,顿时鲜血淋漓,比咬武杰那一下还要狠。
  凌绛红说的没错,小白护主,楚绯赞许的看了一眼小白。不料动物不会躲暗器,小白一下子被一枚铁制的三棱钉打中,呜咽一声掉落在甲板上。
  "小白!"楚绯一见小白受伤,眼睛都急红了,飞扑过去把小白搂在怀里,手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看眼色鲜红,应该没毒,松了口气。不过三棱钉专门用来伤人,那些棱角都有血槽,用来放血,再不取出来,一只狐狸可没多少血流。
  对方的暗器一直没停,还越打越多,木香和青黛都退至楚绯身边帮她挡下暗器。楚绯抬眼一看,黑衣人早已跑个精光,看起来这场袭击,他们并不想让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失败了,就都跑了,连水下那群食人的怪鱼都不怕了。
  楚绯瞪着围住自己的几艘船,运足了内力朗声道:"船上的几位,你们要找的人在我手里,是我将他从水里捞上来的,要再放暗器,我就把他再推下水,现在水里来回游的可不是普通的鱼。"

漩涡


  楚绯根据眼前的情况推断,被救的这个人身份尊贵,一定是被人偷袭落单了以后才狼狈成这样。这些船都是出动来寻他的手下,这样一来,对方必然忌讳,就不敢乱放暗器了。
  江面上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显然船里的那些人也知道水里的不是普通的鱼。也不得不听楚绯的话,停了暗器,不敢再有所动作。
  楚绯低头看了一眼小白,它半张着嘴,很痛苦的样子,心疼的不得了。
  "把船上的灯全部亮起来。"小白的伤不能拖延,楚绯果断的出声吩咐着对面的几艘船,同时也对自己船上的船夫道,"麻烦您也点一盏灯,我要看清小白的伤口。"
  狐狸和人不同,大自然的伤害再多,它们都能顽强的生存下来,但是在人类面前,动物始终是脆弱的,一个小小的暗器都能轻易的要了它们的命,楚绯能不生气么,以至于一向好脾气的楚绯也因此迁怒所有的人。
  投鼠忌器,周围的几艘船只听见一声尖锐却细微的声音:"掌灯。"
  之后所有船的船舱便陆续亮起了蜡烛,这群人要是知道楚绯费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一只狐狸,怕是要气得吐血。
  木香和青黛却疑惑的对看一眼,有盯住躺在甲板上昏睡的男子,刚才那个声音,以她们多年行医的经验来说,只有阉人才发的出来。
  "太监?"青黛小声问。
  "是的,这个人恐怕来历不简单,我真希望我猜错了。"木香皱着眉,看向楚绯,楚绯却一门心思在小白身上,她刚小心的用匕首挑出了小白身上的暗器,并撒了止血很好的金疮药,又让船夫去舱内取了干净的白布给楚绯帮小白包扎好。想了想,还给小白输了些内力。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着楚绯,天塌下来的事也决计阻止不了她帮小白疗伤。
  楚绯摆弄好小白,便没放手,而是一直小心的抱在怀里,冲着躺在甲板上的男子道:"既然醒了,就请离开我们这艘船吧。"
  他的人伤了小白,楚绯怎么都不可能给好脸色看了。刚才就发觉此人呼吸平稳,但有些粗重的气息喘出,自然是因为伤口疼痛,所以忍不住了。
  "姑娘武功高强,在下还未多谢姑娘几位姑娘救命之恩。"甲板上的那男子果然慢慢爬了起来。
  楚绯瞪对方一眼,心道你若真心道谢何必装死,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窥察楚绯她们的来历,以及将那帮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交给楚绯她们对付,自己好静观其变,莫名其妙的被人利用,谁都不会高兴:"我又没有想要救你,你手下那么急,请回吧,莫让他们等急了再发暗器。"
  "是我手下办事不利。" 对方赔笑道,然后盯着楚绯怀里的小白,"很漂亮的小白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传闻中的鬼医十三?"
  楚绯扬眉瞥了对方一眼便不再理会,木香见此人说话太不客气,好歹她们几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倒是一句多谢就带过去了,现在还死缠着楚绯说些废话。心里暗道,管你身份多尊贵,这般没教养,也够惹人厌的了,再说你现在不是没表露身份么。
  "我们也是碰巧救了阁下,既然您的朋友来接您回去了,我们就不打搅了,何况我们这一船三个女子,您一直待在上面也不方便。"木香一抬手,做了个动作,这是江湖上惯用的手势,意思是她们没有恶意,对方可以过来,立刻有一艘那男子的船靠近了她们的船。
  上来几个人,很小心的要护送那男子上自己的船。对方见楚绯态度并不友善,也不好多说,只又看了楚绯几眼,抱拳道:"后会有期。"
  便跟着离开,所有的船只都同时散开了。水面上一下子就都恢复了安静,木香盯着船离去的方向看了好一会,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谁要跟他后会有期啊。"
  "师姐,那人这么没礼貌,别人救他,他还一副是我们的荣幸理所当然的样子。"青黛皱了眉,看小白很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给了楚绯一些麻药。药效很快,喂小白吃了没多久,小白就睡着了,乖乖的躺在楚绯怀里,一动不动,烛光下,还看见伤口四周染红的血渍。
  "这个人……"木香颇有深意的盯着楚绯,"十三,你有事瞒着我们。"
  楚绯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木香:"什么?"
  "进船舱再说。"木香撩起竹帘,又放下一层布帘,让夜晚江面上起的风不至于刮进来。青黛跟着木香一同进了船舱,她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不过不敢说出来而已。
  楚绯将小白裹在怀里,又加了张毯子垫着,才安心坐下:"木香师姐,你说我有事瞒着你,是什么意思?"
  "凌绛红府上,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身份很特殊的人来过?"木香坐稳身子后问道。
  "有,不过那是绛红自己的事,鸣凤宫得了的漕运,皇帝想收回来,亲自来了临江一趟。"楚绯点头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木香又问。
  "易梦和易梅来接我那天,我去的时候绛红刚见完皇帝,那天穿的比较隆重,所以我注意到了,没和你们说,是因为我觉得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下恐怕有关系了。"木香扶着额头,疼到至极。
  "怎么了?"青黛真以为木香不舒服,伸手放在她额头上帮她揉。
  青黛的手又细又滑,动作很温柔,木香抬眼看向青黛,有一瞬间的呆滞,因为青黛眼里的柔情让她有那么一点点的飘飘然。
  "没事,我只是想说,我们救错了人。"木香顺势握着青黛手,"那个人,我没猜错,就是当今皇上。"
  身份尊贵,态度傲慢,加上那几艘船,还有那一声太监的声音,谁出行身边会带着太监啊,只有当今圣上。
  "嗯?"楚绯抬起头,"可是有些不对,绛红见过他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怎么还在临江附近?"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他耽搁了下来,碰巧被人发现了行踪,所以来暗杀,看来我们又被卷入了一些麻烦的是非里。"
  "能发现什么呢?"楚绯低着头,眉头微蹙,忽然抬头看向木香和青黛,"我知道了,他可能发现了靖王的踪迹。"
  木香对靖王的事听楚绯多少说过一些,虽然楚绯说的不全,但是下面的她自己也能猜出来:"所以刚才那群黑衣人应该是靖王的势力,趁着皇帝在外面,所以想称这个机会……"
  "那就麻烦了……"楚绯也发觉她们这次真的救错了人,如果让皇帝直接死在外面,或许这一切事情都不用烦恼,她从来不用关心皇帝是谁做,是死是活,只是这件事凌绛红很关心。而现在,她反而坏了大事,机会稍纵即逝,让事情重新陷入一个更复杂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皇帝也看见了她,知道她是鬼医十三,那么以皇帝的心思,鬼医门日后必然被提及,这次回去,恐怕不多日,就会有宫内传来的消息了。
  怎么办?三人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只有小白吃了药,睡得安详,半晌,楚绯才幽幽叹气:"罢了,到时候再说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么?"
  "十三,我是担心你和凌绛红那边不好交代。"木香的担忧是凌绛红这女人疯起来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过看情形这次对皇帝的暗杀鸣凤宫并不知情,她们也是阴错阳差卷了进去。
  "绛红那里到时候再说,现在我们要尽快回鬼医门,皇帝遇刺,表面上没事,暗地里恐怕相关的人士都会有所行动,这个时候是查出他们真面目的最好时机。"楚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勾起嘴角微笑,"也或许他们并不是真的要在这个时候杀了皇帝,毕竟他固有的势力没有除掉,暗地里并不知道皇帝留了多少后招,那么严密的刺杀能让青黛那么容易把他捞上船,这个空子,根本就是他们故意留的。一是为了像皇帝示威。二是,借这个机会引出那些潜藏的势力。"
  楚绯是听了木香的话忽然想通的事情,那群人是一定是刺客门的人,凌绛红跟她说过,刺客门帮靖王做事。
  "好了,你们俩也别再为这事烦恼,猜来猜去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赶路快一些回鬼医门,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青黛劝慰了一下楚绯和木香,发觉自己的手被木香握着,心里有点小小的窃喜,没有抽开,也将错就错当做自己没发觉。
  "嗯,为了防止再有事,我们三个今日在这里挤一挤,但是不要一起睡,留一个人醒着,负责放哨,保护大家安全,我们轮流睡。"木香点头道。
  "你和掌门先睡吧,我去舱外守着。"青黛拍拍木香的手,顺势也将捂得有些温热的手给抽了出来。
  "青黛,我去,你们俩先休息。"木香劝道。
  "谁去不都一样们,一个人两个时辰。"青黛转头冲木香微微一笑,"掌门还要照顾小白,就让她在舱里歇着吧。"
  知道劝不住,木香点点头,目送青黛出了船舱,竹帘撩开的瞬间,一丝冷风灌了进来,木香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青黛出了船舱,看见船夫已经去船尾的后舱休息了,船头空荡荡,冷清清的,瑟缩了一下肩膀,抱着双臂坐在船头,注视着平静而又波光粼粼的水面。
  坐了不到一刻的时间,身上忽然多了一件长衫,青黛转头一看是木香给她披上的,疑惑道:"还没到换你的时间,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出来吹吹风。"木香微微一笑,便侧过脸去看水面。
  "说谎也不会,大晚上的在这里吹冷风舒服么?"青黛斥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我很啰嗦= =|||

╮(╯▽╰)╭


面圣


  "呵呵,你不也傻么,坐到舱门旁边风小一些,你非得到船头来受寒,病了可怎么办。"说着,木香就拉起青黛一同走到舱门旁边,两人窝在一块,用长衫盖住身体望着黑夜发呆。
  "师姐,进去吧……"青黛扯了扯木香的袖子,看不得木香在这里陪她受冻。
  "不去,我陪你说说话,或者你陪我说说话吧,进去对着十三,你要我难过么?"木香调皮的笑道。
  青黛嗔看了木香一眼,以木香的豁达,楚绯的事她早不放在心上了,要是还纠结,就不会跟楚绯走的这么近:"师姐……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以前,就是因为你对我好,才让我对你的想法不一样。"
  "那现在呢?"木香侧着脑袋问。
  "师姐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要告诉你。"青黛脸有些红,木香问的太直接了。
  "哈哈……"木香把脑袋靠在青黛肩头,闷笑,"你也会害羞,我以为你没表情的。"
  青黛翻个白眼:"逗我很好玩么?"
  以前,木香就是这么成日缠着她,逗她,开她玩笑。其实她明白木香的苦心,是因为自己太冷清了,而且时常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怕她太孤单。
  "你说呢?"木香戳戳青黛的脸,"小时候总跟我闹别扭,不理我,长大了又总是骑在我头上,欺负我,我都一点师姐的样子都没有了。"
  "那你现在是跟我算总账么?"青黛侧头避过木香的动作,小时候是可爱,长大了这样的动作不但暧昧,还尴尬。
  木香眼睛很沉,望着青黛一眨一眨的,让青黛有点不知所措了起来:"师姐,你盯着我做什么?"
  "看你美呀。"木香笑道,"你师姐我很好色的,看见美人呢,就忍不住扑上去。"
  "没个正经,小心我再毒你。"青黛嗤笑一声,威胁道。
  "这样才好嘛,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的多好。"木香乐呵呵的搂着青黛的肩,"青黛,你在我心目中,永远和别人不一样的。"
  "和掌门比呢?"青黛幽幽叹道。
  "比十三还重要……"木香埋着脸,躲进青黛怀里,舒服的闭上眼,似乎有点困乏,"我说真的。"
  "嗯……"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青黛微笑的看着木香,她的要求不多,也很容易满足,木香虽然喜欢逗她,但从不骗她,青黛伸手抱住木香柔软的身子,自己则对着黑漆漆的夜色出神。一夜坐到天亮,楚绯中途本来打算出来换她们,但看见两人依偎在一起,那么温馨,便又转身回去了,没再打搅。
  青黛见木香睡的沉,到了时候也没叫她,自己一个人守了一夜。心里却一点都不觉得疲倦,毕竟自己最在意的人和自己靠得那么近。
  以至于天亮的时候,木香满面愧疚,自己一觉睡那么沉,都不知道醒,她始终怀疑是青黛做了什么手脚。青黛淡笑不语,十分高深莫测,楚绯也抱着小白无辜的耸肩。独留木香一人暗自纳闷。
  后几日的行程十分顺利,中途楚绯她们将船靠岸,找人稍微修复了一下被凿破的船底,不然没到鬼医门,她们的船就沉了。
  上岸后又日夜兼程的赶路,很快便回了鬼医门。

  不出楚绯所料,回去后不到三日,便有门下弟子匆匆来报,有人要见她,而这个人就是当日她们在船上所救的濮阳荣圣,当今皇帝。
  "参见皇上。"既然表露了身份,楚绯就不能那般无理了,"当日不知是皇上,所以多有得罪,妄皇上恕罪。"
  这番话说来极其别扭,可木香交代了,场面话必须得说,到底濮阳荣圣是皇帝,一国之主,她们私下里再嚣张,当面还是必须做到君臣有礼的,楚绯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完。
  濮阳荣圣看着楚绯一脸不乐意,一番客套话也说得别别扭扭凄凄艾艾,不由得觉得有趣,想楚绯是江湖里闲散惯了的,看见自己不适应是正常,就没再介意。
  而且她们对自己是皇帝的事情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是早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对自己今日的来访也是有所准备的:"你们是江湖中人,不必那么多规矩,你们自在些,我也舒服些。"
  那晚夜色昏暗,如今亲自来看楚绯,一见楚绯的样貌,濮阳荣圣也是呆愣了一阵,他是第一次见到像楚绯这般样貌绝美又气质特殊的女子。
  美女他见的多了,可是若楚绯这种倾国倾城的,世上找不出第二个。先皇的妃子中,最出色的要数陪葬的慕妃,妖娆美丽,眉眼生情,那股子媚劲,让人酥到骨头里,可跟楚绯比,还差了一些,一些让人移不开眼的感觉。而自己的妃子,竟没一个可以拿来相提并论的。
  "咳咳……"木香和青黛也跟着一同跪下,身后还围着几个鬼医门其他的弟子,"参见皇上。"
  看濮阳荣圣盯着楚绯眼睛一眨不眨的样子,木香就来火,可濮阳荣圣这次是以皇帝的身份出现的,所以所有人都不能对他不敬。而且皇帝到底是皇帝,连色也色的这么一本正经,一副我很欣赏你们掌门的神情。
  "都起来吧。"濮阳荣圣被这声音惊醒,收回心神,"我和你们掌门有话要说,都退下去吧。"
  木香眉头一皱,恨不得把这个惹事的皇帝给轰出去,咬咬牙,带着青黛和其他弟子一同出去,转头还看了一眼楚绯,提醒她小心应对。
  楚绯会意,朝木香眨眨眼,便低头恭敬的站在一旁。不知道这个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人都出去了,濮阳荣圣才走近楚绯,见楚绯一直没有抬头,便道:"抬起头来。"
  楚绯微微抬起了一点:"皇上特意来找民女,有什么吩咐么?"
  濮阳荣圣双手背于身后,盯着楚绯看了一会,才道:"我这次来,主要有两个目的,一是多谢你们那日的救命之恩,不过我微服出巡是秘密,不方便公开行赏,以后再补。这第二么……"
  楚绯疑惑的看向濮阳荣圣:"第二是什么?"
  "我很早就听闻鬼医门掌门鬼医十三短短三日就将一场大型爆发的瘟疫化于无形,那日又亲眼见识了您的医术,甚至亲身感受了一下。所以,我想请你当皇家的御医。皇宫的医官医术现在越来越低,普通的伤寒也要治上许久。我想请你去,好好教一教他们,提高他们的医术。"濮阳荣圣不等楚绯反驳,又接着说,"圣旨我已经拟好,盖上玺印正在送来鬼医门的路上。"
  楚绯心中有气,这是设好了套让她跳下去,常人受了风寒,就算不吃药也要七日左右的时间才好,吃药不过是为了缓解风寒带来的不适和病情的恶化,康复的时间还是要七日。皇帝这么说,明显是托词,而且根本没打算给楚绯推辞的机会,你圣旨都写了,我若是再不同意,就是抗旨了。楚绯很讨厌濮阳荣圣这样以权压人,连凌绛红都不曾对她这样。
  楚绯默不作声的盯着濮阳荣圣,也没有任何谢主龙恩的表示……楚绯悄悄握紧双拳,让濮阳荣圣看了颇为奇怪。
  "十三?"濮阳荣圣奇怪的看了一眼楚绯,"你不舒服么?"
  楚绯退后两步,深吸一口气,跪下道:"皇上,还请您收回成命,我闲云野鹤无拘无束惯了,受不了官场的是非。也不懂规矩,心中很是惶恐。去了皇宫,怕是一个不小心要惹怒您的。"
  "十三,我请你去,是希望你提升一下太医苑的医术,不是来应酬我的,我们定个协议如何?三年,你在太医苑三年,教授他们医术,三年后我准许你辞官,到时候随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绝不阻拦。"濮阳荣圣伸手拉楚绯,"别跪了,我不是暴君,要自己的臣民动不动就跪自己。"
  楚绯站起来,心中默叹,濮阳荣圣都这么说了,自己根本不能再拒绝,刚才的话,已经是顶撞了皇帝了,恐怕濮阳荣圣还没这么被人拒绝过。虽然不知道濮阳荣圣想做什么,但以后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皇上,没什么事,我先退下了,皇上您有事先忙。"楚绯躬身行礼,然后就要退出去。
  "十三……"濮阳荣圣叫住楚绯。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
  "那天刺杀我的人,你知道是谁么?"濮阳荣圣仔细的盯着楚绯的眼睛,想要看出来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路过碰巧遇上。"楚绯脸上波澜不惊,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嗯……退下吧。"濮阳荣圣有些失望,摆摆手。
  楚绯依言离开。
  濮阳荣圣看向楚绯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她查过楚绯的底,楚绯自小在鸣凤宫长大,却莫名其妙的成为玄明的弟子,还当了鬼医门掌门,又传出她是白虎帮流英堂的孙女。这么一个身份复杂的人,濮阳荣圣能不感兴趣么。
  那天意外是偶遇,但也让他发现了楚绯的与众不同,来刺杀他的人功夫何等厉害,他身边的大内高手都一一败落,才导致他这么狼狈的,楚绯仅仅几招,便将对方打落水中。他躺在地上都能感受到那股劲力,而且明明猜出他身份不一般,还能那样理直气壮的为了一只狐狸对他的手下呼来喝去。要知道那些人在皇宫里,都是四品以上的官衔,竟然也受她指挥。
  也或许楚绯天生的让人甘心听话的为她做事,最难以忽略的是她那柔媚飘逸,冠绝天下的容貌。楚绯只须盈盈一望,清水明眸,顾盼生辉,多少人会为了她的倾世容颜而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但奇怪的是,倒是没见过楚绯以自己的容貌去得到什么,相反,她喜欢靠自己的实力,而且为人很低调。这样的人,濮阳荣圣也有小小的心动。
  "来日方长,鬼医十三么……"濮阳荣圣自信的笑道。


作者有话要说:8好意思,下雨被困在外面,回来洗澡吹头发一堆事……就晚了……


兵符


  "凌绛红……你一直不说话,不出声是什么意思?"慕紫芝紧紧的盯着坐在自己对面沉默不语的凌绛红。
  她千里迢迢跑来临江找她,这个死小孩,对她不理不睬,好歹她慕紫芝也是长辈……也就这对母女,将人视若无睹的本领这么高。
  "绯儿又不是故意救人的,谁叫你们当时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凌绛红慢慢的喝茶,任慕紫芝在那里生气。
  "可是你不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慕紫芝耻笑道,"跟我装……凌绛红,你还嫩了一些,你娘跟我斗也未必赢的了"
  说道这个,凌绛红心里是有气的,莫名其妙,楚绯又被叫去皇宫当什么御医,还统领太医苑,这个皇帝在打什么主意?原本就不打算送楚绯进宫了,楚绯是她的人,她怎么舍得拱手送人,现在却阴错阳差的真进去了。虽然不是做妃子什么的,但是以楚绯的样貌,难保皇帝不想歪。皇宫里危险那么多,她们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不能贸然将楚绯抢回来。这下真是愁死她了……
  "这样的意外是我能控制的么?再者,你们要真要杀濮阳荣圣,绯儿再本事也救不了他的。"凌绛红又不笨,刺客门的人很少失手,楚绯江湖经验少,怎么斗得过。
  "话是这么说,可是被你那宝贝绯儿一搅和,事情麻烦了。"慕紫芝皱着眉,凌绛红到底嫩了些,被自己三两下就套出了和楚绯的关系。只不过凌绛红是商徵羽的心头肉,她不敢动,动了她和商徵羽之间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这个秘密,她一直守着,没告诉任何人,即便这是一个要挟鸣凤宫很好的把柄。
  "麻烦什么?"凌绛红抬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神色。
  "你们母女一个毛病,有什么都藏的很深,你自己心里头烦,偏不要我看见么?"慕紫芝答非所问,而且话很多,凌绛红忍不住皱眉,"废话太多了,难怪娘亲不喜欢。"
  慕紫芝愣住了,这小丫头也不是吃素的:"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嘴闭嘴我们母女,娘亲不烦我都烦……"凌绛红冷冷道,商徵羽的私事她不会过问,因为当日她就这么跟商徵羽说了,她和楚绯的事情不让商徵羽插手,可是她也很好奇,这个人有什么值得娘亲喜欢的。一定要比较的话,她还是喜欢楚绯的娘多一些,这大概是所谓的爱屋及乌。
  慕紫芝撇嘴,讨了个没趣,灿灿道:"楚绯进了宫,鬼医门便从暗处转到了明处,门里有他苦心经营的势力,这下有了一个幌子,连掌门都去做御医,也就是说鬼医门无论明处暗处都是他濮阳荣圣的势力范围。而且一来,楚绯被皇帝近身带着,有可能招揽过去,二来,不在门内,她的权利被架空,鬼医门很可能重新落入赤箭他们的控制。"
  凌绛红手一紧,招揽楚绯是决计不可能的,怕就怕变成皇帝的什么人,那才糟糕。她抬头看上慕紫芝:"你们在鬼医门的势力呢?你们的王牌的到底是什么?"
  慕紫芝也楞了一下:"我真的低估了你,竟然被你发现了我们鬼医门也安插了人。"
  "十三这种毒,凌正能弄到,你还能搞到解药,这不是安插了什么内应能够办到的。我想濮阳荣圣最后以为他掌握了所有的势力的时候,其实那些都是你们的人吧……"凌绛红不得不佩服靖王,不知不觉间,鸣凤宫,鬼医门都成了他们的,剩下一个四大帮,有楚绯在,他们只要搞定流英堂就行了。
  "看来我们漏下了很多马脚被你们发现。"慕紫芝倒也不紧张,现在的情形,凌绛红不得不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天衣无缝的计划,也会有漏洞。因为有人,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安定的因素。"凌绛红站起身,"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应该不止于向我兴师问罪吧。"
  "的确……"慕紫芝眨了眨眼睛,"我想要兵符。"
  "兵符?"凌绛红瞪着慕紫芝,鸣凤宫一向只管江湖的事情,哪里有本事弄来兵符?
  "别人没有,可你有。"慕紫芝意有所指,"靖王不方便出面,但是现在云国的兵符还掌握在你爹凌正旧部的手里,因为他对云国忠心不二,所以濮阳荣圣没有借口收回来,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也是我们的……这个人以前很听凌正的话,你是凌正的女儿,你说话自然比我们有分量多了。"
  "就算你得到兵符,也没有用,那些兵都是云国的禁卫军,他们不会背叛濮阳荣圣的,因为现在濮阳荣圣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凌绛红摇头,慕紫芝的计划没有施行的可能。
  "不,那些老兵我们才不要,要兵符的目的有二,一是招揽新兵,为我们所用。二是对现在濮阳荣圣的禁军疏于训练,让他们懒散下来,失去战斗力。我们的计划很长,大概需要三年以上的时间,当那些老兵养尊处优惯了,失去战斗力,而我们的新兵也已经蓄势待发的时候,就是逼他退位的时候。"慕紫芝指着凌绛红道,"所以这几年里,需要我们和濮阳荣圣周旋。你的楚绯,不也跟皇帝有三年之约么,这段时间我们正好可以把握。"
  "你们等的了么?"凌绛红斜看着慕紫芝,"还真沉得住气。"
  "自然,我们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最不缺的就是耐性,你该知道靖王才是做大事的人。"慕紫芝眯起眼,"我最怕,沉不住气的人是你。"
  "何以见得?"凌绛红扬眉。
  "因为你的宝贝楚绯在皇帝手里,万一出了什么事,你忍得住么?"慕紫芝表面提醒,实则警告,不能因为这些儿女情长,坏了大事。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因为绯儿的事影响你们全盘计划,我手里还有筹码,留着就是为了绯儿的。"凌绛红不屑的看了慕紫芝一眼,警告她么,慕紫芝还没这个资格。再说,以楚绯的聪明才智,不会那么容易栽跟头的,她也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流家的母女就这么让人上心?"慕紫芝盯着凌绛红问。
  "这与你无关吧……慕妃娘娘……"凌绛红拢起袖子,出了房间,和慕紫芝已经没什么好谈的了。
  慕紫芝望着凌绛红的背影咬牙切齿,这对母女还真够气死人的。

  凌绛红离开心里并不踏实,她要亲眼见到楚绯安然无恙才放心,皇宫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尤其她身处江湖,没有皇帝亲自召见,擅自入宫是死罪。但是那种深墙大院,守不住凌绛红,也困不住楚绯。
  凌绛红一扬手,易蓉跟了上来:"少宫主。"
  "帮我准备准备,我要入宫。"凌绛红低声吩咐道。
  "可是……皇上没召见呀。"易蓉惊讶的望着凌绛红。
  "不去见皇帝,是去见绯儿,她一个人在宫里我不放心。入宫都好几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凌绛红蹙着眉头,楚绯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很可能她不方便和外界联系。
  "可是这样会不会出事?"易蓉也担心楚绯,却很少见凌绛红这么不理智,"这个节骨眼悄悄进宫是做什么。"
  "你按吩咐做事就好了。"凌绛红有一些不耐烦。
  易蓉察言观色,只好退下去,帮凌绛红准备行李,这次去,估计不会带上自己,这里走不开,得叫易梦或者易梅跟过去了。
  凌绛红不想打草惊蛇,一艘小画舫,湖中心慢悠悠的前行着,心里虽然急,但也不差这几天。去汴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见见自己父亲的旧部,靖王的安排不无道理。濮阳荣圣到底是皇帝,江湖中人能成什么大事?最后还是要用兵,沙场上见真章,手里要是握有十几万兵权,说话腰杆子也直一些。
  画舫的竹帘一直低垂着,但是从画舫里面却传出了悠扬的琴声,哀怨缠绵。凌绛红听得出神,望着弹琴的易梦赞道:"你的琴技倒是越来越精湛了。"
  "闲来无事就弹上一曲,熟能生巧。"易梦淡淡一笑,给凌绛红添了些茶,"少宫主也不用那么担心,绯儿那么聪明,懂得保护好自己的。"
  "嗯。"凌绛红心不在焉的哼了一声,"我想让她长大,让她成熟起来,放她飞翔,但是有舍不得让她走……是不是很矛盾?"
  "少宫主,那您为什么不换个角度去想,绯儿长大了,能展翅翱翔的时候,您可以让她只围绕着您转。会飞了不代表一定要飞走对不对?"易梦轻轻拨弄了一下琴弦,声音沉沉涩涩的,却很符合凌绛红现在的心情,杂乱无序。
  "就怕飞高了,会抓不住。"凌绛红走到易梦旁边,易梦主动让了开来。
  她慢慢坐下,指尖在琴弦间飞舞,画舫外的船上,所有的人都听得如痴如醉,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个弹琴的人,很多人想一睹芳容,只苦于没有机会。
  "少宫主琴艺始终高我一筹。"易梦笑的很微弱,因为刚才的曲子太悲伤,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蔓延到全身,让她一曲终了,还是恢复不过来。
  "最终不过是曲终人散……"凌绛红垂下眼睑,"刚才不过试着感受一下绯儿的心情,就不知不觉投入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易梦坐在凌绛红对面,"绯儿的琴艺不比你差,她很聪明,很多东西只教一遍,就学会了,琴我们是天天安排了时间让她练的。可弹出的曲子永远只有技巧,没有感情,所以空荡荡的不好听。绯儿是个没有杂念的人,心思很单纯,很直,认定的东西从来不会改变,所以没有情丝的缠绕,就弹不出这样的曲子。"


作者有话要说:楚绯进宫不入朝堂,只是当个小小的御医,不过给她历练成长的契机……
然后她会越来越吸引人(我对自家孩儿有点自恋,请无视。),不然她永远长不大,哪里有皇宫这种人多嘴杂处处机关算尽的地方更能锻炼人的地方呢?

于是皇帝是第一炮灰啊……8要激动……


吵架


  "少宫主,琴声里可以看出很多东西,比如人心,在琴声里是最无法隐藏的。说道无情,我们这群人里,最可怕的其实是绯儿。只是她运气好,遇到你,所以开始有了感情,依赖起您来。"
  "易梦,你今天话很多,你想说什么呢?"凌绛红的感情也只是一瞬间的,被易梦的琴声勾了出来,现在,没有了,她还是凌绛红。
  "少宫主很少那么没有自信,是因为太在乎绯儿了,怕有朝一日绯儿离开你,你却没有能力留住她,不是么?"易梦微微一笑,"少宫主,一个弹不出琴音的人,她的感情少的可怜,可是都给了您,您还担心什么呢?"
  凌绛红勾起嘴角,这番话很有意思,原来楚绯才是那个最冷血的人,想来也是,大家都对所有人保持着刻意的冷漠,只有她,温和淡然,却神鬼不近。忽然之间,凌绛红有点同情起自己的娘亲来了,流树盈想来和楚绯是一样的人,那么深刻的感情,流树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也那么决绝,她在想当年分手的时候,流树盈说的话一定很难听,很伤人,以至于连商徵羽这种承受能力这么强的人都受不了了。
  一个连自己都不会爱惜的人,才最可怕。流树盈和楚绯是同一类人,被她们爱上,是幸还是不幸?凌绛红一口喝光自己碗里的茶,想太多了,多愁善感真不适合她这样的人。

  楚绯刚帮一个皇帝的宠妃诊病回来,头疼不已,个个都想怀上龙种,挖空心思的巴结她这个御医,问些生子秘方,楚绯对她们的直言不讳尴尬不已。还有些是故意跟她找茬,毕竟皇帝亲自安排一个这般容貌的当御医,司马昭之心,大家心里都有数。
  楚绯很讨厌这种公式化的应酬,帮人看病是她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当你提出了一个治病的方法,写出一张药方,却遭到完全不通医术的人质疑。既然不相信她,干嘛还让她费那心神去看病。大夫都有点傲气,尤其是对自己的医术,被人质疑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楚绯自小跟着玄明学医,这股傲气完全继承了玄明的,也幸在楚绯的性子谦和,若换做玄明,早就当场骂人了。
  待在自己房间练功看书都比这个样舒服,出门还得憋一肚子的火气,可身为宫廷御医,又不能擅自出宫,还要随传随到。想跟凌绛红通消息,就发现自己在宫内怎么活动都没关系,有任何与宫外的接触都会被严密监视起来。
  楚绯最近在猜皇帝的目的,是想让她变成消息闭塞的无权掌门么?成日在这后宫里消磨时间,若不是有小白陪着,她早就翻墙出去了。
  楚绯回房,推开门,总觉得今日有点不对劲,哪里呢?她四处张望,对了,是小白没第一时间扑来迎接她。
  楚绯好奇的走进内室,脸上从惊讶转为惊喜,一把扑进凌绛红怀里,抱着凌绛红的脖子:"绛红你怎么来了。"
  凌绛红搂住楚绯,捏捏她的脸颊:"不放心你,所以偷着来看看……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扑过来就要命。"
  "呵呵……"楚绯不好意思的笑笑,看了一眼小白,难怪不迎接她了,凌绛红给了一整盘野鹿肉给它吃。这会儿它仰着脖子张大了嘴,撕咬着肉块吃的正欢。
  "让我看看,怎么又瘦了好多,在皇宫吃的不好么?"凌绛红拉着楚绯在床边坐下,幸好楚绯喜静,住的地方幽静没有许多闲杂人出入,她溜进来也方便很多。
  "吃的都好,可就是吃不下。"楚绯撇嘴,"这里的人都好复杂,比鬼医门的那些还要让人猜不透心思,斗来斗去的,太累了。难怪当年娘亲不肯进宫。"
  "你娘不肯进宫可不是为了这个……"凌绛红好笑的揉着楚绯的头,"怎么每次见到我都跟个小孩子似得,我看你在别人面前都坏的不得了。"
  "我哪里坏了?"楚绯皱着鼻子,不满的耸了耸。
  凌绛红看见楚绯这个表情喜欢的不得了,她一直怀疑楚绯是不是就用这种无害的表情把她骗到手的,捞着楚绯的脖子就凑上嘴巴吻了上去,只为了解相思。
  "嗯……"楚绯哼了一声,倒比凌绛红还要主动,手搭在凌绛红的腰上,上下抚侧着,激起凌绛红一阵一阵颤意。而且越摸越大胆,竟然撩起裙摆往里面挠。
  好你个楚绯,刚发现你这么会挑逗人,抓住楚绯的手钳制在她身后,眯起眼瞪着楚绯:"跟谁学的?"
  楚绯脸红红的,还是有些害羞,不过一点惧意都没有:"我是大夫……"
  "少拿这个糊弄我,快说……"那眼神大有将楚绯生吞活剥之意。
  "……"楚绯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说……"凌绛红继续威胁。
  "这里是皇宫,那些妃子和嬷嬷成天嘀嘀咕咕的,我多少听了点……"楚绯说道这里,羞得脸都抬不起来了,要是凌绛红知道她故意去偷听学着怎么调情,怕是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
  "绯儿,我发现你在这里会学坏,这才几个月的日子,你就爬到我头上来了。"凌绛红眼神很危险,楚绯小脑袋瓜警铃大作,盘算着怎么逃开。
  "别想了,我今日不会放过你了。"凌绛红笑的很邪恶,一口咬住楚绯的脖子,细细碎碎,说重不重,但是让楚绯麻痒难耐,想反抗,手被凌绛红强行扣在身后,"不许动!"凌绛红命令道。
  楚绯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认命的忍受凌绛红的侵袭,从脖子到锁骨,酥酥麻麻的,那种疼,让她浑身都兴奋了起来。
  忍不住又哼了一声,凌绛红得意的抬起头:"看你还学坏……"
  "我没有……"楚绯憋屈着脸,眼泪汪汪的看着凌绛红。
  凌绛红最看不得楚绯这副表情,松开手,改为轻握,贴着自己的手心,将楚绯搂着:"你再忍忍,我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绛红……"楚绯眨眨眼,看着凌绛红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干嘛这副表情。"凌绛红神情极其不自然。
  "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不能因为我一个人,毁了那么多人多年的心血。你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样不顾大局的人。这个世上,应该没有任何东西能困住你。再说,你有你的责任。"楚绯的语气隐隐有责怪的意思。
  "那我是怎样的人?在你眼里,我就该冷血无情六亲不认只要能利用的我都拿来利用蛇蝎心肠的恶毒的女人?"凌绛红瞪着楚绯,眼里隐隐的有着怒气,不过因为不能被人发现行藏,才刻意低沉的声音。
  楚绯慌忙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所以你一直在介意我打伤你的事了对不对?"凌绛红嗖的站起来,她千里迢迢的跑来,冒着危险见她,就得了这么一个答案。
  凌绛红很少任性,难得任性一次还被楚绯说,她不生气才怪。
  "绛红,这件事,一直是你自己在斤斤计较,我没有。"楚绯也有些生气,为什么凌绛红不信她。凌绛红自己心里一直在意这件事,所以很敏感,楚绯一说错话,她就往那方面想。
  所以现在是谈不拢了,楚绯竟然开始敢跟她顶嘴了,她们第一次争吵,这让凌绛红心里有些惶恐,这样的楚绯她不曾见过。这样一个不曾见过的楚绯,她还能不能掌控?
  凌绛红害怕了。也清醒了,在和楚绯的交往中,一旦她迷失了自我,就不在是楚绯眼里的那个绛红。
  她站直了身子,冷冷的盯着楚绯:"我想我的到来的多余的,你自己能处理好这一切。"
  "绛红……"拉着凌绛红,眼神很可怜,"你别走,我才刚看见你。"
  凌绛红冷笑,捏着楚绯的下巴:"我总是被你这张脸给骗到,以后不会了。"
  "绛红,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只是一点小事。"楚绯跟着站起来,"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不介意你打伤我,不介意你骂我,可是你不能不理我,你不能这么冷漠的对我,我没骗过你。"
  "绯儿。"凌绛红叹气,楚绯对她似乎也越来越霸道了呢,顶着恋人的头衔后,楚绯越来越不一样了。对她说话,也有了命令的口吻,有了她独有的占有欲,有了霸气,这明明是好事。但她很累,易梦说楚绯没心没肺,她自己何尝不是,这样两个缺爱的人在一起是好事么?
  凌绛红捏着眉头:"我先回去了,以后再说。"
  楚绯落寞的低头,原本就难得的见面不欢而散:"有件事,一直想跟你说。"
  "嗯。"
  "我去见过干娘,回来的时候抽空去见了她一次,将她安顿好,顺便把娘亲的遗物拿了回来。"楚绯拿出一个灰色棉布包裹着的包袱交给凌绛红。
  "是什么?"凌绛红意外的看着楚绯,给她做什么。
  "东西不是留给我的,包袱外面留了字条,只是让我转交宫主。"楚绯微微一笑,难免有点黯然,什么都没留给她,她不缺什么,只是想有个留念而已。虽然她一开始就揣测,东西不是留给她的。
  凌绛红看楚绯的神色,又有些不舍,刚才吵架,她还拉不下脸若无其事的和楚绯相处,咳了几声:"或许你娘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什么,就过世了。"
  楚绯抬起头,看着凌绛红笑了起来:"绛红你不生气了么?"
  凌绛红瞥了楚绯一眼,没吱声,收好楚绯交给她包裹就打算离开。
  楚绯怯怯的拉着凌绛红,不松手。
  "松开……"
  "……"
  "绯儿……"
  "……"楚绯抿着唇,她应该高兴的,凌绛红担心自己,把自己放在比什么都重要的位置,可是自己硬生生的推开她了。凌绛红一直都不是个有安全感轻易信人的人,她这样无疑是将凌绛红刚敞开的心门给重新关上,再打开,不知何年何月。

作者有话要说:小情侣之间斗嘴是很正常的口牙……


遗言


  凌绛红拿楚绯没办法,伸手把扒开楚绯的手指,楚绯倔强的跟个孩子一样,抓得死死的,就差将凌绛红的长袍给抠个洞出来。
  "楚绯!"凌绛红恼怒的瞪着楚绯,连名带姓的低吼,"你别蛮不讲理,你叫我以大局为重的,现在又跟我闹什么脾气。"
  "你生气了……"楚绯红着眼眶,努力不让泪水涌出来,"你每次生气我都很害怕,怕你一气之下就丢开我,不理我了。"
  凌绛红深吸一口气:"你这样,是想逼我给你个保证么?"
  凌绛红气结,楚绯说不相信她,就真的不信,承诺她很早就给过了,绝不放开她的手,现在只是想冷静。感情来的太快太突然,大家的改变又太大,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与楚绯相处。
  "我没有……"楚绯越说越小声,但还是把手放开,蹲在地上,蜷曲着自己的身子,"绛红,对不起。"
  凌绛红没法,也跟着蹲在楚绯身边,伸手抹抹她的眼角:"你看,你现在是一个天下最大的门派的掌门,是皇宫的御医,太医苑的统领,你还是江湖数一数二帮派白虎帮的接班人……怎么这么容易就哭鼻子。"
  "绛红,我们不该为这些小事吵架的不是么,明明知道对方不是那个意思,一定要反复强调过去的伤痛,只是为了证明,我们在乎彼此?可是那样不对,不正常的……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应该是很甜蜜的对不对?"楚绯伸出手指,勾着凌绛红的,牢牢扣住,"这里的每个人,都挖空了心思去巴结皇上,可都不是真心的,那些妃子们娘娘们,她们真的爱皇上么?除了皇上偶尔的临幸,什么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她们爱的不过是那之后带来的权势,利益。我不想我们也这样……"
  凌绛红楞了楞,楚绯说话,倒真有她的说服力,连她都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敲敲楚绯的脑袋:"也不知道你这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什么,明明那么龌龊的事情被你说来却觉得那么自然。"
  凌绛红反手握紧楚绯的手,两人手心贴着手心,抓得牢牢的:"我说过不放手,就绝对不放。"
  楚绯终于破涕为笑:"你说的。"
  "嗯,我说的。"凌绛红拉着楚绯起来,"我是真的该走了,有机会再来看你。这次来临江不会那么快走,要先摸清楚皇帝的意图。"
  "嗯,你自己也要小心。"楚绯点点头,将桌上的包袱放在凌绛红手里。
  凌绛红搂住楚绯的腰,拉近自己,在嘴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算是告别,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楚绯趴在窗口目送凌绛红,小白顺势跳进她怀里,楚绯低头,摸摸小白的脊背,毛绒绒的很舒服,就顺道将脸也埋了进去,举起胳膊,盯着手腕上的灵犀石出神。

  凌绛红去见商徵羽,将包袱给了她。商徵羽没有当场打开,她纵然好奇的要命,也没好意思留着不走。商徵羽无奈的盯着凌绛红,自己娘亲的八卦也这么感兴趣。
  凌绛红灿灿离开,临走还忍不住又瞄了几眼那个包袱,可是她和楚绯都没有胆子打开。
  商徵羽见凌绛红关好了门,才有些心虚的打开包袱,一封已经泛黄的信,还有一些遗物。商徵羽默叹一声,只是一只新绣的香囊,已经不香了,还有以前她送给流树盈的零碎的玩物。没想到流树盈一直悄悄留着,想来她中毒后离家出走,身上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些。
  打开信,商徵羽的手紧了又紧,摩挲着粗糙的信纸边缘。
  流树盈早就知道自己会死,却不知道楚绯能不能活下来,因为十三这种毒,也许对楚绯会有影响。她知道楚家的人不可靠,想着等楚绯懂事以后,让她带着这些信物去找自己,让自己照顾她。
  "……羽,这个孩子,印证着我对你感情的背叛,印证着我一生的耻辱。她的到来更加重了我身体的负担,没日没夜的被毒折磨着……可是我忽然明白了你的心情,对小绛红,每次你提到她,眼底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连我都觉得好羡慕……那时候我在想,你明明不爱凌正,为什么那么喜欢凌绛红。原来孩子在自己肚子里一天天长大的感觉是这样的……这个孩子和任何人都无关,她只是我的孩子。我现在就好想,好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她长的什么样子,像不像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希望是个女孩子,这样和你的小绛红就有伴了。羽,你还怪我么,我在想这封信会不会到你手里,更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将孩子生下来……或者,你已经怨恨到不想再看见任何与我有关的东西……当日我的话说得那么难听……将你所有的自信骄傲一下子击得粉碎,甚至言语那么恶毒,咄咄逼人,可是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更不愿意死在你的眼前,不想你见到我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想你的记忆里,永远只有那个完美的我……原谅我的自私好不好?"
  "羽……我很爱这个孩子,真的,我恨楚翰贤,恨很多人,却恨不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每次毒发的时候,我就在想,等孩子长大了,看着她和小绛红拉着手一起玩耍,绛红大她一些,可不要欺负她……羽,如果你见到这个孩子,不要恨她好么,她是我唯一留给你的东西了,看见她,你会不会想到我?可以答应我像爱小绛红一样爱她么?"
  "……羽……"
  商徵羽将信揉成一团,已经看不下去:"树盈啊树盈,你可曾知道,你的孩子是个和你一样倾城倾国的美人儿,她长大了,如你所愿的和小绛红一起长大。她们还走在了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故意的安排,让她们走完我们未走的路……"
  商徵羽擦擦眼睛,却没有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都这么多年,再哭也于事无补。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安排?她杀了楚翰贤,灭了白矢镖局,帮流树盈报了仇,还将楚绯抱回了鸣凤宫。
  树盈,你在天上看着么?
  商徵羽收好包袱,将香囊挂在自己腰间,打算随身带着。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商徵羽暗自翻个白眼,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商宫主。"慕紫芝走进商徵羽房间,忽然警觉的盯着商徵羽的脸,"你哭过?"
  "没有!"商徵羽冷冷回应,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慕紫芝狐疑的看着商徵羽,眼圈红红的,很像哭过的痕迹。商徵羽要面子,她便没多问。
  "你这么晚来,做什么?"商徵羽没好气的问道。
  "无聊,来看看你,陪我说说话吧。"慕紫芝眨着眼,看着商徵羽。
  "没空。"商徵羽袖子一甩,一副送客的架势。
  "喂,别这么绝情么,好歹我也爱慕你这么多年……陪我说两句话也不用这么吝啬吧。"
  "你是爱慕我,不代表我一定要给你回应。况且我真的很讨厌看见你。"
  "你真冷血!"
  "大家彼此彼此。"能做刺客门的门主,骨子里一定比她还冷血。
  "商徵羽!我别的没有,就是多耐心跟你耗!"慕紫芝哼哼两声,凌绛红说她今晚可能心情不好,她一番好意来安慰,现在明显是自讨没趣来了。
  "我懒得奉陪。"商徵羽嘴毒,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你狠……"慕紫芝愤愤出门,把好好的一扇门关得噼里啪啦的响。
  商徵羽不禁有些莞尔,刚才那股闷在心头的难受,被她这么一闹,也烟消云散了不少,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惆怅,抚触着腰间的香囊,流树盈一直记得。
  商徵羽酷爱香料,没事总喜欢焚点香,流树盈见了,就说给商徵羽绣个香囊,流英堂搜罗的珍奇里有不少常年奇香的木料,碾碎了放一些进去,就不用总是焚一会就没有了。要知道好的香料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即便是商徵羽,也不多得。
  时候后来因为入宫的事搁置了下来,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可是流树盈一直记得。这样的小事都铭记在心,商徵羽也无法再去责怪流树盈什么,只叹她们有缘无分。

  楚绯入宫三个多月,濮阳荣圣始终没有再召见过她,只是不闻不问的将她丢在后宫。今日,派去监视楚绯的太监回报,楚绯入来三个月,每天的生活都很规律,没有什么妃子问诊,她就守在房内不出门,只偶尔带着那只白色的小狐狸在自己门前的院子里散步,活动范围很有限。
  濮阳荣圣勾起嘴角,楚绯的耐性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平常人被这样困了许久,早就想方设法的跟外面联系,或者是主动的刺探自己的目的,可是楚绯一副波澜不惊丝毫不受影响我行我素的过着自己闲散自由的日子,实在让濮阳荣圣佩服的紧。
  他对着身边的太监道:"叫御医十三过来见我。"
  "是。"太监尖声尖气的应下,就匆忙退下去叫人传召楚绯。
  找到楚绯的地点很奇怪,楚绯竟然左右无事,带着小白晃去了御膳房。楚绯对厨艺颇为喜爱,这几日跟着这里的御厨偷师了不少。她人长的漂亮,脾气好,没有架子,人缘很好,御厨对她倒是真的没有藏私,教了好几道可口的甜点。楚绯也有口福,吃了不少皇帝都很少吃到的点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是对流大美女过去心境的一点点揭露吧……囧


换位


  太监们来传召她的时候,她正啃了满嘴的酥糖,是御厨花了一天的功夫做出来的,要趁热吃才吃出味道,一般送到皇帝面前,都冷了,就不好吃了。所以素来吃的精细的楚绯,是比皇帝还要有口福的。这糖外面皮酥松脆,里面香滑甜腻,很合楚绯的胃口。
  她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几眼没吃完的酥糖,才跟着太监去见皇帝。来传召的太监鄙视的瞧了楚绯一眼,认定楚绯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江湖草莽,不过几颗糖,就新奇成这样。
  楚绯倒也不在意对方的无理,这种残缺的阉人,时间久了多少都有那么一点变态。换做她,倒是怜悯的还看了对方一眼,把那个太监气得差点吐血,懒得跟楚绯计较。
  太监一直走到御书房门口,忽然停住脚拦下楚绯。楚绯奇怪的看着对方,不是你们让我来的么。
  "皇上的御书房,此等兽类怎么能随意进出,万一伤着皇上怎么办?"太监一副刻薄的尖酸相,心道终于可以给你一个下马威了。
  楚绯是不太紧张,心道让皇帝等急了是你的过失,于是抱着小白就要往回走。
  太监急了,拦住楚绯:"你这是干嘛?"声音陡高,尖锐的刺耳。
  "将小白抱回去呀。"楚绯理所当然道,眼神还极其无辜。
  "我帮你吧,耽误了见皇上可不好。"太监伸手过来,小白嘴一咧,一口森白的利齿,太监吓的急忙缩手,弹出老远,跟女人似得扭扭捏捏不敢再靠近小白。
  "你也看见了,小白别人碰不得,它只认我,我不送它回去,万一伤着那个朝中权贵或者娘娘妃子什么的就不好了。"楚绯很体贴,现在她自己也这么认为。
  太监咬牙,已经拖很久了,这个皇帝性子暴躁,弄不好要砍头的,算了,也没说不让狐狸进去,咬咬牙:"进去吧,不过你得看好这畜生。"
  楚绯得意的笑笑,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摸着小白心道,你这般阳奉阴违,连畜生都不如。
  "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楚绯礼节不多,皇帝说能免则免,她这句是牢牢的听进了。
  "起来吧。"濮阳荣圣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绯。
  一身白色的长袍,头发松散的披在肩上,在皇宫内,也没有刻意注意自己的仪容,但却还是这么美艳吸引人。一种闲散飘逸的美感,和皇宫里涂脂抹粉,整日盛装打扮的那些宫女妃子很不一样,像一支奇葩,惹人注目。
  楚绯不是很习惯濮阳荣圣这么直接的注目,半低着头,注意力都放在抱着的小白身上,只用眼角的余光偶尔扫过濮阳荣圣。
  多数人,见了皇帝是因为害怕,或多或少的不敢正视。楚绯不同,她不惧濮阳荣圣,不正视只是因为自己不想看见。这样无礼的举动,以濮阳荣圣火爆的脾气,是该拖出去斩首的。可这样的动作,美女做来就不一样,濮阳荣圣以为,这是矜持,这是楚绯的独特之处。
  "皇上突然传召,不知有何吩咐?"楚绯声音平稳,看不出情绪。
  在皇宫住这么久,她也渐渐学会了察言观色。皇帝是有话要说,但偏要自己开口问,皇家的人,真麻烦。
  "十三,你入宫做御医也有一段时日了,对宫中这些御医有何看法?"濮阳荣圣微微一笑问道。
  "固守陈规,因循守旧,骄傲自负,阴奉阳为……"在医术上,楚绯是尊敬有德行的人,就想当日去治疗瘟病,那些大夫虽然高傲自负看不起楚绯,但是她还是打心眼里尊重他们。不辞劳苦,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救那一村子的人,这样的人是值得楚绯尊敬的。
  回头看这皇宫里的御医,完全没有了大夫应该拥有的节操,和各种各样的势力结成一股,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帮派,连看病出诊,也成了权利之争,完全枉顾人命。难怪皇帝说,一个风寒也治上许久,不断反复。都是给他们争来争去的时候活折腾的。
  "你倒是一阵见血。"濮阳荣圣不是不知道楚绯说的这些问题,"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呢?"
  "势力是根深蒂固的,即便您是皇上,也无法将他们拔出,不过可以换,全部撤换,换一些医术高,但没有背景的大夫做御医。并且修订一些律例,严禁太医苑的御医结党营私,罪责可以罚的重一些,毕竟御医不是其他的官职。"
  "果然很彻底,很有魄力。"一般人决计不敢这么说,会得罪太多的人,"那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如何?"
  "皇上,压倒一个权势最好的方法是拥有比他们更高的权势,臣在宫中只是一名新晋的御医,无权无势,所以并不适合做这件事。"楚绯不是在推辞,而是在暗示皇帝。她对权势没什么兴趣,但是身处皇宫,她也明白没有一丝权利干什么都不方便,连出宫都要被盘问许久,一个小太监也能对她欺善怕恶。
  "好,我就给你这个特权。"濮阳荣圣结下腰间悬挂的暖玉,触手生温,是玉中极品,平日里濮阳荣圣喜欢握在手里把玩,思考什么事情的时候也喜欢抚触这块暖玉。现在送给楚绯,可见给了很大的权利,而且似乎有一层别样的意思在里面。
  "见这块玉佩如见朕亲临,没有人敢不听你的号令,这样够了么?"濮阳荣圣问道。
  "足够了,谢皇上。"楚绯抬起头的瞬间,敛去了嘴边的笑意,有了这个特权,和这项任务,她可以随意出宫了。宫外多的是鬼医门的弟子,就可以很轻易的和木香,青黛取得联系。
  "十三……"濮阳荣圣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楚绯面前,想伸手拉她,楚绯不着痕迹的避开,濮阳荣圣缩回手,笑道,"你有没有想过升更高的位置?"
  楚绯心中一愣,退开几步:"臣以为,已经到头了,太医苑的统领已经是身为大夫最高的荣誉了。"
  "那换个身份如何?"濮阳荣圣嘴上挂着笑,却并不看楚绯,只盯着楚绯怀里的小白,"你第一个带着野兽进我御书房的臣子。"
  言下之意,我对你很宽容,很特别。
  "十三只有大夫这个身份,况且我和皇上有三年之约,三年后我会离开皇宫。"楚绯哪里听不出皇帝的言外之意,但她对这高墙后院的实在没什么兴趣,何况她早已经有了凌绛红。
  濮阳荣圣被委婉拒绝,心中虽有不快,但也不好发火,他一个皇帝,总不能向臣子逼婚,会遭天下人耻笑,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试探了一下,失败了,他也不会这么容易放弃,下次再说吧,他不信三年的时间,搞不定楚绯。
  "嗯,没什么事了,你退下吧。"口气里已经充满了不悦。
  "是,臣告退。"楚绯小心翼翼的退下,一出门,就快速溜了个没影没踪。她有时候对自己娘亲给自己的这张面皮挺无奈,见到她的人似乎都打着这样那样的主意。
  不过……楚绯捏着小白的耳朵,可以吸引到绛红,也不错。小白转过头,乌黑的眼珠子盯着楚绯看了一会,伸出舌头舔了舔楚绯下巴,往地上一蹦,摇着尾巴散步去了。
  楚绯蹲在一边,看看小白,把玩把玩手里的暖玉。过了一会,站起身决定,回御膳房,把剩下的酥糖给吃完。

  凌绛红在汴州住了一阵子,摸清了一些情况,才上门去找自己父亲的旧部下。凌正昔日征战沙场,有两个得力的副将,一个叫周海,一个叫蔡冠武。凌正死后,朝中的势力被肃清,可是这两个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悍将却一直留着。周海还戍守在边境,蔡冠武则在汴州述职。
  两人手里的兵权所剩不多,被濮阳荣圣夺去了三分之二,但剩下的三分之一也是个不容小觑的数目,濮阳荣圣到底是多疑的,他将这两个将军的家人全部安顿在皇城附近,就是为了用来要挟他们。
  凌绛红去见他们的时候,着实让他们吃了一惊,凌将军的女儿,印象中还是那个一点点小的小女孩儿,如今长成了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绛红许了人家没有?"蔡冠武缕着胡须,微笑着问,如今他的两鬓,也多了几丝白发,也过了盛年时期了,最辉煌的时候,还是跟着凌正身边的时候。凌绛红这个世侄女他突然看见,却很有亲切感,少了不少生疏。
  凌绛红面上笑得无懈可击,知书识礼一副大家千金的样子:"已经有了人家,有劳蔡叔叔费心了。"
  "哦?看绛红的样子对对方似乎很满意呀,是什么样的人家?"凌绛红心里翻个白眼,怎么闻起来没完没了,脑子里盘桓着楚绯的样子,胡乱邹道:"样貌品行都还算端正,不是官场中人。"
  但凌绛红没说的很仔细,落下话柄,万一遇到有心人去查就麻烦了。
  "嗯,嗯,如今你有所托付我也安心,将军过世后,我一直把你当亲生女儿,想接你到我这里来生活,不过你跟着你娘,我就不便多事了。"蔡冠武一边闲话着,一边吩咐府里的下人奉茶。
  "蔡叔叔,不忙,我坐一会就走,您知道其实我不方便出现在这里的。不过近来有些想念我爹,才来探望一下你们,你们都是爹的生死之交。"凌绛红手一压,拦住了欲要出门的下人。
  蔡冠武会意,对着身边的人道:"世侄女来的事情,你们谁也不许泄露出去半句,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许了人家了= =|||


蟾瘟


  "是。"一干人等匆忙退下,识趣的关好房门。
  "绛红这次特意来见我,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叙旧探望我这个老家伙吧。"蔡冠武不是笨人,凌绛红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猜出了来意。
  "嗯,是有些事要和蔡叔叔说。"凌绛红知道蔡冠武这类对云国一片忠心的老臣子,要他们一把年纪了还跟着自己冒险,就得戳中他们的软肋。
  帝王家,最怕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这种愚忠的老臣子是最容易被激起那股子莫名的满腔热血的。
  凌绛红简略的将先皇被毒死还有自己父亲凌正也是被现在的皇帝濮阳荣圣暗杀的事情说给了蔡冠武听。以及自己以后的打算,希望蔡冠武配合自己。自然是隐去了商徵羽从中作梗一段,把罪名全推给了濮阳荣圣,本来这些凌正的手下就对凌正的死有疑问。
  怎么可能一个战死沙场的悍将,死后一夜之间势力被肃清,而且那场所谓的战争,这些老将都没有参加,只有凌正一人。
  蔡冠武很长时间都沉默不语,凌绛红的话句句在理,与他心中多年的疑问一一吻合,只是:"绛红,这不是件小事,你有什么证据么?"
  他不能单凭凌绛红的片面之词就相信她。
  凌绛红摊手:"如果有证据,我们还有坐在这里密谈么?"
  "无凭无据,叫我如何相信你?"蔡冠武问。
  "您已经相信了不是么?"凌绛红反问道。
  "此事容我在考虑考虑,过几天我会给你答复。"蔡冠武摇摇头,凌绛红说的不无道理,不过让他在练兵造反,他一向以忠君爱国著称,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晚节不保。可这件事倘若是真的,他就是助纣为虐,做了一个糊涂臣子,对不起先皇,对不起一手提携他的凌正凌将军。
  "蔡叔叔慢慢想……"凌绛红站起身,"我不方便久留,有消息了,您在通知我吧,告辞了。"
  凌绛红边走心中边得意,看蔡冠武的神情,十之八九是说动了,老家伙不肯现在应承下来,一定还想去找周海商量。也好,她就在这里再等上些时日,顺道去看看楚绯。
  明明相爱的两个人,每次见面都闹的跟偷情似得,让她心情非常郁结。想想刚才蔡冠武的问话,呵呵,许了人家,那不是楚绯么。如果楚绯知道这是,怕是嘴巴都得笑的咧开了吧。

  楚绯进出宫有了皇帝的特赦令,现在是非常方便,不过她也是顶着去民间帮皇帝物色新的御医的名义出去的。
  出入汴州各家医馆更是常事,木香早就在医馆等着楚绯的出现了。
  "师姐?"楚绯入了医馆的内堂,见木香等的有些不耐烦,"出什么事了?"
  "十三……"木香看看楚绯,又摸摸她的头,查看了一下楚绯现在是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在宫里什么怎么样?"
  "烦了点,闷了点,不过没什么我能应付,现在能自由出入皇宫了,以后我们见面也方便些。"楚绯微微一笑,拉着木香坐下,"师姐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么?"
  "十三,你在宫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查你交代的事情。"
  "有了什么发现了么?"
  "还真有一些。"木香点点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遇到一种奇怪的蟾蜍,产生了一种瘟病,感染了整个村子的人么?"
  "那有什么?"一个瘟疫,难道还有什么阴谋?
  "那些蟾蜍是被拿来试药的动物,不小心跑出去了几只,才导致附近的村子爆发了瘟疫。"
  "试药?"楚绯疑惑的看向木香,"试什么药?"
  "鬼医门自从被人花了很大一笔钱翻新后,已经那块几亩地的旧址倒是没人去了。那日青黛要找什么毒草,往旧址跑,逮住几只颜色怪异的毒蛤蟆,捉回来给我瞧。我一看,就觉得眼熟,半天才想起来,这毒蟾不就是当日在瘟病的村子里我们捉到的那只么。怎么会在鬼医门出现?"木香清清喉咙继续道,"我跟青黛顺藤摸瓜,晚上偷偷潜到附近看了,他们抓了很多动物甚至还有活人试药。"
  "为了研制奇毒十三的解药?"楚绯试探着问。
  "不尽然,我和青黛抓了一个弟子,青黛用毒给逼他说出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哦?"楚绯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鬼医门里不知道谁传出了一个传言,奇毒十三虽然是天下至毒,但是如果配合了鬼门十三针使用的话,便可以窥得长生不老的秘术。"
  楚绯皱眉:"如果真有长生不老的秘术,鬼医门的人早就用上了,再说人生有限才懂得珍惜,长生不老真的那么重要?"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一来,奇毒十三书中记载已经绝迹,只在传说中有,二来,鬼门十三针历来只有鬼医门的掌门才会。所以不可得,但是不知道是谁发现了鬼医门先祖留下的手札,里面竟然说,十三这种毒是存在的。而且在某种情况下,服食了这种剧毒的人不但不会死,还会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甚至百毒不侵,而且本人如果练武的话……进步的速度会是常人的数倍。"木香摇头否定楚绯的论断。
  "这也太夸张了,有谁中了奇毒不死?还有命留着去用鬼门十三针钻研长生不老之术?"楚绯觉得此举荒谬至极。
  "十三!"木香紧紧的盯着楚绯,"你别忘了,你身上就有这名为十三的剧毒。"
  楚绯楞了很久,木香不说她还真的忘记了,没错,她和她的娘亲是唯一的中了毒没有立刻死掉的人,而且她算是命活的最长的。
  "人都怕死,尤其是帝王家的人,你看站在权利的至高端,却输给寿命,多郁闷?"木香拍拍楚绯的肩,像是安慰,"可能有人将这件事用来讨好濮阳荣圣,所以他慢慢开始培植鬼医门。而且在对奇毒十三的寻找中,他们找到了很多有趣的东西,做了更多的毒药的研究。甚至濮阳荣圣想制造一支完全有听话的没有感情血性的药人组成的死士队伍。"
  "我从未想过鬼医门里,还隐藏着这么多事,不过……这些药人,就是拿来试毒后产生的后果么?"
  "对,十三这种毒,中者必死,毒发的很快,所以他们必须先喂药人吃下一种解药,然后再试毒。可惜的是药人吃下这种毒,最长也活不过三天。"木香在想,如果不是因为寿命的问题,这些药人早就在外面活动了。那些蟾蜍,只是鬼医门看管不慎,逃出去的一些变异了的动物,就有这般可怕的结果。
  "师姐,你还发现什么,为什么靖王和现在的皇帝和我们鬼医门的关系都这么密切?"楚绯觉得奇怪,自己的娘亲吞了毒,一定是在没有吃解药的情况下,为什么没死。
  "帝王家的人都怕死的很,濮阳荣圣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为了讨好先皇,很早就将这件事告诉了先皇,所以鬼医门其实是在先皇的授权下做这个毒的实验的。你知道鬼医门一开始为什么要建在那块山脉附近么,只因为只有那里才能长出十三这种毒,为了守护它们,先祖才将鬼医门建在那里。现在是濮阳荣圣为了守住这个秘密,将鬼医门大举迁移开来,给了大笔的钱,建了无数的屋子,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或者他还有别的目的,这跟让你进宫有关,但我还得查。只是目前来讲……都是为了十三种奇毒。"
  楚绯皱着眉:"靖王对绛红是有所隐瞒的,他说只是收买了我们门下的弟子,其实不是,应该是先皇死了以后,门下的这股神秘的势力分裂开来,一部分支持现在的濮阳荣圣,另一部分人暗中支持靖王。而先皇是中毒而死,也只能说,他没有防备到自己的弟弟用自己研制的毒药来毒害自己。可是这样却也解释了,为什么慕妃和凌正都与十三这奇毒有接触,因为他们都是当年的知情人,慕妃给娘亲吃解药,完全是因为娘亲是唯一一个中毒却不立刻死去的人,她们觉得找到了希望。却不曾想,娘亲失踪了,自己跑了,还藏在了楚家。"
  当年的事情慢慢被揭开了面纱,楚绯若是知道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凌绛红还和现在的靖王订下了协约,要灭了自己的鬼医门,不知又是一番怎样的心情了。现在的她只觉得世间事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简单,自己出来后,这一路所见所闻,所有经历无不催促着她成长,一件事,百般真相,究竟哪一个是真,谁的话可信,只想一想就叫人头疼。
  她也更加明白凌绛红的难处,周旋在这么多势力中,稍有不慎便粉身碎骨。
  "十三,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鬼医门除了你,赤箭他们,也许还有另一股暗藏的势力,这也是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动鬼医门的原因,谁都怕一个不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暗中进行活人实验的人究竟是谁,我们不知道,只是抓了一个小药童套了一些话。"木香顿了顿,又分析道,"赤箭,地衣,杜若,防己这几人表面一派,其实内里也有争斗,谁都有可能是幕后的主使,谁都有可能不是,我们轻举妄动,很可能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狠咬一口。"
  楚绯隐隐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可是想不通,这样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没能抓住,再回头,就一点头绪也没有了,只得摆摆手。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两人碰面……= =|||


缠绵


  "先查到这里,我们继续盯着他们便好,总有一日是要露出马脚的。还有,这奇毒十三,到底长什么样子?"身为大夫,楚绯对这类珍奇草药还是很感兴趣的。
  "这种草之所以叫十三,便是因为它的药性,不过更奇异的是,它长成需要十三年零十三天,过完立刻凋谢。第一年结十三个花骨朵,一生会开十三次花,一年一次,一次一朵,只长十三片叶子,排列有一点像七叶一枝花的重楼。"木香解释。
  "好奇异的草药,那毒是从哪里提炼出来的?"楚绯啧啧称奇。
  "这种草药,前十二年开的花都是无毒的,没有什么用处,到第十三年,最后十三天,最后一朵花会盛开,那时候采集的花粉,就是奇毒十三了。其余的根茎叶似乎没什么用……这样的毒光采集就困难重重,稍有不慎便与之失之交臂,也难怪一直没有人找到。"木香拍拍自己的脑门,"奇就奇在,鬼医门却有最详细的记载和炼制方法,我们还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连学毒的青黛也不知道。"
  楚绯递给木香一碗清心的茶:"所有的事情不可能一下子便弄个清楚明白,不要太强求自己了。事情可以慢慢查,我们还有时间,太急于求成,反而会不小心露了马脚,现在青黛一个人在鬼医门,会很危险,师姐还是早些回去陪她,或者你们搬出鬼医门也行。"
  "十三……"木香含笑看着楚绯。
  "怎么了?"
  "我发现你成熟了好多,尤其是处世方面,不像以前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了。遇到这么多复杂危险的事情,还能这么冷静的思考分析,抽丝剥茧。"木香赞叹道。
  "呵呵……"楚绯还不习惯被人这么夸奖,脸有些红,"师姐过奖了。"
  "我也是有什么说什么,十三,老实说,我以前一直不怎么看好你,如果不是因为师父一再叮嘱掌门必须由你来做,我真的不想你进鬼医门。我过去喜欢你迷恋你是没错,不过这是两码子事,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我觉得你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太单纯,太容易被人利用。这样子的你并不适合卷入这些是非里,尤其是将鬼医门的命运交给你,你对凌绛红的痴迷让你完全没有原则,甚至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木香喝了几口茶,又继续道,"其实在你心里而言,凌绛红比我们亲,亲很多,一个掌门,心里偏帮着别的门派,多少让人有些寒心。"
  "那现在呢?"楚绯歪着头,看向木香。
  "现在?你有担当,愿意为鬼医门承担责任,你会为鬼医门的前途着想,你甚至为了鬼医门进入那个险恶的皇宫。而你也不在是那个完全受凌绛红摆布却毫无招架之力的十三。相反现在凌绛红做事却处处受你限制,隐隐的,我能感觉出来你的霸气,或许这个词用在你身上并不合适,但你有一种气度,让别人折服,我想这一点,凌绛红自己也感觉到了,却抵抗不了。"木香勾起嘴角,笑的有些坏,"我现在开始为有你这样一个掌门而感到自豪。"
  楚绯眨眨眼:"师姐,我没想过以前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我答应师父的事一定会做到,对绛红,有时候并不是我对她任人宰割,而是我太了解她。明知道自己会难过,她也会去做,我会陪着她,但我也在试着改变她,难是难了点,但我觉得值得就好。"
  "你是掌门,我都听你的。"木香也学着楚绯的样子眨眨眼,一副调皮的模样。

  楚绯离开医馆的时候,就遭到了刺客的追杀。她心里清楚,她帮皇帝办这件事,得罪了不少权贵,有人要杀她那是很正常的。
  楚绯不想扰民,直接转进了无人的小巷。楚绯内力深厚,仅凭那细微的响动,她便知道了对方的藏身之处。刺客门的刺客她都不放在眼里,何况这种三流杀手。
  只不过在这喧闹人来人往的地方杀人似乎不太好,出了人命的案子对自己没好处。
  跟着她的刺客一共有三个,楚绯开始没发觉,但是这三个漏了杀气,给楚绯察觉到了,才上了心。
  楚绯眼珠子一转,便施展轻功逃离了三个刺客的视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三人的穴道。三个人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楚绯抓住了。
  楚绯也懒得管是谁派人刺杀她,而是觉得这些杀手留着不是什么好事,用了暗劲,给三人各自一掌,这一掌表面看起来平淡无奇,三个时辰后便会发作,重伤后,会被废去武功。
  楚绯自认为留了一线,饶他们性命,却不知作为杀手,被废去武功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不过各人观念不同,从大夫的角度看,活着便是最好。
  待楚绯回了皇宫,四处转悠了一圈,竟然没有哪个闲极无聊的人要问诊,拍拍手,回自己的屋子,烧了一桶水,打算沐浴,在外头走了一天,走街串巷的一身灰尘。
  楚绯赶了小白出门,倒不是说防着小白偷窥,一只狐狸而已,她的本意是让小白防着别人。小白素来警觉的很,这都是动物的本能,每次楚绯沐浴它倒也还尽忠职守。有一次一个太监稍微靠近了一些楚绯的院子,就差点被小白给咬着,为这事楚绯还花了些银两给那太监赔罪。
  楚绯惬意的泡在热水中,她不太泡花瓣汤,可能因为小时候的阴影。但是她喜欢在木桶里放一些药材,泡着舒缓神经,缓解疲劳对身体很好。
  楚绯微闭着双眼,水汽慢慢浸染了整张脸,她舒服得都快睡着了。忽然有一双手,拂上了她的肩头。
  楚绯一惊,什么人进来她竟然没发觉,连小白也没动静?
  猛的转身一看,凌绛红正一脸坏笑的盯着楚绯。楚绯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突然想起什么,猛的往浴桶里扎,躲在水里,脸涨的通红。
  "绛……绛红……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呵呵……"凌绛红似笑非笑,上下打量着楚绯,"我来看你,总不能青天白日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吧,不过没想到你在沐浴……这样一来……"
  凌绛红凑近了楚绯托着她的脑袋:"我们这样子,像不像半夜偷情?"
  楚绯脸红的更厉害,她们是正大光明的一对,凭什么搞得跟偷情似得,抬起头,望着凌绛红很认真的道:"我们不是偷情,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啊。"
  "哈哈……"凌绛红抱着楚绯的后脑闷笑不已,楚绯在一些问题上很倔,比如不喜欢自己当她小孩子,比如对两人的关系上,可是凌绛红喜欢楚绯的这种倔,"既然是情人,你躲什么?"
  楚绯脸跟煮熟的虾子似得,凌绛红这是在调戏她!
  "你……你……"楚绯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绯儿,凌绛红捏着楚绯两只烧红的耳朵。"笑道,"你躲什么,从小就被我看光了……还害臊?"
  楚绯更无地自容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可是现在的话,小时候凌绛红帮她洗澡说出来还真的觉得好丢人。
  "那不一样。"楚绯手扒在木桶边缘,只露出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凌绛红。
  "哦?"凌绛红蹲下身子,与楚绯眼神平行,"哪里不一样?"
  "……"楚绯憋了半天,憋不出话来,她总不能跟凌绛红说,她长大了身体就变化了,这话换做平时作为医理她说着没事。现在她光着身子泡在浴桶里呢,怎么说得出来。
  她是姑娘,未嫁的姑娘,还是有矜持的!
  "怎么不说来?"凌绛红存心逗逗楚绯。
  谁料楚绯忽然埋头打了个喷嚏。
  凌绛红心里一紧,莫不是泡久了水凉了吧,在凉水里泡着很容易风寒的。自楚绯受伤,凌绛红就很紧张楚绯的身体。二话不说将楚绯从水里捞起来,用浴巾裹了抱回床上。
  楚绯两眼水汪汪的,盯着凌绛红一眨不眨,她就知道凌绛红舍不得她受风寒,刚才那个喷嚏是她故意的。不过心里头怎么会不感动,凌绛红那样的人,唯独对她呵护备至。
  凌绛红却觉得两眼充血,楚绯这眼神也太诱人了。一双明眸含情凝睇,一身肌肤姣丽蛊媚,晃得人移不开眼。
  凌绛红倾身压在楚绯身上,手慢慢顺着楚绯的腰侧轻轻下移,来回抚摸,激起楚绯的颤栗。楚绯咿呀了一声,却并没有阻止凌绛红,倒是不习惯的扭动了一下身体,让浴巾毫无预兆的滑落一旁,一肌妙肤,弱骨纤形。
  凌绛红看得双眼发亮,擒住楚绯的双手,压在楚绯自己的身下,一手从楚绯颈后穿过,一手压在了楚绯柔软的酥胸上。极好的手感,她收紧手,微微抬起了一下楚绯的头,两人贴的很近。
  楚绯眼神迷离,虽清楚知道两人在做什么,但终究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家,除了紧张,就是害羞,别的什么都顾不了了。
  凌绛红的手或重或轻,在自己胸口游移揉捏,让楚绯忍不住将呻吟溢出口中。难耐的抬起头,尝试着主动去吻凌绛红。美人主动,叫凌绛红如何不激动。她加大了力量,半托起楚绯,两人唇齿相依,口舌相绕。
  彼此撕咬着对方的嘴唇,不断索取自己的所需,因为身子被抬起了一下,楚绯的双手也得到了解放。她抬手搂住凌绛红的纤腰,双手细细摩挲,从凌绛红的衣摆伸了进去,可是凌绛红里面还穿着里衣,隔着衣衫触不到滚烫的肌肤,让楚绯心里开始不耐烦了起来。
  凌绛红察觉到楚绯的焦虑,勾起一笑,倾城倾国。
  却不急着撸去自己的衣衫,而是将放在楚绯胸口的手慢慢下移,轻轻的滑入股沟。楚绯身子蓦的往上一抬,似受了极大的刺激一般,喘得很厉害。反应这么大?凌绛红满脸笑意,楚绯羞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种羞于启齿的地方,凌绛红怎么说碰就碰,一点预兆都没有。而且……而且自己竟然那么大反应。楚绯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不过被凌绛红看到自己这副窘迫的样子,只觉得抬不起头来。
  凌绛红触手间感到一阵濡湿,脸上笑意更深,贴着楚绯的耳朵,轻舔着,极其色情的问道:"绯儿有没有感觉?是不是很喜欢我碰那里?"
  楚绯狼狈至极,但与情人情至深处的水乳交融她并不畏惧,她从小受的教育和别人不同,她是凌绛红一手教大的孩子。在她的概念里,只要喜欢,便不惜一切得到,何况将自己呈现给凌绛红。
  不过这般被调笑,她脸皮子本来就薄,这下红的几欲滴血,薄薄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都突了出来,看上去,既妖异又魅惑。
  凌绛红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的跳动,更别提身体里叫嚣的欲望有多么强烈,刚准备加深手里的动作。
  突然听见门外小白低声的嘶吼,凌绛红皱眉,非常不悦的停下手,搂着楚绯听着外面的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真的太监了!!!= =||||


接生


  楚绯也从意乱情迷中回过神来,红着一张脸看着凌绛红。凌绛红看见这张绝美的脸,忍不住又亲了起来,楚绯低沉压抑着自己的声音。注意力被分散出去了一半,外面有人来了?
  "哎哟……"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楚绯和凌绛红,是太监?
  两人对望一眼,楚绯履顺了自己的气息,对着门外问道:"公公深夜来我这里有什么事么?"
  "十三大夫,朝凤宫的娘娘快要临盆了,皇上要召集所有的御医一同过去。您还是快些收拾了去吧……耽误了龙种的诞生可不好,出了什么事儿,没人背得起这罪……哟,你别咬我,我不进来。"太监的话是远远的传来的,想必是被小白盯着,一直进不来,现在只好远远的喊话。
  楚绯也应了一声:"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劳烦公公稍等一下。"
  凌绛红心中恼恨得直想把外面那个太监宰了,或者再阉个十次八次。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转头望着已经匆忙穿衣服的楚绯,一脸哀怨,怎么就这个时候停了。
  楚绯也挺无奈,抱歉的望着凌绛红笑笑,不知如何安慰,现在她自己也顶郁闷。
  "有新的皇子诞生了,也是好事。"想了半天,挤出这么一句废话。
  "好什么?他濮阳荣圣儿子那么多,又不差这一个,早不生晚不生。"凌绛红望着楚绯那眼神,哀怨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别这样……"楚绯一边系着自己氅上的绸带,一边低头吻了吻凌绛红嘴角,"这里是皇宫,我们今日本来就太放纵自己了,万一没有小白,今晚可是要出事的。"
  凌绛红反手拉下楚绯的脖子,狠狠的又亲了楚绯几下,才道:"回来你得给我补补。"
  "嗯?"楚绯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发泄不出来,伤身!"凌绛红气闷的说道。
  "……"楚绯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又红了起来,最伤身的是她好不好……
  出了门,楚绯不担心凌绛红被发现行迹,所以也没多叮嘱凌绛红什么,而是匆匆跟着太监走了。
  那太监便是当日要欺负楚绯被楚绯反整的那一个,见楚绯出来,一脸愤愤不平:"这畜生这么凶狠,怎么能养在宫中……我说十三大夫你穿个衣服怎么这么慢?"
  楚绯心里尴尬,心道这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可你太监始终是男人,这么跟一个女子说话,还真不把自己当男人了。又庆幸夜色昏暗,太监看不清自己脸上红的诡异,现在也没了和太监斗嘴计较的心思。低着头不吱声,只跟着太监后头疾步赶路。
  太监觉得奇怪,这楚绯今日怎么不跟自己斗嘴了,顿时觉得好无趣,也没了话头,两人都沉默着走在偌大的皇宫里,因为某一个角落,正闹开了锅。
  朝凤宫的娘娘并不得宠,皇帝去她那里的次数也不多,不过皇帝急于增加子嗣以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在临幸众多妃子的时候,很少燃一些麝香。麝香可导致女子无法受孕,顺便还有催情的功效,如果帝王不希望这个妃子怀上自己的孩子,便会叫人悄悄点上一盘麝香。这是楚绯入宫后才发现的,也是很多妃子尽管费尽心机,却始终无法怀上龙种。
  麝香贵重,也仅有皇家用得起,民间偶尔会出现,仅有那些大型青楼的头牌用的起,换做普通的风尘女子,多用红花这类药材熬制的汤剂,可是饮多了不但伤身,还可能导致终身不能生育。
  楚绯心里清楚,话却不好说出来,这等私密的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小小御医能多嘴的,况且皇家这么多年都这样,她没理由坏了这规矩,用麝香也算好的了,万一被戳破了换做别的药物,可能对身体伤害更大。
  这位娘娘运气好,次数不多,肚子却争气,怀了龙种,现在临盆在即,也难怪皇宫里会紧张。楚绯到达的时候,其他御医已经来齐了。
  濮阳荣圣也在,但只是远远的看着,他是皇帝,沾不得这等污秽。楚绯是女子,比其他御医还要方便些,入了内室,
  情况比她想的要遭,这朝凤宫的这位娘娘,身体很虚,孩子生不下来,难产。楚绯蹙眉,她的情况和自己娘亲的情况有些像。只是她稍微要好那么一些,楚绯把了脉,就要开方子。
  一旁的宫女小声提醒楚绯,外面的几个御医已经开了方子了,药在熬,为了尽快把药给这位娘娘服下,连药炉都搬到了门口,几个太监宫女在忙着。
  楚绯抬头问宫女:"他们开的方子呢,我要看看。"
  宫女指指外头,意思是方子不在她那里,楚绯知道在宫中说话要小心,点点头,走出去向一旁煎药的太监要方子看。结果刚才领楚绯来的小太监立刻将楚绯拉到一旁,低声责怪道:"十三大夫,别怪我不提醒你,这宫中的事不是你想了算,其他几位御医的方子是得了皇上默许的,您人来就好,有事也不会让您担着,就别多管闲事了。"
  楚绯挑眉,若是凌绛红在,会发现这个动作像极了她自己,也许是两人相处久了,眉眼神情都会慢慢的相似。
  "什么意思?"
  "十三大夫,您是外头来的,老实说,我到现在都还叫您大夫不是因为我看不起您,而是我觉着您是真正的大夫,在看病,那些个……"那小太监顿了一下,话不敢说的太直白,"皇上不是很宠这位娘娘,但是孩子是要的,您懂我意思么?现在孩子难产,大小平安到还好,若真有什么事,一定是保住小的不留大的,十三大夫,我知道您心地好……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明哲保身的要好。"
  又是要小的不要大的,十三想到自己娘亲,胸口卡着一股子怒气,难以咽下。女子难道就被当做生育的器物么?
  可是这小太监虽然平日里跟自己斗嘴过不去,倒也对自己不错,想来这宫里也没什么人能像她这样跟他聊天吧。
  "谢谢你,这件事我知道分寸,倒是你,少说些话,免得引火烧身。"楚绯比之刚下山那会,已经沉稳多了,处事不惊,尽管心里愤慨至极,可面上却没露多少神色。
  "我这不是提醒你么……你看上去那么笨,不过心好……"小太监撇撇嘴,甩了自己手里的拂尘,不管楚绯了,这个人屡教不改,笨死了。
  楚绯还是跟煎药的其中一个宫女拿到了方子,楚绯定睛一看,金箔、银箔、麝香、朱砂、青皮等十几味药材,方子是催生滑胎的没错,可是份量重了许多,而且多了一些本身药性就有毒的药材,还有一些药物大寒,对身体虚弱的产妇非常不好。
  楚绯前几日为这个妃子问过诊,那个时候她指甲青色,小腹剧痛,是患了六七日的热病,现在观这位娘娘的情况,口中已经泛起白沫,脏腑极热不能顺下,很容易导致胎死腹中。这几个御医开的方子,也的确能在最短的时间不顾产妇的安危催生。
  但是楚绯却并不想这么做,她写了一张方子交给一名太监,拿出皇帝给她的暖玉道:"这些药全部倒掉,按照我写的方子重新煎,如果有人阻拦,就给他们瞧瞧这个。"
  太监识得那是皇上给楚绯的特赦,不敢怠慢立刻拿去就办,其他几位御医心中不服却无法多言,不过这事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到时候皇子生不出来,正好将所有的罪责都怪到楚绯身上,一群人一副袖手看好戏的姿态。楚绯也懒得理他们。
  方子上开的是红花、官桂、熟地、当归、雄黑豆、莪术、赤芍、蒲黄、干姜这九味药,这是一道玄明留给楚绯的验方,以前楚绯也用过,在救治那个产后百节疼痛的村妇的时候。方子不外传,其他人自然不知。
  在此方的基础上,楚绯又加了滑石、榆皮各一钱,冲水煎药汤七分后,又加入陈酒三分,和药三钱。叮嘱了宫女要趁热给难缠的这位妃子服下。
  楚绯则进了内屋,取出随身携带的金针,以鬼门十三针的针法帮这个妃子稳住胎气,缓解疼痛以及拖延时间等药来了,急送一副就好。
  这个妃子姓姒,并不是民间选秀入宫的,家中也有权贵在朝中,想是为了进一步稳固势力,送了姒妃入宫。但濮阳荣圣一来不喜欢姒妃,美则美,可惜多了些心机。二来,牵涉了她家族的势力,若是她生下皇子,再母凭子贵,濮阳荣圣反而不太好控制这方的势力。
  所以濮阳荣圣默许了御医们的那张药方,难产而死,也说得过去,孩子随便丢给一个没有背景的昭仪抚养。既可以得到一个儿子,又解了姒家坐大的危机。
  此刻的姒妃看见楚绯,就像见了一根救命稻草,她很聪明,也有些心机手段,不然不能得到濮阳荣圣的临幸。不过从刚才几个御医的态度上,她就知道皇帝的意思。有些心死,却看见突然来到的楚绯,改了方子,几针就缓解了她要命的疼痛。
  她和楚绯接触过一两次,看得出楚绯的为人,所以才想到这个时候向楚绯求救。
  楚绯被扯住衣角,无奈转头看向姒妃:"姒妃娘娘,我现在去看看你的药,你尽可放心,我只是尽一个大夫的责任,其他的,我不管。"
  姒妃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头发紧紧的贴在面颊上,样子很是狼狈。可这个节骨眼上,谁都顾不了许多,何况自己的仪容。
  姒妃不知道为什么,很相信楚绯的话,只要楚绯说了,她就信,也安心的放开了手。
  楚绯出去,药已经煎的差不多,她为了防止有变,亲自尝了一口药,觉得没问题,才端进去给姒妃喝下。
  当晚,第十二位皇子诞生,母子平安。

姒妃


  楚绯又替姒妃把了脉,看了没什么大碍,才留下另一张药方给姒妃的贴身婢女,是用于以后姒妃调理身体的。
  人差不多都散光了,只剩下原本朝凤宫里的几个婢女,还有太监在外头打点一些剩下的事情,将楚绯所开方子的药渣包好送去太医苑,以便将来出事还留下证据。原本喧闹的朝凤宫一下子门可罗雀,而那濮阳荣圣自始至终没进来看过姒妃一眼。
  小皇子早被奶娘抱走,送去给皇帝过目。这几日也是由奶娘和其她皇妃照顾,姒妃自己反倒看不见孩子,这也是宫中女人的悲哀。不得宠,连见下自己亲儿都困难。
  姒妃虽然虚弱,但还能说话盯着楚绯道:"为什么救我?"
  "我只是不想再遇到一次这样的事情。"楚绯拍拍姒妃的手背,温和的笑道,"当了娘亲的话,少争一些,才是为自己的孩子打算,这样的地方,难道不让人寒心么?你愿意自己的孩子有和你一样的遭遇?"
  姒妃楞了会神,以前这样的话她一定听不进去,可是现在做了娘亲,想法确实不同了,何况经历刚才那么一遭,楚绯说的没错,是人都会寒心。
  "孩子是你的,和别人无关,只是这样。"楚绯歪着头,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姒妃点点头,楚绯的意思她明白,不要再多想濮阳荣圣了,有些东西不是自己的怎么争取也没有用,但是这个孩子是自己生的,永远不会变。
  "谢谢你。"姒妃笑了起来,想通了。
  "我是大夫,尽力救人是应该的。"楚绯含笑回答。
  "可是那番话,不是每个大夫都会说,我懂你的意思,与其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储位头破血流,我更想他好好长大,平安健康就好。其实我也不想他成为和皇上一样冷血的人。"姒妃比一般女人聪明,楚绯也乐于与她多说几句话,所以今日话才多说了两句。
  她替姒妃掖好被子:"我该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姒妃看着楚绯离开的身影,开始好奇,楚绯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看年纪这么小,又好像真的经历过很多事情一样,什么东西,看的都比她还透。
  "也许,是因为你一直没有争的心吧。"姒妃暗自叹气,累极了便沉沉睡去。

  楚绯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凌绛红竟然还在,已经趴在楚绯床上睡着了,小白也蜷着身子盘在凌绛红脚边。
  楚绯轻手轻脚的走近,蹲下来仔细看凌绛红的睡颜,挺翘的鼻子,修长入鬓的眉毛,浓密的眼睫毛,还有薄而性感的双唇。凌绛红睡着的样子很无害,敛去了一些醒着时候的锐气,更容易接近,也更让人疼爱。
  楚绯忍不住俯下身,偷偷去亲凌绛红的眼角,继而延续到双唇,慢慢的感受到凌绛红的回应,脖子上也被缠绕了双手,两人相互拥着,缠绵而温暖。
  "醒了?"楚绯望着凌绛红,替她撩开一缕挡在眼前的发丝。
  "嗯,这么久,怎么样了?"凌绛红用力眨了几下眼睛,算是让自己清醒了。
  "姒妃难产,不过大小平安。"楚绯微笑着回答,抬头瞄一眼小白,它还睡着,"真没警觉性。"
  "那是因为回来的是你,它知道的,不过懒得动而已。"凌绛红捏住楚绯的鼻子,小狐狸可坏了,跟楚绯一样坏的很。
  "你什么都知道……"楚绯站起来坐在床边,和凌绛红依偎着,"怎么还在?"
  "不放心你。"凌绛红叹口气。
  楚绯心中感动,自己娘亲的死一直让她有阴影凌绛红特意留下来没走,就是担心自己想不开。
  "我没事。"楚绯的脸贴着凌绛红温热的刚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手,"绛红,我一直以为你不会管我这些小事,可我没想到你对我每一件事都那么细心。"
  "能不上心么,从小习惯了,你的吃穿用,哪一样不是我亲自过问的。"凌绛红想来也觉得自己很好笑,跟楚绯的娘似得。
  "……"楚绯脸一红,想到小时候跟条尾巴似得跟在凌绛红后面,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呵呵,你还害羞什么?"凌绛红捏住楚绯的脸,"也许我们都应该庆幸那段无忧的日子,否则也不会走到一起。"
  楚绯觉得凌绛红最近越来越感性,不过她喜欢这样的改变,两个人,不能天天见面,偶尔的相见就变得格外珍贵。比起皇宫中的这些女人,楚绯觉得自己要幸福得多,至少自己所爱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一个。
  窗外天色开始泛青,预示着天就快亮了,凌绛红揭开被子下床:"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了行藏。你忙了一晚,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我把小白抓出去给你看门。"
  "嗯。"楚绯点点头,她的确有些累,抱了凌绛红一会,才放开手,"你小心些。"
  "我知道。"凌绛红笑着捏住楚绯的脸,亲了一下,便跃出窗户离开了。
  楚绯脱了鞋袜,钻上床,被子里还有余温,还有凌绛红留下的气息,让她很安心,紧紧裹住自己便睡下了,这一夜发生太多事情。新皇子的出生,朝中怕是又要不太平了。还是趁着事发前,好好养足精神才好。

  楚绯再次见到姒妃的时候,已经有一段时日,姒妃做完月子,人也健康了许多,正在花园里散步,一旁的乳娘抱着小皇子。
  "十三。"姒妃眼见,看见路过的楚绯远远的叫。
  "参见姒妃娘娘。"该有的礼仪还是需要的,楚绯走上前躬身行礼。
  "起来吧。"姒妃笑的很温和,"我叫你十三,没突兀吧?"
  "倒是没有,挺好。"楚绯站起身,走到姒妃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脉上。皇宫里御医多数是男子,若要给哪位娘娘搭脉,那叫请脉,是必须先申请,征得同意,而且一旁必须有宫女或者太监在场。
  楚绯从宫外来,也没有人跟她提过这方面的注意事项,而且她本身是女子,就没了这层顾忌。
  可这样却让姒妃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楚绯的手微凉,想必是在屋外走了一段时间了,不过触在皮肤上并不难受。
  "怎样?"姒妃微笑着问。
  "好多了,不过最近天气转凉,娘娘来这里坐坐的时候最好带个软垫,避免直接接触这冰凉的石凳。"楚绯挽着袖子回答。
  "十三,你也坐,我以后会注意的,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你呢,上次救了我一命。"姒妃点点头望着身旁的宫女,宫女忙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楚绯撩起衣服的前摆,也坐在了姒妃旁边。
  "要看看小皇子么,他可是你亲自接生的。"姒妃忽然提议。
  "是呀,娘娘最近总念叨着要让小皇子跟大人您认个亲,这样以后小皇子也有了照应。"一旁的宫女一边给楚绯倒茶上点心,一边插嘴道。
  "呵呵,认亲就不必了,不过小皇子和我也算有渊源,日后他若有事,我能帮的一定帮。"楚绯明白姒妃的苦心,这样也算给了姒妃一个承诺,她不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何况她的烂摊子已经够多了。只不过体谅的是姒妃这份做娘亲的苦心,才答应下来的。
  "也好,有十三你这句话就够了。"姒妃是聪明人,点到即止,又换了话题,"听闻十三你喜欢吃些精巧的点心,这些是我特地给你留的,不是御膳房的厨子做的,你尝尝。"
  楚绯看见一只精致的小碟子里堆着几块圆形的酥饼,正面撒上了香脆的芝麻,背面是千层酥,中间不知裹了些什么,不过仅仅卖相就很诱人。
  "这是?"宫里的吃的,不都是御膳房管的么。
  "刚才娘家来了些人,想看看小皇子,顺道给带了点吃的,这些都是我家乡的小吃,平日里皇宫是吃不到的。"姒妃将碟子往楚绯面前推了推,"尝尝。"
  楚绯捏起一块,塞进嘴里,里面包的是豆沙,不过这豆沙很细,很甜,慢慢的融在嘴里,豆沙外层还包裹了一些糖衣。楚绯一直嗜甜,她有点意外的抬头看姒妃,竟然还记得她的喜好。
  "谢谢,很好吃。"楚绯又喝了一口茶,茶是清香可口的花茶,冲淡口腔里的腻味,这样看来,姒妃是个很细心的女子。
  这个时候,乳娘将小皇子抱了过来,并提醒姒妃道:"娘娘抱抱小皇子,一会就送他走了。"
  姒妃脸上一闪而过一些落寞,隐藏的很快,因为在皇宫中,露出这样的表情是很危险的,她怜爱的接过小皇子,抱在手中,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楚绯看得有些恍惚,仿佛自己的记忆里,娘亲也是这般对自己又疼又爱,不知道娘亲有没有看过自己一眼。楚绯借故被风沙迷住了眼睛,悄悄的揉了下眼角,在这样的地方,她是不愿意示弱的。
  "十三,要看看么?"
  楚绯点头,凑过头去,小皇子长的很可爱,白白嫩嫩的,一点也不像刚生下来那样子皱巴巴的。而且那双小眼睛,黑而透亮,很像姒妃的眼睛。小孩子的眼睛总是很深的墨染的黑色,随着年龄越大,颜色越淡,许是因为看多了世界的黑暗面,就不在那么纯粹了,到了老了的时候双目完全是混浊的白色。
  楚绯没敢伸手去捏一捏小皇子,她对小孩子还是有点恐惧的,总觉得太脆弱了,怕自己不小心伤了他们。
  后来小皇子在乳娘的催促下,被抱走。姒妃仍然依依不舍的看着小皇子离开的方向。

管莫


  "小皇子还不能交给你来带么?"楚绯有点好奇,姒妃好歹也是个娘娘。
  "十三,你知道我的姓氏怎么写么?姒这个姓,云国第一任女王赐的,以女为尊,到吟忆这一任,再次受到重用,可是到了现在,我们家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才会想到让我入宫。只不过皇上对姒家的势力还是有所忌讳的,小皇子怎么可能由我带?"姒妃苦笑一声,"我不争,我家里也不会放弃,索性我倒不如让小皇子离我远一些也可以远离这些纷争。"
  "这样不觉得委屈么,你就不能每天见到小皇子,你自己的孩子,不能在自己的身边长大,也许以后他对你很亲疏……"楚绯对身为人母的心情还是很好奇的。
  "委屈?娘亲为了孩子,什么委屈都能忍受,十三,我发现你对这件事似乎很有兴趣。"姒妃也很敏感,见楚绯兜着圈子一直在问这个问题,就引起了好奇心。
  "呵……也不是感兴趣,只是想知道,我娘亲在生我的时候,遇到的是同样的状况,难产,可是我爹说要小的不要大的。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救娘亲一命,不同的是,我生来是个女娃……"楚绯低着头,叹息了几声,"算了,不说这个了,我就是很想知道娘亲对自己的孩子有多爱,我有点怕我娘亲会责怪我。"
  "十三,别人我不知道,可是你娘亲一定不会,你这么善良,一定像你娘。你想,我都可以为了孩子不顾一切了,如果给你娘选,她也一定要你,甚至拿自己的命去换你,不是么?"姒妃第一次听楚绯说她自己的事,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日楚绯执意要救自己。
  "是啊,也有人跟我这么说过。"楚绯微笑的认同。
  "谁呢?"姒妃眼珠一转,似笑非笑,"该不会是你的心上人吧。"
  "呵呵,姒妃娘娘聪明绝顶,不过我可没有承认。"楚绯也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毕竟她和凌绛红的关系还是不宜暴露。
  姒妃只当楚绯有自己的难处,知进退的人,比如姒妃,就会在这个时候止住话题。
  "十三?"
  两人还打算再聊,被一个声音打断。回头一看,是濮阳荣圣过来了,可能见两人聊的很投契,所以没有让太监通传。
  姒妃忙站起来躬身:"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姒妃刚替朕生了十二皇子,身子弱,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濮阳荣圣瞥向楚绯,"十三和姒妃很谈得来么。"
  楚绯这才向濮阳荣圣行礼:"臣,参见皇上。"
  "嗯。"濮阳荣圣盯着楚绯,"十三,我的建议,你考虑过没有。"
  姒妃有点奇怪的看向濮阳荣圣,又望着楚绯,见楚绯表情怪异,隐隐就猜到濮阳荣圣指的是什么。若换做以前,她兴许还会嫉恨楚绯,但是今时今日,又知道了楚绯早已心有所属,实在为对方捏把汗。这濮阳荣圣故意在她面前向楚绯提这件事,一是为了逼迫楚绯,二是利用自己将这件事在宫中传开,好给楚绯增加一些压力。
  但今天,姒妃低着头,没看濮阳荣圣,心中暗自冷笑,濮阳荣圣,看来你这次要枉做小人了。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太聪明,猜得透你的心思,对你的情形了如指掌,还有我背后的姒家,是你的一大心病。可是楚绯这样的人,怕是你更加掌控不了的。
  "皇上,我上次便说的很清楚了,再说第二次也是一样。"楚绯抬起头,和濮阳荣圣对视,眼里有着不可动摇的气势,这方面她不能退缩,不能低头。
  "是么?"濮阳荣圣眼神愈加阴沉,"你敢抗旨么?十三,你的才德足以做一国之母,皇后的位置,非你莫属。"言下之意我一道圣旨下来,你不得不从。
  "皇上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么?作为帝王,像自己的臣子逼婚?"楚绯对濮阳荣圣的眼神好不退缩,大大方方的迎了上去。
  "放肆,你这样说话,是对朕大不敬,你不怕朕斩了你?"
  "恐怕皇上是自己先不自重吧……"楚绯这话是要被斩头的,没人敢跟濮阳荣圣这么说话。不过濮阳荣圣话说到这个份子上,楚绯也不想再给面子。
  "你还真不怕死,你以为朕不敢杀你,朕要杀人,还可以不需要理由。"濮阳荣圣忍住怒气,瞪着楚绯。
  "所以皇上是想做个暴君,昏君,而不是贤君,明君,对么?"楚绯上前一步,毫不示弱。
  "你……"没有哪个皇帝愿意自己被扣上暴君昏君的罪名,濮阳荣圣狠狠的甩开袖子,"我会让你自愿跟着我的。"
  说完领着太监离开了花园。
  楚绯叹口气,又是一个麻烦,只不过她从来不认为濮阳荣圣的威胁会干扰到她,楚绯,不是人人都可以逼迫的。
  "十三,你这样,一个不小心要掉脑袋的。"姒妃拍拍楚绯的肩头,"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他现在得不到你,才对你百般容忍……"
  "我明白,姒妃,你觉得我这张脸,美么?"楚绯含笑望着姒妃,眉目生情,连同为女子的姒妃也楞了一下,脸色微红。
  "美……"说这话,竟有些尴尬,又有点好笑,"你刚才那一笑,差点连我的魂都勾去了。"
  "可是我娘亲比我更美上百倍,我爹得到后,怎么对我娘亲的?我娘那样的女子,任谁得到了,不会百般疼爱?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呢?他和我爹差不多是同一类人,我怎么会将自己交给他呢。即便是我死了,也要以我自己的方式去死,而不是像我娘亲一样,命运被别人所掌握。"楚绯牵动嘴角,想笑却很苦涩,"岁月流逝,容颜易老,我们所看见的都是表面的虚幻,我相信情可以至死不渝,但我却不信他们这样的人心中有情,我等的那个人,不是他。"
  楚绯要的不是短暂容颜所得到的一切,她只记得凌绛红将她从马棚里抱了出来,教她做人,教她如何读书识字。那个时候的她,并没有这等吸引人的容貌,才华,甚至没有人愿意将她当做一个人看。也或许凌绛红是为她的容颜迷醉,但那仅仅只是是锦上添花,而不是凌绛红爱的全部。所以楚绯会说,她等的那个人不是濮阳荣圣。
  "我以往真的是坐井观天,接触你之后,我却发现,我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眼界都不同了。"姒妃也微笑着看向楚绯,"十三,你放心,你对小皇子有承诺,对我们都有恩,我也会对你有承诺,必要的时候,我会帮你,不惜一切代价帮你。"
  "不用。我有我的身份,我有我的筹码,皇上也不能轻易动我。"楚绯握住姒妃的手,"你们都好好活着我就很开心了,是你让我更加了解了身为娘亲的那份心情,我这一世都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不过……我可以感同身受。"
  "没有这个机会?"姒妃有些不明就里。
  楚绯自然不好说,和凌绛红在一起能生出娃娃来才怪,只得转了话题。叮嘱姒妃小皇子刚出生,又是催生的,所以体质会比平常的小孩子弱一些,要注意哪些。
  "如果小皇子发高烧,千万别随意用药,有些小孩子是会出现这类高烧的现象的,不过不用吃药自己就会退下去,若是无知的擅自用药,反而对小皇子有损伤……"楚绯一一叮咛,姒妃细心记下。

  天气逐渐转寒,楚绯天生畏寒体质,每次出门都要裹得厚厚的,外面还要加上一件氅,里面还裹着一只毛色纯白的狐狸,小白这个天然暖炉是绝不离手的。
  可是帮皇帝撤换御医的事情还没办完,一来阻碍太多,仅仅这些日子,私下见她的官员,甚至连皇妃都悄悄找楚绯,不是要楚绯留下谁,就是给楚绯举荐谁。二来是没有背景又医术高明的大夫难找,天下医者尽出鬼医门,楚绯不想再将鬼医门牵连进来。
  其实合适的人选楚绯已经找好了几个,与鬼医门牵连不深,不算鬼医门的嫡传弟子,年轻,但是的确有些本事。只不过现在还差一个资历深有经验的,毕竟大夫这一行,很多需要靠阅历,靠经验,把脉这等事,也是要摸过无数个人的脉搏,才慢慢有了本事的。楚绯需要一个这样的老大夫镇住场面,好在她以后离开皇宫也安心些。
  楚绯要去找的这个人,是她打听许久才打听到的一位神医,叫管莫。据说这位神医无须把脉,仅靠目视,便能一一断出来人得的什么病。
  《难经》中说,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而知之谓之巧。普通的大夫,甚至包括楚绯,也仅仅只能做到切而知之,这位大夫又高了几个层次。可见这望闻问切中望其实是最高境界,以武功做比喻,可谓已臻化境。
  楚绯听闻这位神医有个怪癖,一日只医三位病人,至于他的医术那里学来的,就更传奇,早年这位神医也只是个普通挑山夫,一日机缘巧合下得了一本医书,看来了以后颇有心得,便孜孜不倦的研习,博览群书,又融会贯通,自己也尝试着给人看病,不过他没有正统的医家传承,所以不会切脉。却有着所有大夫梦寐以求的本领,就是仅仅以眼睛便能来断症。
  就如同一双可以透视的眼睛,将病人心肝脾胃肾的情况探得一清二楚。
  楚绯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将这个神医请出来,倒不是她真心替皇帝办事,而是找不到一个足以替代自己的人,她如何脱身。今日她就打算先去探一探究竟。

童趣


  楚绯到达的时候,神医的医馆已经关门了。今天三个病人都看完,楚绯微微一笑,冲门前的药童道:"我想见你们师父。"
  药童抬头咋一见楚绯,还以为天上来的仙子,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回过神,红着脸道:"师父今日看足三个病人,不出诊了。"
  "没关系,你将这个交给你师父就好。"楚绯递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小条。
  "嗯。"小药童跟着转身进了屋子。
  楚绯站在原地,微微敞开了一些氅的边缘,小白露出毛茸茸的脑袋,伸出来,又缩进去,看来是觉得楚绯怀里比较温暖。
  楚绯朝着小白吹了一口气,小白抬起头,凑近楚绯脖子,蹭啊蹭的,像是在撒娇,楚绯被逗得咯咯直笑。
  好一会才发现药童傻乎乎的站在一边,楚绯歪着头,避开小白不听话的舌头:"你师父怎么说?"
  "师……师父说,请……请你进去。"药童使劲甩甩脑袋,一个美得不像人间的女子,一只精灵的白狐,难道真的遇见狐仙了?
  "谢谢你。"楚绯冲摇头笑了笑,转身入内。
  推开门,楚绯就感到阵阵暖意,房子里燃着药炉,暖烘烘的,楚绯才敞开些氅风,让小白自己下来走。
  小白跟在楚绯脚边打着转,楚绯拍拍它的头,才入了内室。
  "管大夫?"楚绯轻轻的试探了一声。
  "你就是给我纸条的人?"管莫上下打量了几眼楚绯,有些不信,因为楚绯年纪太小。
  "这方子是你想的?"管莫又问。
  "嗯。"楚绯点头,她给的这张方子正是当日帮姒妃催生的那张。
  "本来是一张验方,不过你用的很好,很多人拿了验方当做能治百病的万用方,却不知变通,结果害人不浅。"管莫赞道。
  "管先生没有别的意见么?"楚绯笑问,叫先生,明显是将管莫当做同行里的长者。
  "你都已经给病人施症了,我还能说什么?"管莫又仔细盯着楚绯的脸看了一会,"你身中奇毒?"
  楚绯心下一惊,没料到管莫眼睛这般锐利,点头道:"是,管先生有何看法?"
  楚绯一方面想考验一下管莫,另一方面她对这个毒也确实有点束手无策。
  "这毒……"管莫又看了楚绯几眼,"我不会解。不过你应该知道一句俗话,既来之则安之,你的毒是先天便有的,虽然不可解,却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也许有其它机缘巧合也说不定呢?"
  楚绯也没有失望,本就是随缘的事情,不过管莫接下来的话的确也印证了她的想法。
  "多谢管先生教诲。"楚绯微微躬身。
  管莫又瞥见楚绯身边的小白:"能带只白狐在身边的,只有一人,你是鬼医门的掌门,人称鬼医十三?"
  "是。"楚绯点头。
  "找我有何事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楚绯的样子一点都不想为了自己的毒来找自己的。
  楚绯简略道明来意,管莫摆摆手,两个字,不去。
  楚绯也不问为何,换做她,她也不想去。
  "那我下次再来拜访。"楚绯知道要花点耐性与管莫去磨,何况要一个人做一件他不愿意的事情,就得抓住对方的弱点,这是凌绛红教的,她很担心被管莫拒绝。
  来之前去问过凌绛红的意见,所以现在楚绯是有备而来。
  第一次,她只是让管莫认识了自己。第二次,她来找管莫的时候门前的药童已经不再做任何阻拦,第三次来找管莫的时候楚绯带出了一本宫里收藏的医书,民间是看不到的孤本。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楚绯都会带来一些只有皇宫里才能看见的医书,但是楚绯常常只带了半本,后半部就说留在宫中拿不出来。
  管莫哪里不知道楚绯钓着他,但自己平日没什么爱好,也就是对医术十分精研。凌绛红教楚绯,管莫是自学成才,若不是爱极了医书,也不会看的如痴如醉,再慢慢变成大夫。
  民间的医书毕竟有限,很多珍藏的孤本在皇宫,用这个勾引他,第一次给他带了完整的一本,给些甜头,慢慢的只带半本,让管莫抓心挠肝的受不了,就有条件谈下一步了。
  楚绯看着管莫的变化,不得不佩服凌绛红的手段,连管莫这种活了一大把岁数的人,都被凌绛红耍的团团转。当然这件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楚绯前后真的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春去秋来,好不容易逼着管莫自己开口。
  接下来才与管莫谈下一步,她知道管莫这种脾气的人油盐不进,在皇宫里呆不久,所以给管莫的条件便是,皇宫收藏的医书随便他看,直到看完为止,走之前,管莫必须带出一个能传他衣钵的徒弟。
  这个条件并不为过,相反让管莫觉得更人性化,没有被要求困在皇宫一辈子。只是他也明白楚绯的苦心,皇宫里一整个库房的医书,全部看完至少要个两三年,楚绯挑的那些年轻的御医也是十分有慧根的,带出几个没什么问题。
  当下答应了楚绯的要求,这也是一年以后的事情,楚绯与皇帝有三年之约,管莫也不急于进宫。
  但这些都是后话。
  话说楚绯第一次见过管莫以后,抱着小白离开,便去了凌绛红那里。
  不无意外的见到了慕紫芝,两人算是第一次照面,慕紫芝尖叫了一声,还以为自己活见鬼,楚绯和流树盈太像,尤其是楚绯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加成熟,气质也开始接近流树盈了起来,算起来这个冬天过去,楚绯已经十七了。
  凌绛红不满的皱着鼻子,这个慕紫芝的声音好吵,她拉过楚绯的手,冻得有些凉,忙道:"怎么在外头待了这么久,先进屋暖暖。"
  楚绯回头与慕紫芝对了一眼,才点点头,跟着凌绛红进屋。
  "来的时候,我仔细注意了,没有人跟着。"楚绯放开小白,小白兀自钻到暖炉下面打盹。
  "没事。"凌绛红帮楚绯解开外衣,看她裹得圆滚滚的就觉得可爱,"鸣凤宫这里还没人敢监视。"
  "哟,小两口真甜蜜。"慕紫芝跟着进屋,看着楚绯和凌绛红酸溜溜道。
  "咦?"楚绯疑惑了一声,望着凌绛红。
  "别理她,她自己死活赖在这里,赶也赶不走,你当她不存在就可以了。"凌绛红坐在楚绯旁边,看都没看慕紫芝。
  "……"楚绯无语的看着凌绛红,她什么时候这么孩子气了,慕紫芝的存在感这么强,怎么可能忽视,只好尴尬的朝慕紫芝笑笑,但也猜到慕紫芝的身份了,不管什么原因,没有当年慕紫芝给的解药,就没有今日的楚绯,所以楚绯对慕紫芝的印象也不算太坏。
  "小家伙,你认得我?"慕紫芝笑眯眯的看着楚绯,一脸坏点子。
  楚绯点点头,没想到慕妃是个这么有童心的人,自己也就起了一些玩闹的心思:"慕妃娘娘……"
  "……"慕紫芝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商徵羽、凌绛红还有楚绯,都张嘴闭嘴的慕妃娘娘,存心气死她是不是。
  凌绛红搂着楚绯闷笑不已,她没想到自己怀里的小家伙也这么坏,整起人来深藏不露。
  慕紫芝憋了一肚子气,气鼓鼓的离开,终于让两人又单独相处了。
  "怎么样?"凌绛红问的是楚绯去找管莫的事情。
  "按照你说的一切顺利。"
  "也好,多些耐心跟他慢慢磨,一定会成功的,到时候将烂摊子丢给他,你就可以脱身了。"说道这里凌绛红就咬牙切齿,在宫里是有她的眼线的,所以楚绯即使不说,她也知道濮阳荣圣在打楚绯的主意,就算她没有眼线,猜也猜到了,放这么一个美人在跟前,没点其他想法也奇怪。
  "对了,绛红这次这么在汴州留了那么久,临江的事情你不管了么?"楚绯忽然抬头问。
  "临江有易蓉和易梅在,本来么,濮阳荣圣忙着想拉拢曹堃和你外公,靖王一定也在做这件事,这件事已经够他们焦头烂额的了。所以那边的形势还不急,倒是这里,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处理完。"凌绛红所说的事情便是劝服凌正的旧部开始练兵一事。
  蔡冠武找周海商量,这件事到现在还没一个回应,凌绛红心里有些急,慕紫芝一直住在这里,也是等着这件事的回音。
  "对了。"凌绛红忽然想起来什么,"我娘要见你。"
  "宫主?"楚绯楞了一下。
  "嗯,别怕,她又不是老虎,再说她现在也不会反对我们一起。"要是反对,早就做了。
  "哦……"楚绯赖在凌绛红跟前,磨磨蹭蹭,就是不肯起身。
  "绯儿!"凌绛红又好气又好笑,"那是我娘亲,你这么怕她以后要是整日对着她,你怎么办?"
  "唔……"楚绯整张脸埋在凌绛红胸口,哼了一声,又被凌绛红强行把头抬起来,调笑道,"快去!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何况我这个媳妇又不丑。"
  楚绯被笑得满脸通红噘着嘴道:"才不是媳妇呢。"
  "那是什么?"凌绛红挑眉,有意逗一逗楚绯。
  "嗯?"楚绯托着下巴,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好了,别胡思乱想了,快去见我娘,我猜是要跟你谈谈你娘以前的事情,不会吃了你的放心吧。"凌绛红捏了楚绯的脸,把她从自己怀里拉出来。
  楚绯一步三回头,跟上刑似得挪到商徵羽房门前,抬手敲了敲,动作很轻,商徵羽还是听见了。
  "进来。"
  声音从里面传来,楚绯伸手推开门,抬脚跨国门槛,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通知:

今天以后的章节都是我上传的存稿,本人就因为工作关系要去外地。

报道,搬宿舍,适应新工作,林林总总一堆琐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顺利上网。

希望在我存稿用完以前,我能顺利回归。(悄悄透露,大概可以维持到15号,我连家底都翻出来了= =|||)

于是这段时间可能不能回复大家的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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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虽然俺人来不了,可是留言8能少哇……俺回来会一条条的看的!!!不许霸王俺……不然不给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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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说更新的问题,我的文字功底不强,不会时刻都能写出那么多字,有时候几天都写不出一个字,写出来的章节我也喜欢反复推敲,让自己进步(这话说过很多次了)。

一天一章这个速度自认为已经不错了,毕竟我不是职业写手,不能要求绝歌那样要求我一天三更,绝歌的速度是神仙的速度,我坐飞船都赶8上的。如果觉得慢,可以养肥了再来看的。

最后有关过度章节,就像我说的,不可能每一章都主角磨磨唧唧的谈恋爱,我还要发展剧情,人物多了,铺垫就多,章节也多,很多人看着无味,可是换个角度想,若是整个文完结的话,一口气看,会不会反而觉得巨细无遗,看起来很痛快呢?

我只能说,大家多点耐性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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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的第一主角是楚绯,故事是围绕着她转的,小红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配角(配楚绯?)因此楚绯从一个痴儿成长为一个能当大任成熟的人,就需要经历不同的事情,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留在凌绛红身边永远不可能长大……

不要脸的说(此人真的很不要脸!),其实很多武侠小说里,主角都是故事性强,感情戏反而相对的少(虽然大家最后都只记得完美的爱情,忽略了那陇长的过程)。比如俺很喜欢的金庸的小说,又比如那个我很喜欢的凤歌的《昆仑》,都是以一个主角的经历为主的,感情戏真的……虽然我自己也都觉得不痛快!!!我反省。

所以两人的对手戏就相对在某个时段少了很多,于是过了这个时期就好啦。再者,就像很多读者说的,我的文,似乎都是故事比较强,主角反而不太吸引人
OTZ~下次我再改善吧。

于是明天要收拾行李准备离家了,想走之前将这些事情交代清楚,今天废话比较多,请无视我……= =|||

祝福俺吧,祝福俺早日归来!!!

以上!!!


染病


  商徵羽低眉坐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手里的书卷远远的垂放着,也没有继续研读的心思。不过这样的商徵羽看起来,少了往日的那股锐气,也消了不少楚绯的惧意。
  "你来了?"商徵羽抬头见是楚绯的时候,楞了一下,才道。
  "宫主,绛红说,你有事要见我?"
  "没事就不能看看你么?"商徵羽反问道。
  "……"楚绯汗颜,忙道,"我只是以为宫主很忙,应该没什么闲情逸致管我的小事的。"
  商徵羽摇着头:"不,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怕我。"
  "一……一点点。"楚绯倒也老实,凌绛红都精明成那样,她自信自己那点道行在商徵羽面前不堪一提。
  "我倒是很想知道,自你进鸣凤宫开始,我似乎从未责罚过你一句,为什么那么怕我呢?你连绛红那只小老虎都不怕了,怕我这只没牙的老虎做什么?"商徵羽自侃的话让楚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轻松了好多:"宫主说笑了。"
  "你过来。"商徵羽指着床的另一边,"坐下吧。"
  楚绯依言走过去,闹不清楚商徵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脸疑惑的盯着商徵羽,只见商徵羽从床头拿出那只流树盈留下的包袱,打开来,拿出一样东西丢给楚绯。
  "这是?"楚绯看着手里的一只银质的外层已经泛旧的挂饰。
  "长命锁。"商徵羽解释道,"你娘留给你的,你没出生,她不知道你是男是女,不过她潜意识里可能希望你是女孩子,所以锁的正面刻了一对凤凰,打算万一你不是女孩子,会在背面在刻上龙的图案,不过似乎不用了。"
  知道是自己娘亲留给自己的东西,楚绯心里很激动,接过长命锁,仔细的在手中摩挲。
  商徵羽盯着楚绯好一会,才继续道:"如果树盈还在的话,看见你,一定很开心。"
  "宫主这么说,一定是了。"楚绯抬头冲商徵羽一笑,回答道。
  "哦?"商徵羽觉得有趣,"为何?"
  "你们,曾经是最亲密的人,不是么,最了解娘亲的那个一定是你。"
  "呵……可惜,我让你失望了。"
  "倒不是。"楚绯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不再那么惧怕商徵羽,"娘亲的性子,看似柔弱,其实应该很倔,她决定的事情,即便是宫主,也未必能改变,何况是您不知情的情况下呢。我常常自责,如果没有我,娘亲就不会死,可是现在我想通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让娘亲看见我过的很好。"
  "你比绛红懂事很多。"商徵羽摸摸楚绯的头,颇有感慨,凌绛红那个女儿,聪明是聪明,但是和自己不亲,还专门来气自己,连楚绯都给拐了走了。
  虽然说自己的女儿不差,但商徵羽还是有些不知如何跟流树盈交代。
  "宫主想娘亲在天之灵开心些的话,也不要待薄自己,顺着心意过。"楚绯摇头,有凌绛红这样的女儿,哪个做娘亲的不省心?
  "本来想开导一下你,反倒让你来安慰我了,我没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还会想不开么。"商徵羽含笑望着楚绯,"想不想知道你娘以前的事情?"
  "嗯。"楚绯两眼发亮,所有人眼中的流树盈,恐怕都没有商徵羽眼里的流树盈要来得吸引人。
  流树盈这个早已死去的人,自始自终牵连所有人的心,不得不说,这才是真正的魅力。
  商徵羽和楚绯说了很多,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流树盈,到她自己见到的林林总总,一一尽述给楚绯听,楚绯也是越听越出神,不时的提出一些疑问。以至于两人聊的时间太久,都忘记了吃饭,凌绛红也没去打搅她们。这两个人,心里同样装着一个最重要的人,很有共同话题。
  待楚绯反应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不好意思的抓抓头:"真……对不起,耽误到宫主晚饭了。"
  "不必那么拘礼,一顿两顿的没什么,不过晚一些。"商徵羽温和的摇头,"绯儿,你喜欢绛红,那是绛红的福气,我知道绛红那孩子的脾气,能容忍她的没几个。你天性宽厚仁义,就对她多担待一些。绛红有时候做事不太顾着后果,若是伤着你,我不能说要求你别怪她,只是体谅她一些吧。她也不容易,从小顶着这么大一个担子,我见她打小懂事,就以为她其实不需要我扶着依靠着就可以自己走很远。结果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疏离,有话都不能直说,后来你出现,我看绛红对你百般疼爱,我才知道原来绛红的感情那么丰富,不是我眼中所看见的那个冷冷淡淡的孩子。"
  "宫主……"楚绯很感动,商徵羽对凌绛红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也很开心,凌绛红有娘亲这么疼爱,"其实绛红都懂,只是不知道如何表达。"
  "你也是,你是树盈的女儿,树盈将你托付给我,现在你又和绛红一起,也算我的孩子,以后见了我,不必那么生疏。当我是你亲人好不好?"商徵羽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她再疼爱楚绯也只是放在心里,所以绝对不可能说出什么将楚绯当做亲生女儿的话。不过仅仅这样已经很难得。
  楚绯咧嘴一笑:"谢谢宫主。"
  "饿不饿?"商徵羽忽然问。
  "还好。"楚绯摸摸肚子,好像饿过头了,没什么饥饿感了。
  "去找绛红,你们相处的机会不多,好好聚聚,顺便让厨房做点小菜,吃些再走。"商徵羽站起身,打算去吩咐下人做事。
  楚绯看着商徵羽的背影,仔细摸了摸怀里的长命锁,心中异常的温暖。

  楚绯回宫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宫门也关上了,她只得抱着小白施展轻功翻墙而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就看见有微弱的灯火亮着。
  楚绯心下疑惑,走上前:"姒妃娘娘?"
  姒妃冻得有点僵硬,看见楚绯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楚绯走上前,将姒妃拉入自己屋子里,扯了自己的被子裹在姒妃身上。回来的晚,屋子里的暖炉都没点,情急之下,将小白丢进了姒妃怀里,结果姒妃冻得浑身跟冰块一样,激的小白被踩了尾巴似得窜得老远,跑了。
  "真没义气。"楚绯瞪着小白撇撇嘴,拉过姒妃的手,捂在手心,"你怎么来了,也不进屋去等,现在都是数九寒天了,你大半夜的在外头,要冻死啊。"
  随即想到姒妃没带随从来,一定是有什么不好说的急事来求自己。
  "小皇子……"姒妃哆哆嗦嗦的抖出一句。
  "小皇子怎么了?"楚绯蹙着眉。
  "小皇子前两日染了风寒,可是照顾她的昭仪不当回事,我每月只能见小皇子两三次而已,不知道。乳娘告诉我,现在风寒发作,高烧不退,可她们不让我传太医。"姒妃紧咬着牙关,希望能将事情说得顺畅一些,"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可是你不在,我只好等着。"
  "怎么会这样……皇上不知道这件事么?"这是人命,而且涉及到皇子,这帮人胆子也太大了。
  "你知道我并不得宠,平日里见不到皇上的,而且皇上哪里肯听我的话。小皇子染风寒本来就是他们疏于照顾,有一就有二,我又不能次次都去找皇上。"姒妃叹口气,脸色焦急的看着楚绯,"十三,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楚绯低头想了一会道:"今晚这样,我们去要人,一定好一阵闹,到时候拖延了小皇子的病情可不好,小孩子发烧,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将来就痴傻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偷,把小皇子悄悄抱出来,带来我这里诊治,其他的事情等小皇子病好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可是……"姒妃还想说什么。
  楚绯抓住姒妃的手腕:"你乖乖呆在这里别乱跑,我没事,我身上有皇帝给的暖玉,没人敢动我,再说我的武功,想为难我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倒是你,千万别乱跑。"
  "嗯,我等回来。"姒妃点点头,"十三,谢谢你。"
  "呵呵……你忘记我对小皇子的承诺了么?"楚绯说完,就关了门出去了。
  寄养小皇子的地方楚绯是认得的,进了院子,里头并没有传出什么婴儿的哭闹声,楚绯心中不安,怕小皇子是烧的迷糊了,连哭闹都不会了。
  她轻声落下,蹑手蹑脚的进了小皇子的房间。房里守着几个嬷嬷,还有乳娘,连代姒妃照顾小皇子的那个昭仪也在,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守病,倒是等着守小皇子什么时候死。
  楚绯等了一会,隐约听到昭仪在说话:"明天这小孩就不行了,你们记得把他交给姒妃,皇子死在她手里,和我们就毫无干系。"
  楚绯心中愤怒,再残忍,也不能这么对一个还在襁褓之中的婴孩。她取出带来的药粉,悄悄洒入空气中,很快屋子里所有人都睡下了,她才纵身跃下,抱起姒妃的孩子,探了头上的温度,有抓住小手摸了一会脉,皱起了眉头,又找了一件外衣将孩子裹个严实。钻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姒妃……"楚绯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姒妃已经点亮了屋里的灯烛,还点着了暖炉,现在已经比刚才暖和了许多。
  "孩子怎么样?"姒妃已经顾不得小皇子的身份了,现在这个高烧昏迷的婴儿,是她的孩子。
  "烧的厉害,他现在睡的迷迷糊糊的,我看就算用药也没那么快退热,再这样下去,不出天亮恐怕就……"楚绯一面解开包裹的衣服,一面向姒妃交代。
  砰!一声闷响。

儿科


  楚绯疑惑的掉头一看,姒妃竟然跪在她面前,忙放下小孩伸手去扶姒妃:"你这是做什么?"
  "十三,我求你,我只剩这孩子了。家里知道我在宫里失宠,连小皇子也不给我带,打算放弃我,我什么都没了,只有这个孩子,他不能有事。"人在绝望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时候,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会紧紧的抓住,何况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儿。
  "你起来先。"楚绯有点哭笑不得,"我又没说不救,小皇子这样普通的药石对他恐怕没什么作用了,他也不是驱风中邪,鬼门贺中有两项绝技一是鬼医十三针,但并不适合他用,这另一项便是祝由术,祝由十三科中第五科为小儿科,主治惊风潮湿,及一切幼科杂症。不过……你得信我,否则我医治了一半你不信,那便不灵了。另外我使用的此术不是正规的医科,多数大夫是不认同的,何况在宫里使用巫术,会出乱子,你还得给我保密。"
  "我自然信你,不信就不会来求你了,你放心,我死也不会说出去的。"知道小皇子有救,姒妃是什么也顾不得了。
  楚绯心中默叹,才爬上床,在床角的暗格里拿出一只木箱,箱子里放着符纸,笔墨诛杀等一些祝由术必须要用到的物品。
  楚绯一一拿出物件,符录,笔,纸,砚,净水。摆好神坛,又供奉了一些茶点和水果,本来应该放些鲜花,眼下这个时节,比较困难,楚绯也不讲究了。
  楚绯将桌子的位置调了个方向,朝着南方,并挂上一黄布幔。摆上十三科医神位在西面墙壁上。
  楚绯转头冲小白道:"小白,出去帮我守着,谁靠近你就咬谁,不用客气。"
  小白一摇尾巴,钻了出门,姒妃有点惊奇,第一次见动物这般通人性。
  楚绯点上蜡烛、香炉,再用红纸默书十三科医神的姓名,而后才拿出符纸书写祝文,又默诵咒文。将画好的符纸烧毁,化灰参进净水蛊中,喂小皇子喝下,然后将小皇子交到姒妃手中。
  叮嘱好好照看,自己则跑到院子里煎了一碗柴胡汤,加了老陈皮,熬好了进屋的时候,姒妃已经一脸喜色的告诉楚绯,小皇子退烧了。
  楚绯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世人常说祝由术常常一道符能解百病,未免言过其实,但是这一类型的病,还是可以治疗的。"
  "真的很神奇。"姒妃点点头,"我以前不信鬼神,一直以为巫医都是些江湖骗子,欺世盗名之辈,今日才知道原是我孤陋寡闻了。"
  "倒也不是,外头靠这个骗人的鼠辈居多,本来这种秘术也不轻易展示给别人看的,怎么可能满街都是。"楚绯递给姒妃一碗药,"凉一会就喂给小皇子喝,那道符只管退烧,要根治,还是用草药来的比较好。而且他这身子,日后要好好调理一番,不可再大意了。"
  "我也不想,只是……"姒妃一边小心翼翼的喂小皇子喝药,一边颇为无奈的叹道。但她不好意思再找楚绯帮忙了,今晚将小皇子偷出来,明日宫中怕是再也不太平了。
  "你无须担心这个,我会想办法帮你把小皇子要回来,只不过明日见到皇上,你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就好。免得她抓住你什么口风做了借口。"楚绯拍拍姒妃的肩,天快亮了,你去我床上歇一歇,也睡不上几个时辰。
  "你呢?"楚绯这里只有一张床,而且很小,两人的话就有些拥挤,何况加个小皇子。
  "我在案头上坐一会,不用担心我的,我是习武的人,安静的坐一会,调理下气息就能恢复精神。"楚绯拉姒妃躺好,安顿好两人后,自己才在一旁盘膝而坐。
  双目微闭,开始练功,这是她每晚都必须要做的事情。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武功的再高再有天分的人也需要后天的努力。
  楚绯很快进入状态,周身的气息随着念力浮于身体的外部,又慢慢的回拢进奇经八脉,鬼医门的功夫讲究清静自然,一任自然,不执著,不忘不助,若忘若存。不去可以追求什么而达到心神寂静。
  所谓心静则气平,不调之调为上,所以才要先静心,次缄口,次调息。闭目内视,身体的一切变化尽落入眼中,以自然为主,才能气息绵绵,心神默默,人我两忘。楚绯在心境上就胜任一筹,这便是所说的先天的资质,她比别人更容易摒弃世俗杂念,进入自己所想的境界,这门功夫,练至一定境界的时候,提神屏息,周遭的一切都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而天下变化却尽在自己胸中帷幄。
  任何招式攻击,在楚绯眼里只是如同一花一草一木的变化,可预知未来发展的方向,就所向无敌了。
  姒妃侧身躺在床头,虽然极累,却毫无睡意,她盯着楚绯的侧脸发呆。楚绯这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呢?
显然濮阳荣圣这样的人,配不上,随即想到楚绯曾说过她有意中人,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姒妃甚至觉得男子的污秽会玷污了楚绯的圣洁,虽然这样的想法后来她自己也觉得可笑。
  小皇子喝了药,睡的很熟,偶尔咿呀儿语两声,但并不吵闹,姒妃怜爱的看着小皇子嫩红的脸蛋,这是她第一次抱着小皇子入睡,这样的机会,还要多亏了楚绯。进宫以后,她一直觉得女子太聪明了,反而是坏事,如她,如这宫里无数个被困的女子。但现在想来,原来不是这样的,是她们太愚昧了,楚绯才是真正的睿智,所以这皇宫,困不住她。
  一个多时辰后,天际开始发白,快要天亮了,楚绯也内息运行完一周天,刚好收功。睁开双目,顿觉神清气爽,无比舒畅,她伸个懒腰。
  姒妃见楚绯动了,连忙紧闭双目,抱着小皇子一动不动。可是以楚绯的耳力怎么会听不出来姒妃是装睡呢。她勾一勾嘴角,却没有戳破,而是转身出了门。
  小白雪白的身影站在晨曦中,微弱的金光打在它周身的毛皮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身型挺拔,精神昂扬,目视着前方,以楚绯的角度看,小白竟然非常的漂亮。
  "小白。"楚绯低声唤道。
  小白一转头,鼻息里喷出两道白雾,一下次钻进楚绯怀里,同时被楚绯抱个满怀。
  "你真是的,也不知道回屋暖和一下,在外头待了这么久,不冷么。"楚绯任由小白温热的舌头舔舐着自己的脖子,虽然痒,但只是侧颈避开而已,并没有阻拦。
  其实小白是雪狐,毛色纯白的狐狸通常都来自极地,那种极寒的冰天雪地,所以这点寒冷对小白来说,只是小题大做。
  但是这安静的清晨没有维持多久,就被外面的吵杂声给打断了。楚绯将头埋在小白厚厚的毛皮里:"终于发现了。"
  "十三……"姒妃抱着小皇子出来,"是不是?"
  "嗯。"楚绯点点头,"我们先发制人,你抱着小皇子跟我去见皇上。"
  皇子莫名失踪在皇宫里的确是一件大事,不惊动皇帝是不可能的,楚绯见到濮阳荣圣的时候,他已经穿戴整齐在御书房发火了。
  楚绯大摇大摆的抱着小皇子进去,让一干被训斥的侍卫傻了眼,御医为什么会抱着小皇子。
  "皇上!"楚绯躬身行礼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所以,我们只是急于救小皇子,才不得已去偷的。"
  "十三……你倒真有本事。"濮阳荣圣盯着楚绯,眼神说不出的怪异,"朕皇宫里多少侍卫,多少大内高手,竟然没一个人发现你。朕的儿子都被你抱走了,所有人还一无所知,你这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朕一巴掌么?"
  楚绯心中暗笑,她确有这个心思,濮阳荣圣只要觉得她危险,就不会轻易将她留在身边,想到这层的时候,楚绯还有些汗颜,自己的行事作风越来越似凌绛红了,心思七拐八弯的。
  "皇上,臣只是心急救人,绝无他想。"
  "是么?"濮阳荣圣心中另有计较,可惜楚绯怎么也没想到她以为解决了一桩麻烦,却因为这样给自己引来了另一桩大麻烦。
  "那你医好小皇子为何不将孩子送回去?"濮阳荣圣瞥了一眼跟在楚绯身后进来的姒妃,心知楚绯还有话要说。
  "臣希望,皇上能将十二皇子归还给姒妃娘娘,让她亲自照顾。"
  "朕只是体谅姒妃刚分娩不久,身子弱,怕她吃不消,才找人代她照顾皇子,难道有什么问题么?"濮阳荣圣说得极其冠冕堂皇。
  楚绯暗自咬牙:"皇上,代为照顾的结果就是我不得不挑衅皇宫所有的侍卫,将皇子偷出来,才能救下十二皇子一命,如果您不要这个孩子,就请您将他还给姒妃娘娘,他们是母子,骨肉相连,一个痛,另一个也会痛的。"
  "十三的意思是,她们骨肉相连,朕就没有了?"濮阳荣圣提高了音调,"十二皇子也是朕的儿子。"
  "皇上真的这般认为?"楚绯上前一步盯着濮阳荣圣,"那么十二皇子病危,您最关心的却不是它的病情,而是心心念念您大内侍卫有多么没用是为了什么?"
  楚绯又逼近一步:"都说做娘亲的是最疼爱自己孩子的,可是皇上硬生生的拆散了她们母子,就为了姒妃娘娘姓姒,她们家里原先是女皇的重臣。"


作者有话要说:有关祝由术,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威信

  濮阳荣圣脸色难看,但被楚绯的气色所逼,这丫头,太大胆了,什么话都敢讲。
  楚绯却乘胜追击:"皇上,别的不谈,就说昨晚,姒妃娘娘为了小皇子在我房外等了我大半夜,冻得话都说不出来,如果我没回来,我没去将小皇子抱出来,您今日得到的噩耗绝对不是小皇子失踪,而是您的十二皇子已经夭折了。您是皇上,别的地方身为臣子的不敢批评您,而十二皇子怎么处理,是您的家务事,身为臣子的也不该多事。但是,身为一个人,虎毒还不食子,皇上,您想叫天下人耻笑么,他们的皇上是一个连自己的亲儿都可以弃之不顾,生死不闻不问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的人……"
  楚绯这番话在濮阳荣圣面前单独说,绝对没有丝毫的用处,可眼下御书房有一堆重臣,这些老臣子多数不会管皇帝的家务事,但若关系到皇族子嗣的问题,他们就不见得会袖手旁观了。
  一一应了楚绯的话,帮姒妃求情。姒妃想开口,但记着楚绯的嘱咐,便忍着闭口不言,因为她明白自己一开口,就让楚绯的心血付诸东流。
  果然,濮阳荣圣瞪着姒妃,姒妃也只是咬紧牙关低头不语,在众人的压力下,濮阳荣圣只得同意,将十二皇子重新交由姒妃照顾。
  楚绯心满意足的退下,刚要出御书房的门,就被濮阳荣圣打了一记闷棍。
  "众位卿家,觉得十三是否极有一国之母的风范?敢说,敢言,敢当,我想立她为后。"楚绯的表现无遗让这些臣子赞赏,不畏强权,处世冷静,敢于谏言,而且公正持平,心地也善良。
  楚绯黑着脸:"皇上,今日我来,只是谈十二皇子的事情,你我三年之约,我昨日已经帮您找到合适的御医统领,再者,我早已有了婚约,三年后,我会离宫回乡和我的意中人成亲。立后的事,还望您另选他人。"
  楚绯说完就拉着姒妃离开,再留下,话会越说越难听。反正在场说有的臣子作证,楚绯早已许配他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仗着自己的权势拆散别人的因缘。
  楚绯闷声不啃的在前面走着,也没有抢回小皇子的喜悦,姒妃跟在一旁抱歉道:"十三对不起,我连累你了。"
  "没事。"楚绯抬头笑了笑,"过几日,我会离开皇宫出去避避风头,等这件事平息我再回来,鬼医门也还有好多事务等着我回去处理,反正宫内也有了不少才德兼备的御医了。你带着小皇子好好生活,短期内,没有人敢来招惹你,对了,倘若真的有什么事,你去这张纸条上写的医馆地址去找人帮忙,如果事情严重,他们会通知我赶回来。"
  楚绯塞了一张纸条给姒妃,让她好好保重。

  楚绯早有暂时离开皇宫的打算,她要回鬼医门去,她不放心木香和青黛,再者,在皇宫里待的时间也太长了,早晚都住里面和皇帝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会很麻烦,容易再生事端。
  楚绯收拾了不多的行李,抱着小白直接离开的皇宫,前几天已经和凌绛红道别过,所以也没有再去找凌绛红。她知道,这几日,濮阳荣圣盯她盯的很紧。
  从濮阳荣圣开始叫她入宫做御医开始,她就在揣测濮阳荣圣真正的意图,想了这么多日,又从濮阳荣圣后来的表现中,楚绯终于知道。
  皇帝因为那次刺杀,已经猜出了这些刺杀的人,很可能是靖王派来的,那么他一定也知道靖王其实不在汴州,汴州这里日夜被监视的是个替身。为了找出靖王的下落,为了彻底收服鬼医门,楚绯成了一个关键人物,何况现在楚绯又变成了白虎帮流英堂的孙女。白虎帮在四大帮里虽然不是最大的一个帮派,但是他们原来是读书人出生,头脑聪明。所以很会做生意,操控了漕运不说,还有很多临江的产业,都是他们的,财力非常雄厚,在四大帮中地位举足轻重,曹堃无论如何都要给白虎帮几分薄面。同样,楚绯在鸣凤宫的关系,他是皇帝,要查到这些事情是很容易的,如果真遂了皇帝的愿,她做了皇后,那么所有的情势就会一边倒向濮阳荣圣。而且濮阳荣圣很有心机的把楚绯骗来皇宫,授予官职却不让楚绯插手朝中事务,丢在后宫闲置,也多半因为他对楚绯还是很忌惮的。
  楚绯不会太在意情势偏向于哪一边,对她来说,凌绛红最重要,她还要守着师父留下的鬼医门,现在多了一个外公让自己牵挂,其余的事情,她倒真的不关心。
  回鬼医门的一路上并没有什么阻碍,对别人来说,她只是临时决定回鬼医门的,对她来说,这件事准备已久,一个措手不及,一个蓄谋已久。她这一路十分顺畅,到达鬼医门的时候,理所当然的吓了所有人一跳。
  "掌门,您不是在皇宫做御医么?怎么会突然回来?"按照礼节上,楚绯是应该先去见一见赤箭的,毕竟现在鬼医门中,辈分是他最大。
  "师伯。"楚绯微微躬身,"宫里的事情差不多安排妥当,去做御医不过是临时的事情,我与皇上只有三年之约,而且我已经找好了接替我的人。我主要的身份还是鬼医门的掌门,所以要时刻关心自己的门派,回来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么?"
  "掌门所言甚是。"赤箭打量了几眼楚绯,发现她变了,以前的她疲于应付那些纷乱的关系,对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的小心谨慎战战兢兢,现在已经能够从容应对,而且叫自己反驳不得了。
  "师伯,为什么这次我回来,见不到木香和青黛她们呢?"楚绯一回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照以往,木香和青黛应该是第一个来接自己的。
  "她们?"赤箭回望楚绯,"你和她两走的很近呀。"
  "师父临终嘱托她们俩照顾我,对我很好,所有走的比较近。"
  "前些日子,青黛私闯鬼医门的禁地,被防己抓个正着,防己一直掌管鬼医门的私法,私闯禁地是以背叛鬼医门的罪责相处的。防己一向严刑,木香替青黛领了罪责……"赤箭解释道,"鬼医门的弟子,一旦背叛鬼医门,通常我们会废去武功扫地出门。但是这次有木香求情,而且代青黛领罪,所以……两人一起受罚。"
  楚绯微蹙着眉头,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她从没听说过鬼医门有这条门规,他们是框她不熟鬼医门。而且就算有,这等严厉的惩处,也应该先告知掌门,再由掌门定夺,何况私闯禁地,这种事,最多杖刑三十,没那么严重,他们怕是要掩盖什么事情才这么做。
  "为何这么大的事情不通知我?"楚绯眯起眼,瞪着赤箭,"我不在,您就是鬼医门辈分最高的长辈,为什么这件事处理的这般不公道,却没有人告诉我?"
  "十三,你先不要生气。"赤箭没料到楚绯敢在他面前发难,"你身在皇宫,这些事,我们认为不需要打扰到你的。"
  "哼,怕是你们眼里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掌门吧。"楚绯心下着恼,才多久不在,木香和青黛就出事了,还好自己回来,"她们俩在哪?"
  "掌门,她们……木香被废去武功关在水牢,青黛也在,三日后会当着轩辕祖师的面前永远驱逐她们出鬼医门。"
  "你们……"楚绯眯起眼睛,"师伯,我一直不拿掌门的身份来压你们,是敬重你们辈分高,是长辈,但是你们也不能以大欺小,欺负一些小辈,木香和青黛的罪根本没有那么重。你们这是欺人太甚了……"
  "十三,已经定下的事,你想怎样?"赤箭心里也虚,楚绯说的没错,这件事,他们是故意草率定夺,想在楚绯回来之前驱逐两人出鬼医门,再伺机除掉,断了楚绯的左右臂。
  "我不想怎样,只想告诉这里所有的人,我才是鬼医门的掌门,有我在的一天,谁也别想欺负我门下的弟子,谁也别想妄动木香和青黛二人。她们自小在鬼医门长大,是师父的嫡传弟子,我一定会替师父保住她们。"
  楚绯撂下话,转身就走,水牢那种又冰又冷又潮湿的地方,女儿家待久了非常伤身,何况木香被废去武功。也幸亏自己回来了,不然她会自责死的。
  楚绯到了水牢门口,有两个门下的弟子守着,楚绯要进,他们拦着。
  楚绯冷眼看着二人:"你们想做什么?"
  "掌门,防己师叔说了,任何人不得进入。"这两人是防己的心腹,平日里也仗势欺人惯了。
  楚绯以前会忍,但今日是忍无可忍:"你们叫我什么?"
  "掌门。"两人感觉到楚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鬼医门里,谁最大?"楚绯又接着问。
  "当然是……掌门。"
  "还不让开?"楚绯已经快吼出声了,若不是从小的教养和她天性温和,这会已经怒目而视了。
  "可是……"两人还在犹豫。
  楚绯捏紧拳头,多说无益,袖子一挥,一道极强的劲力扫过二人,二人立刻跌出老远,惊诧的看向楚绯,他们俩武功不弱,在鬼医门也算高手。就这样被楚绯一招制服,刚才那股内力,恐怕连赤箭也未必能这么悄无声息的发出来。
  "今日,我就要让你们所有人都知道,鬼医门究竟谁是掌门,谁说了算。"楚绯一把推开水牢的门,拧断外面的锁匙。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绯儿终于可以独当一面了,为了让她成长自然,不突兀……俺花了好多心思。


巫医


  木香满身晕散开来的血渍,半截身子泡在水里,青黛脸色也极其苍白,很吃力的托着木香斜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在水里只露出一个头。
  楚绯咬咬牙,鬼医门竟然还有这般没有人性的地方,更怒的是,两个弱质女流,他们也忍心关押在这里。云国盛世,濮阳荣圣自以为治理的很好,可这小小鬼医门也有这等骇人的私刑。
  楚绯淌着水,入了水牢里头,青黛见楚绯来了,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掌门。"
  随即又黯淡下来,看向木香,木香发着高烧,已处于半昏迷,武功被废去没有内力护着身体,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楚绯伸手搭上木香的脉,另一只手横过木香腰部,将木香抱起,转头对青黛道:"你自己还能走么?"
  "嗯。"青黛点点头。
  楚绯抱着木香淌水出去,青黛走了几步,摇晃了一下,又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跟着楚绯走了出去。水牢里阴暗潮湿,许久不见阳光,乍一出去,青黛下意识遮住眼睛。
  "怎么了?"楚绯转头看了一眼青黛。
  "没事,送木香去我房间吧……"青黛摇摇头。
  "嗯,你放心,木香还有救。"楚绯宽慰道。
  青黛虚弱的点头,算是松了口气,有楚绯的承诺,她稍微安心了一些,玄明的嫡传关门弟子,一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奇技。
  楚绯这次回来,拿出了掌门的魄力,现在鬼医门下的弟子终于开始有些敬畏楚绯了,所以后来她吩咐众人准备的棉被浴桶药材都在最快的时间被送去青黛房间。
  楚绯用针帮木香稳定了伤势和病情,在鬼医门没有那么多禁忌,而且所有的设施都很齐全,她再一次用了祝由术。祝由术中,分十三大类,也称祝由十三科,上一次帮小皇子治病,用的是第五科小儿科。现在给青黛使用的就是第一科,大方脉,专治伤害痰喘,以及一切内症。木香体内寒气极重,内伤也不轻,脏腑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祝由一术,虽约不劳针灸,但第十三科竟然也是针灸科,祝由十三科和鬼门十三针都依仗了针灸,所谓殊途同归,大约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而且木香被废去武功,伤了筋骨,祝由术中的第十三科针灸,主治筋骨内伤以及一切杂症。也就是说,同针灸一般,走筋脉这条路的伤病,都可以用第十三科来治。
  一次连用两术其实很少见,也比较伤施诊大夫的灵力,也幸得楚绯天生的资质好,能撑下来。不过木香伤势比较重,也是无奈之举。楚绯化好符水,喂木香喝下。
  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看向一直紧张守在一边的青黛道:"她没事了,很快就好,倒是你,也病的不轻,我早已叫人备好了热水,这些伤病,你自己能解决,我也就不多事了,木香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其他的问题,等木香好了再说,可以么?"
  "我想陪着她。"青黛眼眶泛红,木香怎么那么笨,明明不喜欢自己,还傻乎乎的跑去替自己领罪,这下好了,两个人一起遭罪。
  "别这样,你病倒了,谁去照顾她,尽快让自己恢复,再来见木香,不好么?"楚绯捏捏青黛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让她好不心疼。
  青黛也明白自己在这里没用,咬咬牙:"我先过去了,麻烦掌门照顾她。"
  楚绯点头,另外交代了两个门下的女弟子照顾青黛,自己则寸步不离的守着木香,其实木香人真的很好。楚绯想了很多,从一开始,木香对自己的照顾就无微不至,喜欢自己,可从来不会勉强自己。对青黛,木香其实做的更多,只是都是悄无声息的,从来不说。
  楚绯是局外人,看得出来,木香对青黛不一样,可是木香不知道为何一遇到青黛就退缩了。但青黛若真的有事,她绝对会不惜性命。
  这一次,若不是木香帮青黛代为受罚,被废武功的就是青黛了。这般维护一个人,若不是有情,一定做不到,只是,木香不知道还在坚持着什么,楚绯也不好插手,只能希望这件事以后,她们俩能有所进展。

  由于楚绯的悉心照顾,木香的复原速度十分惊人,木香一脸苍白倚靠在床头喝药,却还忍不住朝楚绯开玩笑道:"难怪上次十三受伤恢复的那么慢,原来是我医术太差,师父藏了好多东西呀。"
  楚绯无奈笑道:"师姐又没个正经了,小心一会青黛师姐来教训你。"
  提到青黛,木香就有了片刻沉默,埋头将苦涩的草药喝完,抹了嘴,递给楚绯:"喝完了。"
  "师姐,你这是何苦,躲着青黛,不过是两人一起受伤害,被折磨,接受她,有那么难么?"楚绯有点忍不住。
  "十三,其实问题不在我接受不接受青黛,而是……"木香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而是我配不上她。"
  "为什么这么说?"楚绯感到不解。
  "十三,你还不明白么,我苦恋你许久没有回应,没错,我是放弃了。可我不能因为你不接受我,我就理所当然退而求其次去找青黛,这对她不公平。何况我这样做,太卑鄙了,你叫我,叫青黛情何以堪。我只要像这样,守护着她,和小时候一样,我就很满足了。"
  楚绯觉得很无语,竟然为了这样的理由,要两个相爱的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师姐,我不这么认为。"楚绯坐在床边看向木香,"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如果只是为了这些脸面的问题,还让自己始终遗憾,这不是很愚蠢么?"
  "十三……"木香想说些什么,却无从反驳。
  "师姐,我和绛红,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那么高高在上,我呢,什么都不是。可是我一直在努力追着她的脚步,我想,就算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真的追不上,但是我也要让绛红爱上我。因为我爱她,我想要她,想和她一直在一起,虽然这段路走的有些艰难,可我在坚持,绛红说绝对不放开我的手,我也一样,再大的困难,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都不放手,就能走到最后。"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也这般你巧舌如簧。我还以为你一直是淡漠寡言的人呢。"木香惊奇道。
  "呵呵,宫里的那些妃子,太监,宫女,真的靠实力争取什么的倒是很少,都是靠一张嘴,你说说我,我刺刺你,这般,我不能全部学会,也知晓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然如何与她们过招?"楚绯羞涩的笑了笑,又转回话题,"师姐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和绛红就是一样的人,我一直都你们眼中都那么优秀呢?"
  "嗯……有点,至少我第一次见你,你就是这样,而且师父一直在我面前夸你多么的有天赋。"木香点头。
  "其实不是,在师父治好我的病以前,我是个傻子,人人都叫我痴儿,我自幼在马棚里长大,比之路边的乞儿还不如。是绛红抱我回来,教怎么走路,怎么站立,怎么坐下,怎么像一个人一样用筷子吃饭,甚至后来教我说话,教我读书写字。师姐,你明白我的心情么?我有意识,我知道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或许在你们眼中,只是简单一句话,没有那么深刻的概念。对我来说,那是整整七年生不如死的生活。我从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亲爷爷抛弃,只有一个丫鬟可怜我,每日给我送一些食物,后来丫鬟走了,我饿得受不了,自己爬去了马棚,偷吃马儿的饲料,别人可怜我,给我一碗冷饭,我以此为生,不过我不想死,就算在痛苦我也要活下去。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我和马儿,和动物有不解之缘,因为它们永远不会欺负我,对我极好,那些马儿还会保护我。"楚绯讲到这里,自己也有些难受,深吸了几口气。
  "十三,我不知……原来你过去是这样的生活。"木香只听玄明说楚绯开始因为在娘胎里受伤,而这一段生活,玄明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没有人了解楚绯的处境。
  "或许你们都觉得,绛红对我不好,只知道利用我,可是和绛红一起的那么多年,我相信我看到的,感受到的。第一次见绛红的时候,我只有六岁,浑身又脏又臭,还被我的亲哥哥欺负,是绛红救下的我。"楚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一点都不怕我脏,还将我护在怀里,还对着我笑。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在追逐那样的笑容。可是以一个傻子的立场,就算后来我被师父医好了,她是众人瞩目的鸣凤宫少宫主,我是一个鸣凤宫内收养的痴儿,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远?我那么努力上进,说真的,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她,为了得到她。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坏,但是绛红对着我,若不愧疚,她是无论如何也跨不出这一步,我们永远只能原地踏步。有时候我也挺讨厌自己,讨厌自己那么不择手段,但是给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所以当日回鸣凤宫,我明知道结局怎样,还是去了,我用自己赌,绛红下手是很重,可是那个分寸拿捏的却很准,所以她自己也是很紧张的,凭这一点,我赢了不是么?"
  木香盯着楚绯,有点哭笑不得,拍着楚绯的脑袋:"我真没想到你的小脑袋瓜子里居然有真么深的心思。我一直以为是凌绛红欺负你,没想到是你在欺负凌绛红。"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大家在责怪凌绛红和认为楚绯爱凌绛红爱的没有原则的时候,忽略了楚绯小时候的经历,和凌绛红不同寻常的感情。还有她们小时候的相处,俺花了大笔墨写的那么有爱口牙……^_^'


青木


  楚绯被木香这么一说,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么,开始的时候只是顺着本能而已……现在懂的多了才会去想,为什么这么做。我七岁那年,绛红给我起了名字,叫我楚绯,绯字正好和她的红字相对,我想那个时候开始,我和她就注定纠缠了。所以,其实是凌绛红成就了今日的楚绯。"
  "可是你不怕两团火聚在一起,会相互吞没了对方么?"木香有点担心的望着楚绯,她爱的要比凌绛红绝决很多,那是她对楚绯不曾了解的一面。
  "怕,有时候真的会怕,但是义无反顾,因为凌绛红是我的世界,如果世界塌了,我什么都没了,不如埋头向前冲,何况现在的绛红在为我改变,事情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楚绯摊开手,一副我无可奈何的表情,将木香逗笑了,谁知笑的幅度太大,又咳了起来。
  "师姐……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青黛恰好从门外进来,见木香这样一脸担忧。
  "呵呵,没事。"木香抬头看向楚绯,"十三,你的话我记住了,谢谢你给我的建议,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将那些楚绯并不想提及的过往说了出来。
  "你们聊,我去看看小白。"楚绯与木香心领神会,关好房门留她们二人单独相处。
  青黛虽然不知道楚绯和木香说了些什么,但是大抵不是坏事,就没再问,坐在床边看着木香道:"好点没?"
  "早好了,就是身子弱了一些。"木香伸手,捏着青黛的手腕,仔细的把玩着,似乎在转移注意力。
  青黛也任她摆弄,自己只微微叹息:"若不是你武功被废,就不会伤这么重,复原这么慢了。你怎么这么傻,私闯禁地被发现的是我,就算要罚,罚我一个,你还可以救我,我们俩一起受罚,掌门不回来,我们不都得完蛋么。"
  "可是我不想看你被废武功,当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整个门里都是他们的人,必须要废一个,还是废我的好了,我会行医,又不会饿死自己,可是你用毒是需要武功的。再者保住你的武功比保住我的要有用得多,我完全是从多方面角度去……唔……"木香话未说完,青黛就压着她的肩膀含住木香的嘴唇,用力吻住,让木香接下来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青黛松开的时候,木香大口的喘气:"你想收买人命还是杀人灭口啊……"
  青黛黑着脸:"有人这么收买人命的么?那你不是太赚了?"
  "……"木香小心翼翼的看着青黛,摸不清青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变了这么多。
  "师姐,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我只要一直远远的看着你,我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就可以了,但是我发现这样我很难满足。而且你会为我受伤,会为我不惜舍去一身的武功,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么?"青黛嘴上问了,却没指望木香会回答,"不管你用什么理由,想要推开我,我都不会再听了。"
  木香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控制不住,让青黛一脸莫名:"师姐我很好笑么?"
  "没有……只是第一次看见对别人有要求的青黛,觉得很高兴。"
  木香笑,还因为楚绯刚才的那番话,一方面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结,她以为是自己晚了凌绛红一步,其实是她根本就没有那个竞争的资格。另一方面对于青黛,木香知道从来都不一样,可是她不想无耻的将青黛当做自己的避风港,现在听了楚绯的话,似乎无耻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结果青黛先她一步将话挑明了,为什么她总是慢别人一拍呢。
  "高兴?"青黛脸色很沉,"你关心的只是我能不能振作,却从来没问过我真正需要什么。"
  "不,我知道,我都明白。"木香拉过青黛,扶着青黛的胳膊,两人距离很近,"从今天开始,你的师姐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你还会不会留在她身边?"
  "会,我会一直将师姐留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你不会武功也不用怕,我会保护你,就像以前你保护我一样。"
  木香微笑着将脸趴在青黛肩头:"那我以后可就赖着你了呀。"
  "师姐?"青黛不可思议的看着木香,"你说真的?"
  "自然,我从来没骗过你,你知道的。"木香笑得有些调皮,"而且刚才那番话,本来我也打算对你说的,不过被你抢先了一步而已。"
  "呃?"青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楞了好一会,才觉得郁闷,自己亏大了,这样的话,怎么都应该木香亲口说出来,她吃了那么多苦头,一点好处都没讨到。
  "青黛,以后我都听你的好不好?"木香揽着青黛,笑道,"别皱着一张笑脸了,小时候老这么装小大人,我才忍不住去逗你的。"
  "……"青黛翻个白眼,她发现论到嘴上的功力,她永远不及木香,只是……青黛眼睛瞥向门外,楚绯究竟和木香说了什么,让她的想法转变得这么快。

  楚绯出了门,一道白影就朝她扑了过来,她伸手揽在怀里,摸摸小白的脑袋:"真乖。"
  抱着小白直朝鬼医门后院走,那里再过去就是所谓的禁地,木香和青黛帮她调查事情,落得如此下场,那么她这个掌门,也就不能什么也不做了。
  尽管楚绯知道,她们因为青黛发现了这块禁地,一定早已将地点转移,但总会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被发现的。她没打算再叫上青黛和木香,已经连累她们够多了。
  楚绯记得木香说过,禁地这块地方是唯一可以生长十三这种毒药的地方,她也很好奇,为什么这里可以生长这种和自己名字一样的绝命至毒。
  楚绯入了禁地,不出她的所料,那里已经空无一人。楚绯转了一圈,发现这里被清理的十分干净。忽然楚绯听到小白的一阵嘶鸣,她循着声音过去,看见小白对着一小片土地低吼,然后前肢不停的扒着地上的黑泥。
  楚绯心里疑惑,小白怎么对这片泥地兴趣这么大?楚绯拉开小白,自己蹲下来捻起地上一小撮泥土闻了闻,有点腥,湿气很大。她皱了眉头,照理说这种干燥的地方不应该有这样的泥土,如果在粘稠一些,这些泥土应该是沼泽里挖出来的,在和了河边的泥,所以颜色这么深,覆盖在这里应该是为了掩藏什么。
  楚绯动手扒开了表面的黑泥挖了大约一尺来深,发现再往深处的泥土竟然是金黄色的,她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颜色的泥土。只在一本奇异志的书中看过,这种泥土不易生长植物,但凡能在这里生长的都不是普通的东西。
  难怪十三这种毒只在这里生长,因为这种金色土。而现在楚绯挖出的这个坑,应该就是原来他们种植毒药的地方,看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连着土一起将毒药移走了,再找了这种深色的黑泥覆盖在上面,好让楚绯发现不了,幸亏小白无意中发觉了,楚绯掏出丝帕,裹了一些金色的泥土回去,希望能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收拾好后才发现自己一手的黑泥,擦都擦不干净,忽然就想起小时候贪玩,每次溜去马棚都把两手搞的黑乎乎的,然后被凌绛红训斥。凌绛红对着她也狠不起来,通常她只要抱上去撒娇,顺便把黑色的泥印子拍在凌绛红衣服上,她就会无可奈何的放下自己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低头闷笑一会,楚绯才回了自己房间。

  "赤箭,刚才十三去了禁地了。"防己急匆匆的跑来找赤箭。
  "我知道,幸好我们提前转移了,不然被她发现就遭了。"赤箭递过手里的一只瓷瓶,"这是新收的毒药,赶在十三回来以前收了一批,就算现在全部毁了,仅手里的这些,也足够我们用很久了。"
  "如果不是你迟迟不肯解决了木香和青黛那两个丫头,十三怎么可能发现禁地,现在好了我们的事情被她发觉了,你估这个小丫头接下来会怎么做?"防己对赤箭当日反对自己立即杀了木香和青黛颇为不满,楚绯又不在,为何一定非要按照门里的规矩来。
  "她是鬼医门的掌门,被她发现我们的事情的迟早的。这一点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就算杀了木香和青黛,你猜她会查不到么?宫里的消息,这十三入宫没多久就得了皇上的特赦,可以横行无忌,连姒家的姒妃娘娘私下里都跟她格外交好。算算皇上的年纪,前面的几位皇子,你猜有机会继承皇位么?最有可能的还是刚出生的这个小皇子,这个十三,可是做什么事都比我们想的还要深,我们太低估她了。而且我还接到消息,皇上有意册封她为皇后,甚至在几位重要的首府大臣面前提了这是,也没有人反对,这样的手段,你会认为鬼医门这一小小的禁地,困得住她?"赤箭本不想解释太对,可又怕防己一冲动,跑去找楚绯麻烦,露出更多的马脚。
  "这件事地衣和杜若知不知道?"防己被赤箭说了几句,竟反驳不得。
  "地衣一直潜心医术,向来不管门中的事物,他不服玄明只是心高气傲的觉得自己的医术比玄明高而已,这个人,可以不用管他。倒是杜若,一直不明确表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站在谁那边,皇上让我们查靖王……"说道这里,赤箭刻意低沉了声音,"我派人去靖王府里借着治病的理由探过靖王府里那个自称靖王的脉。靖王小时候由于疏于照顾,得过疟疾,他的脾应该比一般人肿大一些,但是那个人没有。也就是说这个人只是和靖王长得一摸一样,又从小被放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所以皇上被蒙骗了很多年,以为靖王软弱无用,其实,靖王一直在谋算他。"
  "那真正的靖王呢?"防己也吃了一惊,靖王是假的,他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隐藏在最深处的厉害对手。
  "从小被人带走保护了起来,靖王能对皇上的行踪一清二楚,还安排了那么厉害的刺客刺伤皇上,就是对皇上的势力和情形掌握的一清二楚,他一定是羽翼渐丰,在向皇上宣战。"
  "为什么宣战,这么早暴露自己不是一件坏事么?"防己有些奇怪。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搞定青木一对了= =|||


婚约


  "因为有些事情已经不是隐藏在暗处就可以解决的了。靖王不拿出身份来,那些站在中间摇摆不定的人怎么肯依附他。"赤箭看了看门窗,确定关好才道,"当年先皇的死因你又不是不知道,毒是咱们这里流出来的。可是你别忘了,先皇也曾经控制过鬼医门,你我是替皇上办事,难保杜若不是替靖王办事,还有地衣,虽然他嫌疑不大,但我们也不能放过任何可能性。"
  防己锁着眉头,思绪良久,才道:"那十三呢?她现在在内里的威信越来越高,相信过不了多久,门下的弟子都会听她的号令。"
  "十三到现在都态度暧昧不明。一方面她与鸣凤宫关系密切,上次回了一趟临江,闹翻了,却又与白虎帮关系紧密了起来,皇上莫名其妙突然招她入宫做御医,还给了那么多特权。若说御医,鬼医门的神医还少么,为何偏偏指明要她,在加上皇上有意立她为后……当了皇后,权利,名利,荣华富贵要什么没有,我就不信十三会拒绝。到时候她跟皇上的关系说不定比我们还要密切。防己,现在这个时候,我们不得不为自己留下一些后路,靖王蓄势待发,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伤的是皇上还是靖王?他们手里一定都还有筹码,这个很可能,这个筹码就是十三。"
  防己明白赤箭的担忧,倘若杀了木香和青黛,惹怒了楚绯,以后无论哪一方胜了,他们都不会好过:"你又允许我把她们俩关进水牢?"
  "不过是给十三一个警告,叫她以后做事的时候忌惮我们一些。"赤箭踱着步子,现在他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年先皇死的毒是他们给的,后来就发现一部分解药流了出去,凌正也拿走了一些毒,可是却不知道用在了哪里。
  这种毒,致命是一回事,但却关系着鬼医门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鬼医门世代掌门都想勘破却连门径都无法勘透的长生不老术的秘密。鬼医门的内功为什么那么强,为什么那么多人练却不是所有人能练的出来,这正是鬼医门历代掌门在探寻这条路上所领悟出来的。因为对长生术的不断追求,才成就了今日的鬼医门。

  凌绛红等了多日,终于等到了蔡冠武的消息,更让她惊喜的是周海也回来了,不过是悄悄回来的,戍守的官兵是不能随意回朝的,否则会被视为叛乱。如此一来,这件事凌绛红就有了九成的把握。
  三人见面的时候,凌绛红真的有一丝的感慨,记得小时候见到的周海还英姿飒爽,现在的他也和蔡冠武一样两鬓斑白,更甚者,他更显老一些,也是边疆常年风沙的摧残,没有战事,莫名被丢在那里,意志一旦消沉,人就容易老。
  "周伯伯,好久不见。"凌绛红走上前,微微欠身。
  "红丫头这么大了。"周海年纪比凌正还大一些,所以叫蔡冠武叔叔,却叫他伯伯。
  "嗯,算起来,我们有许多年没见了。"凌绛红微笑着寒暄。
  "好了,我们也不多说废话,你找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知道了,先皇的死,还有凌将军的死我们心里也有疑问,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们不能贸然行事,我们现在想知道,绛红你有什么安排么?"周海直接跳过了客套话,切入主题,正合了凌绛红的本意。
  "周伯伯,先皇就算驾崩,不论原因,继承皇位的都应该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他的弟弟,濮阳荣圣名不正言不顺。我打算和靖王合作,推翻濮阳荣圣。"凌绛红解释道。
  "靖王性格柔弱,能成大事么?"周海有点不太安心。
  "周伯伯,蔡叔叔,现在这个靖王只是个冒牌的,真正的靖王早已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此人的城府要比你我深很多。他处心积虑隐忍这么多年,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不会轻易出击,再者,靖王能找上鸣凤宫,劝服我娘帮他,相信他的本事,两位也自由论断吧。"凌绛红微微一笑,并不担心劝服不了这二人,他们现在不过是给自己求个心安而已。
  "这么说来……"蔡冠武望着周海。
  凌绛红知道他的意思,便道:"皇上容不下我父亲,自然也容不下他的旧部,你们的兵权已经被夺去大半,若是再少一些,寻个理由,像杀了我父亲一样杀了你们,并不是难事。靖王已经向皇上发难,二位觉得皇上第一个要怀疑,第一个要除掉的人是谁?濮阳荣圣心计那么深,总不可能容忍自己后院失火,你们最多支撑个三五年,必定会被濮阳荣圣慢慢除掉……"她给了蔡周二人一个不得不反的理由,同时使靖王的计划又进了一步。
  "所以红丫头你想让我们趁这三年时间早做准备,帮靖王练兵?"周海比蔡冠武要老谋深算得许多,凌绛红跟在商徵羽身边那么多年,跟凌正的关系也未必真的就亲,和他们就更不一定了,他不能贸然听信凌绛红的,"靖王再本事,也没有实权,手里没有一兵一卒,怎么和皇上斗,而且我凭什么相信他?"
  "周伯伯您想怎样?"凌绛红听出了周海的意图,无非是想凌绛红给她什么保证。
  "很简单,红丫头,我和你爹的关系亲如兄弟,你也算我干女儿,可是不如亲上加亲如何呢?"周海微微一笑,"我那小儿子,比你大上两岁,跟在我身边久,至今没有娶妻,若是红丫头你成了我们家的人,那么这件事自然不在话下。帮自己人,我是绝对不会有所顾虑的。"
  "周老,这样不好吧,绛红已经许了人家,而且两人情投意合,您这拆散鸳鸯的事,做不得……"蔡冠武连忙劝道。
  凌绛红眼神阴冷,这周海想得真周到,她嫁入周家,鸣凤宫就成了他的亲家,他觉得凌绛红再怎么狠,也不至于弃周家于不顾。她们这是握着自己这个筹码认为有恃无恐。
  凌绛红心中冷笑,难怪他们一辈子没什么大的作为,除了会练兵打仗,别的什么都不懂,她娘亲商徵羽连她都生下了,不一样杀了凌正么?想利用她来要挟靖王,可是这个样子做,连她凌绛红都要挟不了,更坏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周海不以为然:"红丫头是做大事的人,不会为了这点儿女情长坏了我们的计划,何况我儿子也不差,不见得配不上红丫头,你说是不是?"
  蔡冠武皱着眉,有点为难的看向凌绛红。
  凌绛红微微一笑,隐藏了自己脸上的怒意:"周伯伯,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是就算我嫁入你们家,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况……"
  "不,红丫头,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和你爹有过约定,将你指腹为婚给我二儿子,可惜他命不好,不到十六岁就夭折了。但是婚约依然在的,我的小子,和你年龄正相配,这是我和你爹的意思。"周海口气很硬,不容凌绛红拒绝。
  凌绛红双手拢于袖中,捏的很紧,凌正什么时候给她订的亲?现在周海是铁了心要她嫁入他家里了,问题是现在事情进行到这一步,万一逆了周海的意,他很可能这样跑去高密,投降濮阳荣圣那一边。
  许久,凌绛红才深吸一口气,盯着周海道:"周伯伯,您这是强人所难,欺负我这个晚辈。"
  "可是红丫头你心里不也同意了么?"周海微露笑容。
  "我有条件。"凌绛红眯起眼,"这件事,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我怎么知道周伯伯您不会半路反悔,何况我定亲的夫家,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解决。"
  "说说你的想法。"周海继续问道。
  "我们不如就以这三年为限,三年后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您是算是靖王的功臣,您的幼子也是,我再退婚也不迟。"
  "三年?"周海心中迟疑。
  凌绛红勾着嘴角,不说话,她知道这个条件必须让周海自己说出来,他才不会觉得自己吃亏。
  "那你必须答应我,在这三年内,你绝对不能与你现在定亲的夫家成亲,甚至不准去见他。"周海果然皱眉思索良久道。
  凌绛红心里得意,却不露声色,假意苦恼一番才犹豫道:"这……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必须以后都听我安排。"
  "很好,红丫头,你很聪明,所以我很想抓住你这个媳妇,有你辅佐,我那小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周海哈哈大笑,了了一桩心事。
  凌绛红暗笑周海太过天真无知,她知道时候周海一定派人密切注意她的行踪怕她再去见所谓的夫家,她以保护夫家为名,不让周海知道对方的身份。可是任她再聪明,也不会猜到,凌绛红根本没有什么夫家,她所指的只是楚绯而已。
  三年后的情势如何谁也不能预料,到时候趁着混乱将周海的幼子杀了,看他还有没有儿子让自己嫁。
  凌绛红这番算盘自然不会让周海知道,商议完后面计划的细节她就匆匆离开。回到家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知道该如何与楚绯解释。楚绯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脾气倔,认死理,要是知道她跟别人定亲,虽然是假意的权宜之计,一定也跟她有的闹腾。楚绯有楚绯的原则,她有她的行事风格,凌绛红叹气,看起来两人的路还是很长。
  楚绯又回了鬼医门,这件事,若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恐怕会更糟糕,凌绛红想了想,决定暂时不提,再见面的时候亲自跟楚绯说清楚这件事。
  也就三年的时候,算起来已经不到三年了,只要两人咬咬牙,就能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很多东西都是长生术的附加产物。


重塑


  凌绛红一回去,就叫来了易青。
  "宫主,找我什么事?"
  "你帮我派人密切监视周海和蔡冠武两家的一举一动,还有那个周海的幼子,把他的身世样貌能力都给我查清楚。"凌绛红有些不明白周海为何对这个幼子寄予这么大的厚望,这之中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少宫主。"易青点了点头,刚准备退出去,忽然又折返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么?"凌绛红抬头问。
  "有件事,靖王去鬼医门了,从临江直接取道,绯儿也在,我有点担心她应付不了。"
  "绯儿已经不是当年的绯儿了,我相信她能应付好,只是现在形势瞬息万变,连我也有些摸不透……"凌绛红低眉沉思道,"这里暂时有我娘,我看没什么问题,我会先回一趟临江,然后和靖王一样直接取道去鬼医门找绯儿,你和以前一样,留在我娘身边,我带着易梦一起走。"
  "少宫主,易梦武功不高,还是让我跟着你吧。"易青道。
  "不,此次出去没什么危险,倒是娘亲这里靠近濮阳荣圣,才麻烦,你留着帮娘亲,顺便盯着慕紫芝。"凌绛红摇摇头,"就这么定了吧。"
  易青无奈,只好点点头转身离去。
  凌绛红心思转的快,靖王从临江出发,恐怕在那里已经动了什么手脚了,她必须回去查清楚,靖王消息也灵通,楚绯回鬼医门没多久,他就跟了过去,自然也没什么好事。凌绛红捏捏自己的眉头,最近好似一直四处奔波,追着楚绯跑,实在是太累了。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周海和蔡冠武,她只负责搭线,后面的事她决定撒手不管一起丢给慕紫芝那个妖孽。她也学学楚绯,逃婚去吧,想到这里凌绛红自己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楚绯在鬼医门住了些日子,期间赤箭和防己一帮人竟然对楚绯避而不见。倒是让楚绯意外了一番,便没再理。
  专心照顾木香的伤势,可是却逐步掌控着鬼医门的大小事务,开始架空赤箭他们的权利。楚绯一心查出当年流树盈所中的毒是鬼医门里谁给的,这个时候只能尽量忍住不打草惊蛇,她就不信他们不会露出任何破绽来。
  "师姐,你的伤好些没?"楚绯端着汤药进来,这是她亲自去熬的,对外人总有些不放心,不是青黛去,就是她去。
  "好的七七八八了,就是总觉得周身无力这般。"木香笑着点头。
  青黛神色黯淡,木香感觉周身无力是因为她武功被废,筋脉受损。以后就算身体完全复原,体力上,也会弱于一个正常的普通人。
  木香察觉到青黛的情绪,伸手拉着青黛的手道:"别这样,命不由人,或许我注定遭此一劫呢?算是过去对你冷淡的补偿?"
  青黛喉头哽咽,一个劲的抹眼泪,楚绯惊奇的看着青黛,从没见她哭过,不过美人就是美人,连哭都这般优雅。
  "你们也别太灰心丧气了,木香师姐的武功是有可能复原的。"楚绯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两人一起惊诧的看向楚绯,内力被废怎么还能恢复?
  "很简单呀,重塑筋脉就好了。"楚绯说的很轻松,木香和青黛却一齐摇头,这未免太过异想天开,又不是神仙,重塑经脉谈何容易。
  楚绯知她二人不信,笑着解释:"你们可知道寻常的江湖中人练武,除了外练拳脚招式,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内功根基了……"青黛答道。
  "对,这筋脉是人身体里一股细微的气流沿着某一个固定的方向流窜,而包裹这种气流引导它们的便是筋脉。寻常人练武,只知不断将他们的筋脉扩张,导入更多的气流,但是鬼医门内的武功却不同,练到我这个境界,这股气流就已经可以在身体任何部位随遇而安了。而且鬼医门上下巫医居多,大家也会修炼灵力,用灵力才能使用祝由术,而且很依赖天赋。我这么说,听起来有点玄,换个说法就是人的身体里有另一股没有被人所发掘或者只有少部分人发掘的力量。在鬼医门,这成了我们武功一半的组成,灵力是不需要通过筋脉游走的。总的来说,师姐恢复武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因为你只是丹田和筋脉受损。"
  "十三……你的丹田有内力么?"木香惊异极了了。
  "有,但我并不完全靠丹田,常人练武气都由丹田所发,可是我现在身体任何一部分都随时充满了内力。"
  这是一种什么境界?木香和青黛对视着,都不约而同的明白了为何楚绯那么轻易的就击退了看守她们的人,那些都是鬼医门里数一数二的高手。
  "十三,你的武功怎么练的?"这种境界不是普通情况下能成功的。
  "机缘巧合吧,我出生就带了十三这种致命奇毒,它不但会要我的命,却还会救我,所以我命硬,从小受了那么多伤都能奇迹般复原,能咬着牙活下来。后来毒发后,我被封了四海,遏制了毒性的蔓延,但是绛红给的那两掌,毁了我的筋脉包括丹田,换做常人早就废了。毒气因为筋脉尽毁自然冲出四海全身流窜,我闭目练功,竟然发现没有筋脉的我可以随意控制周身的内力。然后我慢慢复原的时候在你们的帮助下,用内力重塑了筋脉,却被我另辟蹊径,不再完全依靠它了。"楚绯给二人解释道。
  "所以当日我们见你,我给你把脉,发现你体内有几道很奇异的乱窜的真气?"青黛恍然大悟。
  "呵呵……"楚绯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本来打算瞒着你们,所以约束着自己的真气围绕着筋脉旋转,不被你们发觉,但是那时候功力不够,约束不住。没想到露馅了……"
  木香摇摇头:"十三你是机缘巧合,常人像你一样,早就走火入魔了。"
  "师姐,你也是机缘巧合,你是鬼医门的弟子,和我同处一脉,我们的武功里就加入了灵气的修炼。它可以引导和控制乱窜的真气,别人不行,师姐你行的。"楚绯摇头,不赞同木香的话。
  "可是……难道要像掌门你一样中毒,封四海,再打上两掌么?"青黛问道,她很担心木香,舍不得木香再受什么苦。
  "不需要,这不是有我么……木香师姐,你不是我,所以恢复武功必然要比别我慢上许多,我也不敢冒险让你去尝试十三这种剧毒。但是你用我的方法,坚持个几年,武功一定会恢复的。"
  木香低头思索,虽然有几年那么漫长,但总好过一世都跟一个废人一般,于是抬头看着楚绯:"好,我听你的。"
  "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师姐,无论如何我会陪你坚持下来。"青黛慎重的点头。
  "呵呵,别那么严肃么,说不定我也和十三一样因祸得福,将来成为一个武功高手呢……"木香不想青黛愧疚拉着她不停的开玩笑。
  楚绯仔细教了木香如何运功练气的方法,刚开始,木香体内的真气完全聚集不起来。还必须要楚绯以自己的内力帮主她,刚开始,木香只觉得一股绵延不绝的气息遍布了周身,然后依照楚绯的指示开始自行控制自己的内劲……
  练完功后,楚绯才松了口气,这个方法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想来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说和做是另外一回事,只是今日试了一下,楚绯惊喜的发现木香本身武功虽然不是非常高,但是她灵力很高。这方面要比别的门人强上许多,不出多久,木香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了。

  只是这边木香的伤势进行的顺利,可是别个事情却并不如意。楚绯夜晚回房,撞上一个人,这个人楚绯非常不想见。
  "杨靖!"楚绯挑了挑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呵呵,十三,我们好久不见。"杨靖一如楚绯初见的那般儒雅,可楚绯越来越不喜欢他。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阴沉,贪婪,充满了欲望,这是杨靖隐藏在心底的感情,曾经不知,如今的楚绯一眼变能看透。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杨靖反问。
  "鬼医门里,不欢迎外人。"楚绯现在已经是鬼医门真正的掌门了,自己门里被人随意出入,她怎么能心平气和。
  "呵……十三,你应该知道,我能进来,能见你,你就无法赶我出去。"杨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濮阳靖,靖王?"楚绯斜觑着濮阳靖,"我鬼医门里,究竟是谁和你有关系?"
  "你知道我身份了?"濮阳靖眯起眼,"看起来你和凌绛红的关系很好,我们现在是合作的关系,她没有告诉你吧……"
  楚绯楞了一下,凌绛红真的没有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要瞒她,难道因为她对鬼医门有所忌讳?
  "鬼医门里,有你的人,也有皇上的人?"楚绯蹙眉问道。
  "谁知道呢?"濮阳靖走进楚绯一步,"十三,我问你,你帮我,还是帮濮阳荣圣,凌绛红跟你关系那么好,一定都告诉你了,对不对?"
  "我谁也不会帮。"楚绯退了一步,与濮阳靖保持距离,"我只是替师父守住鬼医门,谁也不能动它。"
  "十三,你的脾气真是倔,可是濮阳荣圣已经逼你做皇后,十三,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绝对不会喜欢上后宫里那些勾心斗角,你不适合那样的生活,你闲散自由惯了。"
  "所以?"
  "换做我,我便不会逼你……虽然,我也很喜欢你……对你心动,但是你不属于我。我也不想破坏我心里的那份美好,所以给你自由是对你最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啦啦啦


龙鳞


  楚绯眨眨眼,她终于明白为何凌绛红选择与濮阳靖合作,因为他是做大事的人。对他们来说,女人那么多,根本不缺她楚绯这一个,只要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做。濮阳荣圣想立她为后拉拢她,濮阳靖则说给她自由拉拢她,目的是一样的,但是方法不同,差别就很大了。
  "但是我依然不想帮你。"楚绯笑着摇头,"我不喜欢拿自己去做筹码。"
  "十三,你不能这么任性,会吃亏的。"濮阳靖很意外,这么丰厚的条件楚绯会拒绝,"再说你们鬼医门很可能因为你这样而被毁了。"
  "守住鬼医门,我有我自己的方法。"楚绯微微一笑,"靖王知道为什么大夫的脾气都有点怪呢?因为大夫的职责只是给人医病,就算在战场上,大夫都是中立的,谁受伤了,我们都会去救。只有保证这个立场,才能守住医德。是不是加入你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我们就无法替对方医病了呢?这违反一个大夫的原则,我是鬼医门的掌门,天下医者尽出鬼医门,我必须对他们有所交代。"
  "十三,你的原则可能会害了他们。"靖王还想试着劝服。
  "不……我会尽我一切努力保护他们,甚至用我的命。但身为一名就骄傲的大夫,折了他们的翼,不让他们行医,或者让他们的医术沾染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这比杀了他们还要痛苦。"楚绯性子里有一股牛劲,和流树盈很像,任谁劝都没有用。
  靖王叹口气,知道今天与楚绯也是谈不拢的,只能日后再说。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鬼医门内,谁是我的人么?"靖王忽然问。
  "嗯。"楚绯点头,"不过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不会让任何人毁了鬼医门。"
  玄明对楚绯有再造之恩,无论玄明出于什么目的,今日楚绯担了这个责任,她就会咬牙走到底。
  "鬼医门里,除了你,谁的医术最高?"靖王问。
  "我走了偏门,有了鬼门贺上的绝技,论医术地衣师叔最高。"楚绯答道。
  "当年你娘流树盈吃的慕妃给的解药就是地衣做出来的,不过只有你娘活下来了。而凌正取的毒,是杜若给的。这两个人,是我的人。"
  楚绯眉头动了动,难怪娘亲被同一拨人所救。只是……
  楚绯盯着靖王:"你为要告诉我这些?"她觉得靖王还有话说。
  "你娘吞了毒药,却没有立刻死,还有命撑下来,是因为流英堂毕生酷爱搜罗一些珍奇,什么都喜欢,只要是稀少的玩物。你娘吞了毒以后,他立刻给她喂下了一样至宝,所以保住了命。"
  "是什么?"
  "龙鳞。"
  "那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么?"
  "十三,你熟读医书应该也熟悉书上对龙鳞的记载吧?"靖王问道。
  "没错,书中说龙鳞分九色,上品为赤金色,薄而透明,对着阳光可以看见里面清晰无比的脉络,得之一片都是极其困难的。而且我一直以为这是传说……"楚绯回忆了一下,答道。
  "十三这种毒不也是传说么,可是真的却有,流英堂也真有本事,竟然找到了龙鳞,还是你说的上品。这个东西泡在水里,一个时辰后捞出来,它浸泡过的水便可以治百病,解百毒,延年益寿……只不过当年为了救你娘,一整片都给她吃下去了。虽然不能解毒,但是倒暂时保住了性命。地衣研制的解药,一直无法成功,是因为缺一味药引,就是龙鳞。当他得知流树盈吃了凌正拿去的毒,又给喂下了一片龙鳞后,他才找慕妃将解药给你娘送去。只可惜这药引必须跟着解药同时服用才有效,你娘龙鳞吃的太早,所以最多只能延续几年的命而已。"靖王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就连送解药去的慕妃也并不清楚龙鳞是药引。
  "龙鳞竟然是最重要的药引?"楚绯低着头,自己娘亲中毒一事被搞得这么复杂,原来一切都是阴错阳差,"可是龙鳞何其珍贵,哪里会有那么多?"
  "对,所以地衣一直在找其他方法。我们想过用你娘的血,可是你娘最终还是因为这个毒过世了,所以解药也就没有成功。"
  "用她的血?"楚绯轻笑出声,可是笑声很刺人,"你们这群人,我是真的很讨厌,能利用的,对你们有利的东西,你们无所不用其极,人命在你们眼中,究竟是什么?"
  "十三,这是我们的生存法则,不这样,我就活不到今日,早被濮阳荣圣给杀了,包括把你养大的凌绛红和商徵羽,她们的目的单纯么?不见得吧,她们根本是在利用你的身份,美色。"靖王没料到楚绯这么直白的说出自己的感受,也似乎楚绯一旦遇到流树盈有关的事情就会这般没有理智。
  "我们对绯儿什么目的,不劳烦靖王在这里多嘴。"凌绛红一个纵身,从屋顶跃了下来,站在楚绯身边。
  "绛红?"楚绯一脸惊喜,又想到靖王在旁边,要收敛一些,只好压下满面的喜色,"你怎么也出现在这儿。"
  靖王眼光敏锐,一下子察觉到了楚绯的变化,这一点不像是对曾经打伤自己的人的态度,相反亲密的有些过头了。他若有所思,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
  楚绯被这股视线看得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想朝凌绛红身后多,不过她经历了这么多,也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自己面对着一些,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靖王今日既然进了鬼医门,也算是客人,我一会找个弟子给您安排好住处。这么晚了,不便打扰。"楚绯挥挥手,竟是逐客。
  靖王心中有事,便没再和楚绯凌绛红纠缠,他抬头看了一眼凌绛红,寻思着她来做什么。
  "好,那我也不打扰掌门你休息了。"靖王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楚绯一眼,身影才彻底消失在黑暗中。
  凌绛红待靖王走了,这才走进楚绯,从身后揽着楚绯道:"你这个招人的小东西,木香,武杰,皇帝,靖王,你到底要招惹多少人才让我安心,我是不是该将你藏起来?"
  楚绯撇撇嘴,心里恼着,凌绛红骗她,居然没有告诉她和靖王合作的事情,这样看来,凌绛红是有心要对付鬼医门的,至少会损了鬼医门其中一边的势力。而楚绯则一边都不想。虽然她知道这样很难,但是,损了任何一方,鬼医门都保不住,下场只会两败俱伤。
  "怎么了?"凌绛红察觉出楚绯有点不对劲,掰过楚绯的脸,双手托着,"心情不好?"
  "绛红……"楚绯自己郁闷了一会,叹口气,她明明决定了不气凌绛红,心里还是有点介意。
  凌绛红退后一步,歪着头打量楚绯,看她一副憋屈的样子,大概猜到了原因,靖王来了,自然是告诉了楚绯他们的合作关系,楚绯生气自己瞒着她。又不愿冲自己发火,只好憋着。
  "有话?"
  "没有……"
  "说吧……"
  "……"
  "不说是吧,我说。"凌绛红左右看看,拉了楚绯进房间,压着楚绯在床边坐下,"你心里不痛快了?"
  楚绯抬头望着凌绛红,有些委屈,又有点害怕,她不自在的抓紧自己的衣摆,想说些什么,却有无从说起。
  凌绛红看楚绯这样,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说到底,楚绯还是个孩子,她经历多,但真正有了正常人的意识开始生活,开始看这个世界是从七岁开始,之前的七年虽然懵懂有意识,但终究没有按照一个正常的小孩一般长大,自从人好了,就开始被囫囵吞枣似得教了一大堆东西。所以楚绯现在的行为虽然老成,还是多少带了一些孩子气。
  "绯儿。"
  "嗯。"
  "……"凌绛红一时感慨万千,也不知从何说起,踌躇半晌,"我自认不是个好人,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因为你是绛红。"楚绯眨眨眼,凌绛红也会问这样的问题?
  "呵,多好的答案,那么我喜欢绯儿,也只是因为你是绯儿。其实我也不想我们之前参杂进那么多事情,我也想好好和你走到最后。绯儿,我们两个一直在计算,在计较自己的得失,你在计算怎样可以对我付出多一些,让我无法离开你一些。我在计算怎样可以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就如你说的,感情不是这样的,以前我不会去想……"凌绛红低垂着眼眸,神色有一丝黯然。
  "绛红?"楚绯这下完全忘记自己在气凌绛红了,巴巴的跑过去手摸着凌绛红的脸,"你遇到什么事这么难过?"
  "绯儿,你对我好的让我愧疚,也会让我害怕明白么?"
  "那这样不好么?"楚绯噘着嘴,对你好也错啦?
  "好。"凌绛红抱着楚绯倚在楚绯肩头,"你只对我一人好,我当然高兴。你给娘亲的那个包袱让娘亲变了许多,最近她开始没事就找我聊一聊,只是一些生活的琐事,让我一度以为,娘亲老了,话多了。怎么开始关心起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其实是因为我娘吧。"楚绯忍不住笑了起来,凌绛红居然说商徵羽老了,她看上去还很年轻,一点都不想她那个年纪应有的样子,而且话多的商徵羽,听起来真的很有趣。
  "对,娘亲说,如果可以,就要好好珍惜身边的人。不要像她那样失去了才后悔,娘说我比她要幸福,因为你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凌绛红顿了顿又道,"我一直在反思,我做了些什么。以后又需要做些什么,你不是没有别的选择,可是你始终守在我身边。其实我有些怕,怕你将来有一天会离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流树盈的事情好像都交代完了,她的秘密好多哇,那么多人来揭露。

呃,小绯和小红的关系也摆正了……~\(≧▽≦)/~啦啦啦


绝爱


  "不会有这一天的,再说你是凌绛红,无论失去什么,你都一定能抢回来,对不对?"楚绯用力摇头。
  "呵呵……"凌绛红捏捏楚绯的脸,"所以我决定从现在开始,好好爱你,对你好,像你对我一样那么好。"
  "嗯?"楚绯一时反应不过来。
  凌绛红半趴在床上,将楚绯压在身下,捏着她的鼻子道:"谁叫你这个小家伙太招人,我再不看紧一些,迟早被别人抢走。"
  因为凌绛红的一番话,将楚绯心里的阴霾完全驱走,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不停的努力,可是却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和凌绛红一样忽略的事情。感情不是用来计算的更不是单独一方一味的付出就有用的。
  楚绯仰着脖子动了动,又抬起来凑近凌绛红脖子附近,深吸了一口气,闻到熟悉的味道,才安心下来:"绛红,我好想你。"
  凌绛红趴在楚绯身上,带着一脸倦意,她真的很累,马不停蹄的去了临江,又赶回来,她已经几夜没睡了。现在抱着楚绯这个温暖的人肉垫,舒服的再也不想睁开双眼。楚绯感觉到凌绛红的疲倦之意,头一次觉得自己值得她依靠,揽过凌绛红的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抚弄了一阵凌绛红就累得睡熟了。
  楚绯轻轻挪开凌绛红,替她脱去鞋袜和外衣,又去烧了一盆水,帮凌绛红稍稍擦拭了一遍,才也钻上床躺在一边。
  她替凌绛红裹好被子,自己也缩在一起,仔细的盯着凌绛红的脸。凌绛红睡的很沉,刚才也是任由楚绯捏扁搓圆,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她素来爱干净,这般倒头就睡也是头一次。想到这里,就非常满足,她知道凌绛红这般劳碌奔波是为了她,靖王前脚才到,她后脚就跟来了,还去了临江一趟,路上的辛苦不言而喻。楚绯心疼,搂着凌绛红亲了亲她的额头,将她抱得又紧了一些。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小白温顺的趴在床边,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凌绛红转,好像在好奇为什么凌绛红会突然出现。
  楚绯伸手,揪住小白尖尖的小耳朵又揉又搓,小白呜咽两声,支着爪子就想逃,被楚绯一把拽了回来。动作稍稍大了一些,被子就从身上滑落。天气寒凉,尤其是现在正巧是冬天,楚绯一想到凌绛红还在旁边睡着,赶紧放开小白,把被子重新给凌绛红裹好。
  凌绛红却已经醒了过来,她是练武的人,觉不多,昨晚睡的非常好,所以醒的也早。看见楚绯被被子捂得红红的脸,顿时心痒难耐,双手贴住楚绯的双颊,拉下来就亲了几下。
  楚绯脸一红,嗔看着凌绛红:"绛红……这才刚天亮。"
  "天亮就不能亲你了么?"凌绛红狡黠的笑着。
  "你……你是故意的……"楚绯嘴上抱怨着,手上还是不停的帮凌绛红裹好被子,"冷不冷?"
  "有你么,怎么会冷。"凌绛红含笑看着楚绯。
  楚绯满脸尴尬,凌绛红这是故意在取笑她。可今晨,却是头一次,两人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一般嬉戏打闹。
  "绯儿……"凌绛红坐起身,又为两人裹了一下被子,犹豫道。
  "绛红,你有话说?"
  "嗯,有件事,瞒着你不好。"
  "什么事?"还有比她和靖王合作更大的事情么。
  "事情是这样的……"凌绛红将周海逼婚的事和楚绯说了个明白。
  "所以……绛红你答应了?"楚绯歪着头,盯着凌绛红的眼睛。
  "嗯,不过只是口头敷衍了一下,我又不会真的嫁给他儿子。"
  "绛红怕我生气?"楚绯又问。
  "有点。"凌绛红摸着楚绯的耳边,"不要觉得我不在乎你,其实我也很在乎你的感受。以前尽量忽略是不想自己深陷,可现在已经无法自拔了,只能算了。"
  "说真的,我不高兴,我希望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绛红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我明白现在这件事牵连甚广,如果你不答应,后果会很严重。我曾经也劝过你以大局为重。"楚绯顿了顿,"等我们都抛开这些责任包袱,绛红我们回鸣凤宫好不好?我喜欢那里的生活,没有忧愁,闲来无事可以和你一起去骑马,一起吃野味,绯儿到现在还惦记着绛红的手艺呢。"
  凌绛红摸摸楚绯的头:"真乖。"
  "那要奖励。"楚绯伸长了脖子道。
  "什么奖励?"
  "给我亲一下,好不好?"
  "不好……"凌绛红眯起眼,看楚绯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她又打什么坏主意了。
  "那你亲我一下好了……"楚绯噘起嘴,凑到凌绛红跟前。
  凌绛红被楚绯闹个哭笑不得:"这么大的人了,竟然学孩子耍赖皮,羞不羞?"
  嘴上说着,但也还是凑在楚绯红艳艳的小嘴上亲了一下,被楚绯拥住,加深……

  商徵羽留在汴州过的生活就像隐居一般不问世事。让慕紫芝有点百思不得其解,让自己的女儿在外面辛苦的要死要活,她自己倒这么闲适,慕紫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喂,我说,你究竟在谋划什么?"慕紫芝打断正在吃饭的商徵羽,提出心里的疑问。
  "你觉得我可以谋划什么?"商徵羽放下碗,反问。
  "我不知道,你心思那么深,我怎么搞的懂。你远比凌绛红要深谋远虑的多,做事又不露声色,我要不好好防着你,一定会栽在你手里的。"
  "最好的办法是离我远一些,就不会栽了。"商徵羽不客气道。
  "你说话,总是这么难听。"慕紫芝最近已经被商徵羽训练的刀枪不入,才不会因为这一句两句没杀伤力的话气得跳脚。
  "对了,听说你女儿答应周海那老家伙儿子的婚约了,还是凌正指的婚,你不做点什么么?"
  "绛红做事自有分寸,我不会过问她的事情。"商徵羽擦擦嘴,打算离席。
  "喂,你就不担心楚绯那小心肝?"慕紫芝远远的跟在商徵羽身后。
  "绯儿?她比绛红懂事的多,我反倒不担心。"商徵羽走至后院,见易青正抱着一尾琴从眼前走过。
  "这琴是谁的?"商徵羽瞥了一眼,做工精致,是副好琴。
  "易梦做了送给绯儿的,这孩子不爱音律,都不常带着身边,我帮绯儿保管一下。"易青答道。
  "搁这放着吧,今日我想弹弹。"商徵羽道。
  "是。"易青回了房间拿了一支琴架出来,将琴搁好。
  商徵羽坐定,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共鸣了几十年的琴音飘了出来,让慕紫芝一下子觉得不真实了起来。琴音可以勘透一个人的内心,无所遁形的,商徵羽的心,一直有道伤口,她十几年没再弹过琴,因为与流树盈在音律上的交流,成了绝唱。没有了知音,自然再也没有弹的必要。
  慕紫芝有一瞬间的迷惘,兴许是被商徵羽的琴音影响,让她觉得,这样的商徵羽太遥远,自己怎么也是追赶不了的。
  直到商徵羽一曲弹完,慕紫芝才回过神,她也走至琴边:"我可以弹么?"
  商徵羽挑眉:"你会?"
  "小看人。"慕紫芝哼了一声,坐下,纤细的指尖抚弄在琴弦上。
  商徵羽微微一愣,没料到身为杀手的慕紫芝在琴技的造诣上会这般高深。而且听琴音,慕紫芝从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对待人生,她要比这里每一个人要乐观许多,坚强许多。
  这个时候,商徵羽开始有点欣赏慕紫芝了,想来她也极不容易,从小做了杀手,嫁给了自己不爱的皇帝,创建了刺客门,还一直替靖王奔波劳碌。她,其实也只是一个女人,当年进宫的时候她只有十四岁。比楚绯下山那会还小了一岁。
  慕紫芝一曲弹完,看向商徵羽,笑问到:"是不是为我的琴音所倾倒?"
  商徵羽哼了一声,却没反驳,这点上,她的确是有什么说什么,只是不甘心夸奖慕紫芝,只好缄口不言。
  慕紫芝千娇百媚的走进商徵羽双手往她脖子上一挂:"你张口夸我一句就这么难?"
  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商徵羽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慕紫芝吃了豆腐了,脸有点微红,用力扒下慕紫芝的双手:"除了树盈,不会再有人让我倾倒。"
  这句话比任何言语都要伤人,至少对慕紫芝来说是这样的,慕紫芝眼神瞬间黯淡,却任有一股子不屈不挠的倔劲。
  "姓商的,我等了你十几年,等你走出这段感情,等我足够厉害可以来找你,我不怕再等你十几年,反正我的时间都耗在你身上了。"
  "你这又是何苦?"商徵羽倒真被慕紫芝这番话给吓到了,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招惹过她,怎么会纠缠上的。
  "我就是这么个人,认定了就会不择手段得到,叫我放弃,很难,你也可以当做没有可能。"
  "……"商徵羽深吸口气,和慕紫芝这样没办法谈,"随便你……不过,慕紫芝,你始终是靖王的人,靖王的城府有多深,你我都明白。等哪一天,你真正脱离了他,再来跟我说这些吧。"
  商徵羽给慕紫芝提出了一个没有可能的任务,也是想慕紫芝死心,慕紫芝却笑了起来,笑声很大,引得周围的丫鬟都不住侧目。
  "姓商的,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觉得有什么能控制得了我?就算是死,我也一定做到你要求的。"慕紫芝望着商徵羽,这一席话说得咬牙切齿,十分决绝。
  商徵羽无奈摇头,转身离开。

提早


  时光飞速,各人都有了自己的目标,朝着这个目标而去努力,转眼间,三年已过,又是一个严冬被挨过去了。
  窗外飘起来细湿的雪花,一落地就化作护花的春泥。明明都开春了,这冬日的严酷一点也没有褪去的意思。风刮在脸上,仍有刺骨的寒意。
  远处,一点雪白在夜色中缓缓前行,偶尔奔走两步,但又停下。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影,只是丁点大的小人儿,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却一路兴致高昂的追逐着前头的那团洁白。
  因为主人的告诫,白色的极地狐不敢离那小孩儿太远,小心翼翼的在走几步回头看一眼,惹得那小孩儿咯咯直笑,喃喃道:"小白,给我抱抱。"
  小白一仰头,一副我才不要的表情继续在前面走着。窗户的另一边,升着暖炉,燃着檀香,青烟袅袅。两个极美的女子面对面的饮茶,轻轻的聊着天。
  这两个人,正是楚绯和姒妃,在外头的小孩儿就是已经三岁的小皇子。楚绯这三年常常往来于皇宫与鬼医门之前,间或也会回白虎帮,现在是刚从鬼医门回了皇宫,过来探望姒妃。
  "一眨呀,小皇子都能走会跳了……"楚绯轻啜一口茶,淡淡道。
  "呵,是呀,小孩子长的很快的,他的衣服,我总是来不及做呢。"姒妃怜爱的看着外面玩得不亦乐乎的小皇子唤道,"瑞儿,外头凉,玩了一身汗不怕病了么?"
  "不怕!"小皇子远远答道,"有十三姑姑在……小白,等等我呀……"
  楚绯听小皇子这么说,忍不住莞尔一笑。
  姒妃无奈的看向楚绯:"他就是太依赖你了。"
  "小孩子么,总是这样,喜欢找一个人依赖一下。"楚绯侧过脸,调笑道,"还是说你这个做娘亲的吃醋了?"
  "是呀是呀,瑞儿一直在我跟前说,十三姑姑长的比自己娘亲漂亮,他更喜欢十三姑姑呢……"姒妃故作伤心的看向楚绯。
  楚绯动了动手指,却没说话,望着窗外,她想凌绛红了。这种思念不是因为她们聚少离多,而是已经成为生命的一部分,就算是见面了,她依旧会思念。想凌绛红,非常的想……她们奔波于各地,一旦知道对方也在自己附近,在辛苦劳累,也会赶去重聚。有时候只是匆匆一面,可心中甜蜜。
  "又在想你那个意中人了?"姒妃满脸暧昧之意,看得楚绯脸色微红。
  "这次回来,还没有空去看她。"楚绯倒没有否认,眼看三年之期就要到了,各路兵马也是蠢蠢欲动,楚绯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不容出一点意外,她不想参与进任何争斗,但更不想凌绛红有事。如果凌绛红失败,那么她们退隐江湖的愿望也就破灭了。
  "三年之期已经到了,十三你以后便是自由身,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么?"姒妃奇怪的问道。
  "姒妃娘娘没有从你娘家听到什么风声么?"楚绯给姒妃添了些热茶,问道。
  "姒家的人知道我在宫里的处境,早已对我死心了,这几年多是不闻不问。瑞儿跟着我,自然也会受冷落。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瑞儿的生活会简单平和一点。"
  "也对……"楚绯一伸手,召唤小白入屋,小皇子自然也颠颠的跟着跑了进来。小白往楚绯腿上一跳,自然就趴了下来,蜷在楚绯大腿上。楚绯看着它笑了笑,又见姒妃拉过小皇子,用丝帕不住的给他擦拭额头上的汗,叹道,"这场纷争如果这个时候结束,也未尝不好。只是姒妃,如果是靖王的人胜了,你和小皇子怎么办?"
  以靖王的城府,不可能容得下濮阳荣圣任何一个儿子活在这个世界上,毕竟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姒家不一定能保住这瑞儿,我会想办法的。"姒妃叹气道,"就算瑞儿将来没有争权之心,也会有心怀不轨的人利用他的名号,有时候,我真不想他生在帝王家。"
  楚绯低头不语,盯着姒妃的眼神颇深,让姒妃很不自在的低下头:"十三,盯着我做什么?"
  "我听说最近皇上常去你那里?这是怎么回事……"这话是常跟楚绯拌嘴的那个小太监说出来的,那小太监很碎嘴,话非常多,每次看见楚绯都兀自说个不停,也许是这个宫里能说话的人不多。不过楚绯也因此打探到不少消息。
  "十三……"姒妃脸色尴尬慌忙站起来要走,被楚绯脚下一动,就拦在了前面,"十三,你别逼我。"
  "皇上对你没有兴趣,为什么还去找你?"楚绯捏着姒妃的手腕举起来,袖口顺着腕部滑落,可以清晰的看到几道青紫色的勒痕,"我是大夫,你以为这样瞒得住我?你倒茶的时候连茶壶都拿不稳,还要用两只手托着,不是受伤了是怎么了?"
  "十三!你放开我。"姒妃眼泪刷的就滴了下来,多日的委屈隐忍都被楚绯一下子戳穿了。
  楚绯一见姒妃哭了,也慌了,连忙撒手:"对不起,是我没顾到你的感受。"
  濮阳瑞一看见自己的娘亲哭了,连忙走过来,小手拉一拉姒妃裙摆:"娘亲又哭了……娘亲不哭……"
  所谓的童言无忌就是这样的吧,楚绯一听又字,脸就黑了一半,看起来濮阳荣圣没少虐待姒妃。
  她一声不吭将姒妃拉到桌子旁边坐下,去翻找了几瓶上好的药给姒妃擦,才发现姒妃身上的伤痕远不止这些。
  楚绯冷着脸,牙齿咬的很紧,姒妃看了难受,劝道:"十三,我没事,真的。"
  "他不是不管你了么,为什么又要这么做?"楚绯忽然怒吼道,她对濮阳荣圣的这种行为实在无法忍受,再怎么说,姒妃也是他的妃子,他怎么可以这般肆意凌虐?
  "十三!"姒妃捂住楚绯的嘴,"你小声点,这里的皇宫。"
  "好,那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楚绯捏紧拳头,这种事,她是最不能容忍的。
  "因为你和皇上三年之约已经快到了,眼看着你要离开皇宫。他心心念念的还是想要你……而我和你走的近……所以……所以,他就来我这里寻求安慰,开始我不愿意……他……他就……"
  "他就用强的?"楚绯怒了,"他没有想过小皇子还在么?"
  "不,我不会让小皇子看见的,我让乳娘抱小皇子去别间睡了。"姒妃忍着泪摇首道。
  楚绯从没想过皇帝会这么变态,得不到她就拿姒妃来发泄,她不能再让姒妃再受她的牵连。楚绯低头不语,忽然心生一计。
  "姒妃,你暂时别住自己寝宫,这朝凤宫不是人住的,我出去找一个人,他可以帮你们。"楚绯用力捏了捏姒妃的手心,让她安心。
  安顿好姒妃母子后,楚绯就换了身衣服匆匆出宫,她去找一个人——管莫。

  "管先生,好久不见。"楚绯现在入屋已经不需要再经由小药童通传了。
  "十三……"管莫正低头钻研一本医书,抬头看见楚绯,十分开心,"我这本还没看完,你又送新书来了?"
  楚绯又好气又好笑的两手一摊:"书没有,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忙?"管莫放下书,"还有你十三解决不了的问题?"
  "管先生不论在民间还是朝中声望都很高,说话自然比我有信服力的多……"楚绯这番恭维的话,别人说了不管用,但楚绯一说,管莫还是有点自豪的。
  他笑看着楚绯:"你这般吹捧我,一定没好事。"
  "也就让你帮忙将姒家选进宫的姒妃和十二皇子给弄出皇宫。"楚绯说得轻描淡写,却将管莫吓了一跳。
  "你没事偷拐皇上的妃子和儿子做什么?"
  "我只是救人。"楚绯将大致缘由跟管莫说了一下,管莫那眼睛那么毒,到时候见了姒妃就一目了然,所以她也没隐瞒什么。
  "可是这样……我就得提早入宫,你这个鬼精灵的丫头,我入宫了,你就解脱了,拐弯抹角的算计我呢。"管莫骂道。
  "你是大夫无论有什么方法,不都该救人于水火么?"楚绯斜视管莫一眼,反驳道。不过她也确有此意,这皇宫是绝对不能再留,濮阳荣圣对她的痴恋已经到这么变态的程度了,她还不赶紧脱身她就是傻子了。
  这三年她对濮阳荣圣是能避则避,躲不了也一定保持安全距离。有几次濮阳荣圣想借酒发疯,都被楚绯以金针刺了睡穴,丢给太监抬回房了。楚绯的武功和医术,想要近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谁救我于水火?"管莫苦着脸。
  "你入宫后,专心看书医病,将宫里的好书看尽,就可以出宫了,对你并没有损失呀。反正你一天只看三个病人,待在外面也没什么用处。"
  "小丫头越来越牙尖嘴利了。"管莫无奈道,"好,我收拾收拾随你入宫。"
  "那可就说定了。"楚绯心里松了口气,管莫这种有气节的大夫,很重信义,她只是担心管莫不肯这么快就入宫而已,毕竟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

  楚绯去见过管莫,就转了一圈去了凌绛红那儿。凌绛红闲来无事,正在练剑,剑洒如云,一点不想练功,倒是像在舞蹈。楚绯第一次发现凌绛红的身姿这般柔软,每每看她曲下身子剑锋划过,楚绯就很羡慕,但更多的是欣赏。
  楚绯的武功多依赖于内功,所以外面的拳脚功夫她反而不擅长,只是内功深厚以后,普通的拳脚也非常有杀伤力,返璞归真么,再普通的拳脚施展出来,对手也要忌惮三分的。


作者有话要说:唔……这张是存稿,我现在在想,发这章的时候,我回归了米呢?

= =|||留言……

我不在的这几天8知道你们有木有霸王俺呢……


假病


  楚绯双手抱胸,站在一边仔细观赏凌绛红的剑法,凌绛红不是男子,气力上不大,但劲道还有招式上却十分取巧。
  凌绛红练了一会,收剑,朝楚绯笑道:"来啦。"
  楚绯点点头赞道:"舞的真漂亮……"
  "看出什么来了没?"凌绛红又问。
  其实她早就发现楚绯来了,却故意没停下继续在楚绯面前耍了一套剑法。
  "劲道和招式都十分取巧,但是有些攻击的角度很刁钻,再厉害的人也很难防范。而且感觉绛红你每次何人拆招都很轻松……"楚绯老实的回答。
  "看的倒是明白,可是知道以后怎么做了么?"凌绛红捏着楚绯的鼻子笑道。
  "啊?"楚绯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凌绛红这是在教她武功,也是教她一些江湖经验。
  "你啊……"凌绛红拉着楚绯往屋内走,"和人拆招,总是仗着自己一身内力,跟人蛮斗,会吃亏的。"
  楚绯笑着倚在凌绛红身上:"有你就成啦……"
  凌绛红食指点着楚绯的头:"你从小,我什么都教你了,唯有武功,虽然你有玄明做师父,可是多数还是自学,很多东西没有人指导,会吃亏的。人的内力再深厚,也有用尽的时候,你那种和人过招的方法太耗费内劲,如果能适当的配上一些巧妙的招式,对敌起来,会沾便宜许多,这也是你明明武功比我高,和我切磋却总是输的原因。你自己不在意输赢,没有去深思,可我不想万一你将来遇到厉害的对手,或者对方人数上远远高过你,便吃了亏去……"
  楚绯对凌绛红现在这种看媳妇一样看着她的行为有些无语,不过也是甜在心里。她说的很对,自己的外家拳脚练的不好,又不会讨巧,平日更不喜欢用兵器,吃亏很多。凌绛红的忧虑很对,她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敌人不是一个两个人,所以凌绛红此举也是未雨绸缪。
  "对了,突然跑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嗯,想让你帮忙照看一个人。"
  "谁?"
  "姒妃娘娘……"楚绯转转眼珠子,在考虑该不该将实情告诉凌绛红知道,这件事一来尴尬,二来算是姒妃的隐私,这样说出来不太好。
  凌绛红却想到了别处,姒家的选进宫的娘娘姒妃,如果接近她,便可以接近姒家,姒家现在开始落寞,但在云国的根基很深,两任女皇曾经都对她们很重用。这个姒妃,闺名姒姬。在姒家,因为两代女皇的关系,都以女为尊,姒姬原来在姒家也很有势力,不过入宫后不得宠,自然就不被重视,可是如果鸣凤宫从旁支持,姒姬很可能重掌姒家的大权,这便可以算作鸣凤宫最后的王牌。
  "绛红?"楚绯见凌绛红想什么出神,只得又唤一声,"你别误会,我和姒妃没什么,只是朋友。"
  凌绛红这才反应过来,楚绯什么时候和姒妃走的这么近了,不过她倒是信楚绯的为人,不会和姒妃有什么。
  "你们什么时候这般熟了?"
  "小皇子是我帮她接生的……就是那晚……"说道这里,楚绯忍不住脸红,"后来过去,便是遇到了姒妃娘娘。"
  "哪晚?"凌绛红心思玲珑剔透,一说就明白了,却故意在楚绯跟前装傻。
  "……"楚绯拍了凌绛红胳膊一下,"你装傻……"
  "哈哈哈……"凌绛红笑个不停,搂着楚绯,贴着楚绯的耳边道,"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上次你答应要补偿我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
  楚绯手搭在凌绛红肩上,推着她不让她凑过来,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想起那晚自己的反应就窘迫,最尴尬的是一半了,被人给打断。
  两人打打闹闹一阵却被路过的商徵羽瞧个正着,凌绛红和楚绯都有些郝然,平日里一些亲密的动作也不怕给人瞧见,只是今天两人心思都有些不单纯。
  商徵羽对这二人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神态自若的走进来。让凌绛红不得不佩服商徵羽,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宫主……"楚绯拉着凌绛红缩在她肩膀后面,仗着自己的身形不高,藏了个结实。
  "绯儿过来了。"商徵羽瞥了楚绯一眼,也不戳破两人,"正巧赶上午饭,一起过来吃吧。"
  "嗯。"楚绯点点头,跟在凌绛红和商徵羽身后去了饭厅。
  "咦?"楚绯疑惑了一声。
  "怎么了?"商徵羽转身问。
  "慕妃娘娘呢?"楚绯每次来,都会看见慕妃在这里缠着商徵羽,她看得出来慕紫芝喜欢商徵羽。尽管知道自己娘亲和商徵羽的那一段,但看商徵羽这般,还是希望商徵羽有个人陪着。
  "她刺客门有急事,走了。"说到这里,商徵羽还是有些担心慕紫芝的,这一走就是几个月,音讯全无,慕紫芝自然没必要和自己交代什么,但以往离开,定时都会有写书信过来,废话连篇,却也让商徵羽知道她人没事。
  "哦。"楚绯吱了一声,坐下,下惯性的跺了一下筷子,才开始吃饭。
  商徵羽挑着一些菜,夹进楚绯碗里,又给凌绛红添了一些道:"我也没问你们的近况,今日正好聚在一起,都说说。"
  凌绛红楞了一下,商徵羽从不过问自己的事情,这个时候问这些,是为何?
  "娘,事情都很顺利,周海已经按照我们的计划暗中招募兵马,并且不着痕迹的对濮阳荣圣的兵疏于训练。可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行事虽然小心,可动作毕竟不小,濮阳荣圣真的不知道么?我怕他早就知道,还让我们这么做,是已经布好了陷阱将我们一网打尽。"
  "你想法没错,多顾虑一些也是应该,但也别太高看濮阳荣圣。靖王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在做事,你只是中间搭个桥,怎么做都是他去。"商徵羽转头看向楚绯。
  楚绯犹豫了一下,重提起她打算将姒妃带来这里的想法。
  "绛红,你怎么看?"商徵羽不不置可否而是转而去问凌绛红。
  凌绛红最近越来越摸不清楚商徵羽的脾性,不过也老实答道:"如果安排妥当,姒妃和小皇子在这里并没有多大问题,以后我们还可以将她们送去鸣凤宫照顾。只是……现在倒还好说,以后靖王那边不好交代,我们不能因为这两个人而置整个鸣凤宫的安危于不顾。"
  商徵羽看向楚绯:"绯儿,我们的难处你也明白。我没有将你当外人,才告诉你这厉害关系,倘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以我的行事风格,利用完姒妃和她背后的姒家,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姒妃交给靖王,甚至将她当做我的一个筹码。"
  凌绛红握紧手,眼角看向商徵羽,心中微微一动,商徵羽这是在护着她,不想她与楚绯之间的关系因为这些利益关系而产生间隙。所以商徵羽一直在讲她的意思,把整件事的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
  "宫主,我明白。"楚绯笑了笑,"您能跟我说这些,我已经很开心了。姒妃娘娘和小皇子,就算是你们愿意照顾,我也决计不会将她们一直托付在你们身边的,这会连累你们。我以后定会给她们寻一个好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