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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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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爱爬墙》冰蓝镜影

公子爱爬墙  作者:冰蓝镜影
作者:冰蓝镜影
第一章 王爷要暴走
  时值满园春色,微风细数一地落红。
  芳径闲走。
  扬起的如缎青丝打着旋在背后落下,眉翠如羽,肤白若雪,皓碗如霜,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半掩袒胸的轻质薄纱曳地,带走了瓣瓣残红,掠去了另一对双目。
  一双天生的狐狸眼微微挑起,看向了站在桃树后的少年,狡黠一笑。
  
  此时。
  距离此地四条街外的道上,一顶金色麾盖的暖轿正匆匆而行,那皂帷上的紫藤章纹和四个同行的带刀侍卫刀鞘上镂刻的紫藤花纹,让路旁的行人见了都纷纷避让,露出恐惧又厌恶的表情。
  猛地,一个身穿孝服的百姓冲出路边,直奔暖轿。
  "大人作主啊——"
  突如其来的拦轿状况让轿夫堪堪刹住脚步,暖轿不免晃荡了一下,一声闷闷的呜咽声自轿中传来。
  跟在后的两个带刀侍卫立刻上前,凑到轿帷小窗旁,低声担忧道,"王爷?"
  掀起蒙纱的窗帘,轿中之人揉着额头,显然是在刚才撞到了轿门,一张俊脸黑成了锅底,语气不耐烦。
  "什么事?"
  这两个侍卫看了看前面和跪地喊冤的孝服者纠缠中的另两个同行,回答道,"似乎是有人拦轿喊冤。"
  "找本王喊冤?"轿中之人像是听到了一个无比愚蠢的笑话,在街上找他敬安王朱梵喊冤,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见主子义无反顾的放下了窗帘,这两个侍卫和另两个同行交换了一下眼神,赶走了那苦苦哀求的孝服者。
  等暖轿渐渐消失在视野里,退避的行人陆续围住了那可怜的拦轿人。
  "你是外乡人吧!"
  "瞧他会向敬安王喊冤,就一定是外来的!"
  "孩子,你不知道吧,这一代的敬安王在京城里出了名的霸道,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王府祖上三代都是赫赫有名的贪官污吏,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够得上国库了!"
  "你向他喊冤,那是铁匠铺里打金锁——白费功夫!"
  "你还是去向李御史喊冤吧,现在天底下的冤案也就他能帮得上忙了。"
  听着随风飘来的只字片语,朱梵焦急的敲着手心。
  洛水仙,本王回府的时候你要敢不在,今晚非把你煮了吃!
  
  暖轿还没停稳在王府前,朱梵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苇席冲出去,一路上婢女家丁个个乖乖退到一边,恭敬的送主子畅通而过。
  走到落红满地的花园里,不见那个妖娆的人影,朱梵就觉得不对。
  就在他准备转身再找的时候,管家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王、王爷,不好了!皇、皇上来、来!"
  "本王现在没空接待他,让他自己玩去!"朱梵斜了眼,完全不把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放在眼里。
  "不、不是,皇上是来过,已经走了。"
  "那你急什……"猛地,朱梵收声,脑中闪过一个想法,下一刻立刻气得怒发冲冠,"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小皇帝什么时候来的?来干吗?什么时候走的?"
  面对朱梵即将暴走的状态,管家吞咽了一口,哆嗦道,"皇、皇上和洛公子一起走了……"
  朱梵的脑海里的一根筋崩断了!
  洛水仙,你这个没有贞操观念的家伙!!行啊你,爬墙爬到小皇帝头上去了,你真当我敬安王是吃菜的!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备轿进宫!"
  
  "啊啊啊啊——你们四只忠犬放我下来——"
  "洛公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您乖乖待在轿子里,王爷和皇上说几句话后马上就回来。"
  "本公子是被这里的主人邀请来的,你们敢对皇帝的客人不敬?抄你们全家!"
  "洛公子,您行行好,别逼我们动武,要是弄伤了你,王爷会生气的。"
  "年年~我知道你是四个人里的大哥~我第一次来皇宫,还没玩够呢,你再让我逛逛,好不好~"
  "咳,洛公子,请你把衣服穿好……"
  "有余~你是他们之中长的最帅最英俊最善解人意的,我就再逛一会儿,一会儿会儿就好~"
  "公子,求你千万别脱衣服!上次我们可被王爷骂惨了!!"
  "岁岁~"
  "啊,平安,今天天气不错哦~"
  "是啊是啊~不知道今天晚上刘大娘烧什么菜~"
  "……"
  被四只忠犬分四个方向守在暖轿里的人不甘的鼓起了脸,悻悻的把撩起的衣摆放下盖住姣好的大腿,拉上裸肩的轻质薄纱,抱起双膝闷闷不乐的坐在暖椅上,心里咒骂那个猪头王爷!
  想他洛水仙纵横江湖数载,玉树临风胜潘安,闭月羞花赛天仙,以他沉鱼落雁之貌,想怎样就怎样,就算在床上是被抱的那方,对方也要听自己的指挥,如今却落得被四只家犬看管,自由不得。
  若不是半个月前来京城玩马失前蹄,他说不准现在去西域逍遥了呢!
  朱梵你个猪头王爷,别以为我跟你上过床,我就是你的!
  
  日落黄昏,敬安王府里人人自得其乐,这种情况只有发生在王府的主子和爬墙的某人一起出现在这里,或一起消失在这里的时候,如果一个在一个不在,那就得人人自危了。
  这会儿,朱梵连拖带拽的把扭捏挣扎的人扔进了房间。
  "你就是故意一刻都不让本王安心是不是?"朱梵已经被今天的事气得血色红润,两眼冒火。
  趴倒在床沿的美人慢腾腾的收起自己的脚,小小的缩在床角,揉着被抓出红痕的胳膊,一脸憋屈的看向发怒的前者,抽了抽鼻子。
  朱梵却并不为这我见犹怜的情景有所动容,洛水仙的皮肤比较敏感,只要一抓就容易红,上过当的他绝不会再犯第二次错。
  "全京城的人都被本王教训过了不敢碰你,你就找小皇帝去了是不是?你胆子可真大,还大小通吃!"朱梵气红了眼,俯身抓过那双纤细的手腕摁倒在床,急而粗的喘气已经预示着一轮攻击即将开始。
  "我不要做!你一点都不温柔!"被压制在身下的美人赌气的一撇嘴,天生妩媚的狐狸眼里添上了一抹孩子气的怨念。
  "本王温柔你就肯做吗?"
  "我考虑考虑~"
  "你还真敢说!在本王面前可由不得你作主!"
  "猪头!放开我!我咬你了!"
  洛水仙说到做到,张嘴'啊呜'一口咬在了朱梵的肩膀上。下一刻,私 处就猛然迎来了手指入侵的惩罚。一阵电流窜遍全身,激灵的他立刻松了口,逸出一声低吟。
  "……也不打声招呼……你给本公子出去!啊……"
  这娇嗔的怒斥带来的是手指的增加和搅动的加剧,注视着那双狐狸眼里的狡黠妩媚渐渐被朦胧迷离代替,朱梵扳过了身下的眮体,让人跪趴在床上。
  托在蜂腰的手扣进了呻吟的口中,来不及咽下的唾液从被迫合不拢的嘴中滴下,支撑着身体的玉手逐渐篡紧了被单。
  "还敢说'不'么?"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响起在耳畔,吞吐着情 欲带来的湿热气息。
  被问及的人撇过脸,一双狐狸眼拼命闪着无辜的泪光控诉这个人的蛮横。
  "怎么,今天准备玩纯情啊?"
  装得还真像回事!
  早已习惯他这一套的朱梵阴恻恻的扬起嘴角,抽出腰带。
  你要玩?行!本王奉陪到底!
  
  而此时,后宫中。
  "呜呜呜……奶娘,你轻点,疼~"
  "活该!谁不好惹,去惹敬安王?连太后都敬他三分,皇上怎么还敢动他的人?"
  "朕怎么知道皇叔会发那么大的脾气~本来皇叔一直会来宫里看朕的,可是这半个月来皇叔要不就是下朝即刻离开,要不索性就不来上朝了,听说他金屋藏娇,朕就好奇想去看看嘛……唔,奶娘,轻点,轻点!"
  "这王爷下手也真重,好歹您是一国之君,这张脸明天还要上朝见百官呢!"
  "恩恩!呜……"
  
  夜半时分,凝视着侧躺在臂弯里熟睡的佳人,那如霜的皓碗上还留着腰带扎过后的痕迹。虽然知道那体质的成分更大于捆绑的原因,朱梵还是有些愧疚。
  你就不能安分的待在我身边吗?
  怜惜的将落在身旁的被衾盖上,拨开零乱的碎发,落了个吻在那光洁的额前。小心翼翼的把靠着自己睡着的人放平在床上,他拾起床畔的外衣披上,开门就见房外站着自己的心腹侍卫年年、有余。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去书房说。"
  径直来到书房,确认隔墙无耳后,年年和有余合上了门。
  "王爷,今天的拦轿之人已经查到了。他叫王二,是茯苓县人,和年迈的父亲一直在地主家做长工,不久前,他的父亲被地主家的狗咬死,县官判作意外结了案。"
  "被狗咬死?"朱梵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露出厌恶的情绪,"是游戏吗?"
  "最近达官贵族之间很流行'以动物和人搏斗'为赌注的游戏,他们厌倦了如出一辙的莺歌燕舞,这种亲临观摩的真实感受和血淋淋的视觉效果可以带来双重享受。现在看来,已经风靡到一些地方富豪家了。关于王二,一切已经安排好了,凭李御史的正直,他不会袖手旁观的。另外,岁岁和平安已经着手去调查这个游戏的发起者了。"
  对心腹侍卫的做事周到,朱梵显然露出满意的表情。
  "如果那块木头碰到钉子,你们就适当的透点情报给他,注意不要泄漏身份。"说完,朱梵就要离开,出门之际又想起一件事,道,"今天城东那里似乎又有骚动,出动了官差,你们去看一下。老样子,如果需要什么费用,直接去帐房问裴镜拿,就说是本王要用。"
  目送那挺拔的背影踏着月色离开,刚才一直旁听的有余出声了。
  "王爷为什么要让我们暗地里给那些受苦的百姓送钱,人前却要做个贪污受贿蛮横霸道人人讨厌的王爷呢?"
  "自前三代的王府主子刮尽民脂民膏做尽纨绔子弟,'敬安王'这个称谓已经是贪官污吏的象征,王爷说他懒得去改变百姓心中的形象,反正他要的也不是这些虚名。"
  "不要名利,不稀罕权力,也不在乎金钱,那王爷要的是什么?那个洛公子?"
  "有余,你问题太多了。"
  "那我们今晚是不是又要去做那个'河蟹大侠'劫富济贫?"
  "恩。"
  "哎,王爷就不能取个正常点的名字么……'一枝梅''我来也''不留名',就算是墙头草也比'河蟹'好听!"
  "王爷没取'旺才'已经很不错了……"
  
  离开书房后,朱梵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到了花园里的一座假山后。依稀听得一阵轻微的轰声,接着是一片沉寂。
  微风轻擦枝桠,叶晃花落,弦月西移。
  良久,又是那个轰声,人从假山后走了出来,眼角的惆怅一闪而逝。
  走至佳人熟睡的房门前,朱梵怔怔望着紧闭的门扉,轻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玩过头了?我不是气你爬皇宫的墙。在王府,你做事可以没有底线,但是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要是今天的事传到太后耳里,难保她会为了皇室的尊严让你永远消失。她是一个为了所爱什么都能牺牲的女人,曾经是她的父母,现在是她的儿子……
  泛黄的回忆涌上心头,朱梵挥去脑海里的片段,浅呼吸一口推门而进。
  看到屋内情形的瞬间,敬安王府的主子暴走了,整个午夜的京城被吵醒了。
  "马上叫一队御林军守住城门,没有本王的命令天亮了也不许开城门!年年、有余,你们两个带队挨家挨户找,一个角落也不要放过,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王找出来!谁敢窝藏那家伙,本王抄他九族!!"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节快乐~
BY 又活回来挖坑的某冰
第二章 公子是腹黑
  翌日天朗气清,风和日丽,正在花园里会客的朱梵心不在焉的闲敲棋子,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访客的话。
  "王爷,关于出使密国一事,太后已经挑出了人选,犬子不才,有幸得到太后的器重,排在候选之列。"
  "哦。"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乖乖待在房里?年年和有余看着他,这么点时间应该没问题。
  "可是那谭林公之子谭飞也列入了名单中,谭林公曾为先帝出生入死戎马半生,今早谭林公又特地进宫晋见了太后,怕是太后看在这份功劳上,也不好拒绝。"
  "恩,这倒也是。"不对,让年年和有余看着也有问题!洛水仙,如果你再像上次那样色诱本王的侍卫,让你一个月下不了床!
  "想当年,善庆帝舍不得最喜欢的妙安公主出嫁而给建了这府第,公主产下一子后就归了天,让善庆帝心痛不已,一意孤行将外孙赐姓朱,封敬安王,收入继位人选,从此,敬安王这一代表独宠和尊贵的称呼沿袭至今。"
  "你知道还挺清楚。"好安静!该不是出事了吧!怎么一点吵闹声都没听见?
  "下官知道,王爷一句话,抵过文武百官的进言。这是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王爷笑纳。刚才说的事,就麻烦王爷了,相信对王爷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一定不成问题。"
  "有问题!"
  "什、什么?"
  "哦,本王不是说你有问题。"那家伙不可能这么听话的不闹事!
  就在朱梵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的预感实现了,年年和有余的焦急声音一点点由远及近。
  "洛公子!王爷在会客,你不能去那里!"
  "公子,王爷吩咐你不可以出现在宾客面前啊啊啊!"
  "也就你们这几只忠犬会听那猪头的话!本公子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不让我出现,我偏要过来!"
  在一个穿的色彩斑斓的人影像只花蝴蝶似的闯进视野的时候,朱梵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前来替自己儿子贿赂的宾客看傻了眼。
  来人螓首蛾眉,巧笑倩,美目眇,娇柔的身体裹在层层叠叠的五彩裙中,轻盈而行的步履让人想起紫燕斜掠过水面留下的圈圈涟漪,举手投足间享尽一切风华绝代。传闻敬安王金屋藏娇,看来果是事实。
  斜了一眼看得出神的宾客,朱梵起身,把抬着下巴故意对着宾客挑逗而视的洛水仙抓住,扔给无奈的年年和有余。
  "带回去!"
  "猪头,你又想囚禁我!"
  "跟别人说话的时候看着对方的眼睛,别飘来飘去的,这里你能看的只有本王一个!"
  "我乐意!我高兴!我喜欢!"
  "你又想挑战本王的极限是不是?"
  "谁让你关着我!下次我去找小皇帝,告你侵犯人权!"
  "你再敢去见小皇帝,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王府!"
  "你恐吓我!"
  "把他带进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还有,把这身不伦不类的衣服给本王扒下来!
  "谁丢人现眼了?那人眼睛都看直了!就你这只猪头不懂欣赏,什么不伦不类啊,我花了很长时间才设计出来的!你就是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你们两只忠犬放下我,不要以为我为了形象就不敢跟你们动武——臭猪头,死猪头,我讨厌你——"
  等这乱喊乱叫的声音远去,朱梵横跨一步,不露声色的挡住宾客流连在离去之人身上的视线,阴恻恻一笑,宾客背脊一凉,赶紧告辞。
  这敬安王总在半夜劳师动众出动御林军找人的戏码已经在京城里出了名,谁都知道王府里藏着娇,谁都听到了抄家灭族的恐吓,偏偏每次总有人给洛水仙地方躲,尽管每回人都会被抓回来,但是京城的老百姓乐此不疲,一物降一物,有个人让这个贪污受贿的王爷气得抓狂跳脚,他们求之不得!
  
  当朱梵吓走宾客,急急跑回来看情况的时候,迎面撞上从房间里迫不及待退出来的年年和有余。一看那两人面红慌乱的表情,朱梵就知道某人又用那招了。
  一跨进门槛,就看见桌子上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美人,那不伦不类不裤不裙的衣服已经被脱下,但是里面居然只用了一层薄纱裹身,连亵衣都没穿。
  朱梵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关门,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扔过去罩在了前者的头上。
  洛水仙这会儿出奇的乖巧,把衣服从头上剥下,抱在胸前,□着玉足,蹭过来,拿臀捅了一下朱梵的腰。
  "刚才那个男人是谁啊?"
  本来还以为这家伙突然转性了,一听这问题,朱梵额头立刻青筋爆起。
  "你还没完没了了!"
  "干吗那么凶,人家只不过问问你的社交圈关心你罢了~"
  下一刻,朱梵像是丢掉什么脏东西似的马上离开粘上来的人。
  "你说话正常点!"
  "我一直这样说话啊~怎么,王爷不喜欢人家这样说话啊~人家好伤心的~~"
  "拜托你有点做男人的自尊!"
  "你歧视女人!"
  "……"朱梵翻了翻眼睛,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件灰色的素衣,丢给对方,"换上。"
  "好难看,我不要!"
  "难道你身上这件就好看?"
  "当然!"
  "回答的还真快……"
  就在朱梵思考是否需要付诸武力让对方穿上衣服的时候,一双温热的唇贴了上来,柔软的舌缠住了他,旋即,一副细致嫩滑的手滑进了他的裤子里。
  "大白天发情!"
  捉住不安份的手,被挑起□的朱梵横抱起人扔到床上。
  其实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个人,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这个人总是随性而来,随性而做。
  一段忘情的相吻过后,身下的人突然拿手指抵住朱梵的唇,狐狸眼一勾,"我来~"
  朱梵不以为然的扬了扬嘴角,惬意躺了下来。
  接下来的吻是蜻蜓点水的诱惑,故意在纠缠的时候离开唇瓣,带出淫糜的银丝,舔舐嘴角的舌尖总是在有意无意暗示着什么。
  舌尖终于乖乖的落到了朱梵的身上,在胸前打着圈,一层一层挑拨着深度的欲望,直到妖娆的人俯身在了□。
  一声舒服的低吟从喉咙深处迸出,伺候的人却并不温柔,轻轻啮咬着此刻脆弱的中心,让享受的人说不出是快乐还是痛苦。
  酥麻的感觉自脚底开始腾起,窜遍全身,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了被对方吞吐于口中的焦点。
  伸手抚上那因为含有东西而鼓起的脸,抬起了精致的下巴,自己迷离的眼神迎上了那双妩媚的狐狸眼,因为这个抬头动作而让口中空空的洛水仙微微张着嘴,呼着淫糜的气息,舔着沾染在下唇的液体,带着一种沉溺的欢愉表情,一口咬上了抚着自己脸颊的手。
  朱梵的虎口多了一排齿痕,他用宠溺又沉迷的眼神轻轻刮了洛水仙一个鼻子,嗫嚅的唇喃喃了一句。
  洛水仙愣了愣,面对缓缓合上眼的人,他又回到了方才的堕落。
  几乎侵蚀所有理智的快感随着喉咙深处迸发出的呻吟,最终释放在一人口中。
  感觉到一个柔软的身体正慢慢从下身游到胸前,朱梵张开了眼,对着脸颊绯红的人笑了笑,掠过对方的一绺青丝搁在耳后,毫不怀疑的接住对方送来的吻。
  然后,他的脸色变了。
  洛水仙直起身,滚到了床里面,嗤嗤的笑着,嘴角残留着白色的浊液。
  而朱梵趴在床沿,咳嗽不已,奇怪的是,他的唇边也沾染上了那种浊液。
  原来,有人投怀送抱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自己的东西,味道怎么样?"洛水仙惬意的躺在被子上,丝毫不担心眼前气红了眼的猛兽会将自己如何生吞活剥,完全沉浸在恶作剧的乐趣中。
  朱梵回头,盯着那□的身体,咬牙切齿。
  "洛、水、仙,你、完、了!"
  
  第二日早朝结束,密国使臣最终定为谭林公之子谭飞。从头到尾,朱梵一句话也没有说,谁让那宾客盯着他的人看了那么久,没挖那人双眼已经很不错了!
  出殿的路上,三三五五的官员各自聊着。
  "听说最近京里流行拿凶猛的动物和人搏斗来取悦啊……"
  "李御史,你是不是前几天就接了这么一个案子啊?"
  "恩。"被问及的青年短促的应了一声,暗蓝官服包裹下的是一具硬朗飒爽的躯体,干净的五官不加分毫修饰,却将眼神中的那份精明和干练演绎的丝丝入扣。
  "有没有什么发现?发明这种游戏的人简直把人命当儿戏,一定要揪出来好好惩治!"
  "恐怕不好办啊,传言发起者是六部里的人……万一是王爷那边的……"
  "嘘!"
  就在这时,一顶白麾的暖轿擦肩而过,轿帘上的紫藤章纹让低声交谈的两位老臣识趣的闭了嘴,而方才那被称作李御史的青年用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情目送着这顶暖轿离开。
  坐在轿中无意听到那段商谈的朱梵拧起了眉。
  
  一回府,留守王府看护洛水仙的有余就泪奔的扑向了轿子。
  "呜,王爷,您贬我去边疆吧!!有余宁愿守将终老,也不要被留在府里啊——"
  四个心腹侍卫中,有余是入府最晚、年龄最小的。造成这孩子哭爹喊娘的,除了洛某人,没有第二人选。
  "洛水仙,你又做什么了?!"朱梵把视线投向了坐在桌边,佯装乖宝宝磕瓜子的美人。
  今天洛水仙穿得还算正常,至少懂得在纱质材料的衣服里面多套一件绸衣,就是那总袒露在外的双肩让朱梵总担心天冷了会关节痛。
  "我不过跟他开玩笑~大家都是男人,害什么臊嘛~"
  "你……你做了什么?"
  洛水仙越是不以为然,这事件的情节就越严重。朱梵嘴角有轻微的抽畜,无数个可怕念头已经在他脑海中闪过。
  "也没什么啦,只是我听说鼻子大的男人下面的也大,所以就找他来验证一下咯~"
  一听到这句,有余立刻扑在年年的怀里大哭起来,"呜呜呜,年大哥,我没脸见我爹娘了~"
  朱梵默默无声的拎起椅子上装无辜的人,走向了房间。
  年年无奈的看向拿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蹭的有余,他这身衣服今早才刚换的。
  "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看了嘛,大家洗澡的时候还不一样都脱光。"
  "呜呜呜,那怎么一样,洗澡的时候你看得到我我也看得到你,可是刚才只有我被看光了啊啊啊啊——"
  "原来你是这个心理不平衡啊…那刚才你学的武功哪里去了?"
  "呜呜,我怎么敢对王爷的人动手……到时候你们连我的五脏六腑都能看清楚了……"
  "可怜的娃……好了,我跟王爷说一下,以后不要让你单独留在府里陪洛公子了。"
  "恩!"
  
第三章 公子爱甜食
  "那么好,居然带我出来?"
  "坐好!"朱梵一把将兴冲冲探出脑袋的人给拉回轿中,"别东张西望!"
  "我就爱东张西望!"
  洛水仙'哼'一声,作势又要探出头去。朱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桎梏住那双乱动的素手,摁在轿背上,此时他的双眼已经隐隐喷火。
  "不要总是违抗本王!"
  "是你先囚禁我的!"
  "是谁先主动爬上本王的床?"
  "谁规定上过床就要一辈子在一起?"
  "本王不管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既然你选择上本王的床,就要听本王的话!"
  "懒得理你这只猪头!"
  "本王说了不准探出头去!!"
  "听你的话才怪!"
  "坐回来!"
  "不要不要不要!"
  一路上,轿夫踩着稳重的步伐,扛着左右摇晃的暖轿,最后停在渊信楼前。
  "王爷,到了。"年年上前撩起苇席,却见轿中两人正互相扭着胳膊做恶狗打架状。年年不露声色的放下苇席,对着集合过来的另三个同行笑了笑,"王爷好像和洛公子还有话没说完。"
  岁岁和平安会意的相视而笑,唯独有余还沉浸在被洛某人看光隐私的郁闷中。
  不一会儿,轿中的声响上扬了一个高度后平息下来,最终洛水仙不甘的低着脑袋被朱梵搂着出来。
  "拿猫吓我,就会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小人!"
  "待会儿你要是敢轻举妄动,今晚就让恭喜、发财、招财、进宝给你暖床!"
  "臭猪头,你不得好死!"
  两人一边唇枪舌剑,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在众人视线的洗礼中进了渊信楼。
  有余:"年大哥,什么是恭喜发财招财进宝?"
  年年:"是王爷虚构的四只猫的名字。"
  有余:"洛公子怕猫?"
  年年:"恩。"
  岁岁:"话说回来,王爷取名的技术还是老样子啊~"
  年年:"雅不足,俗有余。"
  平安:"我倒是觉得平安这个名字不错……"
  
  原本洛水仙想趁着这个难得出来的机会好好物色下一个爬墙目标,谁知这渊信楼今天对外停业,就只招待他们。他早该想到,凭这个猪头王爷的财势权势,包下整栋楼是情理之中。
  扫兴的撇了撇嘴,洛水仙就要往窗前的桌子坐,被朱梵一把拽了回来。
  "少动歪脑筋!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悻悻的别过脸,洛水仙被迫坐在不见窗外景只见楼内人的包厢中,闷闷不乐的支着下颌,数着盆景中的花瓣。
  朱梵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渊信楼老板就端来了一份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老远洛水仙就闻到了那甜味,视线一路追随着那瓷碗到了桌前,带着询问的视线看向了对面静坐的人。
  "秋梨枇杷蜜?"
  "尝尝。"见到洛水仙从甜食出现的那刻就两眼放光的表情,朱梵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
  "恩!!"见到美味的人瞬间变成了三岁孩童,一脸洋溢着满足的幸福,全然忘记了途中的不快。
  凝视着单纯沉浸在甜食中的人,朱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抹去了对方沾到脸颊的甜点。这一温柔的动作让洛水仙抬头,本想冲前者笑一个,却在看见那神情的霎那愣了愣,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旋即狐狸眼一眯,换上甜腻的笑容,继续享用美味。
  突然,年年神色慌张的走进来,附在主子耳边低语几句。朱梵立刻变色,不说一句便带着年年、有余匆匆离开。
  洛水仙嚼着秋梨肉,打量着帘外留下站岗的岁岁、平安,心里开始打起算盘。
  不一会儿,一阵喧闹响起在楼下。
  "笑话,半个月前本少爷已经包下了今天的渊信楼!!我不管,这是你的事,反正你要负责把人给我赶走,本少爷可不喜欢吃东西的时候有阿猫阿狗在旁边摇尾巴!"
  "宁少爷,要不小的去问问楼上的客人,如果那位客人同意的话,我们马上给您准备。"
  "放屁!阿猫阿狗也配和本少爷同一屋檐下吃饭?你不去赶,好,本少爷亲自去赶!我倒要看看是哪来的葱,敢和本少爷抢?"
  那宁姓少爷满口嚣张的冲上楼来,台阶踩的砰砰响,岁岁、平安上前阻止,却依然让人闯了进来。
  "本少爷已经把这渊信楼包下了,识趣的赶紧滚!"这宁姓少爷嚣张跋扈的抬着下巴,当看清眼前之人,顿时怒气冲冲的脸笑开了花,一甩刘海,手肘撑到桌上,拿出拇指食指抵着下巴,一挤眼睛,"美人,第一次来京城?一定是,不然像你这样漂亮的人儿,本少爷肯定过目不忘!"
  洛水仙狐疑的抬起头,看看明显在向自己调情的公子哥,奇怪外面的两只忠犬居然会轻易放人进来。
  尽管有点不明就理,但是没道理送上来的机会白白错过!
  最后一口甜点下肚,狐狸眼一勾,纤纤玉手搭上了这位公子哥的肩。
  "如果我是第一次来京城,你打算怎么做?给你个提示,我是孤身一人来玩的哦~"
  "美人都这么暗示了,在下岂能不解风情?美人想去哪里?"
  "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解决大家现在心里想的那件事~"
  "好!好!正合我意!"
  这宁姓少爷不客气的揽过美人蜂腰,就要朝外走去。
  "不能走!"岁岁、平安齐齐拦手道。
  洛水仙就知道这两只忠犬一定会出来碍事,嘴一扁,往那宁姓少爷怀里钻了钻,做惊恐状,"宁少爷,你要帮我~我一进京城就被一只猪头虏走,从早到晚囚禁在府里欺负我~今天他心情好就让我出门透透气,可是这些人跟着我寸步不离,我根本没机会逃走~如果你现在不救我,我被抓回去的话一定会被狠狠惩罚的~"
  洛水仙的表演那是声泪俱下,动人心弦,这宁姓少爷听了马上就掉了进去。
  "天子脚下居然有这种事?美人,你放心,我爹是刑部侍郎,待会儿你把这个人的名字相貌告诉本少爷,本少爷替你作主!"这宁姓少爷完全当上了英雄角色,一个响指,叫来自己家的护院护航,仗着侍郎之子,大摇大摆的搂着美人离开。
  仿佛是故意放了这行人走远,岁岁和平安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再抬脚跟上。
  等渊信楼里的人走了个精光,那角落处的包厢却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茶杯被拍碎在桌上。而破坏的人,却是理应早已离开的朱梵,从他颤抖的双手和青筋突起的额头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压制心中的火。
  年年和有余静静的退了出来。
  有余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这样利用洛公子,不太好吧。"
  "谁利用谁还不知道呢……"
  
  一炷香后。
  岁岁平安回报,目标进了刑部侍郎家。
  朱梵早已坐不住了,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杀了过去。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吓得那些下人慌不择路的叫老爷。
  在岁岁、平安踹开门的霎那,正□着上身趴在人身上的宁姓少爷惊得抓起了衣服,见来人不是自己爹,立刻又摆出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擅闯刑部侍郎家?不想活了?"
  朱梵跨进门槛的时候,显然听见洛水仙嘟哝了一句'来的真快'。而在看清这家伙已经半裸状的身体时,流窜的怒火直接化作行动,抡起一掌把还赖在洛水仙身上的碍眼物扇到了床下,旋即恶狠狠的抓过人,把自己的外衣严严实实的裹在了还在骚首弄姿的家伙身上。
  同时,四个心腹侍卫已经将那云里雾里的宁姓少爷拿下,押在地上。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居然敢绑我?我爹来了,叫你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显然这败家子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你们四只忠犬下手轻点啊,要是弄坏了他,本公子就没导游了!"
  "过来!"朱梵已经在克制自己的怒气了,把冲上去还有闲情关心别人的洛水仙捉进了怀里,"什么叫'先去做大家心里想的事'?你心里在想什么?啊?"
  "你现在不是看到了?"
  "你还真敢说!!!"
  "我为什么不敢说?"
  "你跟每个男人第一次见面都是这样的?"
  "我以为你早知道~"
  "你!你老实回答,有多少?"
  "一二三四五六……借我一个手……十三十四……再借我一个……十七……"
  "够了!你回去给本王把名单写出来!"
  "名单?"
  "最好写清楚是哪里人,干哪行的,本王不想错杀好人!"
  "你不是玩真的吧……"
  "你说呢?!"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人只见过一次,我不知道名字~"
  "洛!水!仙!"
  "那个……王爷,这个人怎么处置?"
  "拉出去砍了!京城里谁敢碰本王的人,活腻了!"
  "你…你是……"这宁姓公子终于明白过来,立刻惊惶失措,"王、王爷饶命,我爹是刑部侍郎宁葛统,我知道他和您私下有过许多往来,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您绕了我这一次吧——王爷——"
  "手下留情!!!!"刑部侍郎宁葛统的身影及时出现在门口,立刻双膝下跪,"王爷,手下留情啊,是下官教子无方,下官膝下就这么一个儿子,千错万错都是下官的错,王爷手下留情啊!"
  "宁侍郎,本王和你也算有交情,你该明白本王不是不讲情面的人,之前你儿子抢了人家新娘,新娘家的人都告了御状,本王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给你摆平了。其实,谁抢谁的老婆本王根本就不关心,但是你儿子实在不知好歹,居然把脑筋动到本王的人身上来。"
  "是是,犬子无知,亵渎了王爷的人,恳请王爷看在下官为王爷鞠躬尽瘁的份上,饶犬子一命!!"
  "有了先例,就会有第二次。拉出去!"
  "王爷饶命啊——爹,爹救我啊——啊!"
  远去的求饶声在一声宝刀出鞘中,化作惨叫。
  蔑视着颓然跪在地上的宁葛统,朱梵眼里更多的是厌恶。他搂过好奇张望着外面行刑场景的洛水仙,像是在宣布自己的所有权。
  "记住!敢碰本王的人,杀无赦!"
  
  离开的路上,洛水仙还有点怀疑。
  "你真杀了他?"
  "本王说话算话!你也一样,如果再招风引蝶,以后都别想踏出王府!"
  "哎呀,真的死了啊……我还想今天晚上溜出去找他呢~"
  "洛水仙,你到底有没有听本王说话?!"
  
  是夜,月中。
  王府书房。
  "王爷,刚才留守在刑部侍郎家外的岁岁、平安回报,傍晚时分,李御史拜访了宁侍郎,恐怕他明天会来王府向王爷问话。"
  "本王懒得跟那种木头说话,明天找个理由撵走他。"
  "王爷,您不能每次都这样,御史台已经在调查您,这一届的李御史刚正不阿,又是皇上钦点的。一旦他准备充分,一定会向朝廷弹劾您。"
  "年年啊,你这句话说了十二年,不累吗?"
  "哎…"作为四个心腹中阅历最深待在王府最久的侍卫,他无奈的轻叹了一声,"虽然这次动物和人搏斗的游戏是刑部侍郎宁葛统在牢中拿囚徒玩这个游戏解闷而蔓延开来的,但他拿来消遣的是些死囚,即使有证据,相信也不会有多少人对那些犯下重罪的死囚表示同情,他最多就是被罚三年俸禄。尽管是罪魁祸首,却拿他没办法。用他儿子的一条命换那些无辜遭殃的百姓,算便宜他了!"
  
第四章 王爷要抓贼
  夜深人静,月朗星稀,两条人影飞檐走壁,穿梭在静谧的夜空中。
  扬一扬手,小布袋从破碎的瓦片中掉入百姓家,依稀传来叮当的银子声。
  再挥一挥手。
  "哎哟我的亲娘,谁大半夜乱扔东西?"
  就在屋中之人揉着额头朝外看来时,已经身在远处的黑影立刻掠过来把功夫不到家的人及时带离了现场。
  "小心点。"
  这是并非真正生气的喝斥声,出了差错的人在面罩下吐了吐舌头。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月色下突然窜出一条形迹可疑的黑影,一闪而逝,片刻消失在视野中。
  "年大哥,今晚阿岁和平安也出任务吗?"
  "那不是他们!"
  不一会儿,那黑影出现之地就亮起了烛火,渐渐聚拢起喧哗声。
  "年大哥,你去哪儿?等等我!"
  有余匆匆追上掠向那出事宅邸的年年,两人躲上屋檐,观察着院子里慌乱的人们,旋即就有一班巡逻的官差闻讯而来。
  为首的当值人员巡视一圈,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根葱!"
  
  晨雾朦朦,东方初露白肚,敬安王府里已是热闹一片。
  "别闹了!本王今天要上朝,回来再收拾你!都告诉你别闹了,把手拿开!不准碰那里!你是不是非要跟本王作对?"
  "本公子出不了王府,你这只猪头也别想轻易离开!"
  "还那么精力充沛,昨天晚上没把你整够是不是?"
  "精力充沛的又何止我一个?"
  "洛水仙,你别太过分了!"
  "行~我放开~看你这个样子怎么去上朝~"
  什么样子?当然是被某位经验丰富放荡不羁总是想爬墙的人给挑的欲火焚身野火烧不尽。本来,朱梵是有自信灭掉这火的,可是某人火上浇油的功夫一流,就算那两只玉手安分了,这秀色可餐的眮体摆在面前,有意无意的勾着一双狐狸眼,被衾下的赤足隐隐绰绰,根本就是在诱人犯罪。
  朱梵唯有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重新把穿上的衣服脱下。
  "这是你自找的!"
  "你不是说三天没上朝,今天一定要去吗?"
  "你以为这是谁的错!"
  "可是……"洛水仙故意拖长了音调,灵活的从朱梵的臂弯下钻了出去,只手抓着一条薄衾,赤足站在地毯上,挑衅一笑,"本公子现在不想做了~王爷你自己解决吧~"
  "你!"见对方拾起一地的衣裳推门离开,朱梵突然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衣服,"洛水仙你给本王回来!"
  "有本事你就跑出来追我~"
  "你!"朱梵气结。
  丫你从昨晚就算计好了是不是?怪不得那么殷勤,等不及回房就吵着要,结果抱着人就随便进了间房,除了他们穿在身上的着装这里根本没有其他的衣服。
  难道要他堂堂敬安王裸奔?绝不!
  "年年有余岁岁平安!人都到哪里去了?"
  "王爷/王爷!"
  "怎么就你们两个?年年、有余呢?"
  "他们昨晚送银子去了,还没回来。"
  "不管这个了,先帮本王拿身衣服来!"
  这笔帐,本王先给你记下了!
  
  朱梵穿戴整齐出来的时候,那脸早已黑成了锅底。偏偏这个时候,门人通报,御史台李清逸前来拜访。
  脚步已经跨进前院的朱梵掉头就往回走,身后却不紧不慢飘过来一声'王爷',那音调不高不低,说不上好听,也谈不及特色,但是听在耳里就能让人感觉到有一股犀利的视线游走在脊梁上,心里没个底。
  朱梵不想上朝的三百个原因里起码有一百个是因为这个刚正不阿冷峻凌厉跟个木头似的李大御史!想想也奇怪,自己又不是真的贪赃枉法,干吗怕这个青天判官?
  但是,做王爷就要有王爷的风度,朱梵回头,很没说服力的做惊讶状,装作才看见人。
  "这不是李大人吗?怎么也没人通知一声,你们这些家伙干什么吃的?本王真是白养你们了!"知道本王讨厌应付这个木头,居然还请他进来?!
  "下官刚才听到这位小兄弟已经向王爷禀告,王爷若是不想见我,直说便是,清逸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朝廷中有很多人都像王爷一样不想见到我。"
  拐弯抹角骂本王是贪官污吏,是吧!你说你从上任起就盯着本王不放,本王是跟你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天底下贪官那么多,你干吗揪着本王不放?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李大人准备茶点。"朱梵小心避开对方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犀利眼神。
  "不用!王爷今天没来早朝,下官碰巧路过就来告诉王爷一件事。"
  "碰巧路过就免了!"
  "昨夜皇上收到汴河告急,大坝溃堤,汴口冲塌,泛滥成灾,十万百姓遭殃。"
  "不可能!"朱梵当即激动的否定道,自觉失态,平静了一下语气,没心没肺的笑了声,"那赶紧开仓救灾啊,需不需要赈灾筹款?本王第一个捐,五百够不够?一千?两千?"
  "王爷,你刚才说不可能?"冷面寒铁的御史抓住了话中的漏洞,狐疑之色一闪即逝,那双深邃的黑眸仿佛能洞悉一切。
  "是吗?本王有说吗?那说了又怎么样,本王相信我朝有上天庇佑,不会发生这种天灾,不可以吗?"
  "恐怕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吧!年初汴河的修坝工程可是王爷提出的!"
  "你这块木头到底想说什么?别以为本王对你客气,就当福气。就算你是小皇帝钦定的御史,在本王眼里不过是粒芝麻绿豆,本王随时可以让你回家种田去!"朱梵气势磅礴的嚣张完,迫不及待的掉头走人。
  留在原地的李清逸嘴角有那么一丝抽畜。
  木……木头!
  
  逃至花园的朱梵刚缓口气,迎面遇上了刚回来的年年和有余,立刻把四个心腹召去了书房。
  "王爷,我们……"年年刚准备开口,就被打断。
  "你们先回答本王,年初汴河修坝的工程是谁负责的?"
  "是工部郎中庆光。"
  "为什么本王提议的工程,本王却不知道?"
  "王爷,本来这个工程是由前任工部郎中左大人负责的。但是中途左大人突发疾病身亡,皇上自然而然就升了接任的庆光,继续负责这个工程。"
  "怎么本王一点都没有印象?"
  "王爷,自从洛公子来了之后,您上过几次朝……"
  "……咳,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今早凌晨我和有余准备收工的时候,遇上了一件事。有点在意,所以打探了一下。昨夜工部郎中庆光家出现了窃贼,那贼在作案现场留下一根葱。庆大人自称没有财产损失,但是庆家小姐受到了惊吓,经过初步勘察,官府认为京里出现了一个采花贼。"
  "等一下!"朱梵突然面色凝重,表情严肃。
  "王爷,您也觉得这两件事都与工部郎中庆光有关很可疑吗?"
  "……"
  "王爷?"
  "那家伙呢?"朱梵嘴角有点抽畜。
  "……"
  就在他冲出书房后,一个下人怀揣着一叠衣服跑过来。
  "王爷,在东面的墙角发现了这堆衣服!"
  朱梵定睛一看,那正是被洛水仙故意拿走的自己的衣服。
  "马上给本王通知九门提督,有任何那个'一根葱'的消息立刻回报!"
  望着主子怒气冲天的背影,入王府最晚、涉世未深的问题宝宝有余又疑惑了。
  "年大哥,王爷为什么那么关心这个'一根葱'?"
  "看来是洛公子又跑出去了。"
  "洛公子跑出去,干吗要去找'一根葱'?"
  "一根葱是做什么的?"
  "采花……贼……"有余无限同情的看着几乎暴跳如雷的主子,本来凡事都持玩乐态度的王爷怎么就变成了一点就炸的火药。
  在主子暴走的情况下,唯有年年开口吩咐。
  "阿岁,平安,你们去帮王爷找洛公子吧。"
  "大哥你呢?"
  "汴河一溃堤,工部郎中家里就遭贼,我总觉得其中有问题。"
  "那好,你们小心。"
  "恩。"
  
  "小二哥~一个杏仁佛手,一份蓬燕糕~"
  洛水仙往那二楼栏杆前一坐,绸身里衣紧窄,绕至臀部,衬在水蓝银丝镶边的丝质外衣下,勾勒出完美的线条,腰带系束,从肩头挎下的外衣似落不离的贴在两只胳膊上。这招摇过市的穿着让店里的客人在他落座的霎那,换桌的换桌,结帐的结帐,走人的走人。
  敬安王半夜三更大闹京城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上回斩了刑部侍郎儿子一事现在还为人们津津乐道,谁还敢拿性命开玩笑。
  何况这个让御林军都出动,却三番两次都能活蹦乱跳的从那个蛮横霸道的敬安王手里溜出来的人,也不是什么省事的主。
  注意到周围气氛变化的洛水仙不怀好意的抬起一只脚,踩在长凳上,露出莲藕般的玉腿,冲着端来甜食的小二哥一笑,后者立刻吓趴在地上,见鬼似的忙不迭逃走。
  洛水仙不爽的'哼'了一声!
  吃完美食再运动!我就不信本公子的魅力比不过你这个猪头王爷的威胁!
  这个时候,大街上关于昨夜工部郎中家遭贼一事的对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一双狐狸眼眯起,舔去嘴角沾上的糕点,猫咪露出了偷腥的表情。
  
  日光和煦,天朗气清。当身着高贵紫衣的青年抖着脚站在太阳下,俊逸的脸庞尽是烦躁的情绪。一见进去打探的人出来,他立刻上前问。
  "怎么样?"
  "没有人看见。"
  "又是没看见!京城里所有卖甜食的地方都问过了,每个人都说没看见,难不成人会凭空消失?平时看本王不顺眼,现在故意跟本王作对是不是?岁岁、平安,你们给本王把这些人抓回去,本王就不信严刑拷打之下他们还会说没看见!"
  "王爷,真的要抓?"
  "抓!"气头上的朱梵说过也就忘了,踩着怒气冲冲的脚步转身离开,咬牙切齿,"抓回来本王非煮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做事老是差那么一丁点,郁闷...
BY 运势陷入低谷的某冰
第五章 公子要采草
  日影西移,近黄昏,没有任何收获。
  朱梵被岁岁平安劝回府用晚餐,可是看着一桌的美味,眼前浮现的尽是某人在床上辗转纠缠的销魂艳影,一想到那具玉体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朱梵的火就一路从脚底烧到头顶,叫他怎么坐得住。
  "九门提督还没有那个一根葱的消息吗?什么办事速度,一点效率都没有,哪个混蛋让他坐上提督的?"
  "王爷,是您查出他为官清明,所以吩咐我们暗中给他传递消息让他破了科举试题倒卖案,皇上才提拔他的……"
  "本王有让你们回答吗?"
  "……"
  "年年和有余呢?"
  "大哥有点在意这两件事,带着有余去调查了,还没回来。"
  "自说自话!现在最重要的是把那家伙给找回来!给本王去叫御林军!"
  "王爷,您上次私自调动御林军,太后已经有微词了,如果这次再……"
  闻言,朱梵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平复下心中的怒火,摆摆手。
  "行了,你们两个乔装打扮一下再去问问那些百姓,他们认不出是王府的人,恐怕就肯说实话了。本王想休息一下。"
  遣走岁岁平安后,朱梵凝眸,看了眼天际斜掠远去的飞燕,低叹一声,独身走进了花园的假山后。
  
  夜幕徐徐降临,华灯初上,工部郎中庆光的家里,迎来了几位神秘的客人。
  两个细若蚊蝇的脚步声轻轻踏上了密谈的屋檐,其中一个落地时没稳住重心,一个踉跄差点滑下屋檐,被另一名同党及时抓住手臂。
  "小心点!"
  "对不起,年大哥……"
  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两人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瓦片一角,故意压低嗓子的商谈从中传来,但这个角度却看不清屏风后商谈的面孔。
  年年正侧耳倾听屋内的谈话,忽然发现有余竟跑去了另一边,蹲下身子正在掀另一片瓦。
  就在由于瓦片掀开而掉落的尘埃落入屋中三人视野中时,年年来不及警告冒失的人,拎起人就走,身后遥遥传来一阵喧哗。
  在抵达安全范围内之后,四侍卫之首的年年已是满头大汗。
  被一路提着后领的有余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明所以,半晌才醒悟过来,道歉连连。
  "对不起对不起!"
  "算了,反正需要的情报已经拿到。你在王府待得时间不长,年龄又是最小,阅历不深也情有可原。既然王爷让我照顾你,保护你的安全也是我的职责。以后做事多留个心眼,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吧。"
  "恩……"
  "怎么还不走?"
  "昨晚被'一根葱'打断,我身上还有十两银子没送完。"
  "我陪你去吧,这回看着点,别再把银子扔百姓头上了。"
  "……"
  月色笼罩下的京城,一半是酒池肉林的奢侈,一半是寂寞安静的简易。
  年年屈膝坐在乌黑的屋顶等着有余,眺望这亭台楼阁万丈霓虹。
  繁华背后。
  谁的寂寞,覆我华裳;谁的华裳,覆我肩膀。
  便纵有,万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思量间,一个细微的脚步声接近了身后,他来不及去思考这熟悉的甜香味,果断的转身出招,挡,劈,扫,最后扣住了来人的手腕。
  "呜……好痛……"
  一个娇嗔的声音响起,年年大惊失色,立刻放开了人。眼前之人蛾眉蜂腰贝齿皓霜,那不怕着凉的暴露穿着除了王府里最爱爬墙的某位还能是谁。
  见洛水仙揉着手腕拧眉的疼痛表情,年年刚想道歉,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的夜行衣打扮,立刻收了声。
  却见对方嘴一撇,狐狸眼一勾。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粗鲁~本公子还特地在屋顶上等了你大半夜,你就这么对人家~"
  "?!"
  年年此时异常深刻的体会到起鸡皮疙瘩的感觉,王爷,我真的很佩服您……
  
  与此同时,那奢侈楼宇中的敬安王府出现了异状。
  正在府中巡视的岁岁和平安突然眼神一凛,警惕的看向烛光明灭的花园。
  墙外酒肉香喷佳人笑,墙内却出奇的安静,仿佛一个呼吸都能将这死寂般的情景压迫至临界点。
  岁岁和平安不由篡紧了身边的刀。
  忽的,花园中传来一处细微的轰声,走出假山的朱梵一见这阵仗,立刻夸张的后退半步。
  "你们干吗一副吃人的表情?"
  "王、王爷?"岁岁和平安惊讶之余,心里却纳闷,难道刚才的是错觉?
  "年年有余还没回来吗?九门提督来消息了没?"一离开那里,朱梵就不得不把所有的精神都放到寻找某人身上,眼角的惆怅立刻转化为烦躁。
  此刻月上柳梢,星光灿烂,正是花前月下你浓我浓这个那个的良辰美景,一想到这些可能性,朱梵恨不得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
  猛然,一声喝斥。
  "什么人!"
  说时迟那时快,叮叮两声刀剑相鸣,岁岁平安齐齐拦下不明人物的攻击。
  他们就知道刚才的感觉没有错,花园里的确另有人在。
  朱梵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自从决定继承这个敬安王的称谓,他就有了这个觉悟,这种行刺他早习以为然,反正谁杀他这个贪赃枉法搜刮民脂民膏的混帐王爷都是为民除害伸张正义有理有德天经地义。
  不过,今天似乎有点异常的情况。
  几个回合之后,独身前来的不明人物似乎并不愿纠缠,闪身跃入了浩瀚的夜色中,不见踪影。
  "王爷,您没事吧!"
  朱梵沉默的走出几步,俯身从树影中捡起一样东西,"葱?"
  "那个采花贼'一根葱'?"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
  "?"
  "像是笔墨的味道。"
  "为什么这'一根葱'会来王府行刺?他不是采花贼吗?"
  "等年年有余回来,就知道了。"嘴上说的煞有介事,朱梵心里却在庆幸那家伙今晚不在……
  
  而这个片刻,年年和洛水仙的僵持到了白热化的状态。
  "好了,废话少说。先让本公子看看你的长相!"
  洛水仙说着,伸手就去扯年年的面罩。后者岂能暴露身份,闪身躲避。
  孰料,这人平时看上去虽然娇生惯养,其实只是深藏不露罢了。他的轻功步伐十分奇特,不管敌方怎么闪,总能在下一刻堵住,一招一式并没有什么深厚内力,那双玉手却灵弋如蛇,认准了面罩。
  因为怕弄伤了主子的人,年年只守不攻,却让对方得寸进尺。当那因为从小爱吃甜食而留在身上的香甜气味迎面扑进鼻子里的时候,年年分了心,脚下不慎踩空,两人齐齐摔到了另一间屋顶,幸而那下面是个空置的房间没有引起注意。
  "公、不!请放开。"
  "你的声音很熟诶~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洛水仙耍无赖的趴在对方身上,边说边伸手去扯面罩,右手被擒,换左手,两只手都被抓,索性就伸长了脖子想用嘴去扯下面罩。
  情急之下,年年翻身把人钳制在身下,长吁一口气,却听到身下的人嗤嗤的在笑。
  "一个采花贼还跟本公子装矜持?露出尾巴了吧~然后呢,你是准备在这里对着月亮星星做?还是换个地方先洗个澡再办正事?"
  年年叫苦不迭,只得压低了嗓音沉声道,"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在下并无任何非分之想。"
  说完,他立刻规规矩矩的起身准备离开,可是洛某人哪肯那么容易放走人,纵身扑过去反倒把人压趴在瓦片上。
  "演的跟真的一样~不知道本公子最拿手的是角色扮演么?"
  "你……"
  "你什么你?本公子晒了大半夜的月光,你别想逃!"
  "大哥,就算我是那'一根葱',也是采花不采草啊!!!"
  "你是出门没带眼睛还是瞎子?本公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美目眇,风华绝代,哪里比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了?"
  "这是原则问题啊……"老天爷,你打个雷劈死我算了!要是让王爷知道这会儿发生的事,自刎都不够谢罪!
  "一个到处采花的淫贼还跟本公子讲原则?行,你不采花,本公子今天采草!"
  就在情况失控之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在背后。
  "咿……你们……"
  闻声,洛水仙回头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又冒出来的黑衣人,啧啧道,"原来还有同伙啊~我倒没听说你们是玩三人行的啊~"
  "……"
  眼见那双狐狸眼露出狡黠的意味,年年不敢再优柔寡断了,心一横,趁着洛水仙注意力在有余身上的时候,掌风呼来,劈在后脖,刹那打晕了人。
  就算事后被追究打伤的责任,也好过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
  "洛公子怎么会在这里?"不明状况的有余单纯的问道,"你们两个刚才?"
  "回去别乱说话!"
  一声不悦的斥责,让有余乖乖闭了嘴,可是心里却有那么一点不舒服。
  "不过,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是洛公子把我误认成了那个一根葱,我们受王爷之命,不能在任何人前暴露身份,就是洛公子也不能让他知道。"
  "不是,我要问得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什么是'三人行'?"
  "……"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是节日,就快乐哈
BY 昨晚看电视萌上正太的某冰
另,百日蔷薇肉球篇好可爱~(大心)
第六章 王爷来审案
  年年和有余带着昏睡的洛水仙回王府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松了一口气,暴走的主子可以熄火了。
  朱梵一见自己的人横躺在心腹侍卫的臂弯中,立刻不悦的抱回自己怀里。
  "以后叫顶轿子!"
  "是,王爷。"
  "他怎么睡得这么沉?"
  "是我打晕了洛公子。"
  狐疑得扫了一眼面有窘色的年年,再看向眼神飘移不定的有余,这个年龄最小的心腹侍卫还没学会如何完美的隐藏情绪,从他的脸上朱梵已经基本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信息。
  八成是某人又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本王清楚这家伙的个性,你不用觉得做错事。不过,记得以后下手轻点!好了,你应该有事要向本王回报吧。"
  "是的,王爷。"
  "那先让本王把他送回房。"
  
  书房会谈结束时,晨光已经洒落大地。
  "忙了一个晚上,你们也去休息吧!"
  人影陆续离开,朱梵最后踏出书房,沐浴在初升的日光中,视线扫过花园中的那栋假山,转身径直走向了卧房。
  窗缝漏出一点阳光窥人,丝丝斜掠过婴儿般的睡姿。
  柔和的五官仿佛翠雾红烟中西子湖畔的惊鸿一瞥,绸缎般的青丝宛如林间倾泻而下的瀑布。轻阖的双眸勾勒出两条曼妙的弧线,然而床边的人知道,一旦那双吊眼梢睁开,这一切就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那双永远透着狡黠的狐狸眼将彻底颠覆这无害的睡颜。
  可是现在,这清秀的眉目是如此相似,与那个人……
  这世上,懂我寂寞的只有你一个,可是你没有选择我。当我决定将你放下,你却找上门来,给我戴上了一把没有钥匙的枷锁,把我永远锁在你的手心。
  你爱的真是你的父母、你的儿子吗?
  "恩……"床上之人梦呓般的嗫嚅了一下唇,那双让人又爱又恨的狐狸眼打开了一条缝,茫然的看着眼前表情失落的人,一阵迷糊之后,立刻激动的跳起来,"我怎么在这里???"
  被这惊声尖叫拉回了游走的神智之后,朱梵嘴角一扬,抱着双臂,得意得瞧着惊惶失措的人,"哼,早告诉过你,逃不出本王掌心的!"
  "那个'一根葱'呢?"
  洛水仙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问话,顿时让朱梵脸上的胜利碎了满地。
  "我明明记得昨晚和他在屋顶上玩,后来他还来了个同伙,大家准备要玩三人行,怎么后来没印象了?唔,脖子好痛……"
  洛水仙,你到底知不知道站在你眼前的人是谁?
  朱梵翻了翻眼睛,解开衣带,捉过还在摸着脖子认真回想的人,钳制住两只玉手按在枕头上方。
  "干吗?"
  "你说干吗?"
  "我没心情!"
  "本王有心情!"
  "那你找别人好了!"
  说变脸就变脸已经是洛水仙的一惯行为,他抽回自己的手,从朱梵的臂弯下钻过,就在双脚落地的时候,横腰揽过来的手臂一把将他重新带回了床上。
  "本王就要你!"
  "可本公子不要!不要,听得懂吗?不要就是不高兴不愿意不想跟你做!"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这是命令!"
  "拿身份压我这个小老百姓是吧!好,你想做,那你就做好了!我这样躺着让你做,你满意了吧!"
  说完,洛水仙像是耍无赖似的四肢朝天一动不动,一旦那双狐狸眼里退去所有的妩媚和挑逗,剩下的只有无尽的黑。
  "你……在生气?"朱梵自己都觉得问出口的话有点天方夜谭,这个动不动就发情时不时就满大街勾引男人的家伙会生气?
  "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肯放我走?"突然变得温顺如一只绵羊的洛水仙,却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哀伤。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本王喜……"
  "骗子……"
  一句毫无力度的低喃打断了朱梵的告白,两人间的气氛刹那变得诡异起来。
  朱梵直直的凝视着这张把爬墙当一日三餐的脸,这样互相打探的氛围让他厌恶,他狠狠的吻下去,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冲动。
  仿佛是刚才的停顿激发了心底深处的呐喊,这次的进入带着绝对的侵略性,宛如一个暴君用他的武力得到了这个天下,却似乎永远保不住他的江山。
  略有粗糙的大手猛地抓住那赢弱的脖子,强迫抬起了下巴。
  沉浸在热浪中的洛水仙用着迷离的眼神看着突然施暴的人,眉梢尽是情 欲的红晕,渐渐,他嘴角的笑意变为急促的呼吸,脸上慢慢显露痛苦之色,眼底腾起的水气模糊了面前之人的表情。
  "唔……"
  就在洛水仙以为自己快断气的时候,脖子上的手松开了,一个湿热的吐息吹在耳畔,那温柔到残忍的声音飘进了混浊的意识中。
  "如果你敢背叛本王,就杀了你……"
  
  而这个时候,王府内正热闹着。
  "年大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不用知道!"
  "为什么?"
  "不用知道就是不用知道!"
  "为什么!!!"
  "你烦不烦?"
  "你是我们四个之中跟在王爷身边最久的,因为我年龄最小,所以王爷让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你!哦!我知道了!你怕我超过你,所以就不想教我,是不是?一定是!哼,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
  "……"
  "小余,你要问大哥什么,也许我们知道~"
  "还是阿岁和平安好~我是想问唔唔唔……"
  年年准确迅速的捂住了有余的嘴,瞪了岁岁平安一眼。
  "你们两个闭嘴!你也闭嘴,再多说一句,下回王爷出门我就让你一个人陪洛公子!"
  刹那,世界安静了。
  
  两天后的午后,当和煦阳光沐浴着喧闹的京城时,'一根葱'抓到了。
  在九门提督府看见这个冷峻御史在场的时候,朱梵并不意外,倒是李清逸露出了狐疑之色。
  "一个小小的采花贼竟出动王爷大驾,这'一根葱'的面子真是大啊!"
  "让你这个小皇帝钦点的李御史出场,面子也不算小啊!"
  "听说王爷之前就勒令九门提督迅速破案,甚至欲派御林军相助,可见这采花贼对王爷来说意义非凡啊!"
  "本王身为朝廷重臣,关心京城百姓安危不对吗?"
  "王爷也懂执政为民吗?"
  "李大御史,你今天是来陪审的还是来跟本王探讨关心百姓的方式?"
  两人的唇枪舌剑在人犯被提审到公堂之上时嘎然而知。
  李清逸拧起了剑眉,严肃的审视着这个大叫冤枉的人犯。而朱梵却张望四周,心里纳闷这直接受害人工部郎中庆光怎么没到场。
  官差搬来两张座椅往公堂两侧摆上,一边坐的是人人喊打的敬安王,一边坐的是倍受拥护的青天御史,这像是一正一邪的位置摆放,让朱梵浑身不舒服。
  本王要真贪赃枉法,你们这些清官早回家种田去了!!!
  醒目一敲,提督大人高声一斥。
  "犯人平富,你身为工部郎中家的下人,不仅不恪守职责,反而半夜侵入庆家小姐闺房欲轻薄,并留下一根葱做记号,你可认罪?"
  "大人,冤枉,小人没做任何事!"
  "还敢狡辩?你今天鬼鬼祟祟在庆家小姐闺房前徘徊,意图不轨,幸而被人发现。"
  "小人只是碰巧路过,听见小姐的哭声,所以就停了一下,并不是大人说的那样。"
  "那你怎么解释在你身上找到的这半截葱?"
  "大人,那是小人午饭吃剩下的!"
  "……"
  "大人,小人还有证据,可以证明小人不是采花贼!"
  说着,堂下跪着的人起身解开腰带,裤子刷的掉下。一见到这证据,李清逸立刻撇过了脸,表示出厌恶。
  朱梵挠了挠鼻梁,尴尬的移开视线。
  这下,绝不可能是采花贼了。
  那被当作犯人的平富洋洋洒洒叙述了一段小时候如何家境贫困想进宫做太监未果后来进了工部郎中府做家丁的人生经历。
  眼角注意到觉得浪费时间的李大御史就要走人,朱梵正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见御史台来了人,向李大御史耳语了几句,后者顿时变色。
  "这么急,家里着火啦~"朱梵幸灾乐祸道。
  "恐怕引火烧身的是王爷吧!"
  "本王从不玩火!"
  "是吗?那王爷可知道汴河溃堤一事,是因为有人中饱私囊侵吞了修坝官银偷工减料才导致大坝溃决的吗?"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可恶的人?那本王也一定要见识见识!"
  "随便!"见天底下集贪赃枉法于一身的人还能信誓旦旦的说出正义凛然的话,李清逸丢下一个白眼,匆匆离开。
  朱梵对着身后的年年和有余耸了耸肩,起身,眼角透出一丝厌恶。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置百姓安危于不顾的人到底是什么嘴脸!"
  
  "每个角落都要搜清楚!"
  "是,大人!"
  当朱梵抵达工部郎中庆光家的时候,李清逸已然吩咐了御史台的人展开搜查。所有的丫鬟家丁围聚在一起,庆家夫人和小姐互相依偎在一起,不明白这些突然闯来的人要搜什么。
  "年年有余,你们也去帮帮李大御史,不要错漏任何一个地方,人家庆小姐才受过打击,别让姑娘家再遭遇父亲蒙上不白之冤~"
  "是,王爷。"
  说着,朱梵极尽敬安王本色的对着投来感激目光的庆小姐一笑,惹来御史台一行人的鄙夷。
  却在这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娇嗔声音响起在院门口。
  "人家庆小姐才受过打击,所以要好好查清楚,不能再让人家伤心,是吧~~"
  
  
第七章 王爷要惩罚
  "人家庆小姐才受过打击,所以要好好查清楚,不能再让人家伤心,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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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朱梵当即转头去看,有这双妩媚勾人却狡黠阴险的狐狸眼的人还能是谁!
  "你在这里干什么?"喂,后面那两个,让你们留在府里看着人,你们吃白饭的啊!
  "王爷,洛公子听说您去审'一根葱',他怎么也要来看,我们已经尽力了……您知道洛公子一旦……我们也不敢……而且,刚才平安去办事,我一个人实在拦不住……"
  朱梵现在没空去追究谁的过失,在发现全场人的视线几乎都在打量这个衣衫半裸青丝散乱的闯入者时,他立刻上前揽过蜂腰把人圈进了怀里,低声恶狠狠的叱道,"回去再跟你算帐!"
  洛水仙意外柔顺的倚在了朱梵的臂弯里,借着宽大外袍的遮掩,曲起膝盖摩擦到了前者的□。
  一个激灵,朱梵扣紧了美人蜂腰。
  "别乱动!"
  若不是手上有正事,他绝不会让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肆。却没发现洛水仙在挑逗他的时候,饱含威胁意味的瞟了那个惊呆的庆家小姐一眼。
  对敬安王金屋藏娇的事,李清逸也略有所闻,不过亲眼看见这毫不避讳的亲热场面,他的嘴角还是有轻微的抽畜。
  "找到了!"
  一声高呼重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了现实。
  循声而去,众人停在了庆家小姐闺房外,房内,衣柜被移了开来,本应是墙壁的地方惊现了一个甬道。
  从屋内退出来的年年、有余恭敬的回到了主子身后,和岁岁、平安互相交换了眼神,朱梵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
  捕捉到五人表情变化的洛水仙微微挑了眉,往朱梵肩上靠了靠,一双狐狸眼开始习惯性的四下寻找目标。
  进甬道搜寻的人出来时,扛了十多箱的真金白银,庆夫人疾呼不知情。
  "庆光呢?"李清逸没空搭理这群妇孺之辈,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马上去城门设关卡,对出城的人进行检查,再派人去城里找!"
  转而,李清逸轻蔑的扫了一眼不以为意的朱梵。
  "王爷,修坝的工程是你提出的,你自求多福吧!"
  "怎么,现在抓不到人想拿本王当替罪羊?你太小瞧本王了!"
  "王爷到底是替罪羊还是领头羊,还未定!"
  "明知道在调查的人有嫌疑可能逃跑,没做好措施的人是你!谁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排好的戏!"
  "……"李清逸选择了沉默。
  汴河溃堤一事,他也怀疑和工部郎中庆光有关,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就在刚才,有人给御史台送了告密信。其实这样的告密信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告密者自称'河蟹',他也有所耳闻京城内劫富济贫的'河蟹大侠'。每一次'河蟹'给的情报都万无一失,总是在御史台的调查陷入困境之时指出一条明路。由于顾忌如果把这件事公布于众可能会给这位'河蟹大侠'带来杀身之祸,又未免百姓对其过分拥护而危及朝廷政权,御史台决定保密。
  尽管不能伸张,但李清逸一直在怀疑这个对朝廷之事了如指掌却又不愿显露身份的'河蟹大侠'会是谁。不过,无论是谁,反正眼前这个贪赃枉法贪污受贿骄奢淫逸搜刮民脂民膏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敬安王是第一个排除的!
  你个木头,干吗突然杀气腾腾的瞪本王?
  被李清逸那双深邃的双眸注视着的时候,朱梵总是会心虚,总觉得自己的一切会被看透似的,所以他讨厌这个人!
  忽然,感觉肩头的重力一下子轻了,旋即唇上贴过来一个湿热的温度。朱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突然发情的洛水仙扑倒在地。
  要命的是,以他堂堂敬安王被压的方式!!!
  在场的人一阵惊讶之后,开始做恍然大悟状。
  "哦~"
  哦你们的头!本王像是被抱的吗?洛水仙,你丫就是故意让本王出糗是不是?
  气极败坏的把骑在自己身上耀武扬威的人抓下来,朱梵对着那张小人得志的脸打都打得下去,可就是舍不得!
  "洛水仙,你再胡闹,本王绝不轻饶你!"朱梵把不安份的人按回怀里,丢给旁观的众人一个杀意满满的视线。
  谁再恍然,本王抄你们全家!
  可是就在这一个分神的瞬间,洛水仙泥鳅似的溜出了朱梵的臂弯,蹭到了李大御史的面前,狐狸眼一勾。
  "帅哥~今天晚上有没有空~"
  "……"
  片刻沉默之后,朱梵义无反顾的拎起某人的后领,直奔门口。
  "哇——死猪头,放开我!不要拉我领子,这个样子好难看,你破坏本公子的形象!"
  "闭嘴!"
  "我不闭嘴!喂,那个,像木头似的,对,就是你,你家住哪里?本公子怎么找你啊~要不我们约个地方吧,朋来客栈怎么样?那的人我都认识,你只要报上我的名字他们就会带你去房间等唔……死猪头,老是这样把我扔进轿子里!本公子也是有忍耐限度的!!好痛,你就不会怜香惜玉一点吗?"
  "朋来客栈,是吧?那的人你都认识,是吧?报上你的名字他们就会给你留房间,是吧?年年有余岁岁平安,立刻派人给本王封了那个黑店!!!!"
  "是,王爷……"
  就在朱梵准备进轿子离开的时候,一个官差急急忙忙的从街上跑了过来。
  "李、李大人!我们在东郊发现了工部郎中庆大人的尸体!"
  
  当御史台搜集证据勘探验尸忙到日落西山的时候,敬安王府里是另一派景象。
  "行啊你,今天这一招真绝!你就打定主意要跟本王过不去是不是?"朱梵抱着双臂,恶狠狠的盯着坐在床畔自我陶醉的人,"当本王不存在?行!进来!"
  随着这一声命令,门外陆续走进八个男人。
  洛水仙眨巴了一下眼睛,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猪头王爷今天又想玩什么花样。
  "据说那个'一根葱'有个同伙,你差点就跟他们玩三人行了是不是?今天本王成全你,八个够不够!"
  这一下,洛水仙愣住了,半晌,两片薄唇才颤抖着吐出只字片语,"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你觉得本王像在跟你开玩笑吗?"
  "你…玩真的?"
  洛水仙脸上的惊慌之色愈加浓烈,这会儿换朱梵好整以暇的看戏了。
  "本王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挑战本王的极限!你一而再,再而三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本王今天就让你知道,'敬安王'这三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
  一声令下,八大汉会意的撩起衣袖,逼近了床上的人。太多的身影挡去了床外的视线,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先是传来一个轻微的呜咽声,似是在哀求;继而那呜咽声逐渐转化为揪人的抽泣,一声一声,饱含着委屈的低诉。
  直到那嗓音带出一丝嘶哑,朱梵立即紧张的上前扒开了八大汉,一见床上的人蜷缩着身体紧咬下唇的憋屈模样,一下子就火了。
  "蠢货!本王怎么叮嘱你们的!只是让你们吓他,其他的就是一根头发也不能碰!你们谁碰他了?啊?是不是活腻了?"
  "王爷,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啊!!"
  "什么都没有做他会哭成这样!你们谁做的,自己站出来!!"
  "王爷,冤枉,千真万确,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气头上的朱梵哪里听得进去,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玉手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回头,看见那布满泪痕的脸庞,朱梵立刻俯下身,把人拥进了怀里。
  "本王马上砍了他们替你出气!"
  "呜……"
  "别哭了,你一哭,本王就心疼!"
  "呜呜……"
  "好好好,这次是本王错了,本王不该吓你!"
  "呜呜呜……"
  "行了行了,你说什么本王都答应。"
  "真的?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杀他们?"
  "不杀他们难解本王心头之恨!"
  "但是他们那么听你的话,一根头发都没碰我,你还要杀他们?"
  "那你哭什么?"
  "一下子八个太多了嘛~本公子也要为以后考虑啊~你让他们分四次好不好?或者三次也可以啊~"
  "洛!水!仙!你!找!死!"
  
  房外。
  岁岁:"哎,王爷又和洛公子吵架了~"
  平安:"能把王爷气暴走的,普天之下只有洛公子。"
  有余:"年大哥呢?"
  岁岁:"大哥去了东郊,还没回来。"
  有余:"年大哥真忙啊~"
  平安:"趁现在大哥不在,小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们俩吧~"
  岁岁:"恩恩~别客气,问吧,你上次有什么问题大哥不肯告诉你?"
  平安:"不过记得别告诉大哥是我们告诉你的哦~"
  有余:"恩!"
  
  远在东郊查线索的年年打了个喷嚏,有不好的预感。
  
第八章 一根葱结案
  一夜烛火燃尽,醒来屋内白朦朦一片,透过窗纱依稀可见微露的晨光。
  朱梵轻轻抽走被洛水仙枕着睡的胳膊,其实这个有着婴儿般睡姿的人意外的缺乏安全感。
  掖了掖被角,凝视那张安静的容颜,想起这人做出的种种行径,朱梵又气不打一处来。
  洛水仙,这世上本王亲自给他掖被角的人只有你一个,连小皇帝在本王面前踢被子,本王都不会给他盖被子!你丫最好安分点,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尽管恨的是牙痒痒,朱梵还是温柔的落了一个吻在那光洁的额头,起身披上外衣离开。
  门开时,就见一人雷打不动的站在走廊上等候。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
  "衣服上都沾有露水了还说刚回来?本王告诉你多少次了,不用每次都站在外面等,反正也不是急事。"
  "我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你也要替自己的身体想想,要是你垮了,谁帮本王带领那三个家伙?有余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岁岁平安虽然做事不错,人品有点问题,老是聊一些不健康的东西,王府里的气氛都是他们给败坏的!"
  "不懂为自己打算的又何止我一个?王爷,您真准备这样过一辈子?"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
  "为了一个已经是别人母亲的女人值得吗?"
  "年年!"朱梵的语气里已经有不悦。
  "王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当初只要她愿意,老王爷和先皇说一声,她完全可以全家平安的嫁进王府,而老王爷也不会在乎您娶一个年龄比您大的女人。她选择进宫真的是为了她的家人吗?自从她进宫后,有多少命案发生;当她生下皇子,又有多少人丧命?我们心里都知道是谁做的。她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她儿子吗?"
  在听了年年激动的一番劝说后,朱梵的心情反而恢复了平静,他只是淡淡的扫了眼园里吹落一地的残红。
  春去春又回,花开花又落。
  "这是本王的承诺!还有两年……"
  一声叹息。
  王爷,您这样做,把洛公子放哪里呢……
  
  两人推开书房门的时候,房内支着下颌睡觉的三人刹那被惊醒,赶紧起身站直。
  朱梵无奈的摇摇头,这三个心腹侍卫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可靠!
  待朱梵坐到案桌前,岁岁平安自觉的站到了年年的右边,有余走到了左边。
  "说吧,你一个晚上有什么收获?"
  "王爷,我想请您先看几样东西。"说着,年年掏出一个小包袱,徐徐展开在案前,"庆光死的时候,被剥光了衣服并且在身上被刻下了'罪不可赎'四个血字。我发现那把作为凶器的匕首握把处有一种黑色的物质,便偷偷取了一点回来。"
  "墨?"朱梵拿起盛放这不明黑色物的布,置于鼻下一闻。
  "是的。于是我想到那夜岁岁平安说起的王府刺客,留下的葱上也有笔墨味。为了证明我的猜测,我'拜访'了一回九门提督,这是留在工部郎中家的'葱'以及东郊的'葱'。"
  "年年,你知不知道'拿而不告谓之偷'啊?"看似责备,朱梵的脸上却不禁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呢?你证明你的猜测了?"
  "恩。第一次出现在工部郎中家的'葱'只是一般的大葱,而后两次出现在王府和东郊的'葱'都带有笔墨味,杀死庆光的匕首上更是沾有干涸的墨迹。根据我的判断,这件事有两个人嫌疑对象。"
  "你是说同伙?"
  "我的意思是,第一次潜入工部郎中家的人是平富,后两次的人是假借了'一根葱'的名义杀人。"
  "不对啊!"有余突兀的冒了出来,费解的拧眉,"昨天我们跟王爷去九门提督陪审,那个家丁平富是太监,不可能是采花贼啊!"
  "谁说潜进庆家小姐闺房就必须采花?只做贼,不行吗?"
  "呃……"
  忽的,朱梵舒展了笑颜,"这么说,你已经调查过那个家丁了?"
  "恩。平富好赌,债累高台,所以那晚他只是想去庆小姐的房间偷点首饰还债。"
  "让本王猜猜。结果半途那庆小姐醒了过来,发现房内有人影后失声大叫,然后那平富慌乱逃跑中,把中午吃剩下的大葱遗漏在了现场?所以,这就是真正的'一根葱'!"
  "恩。"
  "接下来,就是'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桥段了,是吗?"
  "王爷猜得不错。那工部郎中庆光偷偷在自己闺女的房间打造了一个密室来藏他中饱私囊的那些修坝银两,恰逢汴河溃堤,他以为是自己露了馅,翌日晚上就紧张的找了人来商谈对策。于是那夜我们潜伏在屋顶上,就听到了他们策划杀害前工部郎中左大人并私吞修坝款项的阴谋。可惜,没看到其他两个人的样子。"
  "这么说,是他们自己杀人灭口?"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在听到前工部郎中左大人是被谋杀之后,我有点在意便去查了一下左大人家的现状。我发现,左大人生前有个儿子,并且根据我的可靠消息,左少爷近日来了京城。恐怕是知道了汴河溃堤一事,发觉了自己父亲的真正死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如果是左少爷想借'一根葱'之名替父报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王府?"
  
  天色渐明,京城里开始忙碌起来,敬安王府里的下人也着手准备一天的工作。
  一席深紫锦袍随风扬起在走廊,沉着有力的步伐停在帐房前,半开的门内,一个两鬓发白的老人正在放满账本的架前翻阅。
  "裴叔!"面对这个从上一代敬安王开始就做帐房先生的'长辈',朱梵的态度总是不冷不热。
  "哦,王爷。今天又没去早朝吗?这可不行啊,皇上现在正处在培养自己势力的年纪,若是王爷不加把劲,这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的!"裴叔已是五十岁多的人,脸上的沧桑遮盖了一切的情绪变化。
  "别跟本王来这套!以前老头子贪污受贿的时候,他要害人,你就背地里把人放走。老头子相信你那套'掉落悬崖尸首无存'的说法,但别以为本王是那老头子的儿子就跟他一样无能!本王的事你少管!"
  "呵,王爷,左大人生前和老夫有过一点私交,这回他的儿子来京城报仇,我总不能看着那孩子做傻事吧。"
  "你教他杀人犯法还把罪名栽赃到'一根葱'头上,就是好事吗?"死老头,还故意设计本王知道整件事,你就是吃定本王不会捉拿这个孝子,是不是?
  "纵千万人吾往矣!左少爷做的,不正是王爷现在做的吗?"
  "别以为你懂本王!老头子死的时候本王就告诫过你,你怎么替老头子做事的本王不管,但是本王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乖乖算你的账就好!"
  "恩。从这次的结果看来,阿年也已经能够独担大任了,我也可以安心回乡下,抱孙子去了。"
  你个喜欢扮高深的死老头!最好马上给本王卷铺盖走人!
  "王爷,有句话我不会跟您父亲说,但是我要跟您说。如果您做人能再狠一点,您的成就绝不会仅仅是这座王府。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失去的。"
  最后一句,换了尊称。
  朱梵一脸郁闷的离开了书房。
  跟本王说教,你还没资格!
  没走出几步,就看见年年等在院门口。
  "王爷……"年年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跟上径直走过自己面前的人,"王爷,您是不是又和我师父吵架了?"
  "师你个头,在本王面前,别提那只老狐狸!"
  "这是我师父布的局是不是?看到您气呼呼的来帐房,我就猜到,是师父故意留下了笔墨味这个线索来考验我的。师父就是高明,算无疑策。"
  "你那什么佩服的表情?他把你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还称赞他?"
  "那他毕竟是我师父,徒弟被师父耍也没办法。"
  "可本王是他主子!不是他徒弟!他凭什么把本王也算计进去?本王现在就下令通缉那个左大人的儿子!马上给本王传九门提督!"
  "王爷,不可以!!"
  "你激动什么!本王是要让九门提督快点捉到那个杀害朝廷命官的采花贼'一根葱'!!"
  "……"
  片刻后,俩人一前一后到了前厅,刚跨进门槛,就闻到一股腻死人的甜味。
  "你在吃什么?"
  坐在桌边吃的津津有味的美人抬头,狐狸眼眯成一条线,手里拿着一支华丽凤凰图案的金黄色糖,嘴边还粘着融化的麦芽糖。
  "绞绞糖~"
  "谁一大早吃这个东西?"
  "喜欢绞绞糖的人啊~"
  吃甜食时候的洛水仙是最乖巧的,不吵不闹,就那么安安分分的坐在你面前,让人有种野猫瞬间变家猫的错觉。
  "去,弄点粥来。以后早上别给他弄那么甜的东西!"朱梵知道,这么复杂的凤凰图只有王府和宫里的厨子才做得出。
  所以,洛水仙尽管爱往外溜,却仍是愿意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王府的厨子可以永远做出符合他口味的甜食。
  粥端上来后,朱梵不由分说的夺走了洛水仙手中的绞绞糖。
  "喝粥!"
  "还给我!"
  "先吃点东西填肚子,再给你!"
  "不要!"
  "你又不听了是不是?"
  "本公子什么时候听过?"
  "你!"
  "把糖还给我!"
  "总是吃这种东西,又不吃粥饭,你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了!"
  "本公子吃到现在,不是照样好好站在你面前!死猪头,你还给我!"
  "在王府你就必须听本王的!喝粥!"
  "我不喝!!!"
  "你真的不喝?"
  "不!喝!"
  "行,还给你!"
  面对突然转性的朱梵,洛水仙狐疑的瞟了一眼,小声嘟哝,"今天这么好说话?"
  朱梵阴侧侧一笑,"一大早吃这么甜,小心胖死你!"
  这一句踩到了洛水仙的地雷,不消片刻,王府便乱成了一锅粥。
  
第九章 公子要减肥(上)
  "公子,这是您最喜欢的银耳木瓜冰糖水,银耳去蒂,木瓜去皮切粒,陈皮浸软,四杯清水,加入生姜,用慢火熬成的~"
  "公子,这是西街楼字号保证不粘牙的红豆钵仔糕~限量销售的说~"
  "公子,这是前两个月云南进贡的蜜汁燕窝,这金丝燕的燕窝是宫里美容养颜最抢手的~"
  "公子,这西子藕粉是连夜从西湖赶制送来的,为了保证它的新鲜口感,累死了好几匹马呢~"
  王府里的丫鬟苦口婆心的劝了一个上午,房内的人还是没有开门的意向。
  "还不肯吃?"
  朱梵从外面回来就直奔此地,看守洛水仙的岁岁、平安无奈的点点头。
  朱梵使了个眼色,岁岁平安轻而易举就撞开了反锁的门。
  "你们留在外面。"朱梵扫了一眼几个丫鬟手上的甜品,端起一碗,就走了进去。
  一见床上的人把整个自己窝在被子里,他就好笑。
  "你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干吗和自己过不去。来,先吃了这碗。"
  "不要拿过来!我不吃不吃不吃!"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怎么了?谁惹你了?"朱梵觉得自己问这句话有点可笑,这家伙不惹别人已经很好了,哪轮得到别人惹他。可是,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好了,先把这碗吃了,本王再替你出气!"
  "真的?"一个头发散乱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那双天生妩媚的狐狸眼一旦换上天真的眼神,别有一番让人蹂躏的风味。
  朱梵腹下一热,压制下心头的冲动,先哄人吃了东西补好体力!
  "是啊是啊~"虽然嘴上应着,朱梵心里也纳闷,还真有人不怕死的敢惹这家伙?!上次那个刑部侍郎儿子的教训还不够杀鸡儆猴吗?
  "那你把全京城的甜食糖果店全封了!"
  "什么?"
  "还有把你王府里那些做甜食的厨子全发配边疆!!"
  "啊?"
  "不行不行,全封了以后,万一我减下来了想吃就没地方去吃。还是先责令他们停业,赔偿本公子形象损失费!那些厨子……就先关天牢,边疆那么远,要是我想吃了还得等他们半个月回来!"
  "……"朱梵黑线的看着碎碎念念的人,掀开被子,把人抱正在面前,上下看了看,"你这个样子,本王没逼你增肥已经很好了!还想玩什么减肥?"
  "你刚才还说帮我的!!"这个时候的洛水仙哪还有爬墙那会儿的狡黠可恶,只有满腹对不守信之人的怨念。
  瞪圆的狐狸眼,撅起的薄唇,对他来说是生气的表现,对朱梵可就是种诱惑了。
  "唔唔……猪头,放开唔……恩……"
  "本王告诉你,运动可以减肥!"
  "这样运动我会死的!!"
  "哦?你满大街勾引男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纵欲过度'这个词?"
  "唔恩……"
  "好像你的身体比本王更迫切呢~这里都已经湿成这样了~"
  "恩啊……你就会欺唔唔唔……啊那里……啊……"
  听着屋内不一会儿传出的呻吟声,门外的年年有余岁岁平安都不约而同的清咳了一声,那些送甜食的丫鬟们脸蛋早已红成了熟透的苹果,互相笑闹着离开。
  "公子一天都没吃东西,王爷也不怕累坏了公子!"有余一脸忧心道。
  "小余真是善解人意~"
  "是啊是啊~咱们小余最体贴了~~"
  岁岁和平安各自一只手揽过有余,朝外走去,那有说有笑的背影让年年越看越怀疑。
  几天前,有余还是个听见这种呻吟会脸红不知所措的孩子,今天怎么一脸从容镇定?
  "你们三个等一下!"
  "糟了!大哥发现了!"
  "小余,改天我们再找你聊~先走一步了哈~"
  "岁岁平安,你们两个给我站住!你们到底教他什么了????"
  
  一番巫山云雨之后,洛水仙已经趴在床上动不了了,积蓄的最后一点力气也在刚才咬了一口猪头的肩膀后,用尽了。
  "现在还要不要节食减肥?"朱梵坐在床畔,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前者,披了件外袍,露出线条有力的强健体魄。
  洛水仙看的牙痒痒,平时也不见这只猪头锻炼,肥肉都到哪里去了!
  "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本王?"朱梵伸手捉住那消瘦的下巴,有点咯人的手感让他真要考虑一下逼某人增肥了。
  洛水仙'哼'一声,不屑的撇过脸。
  "你这什么态度?看着本王!"
  洛水仙这种不把他敬安王放在眼里的表现,每次都能轻易激怒朱梵。
  情急之下的人总是掌握不好力道,下巴被抓疼了,洛水仙有些恼怒的撑起一点力气,朝后翻了个身靠到了床里面,然后又饿得四肢无力的趴倒在床。
  洛水仙越是这样违抗,朱梵就越是有征服的心理。
  仗着自己体力旺盛,伸手就能把缩进床里面的人拽了出来,
  洛水仙真是浑身无力的话都说不出了,怨念的瞪了眼粗暴的人,稍微抵抗两三下后,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朱梵刚刚窜起的欲火霎时被当场扑灭。
  
  "王爷,赵太医来了。"
  "恩。"坐在床边的朱梵担忧的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人,回头,迎面和凑过来的赵太医差点撞个正着。
  "呵呵,王爷~"赵太医是个六十多的老人,面善亲切,对每个人都是笑呵呵的。
  "你过来干吗?"朱梵没好气的瞟了眼,他打心底里讨厌朝里这群和裴镜那个死老头一样的老狐狸,从表面根本就看不出是哪派人。
  "王爷,您不是让老夫来看诊吗?老夫当然要过来了~这位就是闻名京城闹得皇宫沸沸扬扬连太后都在打听的洛公子吧~"说着,这赵太医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准备搭脉。
  朱梵不由分说的将洛水仙的手从那赵太医手中夺回来,"谁允许你碰的?起来,到那边去!"
  "王爷,不碰,老夫怎么替洛公子搭脉~"
  "年年!"朱梵一抬下巴,叫了一声。
  年年会意的将桌上的盒子打开,请那赵太医过来。
  赵太医一看盒子中的丝线,笑着摇了摇头,"王爷是想让老夫悬丝切脉啊~"
  "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还想不想在太医院混了?"
  "是是,老夫这就给洛公子看病~烦请王爷替洛公子系上丝线吧~"
  一盏茶之后。
  "王爷,恕老夫直言,强扭的瓜不甜,用这种办法即使拴住人也栓不住心,洛公子神虚气损,再这样饿下去,身体会垮的~老夫再多嘴一句,房事虽然有益身心,但也要适量,对王爷和洛公子都好~那,老夫先行告辞了~"
  "……"朱梵气结。
  你个死太医,看病就看病,哪来那么多废话!谁虐待他了,是这人自己要绝食减肥,本王还巴不得他增肥!
  "年年,把这个老家伙列入拒绝往来名单!"
  "哦……"
  "让厨房做些东西吃得饱的东西,别忘了再做些他喜欢吃的甜食。"
  "知道了,王爷。"
  待无关人士离开,朱梵微微蹙起了眉,视线落在窗外花园的假山上,可笑的扯了扯嘴角。
  半夜京城里找人,搞得鸡犬不宁,想不让人注意都不可能啊……
  
  在床边等着洛水仙醒来逼他吃饭的时候,朱梵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里,回到了十五岁那年,桃花盛开的季节,老头子在前厅里醉酒欢歌,他完美的出演完作为敬安王儿子应有的纨绔子弟的角色,便作为小辈退席。
  落英缤纷的园中,遇见的是改变他一生的人。
  ——你刚才笑得真难看!
  ——你是谁?
  ——做敬安王的儿子,很累吧~
  ——有吃有喝有权有势,怎么会累?
  ——可你并不快乐!
  "王、王爷!"莽撞闯进房的有余打断了回忆。
  朱梵责备的瞪了一眼,确定床上的人没有被惊醒,他起身到桌边倒了杯茶,润了润嗓子。眼角瞟见有余心急如焚想说却又不敢说的表情,压低声音问,"什么事?"
  "是皇、皇上来了!"
  话音刚落,朱梵就冲了出去。
  才走到院门口,就遥遥看见曲径上一行忙前忙后的人,被拥在其中的一抹明黄色煞是挑眼。
  "皇上,您不能过去啊~"
  "整个天下都是朕的地盘,朕哪里不能去?"
  "皇上,王爷吩咐,这里不能随便让人进啊~"
  "朕是属于那些'随便'的人吗?"
  "皇上,那至少您让小的们通知一声王爷!"
  "不行!朕要给皇叔一个惊喜,你们谁都不准通风报信,不然朕诛你们九族!"
  "皇上!您来王府见王爷,怎么还能让您到处奔波,您先去前厅休息一会儿,我们立刻去通报王爷!"
  "哦,朕认得你,你是皇叔最信任的年年,对不对?还有你们两个,你们都是皇叔身边的带刀侍卫!哼,朕也有人!清逸,你帮朕拦住他们!"
  显然,跟着小皇帝一起来的是他钦点的李大御史,凭着这御史的后台和身份,年年、岁岁、平安哪敢真动手,瞧见自己的主子正走过来,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拖延时间,让有余去报信。
  "啊!皇叔~~"
  刚走近这群热闹的人,那个明黄色的小人影欢呼一声就扑了过来。
  朱梵镇定自若的伸出一只手,身高还不到前者肩膀的人一张脸正好撞上那只大手,结结实实的被隔离在一臂之外。
  "呜……"年仅十四的小皇帝叫痛的捂着脸,蹲下了身。
  "皇上!"李清逸立即担心的上前,斜了一眼暴力的人,普天之下敢明目张胆对皇上施暴的只有这个贪赃枉法的敬安王!李大御史毫不犹豫的把这一条罪证记进了敬安王的档案里,总有一天他会扳倒这个敬安王!
  "不在宫里好好待着,出来干吗?还穿得这么明显,你深怕那些居心叵测对你不利的人不知道你是皇上啊!"
  朱梵一通责骂,蹲在地上的小皇帝把身体蜷成了一团,活像做错事挨主人骂的宠物。
  "皇上听说今早敬安王府请了赵太医出诊,担心王爷身体,所以就出宫来看。"李清逸不情愿的解释道,不管他怎么跟小皇帝解释敬安王的为人,小皇帝就是认准了这个皇叔的好,劝都劝不了,"不过现在看来,王爷身体健康,不像是需要赵太医看诊的病人。皇上,您可以放心回宫了。"
  "皇叔,你真的没事?"小皇帝抬起头,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虎目,一脸的真诚。
  李清逸在旁边看的咬牙切齿,居然让当今天子仰视,你这个王爷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没事!你快回宫去吧!"朱梵撇开脸,转身就要走人。
  "哦。"小皇帝乖乖应了声,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松了口气,舒展了笑颜。
  李清逸快憋气憋出内伤来了,好你个朱梵,皇上那么关心你,你居然还给脸色!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把柄,让你尝尽御史台十大酷刑!
  就在这时,年年突然脸色一变。
  "王爷!小心!"
  一阵刀鸣剑响,王府内突然窜入数十个黑衣杀手。
  场面一度陷入失控。
  面对招招致命的杀手,朱梵在四个心腹侍卫的掩护下节节后退。恍然想起没来得及离开的一个人,朱梵立刻在那混乱的场景中寻找那抹扎眼的明黄色。
  眼见不长眼的刀剑砍向了惊惶失措的小皇帝,而那李逸清远在十步之外与杀手纠缠。
  "麻烦!"朱梵低斥一声,跑了过去。
  一道剑影劈下。
  "王爷/皇上!"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写一堆的奸情啊~~
BY 眼冒大心的某冰
第十章 公子要减肥(下)
  今天,赵太医来了敬安王府两回。
  "哎呀,皇上,您没事吧~"赵太医一进门就激动万分的跑向了全身上下没一丁点儿外伤的人,直接无视敬安王受伤的右臂在那里滴血。
  "赵太医,朕没事,你快去看看皇叔!"
  小皇帝一脸担心的发话后,赵太医才再一次激动万分的来到就坐在小皇帝旁边的敬安王面前。
  "哎呀,王爷,您受伤了呀~"
  "……"有眼睛的都看见本王受伤了!
  "根据老夫的记忆,虽然王府隔三差五就会有刺客,可是王爷似乎从来没受过伤呢~"
  "……"人老了,话变那么多!
  "说的是啊!御史台里一半的案宗,都是王府行刺案呢!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刺客!"
  "……"你这块木头,那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俩都拐着弯骂本王是吧,也不想想本王的伤是为了谁受的!
  "呜……皇叔,都是朕不好……朕应该听你话,乖乖待在宫里……现在害得皇叔受了伤……呜呜……"
  "皇上!那些杀手是行刺敬安王的,您才是被连累受惊的那位!"
  "呜……清逸,你怎么这么说话,如果不是皇叔,现在赵太医包扎的人就是朕……呜呜……"
  "皇上……"李清逸无奈的挎下了肩,想不通这敬安王到底给小皇帝灌了什么迷魂汤这么护着他。
  "什么什么?那只猪头的皇帝侄子来了?"
  一个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朱梵的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
  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了!
  "呜哇~小皇帝~好久不见了捏~上次都没来得及跟你道别~"
  "王爷/皇上!"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朱梵抓住见到俊俏男人就扑的洛水仙,右手紧扣美人蜂腰。同一时刻李清逸也伸手拦在了小皇帝面前,一脸把洛水仙当危险人物的模样。
  "别乱动!"见洛水仙活蹦乱跳的,朱梵松了口气,看样子醒来后是忍不住吃东西了。
  "又凶我!死猪头,放开!"洛水仙习以为然的拳打脚踢挣扎着脱离束缚,这次才落下一拳,腰间的力道就松了。
  朱梵倒吸一口凉气,疼的皱起了眉。
  扫了眼桌上染血的纱布、笑眯眯的赵太医以及抽泣的小皇帝,洛水仙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沾上了血迹,正有血从揽在自己腰里的手臂上渗出。
  "王爷!先让赵太医包扎好吧!"年年有余等人忧心的劝道。
  "都叫你别动了!"朱梵疼的咬牙,换了左手捉过洛水仙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隔开他和小皇帝,右臂让赵太医包扎。
  "活该!"洛水仙落井下石的咒了一句,撇过脸,却没有挣脱掉前者紧握的手。
  朱梵奇怪的看着异常安静的人,心里纳闷,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某人就坐不住原形毕露了。
  "小皇帝~今天留下来吃饭吧~"
  "好啊好啊~"
  "不行!皇上,您答应了会听话,微臣才带你出来的!"
  "哎呀,你不是那天的木头帅哥吗?本公子一心想着上次没和小皇帝玩结束的游戏,没注意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你……你和皇上玩什么游戏?"
  "秘~密~如果你今晚留下来本公子就告诉你,当然去你家也可以~"
  "……"洛水仙,你当本王不存在是不是?
  "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真的该回宫了!"
  "可是朕想留下来和皇叔还有仙女姐姐吃饭……"
  "仙仙仙女姐姐?"
  "清逸,你不觉得仙女姐姐长的好漂亮的吗?"
  刹那,敬安王和李大御史都黑了脸,全场只有小皇帝天真的眨着眼。
  "朕说错了吗?皇叔难道不认为仙女姐姐长的像仙女吗?"
  "问题不在这里……"
  "嘿~小皇帝,他们不是说你夸我漂亮不对啦,而是唔唔……"
  朱梵和李清逸不约而同的一个捂洛水仙的嘴巴,一个堵小皇帝的耳朵。
  让小皇帝保持洛水仙是个女人的想法,总好过让他知道男人还可以和男人睡一起……
  而下一刻,天下第一贪官敬安王和天下第一清官李大御史对两人第一次达成共识而反感的各自斜了一眼。
  "皇上,我们真的该走了!"
  "不要嘛,朕想跟皇叔一起吃饭~"
  "皇上,您再不回去,太后会着急的!"
  一搬出太后,小皇帝立刻没了底气,悻悻的应了一声'哦'。
  "行了,回你的皇宫去!免得再给本王添麻烦!"
  朱梵烦躁的语气却并不能恐吓小皇帝,后者一脸担心的看了数眼,才依依不舍的跟着大部队离开。
  "你怎么那么没素质,欺负小孩子~"洛水仙失望的目送着自己的目标消失在视野里。
  "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还勾引他?"
  "我哪有~本公子只是在给两年后的生活做铺垫罢了~~"
  "不用想了,就算是一百年之后,你还是在这个王府,哪里也别想去!"
  "嘁~"
  "说!"
  "什么?"
  "你上次跟小皇帝玩什么游戏?"
  "你的皇帝侄子没告诉你吗?"
  "不是你逼他发毒誓谁也不能说吗?"
  "我不说~"
  "你这是在考验本王的耐心!"
  "死猪头,你拉我去哪里!你拽痛我了,轻点啊!"
  洛水仙本想挣扎,却在瞟见那刚包扎好的右臂时,一瞬犹豫,便被朱梵仅凭左手就把他拉进了房,扔上了床。
  "脱衣服!"
  "早上做过了,今天不做了!"
  "这里是敬安王府,由不得你!"
  "这是本公子的身体,也由不得你这只猪头!"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连你的人都是本王的,你还有自己的东西吗?"
  "那是谁刚才气势汹汹逼问本公子和小皇帝之间的那个秘密?"
  "那你说不说到底跟小皇帝玩什么了?"
  "哎呀,本公子没有自己的东西,那个秘密也就不是本公子的,本公子怎么知道?"
  "你!"
  朱梵当即气血上冲,再回流下来集中到一点,左手一把拽过惬意躺着的人,按住那雪白的肩膀压到了床上。旋即,左手探进了衣内,游走在那坚韧的腰间一路滑到了后面的股沟。
  "恩……"洛水仙绷直了身体,仰头,一声低吟从喉咙中漏出。
  正要伸入的时候,朱梵的动作突然顿了顿,右手换了个姿势撑在一侧,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令他微微皱眉。
  "受伤了还做!"
  狐狸眼逐渐迷离的人伸出双手捧住那张霸道的脸,翻身转换了一下两人的位置,动作中,下 体肌肤的碰触让洛水仙呼吸急促的趴在那同样起伏不定的胸前。
  朱梵腾出左手抬起那咯在自己身上的下巴,霸道而残忍的说道,"如果你让别人看到你这样的表情,就是小皇帝,本王也不会手软!"
  "你太高估自己了!"
  "是吗?"
  下巴处的手探到了背部,沿着脊梁熟门熟路的探到了私 处,轻轻一按。抬头嘲笑的人立刻贴回了胸前,绷紧了全身,双腿难以自制的蠕动摩擦着。
  "还有别人能像本王一样对你一清二楚吗?"
  又是一个力度恰到好处的按抚,那一双狐狸眼中已经充斥了堕落。
  撑着最后一点理智,洛水仙贴着朱梵的身体爬到了后者耳畔,舔了一圈耳廓,嗤笑道,"你关不住我的~"
  "那就试试!"
  面对朱梵的挑衅,洛水仙抿唇一笑,已经完全由欲望控制的身体如蛇般缠绕在渴求的躯体上,如小动物般啮咬着眼前的肉体,时而慢慢舔舐美味逸出舒服的呻吟,忽而又如同沙漠中饥渴的旅人吸食着珍惜的甘露。
  "啊……"为这周到的服务给出满意的肯定,朱梵不能自已的抓起散乱在床的青丝,情绪的激动让他不能把握住力量,显得有些残暴,"自己坐上来!"
  拾起一绺青丝含在嘴边,洛水仙唇边划开一个沉沦的笑容,这被抓着头发胁迫似的虐待,却透出另一份妖冶的美。
  在被情 欲几乎折磨的快脱力的情况下,洛水仙几番努力之后才准确的把对方送进了自己身体。
  后 庭传来的饱实感立即抽离了洛水仙全身的力气,失去支撑的身体一次性的被深入到底。
  洛水仙趴倒在朱梵的胸前,微微转过脸看着后者享受的表情,把脑袋探向了未免二度受伤而放在一侧的右臂。
  一边轻轻挪动着身体刺激着俩人的快感,一边悄悄解开了包扎的纱布。
  一条三寸大小的伤口蜿蜒爬行在右臂上,伤口已经止了血。舌尖舔上了伤口,淡淡的血腥味蔓开在口中。
  狐狸眼里露出了狡黠。
  仿佛是嫌这点不够,青葱似的手指划上了伤口,稍一用力,才有愈合迹象的伤口立即涌出如潮鲜血。
  舌尖再次舔上。
  被疼痛拉回理智的朱梵立即抓过雪白的胳膊,恼羞成怒的瞪着双唇滴血的人。索性也顾不上开裂的伤口,就着交 合的姿势把人按回身下。
  右臂淌下的血零星染红了床单被衾和美人,配合着让人脸红的呻吟和肉体的撞击声,勾勒出一抹残忍又不失愉悦的妖艳。
  猛地,激情的呻吟变成了痛苦的呜咽,染满红晕的脸庞霎那变得惨白,抓着枕头的玉手捂住了肚子。
  "呜……"
  在这紧要关头,朱梵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
  "怎么了?"
  "这里,好痛……"洛水仙指着自己的胃,痛得五官都拧到一起了。
  朱梵看出这绝不是装的。
  于是,赵太医今天第三次来了敬安王府。
  当得知洛水仙是因为先不吃饭再一顿把所有的都吃下去造成消化不良导致胃痛的时候,朱梵决定严格实施一日三餐准时用餐保证食量的制度,严厉杜绝临门一脚遭遇夭折的事。
  某人的减肥计划彻底终结。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大家的提示了,框框又出来了...现在改好了,看来以后每发一章又要自检一遍了~
BY 无奈的某冰
第十一章 王爷要聘用
  "王爷保重,下官告辞了。"
  送走又一批前来探病送钱的谄媚官员,敬安王受伤的消息一传开,王府大门骆绎不绝,更甚者那天下午才受伤晚上就有人来巴结了。
  "老样子,晚上把这些东西分了,这群贪官哪里搜刮来的送回哪里去。"
  "是的,王爷。"
  扫也不扫这堆满桌的礼盒,朱梵甩了甩已经没有大问题的右臂,起身走到了花园。
  远远瞧见一抹艳红色的影子站在荷塘边,朱梵又开始心烦。
  "本王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穿的正常点,这次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朱梵不悦的上前从后揽住美人蜂腰,凑到耳垂咬了一口,突然觉得不对,"你身上的甜味怎么变胭脂香了?"
  惊讶之余,朱梵已经明智的选择放开了人。
  但见转身回眸而笑者,唇红齿白,眉间一粒如血的朱砂痣,一身艳红色水袖舞衣,左耳的一串菱形耳环垂肩。
  "你是什么人?在本王府里干什么?"
  "呵呵~你就是王爷啊~"
  "放肆!居然敢对本王用'你'!年年有余岁岁平安,人呢?"朱梵扬声喊道。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却不见眼前的人有任何的惊慌。
  "王爷!"
  "把这个擅闯王府的人抓起来,送官!"
  "呃……王爷……"
  "还磨蹭什么?动手啊!"
  四人互相看了看,最后还是推出待在王府时间最久的年年出来解释。
  "王爷!荷花是我师父找来接替帐房工作的人。"
  "裴叔找来的?他自己呢?"
  "师父昨天晚上就走了。"
  "走了也不跟本王说一声?他还把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
  "师父本来是想跟王爷请辞的,但是那个时候王爷您正和洛公子在……师父就说算了,反正王爷您正巴不得他走……"
  "那你们怎么也不通知本王一声?"朱梵不爽的斜了一眼这个一身女装的人,"你们把王府的规矩告诉他,本王不想再看见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不应该在的地方!"
  "王爷是指刚才您对我做的事吗?"这叫荷花的人挑了挑眉。
  话音刚落,四个心腹侍卫立刻把视线投向了他们的主子。
  "你们这什么眼神?本王认错人,不可以啊!"朱梵理亏的哼一声,拂袖走人。
  年年扫了眼暗自偷笑的岁岁平安和一脸懵懂的有余,抬头看向新来的人,"你的事师父跟我说过了,你跟我来吧,我把王府的一些规矩告诉你。"
  年年正要带人离开,岁岁和平安突然讨好的上前献笑。
  "大哥,你最近查刺客的事一定忙坏了,不如让我们来吧~"
  "是啊是啊,这些小事大哥你就不用操心了~"
  "恩恩,我们一定好好完成任务,不会令你失望的~"
  年年上下打量着突然积极的两人,心下了然,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气应道,"好啊!既然你们主动要求,我也正好休息一下!"
  说完,年年便带着有余离开。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殷勤的对话声。
  "荷花,你是哪里人啊~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你放心,在王府里,只要有我们在,没人敢欺负你~"
  "荷花,你喜欢吃什么就跟我们说,王府的厨子和御膳房是一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荷花,你平时爱做些什么~王府里有曲室洞房,王爷不喜欢那套东西,所以这里的琴棋书画你都可以随便玩~"
  听着后面远远飘来的这些讨好的措辞,走在年年身边的有余低头费力思索着。
  "年大哥,你说阿岁和平安是不是喜欢那个荷花?"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奇怪,如果他们喜欢的话,不是应该互相竞争的吗?当初我为了阿旺,还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啊!"
  "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是想玩三人行!"
  "……"
  "年大哥,你脸色怎么变得那么难看?"
  "是谁跟你讲这些东西的?!"
  "……"
  
  离开花园后,朱梵还在纠结刚才的失误。刚走近房门,门内就冲出一人,和走神的他撞了个满怀。
  朱梵确认了这张脸后,便怒道,"这么莽撞干什么?摔到地上怎么办?"
  对这种责骂小孩子犯错误似的语气,洛水仙撇了撇嘴,离开前者的怀里就往外跑。
  "回来!干什么去!"朱梵一把捉住那只皓腕,把人拽住。
  "今天王府里不是来新人了吗?我去看看啊~"洛水仙喜滋滋的回答道,掩不住一脸的欢欣。
  "本王准你去看了吗?回去待着!"
  "猪头,你不让我离开王府也就算了,现在连这点自由也要限制我!你把我当什么?"
  "就因为本王把你当什么,所以才这么做!"
  朱梵擒住两只纤细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把人抓进了房间,抬脚踢上了门,将人按在门背后,对准那双让人又爱又恨的薄唇倾身吻过去,却被避开了。
  "躲什么?!"朱梵有点不悦,腾出一只手捉住下巴,加重了一分力道,威胁道,"别乱动!"
  逃不开桎梏的洛水仙紧闭着牙关,瞪大了双眼,坚持不让对方的舌伸进来。
  朱梵近距离的看了眼倔强的人,下巴上的力道又加重三分,疼得眼前的美人拧起了眉,仍然不松牙!
  "还闹?"朱梵有点没耐心了,放弃了下巴的折磨,只手探进了美人衣服内。
  有力的大手带着微微的粗糙滑到了私 处,惊起一声难耐的呻 吟,便轻而易举翘开了紧闭的牙关,开始捕捉四处乱窜的香 舌。
  洛水仙心有不甘的挣扎着被擒在头顶的双手,狐狸眼瞪着蛮横霸道的人,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失落。
  玩不腻追逐游戏的吻渐渐点燃着两人的欲 火,却让下人的禀告打断。
  "王爷,李御史来了。"
  "不见!"
  "可是……"
  "可什么是,本王在忙,谁都不见!"
  "李大人说他是带着皇上的口谕来的。"
  朱梵扫兴的'嘁'了一声,狠狠的吻了一口还在赌气的美人,厉声道,"你最好让本王回来的时候看见你乖乖待在房里!"
  目送着离开之际还回头饱含威胁意味的瞪一眼的人离开,洛水仙不由自主的抚上有些轻微红肿的唇,颓废的把脑袋往后砸在了门上,对着镂刻精美的房梁长叹一声。
  安静良久,舌尖一舔下唇,狐狸眼里又闪现出狡黠。
  
  "今天开始这里就是你住的地方,我们就住在隔壁院子,有什么事叫一声,我们马上到~"
  "谢谢两位哥哥~"
  房中的人歪头一笑,左耳垂肩的菱形耳环碰撞出清脆的叮当声。
  "不客气不客气~你渴不渴?饿不饿?我们去给你泡茶,拿点吃的~"岁岁平安会意的互相交换个眼神,离了房间。
  等人离开,留在房中的荷花环视一圈富丽的房间,啧啧称叹。
  "不愧是百姓口中最贪的敬安王府~连下人的房间都这么奢侈~留在这里,下半辈子不怕饿了~"
  得意的荷花转身之际,正巧和找到这里的洛水仙见了个正面。
  "诶?"
  "你?"
  
  岁岁平安拿着茶水糕点回来的时候,房中已无人影。
  而此时琉璃瓦的屋顶上,两条人影风姿绰约。
  狐狸眼是天生的妩媚勾人,朱砂痣是滴血的夺人眼球,可是那艳红色的人影却总有一丝违合感。
  "你不是赚够了钱回家乡去了吗?"
  "用完了啊~所以只好再出来赚咯~先听我说完!我没有回风满楼哦~当初我走的时候你说过,别让我再回来了嘛~我可一直记得~"
  "那你干吗还穿女装?"
  "好混饭吃嘛~你说过,人总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因为觉得你说的对,所以你的话我一直记着哦。不过,你曾经说过,像我这样的人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赚钱,恐怕我现在不能认同了。"
  "是吗?"
  "在把钱花完后,我出来做过一些活,每天晚上数着用自己的辛苦劳动换来的银两,我认识到那种喜悦和以前是不一样的。也许,长的漂亮,钱是可以手到擒来,但是,总觉得那样的生活缺少一种充实感。在有了这层认识后,我觉得整个人都舒坦了,即使易装,我也可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
  "……"
  "哈哈,光顾着说我自己了。你怎么样?哎呀,我这个问题真傻,京城里都传的沸沸扬扬了~那你现在还在坚持那个'只做 爱不接吻'的原则吗?有时候真搞不懂你,都可以跟人上 床了,为什么不能接吻~不过,我真奇怪,依你的性子怎么会愿意待在这里;你又不是像我一样贪财的人,就算王府堆金叠玉富可敌国,对你也没吸引力的说~"
  旧友相逢,一旁的人还在滔滔不绝,洛水仙不禁想起刚才那个蛮横霸道的吻,陷入了沉默。
  不一会儿,视野中就出现两个急得乱转的人影在花园里形色匆匆。
  "哎呀,我忘了那两个人了!"
  见荷花准备下屋顶,洛水仙一眼就明白了,"你省省吧,王府里长的顺眼的人本公子都挑逗过了,这两个不喜欢这口~"
  "那就不是我的错咯~"
  荷花嘿嘿一笑,沿着琉璃瓦一点点爬到屋檐,对着花园里的两个人叫了一声,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惊的岁岁平安立刻跑过来接住乱来的人。
  洛水仙打赌这两只忠犬肯定没发现荷花其实男人,悄悄从后面轻盈跃下了屋顶,就等着看好戏了。
  而远远的,一扇窗内的人无意看见了两个人在屋顶上聊天的背影,不禁拧眉奇怪,为何感觉这两人像是熟识。
  此时身旁传来一个夹带着痛苦的喃喃,拉回了注意力。
  "唔……年大哥,不行了,好痛……"
  "有余,你再忍着点!"
  "唔,不行不行了,真的好痛,我不要了!"
  "说什么胡话!都这样了,怎么能不要?不要也必须要!"
  "可是真的好痛好痛!"
  "行了,完事后,同意让你喝酒!"
  "真的?"
  "就一小杯!免得你又发酒疯!"
  "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知道了!撑着点,就好了!"
  "恩啊……好痛啊……不行了,年大哥,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呼——终于拔出来了!你个白痴,钱滚到柜子底下就去拿根木头弄出来,怎么笨得把手卡在里面!"
  
  
第十二章 王爷来施暴
  "王爷,听说今天下午李御史带着皇上的口谕来过了。"
  夜色朦胧,书房内的会谈总是在这种时刻。
  "恩。"朱梵扶着额头,一张俊颜上分明写着'本王很不爽'。
  李清逸你这块木头,本王以前被行刺的多了,怎么不见你御史台查案?这次动作那么快,今天还故意带着小皇帝的口谕来通知本王,就是要告诉本王'这次若不是连累到小皇帝,你御史台巴不得本王被那些刺客杀了'是不是?还刚正不阿清正廉明,本王说你根本是公报私仇!
  总有一天灭了你!
  "王爷,你不是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什么?什么事情?本王没想什么啊!年年,你不是说有事跟本王汇报吗?"
  "……"年年极度怀疑的看着转移话题的人,明明刚才一脸吃人的表情,"王爷,我相信师父选人的眼光,虽然这个荷花某些方面有点突兀,但他至少应该不会对王府不利。"
  "本王量他也没那个胆子!"
  "可我今天看到他和洛公子在屋顶上相谈甚欢,十分投机。"
  "什么??"
  "王爷,您先别激动!我的意思是,他们两个好像认识。"
  "还认识???"
  "王爷!王爷,您去哪里,我话还没说完,王爷——"
  
  朱梵一路踩着地动山摇的步子,直奔卧房,踹门一吼。
  "洛水仙,你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
  "……"
  一阵沉默过后。
  朱梵黑线的看向坐在桌前的两人,两盏茶,一叠桂花糕,一双狐狸眼透着不屑,一点眉心的朱砂痣显得无辜,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只是在聊天的两个朋友。
  "那我先走了~"荷花识趣的告了辞。
  洛水仙埋怨的瞪了一眼闯进来的人,准备把最后一块桂花糕消灭掉。
  "不准吃了!这么晚还吃甜的,对牙不好!"朱梵捉过那只玉手,拉起人往床的方向带。
  "一直做对身体也不好!"
  洛水仙不冷不热的回嘴道,被前者霸道的压到了床上。
  "那你告诉本王,你和那个荷花什么关系,本王今晚就放过你!"
  "王爷动动手指,那四只忠犬就会义不容辞的把你想知道的都查来~"
  "本王希望听你亲口说!"
  "我说你就信?"
  "你说本王就信!"
  "鬼才信你!"
  "你不信?"
  "好!那我告诉你,荷花以前是风满楼的第二招牌,三年前他赚足了钱替自己赎了身,一年前他花光了积蓄所以出来找工作,然后今天到了你王府做帐房先生,你信吗?"
  说完,洛水仙挑了挑眉,等着眼前的人因为不满意而施暴。
  意外的是,那双本应该探进衣内的大手拉过被衾盖上了他的身体,拨开脸颊的散发落了一个虔诚的吻在额头。
  "晚安!"
  蜡烛被吹灭,打开的房门投射进迷蒙的月光,直到房门合上屋内陷入黑暗,洛水仙才意识到,人真的走了。
  良久,清醒的脑袋没有一丝睡意。
  辗转反侧,一声叹息,宛如这张床也不习惯只有一个人的温度。
  洛水仙烦躁的坐起了身,鬼使神差般的走到了花园。
  望着池塘内掩映的月色,第一次感到的寂寥,居然是因为那个人的温柔。
  一声细微的轰鸣,旋即,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花园中,那背影是从来没有见过的惆怅。
  "你在这里干什么?"朱梵不动声色的敛去惊讶之色,眉宇间隐隐透着怒气,"本王善意的让你今晚好好休息,你却跟踪本王?"
  "本公子才不会呃……你!"
  话被扼住喉咙的手给打断。
  迎上那双凌厉眼神背后的隐藏的凶狠,洛水仙才意识到这怒气不似往常,而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恨意。
  "猪头,你放……放开我……放开啊……我喘……不上气了……"
  洛水仙的脸色变得刷白,下一刻,他就被甩到了鹅卵石铺就的地上,那凹凸不平的表面疼得他连连叫痛。
  "你想掐死我啊!痛死了!"
  洛水仙揉着被鹅卵石咯到的肩膀,刚爬起来就又被刚才的那双手按回了地上。
  "好痛的,不要压着我啦!猪头,你让开,这样很痛!"
  随着洛水仙的怒斥,男人反而骑在他身上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死猪头,你发什么疯!我不要在这里做!"
  "装什么矜持?难道你没有跟人在荒郊野外做过?恐怕一群人面前,这身体也被打开过吧!"
  "你哪根筋不对了?放开我,是你说了今晚不做的!"
  "那你该听本王的话,乖乖在房里睡觉,就不会有这个下场!"
  "猪头你放开,真的很痛啊!"
  "痛?越痛你越兴奋,不是吗?"
  一个挺身,贯穿的刺激席卷全身。捉起两只痉挛的玉 腿,使交 合的地方更紧密的结合,带着愤怒狠狠冲刺着那一点。枕在鹅卵石上的后背因为抽动的频率而不停来回摩擦着高低不平的凹凸,中间只隔了一件几乎没有的薄衫。
  身下的美人时而被无限的快 感湮没,时而又被自后背传来的疼痛惊醒。
  双重的折磨,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愉。
  "死猪头……停下来……起、起码换个地方……恩啊……朱、朱梵你个混蛋……你要做就做,我今晚又没拒绝你,干吗这样对我……停啊……恩啊啊……"
  洛水仙火了,挣脱出一只脚对着正专心肆虐的人踹去。抓紧这一个瞬间,起身逃开,也顾不上拿衣服了。谁知才刚跨出一步,赤 裸的脚踝就被握住,来不及收回前冲的力量,对着荷塘边堆砌的石景撞去。
  一阵天旋地转,撑起脑袋的人下意识的摸了摸刺痛的额头,看着指尖的血迹,委屈的厉害。
  这见血的场面终于让朱梵清醒了,赶紧过去抱住受伤的人。
  "不要碰我!"
  一声脆响,洛水仙果断得拍开了伸过来的手,甚至看也不看一眼惊愕的人,垂下的青丝覆盖了那张精致脸庞的表情。
  以前,洛水仙也拒绝过朱梵,说白了那是半推半就,有时甚至是个游戏,但现在,却不再是那样。
  可是,连小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敬安王哪会是听别人话的人。
  抄起跌坐在地的人,任凭对方如何挣扎,朱梵依然脚步稳健的把人抱回了房。
  
  "滚开!你们谁都不要碰我!滚!"
  洛水仙抓狂似的叫喊令笑眯眯的赵太医也愣了一愣,远远瞧了眼前者额头的伤,低头向敬安王回复了几句,连夜被叫来的他便告辞回家睡觉了。
  朱梵站在走廊里,无奈的看着敞开的房门摇曳的烛火。
  "咿?大家怎么都站在外面?"和年年送完银两回来的有余见状,奇怪的上前问道。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还不了解状况的有余傻乎乎的往房间里走去,年年觉得事情不对劲,还来不及把愚蠢的某位拉回来,一只花瓶就擦着有余的耳际飞出门外,众人像是演练过得一般,不约而同的退后一步,花瓶准确无误的砸碎在他们空出的地上。
  有余哇哇大叫的逃到了年年背后,吓得不轻。
  "王爷,怎么了?"年年问道。
  "这个待会儿说,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给他包扎额头的伤。你们谁能完成这个任务,本王赏他一千两!"
  "王爷,为什么您自己不去?"
  "……"本王要是能活着走到那家伙的身边,本王早进去了!你们进去是扔花瓶,本王进去可是飞刀!
  看出端倪的年年暗自摇了摇头,"王爷,我有办法。"
  片刻,睡眼惺忪的荷花就被推进了房间。
  一阵叮叮当当和惨绝人寰的叫声后,屋内没有了动静。
  朱梵心里一咯噔,"不会是死了吧?"
  岁岁和平安却在心里犯嘀咕,这洛公子和荷花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门终于开了。
  荷花打着哈欠,揉着脖子从里面完好无损的走出,一见上前来焦急询问的朱梵就不屑的斜了一眼。
  "你怎么搞的?不知道他最最在乎的是他的脸吗?"
  "不得对王爷无礼!"
  "年年,算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朱梵也无心去追究谁有礼谁无礼的问题,谁让理亏的人是自己,"他现在怎么样了?"
  "好说歹说,总算是把伤口包扎完毕,已经睡了。"
  "本王去看看!"朱梵绕开荷花就要进门,想了想,停下来回头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闻言,荷花惊讶的挑了挑眉。
  会说'谢谢'?看来你这个敬安王也没外面说的那么坏么。
  
  "记住,菜里都不要放酱油!还有本王刚才列出来的这些甜品每样都做一份!"
  "是的,王爷。"
  朱梵一走出王府厨房,里面的厨子就赶紧照着单子忙碌起来。
  三天来,顿顿饭前都是如此。
  "王爷,您不必每顿饭都要跑到厨房来叮嘱他们,他们不会做错的。"年年跟在后面劝道,有余点头表示同意。
  "是本王弄伤他的,总要做点事补偿一下。"
  "王爷,您做的已经够了。您几天没有好好在床上睡一觉了?只是皮外伤,洛公子不会有事的,您不必每夜都要守在床边。"
  "可是就算本王做了这么多,他现在还是不肯跟本王说话。"
  "王爷,您到底做了什么?"
  "唉……是本王那晚冲动了点。"朱梵叹了一口气,继而又激动道,"可是说起来他也有不对,偏偏那个时候出现在本王面前,都放他一个人休息了,他不在床上睡觉跑出来干吗!"
  "王爷,您不是……"话到嘴边,年年突然意识到旁边还有不明所以的有余在,收了声,转而道,"有余,你替我去找找岁岁平安,看着他们,别让他们对荷花做什么事。"
  有余'恩'了一声,不疑有他的走了。
  随后,确定周围无人,年年开口了。
  "王爷,他知道假山后的事了?"
  "应该没有。只是本王从那里出来的时候碰上了在花园里的他。"
  "王爷,既然您千方百计要把洛公子留在王府里,就别再去那里了。你们之间只剩下一幅画而已,你去那里对着一件死物,有什么意义?您也明白是回不到过去的,这样对洛公子太不公平了!"
  "他对本王就公平吗?本王一撇开视线他就满大街勾引男人,完全视本王如无物!他就对得起本王吗?"
  "……"年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甚至他都弄糊涂了,这两人之间到底算什么关系……
  "可是年年啊,你知道吗,就算本王现在想抽身,也来不及了。别说那块木头带领的御史台不会放过本王,她也不会。如果本王想离开,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
  "王爷……"
  "到了那一天,不知道天底下有几个人会为本王伤心……"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觉得越写越狗血了...
BY 努力把JQ进行到底的某冰
第十三章 王爷得忍让
  自洛水仙险些毁容事件已经过去七天,堂堂敬安王还是被屏蔽在洛某人的视野外。
  这天下午,年年路过书房,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惊恐的女声,慌张的叫着'王爷'。
  年年一听不对劲,立刻冲进去,迎面扑来一阵酒味,紧接着就看见自己的主子抓着一个丫鬟往软塌上按,赶忙上前拉开施暴的人。
  看着主子烦躁的推开自己走到桌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年年让那受惊的丫鬟先下去,继而生气的夺过正往杯里倒的酒壶。
  "王爷!您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吗?"
  "本王做的是一般将相王侯都会做的吃喝玩乐,不对吗?"
  这还是朱梵第一次对这个最熟悉自己的心腹侍卫大呼小叫,这样的情况显然让年年感到有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
  "都七天了,还不跟本王说话,他以为自己是谁啊?连碰都不让本王碰,本王忍了七天,现在想找个人泻 火,你又来跟本王讲什么大道理。你们一个个到底把本王放不放在眼里?"
  "王爷,这不是什么大道理,您刚才那样做,会毁了人家姑娘一辈子的。"
  "别说了,反正都是那家伙的错!他以为本王理亏就会永远迁就他吗?哼!"
  "王爷——"年年无力的看着怒火冲冠的人走出去。
  
  朱梵一路冲进某人房间的时候,将门口正送来的甜食打翻在地,破碎的声音随着怒斥一起传进了房里。
  "都出去!"
  见主子浑身怒火流窜,丫鬟们忙不迭退下。
  正在桌前享用午后甜点的伤患不屑的撇过脸,正眼也不瞧来者。
  "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还不肯跟本王说话?"朱梵压抑着全身的怒气,几乎咬牙切齿道。
  得到的回答,依然是无视。
  "行!你是吃定本王理亏,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话音刚落,朱梵就凶暴的捉过皓腕,往床的方向带。
  "放开!"
  "现在肯跟本王说话了?"朱梵毫不费力的把人扔到了床上,脱下外衣,按住起身想要逃的人,屈膝抵在美人的胯 下,双手摁住那双乱动的玉手。
  "放开!混蛋,你除了凶我,还会做什么?"
  "本王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你在乎自己的脸,本王把京城的名医都请来了,连专属小皇帝的赵太医都被本王架着脖子一天五次给你看诊;你爱吃甜食,本王把御膳房都叫来了做给你吃;你生气、不想看见本王,本王就在睡觉的时候来看看你。你以为全国有几个人可以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本王还能让本王如此迁就的?"
  闻言,洛水仙愣了愣,继而心虚的撇开视线,不甘的嘟哝道,"反正你只会凶我!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待在这里了!"
  "你敢?"
  "你又凶!"
  "……"见洛水仙露出控诉的表情,朱梵放软了语气,"好。本王不凶你,但是你答应本王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再也不准提'离开'两个字。"
  "除非你也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本王能办到,一定答应!"
  "不许限制我的自由!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不能再派那几只忠犬看着我!"
  "本王警告你,做人要知足!"
  "那你答不答应?"
  "洛水仙,你故意得寸进尺是不是?本王要是放你出去,你还不满大街勾引男人?"
  "那就是没得谈了!让开!本公子要回家了!"
  "你就是要逼本王对你动粗,对吧!"
  朱梵带着一肚子的怒气,一把扯下对方腰带,利索的将那两只玉手分别捆绑在两边的床头柱上。
  洛水仙挣扎了一下,不甘心的瞪过去。这一瞪,宛如一点火星,彻底燃起了朱梵心里的欲 望。他拿过枕头垫在了洛水仙的腰下,使得后者被迫抬起了臀 部。
  随即,便从脱在地的外衣里掏出一个小盒,取出其中的膏状物,涂抹在那私 处周围,轻轻一滑,就进了去。
  那清凉的感觉立刻让洛水仙扬起头,惊讶的看向玩弄自己的人。
  "猪头,你用了什么?"
  "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这是什么吧~"朱梵扬起嘴角,轻浮的抬起对方的下巴,啄了一口美味的薄唇,"放心,本王今天会温柔对你的!"
  "你居然对我用药!"
  "你让本王忍了七天,本王总要赚点利息回来!"
  "死猪头你恩……啊啊……"
  言未犹尽,体内仿佛有一股火,一路从私 处烽火燎原窜到了四肢,身体渐渐变得滚烫起来,理智开始若即若离。
  此时,朱梵解开了捆绑的腰带。然而,变得异常敏感的身体,即使是腰带的摩擦,也让人有痉挛般的刺激。
  "你……用的……什么药……"洛水仙自然意识到了自己巨大的变化,一般的春 药不会有这种效果。
  "呵~你今天就好好享受这宫廷秘方吧~"
  朱梵俯身含住了那颤动的睫毛,手抽离了那私 处,抚到了那胸前的突起,才刚刚碰到肌肤,就引起身下之人一个激灵。甚至是与床单的轻微摩擦,都能带来翻滚的愉悦。
  "恩啊……这、这个药啊……恩啊啊啊……太奇怪了……恩啊…不、不行了……啊啊……"
  "你想说什么?"
  "好难受……"
  "这里难受?还是这里?"
  "恩啊……我受不了了……快进来……恩啊……恩恩唔唔…啊啊啊啊啊!!!"
  
  翌日,天色渐明。
  年年在走廊上遇上送早饭的丫鬟,看了看前方的房间。
  "王爷还在洛公子房里?"
  "恩。"
  "行了,我来吧。"
  接过手,年年走至房前,轻轻扣门,进去的那刻,正起身的人立刻对他做了噤声的动作,放下了帷幔,取过床边的衣服。
  把早餐放至桌上,年年瞥了眼帷幔后朦胧的侧影,道,"王爷,我有点事想跟您说。"
  "改天再说!昨晚他太累了,别吵醒他!"
  "可……"
  "都说了改天!"
  "王爷!"
  见自己的心腹侍卫如此坚持,朱梵放弃的离开床边,尽量使谈话声远离熟睡的人,但又保证在视线范围之内。
  "什么事非要现在说?"
  "是关于前次刺客的事。"
  "刺客有什么大不了的?本王碰到的刺客还少吗?再说,御史台已经查到那群杀手的来头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王爷,御史台查到的'眠狼'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组织,他们没有固定的集合场所,成员分散在全国各地,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旦接到'眠狼'的命令就会出击,防不胜防,根本无从抓起。"
  "以后本王自己行事会小心,可以了吧!"
  "王爷,您不要不把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说完了?"
  "王爷,我要说的是买了'眠狼'来刺杀您的主谋。"
  "哦。"
  "王爷,您可不可以认真点?"
  "那你说不说呢?"
  "……."对主子偶尔的小性子,年年无奈的继续道,"是刑部侍郎宁葛统!他一直记恨您砍了他儿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这个神秘的'眠狼'要您的性命。"
  "现在你都说完了?那下去吧。"
  年年对这个人的坦然真是无奈,转身离开之际,却听到这么一句。
  "既然是那么厉害的杀手,你们四个也小心点!"
  低头笑了笑,默默应了声'是',年年合上了门。
  朱梵释然的耸耸肩,回头却见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透过帷幔注视着自己。他端过一碗粥,走至床前拉起帷幔。
  "先吃点东西,昨天晚饭都没吃。"
  洛水仙趴在床上,被衾滑落到腰部,股 沟若隐若现,背部和颈项零星散布着爱 欲的红痕,这眮体仿佛是早餐的附加菜。
  可是这佳肴却充满着怒气,斜了一眼神清气爽的人,他可是累到都直不起腰了。
  "怎么,要本王喂你?"
  朱梵一扫连日来的阴沉,挑眉扬嘴,含了一口粥喂进了已经无力反抗的人嘴中,又是唇齿的一番纠缠。
  "恩……"
  药效似乎还未完全退去的洛水仙不经意漏出了一丝呻 吟,他愤愤的瞪着眼前的胜利者。
  "呵,下面的嘴也饿了?"
  面对挑 逗的话语,洛水仙嗤嗤一笑,张开双手等着朱梵俯下身来吻自己,然后对准后者的耳朵张口咬下去。
  一声惨叫,破晓而来。
  
  当朱梵今天出现在王府众人面前的时候,左耳包扎着纱布,沉下的俊颜让府里的人噤若寒蝉。
  "王爷?"在走廊上遇上的年年心下奇怪,刚才还好好的。
  "没事。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有余昨晚和我送钱去了,现在正睡觉;岁岁平安在帐房。"
  "他们两个还没发现那个荷花是男人?"
  "看来是的。"
  "你刚才说的事,本王想了一下。未免夜长梦多,你去张罗一下把那个宁葛统给抓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官,总有一两件可以让他坐牢的案子。"
  "我已经给御史台送去了。"
  "年年啊,要是没了你,本王真不知道能活多久。"
  "师父带我进王府的时候,我发过誓,会永远侍奉在王爷左右,绝对不会背叛您。"
  "行了。别给本王提那只牢狐狸!"
  "……"
  才不一会儿,一个慌张的下人便跌撞着跑了过来。
  "王、王爷,洛、洛公子不见了!"
  朱梵立刻转身,冲回了卧房,只见屋内整齐如初,唯独缺了那人。
  尽管这情形和之前洛水仙偷溜是一模一样,朱梵此刻的表情却是担心多过愤怒。
  "可恶!怎么在这个节骨眼儿跑出去!!"
  
  而此时,刑部侍郎宁葛统家,围满了官差,领头的正是刚正不阿清正廉明的铁面判官李大御史。
  正当官差押解着狼狈的宁葛统出来的时候,空中忽然洒下了漫天的白雾。
  "小心有毒!"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抬手捂住口鼻。
  就在这个时候,李清逸看见一条人影跃进了视野,旋即听到一阵慌乱的'什么人'。
  白雾一会儿便散去,押解的宁葛统却不见了。
  一个官差捧着那些白雾留下的粉末,上前道,"大人,这是面粉。"
  "马上封锁城门!"
  
  逃生的宁葛统在被对方飞檐走壁带出一段路后,就从屋顶上被扔了下来,摔在一堵弃置的残垣断墙内。
  他不悦的爬起身,看向背对着自己的人,轻蔑道,"没想到你们做事挺周到!谢了!"
  说着,他就要离开,猛然一把匕首飞过他眼前,直直插进了断墙。
  当他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时候,赫然已经有人拔出了匕首对准了他的脖子,一双狐狸眼里隐隐透着杀意。
  "眠狼在哪里?"
  "你……"宁葛统被眼前之人的音容愣住了,"你是……"
  "本公子再问你一遍!眠狼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觉得虐?嘿嘿,小虐是肯定要有滴~~
BY 坚持小虐怡情的某冰
第十四章 王爷救公子
  宁葛统怎么都想不到,救自己出困的居然会是洛水仙。
  "本公子再问你一遍,眠狼在哪里?"那张似乎只代表着妩 媚勾人的容颜写上了愤怒。
  "什么眠狼,本官从来没听过!你恐吓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你最好搞清楚本公子是从谁手上救你的!如果不是本公子,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本公子再给你次机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你派的是什么组织的人去刺杀敬安王!"
  "原来你是要替饲主报仇!"
  "本公子没那么无聊去担心那头猪!"洛水仙捉过了对方的衣襟,恶狠狠道,"你说,还是不说?"
  "你应该知道,我刚才是把你误认为是眠狼的人来救我了,是吧!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救我吗?因为我还有下款没有付给他们,所以他们不会让我死。"
  刷——
  话音刚落,三条人影跃入了残垣内。
  宁葛统'哼'了一声,好整以暇的居高临下着。
  "别杀他!我们就再演一次敬安王当初设计砍我儿子的戏,不过这回,恐怕死的人,是他自己了!"
  
  当一顶紫藤章纹的软轿正匆匆赶去宁葛统家的途中时,被一把突如其来的飞刀打断。
  年年果断的接住飞刀,取下上面的纸,交与轿中之人。
  朱梵看过后,立刻变色。
  "快去刑部侍郎家!快!"
  
  软轿火速抵达了宁葛统家,正在现场盘查的李清逸不解的看着不请自来的人。
  "所有人都离开这里,没有本王的命令,都不许踏进一步!违者杀无赦!"
  御史台的人得到李清逸默认的眼神,齐齐退出了宅邸。
  "王爷!"
  "你们等在外面,不许跟来!"
  "可是!"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
  给了一个不容反抗的眼神,朱梵篡紧了手中的纸,义无反顾的独身走了进去。
  李大御史皱眉站在门外,注视着人逐渐消失在院门后。
  
  找到了当初砍了宁葛统儿子的那间房,推门而进,空无一人。
  "本王已经应你的要求一个人来了,还不出来!"朱梵喝斥了一声,警惕的四下环顾。
  "真是一个人来的~"宁葛统带着得意的奸笑从门外走进,他的身后跟着三个眠狼的杀手和被钳制住的洛水仙。
  见到人后,朱梵意外冷静的只是确认洛水仙有无受伤,转向了宁葛统。
  "就算你今天杀得了本王,你以为你逃得出去吗?"
  "逃?我根本就没想逃!在决定找杀手行刺你的时候,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好!看在你这份勇气上,本王可以饶你不死,并且保证御史台不会追究你的案子,让你平安告老还乡,你想要多少银两都可以,只要你放了他!"
  "朱梵,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行!本王什么都不跟你计较了,你直呼本王姓名也没关系,你放了他,什么都好商量!"
  "现在是我跟你计较,不是你跟我计较!收起你那套王爷的架子!"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你不就是想要本王的命替你儿子报仇吗?你拿去好了,别伤害他!"
  "看来王爷真的很在乎这个人。那下官排的这场戏,就可以顺利的演给王爷您看了!"
  宁葛统走到一声不吭的洛水仙身边,捉起那消瘦的下巴,一把扯开了衣襟,露出今早还未退去的红痕。
  "既然会自愿跟我儿子回家,看来你也并不是很喜欢你的主人么,是他满足不了你吗?"
  "本公子呢,的确是不在乎跟不同男人做,但是你这张脸和你儿子一样让本公子反胃!"
  "你!"
  "当初跟你儿子回家,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想想那副嘴脸,真是觉得恶心。"
  啪——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扇在了洛水仙的脸上,本就肌肤敏感的他,瞬间腾起五条火辣辣的指痕。
  "死老头!你活腻了!居然敢打本公子的脸!"
  "我不止打你的脸,还要让你尝尝被强 暴的滋味!"
  说着,宁葛统撕开了那质地上乘的衣衫,被那三个杀手桎梏住的洛水仙根本无法反抗,视野里渐渐露出玉瓷般的肌肤。
  "住、住手!"朱梵急得大叫。
  "怎么?心疼了?跪下!"
  "好好,本王跪,别碰他!"
  "哼!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会如此心疼,如果换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有多心痛,你知道吗?"宁葛统鄙视的说着,手指游走在那嫩滑的胸前,惊起一阵颤抖。
  "恩……"逸出一丝呻 吟后,洛水仙立刻咬住了下唇,暗叫糟糕,昨晚的药效还没完全过去。
  这一声媚 叫让在场的人都愣了愣,洛水仙却突然发现朱梵撇开了视线,心下奇怪这只猪头又不是没见过更限制级的画面,羞个什么劲儿?
  "呵,看来你的身体似乎不选对象啊!"宁葛统笑得更猖獗了,"朱梵,今天我在你面前上了你的人,再送你去死!"
  "别!你不就是要我的命吗?给你就是了。"不知道朱梵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就着跪地的姿势,一点点挪过来。
  这等屈辱的姿势让其他人都难以置信,蛮横霸道不可一世的敬安王居然愿意如此卑微?宁葛统甚至呆呆的看着对方爬到面前,还有点不敢相信。
  却见朱梵把匕首塞进了呆愣的人手中,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刺啊,刺下去你就可以替你儿子报仇了!你不敢刺?那我替你刺!"
  说着,朱梵竟然真的握住对方拿着匕首的手,刺向了自己的胸口。
  顿时,鲜血喷涌而出。
  宁葛统傻傻的张大了眼睛,退后三步,像是看疯子似的看着自残的人。
  既然目标已必死无疑,那三个杀手松开了钳制的人。
  得到自由的洛水仙却奇怪的皱着眉,走过去蹲下身,仿佛确认似的沾了点血看了看,又把那匕首拔了出来,带出一道血注,还真刺进去了。
  这下,他更莫名了。
  "你谁啊?"
  此话一出,叫在场的人都霎那愣住。
  说时迟那时快,门外窜入三条人影与三个杀手纠缠到了一起,片刻,逃了一个,抓了俩。
  年年和岁岁分别拿刀架着一个杀手,有余因为功夫不到家放走了一个而低着头走到了年年身后。
  随后,一个身着深紫长袍的男人款步跨进了门口,脸上是不可一世的霸道。
  "你!你!"形势突变,宁葛统来回指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敬安王,结巴了。
  屋内捂着流血不停的胸口的人扯下了人皮面具,原是平安易容的。
  真正的朱梵一见洛水仙衣衫不整的样子,立刻脱下外衣,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敬安王外袍毫不犹豫的裹住了衣不蔽体的人,揽过蜂腰,仔细观察着那张只属于自己的容颜。
  "谁打你的?"
  "他!"洛水仙义无反顾的指向宁葛统。
  "宁葛统,你准备好以死谢罪了吗?"朱梵真正生气的时候是平静的,微抬着下巴,表情没有变化,就那么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万物。
  "不可能的,我们监视着你一个人进来的,不可能调包的!你还在门口撤走了所有人,命令你的侍卫不准跟你进来!"败者总是会有不甘心的发言,宁葛统恍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当时在门口跟着假朱梵的侍卫只有三个,"难道,早在路上就调包了?"
  朱梵轻蔑的'哼'了一声,刚才等平安进去,他再从软轿里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连那块木头都惊了惊,想起李大御史大白天见鬼似的表情他就暗爽,让你老是跟本王作对!
  "想要骗过敌人,就要先骗过自己人!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哈哈哈,不过让你的一个心腹侍卫给我垫背,我也值了!"
  "死得人只有你一个!既然他是本王的心腹,这年头肯真心替本王做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本王怎么会让他死?"
  接着,有余便会意的掏出金疮药替平安包扎伤口。平安疼的挤着眼睛,坦然的解释道,"我的心脏长在右边,身形又和王爷差不多,所以一旦碰到紧急情况就会由我冒充王爷。幸好,你没有让我抹脖子~哎呀,小余,你轻点~就算死不了,也还是会痛的~"
  望着眼前傲睨一切的男人和那四个效死输忠的侍卫,似乎所有事都在这个男人的掌握之中,宁葛统放弃了挣扎。
  临死之前,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个男人和他怀中搂着的尤物。
  "王爷,您真是个让人费解的男人……"
  在动手的时候,朱梵十指插进了洛水仙一头散乱的青丝,有意无意的把后者按到了自己胸前,似乎是不愿让他看到血腥。
  洛水仙乖乖的倚在对方怀里,不知在想什么。
  "王爷,这两个怎么办?"
  "也杀……"
  言未犹尽,朱梵的话就被洛水仙打断,"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朱梵捉住离开自己怀抱的人,丫你连杀手也通吃?!
  "你先让我问他们几句!"
  "恐怕什么都问不到了。"年年遗憾的接道,只见那两个杀手已经服毒自尽,"怪不得眠狼那么难抓,这样自行了断,什么都查不到了。"
  闻言,洛水仙挎下了肩。
  "你那是什么失望表情?你想问他们什么?"
  "本公子听说眠狼的老大是帅哥,想要认识他咯~"
  "所以你听说宁葛统勾结眠狼来刺杀本王,就特地送上门去了?"
  "恩哼~"
  洛水仙回答的理所当然让人不知是真是假,朱梵气得打横抱起人朝外走去。
  "洛水仙,你想找死就说,本王一定成全你!"
  "哼!"
  "哼什么哼!回去给本王把身体洗干净,尤其是被碰到的地方!本王想到就生气!"
  抬头看着那张总是蛮横霸道的脸,想起刚才平安易容的敬安王为自己卑躬屈膝,洛水仙不由的叹了一声。
  朱梵你个猪头!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水仙和荷花是一伙的话,莫非那个组织名该叫移花宫??"——这句真有喜感...
BY 认真考虑的某冰(恩恩)
第十五章 大将军归来
  "李大人,先用茶。"年年好脾气的给前来找敬安王问话,却已经等了一炷香时间的李大御史奉上第九杯热茶。
  "敬安王人呢?"御史台还有一堆卷宗等着自己去查,要不是因为这个敬安王砍了人也不交代一句就走了,他李清逸也不至于上门来问。
  "王爷和洛公子在办事,如果李大人有急事可以先回,我会告诉王爷说您来过。"
  听出这隐晦的映射,李清逸瞬间沉下了脸。
  
  而此时被提及的两人浴水奋战中。
  哗啦——
  "哇啊——猪头,你想淹死我啊——"
  又是一桶水倒进了浴桶里,一 丝 不 挂的美人抹着脸上的水珠,不悦的瞪着拿水往自己身上浇灌的男人。
  "别吵,给本王洗干净了!"
  朱梵取过皂角涂在洛水仙的背上,带着说不出的怒意,搓出一团团泡沫,直到把眼前的人几乎都嵌进了泡沫中。
  "很疼啊,轻点!"
  洛水仙挣扎着想逃开这惩罚性质的沐浴,却被死死扣住手腕,挣脱不得,唯有那一下比一下重的擦身,疼得他拧眉。
  随后,朱梵抄起脚边的一桶清水,对着眼前的人从头浇下。
  泡沫退去后,本就敏感的肌肤已经变得通红。湿漉漉的青丝贴在脸颊,洛水仙揉着被搓痛的皮肤,怨念的坐了下去,只露了一双狐狸眼在水面上,满头的乌发沾着还未溶解的泡沫飘散开,宛如一幅湖光山色的美景。
  朱梵把沉在水里憋气的人给拎起来,不由分说的拽出木桶,扔到床上。
  本来以为某只猪头又要兽性大发,结果迎来的是一条盖住脑袋的毛巾。
  虽然这擦干头发的动作还是野蛮甚于温柔,却让洛水仙顺从的倚进了背后之人的怀里蹭了蹭,那眯起的双眼像是一只享受主人爱抚的猫。
  而事实证明,面对野兽,顺从只有被吃的份。
  "唔唔……恩啊……死猪头,你昨晚还没做够恩……啊啊啊!!!"
  
  一盏茶时间过去,眼见日落西头,李清逸不耐烦了,起身告辞。
  刚迈出门口,走廊上就迎面走来两个纠缠不清的人。
  "从今天开始,本王去哪里,你都要跟在本王身边!"
  "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吗?"
  "那你有乖乖留在府里吗?与其让你再溜出去,不如跟着本王出门,省得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是你破坏了本公子的好事,好不好!生气的应该是本公子!"
  "你还敢跟本王狡辩?要不是本王有准备,今天不仅你出事,本王也被你害死了!"
  "谁让你杀了人家儿子?"
  "你以为本王是为了谁才杀他儿子的?"
  "天知道你当初是不是故意放我跟他走的。"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本王?"
  "那你会为了本公子死吗?"
  "不会!"朱梵毫不犹豫的答道。
  "这不就结了?"洛水仙推开了前者搂着自己的手,看见了前面站着的李清逸,立刻欢喜的蹭了过去,"哎呀呀,木头你来看本公子啊~"
  "回来!"朱梵不客气的把几乎要挂到李清逸身上的某人拎回来,转而瞟了眼不请自来的人,"本王今天可是替你们御史台杀了一个贪官污吏,也要来兴师问罪吗?"
  闻言,李清逸眼里闪过一丝怀疑,"王爷怎么知道御史台在查宁葛统?说来惭愧,宁葛统的伪装功夫很好,我们也是在今天早晨才查明他犯罪累累。为什么王爷像是一幅早知情的样子?"
  "你李大御史忘了本王在御史台的贪官名册上排名第几,可本王不会忘记谁曾替本王做过事。这个理由可以吗?"
  "那王爷为何要杀自己人?"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谁敢碰本王的人杀无赦。李大御史想不想亲自试验一下?"说着,朱梵像是宣布占有权似的,揽过美人蜂腰,傲慢的抬了抬下巴。
  洛水仙怨念的斜了一眼,一个目标又要被吓走了。
  "是吗?"李清逸毫不畏惧的抬头望进了那双饱含威胁意味的眼里,微微歪了歪头,不屑道,"告辞!"
  李清逸对敬安王从来不用敬语和谦语,单凭这一条,朱梵就无数次的想把这家伙贬到边疆去。
  
  数日后。
  天蒙蒙亮,平日里这个时候安静的敬安王府却忙碌起来。
  穿戴整齐朝服,离开之际朱梵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
  "你们三个留在这里,年年跟本王进宫。上次的杀手逃了一个,不知道宁葛统死了他们还会不会再来,你们三个看住他,千万别让他乱跑。"
  "明白了,王爷。"
  
  这个时候的朝堂,正宣了凯旋回来的真武将军应长胜入宫。
  一身铁盔铠甲的男人留着浓密的胡须,和两鬓有些许泛白的头发连结到了一起,长年累月的征战使得皮肤黝黑,脸上的皱纹似一朵怒放的菊花。
  他上前一步,坐在朝堂之上的小皇帝就反射性的往后挪。
  "臣刚才的提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朕……"年仅十四的小皇帝四下张望着沉默的臣子,寻找着帮助。
  "应将军!汴河溃堤,朝廷上下都深感痛心,将军寄万民于心的情怀我们理解,但赈灾大臣一事皇上已有打算,将军刚凯旋而归,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恩恩!"小皇帝同意的点头,向开口帮自己的李清逸投去感激的视线。
  "皇上!臣要的不是赈灾大臣,而是去重修汴河大坝,我军战士身强力壮,他们的天职就是保卫家园,不仅是阻止外敌入侵,也是要使百姓远离天灾人祸。"作为先王委以重任的真武将军,应长胜根本不把一个御史放在眼里,甚至正眼都没瞧一眼,直直盯着手足无措的小皇帝。
  眼见小皇帝被逼得毫无退路,在场的人即使有心帮忙,也力不足。
  "敬安王到——"
  随着这一声宣到,众人纷纷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人憎恶,有人不屑,有人看好戏,有人松口气,恐怕唯一露出欢喜的只有年仅十四的小皇帝了。
  李清逸郁闷的斜了一眼款步而来的男人,真弄不懂小皇帝怎么就那么诚心的依赖这个贪赃枉法的皇叔。
  "应将军,这么快就回来了?"朱梵上了朝甚至都不对皇位上的人请一声安,如此的傲慢无礼让一些循规蹈矩的大臣不悦的皱眉。
  "王爷!"应长胜一见出现在场的人,毫不避讳的露出轻蔑。
  "那些蛮夷真是没用啊,才一年就让你真武将军给打发走了~"
  "是啊!只用了一年,王爷是不是很失望?王爷当初建议皇上派微臣去讨伐那些居无所定的蛮夷,真是煞费苦心!"
  "知本王者,莫若你真武将军。不过不可惜,本王近日又得到南方边境有大量乱贼滋事的密报,真武将军这么关心百姓,一定不舍得边境的百姓吃苦,对吧!"
  "你!"
  "别激动,本王跟你开个玩笑!将军才刚回来,怎么也让你回个家探个亲再远征也不迟,是吧~"
  "是否派兵遣将,是皇上的旨意,岂容你草率决定?王爷,你也太不把皇上放眼里了!"
  "那你看看皇上听不听本王的!"
  话音刚落,所有的视线齐齐集中到了小皇帝身上。
  "朕、朕觉得……皇叔的话……很有道理……"小皇帝几乎已经把自己给缩到皇位里面去了。
  言毕,又是一番迥异的神态。
  有人摇头皇帝无主见,有人叹气奸人当道,有人窃笑跟对了主子,有人愤怒誓要让这个敬安王下台。
  "大家还有奏折吗?都不说话就是没事了,那就退朝吧!"朱梵对着小皇帝仰首道,后者已经迫不及待的要下朝了。
  人群陆续散去,应长胜气得拂袖离开。
  朱梵无所谓的耸耸肩,回头撞上李大御史的视线,装作没看见这位李青天饱含愤怒的眼神,悠然自得的走向了殿外。
  
  回到府中,朱梵正想喝杯茶歇息一下,却被年年一把夺下。
  "王爷,您刚才表现的过头了!!"
  "年年,你知不知道偷听君臣早朝是犯法的啊?"
  "您今天这么做,就算您没任何野心,也没人会相信!"
  "要怀疑的早怀疑了,本王今天说不说这番话都一样。反而,可以令一些真正有野心的人露出马脚。"
  "您是说真武将军?"
  "十年前的皇位之争他下错了注,被我们踩在脚底下,虽然现在依然冠着先王赐封的真武将军头衔,但是已经被我们削弱了兵权有名无实。他从来就不甘心臣服于现在的小皇帝,这次想借赈灾,大显身手,收拢民心。可惜啊,派他去对付那些蛮夷,一年就回来了。早知道,本王就给那些蛮夷送点粮饷情报,让他们再多僵持个一年半载!!"
  "王爷……"
  "现在可以让本王喝茶了吧~"
  "……"
  "对了,今晚小皇帝肯定要在宫里设宴为真武将军接风洗尘。你让他们准备一下,大家都要去。"
  "大家?王爷的意思是洛公子也?"
  "上次的事才刚过去,如果他能安分待在府里,你以为本王愿意给他机会???"
  
  "记住,待会儿不准离开本王的视线!"
  "恩恩~"
  "更不能离开本王的身边!"
  "恩恩~"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朱梵把趴在轿子窗前左右张望的人拽回来,使得轿子一个晃荡,"本王是跟你说认真的!"
  "知道了啦~"洛水仙凑上去亲了一口,抿唇一笑,又探出头去了。
  见这人笑得像孩子似的,朱梵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他关得太久了?想了想,他立刻摇头否决,这家伙百分百是因为有机会爬墙才兴奋的!!
  透过轿帘远远望见灯火通明人头颤动的御花园,朱梵有点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
  
  
第十六章 王爷去赴宴
  御花园的筵席,架子最大的敬安王是最后一个到的。
  被一群阿谀奉承和苦口婆心进谏的大臣围绕的小皇帝一看到敬安王,立刻飞也似的奔过来,让跟在他身侧的李清逸急忙追上。
  朱梵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像往常一样把扑过来的明黄色小人阻挡在一臂之外。
  "皇叔~~"被拒绝的小皇帝依然挥舞着双手,开心的叫道。
  "行了,一边玩去!"
  敢用这种口气跟一国之君说话的唯有敬安王,每逢此时,李清逸总是气得牙痒,又不好当场发作!
  "皇上,清逸陪你去吃点东西吧。"
  "可是朕刚吃过好多。"
  "皇上站这么久一定累了,清逸陪你去坐一会儿。"
  "可是朕刚才一直坐着听你们讲话。"
  "吃饱喝足,那就回去睡觉!"朱梵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想粘着自己的少年。
  "可是朕不困。"小皇帝完全不吃这一套,老实的回答道。
  "那本公子陪你玩好不好?"
  开口的是洛水仙。
  在小皇帝叫'好'前,朱梵和李清逸异口同声。
  "不好/不好!"
  音量之响,语调之齐,刹那让全场的视线都集中过来,只见那双狐狸眼里透着得意的狡黠。
  朱梵瞬间领悟到被耍了。
  丫是故意引人注意的!
  下一刻,御花园里就出现各种各样的交头接耳,话题各有千秋。
  唯独小皇帝蠢蠢的拉着李清逸的袖子,十分不理解的问道,"清逸,为什么仙女姐姐自称'本公子'?"
  "……"
  朱梵威慑十足的把洛水仙揽进怀里,给全场一个饱含杀意的眼神,那潜台词是'谁再敢看,本王挖了谁的眼睛'!
  李清逸苦口婆心的把小皇帝哄到其他地方去了,仿佛已经认定洛水仙是比敬安王还恐怖的危险人物!
  "王爷,我们又见面了!"被威胁的众大臣中,唯一不吃敬安王这套的是今晚这顿筵席的主角——真武将军应长胜。
  "本王倒不怎么想见你!"说着,朱梵搂着美人就要去其他方向。
  应长胜不紧不慢的拦下他的步伐,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前者怀里的人。
  "王爷不介绍一下这位佳丽么?"
  "与你无关!"
  "那赈灾一事,也和王爷无关吧!"
  "整修汴河大坝是本王提出来的,现在溃了堤,要再修,也是本王的事。跟你这个打架的将军,才是无关吧!"
  朱梵故意把战场比喻成打架,可见以战士为荣的真武将军有些动怒了。
  "王爷,别忘了,您说过,知您者,莫若我。您在打什么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彼此彼此。"
  "重修汴河大坝一事,我志在必得。"
  "将军,你这是逼本王再找个借口把你派去边疆么?"
  "皇上不会一直听你的。"
  "的确,小皇帝不会一直听本王的,但绝对不会听你的!只要本王在一天,你永远没有机会!"
  一番唇枪舌剑暗流涌动,应长胜拂袖而去,安静听着的洛水仙扬了扬嘴角。
  注意到怀里人的动作,朱梵狐疑道,"你笑什么?"
  "嘿,原来你想做唔唔……"
  言未犹尽,朱梵已经吻下去堵住了洛水仙的嘴。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吻深入纠缠,带着急促的喘气,一路滑到美人耳畔,咬着耳垂丢来一句警告。
  "别乱说话!"
  "啊……"洛水仙不怕死的媚 叫了一声,从开衩的长衫下伸出玉 腿,擦着前者的大腿外侧勾到了腰间,搂着朱梵的脖子谄笑道,"我就是要说,难道你会杀了我吗?"
  一见这发情的表情,朱梵立刻把腰间的腿丢下来,把人放端正,沉声道,"你死心吧!这里除了本王,没人能碰你!"
  "未必哦~"狐狸眼一勾,如丝的媚 眼抛向了往这里瞥的应长胜。
  "你找死!"朱梵捉过凝霜皓腕,就往外走。
  王府四侍卫抬脚跟上。
  看着自己的主子把人拖进了怪石嶙峋落英缤纷的园林里,四侍卫立刻识趣的停下了脚步,看了一下地形,自主自觉的站上了岗。
  进了园林的两人片刻就倒在了草地上。
  "你这头到处发情的猪!!皇宫里你也敢这样做!"
  虽然嘴上说的不乐意,洛水仙却勾住了对方的脖子,激烈的吻立刻蔓延在双唇间。
  皇宫,御花园,依稀能听见筵席上传来的说话声,还有不知何时会过来巡逻的禁卫军。
  紧张,兴奋。
  这样的认识刺激着全身的血液,天雷勾地火。
  嘴角溢出来不及咽下的唾液,双唇依然紧紧相贴,腾出的手各自解着自己的衣服。就着相吻的姿势,朱梵把人往散着衣服的草地上压去,身下的美人配合的打开着双腿挂在前者腰上,让抬头的下 体惹火的摩擦着双方的身体。
  洛水仙的热情让朱梵几度失去控制,直到那个激烈的吻把两人的耐心都消磨殆尽,才让欲 望进入了美人身体。
  剧烈的运动让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脖子上挂着的汗珠在不断的呻 吟中滴落草地。
  "恩啊……啊啊……不行了啊啊啊……还……还要恩啊啊啊……"
  断断续续飘进耳里的媚叫让守在外面的王府四侍卫表情各异。
  反应最大的是有余,面对实况转播的他,脸红成了猪肝,盘腿坐在草地上,低着脑袋不敢抬头,恨不得把耳朵藏起来。
  最镇定的莫过于四侍卫之首年年,充耳不闻这令人喷鼻血的呻 吟,坚守岗位,警惕有人接近。
  最开心的就是岁岁平安了,两人猥 琐的凑在一起窃笑,讨论着这种叫法该是什么体位,那种呻 吟该是什么程度。
  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皇、皇上!"年年惊讶的看着嘟着嘴走过来的明黄色的人影,心里思忖着要怎么办。
  "年年?你怎么在这里?皇叔也在吗?"一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小皇帝立刻喜笑颜开,一扫刚才的愁云惨淡,欢叫着跑过来,"皇叔皇叔~~"
  "皇上,您不能进去!"年年赶紧拦下这个莽撞的小人影,其他三人纷纷围过来挡住去路。
  "大胆,你们敢拦朕!!"虽然小皇帝在敬安王面前是没什么威严,但毕竟是一国之君,皇帝的身份没几个人敢忤逆。
  "皇上!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年年只好分散前者的注意力,来争取时间,"李大人呢?怎么连个小太监都没跟着您?"
  "哼,清逸只会让朕回去睡觉,朕不想睡嘛!"
  "皇上是逃出来的?"
  "嘘!不可以告诉皇叔哦,不然朕诛你们九族!"
  "皇上,这样不行!李大人会担心的!!"
  "反正他每天都在担心!一会儿说这个不是好人,一会儿又说那个居心叵测!最讨厌的就是他总说皇叔的坏话!"
  "李大人也是关心皇上!"
  "他是对皇叔有偏见!哦,你们是在故意转移朕的注意力!让开,朕要找皇叔啦~~"
  "……"皇上,怎么这会儿您这么聪明了……
  "不行啊,皇上,您不能进去!"
  "啊啊啊,你们放下朕!!!啊啊啊,朕咬你们,咬你们,咬你们!!!"
  紧张找来的李清逸远远瞧见四人擒猪似的抓着小皇帝,立刻冲过来。
  年年见到小皇帝的监护人来了,会意的松开把人还给了对方。
  "皇上,你没事吧!大胆,你们居然敢对皇上做出这种事!!!"
  "李大人误会了,是皇上硬要见王爷,但是王爷现在不方便。我们也不得已,希望李大人可以劝劝皇上。"
  年年这么一说,李清逸已经明白了。
  一边骂这个敬安王居然敢在皇宫里做这种事,一边给小皇帝整理好穿着。
  "皇上,既然王爷不方便,我们待会儿再来找他吧!"
  "骗人!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
  "总之,我们待会儿再过来!"
  "不要,那个真武将军好可怕的,朕要找皇叔!呜呜呜……"
  "皇上,您别哭啊!"手忙脚乱的李清逸恨不得宰了某人,凭什么小皇帝害怕的时候要找的是这个杀千刀的敬安王?
  "呜呜呜……呜?"
  "皇上,怎么了?"
  "清逸,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叫……"小皇帝突然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向园林里,"从那边传来的!"
  霎那,明白内情的人都沉默了。
  "皇上,您要去哪里?"
  "朕知道皇叔在那边!"
  "皇上!!"
  "你们不用骗朕,朕听得出那是皇叔的声音!"
  "皇上!!!"
  "谁敢拦朕,杀无赦!朕绝不开玩笑!!清逸,你也不许拦朕,不然朕不理你了!"
  "皇上……"
  在小皇帝拐进园林里的时候,李清逸绝望的抚上了额头。
  完了……让皇帝看见不该看的,自己就等着被太后砍头吧……
  不一会儿,小皇帝就哭着走了回来,扑在李清逸身上,委屈不已。
  "呜呜呜,清逸,呜呜呜……"
  "皇上,您……看见什么了?"李清逸结巴的问道。
  "呜呜呜,皇叔在亲仙女姐姐……呜呜呜……"
  "其他的呢?"
  "其他的……没有了……呜呜呜……"
  "那您哭什么?"
  "可是皇叔从来没有亲过朕……呜哇哇哇——"
  "……"
  正说着,朱梵一脸黑线的搂着眼神还带迷离的洛水仙从里面走了出来,幸好听到了小皇帝和年年的声音,在小皇帝闯进来的时候已经结束了。
  看着蹭在李清逸身上憋屈抽泣的小皇帝,朱梵冷冷的叫了一声,"过来!"
  小皇帝抽了抽鼻子,就乖乖得听话过来了。
  "刚才怎么跟你说的?"
  "'一边玩去'……"
  "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可是、可是朕看见那个真武将军就害怕……"
  "你怕他干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
  "可是、可是每次他看朕的眼神,就像蛇盯着青蛙……"
  "以后让他看不到你就行了,现在回去睡觉!"
  "可是……"
  "哪来那么多可是!"
  抬头看了眼凶神恶煞的男人,小皇帝还是把'想要皇叔亲亲'的想法给咽下去了,不情不愿的跟着李清逸走了。
  意识还处在那快 感中的洛水仙软泥似的倚在朱梵的胸前,目送着那个明黄色的小人拉着李清逸的手远去,嗤嗤笑了。
  "其实,你很宝贝他吧……"
  "吃醋了?"朱梵轻 佻的抬起那消瘦的下巴,挑衅道。
  "你这猪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本王以为你很清楚!"
  "我是清楚你的身体在想什么,可是却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该回去了!"
  "呵~那~"玉手勾住对方的脖子,洛水仙似乎是很用力才拉近了两张脸的距离,"回去的时候我想试试在轿子里做~"
  "行,本王满足你!"
  
  翌日一早,天空微露晨光。
  一个粗布衣衫的男人小心的扶着一个明眼盲人走近了一座宅邸前,那盲人面容清秀,唯独一双没有焦距的双眼死气沉沉。
  "小心台阶。"
  "恩。表哥……"
  "怎么了?"
  "他还会不会不认得我了……"
  "别胡说。我们是为了什么来京城的。"
  "可是,他不想见呢?"
  "昨晚那些人说他去宫里参加什么接风了,所以不在。今天早上我们守在这里,一定能见到的!"
  就在这个时候,吱呀一声,一顶蓝色的轿子从门内出来。那粗衣男人立刻上前去,被老管家拦住。
  "这位老伯,我们是昨天晚上来过的,你让我们见一见你们家主人。"
  "大人急着去上朝,要是有冤情就把状纸留下,大人会替你们伸冤的。"
  "我们不是喊冤,是有事找他!"
  "我们大人清正廉明,别想走歪门邪道!让开让开!"
  "不是的,他和我表弟认识,我表弟是专程来找他的!"
  正说着,蓝色的轿子径直走过从那双无神的双眼前经过,轿夫急促的步伐带起一阵微风。
  "清逸……"一句轻不可闻的叫声从那盲人的口中吐出。
  然而远去的轿子没有任何止步的迹象。
  "呸!升官发财了就连朋友都不认,还什么清正廉明的御史李青天呢!表弟,我们走!你真是白白为这种人受了那么多年的罪!"那表哥气愤的唾了一口,扶着人离开。
  双目失明的人无处寻找记忆中的人影,失落的低下了头。
  你答应会回来找我的……
  
第十七章 御史也欠债
  "啊——/啊——"
  宁静的早晨,敬安王府在两声惨叫中醒了。
  早朝回来的朱梵一进门,就见到岁岁平安见鬼似的从院子里跑出来。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荷、荷……/男、男……"
  "荷花是男人?"朱梵好心的给语不成句的两人接道。
  "我们刚去她、不对,该是他房间,他正在洗澡!"
  "是吗?"朱梵一挑眉,眼前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主子的笑里藏刀,"本王没记错的吧,本王上朝期间,你们应该寸步不离的守在那家伙房门口吧~"
  "呃……/呃……"
  朱梵翻了翻眼睛,转身离去,活该!
  岁岁平安受伤的看着留在原地的年年,"大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什么?"
  "荷花是男人!!!"
  "我早知道啊!"
  "什么?"
  "整个王府大概就你们两个不知道,帐房先生是男的~"
  "……"
  
  此时的皇宫。
  "皇上,您找清逸有事吗?"看着坐在池塘边的明黄色背影,李清逸恭敬问道,早朝结束后正要离开的他,就被小皇帝传旨叫到了这御花园。
  奇怪的打量着今天异常安静的人,正当李清逸再想开口的时候,眼前的明黄色影子突然跃入了池塘中。
  "皇上!"
  李清逸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池塘,抓住在水中扑腾的人,拖着对方的双肩,游上了岸。
  站在一边的宫女太监都看傻了眼。
  "快去拿衣服,请太医!"李清逸大声叫道,继而紧张的替被水呛到咳嗽不止的人轻轻拍着背,"皇上,你是要吓死臣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咳……"小皇帝抬起布满水珠的脸,看着看着,就抽泣起来,"呜呜……清逸,朕不要去上朝……呜……"
  "那您也不用这样做啊!"
  "朕想,如果朕生病的话,朕就可以不去上、上朝了……呜……每次看到那个真武将军和皇叔争论不休,朕就好害怕……呜……"
  "皇上……"感受到这个小身体的胆颤,李清逸不自觉的把人倚进了自己怀里,用着哄孩子似的口吻说道,"不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的……"
  "呜……那、那你答应朕,不可以离开朕!"
  "清逸答应皇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清逸都绝不会离开皇上身边。"
  "那我们拉勾!"
  "好,拉勾!"
  
  "小皇帝为了躲避上朝跳河自尽?"
  日上三竿的时候,正在王府院子亭中查收今日甜食的朱梵得到了宫中的线报。
  "王爷,是跳池塘想生病,没有自尽……"
  "后来呢?"
  "根据我们安排在宫里的线人回报,李御史及时救了皇上,皇上只是被水呛到,没有大碍。后来在李御史答应皇上永远陪在皇上身边,皇上才恢复了精神。"
  "看来,小皇帝很信任也很在乎他钦点的这个御史啊……"朱梵意味深长的看向了亭边的荷塘,"这件事,应长胜肯定也会知道。他现在一定觉得小皇帝没什么威胁,现在只要铲除本王这个眼中钉,他就能为所欲为了。而且随便拉一个人出来,名声都比本王好,我们的处境似乎很不利啊~"
  "王爷,那我们要怎么做?"
  "按兵不动!现在谁先动手,都很有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本王再想办法!"
  眼角瞟到走来的一个人影,朱梵使了个眼色,年年会意的收声,结束了这个话题。
  "今天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往外溜了?"朱梵一看到这人扭来扭去的腰,就心烦,"走路正常点!扭什么!"
  "本公子乐意!"
  "你还没回答本王,今天怎么就不跑了?想通了?"
  "那本公子也要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跟你玩捉迷藏嘛~"
  洛水仙得意的拿起桌上的甜食,开吃了。
  朱梵支起下颌,凝视着前者津津有味的脸庞,不经意露出的宠溺让享受美味的人动作顿了顿,片刻又装作无事般狼吞虎咽。
  "慢点,别咽着。"朱梵体贴的把一碗冰糖莲心推到了前者面前。
  洛水仙低着脑袋,没有梳理的青丝披散在肩头,额前落下的一片碎发挡住了那双狐狸眼。突然,他放下了手中的美味,起身就走。
  "不吃了。"
  朱梵岂容他随便走人,伸手捉住逃离者的手臂。
  "怎么了?"
  "不吃了就是不吃了!"
  "你发什么脾气?这些都是你昨天亲自点的,本王早朝结束后亲自去御膳房叫他们做的!"
  "那又怎么样?反正你想讨好的那个人又不是我!"
  突如其来的实话,仿佛戳破了两人之间那层禁忌的窗纸。
  "你是哪里听到这些流言蜚语的?"一愣之后,朱梵走过去把人强制抱进了怀里,"普天之下,能让本王这样费尽心思的,只有你一个!你还看到本王为谁这样做过?"
  "我不信。"
  "那你要怎样才肯信?"
  "除非你让我出去玩!"
  "……"
  "就知道你不肯,哼!"
  "你从一开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是不是?"朱梵立刻换上了一张暴君的脸,愤怒的捉着美人的双肩,摆正在眼前,"到底本王哪里对你不好了,你老是想着往外跑?本王有钱有权有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长相在京城中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又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的放肆,这样对你好的男人,你哪里去找?"
  "……"
  "怎么不说话了?平时你不是很会诡辩的吗?"
  "没,只是我不知道你刚才说的男人是谁?我记忆里,只有一只脑满肠肥蛮横霸道占有欲超强嫉妒心超重的猪头~"
  "……你今天是不是想在床上过?"
  "忘了补充一句,还是一只到处发情的猪头!"
  "行,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这个月都想在床上渡过了!本王成全你!!!"
  正当朱梵打横抱起洛水仙准备回房的时候,在走廊碰上了荷花以及两个陌生的人。
  "哎呀,王爷,我不是打扰到你们两个了吧~"荷花完全没有被早上因为撞破性别的事而影响,嘻笑调侃道。
  "真不知道那只老狐狸怎么聘你当帐房的?"朱梵斜了眼依然女装癖的荷花,想起曾经做了两代敬安王帐房先生的裴叔就一脸不爽,"这两个是什么人?行贿通关系先去找年年预约,本王忙得很!"
  "王爷,他们是我在街上遇到的。这个是赵奎,这是他的表弟秦双。"
  "?"朱梵打量了一下两人,一个是寒酸的傻大个,一个是看不见的瞎子,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你别告诉本王,是你捡回来的?"
  "王爷,话别说这么难听。他们是来京城找人的,只不过碰到了一些问题,盘缠又花光了,没有地方住也没有东西吃,那我想反正王府里每天的饭菜都吃不完,许多房间也都空着,就让他们住一段时间。"
  "你当本王的王府是救难所啊!你什么时候见过敬安王行善好施!把这两个乞丐哄出去!再有下次,本王连你一起赶!"
  "原以为你会说'谢谢',还以为外面的人可能误解了你!哼!"荷花突然脾气上来了,一张抹了胭脂水粉的脸都气红了,"水仙,你怎么会让这种人吻你!真是太没眼光了!赵奎,秦双,走,这里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给你找客栈!"
  洛水仙一声不吭的看着称得上朋友的荷花气冲冲的带人离开,没有任何表态。
  倒是朱梵有点起疑了。
  "什么叫'让人吻你'?和你'眼光'有什么关系?你不让人吻的吗?"
  "你让本公子和别的男人试试,你就知道了~"
  "你两个月都别想下床了!!!"
  
  入夜。
  "没关系,你们拿着吧,我自己会想办法的!别忘了我在王府是做什么的哦~那个敬安王贪赃枉法,我拿一点不义之财也是伸张正义,这叫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好了,你们就在这里安顿下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客栈的伙计说,他们会通知我的~"
  荷花和那一对表兄弟道别后,便离开了平和客栈。
  站在屋顶上的两人无意听到了这些话。
  "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大哥说小余喝醉了,你也知道小余喝醉了会发酒疯,大哥要看着他,不能让他把王府给拆了。所以只有我们俩来做'河蟹大侠',给这对表兄弟送钱。"
  "小余在大哥的看管下能碰得到酒?我怎么觉得被大哥设计了……"
  "恩,同感。"
  "那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听到了。"
  "没看出他这么好心。"
  "如果是女人就好了。"
  "其实男人……也不是……一定……不可以……是吧……"
  "毕竟我们追他也追了很久……精力财力物力,算起来也不少了……"
  "你看王爷和洛公子也挺好的……对吧……"
  "如果就这样放跑的话,很亏啊……"
  "恩恩……"
  "恩恩……"
  "表哥,房顶上怎么好像有声音?"
  一个声音自下面的房中传来,岁岁平安赶紧收声,平安'喵喵'了两下,下面便传来另一个粗旷的说话声。
  "哦,是猫而已啦!"
  "是吗?"
  "别多想了。这几天来你都没好好睡过,先休息吧。"
  "恩……"
  "别愁眉苦脸的。明天我们再去,表哥一定帮你见到那个李清逸!"
  "可是他在我们面前经过,都没有停下。"
  "他坐在轿子里,当然不知道啦。如果他看到你,一定会认出来的。"
  "过了那么多年,他真的认得出我吗?"
  "双儿,你放心,如果他敢不认你,表哥一拳打爆他的头!"
  屋顶上侧耳倾听的两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阿岁,我没听错吧,他们口中的李清逸不会是御史台的那个李清逸吧!"
  "京城里只有一个姓李名清逸的。"
  "不是吧,我们刚正不阿清正廉明跟个木头似的李大御史会有风流债?"
  
  "就是这样。"
  听完岁岁平安添油加醋的一段'丈夫上京赶考功成名就后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继而糟糠之妻千里来寻夫'的故事后,朱梵嘴角有点抽畜。
  "你们去查一下那对表兄弟的来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让他们见到人。"
  "王爷,他们只要相见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不行!在没弄清楚李清逸和那个秦双到底有什么过去之前,绝不能让他们见面!"
  "那万一查出李清逸和那秦双的确有什么的话,怎么办?"
  "到时就把他们赶出京城。"
  躬送朱梵离开书房,岁岁平安还有点不解,看向一边的年年。
  "大哥,王爷不是很讨厌那个李清逸吗?为什么要替他隐瞒?"
  "因为皇上不能没有李大人!"
  两人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转而看向另一边浑然清醒的有余。
  "我说,小余,你不是喝醉了吗?"
  "没有哇,年大哥好久没让我碰酒了。"
  "……"果然,我们被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王爷被气火
  "喂,老伯,你走路别挡着人啊!"
  热闹的大街上,前往御史府的赵奎和秦双被一个挑担的老人挡住了去路,这老人似乎是故意跟他们作对似的,他们往左,老人也往左,他们往右,老人也往右。面对一个老人家,又不能动粗。
  当赵奎终于摆脱掉这个莫明其妙的老人,回头,就不见了他的表弟。
  而岁岁平安就坐在不远处的茶楼,观察着这里的一举一动,在看到他们的人把秦双绑走后,就结了帐。
  果然保证让人见不到李清逸的最万无一失的方法,就是不让他们乱跑。
  到了接头的地点,岁岁平安走进这间不显眼的小茅屋,确认了双手反绑着坐在柱子前的人。
  秦双一脸的惊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他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声音,声音颤抖道,"你们放过我吧,我身上没有钱,求求你们……我只是来京城找人的,真的没有钱……放了我吧……"
  看着这副可怜的尊荣,平安有点心软,压低了声音道,"阿岁,我们会不会做过头了?"
  "为了不让他们不见面,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你们抓我,是为了不让我们见面?"
  这一声疑问,让岁岁平安立刻反应过来,盲人的听力是非常敏锐的,尽管他们刚才用的只有双方才能听到的音量。
  "你们是谁派来的?清逸吗?他已经知道我来了,却不肯见我,是不是……为什么,他说过会回来找我的……我支持到现在,是因为我相信他会回来找我……为了帮你上京赶考,我害死了我爹……你却连见都不肯见我,我坚持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不会吧,还真这样的桥段啊!"
  "不对劲!糟了,他要咬舌!"
  岁岁赶紧掐住秦双的下巴,逼迫他张着嘴。平安一记手刀,劈晕了人。
  "第一次看到男人要死要活的,而且还是为了另一个男人!这世道真是变了……"
  "你在想什么?"
  "跟你想的一样。"
  "你这是在说你同意了吗?"
  "要不,试试吧~"
  "不过,先把王爷交代的事办好。"
  "恩,查清楚这个秦双的来历,再去找荷花~"
  
  一点星光,华灯初上。
  正当朱梵准备喝汤的时候,荷花拿着一册账本重重的摔在了饭桌上。
  "咳咳——"朱梵立刻被汤呛到了鼻子里,一边的丫鬟连忙端茶送水递毛巾。
  洛水仙捧着一叠精致糕点,挪到了边上的太师椅,饶有兴致的看着即将开火的两人。
  "你干什么!没看见本王在喝汤啊!"
  "对不起,没看见!"
  "如果你看不惯本王就说,别用这种损招!"
  "不用损招那用阴招!"
  "荷花,你别仗着你是裴叔那只老狐狸请来的,本王就不敢辞了你!"
  "偏偏我不仅仗着是裴叔请来的,而且我还是水仙的好朋友,怎么着?你想拿我怎么样?"
  一边看好戏的洛水仙还怕火不够旺似的,频频点头同意荷花的话。
  "本王胸襟宽阔,不跟你计较!没事就下去,别碍着本王吃饭!看到你就没胃口!"
  "是吗?王爷看到我没胃口?那我就偏要坐在这里了!"
  "你!这是你坐的地方吗?起来!"
  "椅子放在这里,就是人坐的!"
  "你信不信本王立刻可以砍了你!"
  "信!这不就是你敬安王一惯的作风么?贪赃枉法!贪污受贿!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铁石心肠!小鸡肚肠!毫无同情心!"
  "你够了啊!再说,本王就翻脸了!"
  "怕你啊!伤风败德违法乱纪是非不分祸国殃民臭名昭著唔……"
  在朱梵发飙前,及时赶来捂住荷花嘴巴的是刚回来的岁岁平安。
  "呵呵,王爷,荷花心直口快,您千万别生气!"
  "是啊是啊,荷花这么做都是为了那对被你赶走的表兄弟,看在他一番好意的份上,您别怪他!"
  荷花不悦的扯开捂着自己嘴巴的两人,瞪了一眼,"你们两个干什么?我还没骂完!"
  "王爷,那我们先带他下去了。"
  "王爷和洛公子慢用。"
  岁岁平安一人一只胳膊,把嘴里还在骂个不停的荷花架走了。
  朱梵气得眉毛都快倒竖了,还没人敢当面把他骂得一文不值。
  "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
  "怎么?骂不过别人,找本公子出气啊~"
  "哼,本王才不跟这种人计较!免得降低身份!"
  "死要面子~"
  
  而被强迫押走的荷花在房门前被放了下来。
  "你平时说两句就罢了,王爷也不会当真!可是你刚才那样数落王爷的不是,而且是当面,王爷真的会生气!"
  "惹怒了王爷,我们都不敢保证。虽然是不会死啦,但是日子也不好过。"
  "你们知道我是男人后不是讨厌我吗?干吗帮我说话?"
  "这个事情可以慢慢解释。"
  "我们也没有说讨厌啦。"
  "那你们这几天不是一直躲着我吗?看见我就逃,要不就当作没看见,今天一天甚至到现在才出现!"
  "这个,人受到刺激,总是会有反应的嘛~"
  "对啊,要给我们一个适应过程的嘛~"
  "哼!对那种人效忠,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两个走开,现在轮到我要一个适应过程了!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砰!房门不客气的被摔上。
  岁岁平安两人互相看了看,干笑了一下。
  好像这位帐房先生的脾气……有点火爆……啊……
  
  翌日午时。
  荷花匆匆跑去了平和客栈。
  "伙计通知我说你表弟不见了,是怎么回事?"
  "啊,荷花姑娘,你终于来了!"赵奎这个傻大个正在房中急得团团转,见到荷花就像是看见了救星,误把女装癖的荷花当成女人也不奇怪,"昨天我们去找人,可是半路出了点事,等我回头的时候双儿就不见了!他眼睛看不见,根本不认得路,姨妈一直说京城里坏人很多,怎么办?"
  "先别急。你报官了没有?"
  "我找出两条街,就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打晕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今天早上了。"
  "走,我们先报官!"
  当荷花带着人生地不熟的赵奎去衙门的时候,正巧被岁岁平安及时赶上,他俩生怕今早赵奎醒来后会去报官,万一事情传到御史台就麻烦了,所以索性想来把这个也绑了得了。
  谁知,半路杀出程咬金。
  "荷花,你要带他去哪儿啊?"
  "不劳你们操心。"
  "你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走在街上,而且形色匆匆,我们当然要关心了~"
  "我记得我昨晚说过你们两个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气话怎么能当真呢~这个人就交给我们吧,我们一定给他找个好地方,包吃包住包姑娘~"
  "我不相信那个敬安王的手下!"
  "荷花,你不要这么固执~我们也想做点好事补偿嘛~"
  "你们两个千方百计拦着我,到底想干吗?"
  "没有,我们没有想干吗!真的,我们对天发誓!"
  "你们的誓言一文钱都不值!你们两个让不让开啊!"
  看着眼前的两人耍无赖似的挡着道,荷花往前往后王做往右都给堵死了,何况他还拖着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就见一面绣着'真武'两字的旗帜徐徐而来,拥护下的真武将军正在给乞丐穷人派发粮食银子。
  真会收买人心!岁岁和平安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道。
  荷花却看见了机会,放开云里雾里的赵奎,弯腰钻过岁岁平安阻拦的手臂,一路冲刺跑到了真武将军面前。
  "将军!救人啊!"
  应长胜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惊了惊,看清是一个秀色可餐的佳人后,立刻摆出了将军气势。
  "说吧,什么事?只要百姓有难,本将军一定帮!"
  "有人……"荷花刚想指证那边有两个流氓,转眼已不见岁岁平安,徒留继续莫明其妙的赵奎一人。见状,他立刻改口道,"有人失踪了!请将军帮我们找一下!"
  "这里嘈杂,不如到将军府详说,如何?"
  "恩!"
  远远目送应长胜带着荷花和赵奎离去,躲在巷子里的岁岁平安心急如焚。
  怎么就碰上这个真武将军了!
  
  当荷花将赵奎表兄弟的事说清来龙去脉之后,便有门人通报敬安王来将军府登门拜访了。
  "呵,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应长胜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表情。
  朱梵对他是爱理不理,一抬下巴,岁岁平安就把坐在桌前的荷花和赵奎领到主子这一边来了。
  "王爷,你对本将军的客人也太不礼貌了吧!"
  "本王想对自己的人做什么,还轮不到将军来管!"
  "这……"应长胜一下子有点懵了。
  "就算我在你王府做事,赵奎又不是你王府的人,刚才将军已经答应留他在将军府了,你没权力让他跟你走!"荷花固执的开口道,完全不理会岁岁平安给他使的眼色。
  "闭嘴!"朱梵一声怒斥,让现场的气氛陡然变得剑拔弩张。
  荷花这一席话倒让应长胜大致弄明白了情况,当仁不让的把赵奎抢了回来,一是争口气,二来隐隐觉得这敬安王的行为反常。
  朱梵一路气冲冲的回了王府,跟在后面的岁岁平安真是心惊胆颤。
  "荷花,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坏事了啊!"
  "你怎么能相信那个真武将军?"
  "比起把人赶出王府的家伙,我当然选择乐善好施的应将军!"
  "荷花,你别被那家伙骗了!他那么做,都是有目的的!"
  "他一直看王爷不顺眼,要是他知道内情,一定会利用那对表兄弟的!"
  "什么'内情''利用'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总之,这回事情闹大了!"
  "看来纸是包不住火了。"
  "喂,你们两个别在那里说的像是我搞砸一样,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瞒了我什么?"
  "我们答应不能说的。"
  "是啊,我们发过毒誓的,要是说了,一辈子讨不到老婆的。"
  "我答应你们不就行了?怎么样?你们不用怕毒誓了!可以说了吧~"
  "呃……"
  
  今天三度溜出去都被年年有余给'请'回来的洛水仙正无聊的趴在桌上数杯里茶叶,被一个饱含怒气的踹门声给惊得抖了抖。
  "要是本王砍了荷花,你会不会伤心?"
  "啊?"
  "本王问你,要是本王现在要了那个女装癖家伙的命,你会不会难过?"
  "……"洛水仙愣愣的看着一冲进来就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人,半晌才缓过神,"你还对昨晚的事耿耿于怀?"
  "气死本王了!"朱梵抄起桌上的茶杯想要砸,眼角瞟到洛水仙对这个动作皱眉的表情,闷闷的又放了回去。
  "他那人就是这样,习惯就好了。"洛水仙耸耸肩,拿过那杯茶,正准备喝,手腕就被夺去。
  哐当——茶杯翻在了桌上,水渍逐渐弥漫开。
  "是他惹你生气,你干吗抓我!"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没说过!"
  "本王管你说没说过!总之,你要替他让本王消气!"
  "猪头,你讲不讲道理!"
  "本王就是道理!"
  "那你温柔点恩啊……死猪头,不要一上来就这么直接!恩啊……等、等一下唔唔……恩啊啊啊……轻、轻一点……恩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岁岁平安荷花这一组合,大家有意见不~
BY 偷笑的某冰(飘~)
第十九章 小皇帝偷溜
  皇宫。
  李清逸一路焦急的跑进了御书房。
  "皇上!听说刚才真武将军来过了?您怎么一个人见他?他有没有恐吓您?皇上?"
  李清逸叫了多声,才把椅子上走神的人喊回来。
  "恩?哦,清逸,你来了……"
  "皇上,您脸色好差。既然您害怕真武将军,为什么还要单独见他?"
  "他说,他说有重要的事,是关于,关于……"小皇帝的声音到后来,几乎被他自己吞下去了。旋即,他跳下椅子绕过案桌,抬高了手紧张的抓住李清逸的官服,"清逸!"
  "怎么了,皇上?"李清逸发现抓着自己衣襟的手在颤抖,眼前的明黄色小人双眼里充满了恐惧。
  "你答应过朕,不会离开朕的。"
  "当然。"
  "你不准骗朕!"
  "清逸哪敢骗皇上。"
  "不管发生什么事?"
  "恩,不管发生什么事!"
  
  "王爷,今天上午应长胜单独晋见了皇上,我们安排在宫里的人拦不住他,随后皇上就召见了李御史。李御史从御书房出来后,并没有什么异样。"
  听完年年的汇报,朱梵头疼的扶上了额头。
  "王爷,您认为李清逸已经知道了吗?"
  "应长胜选择告诉小皇帝,是吃准了小皇帝不会告诉李清逸。每个人都有想要抓住的东西,小皇帝也一样,他为了保护自己的东西,一定会被应长胜利用的。本王不该优柔寡断的,这件事本可以秘密处理的。"
  "王爷,您别自责了。事情发展到今天,您也不想,荷花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大家都是出自善意,只可惜天不随人愿。何况应长胜若是执意要见皇上,宫里没人能拦住他,王爷您也不可能随时跟在小皇帝身边。"
  "好了。总之,现在起时刻注意小皇帝的行动,随时汇报!"
  "是的,王爷。"恭敬领命,年年略一沉吟,道,"王爷,您最近去假山后密室的次数似乎减少了。"
  "年年,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年年微微一笑,这让朱梵感觉自己像个傻瓜。
  "年年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越来越和裴叔那只老狐狸相似了?说话就说一半!"
  "呵,他是我师父么……"
  "嘁!对了,你让岁岁平安把那个秦双放了吧。"
  "王爷是想让应长胜上钩吗?"
  "赌一赌吧!"
  朱梵和年年离开书房后,就看见一个人影在走廊拐角处躲躲闪闪。
  "谁在那里!出来!"年年喝斥道。
  随后,荷花有些不情不愿的走出了拐角,"我路过而已。"
  朱梵一见他就翻眼睛,转身就走。却见荷花急忙冲过来,挡住了前者的去路。
  "等一下!"
  "本王今天心情不好,别惹本王!"
  "不是的。我……"荷花有些难以启齿的咬了咬下唇,心一横,"对不起!我会补救的!"
  说完,立刻掉头跑了。
  见以往总对自己剑拔弩张的人,今天突然收敛了利牙还来道歉,朱梵疑惑了。
  "他吃错药了?"
  "……"
  
  今夜,天色刚暗下来,敬安王府迎来了首次最手忙脚乱的情况。
  "又玩这一套!还以为你这几天学乖了!你们也是的,怎么总是让他溜出去!岁岁平安,你们还不快去找!"
  "王爷,我们……"
  "有事就说!"
  "王爷,荷花不见了,从晚饭后就没再看见他。"
  "本王哪有空管他!"天知道这会儿那家伙是不是已经躺到别人怀里去了!!!!
  "可是,在我们告诉他王爷的事后,他就变得很奇怪,一直在自责。"
  "你们!你们这两个见色忘义的家伙!谁允许你们说的?"
  "王爷,您想罚我们以后再说,我们担心他会不会去了将军府。"
  "原来他说的'补救'是这个意思。行了,那你们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吧!"
  "谢王爷。"
  就在岁岁平安匆匆离去的时候,年年有余焦急的跑了进来。
  "本王正要找你们两个!那家伙又溜出去了!你们赶紧给本王召集人马挨家……"
  "王爷!"年年表情严肃的打断了朱梵的话,"宫里来消息,皇上一个人微服出宫了!看来应长胜根据我们的计划,已经找到秦双了。我们的人暗中跟着小皇帝,外面已经准备好轿子了。"
  "要么不来,要来就一起来!"朱梵烦躁的捶了一拳桌子,"走!!"
  
  夜色撩人,秦楼勾栏,达官贵族,洛水仙在街上逛了一圈,认识他的人见到他都像见到鬼似的,避之唯恐不及。
  臭猪头!都是你害得!
  洛水仙郁闷的进了一家酒馆,敲着柜子,大叫'买酒'。那掌柜哆嗦着低着头递来一壶上好的美酒,在敬安王的威慑下连看也不敢去看眼前这个衣衫暴 露的人。
  正当洛水仙觉得无趣的时候,街上的一个人影跃入了眼中。他好奇的走出酒馆,把视线远远定格在那个瘦小的背影上,良久,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狐狸眼一弯,跟了上去。
  
  选择错路线的小皇帝面对这条街上光怪陆离的景色,表现出不知所措,看着视野里五光十色的画面,有一种晕眩的错觉,几乎快喘不上气。心中却有一个信念支撑着他站起来,一步步艰难的往前挪去。
  伸手拨开眼前扭曲诡异的东西,挤出人群的他趴在巷口的墙上大口呼吸。
  突然一双玉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喂!"
  "啊——"刺耳的尖叫淹没在花街柳巷的喧闹中。
  洛水仙反应迅速的堵上了自己的耳朵,奇怪的看着这朵被保护在深宫里的花惊恐不已的表情。
  "小皇帝,你怎么出来了?一个人?不会是跟本公子一样溜出来的吧~"
  "仙、仙女姐姐……"
  "这个叫法,好像今天有点不喜欢哦~"洛水仙假装认真的想了想,却见小皇帝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袖子,传来的颤抖让他狐疑,"你害怕这条街?既然这么害怕,干吗还要一个人出来?"
  "因为,因为有件事,朕一定要去做。"
  "那为什么不叫你的清逸陪你?"洛水仙看了看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毕竟还是太小了,唯一的一点良心还是让他准备等两年后再下手;要是那个李清逸今晚跟着小皇帝,就好了。
  "不可以。这件事,不可以让清逸知道。"
  "哦?"难道小皇帝也想偷腥?
  "仙女姐姐,你可不可以陪朕去个地方。"
  "恩……让我考虑考虑哦,那里有没有帅哥?"
  "帅哥?"
  "就是像你的清逸那样帅的男人?"
  "你是说男人?有哇!"应将军当然是男人……
  "成交!"
  
  将军府。
  "荷花姑娘,你等一下,将军就来。"
  "谢谢。"
  确定通报的人离开,荷花走出偏厅,扫了一圈院子里的情形,蹑手蹑脚的溜到了厢房。
  一间一间的查看过去,寻找着那对表兄弟。
  正当他找到另一个院子的时候,巡逻的守卫恰巧路过看见了不明黑影。
  "什么人?"
  暗叫糟糕!荷花赶紧退出了院子,朝偏厅的方向跑去,却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忽然,他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了起来,刹那到了屋顶上。
  "嘘——/嘘——"
  岁岁平安同时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三人匍匐在屋顶,和黑夜融为一色,躲过了搜查。
  "好险~"
  "是啊~"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
  "王爷让我们来的。"
  "他会同意你们来找我?"
  "王爷是很通情达理的,背负敬安王骂名的他知道你的那些话说的在情在理,不会真计较。"
  "不过,换了任何人被骂,而且是被骂得那么惨,总要让王爷生气一下的么~"
  "那水仙他知道这些事吗?"
  "洛公子应该不知道。但是我们可以肯定,他眼里的王爷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他总是和王爷对着干,却还是留在王府的原因吧。"
  "真好啊,要是让我碰到这样的男人,我也高兴留在王府~"
  "不可以/不可以!"岁岁平安异口同声道,"就算他是王爷,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再说,王爷已经有洛公子了,他们虽然看上去总在吵架,但是感情很好,你没机会的!"
  "我说说而已,你们俩激动什么?"荷花吐了吐舌头,把视线拉向了大门的方向,"你们看!那不是水仙吗?还带着个少年,真是的,他连未成年都不放过啊~"
  "那、那是……"
  "皇上!/皇上!"
  
  将军府?
  洛水仙四周打量着这里的摆设,一双狡黠的狐狸眼里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情节。
  "皇上,您来了。"
  一个张扬着得意与胜利的粗旷嗓音自身后传来,等在厅中的洛水仙和小皇帝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三分之一张脸被胡须掩埋的真武将军应长胜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个子较高的一个扶着另一个双眼没有焦距的人,他俩在听到应长胜的这声招呼时都不由惊讶。
  小皇帝咽了咽唾沫,依然紧紧抓着洛水仙的袖子,仿佛在对自己说着'不怕',努力挺直了腰杆。
  应长胜认出了陪着小皇帝一起来的美人是那夜筵席上站在敬安王身边的人,立刻不悦的皱眉,"皇上,您可以向微臣解释一下,为什么敬安王的人会跟着您出现在这里?"
  "本公子今晚溜出来想找点乐子,碰巧遇上了小皇帝,小皇帝说这里有帅哥,本公子当然不会错过良机了~"不等小皇帝回答,洛水仙就原形毕露,狐狸眼一勾,端的是妩 媚风情,"将军的胡子真有个性,让本公子忍不住想摸摸~"
  "……"应长胜从来没想到敬安王当宝一样的人是这样的放荡不羁,"既然你今晚出现在这里,就别想走了。"
  话音刚落,厅外齐齐围聚了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好啊,反正王府里待得那么久闷坏了,换个地方住住也不错~"洛某人兴冲冲得附和道。
  应长胜搞不清这个人是真乐意还是装高兴,对着小皇帝道,"皇上,不用惊慌,这是为了保证我们谈话的安全性。这两个就是微臣跟你提起的那对表兄弟,只要皇上答应微臣的条件,微臣就可以帮皇上顺利解决这件事,不留一丝后患。"
  看着小皇帝动容的眼神和那对表兄弟茫然的神情,洛水仙不由对今晚的谈判提起了兴趣,"小皇帝,他们怎么惹你了啊?"
  "……"小皇帝没有回答洛水仙的话,只是和那双聊无生气的眼睛平视着,虽然他知道对方看不见他,但他依旧盯着,渐渐变为一种决心,"清逸不会见你的,你死心吧!"
  
第二十章 公子来搅局
  "清逸不会见你的,你死心吧!"
  冲着对方大声喊完,小皇帝立刻往洛水仙的身后躲了躲,像是怕对方突然变成猛兽扑过来似的。
  这一声宣言,对秦双来说像是晴天霹雳。他身体摇了摇,倚着自己的表哥才站稳。双唇颤抖着,不甘心的问道,"是他亲口说的?是他亲口说不想见我?"
  "反正他不会见你的!"小皇帝像是一头保护自己所有物的小老虎,张着利牙舞着利爪,吓唬着敌人,却又紧紧抓着洛水仙的袖子,似乎说服力不足。
  "皇上,既然他不愿意认我,希望他能给一个解释,为什么当初答应会回来找我却要失言。"
  "不见就是不见,没有解释,总之,朕不会让他见你的!"小皇帝一时口快,说漏了嘴。
  "是皇上不让他见我?"那对没有焦距的双眸里透着不解和难以置信,却又显露出一种未知的希望和开心,"敢问皇上,清逸他真的知道我来京城了吗?"
  看似柔弱的人却意外的强硬,尽管身有残疾,丝毫不畏权贵,即使是面对一国之君,只要自己有理没有什么可怕的,正是这样的坚信才一路支撑他走到这里的。
  小皇帝心虚的撇开了视线,咬着下唇沉默不语。
  旁观的洛水仙有点失望的叹了声,目标又少一个了。
  "皇上!"掐准时机的应长胜走了过来,将一份交易书摊平在桌,"如果皇上没有异议,就请在这里签字,给微臣一个保障,微臣立刻帮你解决这件事。"
  "……"小皇帝垂着脑袋,不敢正眼再去看秦双,眼里还有些挣扎,怯生生的问道,"你……准备怎么解决?"
  "最安全的方法自然是让他们永远消失!皇上放心,微臣会做的一丝不露,绝不会让人发现,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出现在京城。"
  "可是,可是他们没有做错事啊!"面对两条无辜的人命,小皇帝激动的抬起了头。
  "李御史还是这对表兄弟,皇上您可以自己选。"
  "朕……"
  对本性善良的小皇帝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抉择。
  而察觉情况不妙的赵奎第一反应就想要带自己的表弟离开,转身,门口对着他们的是一把把亮晃晃的刀。
  自知没有退路的秦双难以接受,口口声声控诉着上天的不公,"皇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之私杀我们?"
  小皇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面对良心和私心的选择,他痛苦不已。
  "你这么逼个孩子,也太过分了~"洛水仙不知何时到了桌边,出其不意的抄走了桌上的那份交易书,"恢复兵权?原来应将军的目的是这个,用这么卑劣的手段逼小皇帝,害得本公子都对你没兴趣了~唉,本来还以为有个英雄可以把本公子从那个猪头王爷手中救出来,现在看来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要不,本公子努力争取一下李大御史?"
  说到最后一句,洛水仙感到自己的袖子被狠狠拽了一下,然后看到小皇帝生气瞪着自己的表情,像是保护自己所有物的幼虎,尽管那气势没有敬安王的威摄力,却隐隐透着玉石俱焚的决心。
  洛水仙被那磐石一般坚韧的眼神有所触到,扫了眼同样一路坚守到现在的秦双,不禁有种寂寞漫上心头。
  "应将军!这个和当初说的不对,你是让朕同意你去汴河救灾,没有说要恢复兵权啊!"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的小皇帝焦急的反问道,'不能把兵权放回给真武将军'是太后、敬安王以及李御史三个人不约而同一而再再而三的忠告。
  "皇上可以不答应,微臣也可以现在就放他们走!"
  小皇帝完全落入了应长胜的圈套,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小皇帝~"洛水仙一脸笑嘻嘻的凑到了前者脸前,狐狸眼里透着阴谋的味道,"我帮你解决掉这两个人,你和我做交易,怎么样?"
  "可是,可是朕不想杀人……"
  "本公子也讨厌杀人,有更好的办法哦~但是你给我一样东西~"
  "恩!只要朕能办到!"
  "就是那种见牌如见人的金牌,可以随意出入皇宫,还可以让你的那个猪头皇叔也不得不听话的!"
  "金牌是没问题,但是要让皇叔也听话,这个有点……"小皇帝很没底气的抓了抓头发。
  "你是皇帝,他是王爷,你等级比他高诶!"
  "但皇叔的辈份比朕大,小辈要听长辈的话啊……"
  "小皇帝,你没救了!"
  "……那你还帮不帮朕?"
  小皇帝的表情几乎都快哭出来了,洛水仙同情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摸着摸着爪子就到像剥光了的水煮蛋的脸上去了。
  被全然无视的应长胜已经气得发抖,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在将军府,外面还有一票人拿刀指着!
  "皇上,今天你答应最好,不答应也要答应!"应长胜摆出了威逼的架势。
  正当千钧一发之际此时,门外响起一阵喧哗,从刀剑相向的杂乱场面中走出来的是带着一身怒意的敬安王,那怒意本就不是针对应长胜阴谋设计小皇帝,但是却在看到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洛水仙在吃小皇帝豆腐的时候,立刻就爆发了。
  "你还真是会选地方啊,跑到这里!"敬安王无所顾忌的走向被将军府的人包围的厅内,那多年背负的凶恶骂名让人都对他有一种畏惧,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通道。
  洛水仙却一点都不意外眼前的人会出现在这里,相反,在看到这只猪头的时候,眼底那丝完美隐藏的焦虑不翼而飞了。
  "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朱梵拍走那只在小皇帝脸上揩油的爪子,扣紧美人蜂腰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捉过那尖尖的下巴,暧昧的问道。
  "只要在京城里,总能被你找到,不是吗?"
  "不管你去哪里,都逃不出本王的掌心!"狠狠瞪了一眼不以为然的美人,朱梵转而一脸黑线的看向自己的腿边,"你干吗?"
  只见小皇帝一脸委屈的拉着他的衣角,抱着他的腿。
  "谁让你跑出来的?活该!"朱梵总是这么口是心非的骂这个皇帝侄子,接着,他就把视线扫向了其他几位主角,最后定格在那份交易书上,轻蔑的哼了一声,"应将军,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今晚的事?"
  "皇上来将军府找微臣谈事,有什么不对吗?"
  "将军弄错了,本王问得不是这个!刚才,王府里偷入了一群黑衣人,绑走了本王的人,现在人在你将军府出现,将军不觉得欠本王一个解释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谁敢碰本王的人是杀无赦,若是本王不追究今晚的事,岂不坏了本王的规矩影响本王的名声?"
  "敬安王,你别血口喷人!你的人是跟着皇上来的,难道你想说是皇上绑了你的人?"
  "哦?是吗?"朱梵微笑着看向躲在自己腿边的小皇帝。
  后者立刻想起上次因为好奇把洛水仙带进宫遭来一顿痛打导致半个月上朝都不敢抬头的惨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状,应长胜急了。
  "皇上!您不可以说谎啊,这个人的确是跟您一起来的!"
  "朕……朕是一个人…来的……"
  "皇上!!!!!"
  戏剧性的变化让现场从阴谋诡计变为一场捉奸游戏,拼命替自己澄清的真武将军似乎忘了今晚的目的。
  直到一声饱含紧张和担忧的叫唤横空而来。
  "皇上!!"气喘吁吁冲进来的李大御史,在看到小皇帝安然无恙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就迫不及待的把小皇帝带到一边远离敬安王和洛水仙这两个危险人物,"皇上!!您怎么一声不吭就出宫了?您知道有多少人担心吗?"
  "呜……清逸……"吧嗒吧嗒,两颗泪珠子滚落,小皇帝扑到了来者身上。
  "您没事就好,以后不可以再这样做了。如果您不想让太监宫女跟着,起码通知微臣一声!"
  "呜,朕知道了。"
  两人间简短的对话,让在场的一个人心潮澎湃。
  "清……清逸……"呢喃着开口,秦双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不由自主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跨了一步,无神的双眼似乎亮起了一点星光,"是你吗,清逸……"
  被点名的人这才注意到这一对表兄弟,疑惑的望着这个向自己一步步摸索过来的盲人,觉得眼熟,想要迈步上前询问的他立刻被一双手拽住了衣角。他转头看着拉住自己视线却盯着那盲人的小皇帝,疑窦丛生。
  "你认识我吗?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不记得了吗?那个时候,是你把学堂里那些拿石子扔我的孩子打跑的;十年前,你要上京赶考,可是你母亲的后事把你准备上京的盘缠花得几无所剩,是我帮你筹够盘缠的。"
  "你是……秦双?"
  "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的,我就知道……"秦双几乎喜极而泣,失明的他张开着手,想要碰触到坚持他走下去的信念。
  见儿时的朋友如此行走不变,李清逸自然想上前搀扶一把,却被小皇帝紧紧抓住了衣角怎么都不肯放。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长椅不知被谁踢了一脚,横挡在了秦双的面前,人没有预兆的被绊倒在地。
  朱梵立刻瞪了一眼怀里恶作剧的人,真是劣性不改!
  "皇上?"李清逸无奈于倔强不放手的小皇帝,只能眼睁睁看着人摔在地上却不能帮忙,唯由秦双的表哥赵奎上前扶起。
  "你答应过朕,不会离开的……"小皇帝低着头,语气几近哀求,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
  "清逸没有说要离开啊。"
  "可是,可是应将军说他会带你走的……朕不让他带你走,朕不让你走,朕不要一个人,呜呜……"
  "皇上,清逸答应过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您身边的,您忘了吗?"李清逸动作极尽温柔的抹去小皇帝不停往外滚的泪珠,好笑的叹了一声,"秦双是清逸儿时的朋友,只是来京城看我罢了,皇上您别被一些有心人给骗了。"
  听着李清逸的指桑骂槐,朱梵颇有威胁意味的瞥了一眼心虚的应长胜。
  而秦双的脸色变了变,注意到自己表弟心情变化的赵奎,不平的开了口。
  "李清逸,你知道双儿受了多少苦吗?他给你的那笔钱,是秦伯父用来看病的,就因为他把钱给了你,拖延了秦伯父的病,害得伯父重病去世。因为双儿是庶出,大伯母把所有的怨气全撒在他身上。本来,至少还有伯父护着双儿。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可是十年过去,你甚至连封信都没有。你有没有担当?"
  "我有把当时问你借的盘缠寄去你家,甚至还算了双份利息,只是我没想到这些年发生了这么多事。"
  "谁稀罕你的钱?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来京城?你当初答应会回来找双儿,可是你现在有了荣华富贵,就忘恩负义,把当年的承诺全抛脑后了!"赵奎骂得甚是激动。
  "等一下!"李清逸蹙眉,毫不犹豫的打断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作者有话要说:没人支持小皇帝和李大御史?
BY 写得起劲的某冰(北风吹啊吹...)
第二十一章 御史是木头
  "等一下!"李清逸蹙眉,打断了前者,"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当初是说过我会回来把钱还给你,因为实在脱不了身,我就寄还给你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也很想回去和大家见一见。"
  "……"赵奎一时无以反驳,看了眼身边的表弟脸色惨白,耍无赖似的狡辩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找借口?反正你要为你做过的事负责!"
  "我做什么了?!!"李清逸一脸莫明其妙,被这赵奎的无理取闹也弄得有点生气,"秦双,你从小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很感激你当初愿意借我钱,也为你爹的死感到遗憾,如果你有困难,我一定会帮你。虽然我家不及敬安王府富丽堂皇,但起码住得安心!"
  李清逸你这块木头,这个时候也不忘损本王!朱梵真是对这个青天大御史恨的牙痒痒!
  "我明白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给大家带来了麻烦……"秦双异常冷静的说完,欠身表达了歉意,便道,"表哥,我们回去吧。"
  "就这么走了?他根本就不懂你要……"
  "表哥!"秦双大声止住了口无遮言的赵奎,转身摸索着朝外走去,那平静的背影蒙上了一层浓浓的哀伤。
  看着李清逸万分不解的表情,朱梵和洛水仙不由的都在心里骂了一句,真是木头!
  待那对表兄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朱梵忽然厉声道,口气不容置疑,"送小皇帝回去!"
  李清逸明白这话是对自己说的,虽然他不甘心听从这个混帐王爷,但还是以小皇帝的安全为己任先带人离开了将军府。
  "应将军,游戏结束了。"
  一声令下,便有人持刀上前架住了应长胜。与此同时,将军府的人也露出了杀气,年年有余不露声色的走到了朱梵两旁,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面对此时纷纷拔刀的两派人,朱梵不屑道,"本王劝你们看清楚现在的形势,你们有多少机会可以突破外面的御林军,或者,你们愿意放弃士兵保卫国家的天职而陪你们的将军被朝廷通缉一起亡命天涯?"
  "本将军一没贪赃二没枉法,王爷凭什么抓本将军?"应长胜镇定从容的反驳道,他自然明白敬安王想要除掉自己,"如果没有一个好的说法,别说本将军不服,到时候就是全京城的百姓恐怕也会反抗。"
  "拿百姓压本王?你一年没回来,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行事风格?本王何时需要百姓的认可?要说抓你的理由,刚才本王已经说过了,小皇帝也作了证,将军还有什么不服吗?"
  "你那是诬蔑!皇上是迫于你的淫威才那样说的!"
  "本王可是只看到你逼小皇帝签订这个居心叵测的交易!"
  "……"
  "难道你真的以为,小皇帝可以随随便便一个人出宫吗?"
  "你!你设计我!"应长胜恍然大悟,咬牙切齿。
  "将军,你的耐心太少了!"朱梵带着胜利者的笑容,搂着怀里的美人朝外走去,一路无人阻拦,离开之际,他停了停,轻蔑道,"关于你刚才提的民心,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这次不需要本王出面,办你的会是御史台!你不该利用小皇帝!你就在天牢慢慢后悔你的愚蠢吧!"
  言毕,朱梵搂着吐舌头的洛水仙扬长而去。
  紫藤章纹的软轿在出将军府不远后,三个人影从一边的屋檐上跃下,岁岁平安带着荷花汇合上了大部队。
  夜色幽静,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结束了。
  
  "唔唔…猪头,干吗这么猴急!"
  一回府,什么都没交代,朱梵就抱起洛水仙进了房,抽走腰带就扑上去吃。
  "别说话!"
  朱梵喝斥了一句,捉住那消瘦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下去。掠夺着这个人一切的气息,啃噬着两瓣让人又爱又恨的薄唇,吮 吸着已经分不清彼此的汁液。
  "唔唔唔……我不能唔唔……呼唔唔……唔唔……"
  今天的吻有点不同寻常,仿佛是害怕失去似的,想要用尽现在的每时每刻,来确认眼前的人就在身边。
  等到停止肆虐的时候,洛水仙几近窒息的躺在床上,两边唇角溢出的液体淌过脖子在被单上漫开一片水渍。
  "你喝酒了?"朱梵突然皱眉道。
  "你……管我……"洛水仙大口喘着气,他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死在这个人的床上!
  "还是原来的味道好闻!"朱梵闻着缠在指间的一绺青丝,虔诚的吻了吻,唇边划开一道笑容,"明天想吃什么甜食?"
  "你好奇怪……"猪头做 爱的时候从来就是专心致志攻城略地的,今天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洛水仙纳闷。
  "你不是一直希望本王温柔点吗?"
  "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对表兄弟的事?"
  "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本王做事了?"
  "你敬安王权倾朝野财雄势大,小皇帝又对你这个皇叔百般依赖万般听从,比起居心叵测的应将军,刚正不阿又深得小皇帝信任的李大御史才是你最大的绊脚石吧~"
  "凭你这几句,本王就可以治你妖言惑众!"
  "本公子惑的只有你一个吧~"
  洛水仙眨了眨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微微倾斜的脑袋勾勒出一个妩 媚的弧度。
  "调皮!"
  朱梵不由的刮了刮前者的鼻子,轻轻咬在了那消瘦的下巴上,一双大手游走在腰部,正要探向美人私 处,却被捉住。
  "我们今天玩角色扮演吧~"
  "哦?你想怎么玩?"
  "本公子演女王,你演忠犬!"
  "……"
  "不说话就是默认咯!好,坐下!"
  "……"
  "猪头,你怎么不动啊?玩游戏就要有游戏精神!"
  "洛水仙,你找死!!!"
  "啊啊啊……死猪头,你违反游戏规则嗯啊啊啊……轻、轻点啊啊啊唔唔……"
  "你少来这套!本王就是游戏规则!把脚再打开点!"
  "不要唔唔……猪头嗯啊啊……那里嗯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二天,当秦双和赵奎刚走出城门的时候,身后气喘吁吁的跑来一个人。
  "荷花姑娘?"赵奎至今未发现荷花男扮女装的事,看到这个好心善良的'荷花姑娘'还有点小鹿乱撞。
  秦双眼里刚腾起的喜色转瞬即逝,希望的人甚至连送都没有来送。
  "这点钱你们拿着路上用。"荷花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到秦双手里,昨晚和岁岁平安躲在屋檐上的他看到了整个过程,"对不起,没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你已经帮得很多了,谢谢你。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跟清、李大人说一声,他之前寄还回的钱我收到了,我们两清了。"秦双丝毫不介意的反手握住了荷花,只能凭声音辨人得他自然不会被外表迷惑,第一次见到得时候他就已经听出这是个男人,但凡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他没有戳破。
  目送秦双和频频回头的赵奎远去后,荷花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握的手,垂下了眼帘。
  "你才不过认识他们几天/不用这么伤感啦!"岁岁平安跟屁虫似的迎了上来,隐隐带着醋意。
  "虽然他看不见,却比我们任何人看到的都多。他什么都知道,可什么都不说……他默默保护的心情,谁能理解……"
  "荷花,你不是穿女装穿的性格也变了吧?怎么像女人一样那么多愁善感?"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在决定之前他应该就有了觉悟。"
  "你们两个话真多!好好的感伤气氛全被你们破坏了!别跟着我,我不想看见你们!"
  "不是的,是王爷要见你,就在前面的锦瑟楼。"
  
  是夜。
  明月当头,这个时候朱梵难得一个人会坐在亭子里喝茶,而不是在床上跟某人较劲!
  匆匆路过的岁岁平安见到自己的主子,便上前请安。
  "你们在府里跑来跑去干吗?"朱梵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慌乱的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呃,王爷。我们……我们在找荷花……"
  "哦,他啊,不用找了!本王派他做事去了~"
  "做事?"
  "城东有个白痴仗着有点小钱,朝廷里又有后台,所以抱着侥幸的心理偷偷给那家伙送了一盒点心来。"
  "看来,这个人是活腻了。那关荷花什么事?"
  "最近本王先后砍了刑部侍郎父子,又半夜大闹了'乐善好施'的将军府,频率有点高,向御史台投诉本王的案卷一下子增加了两倍,本王就想这次低调点处理。"
  "王爷,我们还是不明白您的意思。"
  "放心吧,本王有让年年有余跟着去,最多就是到九门提督的牢房里睡一晚~"
  "……"岁岁平安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朱梵拍拍手,打了个哈欠,起身回房睡了,摆明今晚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给这两人一个打击。
  随后,岁岁平安忐忑不安的在年年的房门前守到了半夜。一见两人回来,立刻上前紧张询问。
  "大哥,荷花呢?"
  "被带到九门提督府去了。"
  "王爷到底让他做了什么?"
  "这个,我实在不想说,你们明天自己去城东周家看吧。"
  "荷花明天就可以回来了吧!"
  "那就要看王爷明天高不高兴去九门提督了~"
  "可是王爷刚才说最多就关一晚!!!!"
  "谁让你们两个那么多嘴,把什么事都告诉那个荷花了呢?不关上个十天半个月,难消王爷心头的气啊~"
  "……"
  果然,王爷还在记恨这件事……
  
  而此时城东周家的男主人正泪流满面的捂着下 体躺在床上。
  杀千刀的……老子还没养儿子呢……
  
第二十二章 大家去郊游
  "哇——好开心哦~"
  京城郊外徐徐前行的宝马香车中,不时传来兴奋的雀跃声。
  驾车的是年年,坐在副驾上的有余也是一脸欢喜的张望着四周欣欣向荣的景色,"年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出来郊游了呢~"
  "坐好,小心不要跌下马车。"年年微笑着嘱咐道,大家的心情似乎都不错。
  不过,骑马跟随在侧的岁岁平安是没有任何闲情逸致去欣赏大自然的艺术,满脸郁卒。
  荷花已经关进九门提督的牢房两天了,虽然他们花了银两打通了狱卒不会让人受苦,但是真正要把人脱离苦海还是要求自己的主子高抬贵手。
  而宝马香车中坐的,除了衣衫暴 露的洛水仙和换了便服的小皇帝,还有总是在替某人拉上故意滑下肩头衣服的敬安王以及迫于无奈一身杀气的李大御史,全京城的百姓都猜不到这势不两立的正邪俩人会有一天坐在一辆马车里去游玩。
  朱梵第十五次把朝着李清逸挨过去的洛水仙拉回来,第三十一次把这家伙滑落双肩的衣服穿上,心里想着回去后,一定把那个给小皇帝出馊主意下圣旨让自己陪着去郊游的小太监放到缸里腌肉!
  "王爷,到了。"勒住缰绳,年年撩起车帘。
  天辽地阔,万里无云,岸边垂柳翠绿欲滴,河中跃起锦鱼成群。
  小皇帝欢呼一声,就朝岸边奔去。李清逸赶紧追上去,在后面叫着'小心'。
  本来洛水仙也想跑,被朱梵颇具先见之明的钳住了手腕。
  笑话,要是放这家伙乱跑,天知道待会儿去哪里找!
  于是,小皇帝开心的绕着坐在岸边被迫钓鱼的李清逸玩,而洛水仙就被强制留在铺着流苏织锦的草地上陪霸道的人静坐。
  "我也想玩~~"硬的不行,就来软的。洛水仙楚楚可怜的看向身边的人,拿下巴挠对方的胳膊。
  "不行!"朱梵一口否决。
  "小皇帝下旨是让我们出来玩的,你不让我玩就是抗旨,抗旨就要杀头!"
  "闭嘴!"
  "猪头,你不可理喻!"洛水仙一口咬在朱梵的胳膊上,然后抬头'哼'了一声,扑上去咬对方的唇。
  "安分点!"
  "你不让我跟他们玩,那本公子跟你玩!看谁玩得过谁?"
  说着,洛水仙索性跨到了朱梵的腿上,双手勾住后者的脖子,认真的吻起来。
  无意瞥到这里情况的李清逸赶紧把一圈绕过来正要面对那两人的小皇帝一把拉回来坐在草地上,腾出一只手扳过小皇帝的脑袋。
  "皇上,您看那里!"
  "什么什么?不就是几棵树吗?没什么特别的啊!"
  "皇上,您再仔细看看!"
  "恩……朕还是只看到树。"
  见到李清逸撇脚的转移注意力技术,朱梵立刻把已经准备脱衣服的人从身上拉下来。
  "别太过分了!"
  "是你先过分的!"
  "行了!但是你要保证在本王的视线内!"
  "嘿~"狐狸眼一眯,洛水仙带着胜利的笑容跑向了还在纠结于'那里只有树'问题的小皇帝。
  "清逸,你到底想让朕看什么啊?"
  "皇上,您再再仔细看,看了就知道。"
  "清逸你好奇怪哦!"小皇帝甩开了李大御史的桎梏,回头就看见走过来的洛水仙,就问道,"仙女姐姐,清逸一直让朕看那里,但是朕只看到几棵树。朕问他到底有什么,他也不说。你能看到那里除了树还有什么吗?"
  "不清楚诶~不如我带你去那里丛林冒险,看看李大御史指的到底是什么,好不好~"
  "好耶!"
  "皇上!是清逸看走眼了,那里只有树!"一听危险人物要带小皇帝独自离开,李清逸忙不迭阻止道,这要是去了,还得了?!
  洛水仙挑衅的瞟了眼坏他计划的人,突然大叫一声,"小皇帝,你看那里!"
  二度上当的小皇帝天真的转头,身后立时传来'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溅到了岸上。
  "啊!你们怎么掉水里去了?"
  "皇上,我们没事。"河水很浅,只到胸前,李清逸一边安慰焦急的小皇帝,一边瞪莫明其妙把自己拉下水的人。
  谁知,水中旋即有一双玉 手像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腰,下一刻便有一个暧 昧的呼吸贴近了耳畔。
  "谁让你破坏本公子和小皇帝的丛林冒险,你准备好补偿吧!"
  说完,一双牙齿咬上了他的耳朵,同一时刻,腰间的玉手渐渐下移到了前面的要害地带。
  刹那,李清逸僵在水里。
  在远处一看见两人落水的朱梵就预见到了后面的情节,飞也似的跑过来跳进水里,把正想要进一步探进衣服内的人拉离了这位已经彻底僵硬的大御史。
  "你找死啊!"朱梵真是气得打都打得下去。
  "李大人,您要上岸吗?"年年好心得提醒了一声已经石化得李清逸,后者猛然惊醒,迫不及待得爬上岸。
  "岁岁平安,马车上有干净衣服,你们陪李大人去换,保护好皇上。"吩咐完,年年会意得对着自家主子点头道,"王爷,我和有余到远处站岗。"
  "怎么都走了?"洛水仙郁闷得望着人群散开,最后只剩下在水中泡着的他俩,"放开啦猪头,本公子也要去换衣服!"
  "你等一下再换!"
  "唔唔嗯……停、停下嗯啊啊……好凉的嗯……"
  "喜欢在水里做,是吧~"
  "我没、没有说啊啊啊……把手指嗯……拿出去嗯啊啊啊……水会进来的嗯啊啊啊……"
  "你刚才把那块木头推下水,不就是想做这样的事吗?恩?"
  "啊哈哈……玩玩而已嘛……干吗嗯啊……干吗这么认真啊啊啊……不要碰那里嘛嗯啊啊……"
  "你身上的每一处本王都清楚得很!这里很有感觉吧?"
  "猪头,不要玩了!你到底做不做?"
  "还这么强硬?"
  "嗯啊……唔唔……你啊啊……"
  熟练得手指挑 拨着内里每一处得敏感点,惊起一阵阵颤抖在水面上荡开圈圈涟漪,洛水仙费力得抬手抓过得意之人的衣襟,急促得吞吐着紊乱的气息,一双狐狸眼已经堕落至欲 望的深渊。
  "你到底……进……不进来?"
  "求本王~"
  "死猪头!"
  "不愿意?那好~"
  猛地抽出了手指,无尽的空虚席卷而来,惹得水里的美人难耐的扭摆着腰肢,眼底腾起一层水气。
  "说你要本王!说啊!"
  "……"
  尽管那种空前未有的寂寞感几乎覆盖所有理智,洛水仙却倔强的咬着下唇不开口,身体早已软如一摊软泥,若不是由腰间的手揽着,恐怕已经沉入水底。
  "真不说?"
  回答依然是沉默。
  那强忍的脸蛋几乎快哭出来。
  其实朱梵也憋得辛苦,看着那凌乱的发和迷乱的狐狸眼,他妥协了。
  "真是的,你跟本王犟什么!"
  抬起一只玉 腿挂在腰间,欲望混合着清凉的河水一起进入了体内。
  "啊……好冰嗯啊……嗯啊啊啊……"
  
  这边是水深,另一边是火热。
  找到草丛换衣服的李清逸遣走了岁岁平安,便头疼的看着天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皇上。"
  "恩?"
  "臣要换…衣服……"
  "那你换啊~"
  "可不可以请皇上回避一下?"
  "为什么?母后说男女才要回避,朕和你都是男人,干吗要回避?"
  "这个……"
  "清逸你快点换啦,朕上次跳池塘的时候你说不赶紧换下湿衣服会生病的!"
  "我……"
  "清逸,你脸好红,你是不是生病了?"小皇帝担心的走过去,踮起脚尖费力的探上了对方的额头。
  刚触碰到肌肤,李清逸就慌张的甩开了人。
  "唔……"小皇帝一个踉跄,摔到了草地上。他委屈的抬头看向推自己的人,"呜,清逸讨厌朕了……朕被讨厌了,呜呜……"
  "皇上!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一惊,刚才被洛水仙挑起的情 欲稍稍低下了头。李清逸刚松了口气,准备上前搀扶小皇帝,就见后者的哭声突然变成奇怪起来,有点,像呻吟……
  "皇上!您怎么了?哪里摔痛了吗?"
  小皇帝痛苦的抱着自己,抬起的脸竟然变得通红通红。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皇上,您哪里不舒服?"
  "朕,朕觉得好难受,浑身都难受……清逸,朕是不是要死了?"
  "皇上,别胡说!您告诉我,您刚才是不是吃过什么野外的东西?"
  "还没到午膳时间,朕只吃了仙女姐姐的糖。"
  "糖?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见?"
  "仙女姐姐偷偷给朕的,说很好吃,要是被你们发现了,会被抢走的。"
  "皇上您怎么能相信他那种人的话?"
  "可是,糖真的满好吃。仙女姐姐那么漂亮,不会骗人的。唔……"
  小皇帝突然再一次露出痛苦的表情,伸手就要去解裤带。
  "皇上,您这是干什么?"李清逸马上抓住那只小手,立刻发现了对方滚烫的身体,暗暗觉得遇到了个大问题,"他,有没有说吃了那种糖,会怎么样?"
  "……"小皇帝无辜得摇了摇头,立刻就要抽回自己得手,"清逸,你放开朕的手,朕真的好难受……"
  那泫然欲泣的脸蛋带着婴儿般的天真,苦苦哀求的声音仿若天籁,这一切让李清逸的脑海里莫名其妙蹦出来奇怪的恐怖想法,吓得他直摇头。
  不行不行!这是欺君之罪!这是大逆不道!这是天地不容的!要是被发现,就等着被抄家灭族了。
  "呜……清逸,你抓得朕的手好痛……好难受……朕变得好奇怪,都不像自己了……呜呜呜,清逸,帮朕……这里好难受……"
  "皇、皇上……"
  
  哗啦——
  当水面绽开一个巨大的涟漪,尽力往后仰头的洛水仙四肢痉挛的摊倒在朱梵怀里,起伏不定的胸口带着翻 云 覆 雨之后的疲惫呼吸。
  还没等两人平复,对岸的林子上空就有一群黑衣人踏风而来。
  朱梵冷静的抓过水面漂浮的衣服裹紧怀里的人,再抬头时那些刺客已经近在三尺。
  "放心!"
  眯着狐狸眼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明明一点武功都不会,却说得那么自信,洛水仙扯了扯嘴角,转头去看已经挡下刺客与之纠缠中的年年有余,嘲讽道,"如果他们背叛你,你不是会死得很惨?"
  "本王要担心得只有你一个!你什么时候不给本王召蜂引蝶,天下就太平了!"
  '哗啦'又一声,朱梵丝毫不在乎周围这些想夺自己性命的刺客,抱起怀里的人正欲上岸。右前方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一个刺客,一剑直取眉心,而被困在远处的年年和有余根本脱不了身。
  朱梵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抱紧了怀里的人,静静的看着那一点剑尖越来越近,犀利的剑风几乎都刮上了脸颊,依旧巍然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听得一个无奈的叹息,怀里的人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借力拍在水面上,在飞溅的水花中准确无误的一脚踢中刺客的手腕,那夺人性命的兵刃仿佛离弦之箭般朝另一处射去。
  动作幅度过大而滑落的衣服飘在水面上下浮动,在调皮得碰了碰男人的嘴唇后,无力的松开了双手,倚回了男人因为还没反应过来而依然伸着揽腰的臂弯里。
  而这一脚也给了年年有余足够的时间抽身过来。
  有些失神的凝视着怀里慵懒娇艳的美人,仿佛那霎那的果断招式只是幻觉。朱梵扬了扬嘴角,抬起胳膊拉近了与那双妩 媚的狐狸眼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救本王?"
  "因为本公子有个愿望,在你死之前,至少本公子要上你一回~"
  "看来你刚才做得太爽变糊涂了!"
  "好吧~其实本公子是想让你看个节目,你现在死了的话,待会儿就看不到李大御史的表情了~"
  "你对他做了什么?"
  "问题不是本公子对他做了什么,而是你的皇帝侄子在他面前会做什么~"
  "他才十四岁,你别玩过头了!"
  "安啦,那只是一般春 药,只会让前面焚身,不会让后面着火~"
  "你对小皇帝下药?!"
  "恩哼~一定很精彩~"
  "年年!有余!赶快去找他们!"
  "可是王爷,我们还在对付这些刺客……"
  "那就赶紧灭了他们!!"要是让小皇帝出那种事,今天所有人都要死!
  "是的,王爷……"
  
  等一切风平浪静后,宝马香车带着夕阳的余晖走在回程的路上。
  小皇帝和来时没两样,似乎对林子里的事不觉得任何异常,只是对这一天的郊游生活即将离去而带着一丝失落。
  李大御史的表情可就好看多了,只见他的视线不是看自己鞋子,就是看地板,怎么坐怎么不舒服。
  "李大人,你得痔疮了啊~"洛水仙幸灾乐祸得开口道,不过瘾得非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雪上面加霜。
  李清逸极不自在的斜了一眼笑眯眯的人,视线收回地板上。
  见这家伙的隐忍度那么强,洛水仙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另一个身上。
  "小皇帝~"
  "恩?"水扑扑的大眼睛天真的看向了笑得一脸无害的人,后者勾勾手指,这个号称一国之君的小皇帝就乖乖的蹭了过来。
  洛水仙带着一脸邪恶,附到了小皇帝耳边。
  两人开始秘密的耳语,小皇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倒是洛水仙像是故意要提醒大家似的,附和得特别响亮。
  "恩恩……哦……这样啊……然后呢……恩恩…明白了~"
  随着密语临近尾声,那双狐狸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而小皇帝脸上的表情完全就是不懂发生的事有什么意义。
  朱梵翻了翻眼睛,把洛水仙从小皇帝身边抓了回来,低声在他耳边道,"行了,别太过分。"
  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放纵自己到现在才来阻止的猪头王爷,洛水仙嗤嗤笑了声。
  "猪头,你不会是在感激本公子救了你吧~"
  "太阳还没落山就做梦!"朱梵再度把对方那老是往下滑的衣服拉回双肩,把这个没有贞 操观念的家伙搂进怀里,看向窗外向后掠去的风景。
  夕阳如血。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没更,今天多更一点~
BY 出去毕业旅行的某冰(停更一天)
第二十三章 太后的出现
  "不要!"
  "这件本公子半个月前穿过了!"
  "这件上个月穿过了!"
  "这件上上个月穿过了!"
  "这件前天才穿过!!!!"
  面对十个丫鬟手上拿着的和扔得满地的衣服,洛水仙要抓狂了。
  "难道本朝第一大贪官敬安王的王府里就没有一件本公子没穿过的衣服吗?!"
  "洛公子,地上的这几件都还是新的……"
  "那么难看,谁要穿啊!"
  "那奴婢们马上替您去请裁缝……"
  丢下惟恐的一屋子丫鬟,洛水仙一脸不悦的走出房间,远远见到一行人正好回来。
  而在看见他的时候,朱梵立刻对身后三人嘱咐道,"记住,少说话,多做事!还有你荷花,如果你敢跟这家伙提一个字,下次就不是去牢房串门了!"
  "是的,王爷。"岁岁平安立刻感激道,见荷花不出声,赶紧推了他一把,后者这才不情不愿的说了声'知道了'。
  "荷花!正好,陪我去买布!"洛水仙径直绕过朱梵,走到衣服上灰蒙蒙一片的人面前,"哇,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像是刚从牢里出来一样,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就是刚从那里出来!"荷花不爽的斜了眼某个小鸡肚肠的王爷!
  "咿?你没事去牢里干吗?难道在那里做,你比较有感觉?"
  "你别满脑子只想一件事好不好!"
  "难道你坐牢了?"
  "拜托,这么多天,你就没发现我不见了吗?"
  "我以为你跟岁岁平安玩得不亦乐乎下不了床了,你也知道,这种事很多见啊~"
  "你怎么张口闭口都是那种事!"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干吗露出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荷花无奈的向上翻眼睛,"我今天陪不了你,在牢里都没好好睡过觉!"
  "不是吧,那么惨,他们把你和多少男人关在一起啊???"
  "……"荷花索性翻了白眼,倒在岁岁平安身上,很是无力的说道,"拜托快点让我离开他的声音范围吧!"
  "……"
  望着岁岁平安抬着荷花离开,洛水仙还在原地嘟哝,"让他们两个送你回房,还睡得了觉么~"
  旋即,一只大手轻轻按在了洛水仙没有束发的脑袋上,象征性的拍了拍,道,"你脑袋里除了这些,就没别得了吗?"
  "你这只到处发情的猪头没资格说本公子!"
  "你每次说话都要和本王抬杠吗?"
  "你每次抬完杠都要逼本公子做 爱吗?"
  "那是你每次气得本王都不得不用这种方式让你听话!"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本公子干吗要听你话!"
  "你再说一遍?!"
  "本公子说你这只猪头少来管本公子的事!"
  话音刚落,朱梵就忍无可忍的打横抱起人走向卧房。
  "死猪头,说不过我,就用武力!"
  "如果不愿意就反抗啊,你不是会武功吗?"
  "你以为我会钻你的圈套!"
  "你倒还记得很清楚上次打晕本王,结果被绑在床上三天三夜的事么~"
  "你别得意!总有那么一天,等你没有那四只忠犬在身边的时候,本公子一定把你剥皮吃了!"
  "真到了那一天也轮不到你,外面有的是想把本王抽筋拆骨的人~"
  朱梵是笑着说这一句的,话里的苍凉让洛水仙的心里咯噔一下。下一刻,就传来惨叫。
  "你敢咬本王?"
  "猪头!第一个扒你皮的一定是本公子!!"
  "是吗?那希望你这个愿望可以实现,死在你手上,本王也赚了。"
  "……"
  无声的看着这个霸道的男人用一张嬉皮笑脸的痞子样边说边把踹开门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洛水仙又狠狠咬了一口那张桎梏住他自由的大手。
  朱梵,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三天后的一个午后。
  岁岁平安正忠于职守的站在院子里,看看陪洛水仙聊天的荷花,谈谈自己的心得,交流交流一些事的体会。
  忽然看见一个手执拂尘的蓝袍太监出现在院门口。
  "张公公,王爷不在府里。"
  "没关系,洒家不是来找王爷的。"
  "那公公是找?"
  拂尘一扬,指向的是亭子里专心致志吃甜食的人。
  
  与此同时,五条街外的锦瑟楼里,朱梵注视着扯东扯西没有重点的小皇帝,拧起的眉更加疑惑。
  "皇叔,你别这样看朕,朕今天有乖乖带着太监宫女出来,清逸也知道的。"
  "那你到底有什么严重到要死人的急事叫本王出来?而且是在这里?"
  "恩……这个……皇叔,你尝尝这个芙蓉糕,很好吃的!"
  朱梵已经耐心磨尽,曲起手指扣了扣桌面,一字一句道,"到、底、是、什、么、事?"
  "朕……"小皇帝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万分愧疚道,"对、对不起……皇叔,朕不是有意骗你的,皇叔不要讨厌朕……"
  "那你骗本王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准哭!"
  朱梵最后一句的扬声,吓得小皇帝立刻把眼眶里的眼泪硬收了回来。
  "不是朕,是母后……母后说让朕找皇叔出来聊聊,如果皇叔不肯的话,就说有很严重很严重很严重的事,皇叔就一定会来见朕的。至于为什么,朕不敢问母后……"
  "……"闻言,朱梵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而在听到慌张跑来的岁岁平安的禀告后,他撞翻了椅子。
  "王爷,刚才太后来人,把洛公子接进宫了!"
  
  那自称张公公的太监在把人领进后宫暖阁后,便躬身去了里间回禀。
  良久,都不见人出来。
  洛水仙奇怪的打量这间黄琉璃瓦重檐歇山顶的宫殿,端详着这些双交四椀菱花槅扇门,心里疑窦丛生,不知道这久居深宫内院的皇太后找他来干什么。
  精美绝伦的博山炉里腾起的袅袅清烟在空中弥漫开,令闻者心旷神怡。
  "佛教说,香是离秽之名,即宣散芬芳复馨。若有净信男子女人,昼夜六时殷重至心,并造形象,香花、音乐、末香、涂香而奉献,清净严洁,于七日中,持八戒斋,于诸众生,起慈悲意,愿生彼土,彼佛世尊及诸菩萨护念是人,一切罪业悉皆消灭。无诸病苦,增益寿命,随有希求,悉皆如意。"
  随着一个婉转的声音飘来,出现在视野里的是一副红袖添香的隽永意象。素腕秉烛,灯如红豆,一缕暗香,若有若无,流淌浮动,令人欲醉。
  迷离之中,阅尽多少繁华沧桑,又化作缕缕青烟。
  那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温婉女人,有着并不精致却无可挑剔的面容,有着简单干净又不失奢华的穿着,但是可以在这里随意走动又毋须讲究衣着的女人,也只有一个。
  她添完香,便迈着不轻不重的步子走到洛水仙的身旁,抬起素腕轻轻撩起了那一头随意披肩的青丝,看了眼脖子上的红痕,了然的放下了发。
  "你可以走了。"
  洛水仙听得一头雾水,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叫自己进宫,却是来听几句不知所谓的佛语,就叫人走了?这算什么意思?
  这时,那个自称张公公的太监走过来说了几句,得到同意后,便示意殿外等候的一排宫女进来。
  一阵沁人心脾的香甜味迎面扑来,只听那张公公一一替自己的主子共生介绍道,"太后,冰糖木瓜炖雪蛤;惠安盏燕窝;金丝小枣莲心;银耳鲜奶炖木瓜。"
  太后看着宫女一个个陈列到面前的甜品,指了其中一种,发现应该离开的人还在,头也不抬道,"怎么?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莫明其妙!"女人的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鄙视,洛水仙没来由的火大。
  "大胆!竟然敢对太后无礼,掌嘴!"那张公公眼睛一瞪,翘着兰花指怒指道。
  洛水仙'嘁'了一声,抬脚勾过一把椅子绊倒了上前来的太监。
  想打他的脸,简直是笑话!
  "你你你!!!造反了!!!"那张公公气得兰花指狂颤,还没人敢名目张当的忤逆作为太后跟前红人的他,"叫御林军!!把这个对太后无礼的人拿下!"
  话音刚落,在殿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中,一个深紫衣袍的人影扬手给了那大吼大叫的张公公一巴掌。
  "找死!本王的人也敢碰?宫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一只狗作主?"
  当不怒自威的人出现在这里,安静坐在上座喝燕窝的太后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汤勺,缓缓抬起了头,平静的看着发威者的侧影,明明对方感觉到了她的视线,却连一瞥都不屑。
  朱梵的视线始终不知落在哪里,骂完那噤若寒蝉的张公公,他就揽过洛水仙的肩,朝殿外走去,丝毫不把这里的主人放在眼里。
  目送着两个互相拗劲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深宫内院里的女人眼中露出了复杂。
  
  洛水仙一直在挣脱朱梵揽着自己的胳膊,却让扣在肩上的力道加重了三分。
  "王……"守候在殿外的四侍卫刚开口,就被主子扔过来的人给打断。
  "带他回府!"厉声说完,朱梵便朝宫门自己走去。
  最熟悉主子脾气的年年对其他三个点头道,"你们先送洛公子回去,路上小心!"
  "是的,大哥。"
  洛水仙揉着被捉痛的肩,斜了一眼兀自离开的背影,进了软轿,仿佛已没有嬉闹的心情。
  
  雕梁画栋,歌台舞榭,软香温玉。
  一壶酒,烛火摇曳,一曲温柔乡。
  "哎呀,王爷,今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真是好久没来这怡月轩了~知道您来了,王妈我立刻就把艳红房里的人给踢走了~这几个月啊还来了许多新人,王妈我一直给王爷您留着呢~这是小兰,这是翠竹,瞧这些小手嫩的,都跟豆腐似的~"
  坐在桌前喝得微熏的敬安王一手执着酒杯,一手支着下颌,一一打量着眼前的或小巧玲珑或娇艳欲滴或淡妆或浓抹,看每一个都觉得重叠了人影似的,烦躁的甩开了正要给自己斟酒的一个女人,头疼的扶着额头皱眉。
  陪在一侧的年年对不知所措的老鸨摆摆手,让她带着那些女子离开。
  "王爷,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年年好心劝道,眼前嗜酒的人充耳不闻。
  他生气得上前夺走酒杯,加重了语气,"每次见到她后,您都这样借酒消愁,有意义吗?这么多年了,为什么您就不能学着放下?"
  "你以为本王不想吗?是她不让本王放下。每每本王以为一切已经过去,她就出现在本王面前,就像是在提醒本王不要忘记过去。难道直到现在本王还不清楚她的为人吗?可是就算对她了解又怎么样,这些只是让本王更明白自己始终都在她的掌心之中!!"
  推翻了一桌的酒菜,朱梵心烦意乱的揉着太阳穴,房外买笑追欢的喧闹声吵得他更焦躁,酒过三旬,他终于起身回去。
  此时已近三更天,朱梵一回府,主子没回来哪敢睡的下人们赶紧端茶递醒酒汤。
  朱梵只觉得眼前忙碌的人影令他心情更差,转身朝卧房走去,却在离房门口五步之处停了下来。
  "那家伙在本王房里?"
  "是的,王爷。"
  "他没自己房间的吗?"
  "王爷,洛公子从第一天起就一直住您房间啊……"
  "算了,本王去书房!"
  "王爷,您忘了书房的软塌昨天坏了,木匠明天才能交工……"
  "难道若大一个王府就没本王睡觉的地方吗?本王去客房睡还不成吗???"
  "……"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毕业旅行像户外拓展,足足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恢复体力,累趴下了...
BY 海滩边晒黑的某冰
第二十四章 公子耍计谋
  次日清晨。
  好不容易习惯了客房睡觉环境入眠的朱梵就被惊醒了,他带着一肚子的起床气,扶着额头瞪着闯进来的年年有余。
  "你们最好给本王一个合理的解释!!"
  "王爷,洛公子不见了!"
  "哦。"朱梵应了一声,翻身就要躺下去。
  这不以为然的态度同之前的暴走抓狂简直判若两人。
  "王爷?您不担心吗?"
  "又不是第一次玩失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们马上去找。"
  "找回来还不是一样会有下一次,他要走让他走吧,本王应付他也已经够累了。"
  "那我们先下去了。"
  退出房间,走出一段距离,有余憋了一肚子的问题,忍不住问了。
  "年大哥,王爷是不是和洛公子吵架了?"
  "如果他们吵架的话,也许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什么意思?"
  "王爷和洛公子都是要强的人,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他们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方法,无论是戴着面具还是一次次的恶作剧,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
  "他们害怕被人看透吗?"
  "谁都害怕站在一个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的人面前,因为什么秘密都隐藏不了。"
  "我还以为我们以后一直要生活在王爷和洛公子'官兵捉贼'的游戏中呢……"
  "你的这个想法还不一定能解脱,我已经让岁岁平安去找了。"
  "可是王爷不是说不用找了吗?"
  "洛公子和以前那些住在王府的女人不一样。"
  "是指男和女的不一样吗?"
  "……"
  
  当洛水仙独自一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逛了两个时辰后,城门出入依然有秩有序,御林军也没有出现,更没有看见一个如常的暴怒身影穿梭在各大甜食店中,明眼人几乎都了然了。
  "客官,一共七两八钱~"酒楼的伙计带着招牌笑容过来结帐。
  洛水仙一时
  没反应过来,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腰间,支起下颌抿唇一笑,"小二哥~本公子可不可以找你们家掌柜聊聊?"
  片刻后,两个人影就到了酒楼后院的柴房。
  "怎么,借据是要到这里来写的吗?"洛水仙抱着双臂,蔑视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会不清楚男人眼中的歹意。只是这一认识,仿佛在提醒他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带给他难以名状的郁闷。
  "嘿,你我都明白'借据'到底是什么?"
  "我想你搞错了,就算没有那个猪头王爷,本公子也有自己的地盘,不至于沦落到用这种方式还你一顿饭钱!"
  "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是敬安王的禁脔?还跟老子讲骨气?实话告诉你,我们都很好奇让骄奢淫逸的敬安王痴迷的身体到底是怎样的!虽然老子不好这一口,不过对象是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如饿狼扑羊似的掌柜,没一会儿就四肢朝天趴在地上口吐白沫。
  "听清楚,是本公子甩的那只猪头!!"
  狐狸眼一瞪,洛水仙不屑的'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悄悄跟随的岁岁平安跃下屋顶跟上,刚走到人山人海的街上,就发现不见了目标。两人急急找出两条街,正当他们寻无所获准备回去禀告的时候,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一双狐狸眼。
  "呃……"
  岁岁平安正要绞尽脑汁想个借口,却见洛水仙撇了撇嘴。
  "我知道你们跟在后面!把荷花叫出来见我!"
  "荷花?"岁岁平安虽然表示奇怪,心里却在纳闷,他俩的武功修为不算差,居然轻易就被发现了,难道以前这个人在装傻?
  狐狸眼一勾,洛水仙笑得一脸无害,"把他叫出来,本公子免费送你们俩一个玩法~"
  "……"
  
  而这整天的时间,敬安王府的气氛不知不觉透着紧张。
  午饭时。
  "王爷。"
  "不听!"
  下午茶。
  "王爷,您!"
  "本王说了不听!"
  晚饭。
  "王……"
  "本王说了不用去找,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本王的话听进去?!"
  就寝时。
  "王爷!"
  "年年,别以为你跟着本王时间最长,就可以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
  "王爷,您确定真的不听?"
  "本王不管他现在跟哪个混蛋、或者哪些混蛋搞在一起,从今以后,都与本王无关!"
  年年无奈的退出了房外。
  "年大哥,王爷怎么说?"有余上前问道。
  "看来王爷这次是下定决心了。"
  "我就觉得昨天夜里看到洛公子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的假山前发呆,很奇怪!"
  "你确定他是看着假山?"
  "恩。怎么了?"
  "原来他早知道了……"
  
  此时平和客栈内,姗姗来迟的荷花无辜的解释着自己繁忙的工作。
  "我说大少爷,今天的帐清点完我就马上跑来了,你也知道我是在王府混口饭吃,要是算错了帐被辞退,难道我能指望你吗?话说回来,你怎么还在京城?我还以为你这回真走了呢!不至于舍不得吧~"
  "少来!帮我个忙!"
  从洛水仙退去妩媚的狐狸眼中,荷花嗅到了一点生气的味道。听完前者的计划,他大惊失色。
  "那个女人对你下毒?你没事吧!!"
  "我有事的话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在添香的时候下毒,她也太小瞧本公子了!"
  "不是我怀疑你的魅力哦~就算你将计就计,你怎么知道敬安王会和那个女人翻脸?怎么说,那也是太后啊!"
  "我只想确定一件事!"严肃的说完,洛水仙转而搭上荷花的肩,笑意昂然,"不过,要你帮忙说服你的两只忠犬一起演戏哦~"
  "……"
  
  翌日。
  朱梵正穿戴整齐要去上早朝,被年年拦在厅外。
  "王爷!"
  "年年,本王最后一次警告你,本王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那家伙的消息!"
  "王爷,既然您不想听,您自己看吧。"
  年年表情凝重的让开了身,岁岁平安有余以及荷花都站在厅外,他们旁边停放着一顶轿子。
  面对五人严肃沉重的神情,朱梵不得不犹豫着上前掀开了轿帘。
  这一掀,给他带来了一个晴天霹雳。
  把昏迷的人轻轻抱回床上后,朱梵的双手还在不停颤抖。他执起那只有三个指甲已经变黑的玉手,难以置信眼前的这张脸是属于那双狐狸眼的主人的。
  "立刻把昨天和他接触过的人全部抓起来五马分尸!"
  "王爷,您冷静一下。"
  "叫赵太医!马上叫他滚过来!!!!"
  "王爷,岁岁平安他们在回来之前已经先赶去赵太医家看过了。"
  "那老家伙怎么说?"朱梵立刻激动的起身捉住了年年的双肩,"是不是像天花什么的那种病?你快说啊!"
  "王爷,您先冷静点,听我说。"
  "你告诉本王只是食物过敏,调理一下就好了,是不是?"
  "王爷,您也看到洛公子发黑的指甲了,这是中毒。"
  听到这里,朱梵反而平静了下来,转身看向了床上昏迷的人,久久沉默。
  年年遣走了岁岁平安等四人,等到房中只留下他们三个,开口道,"王爷。"
  "唉……"朱梵轻叹了一声,"本王早该猜到,外面有那么多人要本王死,他在王府待那么久,又那么高调,一定会被当作目标的。本王干什么要跟他呕气?这一切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是本王自己的问题,是本王非要把他留在这里的。"
  "王爷,下毒的人并非是您的仇家。"
  年年一句话,让朱梵一惊之后随即皱眉。
  "你查到下毒的人了?"
  "根据岁岁平安的转述,这毒最先从外貌开始,指甲变黑,出现红斑,声音逐渐丧失,皮肤开始溃烂,所有人都开始变得疏远,最后,都是中毒者受不了而自行了断。这种毒最常用到的地方,是万千争宠的后宫。"
  "有解药吗?"
  "有。"
  话音刚落,朱梵毫不犹豫的起身推门而出。
  "把府里所有的镜子以及可以照出样子的东西全部收掉!备轿,本王要进宫!"
  
  "王爷!您不能进去!太后正在念经!王爷!!"
  小小的宫女根本就拦不住这个饱含怒气的男人,唯有在男人破门而入后对着佛堂前的女人连连下跪求饶,"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没你们的事,都下去吧。"捻着一串佛珠的女人在搀扶下缓缓站起,不紧不慢的退走了所有的太监宫女,仿佛早已预料到此时的情景。
  "解药!"朱梵开门见山道。
  "既然玩具坏了,换一个不是更方便?"女人笑得从容镇定,却也笑得残忍冷酷。
  "他不一样!"
  "本宫实在看不出,一个眉目间和本宫有三分相似的人,怎么不一样了?这些年来,你选床伴的眼光,一直没变啊~"
  "解药给我,我就走!"这一刻,朱梵抛弃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自称,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输了那么一份'狠心'。
  "你难道不想知道本宫这么做的原因?"
  "反正不会是因为嫉妒!"冷冷的讽刺道,朱梵太清楚这个女人的性格了。
  "其实,本宫挺欣赏你的这点自知之明。那么,本宫希望你也能明白,你现在的任务是辅佐皇上直到他亲政,还有两年他就十六了,本宫不希望有任何差错!"
  "这和那家伙有什么关系?"
  "本宫不希望你玩物丧志,忘了你的任务!"
  "十年前,看在昔日的交情上,我答应你,尽我所能保住你们母子俩的性命,可是你却利用这条承诺让我帮助你儿子登上皇位。小皇帝羽翼未满,你又拿出这条承诺,让我保住你们母子俩的地位。如今我都做到了,你却要拿这承诺夺走一条无辜的性命,你是不是要逼本王造反?"长时间来的心理压迫,让最终的底线濒临崩溃,最后一个自称,朱梵硬生生的拿出了当今朝堂霸者的气势。
  "你跟本宫叫板?"从一个小小的秀女爬到太后的女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丝毫不畏惧这威胁恐吓。
  "是你逼人太甚!给本王解药,这次的事本王就当没发生过!"
  "朱梵,你知不知道本来他是可以活的,只要你不去管他,任他自生自灭。但是你即使看到他变成这样,也还是留下了他,甚至来宫里出言顶撞本宫!你这样沉迷的话,万一哪天和他出现了利益冲突,本宫怎么相信你会遵守承诺而不选择他?"
  "从此刻起,他不再和你有任何关联,本王也绝不会让他牵扯到这一切中!"略一沉吟,敬安王一字一句道,"这条承诺,和当初答应你的,一样重!"
  主动迎上狐疑的视线,不再像从前那样回避。
  手中的佛珠断了线,一粒粒念珠掉落在地,叮咚脆响。
  久居深宫的女人突然发现,这个被自己看透心思的身影变得飘忽不定不再能轻易捉到,这匹被自己束缚的野马脱离了缰绳。
  
作者有话要说:虐王爷还是水仙?哼哼,这两人都要虐!
BY 偷笑的某冰
第二十五章 公子真出走
  王府内,岁岁平安忐忑不安的守在房门口,荷花在房里进行着紧张的操作。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岁岁平安立马在门框上扣了两声,荷花赶紧从房里退出来,时间恰巧迎上从宫中回来的朱梵。
  见到三人露出的悲伤表情,朱梵也猜到了情况。让所有人待在门外,独自走了进去。
  只见屋内的人不知何时在脸上蒙了纱蔓,只露出一双失去光彩的狐狸眼。在见到来人的刹那,洛水仙下意识的抬手确认了脸上的纱蔓是否遮好了,撇过视线,一声不吭的绕过对方就要离开。
  "你这是做什么?"
  擦肩之际,朱梵理所当然的捉住了手臂,下一刻就听到一声倒吸凉气。想起年年转述的症状,立刻松了手。
  纱蔓后的下唇被紧紧咬着,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尽量避免露出。
  "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哪里?坐下!本王替你叫太医!"
  霸道的语气并不能让决意离开的人留步,朱梵无奈只有动用武力,捉紧了两只乱挥的手腕,把人按回了床沿。
  "再闹,本王就不管你了!"
  "不用你管!!"忍不住一声吼出来,那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下打破铁门传出的。洛水仙立刻咳嗽不止,好好一条白色的纱蔓渐渐染成了红色。
  朱梵动手就要解下那蒙在脸上的东西,立刻被拍掉了手。那警惕的眼神,仿佛受伤的动物。
  "让本王看看!"即使朱梵放软了语气,也瓦解不了美人的倔强。他轻柔的把人抱进了怀里,安慰道,"本王一定会治好你的!"
  "不用了。"意外得到否定的回答,最在乎自己长相的洛水仙竟主动放弃了治疗,曾经妩媚勾人的狐狸眼变得死一般的沉寂,"这样正好,不用再当替身了……"
  "……"朱梵抱着他的动作愣了一愣。
  "你做的时候从来不叫我的名字……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映出的也不是我……我原以为你会不一样……"
  低声喃喃的话,仿佛梦呓,一遍一遍萦绕在耳边。
  朱梵恍然发现,原来这个人早知道……
  "王爷……"年年叩门,轻轻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瓷瓶,"是张公公送来的。"
  朱梵眼底立刻恢复了神采,迫不及待的拿过解药,端了茶一起递给坐在床沿的人。
  "张公公?"看着对方手中的解药,洛水仙扯了扯嘴角,带着浓厚的轻蔑。
  "先把药吃了!"
  "我不要!"
  洛水仙扬手打翻了茶杯,作势要走人。朱梵赶紧捉住他,桎梏住那两只挣扎的手,腾出一只手想把解药往前者嘴里塞。
  "别闹了!快把解药吃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这个时候你还犟!你不是最在乎你的脸吗?"
  "你也不过是在乎这张脸才要逼我吃下去!死猪头,我恨死你了!"
  "你要恨就恨吧,先把药吃了!"
  "我不吃!"
  "不要逼本王!!"
  "我不吃她的东西!"
  "你!"
  朱梵心一横,将那两只手腕钳到枕头上,两只脚压住乱动的玉 腿,接过年年递上来的药丸送到自己嘴里,然后空出一只手扯下了那将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纱蔓,看着这张被红斑血迹摧毁的脸蛋,毫不踌躇的吻了下去。
  唇齿的交缠间,把药丸送进了对方的口中。而他的双眼一直对着这双委屈的狐狸眼,始终没有避开。
  洛水仙放弃了挣扎,愤愤的瞪着压在身上的男人,抽回自己的手捂着嘴,却偷偷将口中的解药吐到了手心。
  天知道这解药吃下去,对没有中毒的人会有什么副作用!
  "猪头,本公子告诉你,就算你这样做,本公子也不会留下来的!"
  "恩!"朱梵不以为然的应道,起身从床边脸盆里的清水中拧干了毛巾,轻轻擦去了前者刚才咳嗽时留在嘴角的血迹。
  "我是说认真的!!"洛水仙觉得自己的话被忽略了,加重语气重申道。
  "你每次溜出王府的时候本王知道你都很认真!"
  "不信就算了!"撇了撇嘴,床上的人赌气的转过了脸。
  对于两人之间恢复的抬杠气氛,朱梵松了口气,尽管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不过看来情况也不算糟糕到不能挽救。
  
  等朱梵离开后,荷花蹑手蹑脚的进了房中,叫醒了装睡的人。
  胜利者一扫方才的忧郁表情,自然的拿起毛巾一点点擦去脸上涂上去的红色颜料,吞口茶水漱了漱满是猪血味的嘴。
  "你满意了?"荷花无奈的看着前者兴高采烈的卸妆,却总觉得在笑的人并不是真的开心。
  "荷花,你确定这些红色颜料不会对皮肤有后遗症吗?"
  "……"荷花突然发现自己的担心简直是白搭,这个自恋的人眼里只有自己。
  "荷花,你身边有没有钱啊~"
  "你想干吗?"对金钱超级敏感的荷花立刻抓住自己的荷包,朝后跳一步。
  "借我点盘缠回去啊~"
  "你自己没有啊!!"
  "没有~"
  "我就不信你在王府里待那么久,居然没有藏私房钱!"
  "我在这里根本就不需要我付钱的嘛~"
  "我拒绝!你借钱从来不还的!"
  "荷花~反正现在有那两只忠犬养你,你也不用担心了嘛~给我点盘缠嘛~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徒步走回风满楼吗?"
  "你要回风满楼?"被绕进去的荷花这才注意到问题。
  "你借我点啦~我不想一路上就吃包子清水~"
  "那你不是正好减肥!不对不对,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要走?"
  "你管我走不走~你不借,我就向那两只忠犬再卖一个玩法~"
  "那个玩法是你告诉他们的?你要害死我啊!我今天差点不能下床!"
  "是你自己选择了三个人的体力劳动啊~"
  "算我怕了你了。我不会借钱给你,但是我有办法帮你弄到钱!"
  
  下午。
  整个京城再度陷入交通管制,敬安王府发生了重大窃案以及司空见惯的人口走失案。
  当一队队的御林军和官差挨家挨户搜查时,目标人物早已在去往秦淮的路上。
  朱梵,从你第一次把我抓回王府的时候,我以为你会不一样,可是为什么……
  
  入夜。
  凉风习习,不知何处传来幽远的箫声,余音袅袅久久盘旋在夜空。
  收到汇报的年年,上前来给亭子里静坐的人回禀,"王爷……"
  眼角已经瞥见的朱梵抬抬手,打断了前者的话,"凭他的能力,要真想走,谁也拦不住。本王只是担心,他身上的毒解了没有。"
  "王爷,有件事,您可能还不知道。"
  "说吧。"
  "下午,洛公子走之前,花园里起了一阵浓烟。我遣走了下人后,发现烟来自假山后的密室。当我进去后,里面的画已经付之一炬。"
  朱梵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当洛水仙在说出那句'替身'后,他已明白纸永远包不住火。
  
  某人离开后的第一天,敬安王府的下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好渴,这天开始热了,给我杯水。"
  "嘘——不能提那个字!"
  "恩?"
  "刚才已经有人被拖出去打100大板了,打死了土葬,打不死再回来做事!"
  
  某人离开后的第二天。
  辰时:"王爷呢?"
  "上朝去了。"
  巳时:"王爷回来了吗?"
  "恩,在睡觉。"
  午时:"王爷呢?"
  "吃饭。"
  未时:"王爷呢?吏部侍郎来了。"
  "睡觉。"
  酉时:"王爷呢?"
  "吃饭……"
  戌时:"王爷不是又睡觉了吧?"
  "恩……"
  "今天睡得真早……"
  
  某人离开后的第五天。
  御史台。
  "李大人,最近我们的卷宗变少了。"
  "怎么回事?谁偷懒了?"
  "不是,是报案的人少了,这段时间都没有人来告敬安王的状,工作一下子轻松了。"
  "……"
  
  某人离开后的第七天。
  王府的一个门人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大厅,打断了正在吃饭如同嚼蜡的朱梵。
  "王爷,皇上来了!"
  "叫他滚回去!"
  说完正要起身逃开已经来不及,那个不怕死的明黄色小人影飞也似的扑了过来。
  "皇叔~~~"
  通!朱梵往旁边一挪,小皇帝就扑了空,一脑袋砸到地上,吓得一群太监宫女手忙脚乱。
  等站起身,小皇帝又摔不痛的蹭了过来。
  "皇叔,你好憔悴~朕听说仙女姐姐走了,皇叔是不是太想仙女姐姐而思念成疾了?朕好聪明的,已经带来了御医。赵太医,快给皇叔把把脉,什么雪莲灵芝朕宫里都有!"
  "烦死了!本王没病!"朱梵想要甩开挂在自己手上的小皇帝,左摇摇,右晃晃,愣是甩不掉这只树熊,气得他脸红脖子粗,"你给本王下来!"
  "皇叔,你不要生气嘛~~喏!"小皇帝把一样不明物体塞进了前者的手里。
  "什么东西?"
  "朕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吃糖就开心了~皇叔,你也吃!"
  朱梵忍住扁人的冲动,告诉自己'杀皇帝会诛九族的'……靠,自己的九族不就是整个皇族了吗!
  "赶紧给本王去御史台叫李清逸把他家的麻烦鬼领回去!!!"
  好不容易摆脱掉聒噪的小皇帝,朱梵心烦的走去院子里散步,却见荷花和岁岁平安正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烧着什么东西,交头接耳。
  "都是你们两个,让你们早点处理掉这些东西,怎么还没烧掉!"
  "这几天王爷心情不好,大哥深怕有人趁虚而入,命令我们不能随便离开王爷的身边,今天才有机会独自行动嘛~"
  "本来我自己就能处理掉了,都是你们两个玩那么疯,我现在还腰疼呢!"
  "好啦好啦,现在烧掉也不迟啊,只要不让王爷发现就可以了~"
  "不让王爷发现什么?"
  "就是不能让王爷知道洛公子是假……"岁岁理所当然的接道,说到一半,突然发现这个声音不对,机械性的回头,迎上的是一脸笑里藏刀的主子。
  三人恨不得立刻找条缝钻。
  "说啊,不能让本王发现什么?"
  听着这充满笑意的询问,三人只觉得头顶上的太阳被一团闪电雷鸣的乌云遮住了。
  
  片刻后。
  一辆宝马香车风驰般疾驶出了城门。
  竟敢耍本王!
  
第二十六章 谜样的男人
  两日后。
  西子湖畔。
  香火鼎盛的庙宇走进了一身月色长衫的人,蒙着脸的面纱将一头顺滑的青丝包裹在内,几绺俏皮的长发落在一双狐狸眼旁。款款而行的步伐轻盈矫捷,没有多余的扭腰动作。往昔妩媚的如水目光换上了一股平静,对着大殿中庄严的宝相合十叩拜后,添了香油钱,便走向了庙的后院。
  直到这个仿若做梦般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前来烧香的善男信女才收回视线。
  而这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注意力的人,推开了沉重的铁门,踏上了庙后的这座十层宝塔。
  走到第四层,才有一个挽着两个发髻的俏皮女孩出现。
  "洛哥哥,你好久没来了~"女孩一见来人装扮,立刻认了出来,放下手中正在喂食的黄莺,跑了过来,"主人昨天才说起你呢~"
  "我只是路过,顺便来看看。"扯下掩盖容颜的面纱,是很平淡的回答,洛水仙对这里一直都没什么好感。
  "自从你上次和主人吵了后,已经半年没有联系了。主人的病越来越重了,大夫说可能捱不过这个冬天了。"女孩露出了悲伤的情绪。
  "这么快?"稍稍表现了惊讶,洛水仙快步上了楼,把女孩丢在了身后。
  到了九层,他不顾门口两个小沙弥的阻止,径直冲了进去。
  "你到底什么时候告诉我?"
  充满怒意的责问回响在这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的层楼中,厚重的丝绒帘蔓后传来一个剧烈的咳嗽声,从那咳出来的腥味中,洛水仙就明白这个人的肺痨已经病入膏肓。
  等咳嗽声逐渐停止,传来一个沙哑无力的声线,带着一点点的笑意。
  "火气不小啊~"
  "我已经知道你活不过这个冬天了,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当初是你说,只要跟着你,就能知道派'眠狼'来杀你的人!可是这些年来,你一个字都不提,还染上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肺痨病,我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找'眠狼'问!现在你都要死了,你是不是准备带到棺材里面去?"
  "十年了,你还那么想报仇?"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仅要'眠狼'死,还要罪魁祸首付出牵连一个无辜者的代价!!"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呢?十年前的事,要不是因为我,也不会连累你爹和你!"
  "你告诉我后,我一定会让你死得痛快!"
  "呵~所以这就是我不告诉你的原因啊~"
  低沉的笑声响起在厚重的帘蔓后,洛水仙无奈的叹了一声,掀起帘蔓走了进去。
  微弱的烛火下,摇曳着的是一个虚弱的人影。普通的五官几乎没有什么特色,可一旦望进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就被深处蔓延出的无尽温柔缚住。
  那一谭静如落花的清泉,和瘦骨如柴的身体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大夫怎么说的?"忽然间,洛水仙的怒气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靠在榻上的男人没有回答,无力的抬起手招了招。洛水仙乖巧的走了过去,坐下地毯铺就的地面,自然的把脑袋搁在了对方的双腿上。
  一只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掌轻轻落在了他的脑袋上,像是抚摸猫咪般顺着柔软的发,发带飘落,一头青丝打着旋一泻而下。
  亲密的动作,不带一丝情 欲。
  "你不会是也不知道十年前究竟是谁要杀你吧!"洛水仙突然闷闷不悦的讽刺道,想到某只人人喊打的过街猪头,小声嘟哝,"说不定和那只猪头一样,仇家太多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
  "猪头?"男人似乎对这个称呼起了兴趣。
  "不关你的事!在你说出那个名字之前,你就是要喝人血,本公子也一定会让你活着的!"
  其实,洛水仙和这个男人的关系很微妙。十年之间,这个是唯一一个没有和他有任何肉 体关系,却走得如此亲近的男人。
  
  戴上面纱离开塔后,他便快步离开了人群的中心,找了一处茶竂,点了一盘西湖藕粉,周围一半的目光在打量他。
  其实这蒙脸的装扮比起不蒙脸更引人注目,但他就是不想和宝塔里的男人扯上什么关系。
  他讨厌这个老爱装神秘又吊自己胃口的男人,却又无法拒绝。
  享受着众人瞩目的视线,他自得其乐的吃着藕粉,偶然听到了街边三五成群者的谈笑。
  "那个贪赃枉法的敬安王要死了,天下太平了,老百姓要有好日子过了!"
  "活该他出城的时候只带了两个侍卫,不知道是哪路英雄侠士做的好事,替天下除害了!"
  "那个混帐王爷早就该死了,这下不用再受他的苛政了!"
  "要是我啊,那一剑就该对准心脏,狠狠刺穿,让他当场毙命!"
  "不,现在这样要死不活的更好,也让他尝尝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夜色渐深。
  找了间客栈歇脚。趴在窗前望着茫茫月景,洛水仙开始后悔了。
  早知道刚才就跟那个文少爷走了,看样子也是一大户人家的少爷,至少不用睡这么硬的床,吃这么难吃的饭,也不用这么无聊的数星星。
  不经意间,街头的那段对话飘进了脑海里,他奋力甩了甩脑袋。
  洛水仙,你出息点!虽然那里有御膳房做的甜食,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银子,有全京城最软最舒服的床,但是也有一头蛮横霸道只知道发 情的猪,而且那头猪把你当另一头猪的替身。
  洛水仙,你能忍受别人把你当猪吗?
  这简直是亵渎!!!
  不回去,绝对不回去,就是他死了也不回去!
  呃,如果他有遗嘱,遗嘱上有给本公子的钱,那可以考虑一下~
  "是这里吗?"
  "是的,官爷。"
  一个对话在门外响起,接着就有一队官兵破门而入。
  那领头的捕头拿出一张画像,对比了一下窗前的人,就扬手道,"抓起来!"
  一见这捕头长相不错,洛水仙的劣性又来了。
  "轻点~你们下手轻点嘛~"乖乖的让官差押着到了这捕头面前,狐狸眼一勾。
  那捕头立刻把拳凑到嘴边轻咳了一声,掩饰过去自己的局促,吩咐道,"带走吧。"
  "你这是滥用职权哦~本公子要是告诉你的顶头上司,你的饭碗就不保了~"
  一路上,洛水仙扒着那俏捕头不放手,奇怪的是这些官差不敢对他怎么样,他更得寸进尺了。
  "小捕头,你叫什么名字?"
  "……"
  "那本公子叫你捕头亲亲好不好?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
  "小亲亲啊,你这是抓我去哪儿?如果牢房干净的话,本公子是不介意的~但是最好我们还是选个有床的地方,那样对你我都舒服~"
  "……"
  在一路的语言摧残中,洛水仙被押解到了衙门内的一间厢房中。
  "小亲亲真听话~那接下来是我们两个呢,还是你想留下几个兄弟一起呢~这张床挺大的,两三个人还是可以挤挤的~喂,小亲亲你别走哇,喂——干吗把门关上!"
  看着这群官差迫不及待的逃走,洛水仙奇怪的拧眉,若有所觉的回头,正巧迎上慢慢从屏风后走出之人的视线,立刻赌气的转身就要走。
  "洛公子!"年年有余却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随即那个意料中的声音便自身后传来。
  "玩够了吗?"
  听着这对待一只晚回家的宠物似的口气,洛水仙转头瞪这只蛮横无理的猪头,恨不得用眼神杀人。亏他还真以为这只猪头被袭击了命悬一线,现在好端端的就站在眼前,能说能走能唱能跳,谣言就是不能信!
  "瞪什么?玩够了就跟本王回去!"
  "不回去!"
  "那你还想玩多久?给本王一个具体的时间!"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一天,可能一年,也可能十年~"
  "给你十天!本王让年年跟着你,时间到了就回来,别耍花样!"朱梵显得有气无力,似乎不愿和洛水仙争论。
  可是年年不同意了。
  "王爷,让有余跟着洛公子吧。您这次是偷偷出来的,万一走漏了风声,我在您身边也好保护您!"
  "本王不是在跟你商量!就这么定了!有余,你陪本王回去!"走过惊讶的洛水仙面前,朱梵抬手想要碰碰那张脸,最终还是落在了对方的肩头,轻轻拍了拍,"别玩得太过火了!"
  这像是父亲对儿子旅行前嘱咐的语气,让洛水仙莫明其妙,在前者转身之际,赌气的吼道,"我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你别一个人自说自话!"
  "还跟本王呕气?"朱梵收住脚步,回头,放软了语气,烛火掩映下的唇色似乎有些白。
  "谁有空跟一只猪头呕气!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会回去的,是你没听明白。"
  "你!"言未犹尽,朱梵突然脸色一变,捂着嘴转过身,厉声道,"你们把他带出去!"
  "王爷!"
  "本王说了把他带出去咳!"朱梵推开了上来搀扶的年年有余,再次重申道,自己则快步走向了屏风后。
  年年有余根本顾不得命令,去了屏风后忙碌。
  
  等到年年从屏风后出来请自己离开,洛水仙意识到谣言未必是假的。
  "他快死了?"
  "靠了皇上的一株天山雪莲才保住一口气,赵太医说如果要完全康复必须修心静养,不能动肝火,更不能操劳。可是王爷不听劝,得到你在西湖的消息后,非要出来找你回去。半路又漏了风声,引来追杀,现在伤上加伤,只希望能撑到回京。"说着,年年叹了口气,表情悲伤不已,"本来是准备回去了,可是刚才……唉……"
  洛水仙奇怪了,自己明明是个专制统治下的善良小老百姓,怎么在年年嘴里就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坏蛋了?
  "唉……明明告诉过王爷这有多危险,王爷还是一意孤行……"
  "……"
  "唉……王爷还叮嘱我们不能让你知道……"
  "……"
  "唉……"
  "行了!你别'唉'了!回去就是了!"
  被压榨这么长时间,总要捞回点利息!求本公子回去是吧,哼哼,猪头,你会后悔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是不是让王爷太容易把人追回来了呢?
BY 认真思考的某冰
第二十七章 王爷遇仇敌
  飞驰的宝马香车上,洛水仙正在痛苦的煎熬中。
  "本王渴了!"
  "等一下!"回身端来一杯茶,洛水仙郁闷的喂到舒服躺着的人嘴边,却气不打一处来,"你张嘴啊!"
  "本王要你喂!"
  "我这不是在喂你吗?"
  "本王指的是用嘴喂!"
  "你怎么说出来一点都不害臊!"
  "总比你拉着你的那个捕头小亲亲睡觉文明!"
  "其实本公子是想拉他和他的那些兄弟一起!"
  "你!咳咳咳!!"朱梵气结,一阵咳嗽。
  正在驾车的年年回身掀起车帘好心道,"洛公子,赵太医说了,王爷不能动肝火!"
  "知道了啦!"洛水仙不懂自己在心虚什么,瞥了眼得意的伤患,灌下一口水,把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一阵缠绵过后,他离开意犹未尽之人的唇,愤愤的抹了一把嘴角,小声嘟哝,"我干吗要照顾这只猪头!!!"
  "因为王爷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年年不失时机的在车帘外应答道。
  "我没问你!!"洛水仙冲着吼了一声,却见年年不急不慢的声音又传来。
  "赵太医说了王爷要静~养~"
  "……"洛水仙濒临崩溃的边缘。
  耳边又传来某个阴魂不散的指令。
  "本王肩膀有点痒!"
  "你没手啊!!!"洛水仙喊完,立刻抢在车外的提醒前自我告诉道,"知道了~静养嘛~不能操劳嘛~我挠不死你这只猪头!"
  "左边一点!是左边,不是右边!再上来一点,对,就是这里!太轻了!太重了!!恩,正好!"
  洛水仙积压了一肚子的气无处发泄,只有对着猪头的脖子咬牙切齿,巴不得一口咬断!
  突然一双手伸到腰间将自己揽到了胸前,他莫明其妙的抬头,刚要开口就被湿热的唇堵住了嘴。
  唇齿间是冰与火的纠结,洛水仙睁眼看着对方闭眼沉醉的表情,最终合上了眼被带进了这个专注的吻。
  良久,朱梵结束了吻,把洛水仙的脑袋按到了胸前,十指纠缠在柔软的青丝中。
  "答应本王,这次回去后别乱跑了。"
  "不可能!"
  "给你个机会再考虑一下。"
  "等你伤好了,我就走!"
  "那本王再去挨一刀好了。"
  "你这个人有病啊!"洛水仙激动的抬起身,难以理解的看着笑得春意昂然的人,"真是猪头!那么想死,本公子现在就了断你!"
  "开玩笑的。"朱梵伸手想要去拨那遮到眼睛的刘海,却被洛水仙撇过脸避开了。
  后者犹豫的嗫嚅了一下唇,不甘心的嘀咕道,"你想要看见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你呢?你早知道本王的意图,为什么还愿意留下来?如果你真要走的话,有的是办法躲开御林军。就像这次,你那么轻而易举的离开了京城。你选择留下来的理由是什么呢?"
  "……"似乎触动到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双狐狸眼里腾起了水气。
  "本王听着呢。"当这个权力的自称剔除霸道和野蛮,意外的令人安心。
  洛水仙妥协了。
  "因为你是第一个这么珍惜我的人,从来没有人在乎我的离开,从来没有人会这样费尽心思的把我找回来,我舍不得这种被捧在手心处处呵护的温暖……可是!"
  迎上对方倾听的视线,眼里的感动立刻转化为不甘,陈旧的记忆翻涌而上。
  "可是你也把我当替身!为什么你们眼里看到的都不是我?我那么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只要能让你开心的事我都会做,我只是希望得到你的认可,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我,你摸着我的头时叫娘的名字,然后就大发酒疯,惊慌的把我丢在家里摔门离开,几天几夜都不回来,那时我只有五岁,我和一只野猫抢食物,我被抓得好痛,可是你不管我,家里没吃得了,我饿得只有喝水,可是水缸干了,你仍然没回来……我那么努力让你记住我的名字,可是你一次都没叫过,你怎么能死……"
  越来越多的回忆充斥在脑海里,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出口。眼见那双狐狸眼越来越混沌,口齿越来越不清楚,朱梵怎么叫他都没反应,情急之下一耳光扇过去,终于把喃喃不停的人拉回了现实,脸上已经挂了两行泪痕。
  "怎么……"洛水仙奇怪的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一脸疑惑仿佛完全不知刚才发生的事。
  "你不记得了?"
  "……"拧起的眉像是在努力搜索方才的记忆,最后还是将疑问的视线投向了眼前的人,"我记得我在客栈,一群官兵闯进来,我见那个捕头长的不错就跟他走了……我怎么跟你在马车上?!搞什么,你居然打晕我把我带走!我才不跟你回去!"
  看着作势要离开的人,朱梵张了张口,半晌才发出声音,叫年年有余拦住跳车的人。
  等年年再度施展'唉气神功',让洛水仙心怀内疚和不甘的留下,朱梵看向那双狐狸眼的视线里参杂了一丝怀疑。
  "猪头,你干吗那样看我?我说了会陪你回去就回去,本公子是讲道理的人,不像一些猪头野蛮霸道!"
  "你爹死了?"朱梵试探性的问道,双眼紧紧盯着那张脸蛋的表情,不放过一丝遗漏。
  "关你什么事!"嘴一撇,眼睛一翻,洛水仙的表现和刚才判若两人。
  朱梵发现,这个人的心里在逃避一些事。
  吁——尖锐的嘶鸣划破天际,马车紧急刹住,朱梵眼明手快的把靠近车帘的人拉到怀里,使得自己撞上了车框。
  "你们俩怎么驾……"
  洛水仙不爽的骂声被窗外射进的一支三羽的箭打断,旋即有余紧张的掀起车帘,让两人下车。
  跳下车后,只听轰隆一声,整辆马车掉进了陷阱,洛水仙这才注意到刚才马车是靠着在后面拉住车厢的年年才勉强维持住不和马一起掉进这个地洞。
  容不得片刻松懈,一阵箭雨当头袭来。
  年年、有余挡在两人身前,抽出刀抵挡着空中数不清的箭羽,朱梵却盯着那一支支扎进地里的箭羽,拧起了眉。
  不一会儿,接连不断的箭雨消耗了年年有余大量的体力,终于在又一轮抵抗中,分别受了伤。
  箭雨停了。
  林子里走出一群身穿孝服头扎孝布的人们,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只见他带着满脸的仇恨,盯着乔装的朱梵。
  "王!爷!"这一声称呼,咬牙切齿悲愤填膺。
  见了这敌众我寡的场面,朱梵意外离开了洛水仙的身边,走出三步拔起地上的一支箭,尾翼成均匀细长的三瓣,呈现淡淡的紫色,最大的一瓣中间有一条狭长的橘黄色带。
  "菖蒲?"挑起尾音,朱梵一眼就认出了箭羽尾翼的花形,"主子都死了十年了,你们这盘散沙还没解散吗?"
  "朱梵,十年前你和那个女人一起设计陷害我们三皇子入狱,三皇子自尽以明志,可是你们非但不反思,更把一系列的罪名扣在三皇子头上,让三皇子名声扫尽,这个仇,我们永远不会忘!终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长眼了,让你自动送上门来。再过三天就是三皇子的十年忌日,到时候我们就拿你祭奠!把他们抓起来!"
  
  年年有余负了伤,朱梵不得不处处受制于人,洛水仙却毫无紧张感的和押着他的人吵起来了。
  "喂,轻点啊,很痛的诶!"
  "不准说话!"
  "你凶什么凶,长得这副鸟样,还敢给本公子脸色看!"
  "少罗唆!再多嘴,割了你舌头!"
  "呀哈,威胁我!本公子吓大的!"
  "你!"那人说着真抽出一把匕首。
  "你什么!"洛水仙也杠上了,狐狸眼一瞪,推了那愣掉的前者一把,"来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有种你割啊!看是你先割我舌头还是本公子先阉了你!!"
  越来越放肆的吵闹引起了为首的中年男人的注意,他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扣住洛水仙推推攘攘的手腕,接过那把匕首架在了无理取闹之人的脖子上,大有'你再说一句就杀了你'的架势。
  洛水仙丝毫没有恐惧感的迎上中年男人的视线,挑衅味十足,有种你就杀!
  中年男人不知道在等什么,良久都没有行动,最后收起匕首,出其不意的拿刀把狠狠捅了前者肚子一下。
  洛水仙疼得五官都纠结到一起去了,被压制的年年有余大有冲上来的行径,却不见主子有任何反应,只能忍气吞声。
  洛水仙愤怒的瞥了猪头的背影一眼,从刚才开始就莫明其妙的不理自己,算什么!
  那中年男人像是确定了什么似的,便命人重新给这人捆绳。谁知,洛水仙一脸不爽的抢过绳子扔在了地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径直奔向被押着走在队伍前面的人,那一点没有俘虏自觉的行为让众人掉了下巴。
  "你这什么意思?当我不存在啊!"
  "……"朱梵对这个人无语,现在是争论这种事的时候吗?你有这个能力可以自由跑来跑去,干吗不逃走!
  "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快走啊白痴!
  "你这什么态度?现在都是因为你作恶多端,害得本公子深处险境,你吭一声好不好?别忘了,是你来求我回去的!"
  最后一句尘埃落定,朱梵白白忍了那么久。
  "看来这位就是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洛公子。本来见王爷对他漠不关心,和传闻有点不同,不敢确定,现在看来必是无疑了。为了保护自己的人,王爷也算费尽心思了。"那中年男人也是打得一肚子如意算盘。
  朱梵一脸黑线,看了一眼还在冲自己瞪眼的人,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却听洛水仙哼了一声,嘟哝道,"本公子不需要一只猪头替我打算!"
  看着赌气的脸,朱梵无奈。
  这个人是故意的啊……也罢。
  笑着摇了摇头,他对着年年有余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会意的挣断了捆绑自己的绳子,年年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对着天空一放,瞬间绚丽的烟花绽放在蓝天,而趁着这些人大惊失色之际,有余解开了绳子。
  这两人那行云流水般的身姿,丝毫不像负伤之人。
  下一刻,便有大量的官兵从四周涌来,团团包围住了他们,在年年有余杀出的一条血路中,朱梵揽着洛水仙回到了自己的阵地。
  转身,他带着轻蔑的笑,冲着那为首的中年男人嘴角一扬,一切早已有安排。
  "接下来,你们想请本王去哪里做客?"
  
第二十八章 公子与御史
  "接下来,你们想请本王去哪里做客?"
  "你……"中年男人一愣之后,难以置信。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你是故意让我们抓住的?"
  "其实这些官兵应该出现在你们的巢穴外,可是这家伙把本王安排的戏全给捣乱了。本来让你们以为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大家平安的回到你们的巢穴,直捣黄龙。然而,说来惭愧,,这家伙的行为本王没办法控制!虽然可能有点半途而废,但本王想,抓了你们这些人,恐怕三皇子留下的亲信也没多少了。这笔帐,还是划算的。"
  "你早知道我们在这里伏击你?"
  "本王没兴趣去了解这个世上有多少人要本王死,但是有个人很有兴趣知道你们这些余党在计划什么。所以,本王把微服出巡的消息漏出去,结果你们真会出现了……安安分分回家养老多好……"
  最后一句,朱梵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他搂着怀里的人,转身从两翼排开的官兵中离去,这仿佛是一个信号,身后响起连连惨叫。
  杀无赦。
  包围圈外,已经牵来了紫藤章纹的宝马香车,这代表着无上权力的章纹下,踏着多少人的尸骨和鲜血。
  朱梵仰天浅呼吸一口。
  "走吧,回去了。"
  
  颠簸的旅途再度启程。
  朱梵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甚至都无心去担忧车厢里另一个人的行径。静静的倚在窗前,看着车外急速向后掠去的景物,眼神有一霎那的迷茫。
  "我呢,以前也听说过……十年前在天牢里畏罪自杀的三皇子……是个喜欢礼乐,与世无争的人……"
  开口的是洛水仙,他曲起双膝抱着,下巴搁在胳膊上,蜷缩在角落里,这样的谈话在他和朱梵之间显得很奇怪。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停不了这个话题。
  "老皇帝在世的时候,看出这个儿子没有雄心壮志,就在宫外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了一座竹舍,好让这个儿子远离宫廷里的勾心斗角。不过,有些东西,躲得再远,也避不开。即使你无心,别人却有意。"
  "你这是在指责本王吗?"朱梵收回视线,轻易就把一臂之遥的人拉进了怀里,将低粗的呼吸喷在那张垂着眼帘的脸上,"看着本王!"
  这个人总是不听话,就像一只还没驯化的野猫。
  "让你看着本王,听到没有?"
  朱梵没耐心的捉过那消瘦的下巴,强迫抬起那张精致妖冶的脸,可是那看向别处的视线依旧没有迎上来。
  "你真的想做这个王爷吗?"
  这样的问题对朱梵来说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会由这个自恋又自私的人问出口。恍惚中,他听到一声低喃自这张让人又恨又爱的唇中吐出。
  "你并不快乐……"
  车外,年年扬着马鞭,平静的表情下已经被车厢内的交谈激起千层浪。
  不一会儿,听得一阵细语微声,有余刚想回头看个究竟,就被年年有先见之明扳回了脑袋,前者恍然大悟似的吐了吐舌头。
  而此时车厢内的塌上,香 艳的美人已经半 裸。下身被束缚的痛苦与寻求堕落的欲 望,在那张泛着红晕的脸上交织出一张凄美的表情,强迫含着手指的口来不及咽下唾液,嘴角挂着的丝丝晶莹给人一种蹂躏的冲动。
  尖锐的威胁带着下 体被释放的解脱一起来到洛水仙的脑海中。
  "不要试图去读懂本王!"
  
  回到京城后,城中没几天的祥和又恢复了暴躁。
  洛水仙劣性不改,一天一色诱,三天一爬墙。京城人口流动频繁,茫茫人海中,丫总能找到一两个不认识自己更不懂京城规矩的外来者,而京城的百姓已经从最初的大惊小怪到为人津津乐道。
  当从酒楼说书的嘴里听到这样的段子,朱梵发现自己真是嫌命长非要把这个人找回来。更可气的是,现在的百姓看到他这个王爷不再像以前那样避之唯恐不及,反而好笑多于畏惧,以前所立下的威摄力何在?
  人说,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没想到一朝恶名也能毁于一人!
  难以理解这些百姓思考逻辑的朱梵刚回府,从软轿出来,就见留守府第的岁岁平安慌不择路的跑过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朱梵头疼的扶着额头,无力的抬手吩咐道,"老样子,去城门设关卡,挨家挨户找吧!"
  目送岁岁平安带上有余一起出门,年年突然好心情的调侃道,"王爷,要不我们在城门贴张告示,让人们一进城就能看到,这样洛公子也找不到目标了~"
  你是想通知全国的百姓都知道本王连一个人都看不住吗?朱梵一脸黑线的看向偷笑的提议者,咬牙道,"跟本王到书房来!"
  年年笑着耸了耸肩。
  到了书房后,朱梵负手来回踱步于窗台和案桌之间,不时扣扣桌子,偶尔翻翻书架上的书籍。
  心知肚明的年年不急不躁的站在房中,安静的等着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愿意开口问。
  终于,朱梵在被一口冷却了的茶呛到后,焦躁的脚步停了下来,不安的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
  "好了,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年年微微一笑,缓缓开口道,"洛公子出生于益州岭阳县的杜家庄,父亲是一木匠,母亲因难产而死,双亲都是普通百姓。"
  "本王不是叫你查这个!"
  "是的,王爷。十年前,杜家庄发生过一起意外失火,烧死了五人。据当地的百姓所言,失火的主人家在傍晚接待了两个外来的旅客,半夜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明显的打斗声,但是由于现场找不到兵械,并且那五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官府认定这是一起家庭聚会中的意外事件,连那另两个人的身份都没有调查就草草结了案。"说到这里,年年缓了一口气,沉重道,"王爷,'十年前'是一个特殊的时间,那年发生了很多事,如果是官府从中做了手脚,那么我们就不能排除某一个可能。"
  房中的气氛刹那变得凝重,时间仿佛回到了那动荡不安的一年,一切的血腥杀戮历历在目,永远抹不去的记忆是无法饶恕的罪。
  朱梵拧起了眉,艰难的吐出了心里的问题,"那一年,有谁去过益州?"
  "五皇子。"
  "怎么死的?"
  "有人暗中出钱向'眠狼'买了五皇子的命,并伪造成意外,运回的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又是面目全非?"这冠冕堂皇的解释令朱梵冷笑,充斥着对权贵的厌恶,"你觉得这两件事有联系吗?"
  "我不能肯定……"顿了顿,似乎猜到了主子的下一个问题,年年略带无奈的开口道,"据杜家庄的百姓说,当年失火的那户人家有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但是找到的五具尸体都是成人。"
  
  一天过去。
  当李大青天身心疲惫的从御史台回到家中,见到的是一桌剩菜剩饭和一壶空倒在桌的酒瓶,瓶口滴滴答答的淌着佳酿。
  他四周张望,叫了几声,不见一个下人。
  "搞什么?"
  和那些贪赃枉法的卷宗奋斗了一天的李清逸已经积了不少怨,一间间房找过去,愣是不见一个人影,也不见任何斗殴流血的现场,全失踪了。
  "人都到哪里去了!"
  如此莫明其妙的场面逼得李清逸快维持不了青天大御史的形象了,忽然,一个踢翻物件的声音自某处传来。
  警惕的循声而去,走到自己的房门前,戏剧性的听到了一个打嗝声。
  还没等他踹门,里面的人倒先开门了。
  "……"
  "……"
  一阵沉默,面面相觑。
  "呃!"
  一个带着酒气的饱嗝迎面扑来,李清逸这才从惊讶中拉回神智,面对这双醉熏更勾人的狐狸眼,他只有愤怒。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呃!"
  眼前脸颊熏红的美人眼神迷离,从这一身酒气来看,醉得不轻,一句话没完,又是一个饱嗝,继而翘起唇角,带着让人看不懂的傻笑软倒在对方怀里。
  李清逸下意识的就推开了倒过来的醉美人,正想质问,却见人毫无支撑的朝后摔去,显然已经醉得没有行为能力。
  尽管还有一肚子的疑问,秉持先百姓之忧而忧的李大御史还是伸手抓住了向地面撞去的人。晃了晃靠在自己臂弯里不省人事的家伙,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决定把人给那个头号敌人的送过去。
  似乎是洞悉了前者的意图,明明已经醉得站都站不稳了,洛水仙还是用力推开了唯一的支柱,转身摇摇晃晃的往床走去。
  "你不能留在这里!"李清逸直截了当的斩断对方的企图,动手捉住人,朝门外带。
  "放开!!"
  "不行!"
  "我不要回去!"
  "你去哪里都行,就是不能赖我这里!"
  双方挣扎中,李清逸的动作因为手背上突然袭来的凉凉感觉愣了愣。回头,只见眼前醉熏的人挣脱了束缚,脚步不稳的往回走出两步,倚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转过去的脸无法让他确定自己手上湿漉漉的东西是否来自那双狐狸眼。
  透过窗户洒进来的月光落在那朦胧的背影,笼罩着一股说不出的距离感。
  "让我住几天!"
  "?"李清逸压根儿没想过会遇上这样的场面,还在状况外。
  "你不是想扳倒那只猪头吗?我这里有他贪污受贿的账本,你要不要?"
  "!"这一句李清逸听进去了,听得很明白很清楚,瞬间精神抖擞了,"你说真的??"
  "不然本公子干吗跑到你这里来?"
  这个扬起尾音的骄傲语气,和之前醉酒的失意者判若两人。
  李清逸突然有了个猜测。
  莫非是两人之间发生了某种严重的矛盾,导致一方拿了对另一方极其重要的证据离家出走,来找自己想报复?所以刚才才会失落得借酒消愁?
  "木头,你想好了没有?"
  "好!只要你答应把账本给我,我保证你的安全。"
  "不用你保证我的安全,只要让我在这里住几天!"
  "没问题!"
  完全不了解某人性格的李大御史兴冲冲的一口答应,仿佛已经看见昔日王侯变成阶下囚的过瘾画面,殊不知前途未卜。
  
作者有话要说:顺利毕业~这几天忙着送行散伙饭乱七八糟的事,耽搁了更新,不好意思~
BY 累趴的某冰
第二十九章 公子要探秘
  今日早朝,李大御史破天荒的迟到了。
  以府中空无下人的情况来说,能赶上早朝还未结束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一想到自己是如何自己解决吃穿住行以步代轿赶到宫里的过程,李清逸气就不打一处来,拿御史台和敬安王府夙敌的理由威逼利诱那些下人放假的某人还能理直气壮的指责'要做青天大人就该体恤百姓不乘轿子'!
  整个早朝,李清逸都不在状态,这可乐坏了对御史台针对自己积怨已久的朱梵。
  "李大人今天精神不怎么好~本王明白御史台的工作很多,偶尔也需要放松一下。不过还是别太操劳的好,像今天误了早朝就不好了~"
  "怎么王爷今天很闲,听说城门的关卡还没撤掉呢!"李清逸不痛不痒的一句,戳到了朱梵的痛处,看着后者的嘴角抽了抽,他好整以暇的继续打击道,"有那么多关于王爷的状子堆在御史台,微臣哪有那种空闲?再说了,普天之下也只有您敬安王才会操劳的不来上朝!"
  "火气那么大,看来人长时间禁 欲会变得暴躁。不如,本王给小皇帝提议,给你们御史台增加一些人手吧~"
  "如果王爷肯坦白,相信御史台会省力不少!"
  "这么大的决心,本王要仔细斟酌下一界御史台的候选名单了!"
  "王爷不如准备你自己的候选名单!"
  "本王吃得下睡得好,起码比你这个禁欲的木头要多活十年!"
  "走着瞧!"
  冷嘲热讽的俩人互斜一眼转身离开,朱梵上了等候在殿外的软轿,掀起帘子低声问向随身的年年,"还没找到?"
  "……"
  "都一个晚上了!"
  "岁岁平安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
  遥遥目送着这顶紫藤章纹的软轿远去,李清逸把这对主仆的焦虑全看在眼里,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正要抬脚离开,被一声稚气未脱的'清逸'叫住,看到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宫门口的人。
  "皇上?您不是应该去御书房跟徐学士学习吗?"
  "徐、徐大人他……他今天生病了!"
  "生病?那微臣刚才在早朝上看见的是谁?"
  "……"
  "皇上您逃学?"
  "朕不要读书啦,枯燥无味,一点儿都不好玩~"小皇帝撒娇的嘟起了嘴,旁边跟着的小太监欲哭无泪。
  "皇上,就算再枯燥再无聊,您也要读!要是让太后知道的话,又会关您禁闭了。"
  "朕是皇上嘛,你们都说了'皇上最大',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母后可以关朕小黑屋!你们都骗朕,朕说的话没人听,朕不要做这个皇帝了!"
  说话之间,李清逸已经瞥见了远处一群宫女太监簇拥而来的女人,他没能堵住小皇帝的嘴,甚至来不及阻止小皇帝赌气的摘下头冠和衣服,女人的一巴掌已经落在了那张白嫩的脸蛋上。
  "捡起来!"动怒的斥责让所有人刹那都双膝跪地,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喘一口。久居深宫的女人怒视着不懂事的儿子,再一次重申道,"捡起来!!"
  小皇帝一愣之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将所有的委屈都宣泄了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站在原地,不敢大声哭嚷,却又止不住抽泣。
  盛怒之下,女人抓过自己儿子纤细的胳膊就往自己的宫里拖,一群太监和宫女忙不迭捡起地上的衣服紧随其后。
  "呜呜……母后,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呜呜……"
  "你应该自称什么?!"
  "呜呜,朕,朕错了,母后不要打朕,不要把朕关到小屋子里去……呜,清逸……"小皇帝害怕的哭出了声来,频频回头向自己宣誓效忠的臣子求救。
  跪在地的李清逸无奈的望着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爱莫能助。
  
  "进去!"
  不容置疑的口吻和毫不留情的动作,把可怜的少年扔进了漆黑一片的小屋中。
  "自己待在这里想清楚!"
  "呜,母后——"眼见唯一的亮光就要闭合,小皇帝一骨碌爬起来冲过去,最后还是没有抓到一丝光线,双手无力的敲打着上了锁的铁门,"呜……朕错了……朕真的知道错了……"
  如婴儿般的啜泣盘旋在黑屋中,黑暗如同泼墨挥笔,任意渲染勾勒,无边的虚幻令人彷徨无措。
  少年曲起了双膝,瑟缩着蜷在角落里,低声的喃喃仿佛唯一的支柱。
  "呜……清逸……"
  
  日落。
  "喂!!"
  一个震耳欲聋的叫声几乎贯穿李清逸的耳膜,惊得他差点摔下椅子,回过神后立刻紧张的四周张望,"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吧!本公子叫了你五遍,你到底在想什么?"洛水仙闷闷的坐回厅里的太师椅上,抬起的双脚翘在相邻椅子的椅背上,手上抓着一包芝麻糖。
  "哦……"前言不搭后语的应了一声,李清逸又沉浸到走神中了。
  洛水仙不爽的拿了一粒糖砸中前者的脑袋,大声道,"我饿了!"
  "恩……"李清逸挠了挠被砸痛的地方,下手这么重!
  "恩你个头啊!"被这个人不以为然的态度惹毛了,洛水仙把一包芝麻糖悉数砸了过去,直把李清逸砸得起身逃窜。
  "你干什么!"
  "本公子饿了!!"
  "饿了就去吃……"话到一半,李清逸突然从生气变为生厌的表情。
  "我是指我肚子饿了!你脑袋里想什么啊!" 洛水仙受不了得翻了翻眼睛,正要从椅子上起来,动作突然僵在了一半。
  糟了……
  "喂,木头,抱我!"
  "啊?"
  "你那什么眼神!我是扭到腰了,抱我起来!"
  "……"
  "你站在那里干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假装的?"丫风行实在太差,不警惕不行。
  "要是本公子想偷袭你,你昨晚早失 贞了!"
  "……"
  "你真当自己是块不能动的木头!还站在那里?"
  李清逸一下子被骂懵了,真听话的把人送回房间去了。
  把人放到床上就要起身的时候,感觉一双手正伸向自己,他猛然惊醒,扣住那只手腕就往外扳。
  "轻点轻点轻点!!!"洛水仙疼得大叫。
  "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感觉被耍了的李清逸动怒的甩开了对方的手,眼里尽是轻蔑与鄙视。
  "我是想问你晚饭怎么办啊!!!"洛水仙气得咬牙切齿,"骂你木头真是太失误了,你脑袋里想得比本公子还不要脸!"
  "那你碰我干什么!"
  "我是想拉住你,万一你丢下我,本公子扭了腰到哪里去弄晚饭!"
  "是谁自作主张把下人都放假三天的?"
  "难道你舍得让这些无辜的下人卷进你和敬安王之间的麻烦吗?"
  "我……"
  "本公子是为你这个青天大御史着想!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你真的有敬安王贪污受贿的账本?"李清逸突然觉得眼前这个行为放荡风评极差的人非常可疑,令他捉摸不透。
  "那你把我送回去得了~反正你这里也没好吃的,又要看人脸色,本公子还不如回去呢!道个歉,上个床,把东西还给他,就没事了~"说罢,洛水仙强撑着扭了腰,真要起身离开。
  "等一下!"李清逸赶紧拦下他,妥协道,"你想吃什么?"
  "嘿~"狐狸眼一眯,就认准了你的弱点!
  
  一炷香后。
  李清逸跌撞着回到房里,整个人憔悴得只剩一丝游魂。
  抱着零食糕点蜜饯在床上进食的洛水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把自己指明的'晚饭'买回来后又离开片刻又跑回来的人,伸手拿了块钵钵糕给道,"要么?"
  "贼、贼、贼,有贼!!"李清逸喘了好大一口气,才将话说完整。这一顿指明店铺品牌的'饭'花了他一个月的俸禄,当他回书房去拿银子还赊的账,竟然发现自己省吃俭用存的钱箱只剩三个铜板。
  "你是说你那个木头箱子?"
  "你怎么知道?"
  "我把里面的钱分给你的那些下人啦。"
  "什么?"
  "说来真寒酸,你好歹是小皇帝眼前的红人,御史台的老大,翻遍了你的宅子就找到那么点积蓄?要不是本公子灵机一动,用了一招'威逼',勉强加上这丁点的'利诱',才打发了你的那些下人去放假。"
  洛水仙若无其事的把糕送进自己嘴里,对几近口吐白沫的李大御史视若无睹。
  "你……"李清逸叫苦不迭,天知道他一两袖清风的清官存点继续有多不容易!!!
  故意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喏!"大概是看这人清官做的也的确不容易,洛水仙丢了一包蜜饯给桌边的人,如果没有再度砸在后者的脑门上,这个善意会更有说服力。
  李清逸自我催眠'一切都是为了黎民百姓,为了江山社稷',忍气吞声的吃着某人打赏的食物。打开这纸袋一看,他心里一沉,不由皱眉叹气,"皇上也很喜欢吃零食蜜饯不吃主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小皇帝在宫里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好担心的?"
  "……"方觉自己失言的李清逸翻了翻眼睛,不去搭理他。
  这一举动引起了洛水仙的注意,狐狸眼一亮,嗅到了好玩的气味。
  "说啊,一定有事发生~说嘛~"
  "……"无动于衷。
  "说说嘛,又不会少块肉~"
  "……"坐怀不乱。
  "真不说?那我把账本还给那只猪头去!"
  "慢!"李清逸那个叫郁卒,明明是对方来找自己避难,怎么自己反成了对方的俘虏?
  "这就乖了嘛~"洛水仙把一床的零食悉数扫到了地面,拍拍床单,拉过被子侧身躺下,冲着怒视自己的人'嘿嘿'一笑,"本公子正愁孤枕难眠,正好当睡前故事,说吧~"
  看着行为邋遢的人,李清逸无语,迫于威胁,不得不妥协。
  "今天皇上闹脾气说错了话,被太后听见了,凤颜大怒,皇上一路哭着被抓了回去。"
  "没了?这么短?"扫兴的撇了撇嘴,洛水仙闭了闭眼,又睁开道,"不行,睡不着。"
  "你睡不着关我什么事!"
  "那我去找猪头!"
  "行行行,你还想听什么?"
  "恩……"眼珠子一转,洛水仙兴冲冲的问道,"那天郊游,你和小皇帝在林子里换衣服的时候做了什么?"
  "……"李清逸瞬间沉下了脸,凝结的空气犹如寒冰刺骨。
  本来就想逗着玩的洛水仙见好就收,话锋一转,"你跟我说说十年前的事吧。"
  "十年前?"
  "恩,十年前!"
  猪头,你不让本公子知道,本公子偏要搞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好懒...打滚...
BY 讨厌黄梅天的某冰
第三十章 王爷下决心
  洛水仙的问题让李清逸惊讶。
  "猪头……"顿了顿,洛水仙释然的问道,"杀了很多人?"
  "废话!"闻言,李大御史不假思索的斥道,表情立刻升级到鄙夷和不屑,"十年前先皇猝死,太子之位悬而未决,遗诏未定,后宫勾心斗角,王位之争愈演愈烈,几位皇子相继被诬陷入狱,其中尤属与世无争的三皇子最惨烈,以死明志,才德兼备性情温和的五皇子更是落得面目全非的下场,那一年的腥风血雨最后只剩下那时年仅四岁的当今圣上。而后敬安王挟持太后,视皇上为傀儡,把持朝纲,贪赃枉法骄奢淫逸舞弊受贿,简直是天理难容,人人得而诛之。"
  "是吗……妇孺在你眼中,永远是弱势群体啊……"说着,洛水仙翻了个身,面向了内侧,不给李清逸任何质疑的机会。
  
  这天晚上,找不到人的朱梵失眠了,担心小皇帝是否被训斥的李大御史失眠了,洛水仙总是睡得安稳踏实,熬夜对皮肤可不好的说。
  
  二更天,李清逸突然心烦起来,手中的书根本看不进去。
  
  在王府等某人下落的朱梵,等来了宫里的消息。
  
  一路闯进后宫的时候,如入无人之境,没有谁敢阻挠。
  行至铁将军把守的一间无窗封闭的暗房,朱梵一个眼神,看守的太监忙不迭拿来钥匙开锁。
  当烛光从厚重的铁门外洒进里面的时候,黑屋中的少年哆嗦着大气不敢喘一口,直到认出来者,才'哇'得哭着扑向了门外的人影。
  "呜呜,皇叔……"
  一把还未变声的嗓音哭得梨花带雨,抓着来者的衣角怎么都不肯放,仿佛害怕一松手就又会回到那独自一人的小黑屋中去。
  少年一旦粘上来就像牛皮糖似的甩都甩不掉,虽然朱梵对前者的事不会坐视不理,但是打从心底他讨厌和小皇帝的这种亲近。
  任凭少年把委屈的鼻涕眼泪往自己的衣服上抹,朱梵扫了一眼已经害怕的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不怒自威,"太后呢?"
  "回王爷的话,太后已经就寝了。"
  "她倒睡得着!"
  讽刺得'哼'了一声,朱梵拎起还抱着自己大腿哭个不停的小皇帝,往外走去。
  "王爷,您要带皇上去哪儿?"
  太监们一看,急了,连忙一群群跟过来。
  随朱梵进宫的年年有余抬刀一挡,这些太监宫女唯有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敬安王提走了,而且他们的主子似乎还挺乐意的表情。
  
  "王……皇上!"主子半夜进宫,全王府的人都不敢睡了,翘首企盼着指望别出什么事儿,这人一回来,个个就被吓得心惊肉跳。
  一国之君被提小鸡似的拎到王府,一双眼睛哭得像核桃。
  "快去给皇上准备饭菜。"年年对着那些愣掉的下人吩咐道,"你们几个打些热水,拿毛巾来。"
  王府逐渐忙碌开来。
  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皇帝被伺候的舒舒服服,脸洗干净了,也不哭了,吧嗒吧嗒的开始进食,咽得太快老噎着,又给一群下人吓得端茶递水。
  这段时间,朱梵只是站在厅外的走廊,视线飘忽在黯淡的月色中,视自己身后的这个小东西若无物。
  突然感觉到有人扯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刚还在狼吞虎咽的少年此刻正拿着一块香糕凝视着自己。
  望着这张讨好的笑脸,朱梵心烦的抽回自己的衣角,绕过身边的小人走进了厅内,扫了眼被风卷残云的食物,坐到堂前的太师椅上,抿了一口乖觉的下人奉上的茶,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今天做了什么?"
  闻言,小皇帝扁了扁嘴,回到厅内,小心翼翼的走近拒人千里的男人,托着手中的香糕,委屈的低下了脑袋。
  "说啊!"朱梵抬高了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
  "朕……"小皇帝纠结了良久,才吞吞吐吐道,"朕说……不想做……皇……"
  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个字索性被吞掉了。
  朱梵哼笑了一声,怪不得不仅关禁闭,连饭都不给吃!也许小皇帝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儿子付出了多少,也许别人会以为当今的太后是敬安王的人质、现在的圣上是敬安王的傀儡,只有他朱梵清楚明白,这一切的始终。
  忽然,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收回游走的思绪就见一张少年的纯真脸蛋冲着自己笑了笑然后跑开,紧接着就是一群叫着'皇上这个小心''皇上那个不可以'的下人追着那个明黄色小人满庭院的转。
  朱梵搞不懂这个刚才还哭得稀里哗啦委屈得一塌糊涂的小东西,怎么就突然恢复阳光嘻嘻哈哈了?
  "王爷,您干吗老是凶皇上呢?"仗着府中资格最老,年年的调侃语气是被默许的。
  "本王再凶,他也照样不把本王当回事!"看着手里被强迫塞进来的那块香糕,朱梵厌恶的扔到了茶几上,手上粘乎乎的,甚感不爽。
  "这是皇上对您信任啊。"
  "本王不需要!"
  "哎……"年年好笑的摇了摇头,自己的主子也是个别扭的人啊。
  然而,说完那句不可一世之话的朱梵却慢慢蹙起了眉,小皇帝那天真懒散的愚蠢样子,让一种忧心渐渐笼上心头。
  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子能守得住江山,坐得稳皇位吗?
  授人鱼不如授人渔。
  他居然忘了这个最简单的道理。
  "王爷,您怎么了?"跟随已久的年年显然感觉到了主子的内心变化。
  "找到那家伙了吗?"朱梵不露声色的避开了前者打量的视线,将重重心事藏到了最深处。
  "百姓家都搜过了,如果洛公子没有出城,那岁岁平安今晚就可以排查出他躲在哪户大人家里。"
  "他们一回来就通知本王。"
  
  这一夜,李清逸怎么睡怎么不踏实,早早就起床进了宫。到了宫门口,一经询问,方知昨晚之事,大惊失色,立刻奔赴敬安王府。
  
  此时王府内寂静一片,和小皇帝折腾了一夜的下人们还在美梦中,唯独书房内的会谈炯炯有神。
  "王爷,需要我们把洛公子从李大人家里抬回来吗?"岁岁、平安两人兴冲冲的提议道,这洛水仙也真有办法,居然能哄得王府的头号大敌青天大御史收留他,这下有好戏看了。
  年年无语的给他们每人的后脑袋敲了一把,继而有些担心的看向沉默的人,总觉得昨晚过后心里就不安。
  "哼!"朱梵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意外的没有狂轰乱炸暴跳如雷,"聪明啊,选了那块木头当挡箭牌!!"
  不一会儿,遥遥得就传来擂鼓般的敲门声,伴随着一声声怒气冲天的'开门'。
  等到熟睡的下人前来应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门板砸了自己的鼻子,敲门者二话不说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抓起眼冒金星的下人就问'皇上在哪儿'。
  "……"那下人痛苦的捂着鼻子,看清来人后,指了指里面。
  李清逸立马丢了他,直捣黄龙。
  刚踏进院门口,就被匆匆赶来的王府四侍卫齐齐举刀拦下。
  "李大人,王爷还在休息。"
  "让开,我是来找皇上的。"
  "皇上也在休息。"
  "我要亲眼看见!"
  "李大人,请你不要为难我们四个。"
  "滚开,如果皇上有一丝伤害,你们四个的命加起来都不够!"
  正当五人僵持不下,朱梵坦然自若的走来,轻轻扬手道,"放开他。"无视来者吃人的表情,他闲笑道,"小皇帝不过封了你一个御史,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连敬安王府也敢随便闯。"
  "我要见皇上!"
  "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得吗?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从前的敬安王看见御史台的李青天,总是给人一种能避则避能躲就躲的感觉,然而今天,竟反常的跟御史台正面对上了。
  "王爷,你私下把皇上带出宫,并且还不让文武百官见,不是太可疑吗?"
  "呵,本王就是软禁小皇帝,你能拿本王怎么样?"
  话音刚落,一番风起云涌,暗流浮动。
  茫茫草原上,猛兽亮出了利牙,张开的血盆大口决意吞掉眼前的猎物,站上草原巅峰。
  不屈不挠的迎上猛兽的凌厉视线,御史的存在,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的针锋相对。
  "你敢再踏前一步,本王让你永远都见不到那小子!"
  致命的威胁带着认真的口吻,风中似乎飘来了熟悉的血腥味,一如十年前的那场浩劫般真实。
  "就算拼着一死,我也绝不会让皇上落到你手里!"
  坚毅的表情铭刻着磐石般的决心,逐渐明朗的天色宛如一场盛大序幕的拉开。
  "抓起来!"轻飘飘的一句,朱梵换上了轻蔑不屑,"反抗的话,打断他的腿!"
  尽管对于主子今天的异常行径奇怪,岁岁、平安、有余还是在年年的示意下,拿下了人,稍做调整,踢中了李清逸的膝盖强迫他双膝跪地。
  偏巧,这个时候应该在和周公聊天的小皇帝跑了过来。原是被惊醒的门人见了这里的状况,身在曹营心在汉,基于对青天大御史的支持,偷偷去通知了小皇帝。
  "你们干什么?放开放开放开~~~"小皇帝一见自己的人被如此对待,立刻不平的跑过来,孩子气的拍打着押解李清逸的四人。
  年年像自己的主子投去询问的视线,得到后者的眼神,他果断的将小皇帝强迫带到了一侧,动作不容拒绝,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
  小皇帝可怜的看向默不作声却统领着全场形势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对这个长辈心存敬畏,只有眼巴巴的唤着一声声,"皇叔……"
  "这里没你的事!"朱梵厉声的喝斥不怒自威,无视小皇帝哀求的神情,斜了一眼受制于他的李清逸,令道,"打进天牢!"
  "慢着!"即使屈膝,李清逸没有一丝卑躬之意,正义凛然的双眸直视面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敬安王,声音宏亮,"王爷,请你给一个理由!"
  就知道你会问!朱梵早有准备,轻蔑一挑眉,"竟敢窝藏那家伙,本王没当场斩了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本官只是根据我朝例律保护重要证人,何罪之有?"
  "重要证人?"朱梵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那家伙的话你也信?还是你觉得本王会蠢到留下对自己不利的证据?"
  可怜李清逸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怪只怪他太想除掉这个骄奢淫逸贪赃枉法的敬安王。
  "邪不胜正!就算我死了,还有御史台,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你的好日子不会太久!"
  "至少比你这个三天后斩首的人,要活得久!"
  死亡的宣告是暴政的写照。
  眼见岁岁平安就要将李清逸押下去,小皇帝心急如焚,一口咬上横在眼前的手臂,逃脱年年的阻拦,冲到了场中央。
  "住手!朕命令你们放人!!放开!放开!!"小皇帝底气不足的叫着,他知道这些侍卫不会听自己的话,只有向另一人恳求,"皇叔…是朕,是朕想跟仙女姐姐玩,但是皇叔你肯定不同意,所以朕才让清逸把仙女姐姐藏在家里……全是朕的主意,不关清逸的事!"
  这会儿反应倒快!
  朱梵无动于衷的推开了上前来求情的一国之君,掷地有声,"押去死牢!"
  不容置疑的威慑将小皇帝愣在原地,他曾以为对自己凶巴巴的皇叔其实是最疼爱自己的……
  岁岁平安把李清逸押走了。
  片刻,宫里派了张公公将小皇帝领了回去。
  方才热闹的王府宛如沉入了水底,深海的幽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想救他,就试着反抗本王吧!
  
作者有话要说:天好闷,真想写死几个人...
BY 快发霉的某冰
第三十一章 公子来熟人
  仅半天的时间,御书房门庭若市,找小皇帝弹劾怂恿商量求情的人几乎踏破门槛。
  御史台和敬安王府之间,微妙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朝中众臣各怀心事,民间百姓众说纷纭,各路英雄踌躇满志,八方义士蠢蠢欲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而投下这一石的人却稳坐王府的亭中,无心去光顾外面骤起的狂风急雨,视野里只在面前这个行为放 荡性情难以琢磨又总是屡教不改的家伙。
  "大御史家里好玩吗?"朱梵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问。
  "如果我说不好玩,你是不是放了他?"调侃的语气得到不以为然的沉默,洛水仙无趣的撇了撇嘴,自爱自怜道,"如果因此御史台倒了,朝纲一团糟,那本公子岂不是成了历史罪人~要不……你干脆反了吧~"
  啪嗒——哐当——前来送糕点的下人一个趔趄,摔了盘子。
  年年无奈的上前安慰受惊的下人。
  "反正做定历史罪人了,弄个皇宫来玩玩也不错~好多地方我都没逛过呢~"毫无罪恶观念的美人惬意的做着白日梦,完全没有遵纪守法的自觉。
  "如果本王造反,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你以为你能排在第几?"朱梵兴致不减的反问道,端的是自信与坦然。
  正在扫除打翻在地的糕点的下人一个踉跄,丢了扫把。
  年年同情的让前者先行离开,这亭子里的两位说话都不着边际。
  "你抱你的后宫佳丽,本公子采自己的草,到时候全天下的男人都可以任由本公子挑选,你以为本公子还会在乎你那点后宫的排名吗~"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那你到底反不反啊~"
  "你玩上瘾了是不是!"
  "嘁,有贼心没贼胆~"
  "本王不会中你的激将法的!"
  "不跟你玩了!"
  "你去哪里?"
  "我去找荷花!!"
  没好气的斜了一眼,玩遍四海的计划胎死腹中,洛水仙悻悻的跑开。
  朱梵看着那一扭一摆的臀心里就烦,走路就不能正常点!
  见俩人聊完了话,年年不动声色的退走了所有下人,"王爷。"
  "你该不会也想替那块木头求情吧!"
  自李清逸被打入死牢,王府四侍卫中的岁岁平安有余以及荷花几乎都或直接或间接的求过情。
  年年笑着摇了摇头,其他人不懂,难道跟了这么久的他还会不明白主子的用意吗?
  "根据我们手中掌握的资料,御史台所收集的证据不足以罢免您。但是如果皇上善加利用的话,救李大人出来是没有问题的。"
  "今天之内有哪些人去见过小皇帝了?"
  "除了御史台的官员,只有少数一些正直的大臣。因为是王爷您亲自下的令,很多大臣都为了明哲保身,不敢明着跟您唱反调。"
  "一群中庸的东西。"
  "不过,一旦朝廷局势明朗,我想他们就会立刻择木而栖。只要皇上这次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卷,震慑住那些大臣,王爷就不用担心了。"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啊……"
  "可是王爷,万一事情不如想象中那么顺利,王爷可想过到时候怎么收场?难道真砍了李大人?"
  "……"
  "王爷,您不会……没有考虑过吧……"
  "……"
  
  而一路跟着洛水仙离开的有余,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据说最近江湖正义之士听说了这次的事尤为愤慨都积极筹备着要攻打敬安王府,而另一边他又要紧紧跟随着前面走路风吹荷叶摆的公子,对眼睛的杀伤力很大啊……
  刚接近房门,前面的漂移臀就停了,有余奇怪的看着前者突然神秘的趴在门上侧耳倾听,房内断断续续传来声声低 吟喘息。
  "不……唔……不、不要唔……嗯……"
  "嘴上说不要,可这里吸得…那么紧~"
  "是啊,一起……"
  "唔恩啊啊啊啊——"
  就在激烈的呻 吟抵达顶峰那一刻,门外的狐狸眼一勾,不假思索的推门闯了进去。
  刹那,肉 体的碰撞声和欲 望的娇 喘冻结在房中。
  "公、公子……"
  尴尬的岁岁和平安维持着姿势,僵硬在床,嘴角抽搐。
  唯独脸颊嘴角沾着浊液的荷花无视自己此刻撩人堕落的身姿,斜了一眼不敲门闯进来的人,他早已习惯这个人无聊的举动,镇定自若的坐起身,赤足,带着一身的香 艳走向了屏风后的澡盆。
  哗啦水声响起,才让床上愣住的俩人手忙脚乱的找衣服穿戴。
  "你们两个干吗这么急嘛~难得本公子有机会跟你们一起玩~"
  洛水仙吓死人不偿命的上前去抢俩人的衣服,岁岁平安惶恐的一骨碌摔到了地上。
  要是这画面被王爷看到,他们再怎么申辩都不会是无辜的!
  "走啦!"岁岁拉起还在穿裤子的平安,两人赤 裸着上身抱着一叠衣服一溜烟跑了出去。
  "嘁~不识货~本公子这么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看见我居然像见鬼似的,真没礼貌~"洛水仙悻悻的数落完岁岁平安,视线落在了已经石化在门口的有余。
  接触到前者调 戏意味的眼神,有余脑中立刻警钟敲响,嗖的一声,跑了个没影儿。
  "我还没说话呢,你跑什么?"撇了撇嘴,难道他洛水仙一辈子只吃一个菜?!绝不!
  "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吧!"屏风后传来处乱不惊的声音,还带着情 欲过后的沙哑,"是你自己选择回来的。"
  "如果我知道那家伙假受伤,见鬼我才回来!"洛水仙绕到了屏风后,看着惬意泡澡的人,嘴角一扬。
  "依你的聪明,你会看不……哇啊——你干什么!"
  "鸳鸯浴呀~~~"
  "……"荷花一脸黑线的看着突然跳进澡盆的人,虽然以前不是没有这种恶作剧,但,眼前这根玉雕的男 根,"你拿这个干什么?"
  "哦,这个啊~~玩嘛~~~"
  "谁跟你玩啊!"
  荷花一怒之下,就要起身,谁知手腕刚搭上澡盆边缘就被一个微不足道的力量扣住,摔回了澡盆中,呛得他连连咳嗽。
  "洛水仙,你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荷花……"轻声的低喃仿佛月下漆黑森林的倾诉,带着说不出的寂寥阴郁。
  "你!"面对突然黯沉下去的人,荷花气结,"每次都玩这招,就你吃准了别人不能拒绝!"
  "我有不好的预感……"
  "你家猪头王爷不会杀李清逸的,你放心好了,那个男人不会造反的!"
  "谁有空关心他?"洛水仙撇了眼信誓旦旦的人,心下不禁狐疑,"你怎么那么肯定?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算了,我也没兴趣知道。"
  "那你急躁什么?"
  "谁急躁了?"
  "是你说你有不好的预感?"
  "我说了么?"
  "你不是才刚……"
  "才刚什么?"
  "……"荷花无语的翻了翻眼睛,这个人到底在玩什么?
  
  日落融金,月影轻浮。
  把李清逸打入天牢已经过了一天,王府的书房内,弥漫着一丝焦躁不安。
  "还没下定决心?"这里的主人伴着窗外的月色闲敲棋子,纵横交错的棋盘排兵布阵,唯一的出路只有那一条。
  "恩。"守候在侧的只有四侍卫之首年年,尽管御书房的门槛都快踏扁了,小皇帝还在犹豫。
  '嘁'了一声,紧锁的眉扣着棋盘的战局。
  朦胧中的王府响起了脆耳的铜锣声。
  "有刺客——"
  一闻吆喝,宝刀微微出鞘,年年反射性的挡在主子身前,侧耳辩听门外杂乱的脚步声。
  "在那里!快!"
  "发现了,这里!"
  "大家一起上!"
  听着陆续传来的刀枪剑鸣,朱梵习以为常的下着他的棋,直到喧闹声停,年年收刀入鞘,有余前来确认安全,他才起身走出房。
  刚走进火把通明的院子,就和另一头跑来的人迎面撞上。来人无视他敬安王的存在,直接奔向集中地。
  "回来!"朱梵眼明手快的捉住那只手腕,"你来干什么?"
  "抓刺客啊~~"眼前的美人笑的一脸无害,说得跟真的似的。
  "回房去!这里的事轮不到你管!"
  "那本公子出来散步,可不可以啊~~"
  "散步到别的院子里去!"
  "不管,我就要在这里散步!"
  "你!"
  洛水仙犟起来,朱梵还真没办法扣住那只挣脱的手腕,唯有赶紧追上那乱跑的影子。
  "王爷。"见主子来查,岁岁平安立刻上前禀告,"怎么处置?"
  朱梵一心防着视线乱飘的洛水仙做出轨的事,瞥了一眼院中被刀刃挟持的刺客,惊讶,"女孩?"
  只见低头跪地的人虽然穿着紧身的夜行衣,但依稀可以看出已经发育的身体,头上挽着两个红色发髻,其中一个显然在刚才的混乱中被打散,蓬头披发,但仍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女孩的装束。
  "王爷,这是在她身上发现的。"
  呈上来的包袱中,藏着的是一株稀有的天山雪莲。
  "看来她不是刺客……"年年分析道,等着主子的决定。
  贼吗?想偷天山雪莲,看来不是一般的病。朱梵不露声色的掩去眼底的怜悯,把包袱交给了年年,"打一顿就放了吧。"
  年年读出了前者话里的意思,看来是要查明这女孩的住处,借'河蟹大侠'的身份去送天山雪莲了。
  女孩一直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正当她要被押下去受刑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挣脱了朱梵怀抱的人跑到了女孩的面前,抚开了女孩散落眼前的头发,"黄莺?"
  闻声,终于抬起头的女孩露出一双绝望的眼睛,在看清面前之人时,双眼恢复了生气,"洛哥哥?"
  证实眼前之人的同时,洛水仙心下不由打了个冷颤,难道……
  "洛哥哥……"女孩一见熟人,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泪眼婆娑,"洛哥哥……呜,主、主人他……"
  "他、他怎么了?"洛水仙情不自禁的捉紧了女孩的肩,双唇居然颤抖起来。
  "主人……呜……主人吐了好多血……黄莺好担心……"
  那就是还活着……悬在心头的一口气松了下来。
  这一系列的表情尽收朱梵眼底,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篡紧。
  '主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写死了估计就整不回来了!虐一个是一个!
BY 啃了一罐冰激凌吃坏肚子的某冰
第三十二章 意外的访客
  翌日。
  "也就是说,是你自作主张一个人跑来京城?"听完黄莺的解释,洛水仙居然送了口气,他总是下意识的避免和那个男人见面,却又有许多事不得不去当面问这个男人。
  "黄莺听说天山雪莲是很珍贵的药材,主人病的那么重,黄莺就想偷来给主人吃……可是黄莺没用……呜呜……"一提到男人的病,女孩又变得哭哭啼啼。
  正当此时,丫鬟敲门送来了早饭,又将一个精装礼盒递给了坐在床边哭啼的女孩。
  "这是王爷吩咐,送给姑娘的。"丫鬟边说边打开了装有天山雪莲的锦盒,随即便退下。
  "这个……"女孩疑惑不解的看着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珍贵药材,将询问的视线投向了身边沉默的人,"洛哥哥……"
  洛水仙却猛地将那锦盒拿过来,夺门而出。
  
  带着让人难以理解的怒气,他踹门,将盒子粗暴的摔在了书桌上,令书房内静坐思考的人一惊。
  朱梵扫了眼被糟蹋了的珍稀植物,迎上那双投射出愠色的狐狸眼,不痛不痒道,"干什么?"
  根本无视前者的从容和淡定,洛水仙转身就走。
  门口与听闻动静赶来的年年擦肩而过,只带过一阵冰冷的视线。
  年年奇怪的拧眉,"王爷,这是?"
  不想欠本王的人情,昨晚却那么紧张……朱梵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宫里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王爷……"
  
  做出那反常的行径后,洛水仙没有回去,径直走向了围墙,轻盈翻过,消失在人海中。
  
  此时的天牢。
  踏入门槛,牢房特有的潮湿味席卷而来,令衣着光鲜的少年频频蹙眉,眼神中不禁路出各种担忧。
  狱卒的脚步声带着稚嫩的步伐迈向了最深处的那一间,两旁逐渐涌现的囚犯用一双双险恶的视线打量着罕见的访客,不时飘进耳里的吞咽声带着难以名状的威胁。
  "皇上,就是这里。"领队的狱卒最终停下了步伐,退守一边。
  几乎屏气前行的少年走近牢房,双手抓住了木栏,在漆黑阴暗的牢房里搜寻着那个影子。终于,熟悉的人影在角落里出现,光线幽邈中的衣衫有着深浅不一的颜色。
  "清逸……"少年不懂那颜色深浅代表了什么,却切身感觉到了这里的痛苦,以及环绕四周的怨恨。
  金属相碰的声音响起,模糊的人影抬起了头,在这黑暗彷徨的地方,唯独那一双正直凌厉的眼睛永远不会被侵蚀。
  "皇上?"
  "……"抽了抽鼻子,这暗哑的声线让小皇帝止不住又哭鼻子了,"呜……清逸……呜呜……"
  "皇上,您怎么来这里?这种地方不适合您,您快回去!"
  "呜,清逸,朕好没用……朕想救你,可是朕不知道怎么办……大家上奏折让朕杀了皇叔,可是,可是……"
  漩涡中不知所措的少年,只有把援手投向深陷牢狱的亲信。
  李清逸拖着沉重的脚链,缓缓走到了木栏前,面对少年迷惘的哭泣,他依然在纠结。
  "皇上,您为什么那么信任敬安王?他贪赃枉法骄奢淫逸贪污受贿把持朝纲目无王法,为百姓唾弃。您为什么到现在还包庇他?"
  "不,不是的,皇叔不是那样的,朕知道的!每次有人欺负朕的时候,都是皇叔替朕出头!"
  李清逸的一席话,竟让抽泣中的少年突然变得坚定不移收住了眼泪,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对前者的谴责。
  "皇上,您根本不了解那个男人!这是他的手段,他是假借清君侧的名义,铲除对他不利的势力!你看到的,只是他的假面!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您不能因为他的小恩小惠而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您是皇上!是全国百姓的皇上!你的一言一行都要对百姓负责!"
  "朕知道……可是每次母后关朕小黑屋,都是皇叔带朕出来的……"
  "反正微臣已经是快死的人了,这些话您听了就算不高兴,清逸也要说!您不可以再执迷不悟了!如果您想保护您的国家,保护您的子民,敬安王必须除!!如果微臣的死可以令皇上醒悟,微臣在所不惜,希望皇上明白!"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温室的天窗被无情的冰雹打破,呵护中的花朵必须学会独立,少年的心情却无人理解。
  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朕……朕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死……
  
  叶落黄昏,染了一池的浮萍。
  "小皇帝哭着跑出了天牢?"亭子里的男人遥遥的望着晚霞流逝,手边是一壶未曾动过的佳酿。
  "是的。"年年应道。
  时间陷入了沉默,出神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年年轻声提醒,"王爷,他们回来了。"
  "王爷。"岁岁平安单膝跪地回禀。
  "人回来了?"朱梵收回了天际的视线,磨搓着酒杯杯沿。
  "恩。洛公子下午走访了京城数家名医,还去了赵太医府上。之后去药铺抓了药,刚才已经回来,去那个名叫黄莺的女孩的房里了。"
  "抓得什么药?"朱梵拿起了酒杯,轻轻摇晃着杯中醇厚的液体,掩去了情绪变化的目光倒映在圈圈涟漪的杯中。
  "是肺痨。"
  "把那个叫黄莺的女孩认识的朋友中得肺痨的人名单列出来,以及身世背景,本王都要知道!"
  "是的,王爷!"岁岁平安领命退下。
  年年望着那手中紧握的酒杯,蹙起了眉。
  王爷对洛公子的态度,永远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去特意调查后者的朋友,只有那么一次,因为在意那个人父亲的死,而去做了调查,但那也只是出于纯粹的关切和担心。
  这一次,却有所不同。因为洛公子不要王爷的接济,却在听到那个男人的时候露出紧张的表情而只是单纯的嫉妒吗?
  联系之前的调查结果,年年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再过一天就是李清逸行刑的日子,事情总是挤在一块。
  
  因为未遂的前科而被软禁在房中的黄莺无法在上午追着洛水仙跑出去,只能在有余的看守下等待。
  而洛水仙一回来,就把一堆药和药方打包丢给了她。
  "拿回去,给那个没用的大夫做参考。"不爽的语气,总感觉像在闹别扭。
  "……"黄莺看着丰盛的采购却提不起劲,不死心的问道,"那天山雪莲……"
  "不需要!"
  突如其来抬高的嗓门令房中的黄莺和门外的有余都为之一惊。
  "他要是不想让自己死就不会死,他就是那样的男人,你不用替他担心!"
  "哦……"瑟瑟的取过打包的药材,黄莺小声嘟哝,"说不用担心,洛哥哥还搜集这么多药方……"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那黄莺现在就回去!"
  目送着恢复精神的女孩收拾行装踏出门,洛水仙又回想起女孩刚才那句嘟哝,不爽的撇了撇嘴,回头,却见朱梵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注视着的正是黄莺离开的方向。
  "拿本王的府邸当菜市场的,也只有你!"
  洛水仙翻了翻眼睛,跨出门槛无视来人,径直向另一边走去。
  朱梵上前抓住闹脾气之人的胳膊,往前拖着走,"过来,本王有话问你!"
  "本公子没话跟你说!"
  "王府里还轮不到你说个'不'字!"
  "少拿你的猪头身份压我!本公子不吃这一套!"
  "几天没惩罚你,你皮痒了是不是?"
  "是你自己欲 火 焚 身吧,还找这种拙劣的借口说什么找本公子问话!"
  "你!!"
  "你什么你!每次嘴上说输了,就会用武力!"
  "我!!"朱梵气得一时忘了自称。
  "哼!不想承认自己是小人,就只问话,别碰我!"
  "本王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了?"
  "……"糟糕,说得太得意,反而给了对方篓子钻。
  "你是想自己脱衣服,还是本王给你脱?恩?"
  
  夜色京城,走过一路繁华,到了远离喧嚣的城门,四周就失去了五光十色,只是城墙上的火把在微风中摇曳,眼见城门即将被关闭,急匆匆赶到的黄莺正要出声喊'等一会儿',黑暗中伸出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花容失色的她眼中只剩下惊恐,被强行带入了一条寂静的小巷。当小巷中推出一把轮椅,捂着她嘴巴的手也松开了。
  "你还真是调皮啊......"沙哑无力的男人声线,间隔带着轻轻压抑的咳嗽。
  "主、主人?"惊魂未定的黄莺转惧为喜,旋即愧疚不已,"对不起,主人,是黄莺不好,黄莺不该擅自出来……还让主人担心,主人身体情况已经这样,黄莺还……黄莺太不懂事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不用自责。"男人伸出消瘦的手腕,骨节分明,月色下的皮肤显得异常苍白。
  有些咯人的手落在黄莺的脑袋上,轻柔的摸了摸。望着那朦胧的双目剪影,那一潭的温柔几乎要将人吸进去,女孩脸上露出了笑容。
  远处的屋檐上,两条跟踪的人影互视一眼,没入了夜色中。
  "对了,主人怎么知道黄莺在这里?"
  "这个啊…因为和莺儿你想的一样,我也不想自己那么快死啊……"
  充满真假难测笑意的回答,让女孩纯真的抬起脑袋,循着男人的视线看见了另一个人影,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好久不见,您似乎看起来,不怎么好啊。"
  "就是不好,才来找您的啊,赵太医……"轮椅上的男人每说一句话都会带着血腥味的咳嗽,浑身却仿佛笼罩着一层迷雾。
  "没想到能再见到您。"
  "赵太医打算通知谁吗?"
  "您真是说笑了,在我眼里,只有病人与大夫之分。不过……"赵太医眯起眼,挤起了满脸的皱纹,还是那么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很巧,今天王府的洛公子也来老夫府上,问了些关于肺痨的事。"
  "王府……敬安王?"挑起的眉代表着意外,又是一声轻咳,男人笑开了,"原来'猪头'是他啊……赵太医,我好久没来京城了,搭脉的时候可以把近来发生的事告诉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不死才能虐,恩恩!
BY 已经脱离BE很久的某冰
第三十三章 小皇帝决心
  要做就做,还用'有话要问'这种烂借口!
  洛水仙懒懒的趴在床沿,背上只遮了条薄衾的他沐浴着透过窗户纸射进来的晨光,看着丢了一地的衣裳,不甘的哼了两声。
  "到现在你还不甘心!"身侧的男人霸道的把背对自己的美人翻了个身,只手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的观摩着这张阴柔的脸蛋。
  "总有一天会让你连本带息还给本公子!"瞪了一眼总喜欢高高在上俯视的男人,洛水仙转过脸就咬了一口男人的肩。
  红彤彤的整齐齿痕像是烙印在了男人健康的肤色上,令他哭笑不得。
  "你这只总爱耍性子的猫,什么时候才肯听本王的话……"
  "别把本公子和动物相提并论,你这只猪头才是畜牲!"
  "你敢骂本王?"
  "哟,猪还听得懂人话哦~"
  "你是不是觉得本王永远不会生你的气?"
  "哼~"对这句提问,洛水仙倒是选择了缄默,撇过脸,无聊的去数床框的浮雕。
  朱梵暗自叹了声。
  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才刚想到此,门外就传来年年的低呼,"王爷!"
  "什么事?"
  "皇上来了。"
  
  故意磨蹭了一炷香的时间,朱梵才姗姗来迟,身边跟着粘上来的洛水仙,今天这家伙跟牛皮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相反,小皇帝今天没有一见到亲爱的皇叔就扑过来,而是扑闪着红肿的双眼,慢腾腾的挪到了脸色不善的男人面前,一声饱含委屈眼泪的'皇叔'叫得闻者伤心。
  "皇叔……朕以后会乖乖的听话,好好的读书,认真的看奏章,不跟你撒娇,也不惹母后生气了,皇叔可不可以把清逸放了……"
  听到这没出息的请求,朱梵一声冷笑,把小皇帝的希望毫不留情的扼杀。
  "皇叔……朕真的会很乖很乖的,你放了清逸吧……朕不想失去清逸,朕也不想失去皇叔……朕想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皇叔……"
  想到曾经吵吵闹闹的欢快,年仅十四岁的小皇帝再也止不住泪水,泣不成声,连一旁跟着的小太监都唉声叹气,然而,在敬安王毫不动容的威严下,偌大的王府内却无人敢站出来为小皇帝说话。
  望着孤独无助的少年,似乎触到了心底最软的地方,洛水仙出乎所有人意外的上前抹去小皇帝夺眶而出的眼泪,"走,本公子带你去放人!"
  "啊?"小皇帝还在状况外。
  众人一愣之后,立刻把视线聚焦到默不作声的敬安王身上。一看到那张沉下的脸,都大叫不妙。
  "啊什么啊,我可不认识天牢,你带路~"
  "恩……哦……"在小皇帝眼里,似乎是觉得'仙女姐姐'说话的份量比亲爱的皇叔还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应声后就真跟着走向门口了。
  而王府里的下人,想法和小皇帝几乎一样,也没人敢冒冒失失上前阻拦。
  "拦下!"
  直到敬安王发了狠话,下人们才哆嗦着上前堵住两人的去路。
  洛水仙回头一挑眉,冲着脸有愠色的朱梵扬起嘴角,完全视后者的威胁若耳边风。
  朱梵毫不示弱的冷眼看过去,不带一丝妥协。
  你拦不住本公子的。
  看来平时真是太宠你了!
  本公子可没觉得'蛮不讲理'是'宠'!
  你今天一定要这么做吗?
  你今天一定要咄咄逼人吗?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不~过~来~
  无声的交流在两人之间,协商失败。
  朱梵气得浑身颤抖,狠狠盯着洛水仙那张游刃有余的无害笑脸,咬牙切齿道,"送小皇帝回宫!"
  "王爷,那洛公子?"
  "绑起来!"
  "是……"
  年年给其他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不得已对洛水仙拔了刀。
  "公子,别怪我们,这是王爷的命令!"
  "你们以多欺少!不顾江湖道义!没有人性!!哼,猪头,你这个只会欺负妇孺的小人,你无情无义无耻无赖无能无知无聊!啊——"
  突然一个吃痛的尖叫收住了无止尽的谩骂,本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朱梵反射性的回头,就见大吵大闹的人抱着胳膊蹲在了地上,看似痛苦万分。
  王府四侍卫面面相觑,王爷刚才说的无非是气话,谁活腻了居然真敢伤了这个最爱小题大做的家伙?
  年年看有余,有余看岁岁,岁岁看平安,平安再看年年,他们用的是刀背,谁都没用刀刃啊!
  朱梵无暇去追究是谁的过失,心急如焚的跑上前去看洛水仙的伤势,却没注意到狐狸眼里透出的狡黠。刚走进后者的攻击范围,就被一招锁喉,轻而易举的捕获!
  "别乱动~你们效忠的主子在本公子手里哦~本公子只要动动两根手指,你们的主子就没命了哦~~"
  朱梵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把这家伙煮了吃!
  "放开本王!"
  "阶下囚还这么嚣张,信不信本公子割了你舌头~"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帮助一个大海中沉浮的孩子找回他的一叶孤舟~"
  "莫名其妙!放开本王!"
  "熟归熟,可你现在是人质,请你有点人质的自觉,本公子真的会割下你的舌头哦~"说话间,洛水仙不知从哪里变出把匕首,食指绕在匕首手柄处的圆孔里,悠闲的甩着圈。
  这下,年年等人倒真不敢轻举妄动了,他们实在弄不清这个人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傻站着干嘛,走啦,小皇帝,你带路吧~"
  洛水仙推了一把已经傻眼的少年,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走了出去。
  
  走向天牢的路畅通无阻,打头阵的是当今天子,支援的是被挟持的敬安王,谁敢阻拦?
  闻讯赶来的反王爷派那叫一个老泪纵横,皇上终于下定决心了,虽然这个'挟持'的方法有待研究……
  当狱卒哆嗦着给李清逸解了手铐脚链,洛水仙认真思考了一下,是否要把这天牢里的人都给放了?说不准其中也有一堆无辜的人~后来想想,还是给其他正义之士留点发挥作用的余地,放弃了。
  当然,被解救的李清逸是猜不到洛水仙想法的,连此时此刻的情景他做梦都不会梦到。
  一不做二不休,择日不如撞日,他索性决定就在今天替天下百姓除害!
  "喂,你干嘛!"洛水仙颇有先见之明的收回了匕首,没让前者抢到。
  "奸佞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话别动不动就把天下百姓黎民社稷的牵扯进来,本公子救了你,你都不谢一声~"洛水仙媚眼一抛,爬墙不分场合不分时间更不分周围的人。
  此刻朱梵已经不受匕首的威胁,抱着臂,闲适的看着还在天牢中的三人,"接下来,你们准备怎么出去?出去了,怎么和满朝文武交代?"
  "恩,这个问题,与我无关~~脑力活动,还是交给擅长的李大御史吧~"洛水仙两手一摊,把挟持劫狱的事撇的一干二净,完全成了局外人。
  "哼!"即使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李清逸那双凌厉的眼睛永远透着正义凛然的清澈视线,"御史台掌握的资料,即使不能将你连根拔除,至少你不会再有现在的好日子!只要皇上下令,成为阶下囚的就是你敬安王!"
  面对来自李大青天的威胁,朱梵一笑置之。
  李清逸明白前者的从容,现在只差当今天子的一个点头!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少年天子就是不批准!
  洛水仙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包棉花糖,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场戏。
  第一大青天和第一大贪官的命运此刻就掌握在少年的手里,只要少年一个点头或摇头,其中一人必将失去。
  问题就在于少年的贪心,哪一个都不想放弃。
  天牢外各怀心思的大臣们,已经纷纷准备好一切,等待着走出天牢的人——最后的胜利者。
  
  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天牢内幽邈光线中,少年始终没有做出决定。
  "既然皇上难以抉择,微臣不劳皇上费心了!"
  牢狱之灾令李清逸耐不住性子了,眼神一凛,踢起脚边的一根木棍,笔直的朝着敬安王飞去。
  说时迟那时快,收入袖中的匕首被甩出,准确无误的从中劈开,劈成两半的木棍倒在被偷袭者身侧。
  "木头,你犯规!小皇帝还没决定呢!"
  洛水仙刚开口调侃,就变了脸色,只见李清逸不紧不慢的拾起了刚才飞过去的匕首,他的目的是这个!
  当机立断的把站在原地不动的猪头伸手拉了过来,李清逸刺了空,小皇帝的惊叫吞了回去。
  "木头,杀人要偿命的!"洛水仙游刃有余的开着李大御史的玩笑,李清逸智取匕首出其不意的那一招虽然不错,但真刀真枪打起来,外行还是敌不过内行的。
  "果然你是站在那一边的!"
  "在小皇帝没决定前,你们两个可不能私了~本公子可是很尊重你家主子的哦~"
  闻言,李清逸动作一滞,洛水仙看准时机夺回了自己的匕首。
  "好孩子还是不要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朱梵无语的看着说漂亮话的人,其实这家伙根本就是玩得不亦乐乎!
  "够了……已经够了……"轻不可闻的声音却意外的让三人都把视线聚焦到了少年身上,稚嫩的语气终于被逼出了绝望的帝王之血,"朕已经决定了!"
  
  此时。
  京城一座白墙红瓦的府邸内,轮椅上的男人静静的仰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是吗,那孩子已经十四岁了啊……当年还不到我的膝盖……能平安活到现在,都是敬安王在背后保护吧……"
  "您真爱说笑。"赵太医笑容可掬的搭完脉,边整理药箱边笑道,"王爷这些年欺压的太后和皇上可厉害了,京城里谁不知道王爷的霸权,就差没个正式的称谓了。"
  "说笑的是赵太医吧,敬安王和太后之间的那点事,我还是知道的。不过恐怕现在知道的人也没几个了,为了保住地位那个女人势必要抹煞威胁自己的过去,赵太医一路糊涂过来,也真是辛苦。"说着,男人轻咳起来,捂至嘴边的锦帕多了一痰腥血,波澜不惊的眼底有的只是一片无止境的温柔,一片让人一眼看了就泥足深陷的温柔。
  闻到那股浓重的腥味,赵太医摇头。
  原以为那个聪慧温柔的人没有死是上天额外的仁慈,却无奈还是天妒英才,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您这次回来,是为了当年的事吗?"回忆起十年前的腥风血雨,又是声声叹息在心中。
  "只是来找你看看这身子,还能维持多久。"自得知身患肺痨的那一天起,这张释然的笑容从不曾消失。
  这个人已经视死如归了啊……作为医者,面对如斯病人,心中总是有无法填补的遗憾,"您也太抬举我这个老头子了。如果只是要一个时间,您不会冒险回来。"
  "真是的,干嘛要拆穿我呢……"男人突然换上了沉寂已久的孩子气,旋即又恢复了那份安静从容,"我欠一个人一个真相,要在死前告诉他。"
  "那您现在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我不想活着的时候被他讨厌嘛~"
  "您这性格,还是跟十年前没变啊……"
  
第三十四章 活着的故人
  "守皇陵?"有余惊讶的看着在房中收拾行礼的人,一脸被发配边疆充军的惨状,"皇上派王爷去守城郊守皇陵??"
  "御史台的证据不够充分,朝中又有一群大臣联名替王爷求情,念在王爷昔日为国鞠躬尽瘁的份上,就派去城郊守皇陵,一年之后,如果得到皇上认可,就可以恢复王爷身份,但恐怕也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了。"年年一脸轻松的说着,丝毫没有从云端跌落谷底的悲愤。
  "是吗,这样一来,李大人也不用死了。可是,朝廷里那些嫉恨王爷的人,会这么容易放过王爷吗?"
  "这是皇上第一次在早朝上发表自己的立场,何况御史台也承认了这个处罚,就算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也不能明着跟皇上干!"
  "不能明着……也就是说……"有余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旋即又泄气的挎下了肩,"算了,反正以前刺客也不少……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有人会联名替王爷求情哦……"
  "白痴,你以为王爷失势后,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还会跟着王爷吗?是皇上做的手脚!"
  "不会吧!以前皇上撒谎都不敢正眼看别人,那些狡猾的大臣会相信吗?"
  "当一个一撒谎就不敢视线相交的人,从善如流的看着你的眼睛跟你讲话,你知道那是谎话吗?再说了,现在王爷失势,谁会去质疑皇上,巴结还来不及呢!"
  "年大哥,为什么我觉得你对王爷被派去守皇陵这件事很开心呢?"
  "因为,可以结束了啊……"
  
  "啊啊啊,那是我的钱,我的钱啊啊!不是那个贪官王爷的啊啊啊,你们还给我——"
  "荷花,你冷静点!"
  "这是御旨,王府内所有东西都充公了!"
  "可那是我积攒的钱啊啊,我辛辛苦苦用劳动换回来的啊啊,凭什么充公——你个昏君,还我钱来——"
  "荷花,小心说话!"
  "会杀头的!!"
  昔日金碧辉煌的敬安王府如今成了人人指手画脚的饭后话题,前来观摩王府被抄的百姓对着搬出来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痛恨不已,难听的谩骂充斥着耳畔。
  看着岁岁平安艰辛的把抓狂的荷花从那贴了封条的箱子上扒开拖回来,年年无语的摇了摇头,遣散了王府的下人。扫了一圈前来围观的百姓,他走到了站在墙下冷眼旁观的人身边,后者的表情反而像是在看别人的家被抄。
  本来,这些囤积的金银财宝,全都是那些官员搜刮的民脂民膏拿来贿赂自己的,如今搬入国库,某种意义上,也是取之于民将用之于民了。对朱梵来说,不痛不痒。
  "王爷,有余去牵马车了,一会儿就到,您再忍耐一会儿。"
  "习惯了。"
  是啊,这些不堪入耳的谩骂,这些京城百姓的怒意,这些积攒下来的仇恨,这些痛恨的唾弃,早就已经习惯了。
  正说着,随着一阵吆喝喧哗,两翼排开的百姓中走出了一队官兵,为首的是面无表情的李清逸,喧哗声则来自他旁边被押着的洛水仙。
  "干嘛抓我,本公子又没犯法!你们欺压良民!!"
  "老实点!"押解的官兵受不了洛水仙怒骂更像娇 嗔的行为,恶狠狠的训道,把人粗暴的丢向了敬安王一席人。
  "喂!你懂不懂怜香惜玉啊!御史台都是你这种人,所以你们的老大才那么木头!!"狐狸眼暧昧的瞪了眼不动声色的李清逸,故意忽视掉了围墙下的那个人。
  朱梵此刻懒得去跟这家伙计较'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行径,抬起的视线缓缓对上了那凌厉的双目。
  来炫耀胜利吗?你李清逸不该是这种人吧!
  "皇上说了,敬安王及王府亲信都必须一同前去守皇陵!这个人在出城的时候被发现,本大人奉命行事,抓回来给你,以后请看好自己的东西。"
  "喂!木头!熟归熟,你乱讲话,本公子也会生气的!再说了,本公子凭什么也要去那个尿不拉屎的地方守猪头家的坟!"
  "这是皇上的命令!!抗旨不尊,杀无赦!"李清逸的语气中没带多少的欣喜,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想要的,却是皇上给的答复!
  拂袖离去的李大御史笼罩上了一层莫名其妙的怒气,尽管周遭的百姓在欢呼在喝彩,他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高兴的地方。
  默许那四个侍卫继续跟随敬安王,根本是为了后者的安全考虑。
  御史台和敬安王府之间的平衡打破了,却没有赢家。
  有余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弄来了马车,艰难的从故意为难的人群中走了过来,一身的汗。
  朱梵抬头看那朱红大门上的封条,扯了扯嘴角,回头,把还在申辩'小皇帝公报私仇'的洛水仙拎上了马车,还在纠结于血汗钱的荷花也被强制搬上了车。
  车轮碾过京城的街道,徐徐离开。
  "我还以为会有百姓扔鸡蛋,特别准备了伞呢~"有余遗憾的说道。
  年年笑了笑,恐怕有个人即使颁下了旨意还是心存希冀愿意去相信,而在暗地里做了手脚,至少让他们离开得有个尊严。要做到抑制百姓的愤怒,想来也是经过了一段难眠的时间。如果想做的话,就能做到,不是吗?
  
  在各种视线的包围下出城后,年年拉住缰绳,马车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靠。他把缰绳交给了岁岁平安,撩起车帘,随即朱梵便下了马车,有余早有准备的给主子递上了伪装的衣帽。
  见马车停下就要逃的洛水仙被年年出其不意的一掌劈晕,昏过去的他把随后喊着'我的钱'的荷花压趴在车厢内。
  朱梵默不作声的披上衣帽转身离开,四人换眼神后年年有余便跟上了前者。
  岁岁平安拉起缰绳,马车又重新上路。
  行驶一段距离后,岁岁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平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别吓我,前面就是皇陵了!"
  "要吓你,我也等天黑啊!我是说真的,真有什么声音。"
  "刺客?"
  "没有杀气。"
  "别玩了,还是快点赶到宅子,安置好洛公子,收拾好东西等王爷回来!"
  "可是真的有……"
  岁岁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撩起车帘,果然,只见荷花四肢被捆嘴里塞了衣角,正发出'唔唔唔'的叫声。两人赶紧停下马车,给人松了绑。
  "洛公子呢?"
  "半路早跑了!"
  "跑?他不是被大哥打晕了么?"
  "晕你们的头啊!!他晕了还能绑我?"
  "糟了……"
  
  叫本公子去看坟,门都没有!难不成去找那些孤魂野鬼吗?曾经是君主王侯也没用!
  用圣旨压本公子是吧,哼,大不了不在你们眼皮底下混咯~山高皇帝远,本公子回自己的地盘去!
  
  而伪装的朱梵一行三人来到了一座白墙红瓦的府邸前,看守的门人被年年有余轻易打晕,悄无声息的关上了大门。
  三人走进院中,环顾四周,寻常无异。
  这时,一个挽着双髻的女孩迈着愉悦的步伐,手上拿着一朵刚摘的鲜花,从三人眼前经过。
  这女孩正是不日前来王府偷盗天山雪莲的黄莺,派岁岁平安前去跟踪没有错。年年当下有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个女孩以及她口中的'主人'会借宿在赵太医家,难道真是那个最坏的打算?
  念及此,年年想要出声阻拦,却被朱梵洞悉先开了口。
  "年年,本王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本王离开前的最后一件事!如果还活着的话……"后面的话朱梵没有再说下去。
  入府最晚的有余并不懂这俩人谈话中的前因后果,但是这个时候,他总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年年说出那句'因为可以结束了'的话时,会露出欣喜……
  三人远远的跟着女孩跃动的身影,一步一步。
  "主人~你看黄莺刚摘的花~好香的~赵爷爷家里的花园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黄莺好想和主人还有洛哥哥一起去看~"
  女孩怀着单纯的快乐向梧桐树下的男人奔去,因为赵太医说主人的病也许还有救。虽然她并不知道,这是温柔的男人为了安慰她而撒的一个小小谎言。
  "是吗?既然莺儿那么想的话,下回等水仙回来后,我们一起去看。"
  年久的咳嗽使得原本圆润的嗓音变得错乱般暗哑,轮椅上的男人用他那瘦骨如柴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脑袋,突然,他被阳光刺到了双目,眨了眨,眼角里,院门口那三个拉长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
  真的,还活着……
  参与过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的年年一眼便认了出来,十年的岁月给这个男人烙印的除了这一身痨病,还是那个当年温润如玉被誉为第一才子的五皇子。
  "原以为看完病就可以离开,却没想到他口中的'猪头'是你,莺儿又误打误撞的去了王府偷雪莲。有他在,事情总是会有变数呢……"他笑了笑,早已预见到这样的见面,"你说是不是呢,七皇叔?"
  
第三十五章 王爷守皇陵
  "怎么办,要是王爷回来发现我们把洛公子弄丢了,这回可要去哪里找啊!!!"岁岁平安两人急得原地打转,满头是汗。
  他们所在的这宅子装饰朴素,桌椅均是竹子所做,屋后那黑压压的竹林里,便是埋葬了数个帝王的皇陵。
  "你们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们主子的生死吧。天都快黑了,他们还没回来。"荷花一反白日哭天抢地的行为,平静的坐在竹椅上。要是敬安王死了,说不定他可以去盗皇陵,谁让那个昏君没收他的积蓄。就算怪罪下来也是一个已死之人的过失,他两手一拍走人!
  "小余我们不敢保证,但是有大哥在,王爷不会有事的。"两人如是说道,接着又去烦恼怎么向主子交代某人装晕溜走的事了。
  荷花扫兴的撇了撇嘴,开始计算盗墓活着出来的成功率有多高。
  日落西头,终于有脚步声响起在沉寂的宅子外。
  "王爷/王爷!"岁岁平安两人互相挤着上前迎接回来的三人,一脸的做贼心虚。本来以为主子一回来势必要找洛公子,却意外的只是摆摆手。
  看着沉默的人,岁岁平安以及荷花都奇怪万分,把有余拉到了一边打听。
  "小余,发生什么事了?王爷怎么了?"
  "这个……"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
  "恩……"
  "你说话干吗吞吞吐吐的?"
  "那个……"
  "到底怎么了?那个叫黄莺的女孩果然有问题??"
  "这倒也不是……"有余困惑的抓了抓头发,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见到那个男人后,王爷也没和他说几句话,倒是和赵太医聊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就走了。不过我听那个男人也叫王爷'皇叔'……"
  话音刚落,岁岁平安就收了声不再询问,对他们中的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王爷,既然赵太医那么肯定活不过这个冬天,您别再操心了。现在皇上已经踏出这一步,何况有李大人和御史台在,您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年年好言相劝,既然已经离开,就没必要再回去。
  "以后不用叫我王爷了。"朱梵释然的扯了扯嘴角,心中的担忧并不只是因为当年的五皇子没有死,"那家伙呢?"
  终于发现了……岁岁平安开始互相推搡,谁都不愿意开口。
  "问你们话,人呢?"朱梵抬高了音量,虽然嘴上说'不用再叫王爷',可主仆的身份还是摆在那儿的。
  "洛公子他……他……"俩人欲言又止。
  朱梵大概猜到了八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他竟然把这家伙的脾气忘了?以前他还有个'贪官王爷'的身份显摆差遣差遣那些御林军和官兵,现在要他到哪里去找?
  这种拒绝事实而窒息的感觉,叫绝望吗?
  "你俩说本公子什么坏话呢!小心本公子半夜闯进你们三个的房间!"
  说话总要带点娇嗔来衬托自己绝代风华的人眨眼出现在宅子里,那透着狡黠的狐狸眼,让人看着就心烦的漂移臀,在此刻,异常顺眼。
  嘴角情不自禁的划开了笑,很奇怪,这种时候,居然没有要冲上去紧紧抱住人的想法,似乎只要在视野里能捕捉到这个熟悉的影子,已经抵过一切言语和行动。
  反倒是洛水仙觉得不自然了。
  他不过是半路上听说有很多和敬安王有仇的人趁这个时机,找了各种各样的杀手去报仇,很可能'眠狼'也会出现,所以才回来。被猪头用这么平静的眼神看着,诡异极了!
  "以后可没有御膳房的甜点了。"似是生怕这家伙不走似的,朱梵开口居然是这样一句提醒。
  猪头,故意的是不是!等本公子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你留也留不住!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习惯了酒池肉林,到这吃斋念佛似的地方,开始真叫人为难。若是说这堪比青灯木鱼的生活和从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是天地之差,那么唯一叫人熟悉的,就是不减反增的刺客。
  "九!十!"刀起刀落,经过多年的磨练有余的刀功已经挥洒自如。
  "十一……"岁岁打着哈欠,无奈的劈晕一个偷袭者。陆陆续续来个不停,他们也要睡觉的啊!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平安闭着眼睛都能把一个黑衣刺客砍倒,"一直是这样的杂碎,至少来点等级高的,助助兴嘛……"
  "要真来了排名的杀手,还轮得到你们这么悠闲吗?"年年无奈的看着这两个最懒散的人,解决掉自己手头的那份刺客,收刀回鞘,转身对有余道,"今晚起,这里就归你看着了,好好练习。"
  这个人完全把'刺客'当成了'实战训练'啊……岁岁平安无语的看着兴冲冲应'是'的有余,有那么开心吗?
  轰——突然一声爆炸,滚滚浓烟来自一旁的厨房。
  "真是的,我应聘是做账房先生的!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对着柴米油盐酱醋!!!"
  饱含怨念的咆哮旋即冲出浓烟响彻上空,被烟呛到的荷花咳嗽着走出这简易的厨房,脸上沾着爆炸过后的烟灰。
  "搞什么,管家可以放回家,为什么账房先生要跟着到这里来,又没钱给我算账,我干吗要待在这里!好端端的一件衣服都没有,还要每天和锅碗瓢盆打交道!你个昏君!!!比这个混账王爷还昏!!!!还守皇陵?我咒你们家的祖坟被偷光!"
  "哈……"面对荷花的牢骚,四人唯有沉默。
  难道让王爷下厨吗?洛水仙会进那么危险的厨房吗?他们四个人拿的虽然也是刀,但和菜刀的功能截然相反啊……
  正当热闹时,'嗖'一条黑影从头顶窜过。
  "遭了!光顾着说笑,没注意还有漏网之鱼!"
  四人急忙提刀追去,荷花一手拿铲一手拿锅,哼哼两声也跟了上去。
  当他们赶到内院的时候,只见朱梵抱臂悠闲的靠在月洞门边,正替被洛水仙掐着喉咙上下左右摇晃口吐白沫的刺客说情。
  "你再不松手,他就被你掐死了。"
  "你是不是眠狼的人?眠狼在哪里?说啊说啊说啊!!!你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呲牙咧嘴的美人根本听不到前者的话,已经进入无我境界。
  "额,王爷,这个是……"年年等四人言未尤尽,就见身边快速走过一人,径直冲向了被折磨的刺客。
  "可恶可恶可恶!!为什么我要在这里烧饭!!!你个昏君,还我钱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锅铲噼里啪啦的落在可怜的刺客身上,虽然知道荷花的性子有时候是比较暴躁,不过……岁岁平安两人默契的相视一笑,以后绝对不能惹这个人生气!!
  "喂,他好像死了……"良久,洛水仙似乎发现了某个问题。
  "恩,死了!"荷花还没解气!
  "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本公子怎么问他话啊!!!"
  "瞪我干吗!我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你摇死了!"
  "本公子留他一口气呢!是你过来他才死的!"
  "人都被你摇的口吐白沫翻白眼了,还不死啊!"
  "是你打死他的!现在问鬼去啊!"
  "那他活着的时候你怎么不问???"
  "你过来干嘛!多管闲事!"
  "洛!水!仙!"
  "张!荷!花!"
  "谁说我姓张了?"
  "本公子乐意,三个字叫起来比较有气势!怎么样!"
  "……洛水仙,我忍你很久了!"
  "本公子也早就看你不爽了!女装癖!"
  "你想打架是不是!"
  "本公子奉陪到底!"
  刹那两人上空乌云密,电闪雷鸣,大眼瞪小眼。
  见状,岁岁平安赶紧上前去拉自己家那口子。
  笑话,洛水仙会武功,荷花最多现在会拿菜刀切根葱,打起来铁定吃亏!
  年年有余也无奈的过去阻拦另抓狂的公子。
  就算结果毋庸置疑,万一过程中擦到点小痛小伤,小题大做的人又会闹得天翻地覆。
  "算了,荷花~你打不过公子的~"
  "是啊是啊,公子心情不好,你就让让他吧~"
  "你们两个站谁一边的,如果不想惹我生气,就给我一起扁这只狐狸眼!"
  "洛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伤了和气就不好了,何况你们还是朋友呢~"
  "年大哥说得对,公子别生气了~"
  "谁跟这种女装癖是朋友!你们两个要是对你家的猪头王爷忠心,就和本公子一起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家伙!"
  "洛水仙,你有资格说别人吗?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自己那副熊样!"
  "女装癖少跟本公子说话!"
  "洛水仙,你再乱讲,我们就绝交!"
  "本公子不记得有过你这个朋友!"
  "你,你太过分了!!"
  "哼哼,李荷花~~~"
  "我也不姓李啊啊啊!!!"
  面对乱成一团粥的场面,明明是被刺杀的对象,现在反倒成了局外人的朱梵扯了扯嘴角。
  似乎远离了是非之地,也清静不了啊……
  可是看着怒发冲冠狐狸眼圆瞪的人,又不免回忆起那个本应该死了却还活着的男人所说的话。
  送回来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根本无法辨认。这么简单的手法,为什么没有发觉?
  ——你认识那家伙?
  ——那家伙,是指水仙吗?恩,十年前,就认识了。
  果然,十年前益州岭阳县杜家庄的那场火灾,其实是为了掩人耳目。失火的主人家接待的旅客,正是当年去益州巡游的五皇子,失踪的主人家十二岁男孩的尸体,就是这家伙……凶手,是'眠狼'?那当初和眠狼做交易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突然断电,庆幸点了保存啊......
BY 因为电脑被偶蹂躏而已经不止丢过一次存稿的某冰(泪)
另,明明想虐,怎么就虐不着呢?
第三十六章 公子与刺客
  在竹舍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十日,也许是前来行刺的杀手基本都有去无回,显得此处固若金汤,今天格外的安静。
  片刻,年年有余和岁岁平安便分别从两边跑进了院子,异口同声。
  "洛公子呢?"
  "荷花呢?"
  话音落地,四人面面相觑,难道这安静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他们一起出去了,说是这里的食物不多了,去城里采购。"朱梵一脸稀松平常的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高照的艳阳,没有一丝紧张感。
  在场的四人面面相觑,洛水仙和荷花,这两人不是才刚大吵过一次差点打起来吗?
  不对,问题不在这里。
  "他们会回来的。"面对四人无声的询问,朱梵自嘲的耸了耸肩。如果想得到'眠狼'的线索,那家伙一定会回来的……坦白说,这个认识一时之间还真让人伤心啊……
  "可是王爷,您……不担心公子……爬墙吗?"
  "……"
  
  此时,已经进入京城的两人,首冲绸庄。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全部都买下了!"
  "这匹是我先看到的!"
  "你先看到的就是你的吗?哼!本公子要了!"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
  "本公子只知道弱肉强食~"
  "你!给我!我先看到的!"
  "谁管你啊!!本公子的!!!"
  "那个……两位客官,不如你们先付账,买回去再分?"绸庄老板搓着手,带着职业微笑建议道。
  下一刻,刚还在争执同一匹布的俩人停下了动作。
  荷花,你带了多少钱?
  大概也许可能貌似估计……三两七钱……
  你带这么点钱也和本公子出门?
  拜托,你家猪头王爷被抄家了!我的私房钱也被那个昏君充公了!哪里来那么多闲钱给你花啊?
  别说的只有本公子乱花钱一样,你不也选了那么多东西!
  "两位商量好了吗,是银票还是现钱?"老板再次笑眯眯的提醒道。
  沉默片刻后,洛水仙冲着那老板勾勾手指,狐狸眼一眯,"老板,本公子跟你打个赌,你猜对了,这个人随你怎么处置,要是你猜错了,这些东西我们就拿走了~"
  "不要随便决定别人的想法!"莫名其妙被推出去当赌注的荷花气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狗,全身的毛都可以竖起来了。
  洛水仙无视他的反对,继续一脸无害的解释道,"你猜猜这个人两只手的手指是单数还是双数?"
  "额……"这老板愣在当场,刚才真没注意,想了想,肯定道,"客官这么问的话,一定是想我猜单数,但其实还是双数!"
  "嘿嘿~"洛水仙不知从哪里抽出把匕首,抓过荷花完好无损的一只手,阴险的一笑,"猜错了哦~"
  说罢就要砍下去。
  "啊啊啊啊啊——"荷花拼死抽回自己的手,指着无情无义的人,含泪大骂,"洛水仙,你太过分了!!!!!!!!"
  "没关系的啦,荷花,一会会儿就好,相信本公子的技术,砍的时候不会痛的哦~就算痛,也是砍了后的事了~反正你少一只手指也没关系嘛~我们又可以免费拿到这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来来来,砍一下就好~~~"
  荷花真是哭都哭得出来了,早知道就不该和这个人出门!
  闹剧在一个清脆的女孩声中落幕。
  "洛哥哥?真的是你,洛哥哥!"
  看着被一个女孩缠上的洛水仙,够呛的荷花大口喘气,继而无限敬佩的感叹道,"你还真男女老少都不放过啊……"
  "黄莺,你不是回去了吗?"洛水仙斜了一眼前者后,奇怪的问道。
  "恩,本来是回去的,可是主人也来了这里。"
  "他?"
  
  白墙红瓦的府邸内,那一树枝叶茂盛的梧桐下坐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男人,瘦骨如柴的手取过一边桌上的香茶,露出纤细易折的手腕,听着那双唇里吐出的咳嗽声,禁不住让人感伤秋风时节的落叶。
  "药好了。"笑容可掬的赵太医端着亲自熬好的药,走过来递到了他面前。
  "谢谢。"男人保持着一贯的礼貌,明明经历了腥风血雨的一年却心静如水,找不到一丝仇恨。
  "您真的不打算见见皇上?"赵太医其实也怀疑过,不知是这人的伪装太好还是自己真的老了,没有任何破绽。
  "赵太医是想让我去送死吗?"男人突然笑得有些残忍,看见赵太医白了脸色后,又恢复了那份亲和力,"开玩笑的。那时候他不过四岁,恐怕也不记得我这个哥哥了。"
  "但是,现在敬安王下了台,皇上有李大人和御史台的帮助,已经亲政,如果得到皇上的支持,或许您的病……"
  "别忘了深宫里的那个女人。其实你我都知道敬安王并不可怕,七皇叔之所以要变成众矢之的,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当年在皇位之争中,要想活命的是那个女人,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她为了活命必须要变强,能让她变强的方法只有让她的儿子当上皇帝。"
  "......"
  "如果当初她没有这么做,那么很可能今天处在我这个位置的就是她的儿子。皇宫就是那样一个地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当年三哥在天牢里以死明志后,我就猜到会变成这样,连与世无争的三哥都难逃此劫,我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虽然我对那个位置没兴趣,但我也不想死。只是……"说到此处,男人浅呼吸一口,念及往事,那脆弱的身体笼上了一层忧伤,"只是连累了自己的部下……"
  正听着两人的对话,黄莺眼前掠过一个黑影,看着和自己一起回来的人迈着僵硬的步伐走过去,她奇怪的'咿'了一声。
  而跟在一起的荷花,费解的拧起了眉,这什么情况?
  "你……"勾人的狐狸眼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惊讶以及愤怒,"你是皇宫里的人?"
  "……"对出现在眼前的人稍感意外后,男人释然的点了点头。
  "你不否认?"瞒了十年,现在居然那么轻易就点头了。
  "我想着,也差不多时候让你知道了。"
  "你刚才口中说'三哥','皇叔'……你是小皇帝的哥哥?猪头的侄子?"
  男人无声的沉默,认可了洛水仙的猜测。这一点认识,让后者脑海里的一根弦断了。
  这么说,十年前的幕后黑手是……
  眼见狐狸眼里腾起的惊讶逐渐被恨意代替,男人突然慌忙开口,"等一下,事情……咳咳咳……"
  来不及叫住愤怒离去的人,剧烈的恶心让男人咳血不止。
  "诶,他和混账王爷是叔侄?怎么看,俩人最多相差五、六岁啊~皇室里的关系,不能用常理推断啊~"荷花看了眼手忙脚乱给男人止血的赵太医和女孩,无聊的感叹了一声,转身走向了洛水仙跑走的方向,小声嘀咕,"干嘛走那么快……"
  
  "回、回来了!"站在竹舍门口蹲点的有余遥遥瞧见一个人影,急忙大喊道。
  "荷花?"岁岁、平安认出归者后,松了一口气,继而往四周看看,"怎么就你一个?公子呢?"
  "他应该走在我前面啊。真是的,跑那么快,急着投胎啊!"荷花一边嘟哝,一边不停喘气。
  "小余,你看到公子回来了吗?"
  "没有啊,我听年大哥吩咐,一直在门口等,没看见其他人。"
  
  而此时,年年好不容易苦口婆心的把主子劝回了房休息,刚走出三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椅子翻到的声音,急得他立刻掉头冲进房。
  "王爷!额……"在看清屋里人仰椅翻的真实情景后,他面不改色的退了出来,"失礼了。"
  合上门,便与匆匆跑进来复命的有余在走廊碰上。
  "年大哥,荷花回来了,但是公子……"
  "已经回来了。"
  "咿?什么时候?我一直守在门口居然没看见?"有余颇受打击的挎下了肩,跟着年年离开了房门口。
  而房中,摔在地上的朱梵一脸黑线的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一声不吭的从房梁上跳下扑过来!
  "下来!"
  恨铁不成钢的把总是不听话的人从身上拽下来,却反而被对方压住双肩钳制了动作。两人的呼吸被拉近,瘙痒着鼻翼,那双狐狸眼写满了复杂。
  "叫你下来,听到没有!"
  "你认不认识眠狼?"
  "反了你!还念念不忘要找眠狼的老大爬墙!"明知道不是这样,却只能用这种谎言来试探。
  "回答我!"
  "你这个没有贞 操观念的家伙!" 朱梵动怒的挣脱开对方的束缚,翻身把放弃反抗的人压倒在地,"就算本王现在一无所有,要让你一个月不能下床,有的是办法!"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刚才还出奇认真的人突然主动搂上了前者的脖子。朱梵才觉得惊讶,脖子就传来一个一阵刺痛。
  "你!又咬本王!你是动物啊!"
  松开牙齿的人软绵绵的躺回了地上,唇边带着一点殷红。朱梵一抹吃痛的地方,果然出了血!
  丫下嘴真狠!
  反复无常的人却慢慢扬起了嘴角,狐狸眼里蒙上情 欲的迷离,再一次的起身拥抱,是唇与唇的相贴,舌与舌的交缠。
  玉手主动扯下了男人的腰带,探进了后者的下 体,仿佛是为了帮助进一步的深入,想要磨搓□男人的分 身。
  却被男人先行洞悉,把玉手捉到了唇边,侧着头落了个虔诚的吻在那白皙的手背。
  青丝打着旋落下,刘海的阴影遮住了缓缓合上的狐狸眼。
  
  是夜,三更天。
  年年检查完四周,正准备和有余一起去和岁岁平安换岗,突然见一条黑影从窗户中跃出,瞬间没入了黑夜。
  那黑影离开的房间,正是朱梵的卧室。
  岁岁平安立刻拔腿就追,年年有余则默契的直奔房内。
  却见房门从内打开,朱梵扶着滴血不止的左肩,勉强支撑着身体靠在门上,喝道,"不要追了!"
  "伤到了肩胛骨!"年年冷静的上前查看伤势,判断道。
  "为什么不要追?"被制止的岁岁平安不解的问,见主子受伤的他们更恨自己的没用,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潜入了宅子里!
  "王爷说不要追就不要追了!"年年扫了他们一眼,厉声道,"先替王爷治伤!"
  岁岁、平安不甘心的收刀回鞘,拍了一把还在房门口傻站着的有余,"大哥说不要追了!进去了!"
  "不是的……洛公子呢?公子不是应该和王爷一起待在房里的么?"
  
第三十七章 公子下圈套
  拂晓。
  年年一探床上之人的额头,皱起了眉。
  一夜了,还没退烧。
  这人自小身体好,几乎从不生病,在他们四人保护的王府中,更没受过如此重的伤,这一次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的高烧却持续了一整夜。平时不生病的人,一旦病起来,果然就很严重。
  年年取走额头冷敷的毛巾放入盆中再拧了一把,岁岁、平安眉头紧锁的守在房门口,气氛严肃凝重。
  "烫死了!"荷花一边嘀咕着,一边吹着手中刚熬好的药,走到了门口,迫不及待的递给岁岁。对方端进去后,他便对着门口的另一人发牢骚,"活该!平时作恶多端,这会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平安无语的看了眼恶声恶气的前者,明白话里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大家表达关心的方式不同。念及此,他想到了失踪一夜的公子,不知道有余有没有找到人,还有关于昨晚悄无声息闯进来的刺客……
  正想着,人就和有余互相拉扯着出现在院子里。
  "干嘛,只不过发个烧,又不是快死了,本公子没那个闲情逸致去陪那头猪!放开,别碰本公子!"洛水仙很不留情面的打掉了有余拽着自己的手,狐狸眼一瞪。
  "公子,王爷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做再荒唐的事王爷都不会真的生气,甚至当我们被贬到这里来守皇陵你逃走王爷都不追究,现在王爷病的那么厉害,你居然说这样无情的话!"有余真的生气了,虽然他进府晚,阅历浅,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但是他相信自己看到的,"有时我真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要这么迁就你,王爷这些年活得有多寂寞多委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只会给王爷添麻烦,王爷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包容你。王爷昨晚被行刺的时候,你在哪里?你甚至都不来看一眼!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理所当然的伤完别人的心,还可以活得这么逍遥自在!"
  "少跟本公子讲道理!先做错的是你们家的猪头王爷!"提到这一点狐狸眼当即瞪圆,洛水仙拂袖离去,翻卷起的衣角如蝶,走得义无反顾。
  有余被这一句呛着了,待在原地,依然愤愤不平的小声嘟哝着什么。
  从房里退出来的岁岁和门口的荷花、平安一同摇了摇头。
  而床上,迷迷糊糊听到外面一切的人可笑的扶上了额头,这一动作无形间笼上了难以言喻的悲凉。
  他这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抓不住吗?
  "王爷……"年年带着一脸的忧伤坐在床边,这个人心里的苦恐怕自己最清楚,可是作为最被信任的亲信,却做不到为主子排忧解难,"您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十年前益州岭阳县杜家庄的那场火灾是眠狼追杀五皇子所致,那洛公子就是主人家幸存的儿子,他要是知道的话会把你当杀父仇人的!"
  闻言,朱梵只是疲惫的拿下额头已经快被体温蒸发干的毛巾,眼底布满了寂寞。
  年年似乎明白了什么,恍然,"昨晚的刺客,是公子吗?"
  "如果他真是把本王当杀父仇人,就好办了……"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朱梵扯了扯嘴角。
  就算蒙上脸,那双狐狸眼还是一眼就能认出啊……
  
  高烧持续了两天,依然没有病愈的征兆。
  "这里请!"有余一脸是汗的带着笑容可掬的老人,急匆匆走来。
  "这……赵太医?"守在房门外的岁岁平安看清来者后,露出惊讶,"小余,叫你去城里请大夫,你怎么把赵太医叫来了?"
  "那我想一般的大夫医术肯定没有御医好,而且以前受些轻伤也都是赵太医来给王爷包扎的。何况,'既然都去京城叫大夫了,还不如直接去请赵太医,免得那些庸医不行再去跑一趟',公子这样说的。"有余老实的回答道,完全忘了之前和洛水仙大吵的那回事。
  隔壁院的屋顶上,随风旋舞的青丝张扬地拨弄着空气的流动,狐狸眼里倒映出赵太医进房的画面,情绪的变化一闪而过。
  嘎吱嘎吱的木梯声自边上传来,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来者是谁。
  "你不是不关心那个混账王爷的吗?干嘛给有余出主意?"荷花小心翼翼的踏着瓦片,挨着屋顶上的人坐下,喘着气,爬上来真费力。
  "本公子高兴!"洛水仙眉一挑,把视线投向了天际。
  "你看什么呢?"了解前者任性的荷花才不会笨到去据理力争,循着视线望过去,好奇道,"那不是京城的方向吗?你在担心那天看见的人?话说回来,那个人好像病的很重。他是你谁啊?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本公子干嘛什么事都告诉你!"洛水仙翻了个白眼,一副爱理不理的表情。
  "你到底在想什么,处心积虑要爬墙的是你,想要自由的是你,可是最后留下来还是你,有那么好玩吗?"荷花难以理解的看着朋友的侧脸,"在风满楼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很奇怪,明明有能力摆脱那种生活,偏偏乐在其中当老板,又给自己定了个乱七八糟的规矩什么'只做 爱不接吻',性格又恶劣。有了这个猪头王爷当靠山还不满足,也不想想天下哪有人能容忍你的那些恶趣味,明知道你的出身却还愿意一辈子宠你,你这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看得出来,你们都知道一些关于猪头的我所不知道的事情,但你们也有些事不知道而我却知道。那些所谓的'宠',不是对我。"把事情挑明,洛水仙意外觉得轻松,也许自己早就已经不在意,只是不想去承认自己的妥协。
  "是这样的吗?"荷花恪守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只是耸耸肩,不再多加评论,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那天去赵太医府上见到的男人,你的确有问他'是不是皇上的哥哥、猪头王爷的侄子'吧!可是据我所知,十年前的皇位之争,只剩下了当今皇上,其他的皇子应该都死了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让我写成野史戏本,也好赚赚外快啊~"
  不经意间,俩人的谈话变成了调侃。
  "你不怕那个女人杀你灭口?"
  "我会笨到人物都用真名吗?"
  "我不知道。"
  "这就是你不对了,太不够意思了,就算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看得出你和那个男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那个叫黄莺的女孩口中的'主人'就是他吧,那晚黄莺来偷雪莲,你听到'主人吐血'几个字的时候,可紧张了!"
  "我紧张,是因为他欠我一个'名字',在此之前,他绝对不能死!"瞬间,洛水仙的语气又夹带上了戾气,"不过……"
  "不过什么?"对这只有半句的转折,荷花好奇的追问下去。
  却不再有回答。
  
  到了下午,被烧得昏昏沉沉的人艰难的睁开了眼,守在周围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睡了多久?"烧还没完全退却,朱梵头痛的揉着太阳穴,坐起了身。
  "两天半。"年年重新拧了一把毛巾,递给前者。
  见主子意识清醒,岁岁平安不由得开口赞叹。
  "不愧是御医啊,药效果然快,才一个上午,就醒过来了。"
  "赵太医不愧是太医院的老大,怪不得皇上每次身体不舒服都指明赵太医搭脉呢~"
  "小余,你这回可是立了一大功啊!晚上让大哥好好奖赏你,让你喝酒~"
  "其实也不全是我的功劳,要不是公子提醒,我也不会想到去请赵太医。"
  "这赵太医倒也是好人,这个时候还愿意来给王爷出诊。"
  "什么?"听得三人的对话,正要漱口的朱梵把茶杯摔在了地上,"赵太医来过了?什么时候的事?"
  "上、上午时分……"被主子突然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的有余结巴的回答道,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姓赵的老狐狸是小皇帝专属的太医,他离京出诊,一定会惊动到宫里。这就是那家伙的目的,所以只是重伤了自己而已!
  朱梵太了解那个笨蛋皇帝侄子的性格,立刻挣扎着站起身,却因身体还未痊愈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又跌回了床畔。
  "王爷,您身体没好,不能下床!"
  "年年,你马上去外面守着!不,你立刻去京城,千万不要让小皇帝过来!"
  "王爷……"
  "罗嗦什么,快去!!绝对不能让小皇帝接近这里!"
  正在这时,荷花横冲直撞的扑进了房,脸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
  "皇、皇上来了!"
  朱梵大惊失色,片刻恢复冷静,强忍着欲裂的头痛,吩咐道,"岁岁平安荷花,你们三个快去找到那家伙,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他接近小皇帝!快去!"
  虽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严重的语气,让三人立刻行动起来。
  "有余,你出去接小皇帝,要是发现那家伙的话就拦住他,必要的时候就喊'有刺客',不能让小皇帝和他见面,听到没有!"
  "哦……"有余愣愣的点头道,连忙跑了出去。
  剩下的年年眉头紧锁,看着心急如焚的主子,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王爷,难道……"
  朱梵一拳砸在床框上,"就是那个'难道'!"
  
  而站在屋顶上漠然的注视着这一切动向的人,追随着有余奔跑的身影,落在了竹舍门口一队人马簇拥中的少年身上,狐狸眼里渐渐眯起。
  
第三十八章 指向的目标
  "皇上,如果您担心的话,派人来看一下就好,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亲自出面!"到了这片竹林围绕的房屋前,李清逸还不死心的劝道。
  "够了,清逸,朕有自己的决定!"少年的脸庞退去了昔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决断。
  隐约中,给周围的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错觉,有点像以前霸权蛮横的敬安王。
  对这些改变,身为朝中官员的李御史是欣慰的,但是作为长者的他,总觉得指缝间溜走了什么东西,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了。
  "皇上……"匆匆跑过来迎驾的有余,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当的措辞,去和这个看似像记忆中的孩子却又感觉不再是的少年交谈,"恩,这个……"
  "皇叔呢?"少年开门见山,语气冷静,和从前动不动就哭着撒娇的孩子判若两人。
  "王爷的话,在房里休息。"
  "放肆!皇上亲临,居然都不出来接驾!不过是个失势的皇亲贵族,摆什么架子!"口出不逊的并非是李清逸,而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小太监。
  "退下!"少年不再如以前怯懦,厌恶的横了一眼那小太监,继而对有些愣住的有余令道,"带朕去见皇叔。"
  "哦。皇上,这里请。"
  一行人到了房门口,少年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只带了李清逸和自己一起进去。有余环视了一边四周没有发现洛水仙的影子,转身进了房,合上门。
  当三人进来的时候,朱梵正巧被年年扶着坐起身,一只手撑在床框上的拧着眉,从来不知道一个高烧会让人这么难受,左肩处包扎的伤口缠绕了厚厚一圈纱布。
  "皇叔……"见此情景的少年嗫嚅着唇,心中似有千言万语,纵使想过再次见面时的场景,却依然哽咽不能语。
  沉着脸的李清逸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原以为霸权十年之久的敬安王不会单凭少年皇帝一道圣旨就垮掉,然而这个男人却安然的接受了。
  "谁让你来的?"朱梵对这个皇帝侄子的态度还是一贯的恶劣,无论是昔日王侯之时还是如今失势之际,就算身负重伤,那种不耐烦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
  "皇叔……"少年抽了一下鼻子,瞬间刚才的威严崩溃得不知所踪,"说起来都是皇叔不好,非要逼朕选择,朕不想皇叔离开……"
  虽然李清逸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小皇帝这样哭着鼻子数落别人不是的模样,正是撒娇的表现。自敬安王离开京城,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这样的少年。
  少年唯一撒娇的对象似乎只有这个皇叔,明明是有母亲的孩子……
  "别扑过来!"朱梵厌恶的把往自己身上蹭鼻涕的少年往外拽,刚才听见的外面简短的对话已经说明少年成长为了能独当一面的人,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和以前没两样!
  "皇叔,你痛不痛?"同样一如既往无视男人恶声恶气的少年揉着泪眼,视线落在对方的伤口上。
  "废话!"朱梵趁机毫不留情的推开粘上来的少年,凶恶的瞪了一眼,他就奇怪了,怎么就吓不走这个牛皮糖?难道他的表情还不够恐怖?难道他说的话还不够尖酸刻薄?
  "呜,皇叔,朕给你带来了好多东西,有人参雪莲何首乌……"说着,少年从宽大的衣服里掏出一样又一样名贵珍稀的药材。
  等少年将半个床都淹没在各式各样的药材中,众人不由感叹那件衣服的容纳量。
  李清逸更是无语,皇上,您什么时候去拿得这些东西……
  
  而此时,到处遍寻不到人影的岁岁平安突然发现刚才还在一起的荷花不见了,立刻回头去找的两人在墙角发现了只穿着亵衣亵裤被点了晕穴的人。
  两人替他解了穴之后,还没开口问,荷花就一脸杀气腾腾的朝天怒吼。
  "洛水仙,我们绝交!!!"
  
  "咿?"恢复了以往白痴模样的少年抬头四周看了看,单纯的问道,"仙女姐姐呢?"
  话音刚落,房中的气氛立刻参杂进了一丝凝重。
  察觉到这个变化的李清逸费解的蹙起了眉,隐隐感觉不安。
  "你可以回去了!"朱梵拍走了少年撑在床畔的手,似乎迫不及待要催促他们离开。
  "可是……"
  "回去!"当即打断少年的辩解,吼出这一声的朱梵扶着快胀开的脑袋,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恶言相向。
  正当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护驾的侍卫与另一个声线低哑之人的交谈。
  "什么人?"
  "王府的账房先生,给王爷来送药的。"
  听闻的有余转身开门,把被拦住的人接了进来,耽误了喝药就不好了。
  年年看着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半张脸的来者,尽管穿着的是荷花易装的裙裾,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年年!"
  就在朱梵紧张喊出口的刹那,来者扔了手中端着的药碗,盘子底下惊现的是闪着寒光的匕首。
  背对着的有余被猝不及防的一掌击中,朝着冲来的年年摔飞过去,算无遗策的制住了两人的攻击。
  下一刻,还在状况外的少年就落到了来者手里,尖锐的利刃横在了少年白皙的脖子处。
  巨大的动静引来了门外侍卫的注意,团团围住了这个'刺客'。岁岁平安连同荷花急急赶到门口,却还是慢了一步。
  "呵——"神秘的刺客扯下了变装,扬起的嘴角根本就不把这些喽啰放在眼里,"小皇帝,怎么来了也不找本公子玩?"
  这个声音……少年震惊的抬起脸蛋,仰头看着笑的一脸无害的'刺客',"仙女姐姐?"
  "真是的,到现在还这么称呼本公子,你这么白痴的人,怎么当皇帝?居然就只是这样一个白痴,害得……"笑盈盈的语气渐渐被仇恨笼罩,洛水仙没有再说下去,又换上一副妩媚的笑脸,狐狸眼一勾,"李大御史,本公子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伤了小皇帝大家都不开心!"
  "不要伤害皇上!"李清逸一边紧紧盯着洛水仙的一言一行,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个人的饲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策划好的吗?还是?
  "你放开他。"无法坐视不理的朱梵强撑着站了起来,推开了想上前来搀扶自己的年年,迈着虚浮的脚步走近,脸上写的是一种心疼,"你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好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别过来!"一声怒吼,洛水仙将匕首挨近了小皇帝的脖子,低着头的脸看不清表情,嘴里嘟哝着,"尽把人当傻瓜!你以为装一个人神共愤的贪官很聪明吗?你以为把所有的错抗在自己身上就很伟大吗?在本公子眼里,你就是一只蠢到无可救药的猪头!本公子才不像那些百姓那么无知!"
  "是,我是自作聪明,但是十年前的事,我比你更清楚!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但自己做过的事,我绝不逃避!放了他!"
  为什么,到这个时候你还要袒护她……
  第一次,洛水仙用这种无助的眼神看朱梵。明明脸上写满了悲伤,却倔强的绝不开口承认,只是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把那个女人给本公子叫来!不然,本公子就杀了她儿子!!"
  尖锐的音色刺激着每个人的耳朵,却没有任何回应的行动。
  "本公子说到做到!再不去,每隔半个时辰就砍一根手指!听见没有?"
  已经用了这样的威胁,还是无人有向京城报告的意思。
  "你下不了手的。"朱梵黯然的开口道,"你自己看。"
  循着前者的视线,洛水仙低头,看见了正仰望着自己的少年,少年单纯的双眸里根本看不到一丝惊慌之色,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这个决心和勇气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正因为自己也是无辜受牵连的,所以更不愿意让同样的悲剧发生在别人身上。
  匕首无意识的离开了少年的脖子,李清逸见状,忙不迭把小皇帝从洛水仙水中拉回身边,周围的御林军立刻组成了保护的队形。
  "抓起来!"李大御史一声令下,他决不能容忍这样的险情再次发生。
  "慢——"朱梵还未来得及开口阻止,因为高烧后遗症的关系,眼前突然一花,一个趔趄,失去了阻拦的最佳时机。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中,刀光剑影中跳跃着一个轻盈的身姿。尽管洛水仙深藏的武功修为不错,但是面对前赴后继的御林军,体力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何况竹舍外还有随行的官兵待命着。
  眼见乱刀中的人露出空隙躲避不及手背划伤了一道血痕,朱梵给四个心腹侍卫使了个眼色,四人立刻会意的加入了战局,明着是在帮御林军抓人,实则是为了防止刀剑无眼再伤到那个人。
  堪堪避过肋下的一刀,洛水仙转身就迎面撞上了意外闯入战局的人。趁着前者一愣之际,朱梵捉过他的手腕,将那匕首横在自己脖子上,一个眼神的交汇就已明白。
  李清逸不会放过你的!
  本公子不用你救!
  洛水仙倔强的推开了人,因为这一失神而露出后背空门的他,立刻感觉到了袭来的剑风。千钧一发之际,年年出刀,挡下了这一击,旋即又立刻大叫道,"不要乱动,小心王爷!"
  这一声,让小皇帝立刻喝道,"都住手!不要伤害皇叔!"
  眼见周围的刀剑都退出了三步之外。
  "如果你还想报仇,今天就不能被抓!"朱梵不得已只有用这个理由说服倔强的人。
  闻言,洛水仙愤愤的瞪了一眼,不甘心的听从前者的意见将这人当了人质,带着他翻身上了门外的一匹马,扬尘而去。
  李清逸皱眉看着显然松了一口气的小皇帝,少年是故意放走人的。
  
第三十九章 王爷回京城
  矫健的骏马飞奔在绿意盎然的草地上,忽闻一声马嘶,一个人影从马上滚下来。
  撑着头痛欲裂的脑袋,朱梵无力的从草地上撑起身子,转头只见马上的人即将扬鞭离去,他立刻跑上去抓住了落下的马鞭。
  "等一下!"
  "放开!"
  "你要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今天的命是我救的!"
  "本公子没让你救!你放不放手!放开啊!"
  两人互相拽拉着同一根马鞭,朱梵一咬牙,使劲全力把人从马上拽下。张手接住掉下来的人,自己又一回重重的摔在草地上。
  受到惊吓的马儿仰头一嘶,撒腿就跑。
  洛水仙愤恨的从这个人的身上起来,想要离开却被抓住了袖子。
  "别走……"
  "你放开!"终于被惹火的洛水仙咆哮着回头,难以抑制怒气的瞪着脸有痛楚的男人,"我真是个笨蛋,以为你那次追我到西湖,就什么都相信你了,可是到关键时刻你还护着她!既然我在你眼里只是替身,你干嘛还抓着我不放!"
  "这是我对她的承诺,我不会让他们母子出事!"
  "我受够你了!你想我留下,却又要维护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你就守着你的承诺直到老死吧,本公子不需要你的感情!"
  掏出的匕首划过紧抓着袖子的手臂,朱梵吃痛的松了手,袖子就被主人抽走了。
  赶忙站起来身来想要追上去,却顿感脚下无力,浑身的筋骨就像散了架一般,痛得他跪倒在地,只有眼睁睁的看着视野里的人逐渐变小直到消失。
  "王爷!"远远的,追出来的年年等人赶到了此地。
  被搀扶着站立起,朱梵望着人消失的方向,低声道,"我们回京城!他不会放弃的!"
  ***
  年年在门口接过下人送来的药,转身进了房,递给正从床上坐起身的人。
  他们秘密到京城已经三天,因为王府被封,身体又带病,百般思量之下唯有来了这赵太医的府上居住。坦白说,如果不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朱梵是绝不会来求这只捉摸不透的老狐狸的。
  "有消息吗?"
  "有余今天出去打探,还没回来。"年年又斟了一盏茶奉上,顿了顿道,"另外,昨晚似乎有不速之客去了皇陵外的竹舍,今早又有一些六部的人借口路过去拜访了您在那里的住处。不过平安扮成您的样子,又有岁岁、荷花留在那里,好歹暂时瞒过了。如果您私自离开来京城的消息泄露出去,恐怕又会给一些小人大做文章。"
  "管不了那么多了。你也出去打探情况,那家伙疯起来,什么后果都不顾。"
  "可……"
  "这是命令,如果你还把我当主子看的话!"
  面对决心已定的人,年年唯有领命退下。
  等人离开,朱梵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越感烦躁。
  烧早已退了,只是被那只老狐狸以'不调养会复发'的狗屁理由,愣是继续要喝这种黑不隆冬的药。还被没大没小的两个侍卫勒令在房里休息,这个主子越做越没威信了。
  走出了房,环顾四周鸟语花香似的修养静地,心中的郁闷并不能排遣,抬头仿佛还能看见那双狐狸眼决然的离开,那一字一句的斥责依然清晰可闻。
  ——我受够你了!你想我留下,却又要维护她,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本公子不需要你的感情!
  无意识中,走出了院子,视野里闯入一个手拿鲜花的女孩。
  这个挽着双髻的女孩确实是……想了想,他跟了上去。
  女孩蹦蹦跳跳的进了一间房,房门没有关上,女孩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人跟踪。
  朱梵透过打开的窗户,静静的看着女孩把花瓶里枯萎的花换上新摘的鲜花,又给床帏后的男人掖了掖被角,便合上门离开了。
  等女孩走远,朱梵走过去,推门而进,迎面就袭来一股浓重的药味,还参杂着说不出的腥味。
  走近床前,即使不懂医术的他也能感觉到床上之人的呼吸微弱已经无可救药。
  正想转身离开的他,耳边却传来一个咳嗽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紧闭双眼的人毫无征兆的咳嗽起来,朱梵顿了顿,还是去桌前倒了杯茶,掀起床帏,扶起人给喂了下去。
  悠悠转醒的男人,在看清眼前之人后,禁不住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最后笑声的主人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
  朱梵不懂有什么好笑的,厌恶的放开了人。
  "为什么应该在守皇陵的七皇叔会在这里?"笑得差不多了,男人轻轻靠在了床头,平静的注视着脸色不善的前者,"不是特意来铲除我这个麻烦的吧。"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不多久阎王爷自会收你,本王还嫌脏了自己的手。"
  "嫌脏啊……我知道当年三哥被陷入狱的时候,皇叔其实想找机会放走他,所以一直在推迟审判,可是现在的太后洞察先机早你一步,逼得三哥不得不以死明志。我也曾想过,如果当时找你帮忙的话,或许可以逃过一劫,毕竟我和皇叔只相差五岁,那个时候的关系不算融洽但也算是有同龄人的话题。但你是个太重承诺的人,与其在你犹豫之时被那个女人先下手,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求人不如求己。"
  "你什么意思……"隐约觉得这人话中有话,朱梵不由得皱起了眉。
  "这是我欠他的,之所以他愿意留在我身边,都是因为这个。这件事我会在死前亲口告诉他,绝对不会让他从别人口中知道。"男人的眼神依然温柔如水,因为这个人太温柔,而忽视了他的残酷。
  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家族,敬安王对自己所有物的霸道,小皇帝对李清逸无意识中的执着,都是流在血液中的占有欲。
  想起那夜洛水仙从黄莺口中得知这人病重时的紧张表情,朱梵心里不是味。
  "怎么了,七皇叔,你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我的话那么让你不舒服吗?"
  这个人即使讽刺也是用这么温和的表情,看不出究竟是真是假。
  朱梵却心急如焚的责令道,"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赶快说出来,不然就来不及了。"
  "七皇叔,你记性真不好,我不是才说过吗?他只能从我这里知道。"
  话音刚落,朱梵就上前揪起了男人的衣襟,眼神凶恶犹如一只暴走的猎狗,"你想让他死吗?"
  闻言,男人从容不迫的笑开了。
  "本来还有点不甘心留下他就这样死了呢……"
  近距离注视着这双温柔到残忍的眸子,朱梵早知道这个男人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刹那,他起了杀意。
  "想杀我吗?"男人似乎洞悉了朱梵的意图,不紧不慢的吐出后者心中的想法,尝尽死亡滋味的他早已视死如归。抬手覆上对方拽着自己衣襟的手,看似无力的推搡,却着实将朱梵推离了身边。似乎有些超过了身体的极限,他咳了两声,脸色白了一圈,眼底依然波澜不惊,"其实,我很羡慕皇叔你呢……"
  这是一句未完的感慨,说完,男人从刚才起就压抑的恶心涌上了心头,剧烈的咳嗽引来了女孩黄莺和赵太医。
  刚还只有两人的房间立刻变得拥挤,忙碌起来。
  望着主人吐出的鲜血,黄莺立刻把矛头指向了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你来干什么?主人的病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你这个坏蛋!走啊!我们不想看见你!走啊——"
  撑着沉重的眼皮,透过细小的缝隙看着正被黄莺往外推的朱梵,男人无力的牵扯了一下嘴角。
  
  退出这个药味和腥味混杂的房间,朱梵愈来愈烦躁不安,索性找来一件斗篷罩在头上,也出了门。
  尽管这些时间闹得全京城都知道了洛水仙这个人,但是去问百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他在百姓眼里足以称得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年年有余自有他们的一套情报来源,而他这个坐享其成的主子没了四个心腹侍卫,貌似什么事都做不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朱梵突然泄气的垮下了肩,环顾四周熙熙攘攘的集市,拉低了斗篷的帽沿,走向了街角一群无所事事的青年人集聚地。
  恐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朱梵干脆利落的先掏出了两锭银子,在这群人放光的视线中拿出一张临时描绘的肖像,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线。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大爷我来看看~"这群人摇摆着身体,耀武扬威的传递着这张肖像,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热闹的街上,一顶普通的软轿缓缓经过,那窗户偶尔翻卷起的帘角弹出了一粒乳白色的珍珠,将朱梵遮掩身份的斗篷打飞。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微小的细节,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了这张可恶的嘴脸上。
  "王八蛋!"
  不知是谁带头骂了一声,随即而来的怒骂湮没了人来人往的集市,摊贩上的蔬菜鸡蛋成了随手攻击的物品。
  抬起手遮挡的朱梵明显感觉到了一个不同于这些愤怒百姓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驻了一会儿,迎着视野里的飞来物朝大街的方向看去,无从着手。
  那顶渐渐远离的轿中,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掀起窗子的帘角看了眼那嘈杂喧哗的场面,啧啧两声,"我也算和敬安王同朝为官多年,却没你这个眼光立马就能认出啊。"
  拥挤狭小的轿中,还有一个衣衫裸 露的人坐在中年人的腿上,手上把玩着的一串乳白色珍珠因为刚才被扯下了一粒而纷纷掉落,他禁不住露出惋惜的表情,"啊啊,断了,真讨厌~"
  "这种东西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说着,中年人将那珍珠似的玉手合在手心,享受着细腻的肌肤带来的愉悦,一边还带着小人得志的表情阴险笑道,"人家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敬安王也宠了你这么久,你下手真不留情啊。"
  "良禽择木而栖~一个失势了的王爷,凭什么留下本公子?本公子又为什么要去讨好一只过街老鼠?像冯大人这样事业有成的男人,才是应该选择的,不对吗?"狐狸眼一眯,随着轿子晃动的身体肆无忌惮的依靠在对方身上。
  "你真的这样想吗?不会是,设了什么圈套让本大人钻吧。"中年人轻浮的抬起那消瘦的下巴,凑上前,伸出舌尖舔 舐着白皙的脖颈,明明摆在眼前的是一道稀有的佳肴,却只会一味的啃噬啮咬。
  任凭这个话中带刺的中年人肆虐着,洛水仙清楚这个人有多少斤两,充其量这个吏部侍郎不过是靠钱贿赂爬上来的。
  "冯大人,听说你寻遍天下网罗了一道珍贵独特的斋菜,傍晚要进献给吃斋念佛的太后~可不可以带我去宫里玩呢~"
  "恩?以前王爷应该有带你进过宫的吧。"
  "你也知道敬安王的霸道,他要求我寸步不离他的身边,皇宫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根本就不知道~带我去,好不好~"甜腻的声音粘了上来,歪着头,唇瓣轻轻摩擦着对方的脸颊,一双玉手隔着衣物覆上了对方的下 体,"绝对会让你物超所值的~"
  "很早以前,就想见识能让敬安王出动御林军寻找的人,到底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这样主动煽情的行为让中年咽了一口,尽管是在轿子里,却迫不及待得扯下了对方的衣物,像是欣赏一件工艺品般抚摸着眼前的无暇肌肤,随即就欺上来。
  在发觉对方是要接吻之时,洛水仙不露声色的避过了这样的接触,媚 眼一笑,"冯大人还没答应我呢~"
  "只要你让我满意~"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自以为得意的奸笑着,把人抱进怀。
  这样的触摸对自己来说明明习以为常,却不知从何而来了一种厌恶感,让洛水仙觉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配合得发出几声低 吟,这个人抚摸的技术根本是小孩子的程度,比起猪头霸道的侵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因为突然想起的脸,他厌恶的咬住了下唇,小小的轿子里视线投去的方向是刚才暴露了身份而遭到被百姓围攻的敬安王。
  我不会让你妨碍我的,猪头!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几章字数稍微偷懒了点,这章补上一些~
BY 半夜努力积存稿的某冰
第四十章 公子要行刺
  街上打探消息的年年有余在听到百姓的骚动后,连忙赶了过去,挤进人群将一身是蔬菜叶子的主子从中救出。
  好不容易摆脱了百姓的围攻,三人停在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休息。
  "真是的,这些百姓都是笨蛋,要是没有王爷,他们早就被那么真正的贪官压榨干了!"有余愤愤不平的跺脚道。
  朱梵似乎毫不在意今天受到的耻辱,反而将刚才冒险捡起的一粒乳白色珍珠递给了年年,"这是同安祥的东西,你去查一下,最近有哪些人买过?"
  "王爷?"年年疑惑不解。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现在马上去查!拿到名单后,立刻回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年年有余回到了这个暂时藏身的僻静角落。
  朱梵正一一过目这些人名,随着一队整齐的脚步声临近,一行训练有素的官兵出现在三人面前。明白是刚才的骚动惊动到了一些有心人,去没料到这么快。
  "对不起,王爷,您不可以离开皇陵,请随我们离开。"为首的人有板有眼道。
  估摸了一下双方的势力,硬拼没有把握,但是现在绝不可以离开京城!
  "本王要见太后!"
  "太后忙着准备三日后的斋宴,光是见那些进献特别斋菜的大人,已经忙不过来了,哪有闲工夫见你。"
  对这个不屑一顾的回答,朱梵无暇去生气,脑海中闪过刚才看过的一系列人名,"有没有封疆大吏、九门提督、吏部侍郎?"
  "我怎么……"被询问的一个官兵投来奇怪的眼神,却被前者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威严震慑住,不禁有种胆颤,不敢违背的回答道,"提督大人我不清楚,不过吏部侍郎冯大人一直向外吹嘘他找来的斋菜独一无二,似乎今晚要去见太后。"
  今晚……朱梵转身就要走。
  "王爷,我们受命必须送你出城离开!你不能在京城随便行走!"
  "本王有急事,你们都滚开!"事情的紧急性让朱梵不由得摆出了曾经的王爷身份,咆哮着推开上前阻挠的人。
  可是现在的局势,哪还会有人受这种威胁。
  "可恶!"眼见前路被阻,朱梵低吼出口,"把李清逸给本王叫来!你们告诉他,如果他不来,会后悔一辈子!!"
  最后的一句似乎动摇了这些官兵,他们私下里交谈了一会儿,慎重起见,还是派了一个人去通知,剩下的人原地看守。
  朱梵不停的来回踱步,看着日渐西沉的红日,心急如焚,一次一次的询问'来了没有',一次一次心情更恶劣。
  "什么事?"终于,有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在耳边。
  朱梵回头,看着绷着脸的李清逸,沉声道,"他在这里!"
  
  夕阳的余晖静静洒在壮丽的皇宫上,其中一行人正快步飞奔着。
  "如果太后和皇上有任何伤害,我绝饶不了你!"
  "谁让你那么晚才来!要是他们三个任何一方出了事,本王也饶不了你!"
  "我也有工作要做!要不是你敬安王作恶多端,御史台会堆积那么多卷宗!"
  "自己办事效率低,还推卸责任怪别人给你增加负担!"
  "到底是谁把事情变成这样的!如果不是你骄奢淫逸,怎么会惹来那个洛水仙?"
  "本王喜欢惹谁是本王的事,你没资格管!"
  "以前你求我管我都不会管,现在牵连到皇上,我非管不可!"
  "露出你自私的本性了吧,关系你的小皇帝就一脸紧张,还什么青天大御史!鼻屎还差不多!"
  "你遗臭万年!"
  一路奔跑,一路不忘互相讥讽的两人,唇枪舌剑谁都不让。
  "王爷,李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专心跑步呢?"
  "哼!/哼!"闻言,两人异口同声,别过脸,接下来又像是比赛似的,争着向前跑去。
  跟在后面的年年有余无语的追上去,这两人绝对命里相克。
  
  终于接近了目的地,门外居然无人把守,连一个太监宫女都不见。
  感到事态严重的四人立即冲了进去,只见殿中横七竖八的躺着一具具尸体,正是失踪了的太监宫女。
  正在这时,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人从殿后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嘴里喊着扭曲的尖叫。
  "救、救命……杀、杀人了……"
  "冯大人?"李清逸脱口而出,注视着疯子般的人朝门外惊恐跑去,心下一沉。
  回头,朱梵等人早已奔向了吏部侍郎跑出来的方向。
  还未走近,就听见前方敞开房门的屋子里传来惊叫。
  "啊——"
  本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太后脸色惨白的躺在地上,脸颊蜿蜒爬行着一条红色,一滴滴的鲜血正从上方对着她双目的匕首上掉落。
  "放心,本公子会给你留一只眼睛,看看你死前令人恶心的模样!"尖酸刻薄的话语从那张柔软的唇中吐出,狐狸眼里依然是勾人的妩媚,只是添加了一种令人寒战的欢愉。
  面对这直面死亡的恐惧,深宫中的女人终于发出了崩溃的尖叫,"不要——"
  千钧一发之际,赶到的年年抽刀挡住了落下的匕首,有余默契的将刀风袭向洛水仙背后的空门,迫使他离开了命悬一线的太后。
  李清逸赶紧在房中搜索少年的身影,没有看见后,松了一口气。
  逃离死地的女人茫然的躺在地上,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在朱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稳了身体,但是刚才的恐惧依然使她的整个人颤抖不已,急需寻求安全般,不由自主的靠近了身边之人的怀里。
  朱梵没有拒绝的理由,不是因为余情未了这种无聊的原因,而是面对弱者的一种怜悯心在作祟。
  可是,在另一个人的眼里,只有一个解释。
  紧咬的下唇已经烙下了深深的印痕,双肩颤抖着,像是在极力压抑彻骨的寒冷。
  "早知道,我应该先杀了你……"
  支离破碎的声音,明明轻的只有声音的主人能听见,却传到了朱梵的耳边。
  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门外涌入了大批的御林军。
  他知道,在朱梵出现在此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胜算。闯入皇宫行刺,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失败了不会有下次。
  渐渐平息下恐惧的女人,立刻就被愤怒的情绪所填满。她跑至铜镜前,端详着脸颊上的伤痕,回头瞪了一眼被御林军押着的刺客,捡起地上被主人遗弃的匕首,恶狠狠的向着对方的脸上刺去。
  血,沿着尖锐的利刃,一滴一滴的淌到了地上,形成一个个小圆点。
  女人盯着握住匕首来阻止自己的人,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悻悻的松了手,冲着一群宫女乱发脾气,"还不去叫太医来给本宫看伤!"
  紧张感一消除,朱梵就吃痛的皱眉,沾满了鲜血的匕首从张开的掌心中滑落,年年有余立刻紧张的上前,简易的包扎了一下伤口。
  朱梵试图想和被押解着的人说话,后者却连一个视线的相交都吝啬。
  现场陷入了异样的沉默,只有太监宫女们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和来来往往忙碌的脚步声,押解着刺客的御林军也就这样待在原地等候着发话。
  "母后——"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少年一进门就慌张的冲向了坐在桌前的女人,看见自己母亲身上的血迹,双眼立刻湿润了。
  "母后……"
  "哭什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女人斥责道,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这种怯弱的表情。
  少年硬是把夺眶而出的眼泪吞了回去,转头看了看脖子上架着刀的洛水仙,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坐在桌子对面的朱梵受伤的手上。
  "皇叔……这……"少年难以接受的梗咽着。
  女人恨铁不成钢的咂了一声,继而恨恨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刺客拉出去斩了!"
  "不能斩!"朱梵激动的站起来,冲口而出,拦在了御林军面前,再次重申道,"不能斩!"
  "他行刺本宫,没抄他九族,本宫已经够仁慈了!"
  "九族?"还未等朱梵求情,一直沉默不语的洛水仙冷笑着出声,"你抄好了,反正十年前我爹就已经被你害死了!"
  "……"这个敏感的年份立即让深宫里的女人警戒起来,"你爹是谁?"
  "我爹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却荒谬得死在你的权利斗争中!"
  洛水仙还没说完,就被朱梵捂住了嘴,后者的眼神明显告诫自己不要再继续说下去,可是转念想起刚才这个男人居然让这个女人靠在怀里,心底就腾起难以覆灭的怒火,张口,就是一排齿印。
  朱梵吃痛的收回手,为什么这家伙老是喜欢咬!
  察觉到事有蹊跷的女人退了一步,摆手把人先押下去,日后再议。
  似乎生怕洛水仙会吃亏似的,朱梵拔腿跟上。
  "王爷,你的伤——"年年喊到一半,发现自己的劝解是多余的。礼貌的跟太后皇上告辞后,和有余一起追了出去。
  一路到了天牢,洛水仙瞥都不瞥跟着的人,进了牢房,找了个干净的角落席地而坐,像是赌气似的别过了脸。
  就在狱卒正要上锁的时候,朱梵突然上前推开人,站到了牢房里面,主动的给牢门环上锁链。
  "王、王爷!"
  "本王就在这里住下了!"
  "啊?"
  
第四十一章 王爷要谈判
  从朱梵宣言要在天牢里留宿,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年年有余站在不远处的入口愁眉苦脸,完全说服不了这个任性的主子。
  而同样愁眉苦脸的,还有朱梵,他也完全说服不了这只耍性子的猫。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肯跟本王说话?"
  回答他的依旧是视他若无物的沉默。
  不久,狱卒送来了晚饭。显然有人从中疏通过,这伙食完全不似一般牢饭,甚至还有一份甜点。
  "不说话也行,东西总不能不吃吧。"朱梵把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甜点递到了角落之人的面前,暖声暖气道。
  面对最爱的甜点,洛水仙丝毫没有动摇,撇过脸,正眼都不瞧。
  不要挑战本王的耐心!朱梵的内心如是咬牙切齿道,可是脸上依然努力的陪着笑,"吃完后,我们再讨论这件事,好不好?"
  意外的,洛水仙转过头来眯眼一笑,回答干脆利落。
  "不!好!"
  旋即,又吝啬的收回了视线,自顾自看着墙壁走神。
  "你!"朱梵气结,明明深知这人脾气之倔,自己活该热脸贴冷屁股,但是好歹他堂堂一个王爷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至少给点情面,丫你吃硬不吃软,是吧!
  捉住倔强的双肩,朱梵强迫对方和自己正视,沉声严肃道,"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里面有隐情!"
  "我知道!"既然打算摊牌,洛水仙理直气壮的瞪回去,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知道?"朱梵疑惑了,他早知道另有真相?
  "本公子才不像你这只猪头!"洛水仙撇嘴,嫌恶的避开了前者询问的视线,隐情不就是你和那个女人有过一腿!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刺杀太后是死罪,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她该死!"罪魁祸首,死有余辜!
  "你……"朱梵一愣之后,突然笑了,"难道是因为我?"
  "啊?"状况外的人。
  "虽然你这个做法本王不是很赞同,不过你有这个心,本王已经很开心了。"朱梵洋洋得意的诉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对方的变化,直到他抬头看到对方变黑的脸色,才尴尬得干笑道,"不……是吗?"
  "猪头!"洛水仙真是难以理解这人的思考方式,鄙夷的斜了一眼,似乎语气不够重的又着重强调了一遍,"真是猪!"
  意识到自己完全曲解错误的朱梵,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窘迫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
  不过,看见前者困窘表情的洛水仙似乎心情有变好的趋势,原因是他吃起了甜点。
  尽管对方依旧吝啬于视线的接触,朱梵还是不由露出了会心的笑。
  这津津有味的表情,果然还是抵抗不了甜食的诱惑啊……不过……
  朱梵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了眼睛,确定也不是光线的问题,表情立刻阴沉了下来。
  "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心虚的吞了一口美食,洛水仙背过了身,似乎想要遮掩什么。这可疑的行径更肯定了朱梵心中的猜测,他顿时火冒三丈,粗暴的抓过手臂,将那衣衫拉至肩头。
  "干嘛!非 礼啊!"洛水仙不以为然的叫着令人羞耻的词语,赶紧拉上衣服的动作却带着慌乱。
  其实早在猜到是经由别人带这家伙入宫的时候,朱梵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当猜中的事实摆在面前,心底的怒火还是禁不住窜遍全身,最终演变为痛心疾首的一巴掌。
  清脆的耳光声过后,双手捉住了那消弱的肩,瑟瑟的颤抖传递到了惊愕之人的身上,这样的行为不同于以前的暴戾和生气。
  "为什么……"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不肯相信而已。"别过脸,没有因为脸上火辣辣的痛楚而恼怒,狐狸眼里的是释然。
  是啊,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碰上你这只蛮横霸道的猪头,才迫不得已只吃一道菜。
  "呵——"闻言,低着头的人凄然一笑,"我怎么忘了你的自私无情,之前在王府到处爬墙的时候是这样,利用我引小皇帝来竹舍的时候也是这样,你从来就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要自己快乐,就不顾别人的死活……"
  "不错,这就是我,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因为我跟别人上 床而生气!"轻松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如何。
  "生气?你还不明白吗?我是心疼你啊!"
  你说,你曾那么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却得不到认可;你说,从来没有人在乎你的离开,从来没有人会这样费尽心思的把你找回来;你说,你舍不得这种被捧在手心处处呵护的温暖。
  你以为身体的相拥可以带给你你想要的,你是如此期待这种温暖,可是用错了方法。
  为什么你父亲明明对你不好,你却一心一意要为他报仇?
  为什么我百般阻止你报仇?
  为什么我要回到京城,甚至是向李清逸那块木头求助?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
  因为有想要抓住的东西。
  无声的倾诉直击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渐渐动摇的狐狸眼中腾起了一层水气,却倔强的咬住了下唇,生生把这种情绪扼杀在摇篮中。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如果你一定要守你的承诺,本公子今天就先杀了你!"
  面对气势不足的杀意,朱梵浅浅呼吸了一口,直直的望进狐狸眼深处。
  "我一定会遵守承诺,正如我今天给你的一样!"
  "不可能的,不是她死就是我亡!"
  "我不会让你死的!"
  如磐石般坚定的誓言,让洛水仙移开了视线,不肯去承认对方眼中的认真,总觉得一旦相信,自己的世界就会崩溃。但是蠕动的唇,还是低喃出了声,似乎是想要确认这份信任,却又矛盾的不愿意去接受。
  "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
  凝视着别扭的人,朱梵知道对方已经动摇,旋即不爽的瞥了眼对方的脖子,哼哼道,"至于这笔账,等事情结束了跟你算!"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人揽进怀里。洛水仙不乐意的挣扎了几下,却惹来耳畔的挑 逗。
  "安分点,本王今晚不想对你动粗!"
  明明是没有什么威胁力度的话,却让人真的安静了下来。
  这种不用顾忌而和一个人亲密相处的安心,令洛水仙想起了那个肺痨缠身的男人,每次对自己的恶言恶语总是温柔的笑,让人感觉这个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生气,令自己无奈的妥协。
  相反,猪头的霸道和蛮横让自己更想有一种欺负的欲 望,看着他暴跳如雷的表情最让人开怀。
  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旦放松,睡意就渐渐袭来。一声梦呓,沉入了熟睡中。
  "猪头……"
  
  不知过了多久,朱梵一直维持着半搂的姿势,直到确定怀里的人真的睡去。抬头唤了一声自己的心腹侍卫,年年有余早有准备的拿着被褥进了牢房,铺好后,才轻柔的把人放下。
  "有余,你留在天牢!"
  短促的吩咐道,随即,朱梵便带着年年疾步离开。
  
  此时的深宫后院烛火通明,仿佛在等待去而归返的客人。
  到了门口,朱梵和跟随在侧的年年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恭敬的点头后便快步离开。
  对着空荡寂静的内院深呼吸一口,朱梵抬脚跨了进去。果然不出所料,堂上,只有女人独自坐在当中,桌上早已斟好两杯茶。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女人毫不客气的开口道,带着一种严刑逼供的口吻。
  "你拿什么来交换?"朱梵站在桌前三步远的地方直视着她,在对方没有商量的意愿前,他不会落座。
  "交换?你以为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地位,敢跟本宫谈条件?"
  女人的过河拆桥早已在预料中,这种尖酸刻薄的话把朱梵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显得如此可笑。
  "我手里有你想要的情报,这一点,就足够有资格!"
  听出话中的坚决,女人放软了语气,"你忘了你的承诺了吗?"
  "你不用提醒我!"朱梵讽刺的扯了扯嘴角,释然道,"我可以保证你们母子俩不会有任何事,但是正如十年前,你无法放任任何隐患在身边。所以,这和我的承诺无关,是你自己的疑心在作祟!"
  "……"嗅到了十年前的味道,女人咬住了下唇,一字一句道,"谁没有死?"
  "本王似乎还没看到太后您的诚意!"
  突然用上尊称和自称,让一直侧坐着的女人缓缓转过脸,恶狠狠的扯下了另半张脸上包扎的纱布,一条从眼角延伸向嘴角的伤痕蜿蜒爬行在较好的面容上。
  "你认为我可能放过他吗?"
  下意识的避开了女人愤怒的视线,朱梵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对他下过毒手!"
  "本宫当初一念之仁,现在他活蹦乱跳的来刺杀本宫,早知道就不该把解药给你!"
  "你不用说了。我今晚之所以会来,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非要为了一个随时可丢可弃的玩具跟本宫翻脸吗?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吗?你难道不记得我们在一起时的快乐吗?"女人缓缓的走向了朱梵,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注视着视野里的人,"你知道他来刺杀本宫的时候,不是马上回京了吗?难道不是紧张本宫吗?"
  "我想太后有一点误会了,我赶来皇宫是担心他出事!"朱梵推开了靠上来的女人,坚决果断,"还有,他不是玩具!"
  "在他面前的时候你都没有推开我,你现在装给谁看?"女人气急败坏的吼道,如果这一招都没有效,那她真的束手无策了。
  "太后不用费尽心思演戏了。"朱梵不留情面的拆穿了女人的做作,一字一句道,"一命抵一命!太后可以斟酌一下,本王手中握着的这条人命,比起一个刺客,到底哪个对您来说更重要!"
  "你有没有想过,你今天的决定会给皇上带来怎样的阴影?一个是刺杀他母后的凶手,一个是威胁到他地位的人,你这不是为难他吗?"女人不死心的申辩道。
  "如果不是你独断专行,他也不会走上这条路,是你自己给你儿子造成了这个处境!"
  "他也是你儿子!"女人豁出去的咆哮道。
  一阵寂静之后,她惊恐的看向了朱梵的身后,只见身穿龙怕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那受伤的表情让女人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错误。
  "不是的,不是你听到那样!"女人急着要解释什么,少年却咬紧下唇,转身跑了。
  "呵——"一声冷笑响起在大堂之上,当事人都清楚,那一句晴天霹雳的话,根本是无稽之谈,两人从来没有过越轨的行为,何来生子之说?
  朱梵眼里的讽刺已经变成了鄙夷。
  "为了达到目的,你连你儿子都要利用!刚才说的话,太后再好好考虑吧!"
  
  飞奔着离开的少年脑海中只回想着那声晴天霹雳,被背叛的感觉油然而生,一个是自己畏惧而尊敬着的母后,一个是自己喜爱并仰慕的皇叔;内心告诉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更深处却又涌着莫名其妙的喜悦。
  "啊,皇上,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就寝?"
  笑嘻嘻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少年回头,看着月光下笑容可掬的老人,没理由的觉得亲切起来,声音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份撒娇,"赵太医……"
  "如果皇上是担心太后的伤,微臣刚从太医院开好方子,伤口并不深,皇上不用太担心。"
  "恩……"轻声的应道,少年低下了头,无精打采的样子。
  "皇上,微臣送您回寝宫吧。"
  "朕不想回去……"
  "微臣去通知李大人?"
  "不要!"脱口而出,突然想到让最信任的人知道这件事,少年浑身不舒服。
  "这样啊……"注视着愁眉苦脸的少年,赵太医笑了笑,转而提议道,"既然皇上不愿意回寝宫,又不想叫李大人,要不……皇上今晚去微臣那里?有个人,也许您愿意和他见个面。"
  
第四十二章 众人齐相聚
  "皇上,到了。"从轿子中出来,赵太医走到另一顶轿前,隔着轿帘,轻声道。
  没有得到回应,又试着叫了几声,赵太医掀开轿帘一看,少年已经睡着了。
  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有天大的事,还是抵不过睡意。
  吩咐人收拾了一间房间让少年住下,继而命下人去给御史台留了个口信,一切又恢复了夜的寂静。
  
  翌日,天蒙蒙亮。
  看守天牢的狱卒正在打盹的时间,突然被一个太监叫醒,睁眼一看,居然是太后亲临,忙不迭跪地请安。心里嘟哝,真不知道这天刮的是什么风,先是吹来一个敬安王,再来一个太后。
  "昨晚的刺客呢?"侍奉在太后身侧的太监阴阳怪气的问道。
  "回太后的话,在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还不带路!"
  狱卒慌乱的起身,领着一行人向着阴暗潮湿的深处走去。
  
  "啊——"
  狐狸眼的突然惊醒,让撑着脑袋跪坐在草席地上的人也一同从浅眠中睁开眼。
  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光线幽邈的天牢景象,再次映入眼帘的是担忧的眼神。察觉到躺着的被褥,洛水仙一撇嘴,抄起被子卷成一团扔向了墙壁。
  "你想热死我啊!"
  看到活蹦乱跳找茬的人,朱梵突然觉得这表情在此时此刻异常的诱人,捉过对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撬开贝齿,掠夺着所有的气味,舌 尖贪婪的舔 舐过上颌、齿根,不放过一处。
  "唔唔……"洛水仙不甘的瞪了一眼,曲起膝盖撞在霸道之人的小腹,像是要擦去这人留下的味道,拿手背狠狠的擦拭着嘴角。
  朱梵吃痛的捂着肚子,恼怒的抓过擦嘴巴的玉手,"你就是从来都不让本王如意!"
  恶狠狠的啄了一口对方的薄唇,顺势跨上了被褥铺就的简易床,更投入得吻下去。风风火火的闯入口中,四处追逐着躲避的香 舌,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与,来不及咽下的口水从嘴角一点点渗出,沿着脖颈淌下,勾勒出淫 靡的曲线。
  此时,恪守职责站在牢房外的有余,慌张的叫道,"王爷!"
  循声看去,只见牢房外来了一行太监宫女,簇拥中的女人撇过了视线,脸色阴霾,"开门。"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洛水仙当即就疯狂的要冲上去,被朱梵不容反对的拽了回来。
  "先听我的,别冲动。"安抚一声后,朱梵把视线投向了来此地的女人。
  "人,本宫已经放了。你可以说了吧!"
  嘴角划开一个满意的弧度,朱梵从怀里拿出一张信封,扔了过去,"你要知道的,都在这里。"
  一旁侍奉的太监急忙捡起地上的信封,交到女人手里。后者没好气的斜了一眼怒目而视的洛水仙,不屑的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目送着一行人即将消失在视野里,手里拽着的胳膊再也忍不住的挣脱开了自己。
  "回来!"朱梵再次拉住人,扳过对方的双肩方正在自己面前,"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你又想去送死,是不是!"
  "我说过,不会放过她的!"
  "相信我,她不是你要找的人!"
  "你还袒护她!"
  "我没有!"对洛水仙的无理取闹真的动怒了的朱梵咆哮出口,面对报仇心切的人,他心力交瘁的叹道,"如果你再被抓到,就没有第二个'五皇子'可以救你了!"
  "你说什么?"惊讶之余,洛水仙激动的问道,"你见过他?你一早就全都知道?"
  "也不算一早。"顿了顿,朱梵决定结束这个话题,"我们先离开,以后再从长计议。"
  伸出去的手被啪的一掌打开,洛水仙颤抖着双肩,一声高过一声,"你拿他的命换我的?谁让你这么做的?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狐狸眼里的愤怒令朱梵意外,他平静的开口问道,"第一次知道这个人存在的时候,你面对他的病情就是一副紧张得不得了的表情。现在,你又为这个人而指责我,我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我做错了吗?"
  洛水仙哑口无言,可是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让那个男人死。既然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的理由,他索性转身跑了。
  朱梵头疼的扶了扶额头,对着站在一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有余道,"走吧。他现在一定是去赵太医家。"
  "我们要跟去吗?"
  "当然去!太后看了信封中的内容后,也一定会亲自去赵太医家确认。现在这家伙还以为太后是杀父仇人,碰上了一定又得出事。"
  "王爷,年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他去叫岁岁平安他们了,现在应该埋伏在赵太医家。万一事情失控,我们也好有退路。"
  走出天牢不久后,两人在宫门口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李清逸和御史台的人。
  两人照了一面后,李大御史破天荒的没有讽刺落魄的敬安王,而是专注于行走,似乎急着要去什么地方。
  "御史台,应该是那个方向吧。"有余煞有介事的指着相反的路,分析道。
  能让李大青天忘记惩恶除奸职责的原因,只有一个——小皇帝。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人的情况,朱梵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个白痴的皇帝侄子会做何想法。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那家伙的事!
  上了一顶停靠在宫外的轿子,轿子朝着李大御史离开的方向而去。
  
  而当天牢里的交易进行时,在赵太医家睡了一宿的小皇帝因为平时早朝的习惯一早就醒了。
  花了一些时间整理好自己散乱的思绪后,少年就开始手忙脚乱的穿起衣服。
  要是被母后发现一声不吭彻夜不归,一定又要被关小黑屋了!
  从来不会自理的少年把整齐叠放在床头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一想到这件事的严重后果,害怕的鼻子都酸了。
  "我来帮你吧!"
  声音来自房间里,抬头看去,桌前隐约坐着一个成年人的身影,因为天未亮的关系,看不清脸,但是少年感觉不到恶意,相反,这一句简单的话让他反而有了一种安心的错觉。
  "恩。"用力的点了点头,少年真的迫切需要他人的帮助。
  闻言,模糊的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弧度。男人来到了床前,也带来了一股淡淡的药味和腥味。他先是把少年穿反的衣服脱下,再重新穿上,蹲下身,仔细的一步步系扣子和腰带。
  过程中,少年一直低着头在打量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陌生的长相,却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憔悴苍白的脸色和瘦骨嶙峋的十指不禁让人心酸。
  "你生病了吗?"少年担心的问道,双目单纯的凝视着陌生男人的脸。
  "恩。"男人点了点头,扣好最后一粒纽扣,理了理衣襟,起身轻松道,"好了。"
  "很严重的病吗?"少年随便低头看了眼胸前,又马上抬头望向眼前的人,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穿戴是否整齐。
  "这可是龙袍啊……"男人好笑的喃喃了一声。
  "什么?"少年似乎并没有听清楚,还以为是对方没听清自己的问题,认真的重复道,"你的病,很严重吗?"
  "为什么这么问?"
  "这里是赵太医家,你在这里,朕想你应该是赵太医的病人。可是都有赵太医给你看病了,你看上去还是这么痛苦,那一定是很严重很严重的病!"
  "你怎么看得出我很痛苦?"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皇帝,男人却还是用着一般的称呼,少年也没觉得不妥。
  "这里!你的眼睛告诉朕,你很不快乐。"少年大胆的伸出手指向了男人温柔的双目。
  男人惊讶的挑了挑眉,看来这少年还有某项天赋异禀啊。
  然而瞬间,少年又低沉的垂下了双臂,眼神黯淡了一圈,"皇叔也是这样,一直都不快乐;朕不快乐的时候可以向皇叔撒娇,可是皇叔不快乐的时候,他向谁撒娇呢……当皇叔逼朕做决定的时候,朕才发现,其实好多人都不快乐,母后不快乐,清逸不快乐,你也不快乐,大家都不快乐,朕却只知道撒娇……朕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快乐,可是办不到……仙女姐姐要杀母后,母后要仙女姐姐死,皇叔又不能失去仙女姐姐,朕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大家快乐……"
  沮丧之际,一双温柔的手覆上了头顶,从上方传来的淡淡药味此刻出奇的好闻。
  "你是皇上,自然有底下的人替你去完成你的心愿。你只要一直保持这颗心,做任何决定都是为了让所有人快乐,就可以了!"
  狐疑的迎上男人的视线,少年眨了眨眼,最后用力点了一下头。
  男人欣然的划开了一抹笑,退后三步,单膝跪地,像是一种宣誓。
  "这次,就让我帮您解决吧,皇上!"
  突然用上的尊称,令少年不由为之一震。紧接着,男人抑制已久的剧烈咳嗽让少年立即上前搀扶。
  "你怎么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踹开,从外涌入大批御林军,从中走出的女人令少年一愣,惊讶之后,他马上叫道,"快!快叫赵太医!这个人……"
  "这个人死定了!"女人接下少年的话,表情严肃。
  此时,笑容可掬的老人就被几把刀架着脖子,走了进来,面对少年皇帝无声的询问,只有无奈的笑了笑。
  "就算你不这么做,我也活不过这个冬天。"男人一手捂着轻咳的嘴,一手轻轻推开了扶着自己的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看了眼手心的血,释然的擦去了唇边的血迹。
  "抓起来!"女人毫不怜悯对方的病弱,只有死了,她才睡得安稳!
  一声令下,出鞘的刀光纷纷掠向了孤立无助的男人,后者却笑得胸有成竹。
  无论今天是否落到这个女人手中,他很清楚,有一个夹在这件事中间左右为难的人,不会就这样让自己死去。
  这就是那天他会给朱梵提示的原因。
  在这京城之中他没有任何权势,唯一可以和深宫里的太后分庭抗礼的人,只有朱梵。
  因为洛水仙太任性了,除非是本人自愿,根本难以见到。之所以来到京城,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啊。自己时日无多了……可以保证在自己死前见到洛水仙的,唯独敬安王。
  "没本公子的允许,你别想死!"
  伴随着尾音抬高的声调,从窗外翻进的人踢飞了御林军手中的兵刃,将男人带到了一侧。旋即,对上太后的那张脸,立刻握紧了匕首,怒目圆睁。
  "垂死挣扎!"深宫里的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既然她会亲自前来这个龙潭虎穴,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你们以为自己逃得掉吗?只要本宫一句话,外面待命的弓箭手就会将这里射得体无完肤,你们休想从这里离开!"
  "母后……"听到这充满杀气的宣言,少年下意识的想要开口求情,他不想'仙女姐姐'死,也不想这个虽然才认识但却觉得异常亲切的大哥哥死。
  "带皇上出去!"
  "是,太后。"
  "不,朕不要出去……"少年退后了一步,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反抗母亲对于他来说,还存在着关小黑屋的阴影。
  可是在太后面前,少年的话并没有让御林军退步。
  千钧一发之际,李清逸带着御史台的人马匆匆赶到。
  "皇上的话就是圣旨,谁敢抗旨不尊!"
  掷地有声的措词,青天大御史凌厉的眼神,让御林军产生了迟疑,毕竟他们的主子,还是一国之主。
  李清逸的出现并没有让女人有任何惊慌,但是紧随着出现的人让她感受到了威胁。
  朱梵只确认了一眼洛水仙的安全后,便径直走向了被李大御史保护起来的少年,停在三步之外。
  "过来。"不冷不暖的语调。
  尽管李清逸想要阻止,少年却鬼使神差的跨出了步,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朱梵心情沉重的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如今唯有一个办法可以阻止;视线投向了和洛水仙一起站在角落里轻咳的男人,他对着少年语重心长的开了口。
  "叫五哥。"
  
第四十三章 大家再入狱
  "叫五哥。"
  突如其来的亲密称谓,令不知情的众人大惊失色。
  深宫中的女人痛恨得斜了一眼自作主张和盘托出的朱梵,而李清逸在看见这个男人长相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
  少年楞了好一会儿,不解的抬头盯着亲爱的皇叔,见后者的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迹象,他犹豫的将视线投向了角落里的人。
  "五……哥?朕有……哥哥?"原本充斥在心头的欣喜,却因想起昨晚的晴天霹雳,而瞬间黯淡了下去,嗫嚅的唇吐着对自己的否定,"不……"
  眼见少年又重新把湿漉漉的眼神投向了自己,朱梵就知道这个笨蛋把昨晚听到的话当真了,狠狠的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又恢复了以往的恶声恶气,"你身上流着的是最纯的皇室血脉,没有比你再正宗的了!做事情用用脑子,有点判断力,不要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唔……"少年双手揉着被蹂躏的脑袋,委屈得扁嘴。突然,被一个巨大的拉力拽到了御林军团团围着的门口,他疑惑的抬头,"母后?"
  "五皇子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朝中大臣有目共睹!居然冒充皇室中人,还串通敬安王一起企图蒙骗皇上,给本宫全部抓起来!"深宫中的女人有板有眼信誓旦旦,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不是一般。
  "不是的,母后,朕想起来了,他是五唔唔唔……"少年急于争辩的嘴被女人死死的捂住,根本挣脱不开。
  "还不抓起来!"女人冲着不知所措的御林军吼道,旋即出于安全考虑,强迫少年跟着自己退到了屋外。
  面对围上来的御林军,朱梵先一步拉住了欲动手的洛水仙,"你现在要是轻举妄动,她就有足够的理由杀你……"顿了顿,很不情愿的补充道,"和他。"
  闻言,洛水仙不甘得扔掉了手中的匕首。
  在朱梵记忆中,似乎还是这家伙第一次那么听话,不知怎的,有种心酸的错觉。
  众人陆续被御林军押出了房间,有余也不得不乖乖束手就擒。
  被一一带出赵太医府邸的时候,朱梵四下扫了眼,没有发现潜伏在赵太医家的年年以及岁岁平安荷花的身影,看来是收到自己的指示了。
  "唔唔唔!!!"被限制自由和说话权力的少年焦急得挥舞着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又似乎在求救。
  最终,无力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行人被御林军押走,并且自己被'遣送'回了宫。
  冰冷的大门缓缓合上,无情的声音久久盘旋在皇宫上空。
  "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皇上踏出寝宫半步!"
  
  又回来了……
  面对才刚离开不到两个时辰的天牢,朱梵苦笑,估计被窝还热着呢。
  可是……
  "为什么这家伙和他住一间牢房?"指着对面牢房里两个投来鄙夷眼神的人,朱梵把木栏抓得咯吱咯吱响。
  "王爷,您身份尊贵,当然不能和一般人同牢了。自从李御史上任后,天牢早就人满为患了,这间单独牢房还是小的们千辛万苦为王爷争取来的。其他四个,只能凑合凑合两人一间了。"这狱卒的笑脸绝对不诚实。
  "本王早就被扁去守皇陵了,不需要特殊待遇!把那家伙换回来!"朱梵指着和五皇子同牢的洛水仙,恨不得自己的手臂可以自由伸缩,把人抓过来!
  "对不起,王爷,这是太后吩咐的。"
  眼见那狱卒头也不回的离开,朱梵愤愤的嘁了一声,如狼似虎般的盯着对面牢房的一举一动。
  洛水仙,你要敢在本王面前爬墙,本王马上拆了这个天牢把你抓回来!
  对于前者幼稚的行为,洛水仙鄙夷的翻了个白眼,随后瞥了一眼靠墙而坐之人身上,撇撇嘴,选了相对的另一面墙席地而坐。
  被关在朱梵隔壁牢房的有余和赵太医也自顾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
  五人各怀心事,默默无语。
  直到天牢潮湿的空气令男人肺痨发作,安静的气氛被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咳嗽打破。
  每一次的咳嗽都似乎要把肺咳出来,看着人被病痛折磨的蜷起了身体,洛水仙还是犹豫的走了过去,扶起躬身的人倚到自己身上,轻轻顺着后背,动作熟练的连每一次的咳嗽间隔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咳,没用的,我又不是呛到了水咳咳……"
  "你管我!"
  "呵咳咳……"听到这孩子气的声音,男人无力的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呢……"
  这暧昧的气氛让朱梵急得火烧眉毛,形象全无的跳脚道,"有力气咳嗽,你不如赶快把真相告诉他,别再赖着他,这家伙是本王的!"
  "猪头,你嘴巴放干净点!谁说本公子是你的!"洛水仙抬头瞪了一眼,继而冷却下来的眼神紧紧盯着捂嘴咳嗽的人,"猪头说的真相,是什么东西?"
  "呵——"直起腰离开了前者的肩膀,男人倚回了墙面,撑着虚弱的身体,目光一如似水的温柔,"你说呢?"
  "既然你是十年前皇位之争中'死'了的五皇子,当年买凶杀你的人,和现在的皇帝脱不了干系。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女人。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了,你……"
  言未尤尽,朱梵已经忍不住的打断大吼。
  "害死你爹的不是太后!!是你面前的这个男人!"
  "……什么?"
  "当我知道十年前你家的那场火灾后,我本来也一直以为是太后请了'眠狼'去杀五皇子。十年前是一个特殊的时间,那个时候我们都在费尽心思铲除所有竞争对手,所以得知五皇子死讯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对方做的,从来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震惊得无言以为的洛水仙,嗫嚅着唇,问向了答案的指向,"你说的'另一种可能'是……"
  "诈死!"
  "……"听完朱梵的话,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轻咳的人,狐狸眼里写满了复杂,"是你干的?是你设计的这出戏?回答我!我爹是不是因为你的'诈死'而死的?"
  "呵……"男人只是捂着嘴,压抑着自己的咳嗽,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对眼前之人的震怒都视若无睹。
  "是你请了眠狼去杀你自己?所以你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洛水仙揪起对方的衣襟,收紧的衣襟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呼吸的困难立刻使得重病的他咳出了血,大片的血迹化开在胸前,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几乎要将人活活勒死在当场。
  "居然是你……是你……"
  最终,颤抖的手松开了衣襟,摇摇晃晃站起来的人失神的倒退着撞到了墙,沿着墙壁滑落,把脸埋进了双膝中。
  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男人一边喘气咳嗽,一边平静得注视着难以面对现实的前者,似乎对朱梵口中吐出的真相不以为然。接着,他缓缓的把视线投向了对面一脸紧张的人,眼角带着微微的笑意。
  那波澜不惊的视线让朱梵不禁收回了在洛水仙身上的担心,迎上了他的视线。
  温柔的目光,有了一种讽刺的错觉。
  我说过的吧,我会在死前亲口告诉他,绝对不会让他从别人口中知道。
  
  半夜。
  男人的病情有恶化的迹象,连咳了三口血。
  赵太医见状,连忙叫来狱卒,狱卒坚持不请大夫。赵太医就急了,他自己就是大夫,根本不用叫大夫,只要让他过去那个牢房就行了。可是狱卒声称太后有旨,不用管这个人的死活。
  这下大家心知肚明了,有一个人巴不得要'五皇子'病死在狱中。
  连朱梵都有点看不过去男人接二连三的咳血,同牢的人却只是冷冷的坐在一边。
  从来不知道那双妩媚勾人的狐狸眼可以冰冷到这种地步,朱梵有些被触动,眼前浮现出那个边流泪边辩解'自己是那么努力做一个好孩子'的弱者,这个人唯一的脆弱也是会带来最深仇恨的地方。
  那么一刹那,朱梵有点后悔自己冲动的说出了猜测,这样的洛水仙不是他想看到的。转而想起男人不以为然的态度,他又被弄糊涂了。
  难道,他遗漏了什么吗?
  
  断断续续的咳嗽一直到翌日早晨,才消停了一会儿。
  没多久,李清逸和年年一起出现在天牢里。
  "我们在外面寻找机会进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李大人。"年年先开口解释道。
  朱梵看了眼年年一身御史台小厮的装扮,就知道是李清逸玩的把戏,只是心下奇怪这个恨不得把自己送上邢台的青天大御史为什么会帮这个忙?
  李清逸一到此地,就四下搜索,最终视线定在虚弱倒地的男人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勃然大怒引来了战战兢兢的狱卒,对于李大御史的怒气,别说是狱卒一头雾水,连朱梵他们也莫名其妙。
  "犯人病成这样,你们都不叫大夫?把牢门打开,让赵太医过来。"
  "可是太后……"
  "太后那里有我负责,还不快开牢门!!"
  "是……"
  片刻后。
  赵太医一搭完脉,李清逸就立刻上前道,"赵太医,需要抓什么药你说吧,我能记住。"
  "恩,好。"一一把药方说给李清逸听完,最后嘱咐道,"水开后文火熬,五碗水煮成一碗,先早中晚三顿喝上两天看看情况。"
  "我明白了。"
  这一过程中,所有人几乎都在为重病的人提心吊胆,唯独洛水仙默然的注视着男人微弱的呼吸。
  "李大人,等一下。"见李清逸就要离开,赵太医叫住了他,"麻烦你跟皇上说一声,天牢的环境对病情很不利,如果可能的话,至少希望可以换一个地方关押。"
  "这个……"闻言,李清逸为难的皱了皱眉,"不瞒赵太医说,皇上今天没有上早朝,太后勒令谁都不许见皇上,皇上也不准离开自己的寝宫。不多说了,我先去抓药。"
  李清逸匆匆离去,而与朱梵窃窃私语的年年短促得应了一声'我知道了,王爷'后,便跟着离开。
  目送着一反常态的李大御史消失在视野里,回到自己牢房中的赵太医疑惑得拧眉,不是皇上吩咐的,为什么那么积极?
  转而,笑容可掬的老人对着一墙之隔的人叹道,"王爷,这回皇上恐怕也救不了咱们了啊~"
  "本王对那个笨蛋侄子从来就没有抱过期望!"
  "是吗?老夫还以为王爷是想利用兄弟亲情,让皇上反抗太后呢~"
  "赵太医,你把小皇帝骗到你家去见已经死了的哥哥,本王还觉得你目的不单纯呢!"不示弱的反驳回去,朱梵瞥了一眼依然冷漠屈膝而坐的洛水仙,轻叹一声,结束了无聊的辩论,想起了心中的疑惑。
  如果这个男人请来眠狼杀自己而牵连了无辜的人,那为什么洛水仙没有死?'眠狼'执行任务的时候男女老少都不会放过,既然是这个男人设计的一切,为什么要冒着计划失败的危险救洛水仙?用'一时心软'解释得通吗?
  而有余颇受打击得蹲在墙角画圈圈,年大哥一句话也没有跟我说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早上醒来一看到太阳就懒得不想动...
BY 被太阳烤化了的某冰
第四十四章 暴风雨前夕
  "娘,我回来了。"十五岁的少年手上提着一条小鱼,一脸欢喜的推开简陋的家门,尽管他努力装着雀跃,双眼中早已失去了天真,"今晚有鱼汤吃哦,大夫说,多喝鱼汤对你的身体好。"
  "清儿……"虚弱的叫唤从床的方向传来。
  少年走近,一眼就发现了家里的不同之处。他惊讶的抓起矮桌上的一个精美钱袋,"娘,这是什么!"
  "刚才有一个人过来,把这东西放下,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是娘认识的?"
  "不,不是村里人。"
  少年立刻想起了刚才村口见到的一行陌生人,转身追出去。
  回忆的画面最后定格在村外扬尘而去的马车,游走的思绪被煮沸的药壶拉回了十年后的现在。
  将煮好的药放入准备妥当的盒中,李清逸微微叹了声气,老天爷的安排总是令人匪夷所思。
  正当他动身准备去天牢送药,刚走出厨房就见自己府上的人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里,还有两个可疑人物站在院中。
  他心下一咯噔,转身就要避开,前方就落下一个阴影。
  "李大人!"
  "你!你是……"惊讶的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这不正是才一起去过天牢的年年么?再定睛一看从院中跑来的那两个可疑人物,确实是敬安王府的侍卫。
  "对不起,李大人,你的下人不让通报,我们只能用这种办法进来。"年年歉意的笑道。
  "算了。"李清逸摆摆手,警惕的扫着这三人,不知道他们来干嘛。
  "李大人,你知道皇上现在被关在哪里吗?"
  "知道又怎么样。"
  "现在能救王爷他们的,只有皇上。所以,我们想请李大人帮我们一个忙。"
  "慢着!"李清逸怀疑的看了眼镇定自若的年年,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大人凭什么要救敬安王?"
  "大人的确没有理由救王爷,但是大人忍心看着皇上背负上一个手足相残的恶名而事实根本就不是皇上所希望的吗?"
  "……"一句话戳到了李清逸的痛处,敬安王这群人的死活他是才不关心,问题是皇上和那个病重的男人,"你想我怎么帮你们?"
  会心的笑了笑,年年郑重其事道,"首先,我们要把皇上从太后的软禁下救出来。但是王府安排在宫里的眼线都被拔除了,我们几个也根本接近不了皇上。"
  "太后已经下令不让任何人见皇上,看来我帮不了你们了。"
  "不。有人可以!太后总不忍心饿着皇上吧!"
  "这点我也考虑过,但是负责一日三餐的都是太后身边的宫女,贸然由太监去送饭,一定会起疑。"
  "没有问题,只要李大人能带荷花进宫就可以!"
  循着年年的视线看去,李清逸的视野里出现一个衣着鲜艳的人不情不愿的翻着白眼被岁岁平安哄过来。
  "真是的,我不过是混口饭吃,凭什么要我来做这么危险的事!从账房先生沦落到柴米油盐,我已经够讲义气了!要是被那个女人发现,我一定把你们全交代出来!至少要你们的王爷给我陪葬!!哼!"
  "……"无语的看着一身女装脾气暴躁的荷花,李清逸扯了扯嘴角,非常怀疑这次行动的可行性,"好吧,酉时一刻,你们再来此找我。"
  "多谢李大人。"拱手致谢。
  目送着岁岁平安哄着荷花消失在拐角,李清逸突然叫住了走得慢的年年,"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李大人?"
  "我曾经调查过你们四个侍卫的资料,岁岁平安是出身于草莽的地痞流氓,不学无术,但两人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功夫,平时也就仗势欺人,这样的人会跟着敬安王我能理解;有余是个纯朴渔村出生的孩子,从小到山上拜师学艺,不懂人情世故,刚学成出山就被请去了王府做侍卫,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人被骗去给敬安王卖命,也解释得通;但是你!"李清逸费解的皱眉,完全难以理解,"你是跟着敬安王府的前任账房先生学徒而进得王府,虽然你和现任敬安王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可是你的性格嫉恶如仇明辨是非,你还曾经因为顶撞老王爷吃喝嫖赌而差点惹来杀身之祸。为什么这样的你会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男人?他的骄奢淫逸比起老王爷,有过之而无不及,凭你的正义,你怎么能纵容他胡作非为?"
  闻言,年年笑了笑,拿出一个铜板,往空中一抛,立刻用右手接住,旋即两只手都握成了拳伸到了对方面前。
  "李大人,你猜刚才那个铜板在哪只手中?"
  虽然对前者的做法有点云里雾里,李清逸还是选了右手。结果打开,右手中空无一物。
  "我明明看见……"惊讶的脱口而出,话到一半,李清逸噎住了。
  年年恭敬的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徒留李大御史愣原地。
  这,太荒唐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岁岁平安以及荷花三人如约而至。
  "大哥他还有事要做,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了。"岁岁率先解释道。
  李清逸心中浮现多个猜测,旋即便让三人换上轿夫的衣服。
  顺利的进了宫,在李清逸的安排下,荷花换上了宫女装束,拿上早已准备好的晚饭,被领到了小皇帝软禁之地的寝宫外。
  埋怨得斜了一眼躲在远处假山后面观望的三人,荷花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进去。
  "站住!"门口看守的御林军拦下了人,掀开碗盖查看了一下,道,"皇上刚用过晚膳,怎么又送来了?"
  "太后担心皇上闹别扭不肯进食,所以再吩咐送来一些补汤,你们是不是想让皇上的千金之躯垮掉啊?还不让开!那么多废话!汤凉了,你们负责!"
  憋了一肚子气的荷花理直气壮的把两个门卫说得一愣一愣,这目中无人的强大气场倒让守卫真觉得只有太后身边的宫女才敢这么盛气凌人,二话不说放人进去,一点没怀疑眼前之人变了装。
  进了屋子后,荷花回身合上门,环视这大的离谱的房间,最后在桌子底下找到了赌气的少年。
  "朕不吃,拿开!朕要见五哥,朕要见皇叔,朕不吃东西!!"
  "你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去见他们啊?"
  听到意外的回答,少年急忙抬头,用力过猛,脑袋撞上了桌底。
  "唔……好痛……"
  荷花无语的翻了翻眼睛,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心里却在嘀咕这么白痴的人也能当皇帝。
  不一会儿,屋外的守卫便听到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破碎声,接着是一声龙颜大怒的喝斥。
  "朕说了不吃,滚出去!"
  啪!伴随着一个响亮的巴掌,委屈的宫女捂着脸跑了出来,旋即屋里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守卫互相看了一眼,统一的视而不见继续站岗,完全没有感觉任何不妥之处。
  逃出来的'宫女'在跨出寝宫后,左右张望的站在路当中,远远瞧见巡逻队就要过来,他慌张的不知往何处躲。猛地边上窜出三条人影,飞也似的把人拖进了假山后。
  "清逸?"认出人后,和荷花换了装的少年惊喜交加,收到噤声的视线,立刻闭上了嘴,紧张的等着巡逻的人远去。
  四人掩人耳目,有惊无险的出了宫,回到李清逸的住处。
  确认隔墙无耳后,他们将躲在轿子里的少年悄悄送进了房间。
  "清逸,那个人真的是五哥,朕记得,朕记得!"少年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心急如焚的向自己最信任的臣子倾诉道,"可是不管朕怎么说,母后就是不相信朕的话,一定要杀五哥、还有皇叔他们。朕该怎么办,朕要怎么做才能救他们!"
  "皇上,冷静一点,我们把皇上接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李清逸安慰道,继而把询问的视线投向了出谋划策的另两人。
  "大哥只让我们把皇上救出来,他说,接下来的事,李大人知道怎么做。"岁岁、平安如实回答道。
  李清逸心中的确有个计划,但是……
  "皇上,您确定您一定要救这些人吗?就算和太后闹翻,也在所不惜吗?"
  "母后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只要好好解释,母后一定会理解的。"
  少年对母亲毫不怀疑的信任让李清逸为难的皱了皱眉,"皇上,如果微臣告诉您,太后明知道您说的是实话,却还是要杀他们;或者说,正因为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太后才一定要斩草除根……皇上,您还坚持要救他们吗?"
  "……"少年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朕坚持!"
  李清逸露出欣慰的眼神,却还是板着脸严肃道,"请恕微臣无礼,既然皇上已经决定,那么有些事,您也必须知道。十年前的皇位之争,您并非是通过正式的遗诏继位,而是您的兄弟在那一年中陆续死亡,才由唯一剩下的您继承了皇位。"
  "朕终于知道,为什么朕说不要做皇帝的时候,母后会那么生气了……"少年意外平静的接受了事实,"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朕,皇叔说过的,总有一天,朕不得不面对一些不喜欢的事。朕明白的,你们放心,朕一定会救把皇叔和五哥救出来的。如果母后曾经做了那么多坏事,朕就不能让母后一错再错!"
  
  天空绽放绚丽的烟花,透过层层墙壁传进了天牢,尽管声音已经被过滤的只剩一点,朱梵还是听出了这是心腹侍卫发来的暗号。
  也就是说,他的笨蛋侄子已经被救出来了。下一步,李清逸应该会明白,小皇帝若是想要反抗太后,首先要建立自己的势力,而且时间只有一个晚上。
  
  仿佛是为了确认少年的决心,房里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在被发现之前,我们要抓紧时间,第一步,要找帮手!"说着,李清逸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书册,翻开在桌上,指道,"这是朝廷现在的派系图,这些,是我们要在今晚拜访的人。"
  
  华灯初上,徐徐降临的夜幕带来了纸醉金迷,黑暗里潜伏的茧正蠢蠢欲动。
  李清逸一行四人乔装出入于各个官邸之间,进行着交易和谈判。
  而此时的后宫内,女人听说了晚饭时间发生的那场事故,当即动身前去了软禁自己儿子的寝宫。
  "太后驾到——"
  太监的宣唱让正惬意躺在床上吃葡萄的荷花呛到了自己,慌忙之中滚落了床。
  等到视野恢复光明,近在眼前的是一双富贵荣华的靴子。他反射性的往后爬,下一刻便被双手反剪摁在地上。
  "皇上呢?"女人隐隐压制着怒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尾音的颤抖随时都有可能让下一句话就是地上之人的死期。
  下意识的咬紧了唇,荷花不能保证自己的理智是否会让嘴巴乖乖的守口如瓶。
  女人一个眼神,荷花就听到自己骨头的哀号,瞬间两只胳膊脱臼了。
  他疼得额头冷汗淋漓,死死咬紧了牙关,心里痛骂自己:早叫你不要趟这个浑水,死了也活该!当初就根本不该进王府做账房先生!
  "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女人一寸一寸扫过地上毫无招架力的身体,视线停在那修长的十指上,嘴角浮现起残忍的笑,"指甲挺漂亮的,平时一定很注意。"
  随即,荷花的十指被举到了眼前,因为胳膊脱臼他丝毫没有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领命的宫女拿来一排后宫中专门惩罚罪人的针。
  渐渐的看着那比往常的针整整粗三圈的刑具一点点推进指甲与甲肉的缝里,恐惧令荷花不由得喊出'不'字。
  "怎么,不装哑巴了?继续装啊!你以为本宫真的需要从你嘴里知道皇上的下落吗?你的主子现在被关在天牢,会来救皇上的只剩下一个人。"女人不屑的蔑视着被恐惧侵占全身的人,对着动刑的宫女喝斥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本宫教你们怎么做吗?"
  话音刚落,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十指连心。
  
  宫外,正陪同小皇帝和李清逸游说途中的岁岁平安突然停下了脚步,视线无意中投向了皇宫的方向。
  "不会有事的吧……"
  "现在我们只能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在那个女人发现之前赶回去。"
  "恩!"
  
  当十根手指都被摧残过后,地上的人已经痛得晕过三回了。
  翻起的指甲,模糊的甲肉,一片血淋淋。
  下唇早已被咬破,整个人虚脱的趴在地上,像寒冬街头奄奄一息的狗。
  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似乎把近日来的气都发泄在了这人身上,她心情舒畅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外,亲眼看着房门合上,吩咐道。
  "皇上身体不舒服要好好休养,你们谁都不准进去打扰。传本宫的命令,通知九门提督,御史台李清逸正携带一名长相与皇上相似的少年意图谋朝篡位!"
  既然你们一个个都跟本宫对着干,本宫也不再需要你们!
  
  而此时,累死了三匹良驹,再加上轻功,年年终于抵达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山坳。
  这座宅邸的下人们连忙起身通报,三位困倦疲惫的老人披着外衣,面无表情的来到了厅中。
  年年一拱手。
  "三位大人,王爷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貌似都写了其他人...
BY 曾一直计划着想写篇岁岁平安荷花三人的番外的某冰(真不CJ...)
第四十五章 城门的对决
  这是未眠的一夜。
  估算着已经都手的名单,李清逸一行人来到了又一处官邸。
  "皇上?微臣不知皇上驾到,罪该万死。"
  "林大人,起来吧。"今晚已经经历了十多遍这样的情形,少年重复着无味的话。
  旋即李清逸便将五皇子尚在人世以及紧要的现况简单陈述。
  "皇上,您希望微臣怎么做?"
  "林大人,母后现在一意孤行,朕希望你和诸位大臣可以站在朕的一边说服母后。"
  "只要是皇上的吩咐,微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夸张的言行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下人上前来与林姓的官员附耳低语。听到一半,对方便托词有事,需要离开一下,得到允许后便转身去了后堂密探。
  等到那林姓官员再回到前厅,哪里还有皇上的影子。
  "人呢?"
  "回大人的话,您进去没多久后,皇上和李大人他们便急急的走了。"
  "皇你的头,那是假的!刚才宫里来了消息,皇上好端端的在宫里休息呢!居然还编造五皇子在世的消息,差点就被骗了!还不赶快去追!"
  
  匆匆逃走的四人躲在一条巷子里,屏息注视着追赶的人从眼前跑过。
  "李大人,你怎么知道有问题?"岁岁平安问道,如果不是李清逸快一步叫他们离开,估计他们现在已经被围攻了。
  "天底下有什么要事,可以把皇上晒在一边,跑去后堂商量的?"李清逸的脸上丝毫没有为逃过一劫而庆幸,相反,接踵而来的是忧心,"看来太后已经发现皇上被掉包了。喂,你们两个干吗去!"
  "天知道那个女人会怎么虐待荷花!"
  "回来。你们现在去只是自投罗网!照此情况,我们不得不对计划稍作改动。为了阻止皇上,太后一定会先下手为强,如果筹码没了,我们做什么都没有用!必须要赶在太后的密旨到达天牢前,把人先救出来!"
  "劫狱这个办法我们不是没想过……"岁岁看了眼平安,道,"本来大哥在的话,可能还有一点小希望。但是大哥奉了王爷的命令去找什么三张王牌,就我们两个的话……"
  虽然对岁岁口中的'三张王牌'心有怀疑,但时间不允许李清逸优柔寡断。
  "所以我说了,要赶在太后的密旨之前去天牢。别忘了,我们的后台是皇上!"
  
  顺利进入天牢的四人跟在领路的狱卒后面走过一间间牢房,过程的太过顺利让他们起疑,甚至这些狱卒见到皇上亲临都没有一丝慌张之色,仿佛早已预料到。
  念及此,路前方涌出一批官兵,后路也被堵死。
  双方刚碰上,就听到出口处传来一阵喧哗,随即便见一群身穿暗蓝官服的人笨拙的双手握刀,指着御林军,一点点走过来。
  居然全是御史台的人!虽然个个是文官出身,倒也端得一身正义凛然的气势,完全秉持御史台的作风。
  这样一来,撇开技术不谈,人数上双方不相伯仲。
  见状,岁岁、平安互相交换一个眼神,前者做掩护,杀出一条路,让平安去找到了朱梵等人被关的地方。
  一刀劈开锁链。
  "怎么了?"听到远处传来的刀枪声,朱梵问。
  "王爷,计划有变,等不到早朝的时间了。"
  说着,平安一一放了另四人出来。旋即从怀里掏出一壶烈酒丢给有余,"喝了它!"
  "可是年大哥不让我喝酒……"
  "你不喝酒,王爷他们怎么出去!"平安上前,捏住犹豫之人的下巴,强迫性的把一壶酒全灌下了有余的肚子。
  一个饱嗝之后,醉熏的眼神开始涣散,却准确无误的接住平安扔过来的刀,仰天三笑,一路冲向了混乱的战场,卷起一阵飞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发酒疯的有余是王府的一张秘密杀手锏,一旦他喝醉酒,功力是平时的三倍,曾经差点拆了王府,这也就是年年一直禁止他沾酒的原因。
  眼见刚才还人潮拥挤的前方刹那变得视野宽阔,赵太医不停赞叹'奇才'。
  时间不容他们多做犹豫,朱梵抓过洛水仙的手,平安扶起病重的男人,五人和小皇帝一行人汇合后,踏着万夫莫当的有余杀出的血路,来到了外面。
  一出天牢,就有御史台的同僚守着一辆马车冲这里喊道,"李大人!"
  一行人匆匆上了马车,李清逸对着同僚有些担心道,"那你们怎么办?"
  "我们相信皇上!"
  同僚眼神中的坚定令车内的少年动容,他不禁篡紧了拳,朕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再迟疑,岁岁扬起马鞭挥下,平安回头冲着打架打在兴头上的某酒疯子嚷道,"小余,上车!"
  又一个饱嗝,刀锋擦着脸颊而过,有余猛地酒醒了,看了看眼前一堆张牙舞爪的血盆大口,吓得他掉头就跑,纵身扑上了马车车顶。
  飞奔而去的马车远远的将追兵甩在了后面。
  小小的车厢内,拥挤不堪。
  少年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五哥,不停抽着鼻子。
  看着兄弟相认的感人画面,赵太医依然是那副笑容可掬的面孔,似乎对这次的冒险经历很满意的。
  眉头紧锁的李清逸时而注意窗外的情况,时而将视线投向御史台的头号敌人敬安王,时而看看小皇帝。
  朱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始终保持沉默的洛水仙身上,紧握的手一路都没松开。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一点也猜不透这个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管是以前的那些荒唐事,还是现在的沉默寡言。
  
  奔驰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下车后,惊觉这里竟是被封的敬安王府。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朱梵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吩咐众人待在大厅后,便带着洛水仙拐出了走廊。
  踢开一间房门,摆手挥走迎面而来的灰尘,朱梵把一直默不作声的人粗暴的扔到了床上。随之而来的,出乎意外,是指责。
  "你准备消沉到什么时候?知道罪魁祸首是那个男人,就那么打击你吗?你们什么关系?他对你来说,很重要吗?重要得过站在你眼前的这个男人吗?"
  狐狸眼中依然没有任何动摇,仿佛是一具没有生命的人偶。
  心底积压的妒火再也抑制不住,瞬间扩散到全身。抓过胳膊,压了上去。
  捧起那张死气沉沉的脸庞,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人狠狠的吻着身下之人,似乎要刻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指尖突然碰触到一股冰凉的液体,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不曾见过的悲凉。
  "十年……整整十年……"嗫嚅的唇颤抖着吐出每一个字,连身体都在瑟瑟发抖,"我爹死后,在我身边的只有他……不管我对他怎么恶劣,回头总能看见他站在那里……虽然我讨厌他的出现,讨厌他的温柔,讨厌他的一切,但是我打心底把他当父亲一样尊重……"
  凝视着崩溃的泪水,朱梵坐起身,把人揽进了怀里,五指插进了柔软的发中,把对方的脑袋轻轻按在了自己胸前。
  "以后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让你再有这样的经历。"
  "鬼才信你!"啜泣声中,带出别扭的愉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猪头也是君子吗?"
  "你怎么总是跟本王过不去?"
  "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一时口快,朱梵觉得自己被设计了。
  "让我上你一回!"
  "……"果然……
  
  等待不是一种好滋味。
  一点点看着东方露出鱼肚,热闹的人声也一点点喧闹起来,越加让干坐在大厅的众人心急如焚。
  李清逸心里囤积的怒火不是一点,把他们带到这里,又丢在一边弃之不顾,倒是先给个说法,接下来怎么办!
  就在众人互相揣测之时,朱梵终于领着洛水仙回来了,两人你推我踹,不知道又在为什么暗地里较劲。
  "岁岁平安,牵马车,我们去城门。"朱梵瞪了一眼一恢复精神就不老实的洛水仙,刚才的事免谈!
  而听到这声吩咐的李清逸终于忍不住问道,"去城门不是自投罗网吗?"
  如果是要逃走,趁夜不是更方便吗?为什么要白白浪费时间等到早上?
  "本王自有打算!"
  
  通往城门的路很安静,当然,所有人不会认为真的这么顺利。
  果不其然。
  眼见马车即将抵达人来人往的城门,四周突然涌出大批官兵,顷刻间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八抬大轿里走下的女人,和马车中掀帘而出的朱梵对上视线。
  前者冷笑,后者从容。
  "全都抓起来!"
  "谁敢!"听到毫不留情的命令,少年迫不及待的从车厢里钻出,迎风站在踏板上,喝止官兵后,对着自己的娘亲道,"母后,你要抓朕和五哥吗?"
  这样的措辞,已经摆明了双方的立场。
  随后赶到的一波朝廷大臣义无反顾的站到了少年身后,这是昨晚游说的成果。
  "还找了帮手,准备得很周到。"女人讽刺的赞赏道,仿佛早有预料的哼笑一声,"各位大人,皇上正好好的在寝宫里休息,你们这是往哪儿站呢?难道本宫会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不出吗?你们和这群居心叵测的贼人串通一气,难不成是要造反?"
  几句话,就动摇了一方的军心,母亲没有理由不认儿子。
  "母……后……"少年完全惊呆了,从没想到对方会做的这么绝。
  "你们一个扮白脸,一个扮黑脸,暗地里互相交换情报掌握朝局,再找人假冒皇上,以为可以就此称霸吗?可惜,本宫昨晚抓到一个内奸,已经全盘托出了你们谋朝篡位的计划。"
  面对这等荒谬的捏造,李清逸哭笑不得,他为朝廷鞠躬尽瘁居然最后落得个谋朝篡位的罪名?
  "死老太婆!连儿子都不认,老天爷怎么不打个雷劈死你!"洛水仙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被骂的人听清。
  女人气结,一个眼色,就有手下把奄奄一息的荷花押了上来,然后她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这些人的表情。
  "荷花/荷花!"岁岁平安两人几乎要冲上去,最后还是压制住自己,握紧了手中的刀。
  洛水仙看到荷花血肉模糊的十指,瞪向得意的女人,难得露出咬牙切齿的愤怒,"我一定杀了你!"
  赵太医不忍的撇开了视线,摇头叹气。
  "如果你们束手就擒,本宫还可以给他留个全尸!"
  言外之意,若是再一意孤行,就别怪她当场下令斩首。
  少年一瞬间犹豫了,无论如何,这个名叫荷花的人是因为自己才沦落至此,可是身后这些人都把希望寄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能认输。
  就在小皇帝挣扎之时,轻咳的男人拖着病重的身体缓缓从马车上走下,拍了拍少年因为痛苦而发颤的肩膀,唇边划开一个安心的笑。继而他迈着轻浮的步子,走过洛水仙面前,擦肩而过之际,眼神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接着,就听到男人视死如归的坦白。
  "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他们只是受制于我的威胁,你抓我吧。"
  "五哥……"少年不由的上前拉住了男人的衣袖,恳求般的摇着头。
  "我是个早就应该死了的人。"不容置疑的抽回自己的袖子,男人瘦弱的身躯迎风而立,无形中笼罩上一股凄凉。
  "哼!把这个冒充五皇子的刁民推出去斩了!"女人嘴角挂起胜利的笑容,众人看她的眼神却像看疯子。
  面对上前来抓自己的官兵,男人徐徐回头,悠远的视线看向了洛水仙,终于开启了那一句瞒了十年的话。
  "对不起,我答应洛先生照顾你,但是现在办不到了。"
  "……"张了张嘴无言以对的洛水仙除了震惊以外,脑中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
  "住手!要想带走五哥,除非先杀了朕!"少年的决意久久回荡在京城上空。
  一时,寂静无声。
  远远的,城外有马蹄声临近。
  一直静静观看的朱梵低眉微微一笑。
  赶上了!
  还在马车车顶一醉不起的有余睡眼惺忪的张开眼皮,看着城外的一个黑点渐渐放大成一辆狂奔而来的马车,一眼就认出挥鞭之人是年年。他一激动,忘了自己身处车顶,扑通滚了下去,酒全醒了。再抬头时,只见那辆马车已经停在城门,从中走出三个脸有不满的老人。
  众人不知道朱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听到太后惊恐的低呼而出。
  "三大辅臣?!"
  震惊之余,李清逸带着复杂又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一脸镇定自信的男人。
  朱梵一手揽过愣住的洛水仙,脸上挂着得意,十年前他就留了一手。
  要是靠你们,本王早去地府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束了~
BY 这几天天气凉快就精神百倍的某冰
第四十六章 天下之大稽
  "对不起,我答应洛先生照顾你,但是现在办不到了。"
  "住手!要想带走五哥,除非先杀了朕!"
  "三大辅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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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十年前告老还乡的三大辅臣会出现在这里……明明已经……"深宫中的女人惊恐的看着三个老人缓缓走到中央。
  "谁敢把刀架在五殿下脖子上!"
  三位老人一出现,就给全场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别看三个都是六七十的老人,气势远比在场的任何人都强盛。其中两个稍微年轻的一挥袖,就把押着病重男人的官兵甩了出去。
  "五哥!"小皇帝紧张得跑上了前,像是做错事的孩子紧抓着自己兄长的袖子,痛恨自己的无用。
  男人抬手,安慰得在少年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看着这一兄友弟恭的画面,最年长的一位辅臣上下打量着应该与五皇子是仇敌的少年,和少年乌黑的双眸对视良久,终于是确定了什么,硬朗的老人双膝跪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之,另两位老人立刻跟着跪地,高呼'万岁'。
  三大辅臣地位之高,群领朝中百官。那些犹豫中的官员怎敢怠慢,连同围观的百姓和手持兵械的官兵,忙不迭的齐齐跪了一地。
  岁岁平安趁着这个间隙立刻上前扶住无力倒下的荷花,跟着跪地。年年拍了发愣中的有余一脑门,叫他赶紧跪下。
  现场,唯独朱梵、洛水仙、五皇子以及太后依然站着。
  场面之壮伟宏观,让少年呆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亲爱的皇叔。
  朱梵微微一笑,拉过一边看好戏的洛水仙,低头弯腰屈膝,自这个侄子登基以来从来没有跪过的他,在今天终于开了口。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高呼声此起彼伏,宏伟壮观。
  撑着最后一点体力的五皇子无奈的看向握着洛水仙的手跪地的朱梵,摇头笑了。
  被你摆了一道啊……
  随之,他再也控制不住脑海中侵袭而来的晕眩,摔倒在地。
  "五哥!"
  
  自十年前老皇帝驾崩,宫里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紧张忙碌过。
  一脸担忧的小皇帝不时向看诊的御医们询问着进展,当听到'暂无大碍'的时候,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看着依然在昏睡的兄长,少年想起了另一个,"对了,那个叫荷花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的话,御医已经过去了,岁岁平安正陪着他。"年年恭敬道,他的身边站着宿醉头疼的有余。
  "皇叔呢?朕记得,皇叔不是一起回来的吗?"
  "进宫后,王爷吩咐我们陪同皇上您回来,我们也不知道王爷现在在哪里。"
  少年似乎还想问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此时,被提及的人腹部正被赏了一拳而痛得拧着双眉。捂着余痛阵阵的腹部,朱梵不禁在心里咒骂:下手这么重!
  而这个光线幽邈的房间内,从容站着的正是清晨出现在城门口的三大辅臣。
  "这是你软禁我们三个老人的帐!"为首那个较为年长的老人恨恨道,终于出了这口恶气。
  "三只小鸡肚肠的老狐狸!想当年本王也保住了你们三个的命,早扯平了!"朱梵不甘心的反驳道,那一拳可真狠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纠结到一起了。
  "凭我们三个的本事,难道还怕区区一个妃子的追杀吗?"
  "这点本王也很奇怪!"说着,朱梵完全没觉得三人的话中有任何挑衅,反而像是拉家常的跟三个老人聊起来,"你们一个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大学士,一个是只用五百精骑就能将老皇帝从百万敌军中救出来的定国将军,一个是老奸巨猾周旋于各国外交的丞相,被老皇帝任命为三大辅臣,位百官之首,怎么就会乖乖听从本王的建议,愿意告老还乡呢?"
  "把我们幽静在一个尿不拉屎的地方,叫告老还乡?"
  "这不是为了你们的安全考虑嘛,我要不扯谎说把你们干掉了,她会放过你们吗?你们很厉害是不错啦,可总不会愿意连累家里人吧!而且,那地方鸟语花香蓝天白云空气清新,哪里尿不拉屎了……"朱梵难得对别人露出赔笑的表情,"坦白说,这些年你们待在那里,有的是机会逃跑,为什么不走?"
  三位老人相视一笑。
  
  时间回到十年前老皇帝归西的前一个时辰,烛火摇曳的龙床前,依次站着五个人影。
  "老大太急功近利,老三与世无争,老五虽然才气过人,但是为人太温柔,坐不稳这个位子,其他几个都一无是处。朕死后,你们哪一个都不要帮,让他们自己斗去!"
  "可是,皇上,这皇位总要人继承。"
  "一年的时间!如果一年里,没有人能坐上这个皇位,小敬,就让你儿子坐吧。"
  五人中站在第四个精神萎靡的人,仿佛突然醒过来似的,一脸惊讶,"啊?我儿子?"说话完全没有分寸。
  "这些年让你办黑脸,给朕收集资料,都坏了敬安王这个封号的名声,朕总要给你一点补偿吧!"
  "这个补偿……也太大了点吧……"那人心虚的挠了挠脑袋,"再说了,要不是当年善庆帝偏爱妙安公主,给他的外孙赐姓'朱',我们这些子孙也不会有这么好命。严格来说,我们流的血也没多少是皇家的。"
  "朕都快死了,你还要顶撞朕是不是?三大辅臣和赵太医都默认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个……"看了眼周围四个人的表情,那人妥协了,"那好吧。但是,皇上,你起码给我张密诏,至少也要名正言顺。"
  "刚才还一脸不愿意,现在倒讨价还价起来了!有他们四个支持,你还怕谁敢造次!"
  "不是的不是的。"那人连忙摆手,无奈道,"我是怕我儿子不听啊!他那副德行,表面对他老子言听计从,背地里根本不把我当回事!"
  "笑话,让他做皇帝他还不要?"
  "私以为,这个可能性很大。"
  "你!"老皇帝一激动,吐了一口血,白眼珠子一翻。
  "哎呀……"那人很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后脑,对着四位同僚道,"皇上还没给我写密诏呢!"
  三大辅臣翻了翻眼睛,赵太医依然是那副千年不变的笑容可掬,不急不慢的走出去诏告天下,皇帝驾崩了。
  
  "哈……"听完,朱梵的下巴已经到地板上快乐的跳舞去了。
  敢情老皇帝是被他老子气死的??
  "那你们之所以轻易答应我的条件是因为……"
  "是因为先皇曾有过旨意,你很可能是下一任皇帝。但是你想要把玲妃的儿子推上皇位,先皇不让我们帮任何人,我们就找个地方养老咯。话说,你选的那地方还是不错的,喝喝茶,下下棋,悠闲自在。"
  愣了半晌,朱梵的脑袋才恢复工作。
  太荒唐了!哪有人拿皇位当补偿的?皇位是随便可以交易的吗??
  "不过,你倒和你爹一样,都走上了办黑脸的路,果然是父子,这下小敬不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了。"三位老人嬉笑着推门离开,笑声远远的传来。
  朱梵这才意识到一件事。
  既然你们是心甘情愿被我软禁的,为什么刚才还要打我一拳出气??
  原来留了一手的根本不是他朱梵,而是十年前被他爹气死的老皇帝!
  总觉得这三只老狐狸是故意把事情留到今天才说的,朱梵这十年建立起来的自信倍受打击。刚准备离开这个密谈的房间,在门口与找来的洛水仙迎面撞上,见后者刚赶到似的表情应该没有和那三只老狐狸碰到。
  "怎么,一会儿不见想本王了?"
  朱梵得意的伸出手去,被洛水仙响亮的拍开。
  "我问你,是不是你让荷花跟小皇帝掉包的?"
  "是……"朱梵刚想开口炫耀一番自己的运筹帷幄,突然觉得来者的表情不妙,赶紧改口,"是年年!"
  "年年还不是听你的吩咐?"
  "是,本王是让他们去救小皇帝,但具体的计划和实施都是年年去办的,本王完全不知情!真的!"朱梵非常诚恳的凝视着那双狐狸眼:不好意思啊,年年,这个黑锅你替先本王背吧,本王以后一定补偿你……
  "你一向蛮横霸道,做事从来不解释,现在居然用这种语气强调!敢做不敢当!"洛水仙本来想想凶几句也就罢了,难得有个正当理由让他发挥一下,可现在是真的有点动怒了,"你明知道在你的救援赶来之前,荷花一定会被发现,居然还让他去涉险。他十根手指要是废了,我看你怎么向岁岁平安交代?"
  "那么严重?"这下,朱梵有点内疚了,没发现狐狸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看到自己想看的结果了,洛水仙准备转身走了,就让某只猪头去愧疚几个时辰也好!
  却出乎意料的被拽住了胳膊,他奇怪的回头,正巧对上朱梵的视线,这突然变得柔和担忧的眼神让他别扭的撇过了脸。
  "我要去看荷花,你放开!"
  "你确定你没事?"
  "本公子吃得好睡得香,能有什么事!刚才看到几个年轻御医,长相还不错~"
  "他说的那句话,你不在意吗?"朱梵轻轻一拉,就把人带进了怀里,从后面搂上那蛮腰,牢牢的扣住在臂弯内,"还有,少拿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激本王!你知道后果!"
  "你告诉我,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糊涂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杀父之仇'……"缓缓抬起头,困扰的凝视着近在咫尺的脸,洛水仙的表情像课堂上寻求正确答案的孩子。
  那茫然的眼神令朱梵心里一紧,在他眼里的洛水仙是从来不会有疑惑的人,想到什么做什么,就是爬墙这么没贞 操观念的事做起来也从不含糊。
  慢慢吻了下去,没有霸道的深入,只有唇与唇相贴的温度。
  "感觉到了吗?看得到碰得到接触得到的……"
  "不懂。"非常诚实的摇了摇头,对着朱梵僵硬的脸,狐狸眼一眯,"抱我……"
  "不用你说,本王也会做!"
  就知道跟这家伙交流是浪费,还不如直接用身体说话!
  抄起人往房间里面走去,没有床,直接躺地上。以往粗鲁的动作今天变得格外温柔,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游走在身体的舌挑拨着每一处欲 望,享受的眯起狐狸眼。
  一旦视觉被隔断,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敏锐起来,能强烈的感受到在体内蠢动的手指的形状,甚至是每个指节的牵动。
  进入的手指增加到了两根,骨关节摩擦着粘膜。
  "够了……"闭着眼,摸索到身上之人的脖子,凭着身体的触觉搂上去,"进来吧……"
  让我触摸你的肌肤,让我感受你的热度,让我知道你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坏消息,偶的惰性开始蔓延了;好消息,不会成坑滴!
BY 生命不息挖坑不止的某冰
第四十七章 十年前琐事
  十年之前。
  老皇帝刚死那会儿……
  
  御花园。
  年仅四岁的男孩趴在小湖边的石桩上,伸长了小手,想要去摘湖中盛开的白莲。
  悠扬的琴声自湖中心的亭中传来,婉转流畅,带着不知名的忧伤,男孩不知不觉听得呆了,忘了刚才汲汲欲求的花朵,维持着半个身子露在湖面上的姿势,安安静静的注视着亭中的两个人影。
  专注于琴声的他没有注意到头顶落下的阴影,等到他发觉时,一股推力已经将他带入冰凉的湖水。
  不和谐的扑通声令亭中的琴声嘎然而止,弹琴之人敏锐的听力让他惊呼,"五弟,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被称作五弟的人转头看向湖里,赶紧命亭外等候的太监们小水救人。
  旋即,两人也焦急的赶到了落水的湖岸边,却见到那里站着另一行人,"大哥……"
  眼比天高的大皇子正眼也不看这两个没出息的弟弟,眼见落水的男孩被救起,他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三殿下,五殿下,人醒了。"太监们在一边焦急道。
  起身去扶落水男孩的是五皇子,他轻柔的擦去男孩脸上的水珠,觉得眼熟,想了想,道,"是玲妃的孩子。"
  "父皇才刚死,大哥就开始行动了。"一贯只喜欢礼乐的三皇子悲哀的叹息道,"五弟,你自己小心,我回云秀山去了。"
  "三哥,你也小心,即使你无意,有心人也不一定会相信。"
  目送着几个兄弟中最与世无争的三哥离去,视线落到了浑身湿透的男孩身上。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男孩还没从刚才的落水中缓过神来,疑惑的看着对自己亲切的人,然后想起了刚才水下的恐怖,鼻子一抽,后知后觉的大哭起来,"呜呜……呜呜呜……"
  正要开口安慰受惊的男孩,却听闻一个尖锐的女声咆哮着冲过来。
  "住手!你对我儿子做什么?不要接近他!"被太监们称呼玲妃的女人远远听见哭声就一路紧张得冲过来,把泪流满面的男孩抱到自己怀里,转身就走,"乖,不哭不哭,我们走!"
  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仇恨了,留在原地的五皇子扯了扯嘴角。这个孩子连自己都不认识,看来一出生,玲妃就把他呵护备至,简直就像是温室里的花朵。
  远去的一行人在岔道口和一个衣服背后绣有紫藤章纹的男人迎面遇上,似乎互相交谈了几句,视线不时瞥向这里,随即便散了。而那男人却向这里走来。
  "七皇叔。"笑着迎上自己的长辈,先开口道,"皇叔是来问刚才的事吧。"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二十二岁的朱梵眉宇间已经有了一种难以明喻的沧桑,用长辈的口气询问着,虽然他一直不喜欢被比自己小五岁的人叫做叔叔。
  "大哥刚才来过了。"据实相告。
  坦白说,在所有的兄弟姐妹皇亲国戚中,他第一亲近的是喜欢礼乐的三哥,因为和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三哥之间不存在任何利害关系;第二亲近的,大概就属这个七皇叔了。也许是身为皇子的身份在作祟,有时候的行为总会下意识的培养自己的势力、选择自己的伙伴。每每想到这一点,他总会有一种悲哀感。
  朱梵的沉默代表他已了解了自己想知道的,便转身离开。之后以探望落水的侄子为由,去见了玲妃。
  "太医来过了吗?怎么说?"
  "赵太医说只是落水受了点寒,休息几天就好。但是恐怕以后会产生对水的恐惧。"
  "我问过了,是大皇子下得手。"
  "无所谓!我刚才已经想过了,是他们逼我这么做的!"
  "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不采取行动,下一回就不是落水受寒这么简单了!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幼稚的想法根本没办法活下去!"
  "如果你想押宝的话,五皇子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子,性情又温和,绝对不会对你们过河拆桥。"
  "谁说我要押宝?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你承诺过会保我们母子平安,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个月后。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京城,前往益州。
  车中之人探出脑袋,遥遥注视着坚不可摧的城墙,温柔的目光中是散不去的忧愁。
  "殿下。"同车的三位官员担心的唤了一声。
  "我明白的。"收回视线,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哥葬在哪里你们知道吗?我想离开前,去拜祭一下他。"
  众人摇了摇头,叹息,"玲妃和敬安王给他扣的是投敌叛国的罪,不会有墓的。"
  "三哥只喜欢礼乐,与世无争,而且也搬出了宫,没想到还是逃不了手足相残的命运。"
  "下一个恐怕就是五殿下您了。这次我们借口离京,玲妃一定也会暗中做手脚,我们要尽快赶到洛先生家,商量对策才是!"
  
  马车载着无奈,奔驰在郊外。
  
  途径一个村庄,车轮出了问题,众人不得不停下歇息。
  站在村口的老柳树下,遥望无穷尽的天际,带来的是难以排遣的寂寞。
  周围有一群十二三岁左右的孩子正在互相嬉闹,手上拿着石子,向其中一个秀气的男孩掷去。男孩默默的承受着来自周围的袭击,他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男孩的双目没有焦点,原来不是不躲,而是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躲。
  强者总是会欺负弱者,这是有生以来的天性。
  "喂——你们又欺负秦双!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你们羞不羞!"一个稍显年长的少年气势压人的冲向了这里,抄起地上一块较大的石头,吓走了这些调皮捣蛋的家伙。
  被救的秀气男孩循着声音,伸出手摸索着走向来者,脚下被刚才投掷的小石子绊到,一个趔趄。
  "小心!"来者扶住弱势的人,语气里带着责备,"你眼睛不好就别出门!这些家伙欺软怕硬,就喜欢欺负你这种人!"
  "清逸,我就知道是你。"
  "你还笑!过了下个月,我就要上京赶考,到时候看你被他们欺负的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恩,我相信你一定能衣锦还乡,到时候把天下的坏人都抓起来,就没人会欺负我这样的弱者了。"
  "你啊……我在跟你说你的事啊!"
  "对了,你娘的病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买药的钱还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
  "不用!我自己会想办法!"
  "不可以!你不可以动用那些上京的钱,你为了这次考试已经准备了那么多年,你娘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好了啦,会有办法的。走吧,我送你回去!是兄弟,就别再提这件事!"
  目送着相互扶持的两个背影离去,这样的情义对于身在皇宫的他们来说显得那么遥不可及。
  "祝大人。打听一下,给刚才那个少年生病的母亲送点银子去。"
  
  回家得知有人送来救济的少年立刻就想到了刚才村口时一直注视着他们的陌生人,拿上装银子的钱袋马上追出去,只来得及看到马车疾驶离开卷起的尘埃渐渐挥散在夕阳的余晖中。他篡紧了手中的钱袋,凝望着晚霞,很久,很久。
  
  日夜兼程,终于赶在第二天日落前,抵达了益州岭阳县杜家庄。
  早已久候的男人站在破旧的茅屋前,微笑着迎接访客,"进屋说吧。"
  "恩。"短促的应道,众人先后进了屋。
  男人警惕的在外看了看,随后把门关上。
  四周环视的五皇子发现了一个躲在里间门背后的身影,看清对方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男孩时,他礼貌的笑了笑,却得到那双狐狸眼一个充满敌意的白眼。
  见状,男人赶紧把自己的儿子赶到了屋外,"自己玩去。"
  小水仙不开心的扁了扁嘴,冲着温柔而笑的人吐了吐舌头,鼻子一哼,就跑开了。
  "好像被讨厌了啊……"五皇子干笑的扯了扯嘴角,第一次见面就被人讨厌,对于他来说,还真有点打击。
  "失礼了。他娘难产而死,我又对他疏于管教,才造成他这样不礼貌的性子。"
  "洛先生严重了。我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无聊的小水仙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坐在篱笆前的一块大石头上,捣乱着地上一排蚂蚁的队形。不时抬头看看门窗紧闭的茅屋,再低头去拿蚂蚁出气。
  一来一回,天色渐暗,夜风飕飕的凉。
  他挪着有点麻的脚,走到了窗下,踮起脚尖从木板的缝隙往里看,屋里的众人似乎还聊得甚欢。他走到门口,倚着门框抱着双臂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直到他睡熟的脑袋砸到了门板,里面的人才惊觉这件事。
  眼见尊贵的人抄起已经在睡梦中的孩子,洛易凯慌忙要接手,前者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床在哪里?"
  "这边。"
  推开里间的门,这里的摆设简单的只有床椅和柜子。
  把孩子轻柔得放下,拉过打了补丁的被子盖上,众人才又回到了外间的讨论中,形势所迫下的人不得不做出了最后决定。
  
  小水仙的这一觉,睡得很香。
  
  十年后的今天,仿佛还能看见那张赌气似的睡颜。
  窗外灿烂的阳光居然显得突兀,动了一下脖子,环视四周,一眼就认出了是宫中的摆设。
  依稀听到外面一些低声交谈,随即便有人推门而进。
  他收回了窗外的视线,对着走过来的少年微笑。笑容里出了往日的温柔,更多的是落寞与疲倦。
  "五哥!"少年露出欣喜的表情,裹在明黄龙袍里的身体表现出激动的颤抖。
  自然得让少年扶起了自己,他发现自己开口有些吃力,却还是带着温和的口吻问了句,"我睡了多久?"
  "两天。"不禁想起这两天的担忧,少年的眼神黯淡了一圈。
  "其他人呢?"
  "大家都很好。因为荷花的伤需要复诊,所以朕让皇叔他们搬回了敬安王府;赵太医也平安的回到了自己家中。告诉你哦,原来父皇身边有三大辅臣,这次他们回来,答应帮朕一起管理朝政,这下,朕有什么不懂的东西都可以问他们了!"
  少年喜滋滋的表情,却只字不提一个人。男人看在眼里,问道,"那太后呢?"
  闻言,少年一愣,刚才的活蹦乱跳立刻变成了萎靡不振。
  "母后做错了事,三大辅臣把她软禁在冷宫,终身不得离开半步。"
  "你去看过她吗?"
  "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母后。那个时候,母后都不承认朕是她的儿子。而且,她也的确做错了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不可以包庇徇私!"
  "但你还是口口声声叫她母后,不是吗?"男人费力的抬起手掌按在了少年的脑袋上,"作为一国之君,你不能徇私舞弊;但是身为人子,你不可以放弃自己的母亲。去看看她吧,她现在一定也后悔莫及。"
  沉默片刻后,少年点头,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又只剩男人独自望着窗外出神,可怜天下父母心,思绪不禁飘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我还是不同意!我不能牺牲你们!"烛火摇曳中的脸,还尚带着十七岁的善良和不忍。
  "大殿下、三殿下、六殿下已经相继被玲妃害死,下一个很可能就是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明白。但是要牺牲你们换取我苟且偷生,我办不到!"
  "殿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张大人,费大人,杨侍卫,祝大人!还有洛先生,你下跪我怎么承受得起!我年幼之时,你受我外公之托,在京以木匠的身份秘密扶持我,你妻子难产而死你都没能赶回去见上一面;之后你又为了身陷文字狱的我,丢下你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前来相助,害得你唯一的亲人差点饿死家中,是我向你下跪感恩才是!"
  "殿下。"回应的是一个浑身带着书卷气的男人,柔和的五官中带着一种强烈的信仰,"当初在诸位皇子中,洛易凯选择您这一边,是觉得您的才气和德行会是百姓心目中的好皇帝。您待人的温柔是众人皆知的,但是此时此刻您的温柔只会害了自己!想想三殿下的下场吧!您愿意到我家来,不也正是因为心中有所害怕吗?"
  "洛先生,你为了你的儿子已经离开了朝廷,我怎么再能把你牵扯进来?虽然我愿意来此商量,但我万万做不到让你们去替我死!"
  "殿下,写信让您来我家的是我洛易凯,今天聚在这里的大家都心甘情愿的为您赴汤蹈火。您觉得心里不安的话,就好好的活下去,不要辜负大家的牺牲,如果将来的皇帝不能造福百姓,我们就只有把希望寄托于您了!"
  "洛先生……"
  "我已经通过关系向外散布了消息,谣传有人请了江湖一个神秘杀手组织'眠狼'来拿您的命。当然,不会真的有杀手来。但是以免夜长梦多,今晚就要解决!我们和杨侍卫会制造假象,请您放心。另外,有一事相求……"顿了顿,自称洛易凯的中年人把视线投向了隔壁一间寂静的小屋,屋中的孩童正睡得熟,"小儿自幼丧母,我这个做父亲也做得很失败,他的童年很不快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以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开心些。"
  回忆的片段刹那变成了烧红半边天的火海,远远的山头上,十七岁的少年遥遥注视着四散的火星,他的背上挂着一个还在熟睡中的孩童。
  
  扯了扯嘴角,他露出好笑的表情。
  自己那么嚣张的宣言只能由自己亲口把真相告之,果然是把这位皇叔激怒了。看透自己不会连累大家,一旦在紧要关头挺身而出,就不得不把什么都说了吧。
  虽然只是一句'对不起',已经足以让有心人明白,恐怕霸占欲比任何人都强的敬安王不会再让那个人接近这里。
  那一天起,五皇子就死了,自己连名字也被剥夺了,京城回不去,有熟人的地方更不能去,从高高在上的皇子到一无所有的平民,自己是那么害怕一个人就这样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有个人相互依靠扶持的感觉是那么令人贪恋……可是十年的时间,都留不住……
  既然你曾把太后当成了杀父仇人,为什么在赵太医家的时候还要救我?除了知道罪魁祸首的一个途径,我的存在对你的意义,是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恩恩,一口气,总算把一些事交代完了~
BY 突然有点偏心小五的某冰
另:前一章偶是看到留言去修改了一个错别字,让大家认为伪更真是8好意思...
再另:开了个关于贪官的新坑自己解馋,会在7W字里完结,大家要闲着没事可以去逛一圈...

第四十八章 爬墙?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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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傍晚,敬安王府。
  "干吗要我搬去西厢房?"荷花举着包扎的两只手,小心翼翼的避免被鲁莽的洛水仙给碰到。
  "你为大家牺牲那么大,当然要有报酬咯!"
  "你家猪头准备给多少钱?他还有钱吗?"
  "敬安王是天下第一大贪官,他搜刮的民脂民膏都可以堆成山了!"
  "这个时候还装什么,他搜刮的钱财都去做河蟹大侠原物奉还了。何况,之前王府还被抄过家呢!"
  "虽然本公子不想称赞那只猪头聪明啦,但养老的钱他总会藏着!"
  "真的?多少?"
  "你两眼放什么光?再多的钱也不关你的事!"
  "你不是说有报酬吗?"
  "是啊。但谁也没说报酬是钱啊~"
  "那你刚才说那么多干吗?"
  "是你问的嘛~"
  "洛水仙,我要跟你绝交!"
  "绝交就绝交~先来这里。"洛水仙完全无视荷花暴怒的脸,不由分说的拉着人进了一间房,然后指着房里的摆设,得意道,"喏!今天开始你就住这里,好好养病,生活起居都有人照顾,一天三顿你想吃什么就叫他们做,反正小皇帝现在恢复猪头的身份了,御膳房和王府是不分家的~另外,随便你和岁岁平安怎么交流感情也不会有人打扰的~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狐狸眼都快笑没了眼珠子,小样儿越看越不对劲。
  
  之后,洛水仙又带着灿烂的笑容找到了正在写反省书的有余。
  "小余啊~还在为上次劫狱的事反省哪~"
  肩上突然压下来一个重量,毛茸茸,还时不时有热气往耳朵里吹,吓得有余连滚带爬的从椅子挪到地板上。
  "洛、洛公子……"结巴的应道,有余狼狈的站起来,时刻和来者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以防不测!
  "都说了那次劫狱是小皇帝同意的,你们是奉圣旨,年年干嘛还让你写检讨啊~他真苛刻~"
  "不是的,年大哥是让我反省喝酒的事……"毕竟阅历尚浅,几句话,就全套出来了。
  "对哦!"洛水仙装作恍然大悟,摸着下巴努力回想道,"听说那次天牢被你拆得很惨,要花掉国库好多的银子整修呢~"
  "……"
  "不过,这都怪年年不好!"说变就变,洛水仙立刻一脸义愤填膺道,"谁生来就会喝酒的,这个喝酒要慢慢学的嘛,就因为第一次的失误而不再让你碰酒也太没人性了。要是年年每次都让你喝那么一点,把你的酒量练好了,也不至于醉成那样啊~"
  "恩恩。"有余像是迷路人见到了北斗七星般的,崇拜得望着口若悬河的人。
  "真是的,年年一点都不懂常识,不知道猪头怎么会让他带你。小余,你再说说年年到底怎么残害你的,本公子给你伸冤去!来,坐下。就只是说也怪没劲的,我们边喝边聊~"
  
  半个时辰后。
  "年年~~"洛水仙一脸慌张的拦下了刚从外面回来的人,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好了~~小余喝醉了,又发酒疯了,要把王府拆了~"
  当即,年年冲去了前者指示的方向。
  原地的人收起慌张之色,狐狸眼一眯,跑去了厨房,叫住一个正在准备药膳的下人。
  "这个是给荷花送去的吗?"
  "是的,公子。"
  "恩恩~"洛水仙无所顾忌的拿出一包粉末状的东西,堂而皇之的倒进了汤里,"好了,你们送去吧~看什么,本公子要害人,也不会在你们面前下毒!快去快去~"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洛水仙走到偏厅,恰巧岁岁平安陪着朱梵回来。
  注视着岁岁平安退下,脚趾头都猜到俩人的想法了,洛水仙指了指西厢房,两人感谢的一个拱手便匆匆走了。
  朱梵一脸见鬼似的盯着那双喜悦的狐狸眼,心情那么好?绝对有问题!
  "去见三大辅臣和赵太医那四只老狐狸了?"歪着头,挂上勾人的微笑,洛水仙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搂上了对方的脖子。
  这么主动?朱梵心里的怀疑更深了,脸上装作若无其事道,"恩。"
  "他们又想玩什么把戏整你啊~"洛水仙冲着前者的耳根吹了一口热气,拿鼻子蹭着对方的脖子。
  "他们觉得是时候让那个笨蛋侄子选妃了。"
  "那么早?小皇帝才十四岁半啊!"洛水仙做惊讶状,却屈起膝盖向着对方的战略地带摩擦而去。
  "问题不在年龄。"朱梵被他蹭的浑身在烧,把人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板正在面前,"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了?"
  "是你哪根筋不对吧!我那么调戏你,你都没反应!"
  受伤的扁嘴,洛水仙作势转身要。不出意料,身后的人拽住自己的胳膊,拉回了怀里。羞人的情话吞吐在耳边,伴随着啮咬耳垂的小小惩罚。
  "一天不见,你就那么迫不及待?"
  "谁急了!放开,本公子饿了,要吃饭!"
  "这可是你惹起的,待会儿会让你吃个够!"
  打横抱起可口的美人,就往卧房走去。
  放倒在床,还没等朱梵有所行动,身下的人已经心急如焚的吻了上来,狂乱的呼吸瞬间蔓延开,发疯般撕扯着双方的衣物,仿佛吻已不足以表达激烈的情感,啃噬啮咬的痛楚清晰传达到脑海中,刺激着身体深处的欲 望,汹涌澎湃。
  缠绕翻滚的身体弄皱了床单,不知何时洛水仙趴在了朱梵的身上,灵巧的舌在健硕的胸前打转画圈,如蛇般的身体匍匐着向下爬行,直到脸颊摩擦到硬 挺。
  被含入口中的刹那,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那湿热包裹住了,朱梵不由得低哼了一声,这样周到的伺候让他舒服得放松了身体,也放松了警惕。
  又从身下辗转而爬上来的美人啄了一口享受的男人,无时不刻不用自己的舌挑 逗着男人。
  当朱梵沉浸在身体的甜言蜜语中,猛然觉得对方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发现自己的右手被绑在了床头柱上,立刻警惕起来。
  "你干什么?"
  "嘿嘿~"狐狸眼里透着完全不是善意的精光,一气呵成的把朱梵的另一只手也绑起。洛水仙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得奸诈阴险,"我说过我饿了嘛~"
  "……"立刻就意识到这家伙的目的,挣扎了一下,居然打的是死结。朱梵也顾不上形象了,张口就叫,"年年!"
  "小余喝醉了,估计年年这会儿正头痛的想着怎么让他醒酒呢~你也不用寄希望于岁岁平安了,荷花的药性也差不多发作了,他们自己都忙不过来呢~"
  敢情一切都是设计好的!朱梵憋了半晌,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敢不敢,就试试咯~"
  扬起胜利的嘴角,洛水仙却突然抽身,取过衣服穿上,看得朱梵一脸莫名。
  "本公子才不要上一头猪咧!外面有那么多美食,本公子岂会只吃你这一道菜!后会有期~"
  窗外,夕阳正落山。
  "洛水仙,你给被本王回来——"
  
  那天半夜三更,敬安王一路杀到皇宫,毫不客气的把龙床上睡得正香的小皇帝拎起来,提到案桌前,吓得地上跪了一圈太监宫女。
  迷糊的揉着双眼,少年抬头茫然的瞧了瞧动怒的人,低头看了看桌上的画像,困倦得闭上了眼睛,喃喃,"啊……皇叔和仙女姐姐吵架怎么吵到朕的梦里来了……唔,好困……"
  "困你个头!醒过来!给本王通缉这家伙!!"
  
  当一切烟消云散,冬天降临……
  "赵太医,这个药对主人的病真的有效吗?"走廊上,黄莺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冒热气的汤碗,脸蛋被冻得红通通,双手却稳稳的托着盘子。
  "恩。"笑容可掬的老人违心的点着头,那个男人吩咐过,不能让这个女孩知道他已时日无多。
  陪着女孩到了房门口,赵太医收住了脚步,不愿意进去。看了半辈子的病,原本以为已经麻木了,到头来还是不忍。
  转身离开,迎面撞上了正走来的李清逸。
  "李大人。"颔首问好,赵太医顿了顿,笑道,"最近,常看到李大人来探望呢。"
  "情况怎么样?"正说着,眼前的房里传出一阵阵的咳嗽,李清逸不由的皱起了眉。
  赵太医没有回答。
  "这些东西,你看看能不能有用。"李清逸将两个锦盒和一袋物品交到了对方手上,心情沉重。
  "李大人,你送来的东西已经可以堆成山了。"笑着调侃,赵太医好奇的问道,"这皇上送各种药材补品过来,老夫到还可以理解;不知李大人你这是出于何种原因?据老夫所知,你和当年的五皇子没有任何交集吧。"
  "他以前帮过我。"短促的回答完,李清逸看了眼冬日灰蒙蒙的天空,转身离去。
  
  冬天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京城内挂起了白灯笼。哀悼的钟声久久盘旋在白茫茫的大地上,留恋不舍。
  棱角越磨越锋利的少年独自站在御花园中的湖畔,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十年前落水被救后那张拨开湿润发梢的手的温柔,仿佛还能看见十年后这个人单膝跪在面前认可自己。
  "五哥……"
  
  根据本人生前不愿奢华铺张的遗愿,男人的坟只是皇陵那片竹林中一座简单的土丘。
  零星的雪花缓缓飞扬在林间,一个人影久久伫立在墓前。
  忍不住,还是落了泪。
  十年的时间……再讨厌,也只是口是心非。
  没有勇气来见你,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都是你害的,如果你早点说出来,就不会这样。
  现在,你也不说一声就这样走了,和爹一样,你们都好自私。
  "嘁!居然为别的男人哭!"早预料到人会来这里的朱梵再也看不下去,不乐意的从林里走出来。
  洛水仙抬头,看着脸有愠色的人闷闷不乐的站到自己身边,没有去掩饰自己的狼狈,任凭对方把自己揽到了臂弯里。
  "以后不准再来这里!"手掌覆上胸前的脑袋,青丝纠缠着五指仿佛这辈子难以割断的羁绊,朱梵态度恶劣的命令道。
  "本公子对死人没性趣!"明明泪痕还未干涸,怀里的人却依然挑衅道。
  听到这熟悉的语调,朱梵没跟他吵下去,钳制住欲挣脱的人,转身。
  "走了。"
  两人互相较劲的离开,在暗处保护的年年有余以及岁岁平安荷花纷纷跟上。
  一行七人,迎着初升的太阳,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结束了,关于其他人的番外以及水仙和猪头的第一次,不定期会更...(说的真没底气...)


  番外 人生初相识1

  这天艳阳高照,已经进入小暑。小丁正在风满楼前的院子里洒水降温,穿着一身简单的素衣长衫,长相秀气。

  突然有一阵奇怪的风带过,他奇怪的拧了拧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水壶,跑进了楼里,噔噔噔上了三楼左手边第一间房。

  果不其然,空置好多天的房内多了一个纤细的背影,青丝乱散在背后,只有两层薄析丝绸的衣衫隐隐绰绰,袒肩露膀,正翻箱倒柜收拾着衣服。

  「老板?」小丁问。

  「恩。」那人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把衣物放到桌上,拿方巾对角一扎。

  「老板,你又要跑路啊?」小丁很无奈的看着这副狐狸眼的主人,不知道又添了什么祸。

  「谁让你老板我风华绝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无法抗拒呢?长的漂亮又不是我的错。」 狐狸眼一勾,媚眼如丝。

  小丁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自恋,很伤心的倾诉道,「老板,上回你戏弄了江南织造府的陈大人,他为了把你找出来,差点掀了风满楼,好在阿琼、雨儿他们几个认识官大的人,不然我们被你害惨了。你就行行好,不要再耍完别人之后留下『回风满楼』的字条了。」

  「那你老板我确实回风满楼了,好孩子不能撒谎。」

  「你这哪是回来,分明就是想让我们给你善后。老板,既然你都能搭上那些达官贵族,你就别再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了,起码你给自己留一个后台。」

  「我的后台不就是你们吗?」两眼一眯。

  人畜无害的笑容让小丁头疼的扶额头,怎么摊上你这么个不负责的老板。

  「不行,我要走了,待会儿那母夜叉就要杀来了。」

  「慢着!」小丁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死也不放道,「什么母夜叉?杀来?」

  「就是那个王家堡的母夜叉啊。」

  「你是说前几天来风满楼闹场,替自己的姐妹出气,当众给了雨儿一巴掌的那个王夫人?」

  「嗯哼。」狐狸眼眨了眨眼,一脸不以为然。

  「老板,难道你这几天消失是去了王家堡?你是为了替雨儿报仇?」小丁突然一脸崇拜的看向放荡不羁的人。

  「我是听说王家堡钱挺多的,正好看中一批波斯的玛瑙,但是手上没积蓄了,你们又都不肯借我。」

  「那是你借钱从来不还……」

  「所以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弄银子。谁知道碰上那个王少爷,那我想,与其自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找,不如直接从他那里拿。天知道他比我还穷,所有的钱都是他老婆管,那我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那只母夜叉撞门进来,一见到我,就喊打喊杀。其实我们只是喝个小酒嘛,你老板我无辜的!」

  只要想象一下这个人和另一个男人独处一室的画面,绝对找不到一点无辜的地方。小丁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真是太蠢了,这个自私的人哪里会考虑到别人。

  「老板,你不能走!」知道了事情始末,小丁更不能放人了,「王家堡是江淮两岸数一数二的人物,王夫人又是闻名遐迩的龙头镖局大当家的女儿,所以雨儿被打,他都没有跟刘大人说,忍气吞声了,就是因为这些江湖中人不好惹,这回你不能一走了之!」

  小丁死死抱住了老板的胳膊,泪眼汪汪。

  「老板啊,你就当做回善事,我们真的惹不起王家堡啊!」

  「小丁啊,你心地善良,就放了你老板我吧,我会被那个母夜叉剁成肉酱的!」

  「老板啊……」

  「小丁啊……」

  「老板啊……」

  「小丁啊……」

  正当两人比赛谁更可怜时,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打砸声。

  「洛水仙,你给老娘滚出来!居然敢勾引老娘的人,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女高音震到了三楼,连屋顶都抖了抖。

  「小丁,老板我这回被你害惨了。」洛水仙很委屈的被小丁拽着胳膊,拖到了栏杆处,往下瞄了一眼黑乎乎的人群和锃锃亮的刀,立刻就往回缩,又被小丁推了出去,撞上了栏杆,发出一阵『砰』响。

  楼下的视线即刻聚集到了三楼。

  「哎呀,母夜叉,带着这么多人来捧场啊,谢谢谢谢啊~大家请便,本公子还有事,先走一步~」

  洛水仙很没义气的踩上栏杆,轻盈跃到了对面的走廊,推开窗户纵身跳了出去。

  「追!」

  目送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追着洛水仙离开风满楼,小丁松了一口气。

  老板,保重。

  三天后。

  京城。

  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比肩叠踵。

  一个张扬的人影穿着暴露的衣衫,高调的穿梭在人流中,他的后面,跟着一只气势汹汹的尾巴,尾巴的最后面,跟着一个怒气冲天的妇人,那妇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嘀咕,「抓到你,老娘非剁了你!」

  不和谐的喧闹声令一旁茶楼中倚栏品茶的男人皱眉,瞥了眼那吵闹的追逐游戏,低眉凝视着杯中的倒影,迟迟没有喝下。

  「王爷。」站在一侧的两个侍卫中,稍长的一个唤了声。

  旋即,街道的人流突然从中分开,一辆囚车徐徐前行而来,一旁的百姓纷纷将准备好的白菜与鸡蛋砸向了囚车中人。

  看押囚犯的是新上任的九门提督,正是因为破了这一次试题倒卖案才在御史台的提名下得到皇帝提拔。

  那新上任的九门提督同人群中的一个布衣青年点头示意,似乎相识。

  目送游行的囚车渐渐离去,那布衣青年收回视线,干净的五官不加分毫修饰,却将眼神中的那份精明和干练演绎的丝丝入扣,抬头看向的是茶楼中气定神闲品茶的男人,

  回应他的是男人不屑的余光。

  他轻哼一声,转身离开。终有一天,他李清逸会扳倒你这个骄奢淫逸贪赃枉法的敬安王。

  待街道又恢复热闹,朱梵起身下楼,仿佛半个时辰的等待就是为了接受御史台的挑衅。

  上了紫藤章纹的软轿,年年有余跟在一侧,打道回府。

  路人见了这代表嚣张跋扈权倾朝野的章纹,避之唯恐不及,眼里交杂着恐惧和憎恶。

  「快让开啊!让开让开!!」突然一个拔高的叫声由远及近。

  前面的两个轿夫只觉得一个人影闪过两人之间,顿时愣在原地。而年年有余刹那拔刀,就要冲进轿中护主,忽闻轿中之人扬声,「慢着。」

  光线幽邈的软轿之内,因为冲撞的力量而扑在男人身上的洛水仙非常有诚意的赔笑。

  「不好意思,我被人追杀,让我躲一躲~」

  狐狸眼一勾。

  朱梵却坐怀不乱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美人,挑起尾音,「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傻啊你,都自称本王,谁还不知道你是王爷。」

  「……出去!」

  「生气啦!怎么做王爷的这么小气?」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出去!」

  「不行,我出去就死定了!」狐狸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匍匐在男人身上的洛水仙凑近了对方的脸,「既然你是王爷,就帮帮我啦~我要是被那个母夜叉抓到,会被五马分尸的~」

  「本王还没治你出言不逊,你倒想让本王帮……」最后一个字在洛水仙咬上朱梵耳朵的刹那,噎住了。

  像是推开什么不干净东西似的,朱梵狼狈的逃出了自己的轿子,眉宇间隐隐有着愤怒。

  「王爷?」年年有余一脸莫名。

  自己居然被一个男人挑逗!朱梵气不打一出来。

  这时,追着洛水仙的那条尾巴到了这里。

  「洛水仙,你给老娘滚出来。」

  「放肆!谁敢大呼小叫?」年年喝道。

  那母夜叉眼比天高,很不屑的斜了一眼只有四个轿夫两个侍卫护航的男人,「我还以为这贱人找了什么靠山,你算哪根葱,报上名来,也敢在老娘面前摆架子?」

  一旁的随从有些担心的小声劝道,「夫人,这里是京城,我们还是小心……」

  「怕什么!江淮两岸的治安要是没有王家撑腰,那些大小官员早被革职了,朝廷每年都有告老还乡的大臣要托我爹的镖局押运。」

  朱梵懒得跟这种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计较。

  年年看出了主子的意思,对这群乱哄哄的人道,「你们走吧。」

  「这样就想叫我们走?没那么容易,把那个贱人交出来!老娘今天一定要刮花了他那张脸!」

  说着,那母夜叉撩起袖管就要过来拿人。

  有余礼貌的伸手拦下她,她却不识趣的出手打人,可是五招过后,就被有余徒手制住。她气急败坏的对自己的随从们大叫,「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救我!」

  并不想为难一个妇孺的有余松了手,把人放回去。

  「再不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年年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劝道。

  吃了亏的母夜叉揉着自己的手腕,撂下一句狠话离开,「贱人,你逃不了的!」

  待人离开,年年有余在朱梵的示意下掀开轿帘,软轿内的人早趁乱溜了。

  「王爷?」年年发现主子的脸色很难看,阅历最浅的有余没敢吭声。

  半晌,朱梵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回去!」

  翌日晚上,户部侍郎杨忠为涉险科举试题倒卖案的儿子求情而宴请敬安王。

  忙碌的厨房内,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生面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坐在灶头上,翘着二郎腿,狐狸眼一勾。

  「你们老爷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宴请敬安王?」

  被迷得一脸花痴的家丁们频频点头,有问必答。

  「敬安王的官是不是很大?」

  这个问题似乎涉及到了忌讳,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道,「敬安王是当朝第一大贪官,不仅贪赃枉法嚣张跋扈欺压百姓,而且权倾朝野连年幼的皇上都听他的,是御史台的头号大敌。」

  「皇上都听他?」洛水仙找到了解决方法。

  母夜叉,让你追了本公子三天三夜,害得本公子都没睡过一个好觉,黑眼圈都出来了。这回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初识2

  晚宴以歌舞助兴,朱梵姗姗来迟。听着户部侍郎含沙射影的厚礼和请求,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舞姬甩着长袖。

  跟随在侧的有余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被年年瞪了一眼。

  上菜的下人鱼贯而入,一盘盘精致珍贵的佳肴端上桌,朱梵却并不动筷。

  正当户部侍郎绞尽脑汁巴结的时候,一个小厮不小心把菜打翻在了朱梵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小厮连连道歉,抽出早已准备好的抹布擦拭。

  年年想要把无礼的人赶走,却见朱梵示意退下。接着,他拧起了眉,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好像不久前听到过。

  看向这个鲁莽的小厮,因为对方低着头,他看不清全貌,但是那双狐狸眼一眼就认出来了。

  朱梵轻哼了一声,下一刻脸色就变了变。

  你这家伙,在往哪里擦!

  他噌的站起身,表情窘迫,罪魁祸首却低着头在抿唇偷笑。

  敢戏弄本王!

  「带走!」朱梵丢下一句话,拂袖离去。

  那户部侍郎一脸绝望的跪到了地上,不仅没巴结上,反而惹到了人。

  年年有余一路疑惑的把人押回王府。

  洛水仙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都愣在大厅。

  「怎么是大厅?不是去房间吗?」

  朱梵这个时候才看清这个人的长相。

  眉翠如羽,肤白若雪,皓碗如霜,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眉宇间,竟有着三分相似。

  「你是户部侍郎家的下人?」

  「王爷很想知道吗?」狐狸眼一勾,尽管穿着朴素的下人服,却掩不住那骨子里的媚。

  「本王看你也不像。」

  洛水仙突然觉得这口气很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朱梵早猜到他没认出自己,顺势推舟道,「你知道冒犯本王,会有什么下场吗?」

  洛水仙撇了撇嘴,不懂这个男人在装什么清高。

  「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

  「什么?喂!干什么打我?我又没犯法!」洛水仙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这招以前都很顺利,怎么今天反而倒行逆施了。

  「加上你上次的出言不逊,已经是轻的了!」上座的人哼笑道。

  「上次?」洛水仙终于想起来了,「你是那个猪头王爷?怎么猪头能当敬安王?」

  「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忽然,和年年有余挣扎中的洛水仙被门槛绊倒,哎呀一声,倒在地上不动了。

  「王爷,他昏过去了。」

  「你们还真打?本王吓唬他而已!」

  「王爷,是他自己摔的……」

  「把他抬起来,叫御医。」

  半夜出诊的赵太医搭完脉,寒暄几句,便带着不明所以的笑容离开。

  朱梵冲着前者的背影骂了一句『老狐狸』,然后走进房,看着床上双眼紧闭人,不冷不热道,「你想装到什么时候?」

  洛水仙无趣的坐起身,抱着双膝,表情像路边被抛弃的小狗,我见犹怜。

  朱梵走近床前,抬起那消瘦的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道,「为什么接近本王?谁派你来的?」

  狐狸眼眨巴着,不吭声。

  下巴处的手慢慢的掐住对方的喉咙,一分一分收紧力道,眼前的人还是一脸无辜的沉默。

  心底腾起一股无名之火,把人粗暴的按倒在床。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回,狐狸眼微微眯起,双手搂上了男人的脖子,仰起头,对着男人的耳朵吹了一口气,斯磨着脖子,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无限柔情道,「我的目的,就是这个。」

  说着,屈起的膝盖摩擦上男人的大腿根部,挑 逗的眼神刺激着心底压抑已久的欲火。

  面对投怀送抱的美人,朱梵很清楚这是一具男人的身体,也明白这双狐狸眼里的狡黠,所有的理智却抵不过蜂拥而来的那股占有欲。

  「你很熟练。」抓住正在解自己腰带的玉手,朱梵按住对方的肩,把仰着身体的人摁回床。

  「你也不赖~」狐狸眼里的笑意,来自于前者挺立的挎下,但那笑意参杂更多的是轻蔑,「这么快就有感觉,王爷,你多久没做过了?不该啊,你是王爷,不管是男人女人都随你挑了,怎么还会这样?难道敬安王你亏心事做的太多,吃斋念佛了吗?还是你,真的是猪头王爷?」

  对这张不饶人的嘴,朱梵正要吻下去,却被对方手指堵住。

  「本公子只做 爱,不接吻~」

  「在本王面前,你还能反抗?」

  「如果本公子连一只猪头都对付不了,太丢尽人脸了~」

  「你好像觉得骂本王是件很开心的事!」

  「你干嘛对号入座~」

  「别说本王没给过你机会!」朱梵突然抽身,冷笑着站在床边,「那天,你好像在被人追吧!」

  「……」被说到了痛处,洛水仙闷闷不乐的撇嘴,「又不是我的错,我是去王家堡借钱的,那母夜叉一见我就喊打喊杀。」

  「借钱?你怎么不说借男人?」根据这两次的接触,朱梵也把这个人的秉性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冤枉啊!本公子怎么看得上那种怕老婆的男人?」洛水仙眯眼一笑,特别谄媚的朝床边的人身上蹭去。

  「你是听说了敬安王的名号,想找靠山,所以才来接近本王,对吧。」

  「王爷你好聪明啊~」洛水仙突然做一脸花痴状。

  惹得朱梵频频皱眉。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讨好自己的美人,不怀好意的笑道,「你想让本王帮你吗?」

  「当然想,不然我干嘛这么费尽心思的勾 引你~」洛水仙说话一点儿都不害臊,还一脸理所当然。

  「那么,你是要你的那个原则,还是要本王的帮助?」

  洛水仙一愣之后,脑袋倚在对方腰间,动作更大胆了,「比起接吻,嘴巴可是有其他更好的用处哦~」

  「本王就只要这一个用处。」朱梵饶有兴致的注视着这个人脸上出现的另一种神情,这是你之前戏弄本王的帐。他俯身捉住考虑之人的下巴,带着玩味的口吻调侃道,「而且,照你说法,你上面这张嘴应该要比下面的值钱多了。」

  原以为这种羞辱的话对这个人来说司空见惯,却没想到引起了洛水仙的巨大反应,他狠狠拍掉了男人的手,拉起退到腰间的衣服,起身就走。

  朱梵有片刻的呆住,反应过来后立刻对着门外的侍卫喊道,「拦下他!」

  等年年有余收到命令,人早已翻墙而走了。两人紧张的跑进房间,只见朱梵看着因为刚才的动作而凌乱的被褥,他开口下令。

  「把人找出来!」

  「你们真的觉得靠这张画可以找到人?」

  「说实话,我不这么认为。王爷画的画,真的不敢恭维。」

  「没有啊,我觉得王爷这张画很像那个人啊。」

  「对哦,小余你见过那个人对不对?那好办多了。」

  两个长相英俊却一身地痞味道的侍卫,一左一右,把一脸单纯的有余夹在中间,搭着肩膀一副好哥儿们的模样。

  「可是,年大哥叫我出来送信的,我要去送信。」

  「这种事应该让下人做嘛~你又不是跑腿的~」

  「老是被大哥差遣来差遣去,你不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吗?好歹你也是王府四大侍卫,和大哥是一个等级的。」

  「但我阅历浅,缺少经验,年大哥多让我做事,也是为了让我积累经验。」

  「小余,你干嘛对大哥言听计从?」

  「就是,大哥让你干嘛你就干嘛,我们叫你一起去玩你都不理不睬。」

  「进王府的时候,年大哥告诉我,你们两个风评太差,让我少跟你们来往。不跟你们说了,我要送信去了,不然年大哥会骂的。」有余很认真的说完,就跑了。

  岁岁平安互相看了一眼,非常有默契的点头微笑,心想,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王府里的人看到我们都像看见耗子似的了!

  两人认命的找人打听消息去了。

  而这个时候,准备离开京城的洛水仙被围堵在了城郊,这回堵截他不仅有母夜叉和王家堡的人,还有一个当官模样的中年男人和十几个衙差。

  「黄脸婆,你有时间追杀我,还不如回家去看看你老公身边躺着谁~」这追逐游戏洛水仙也玩腻了,开口不饶人。

  「贱人!」那母夜叉恶狠狠的骂了一声,转头对身边的官员道,「张大人,就是这个贱人,你把他抓住,我公公和我爹都不会亏待你。」

  「王夫人,还请你替我给你公公带个信,我儿子在江淮当差,请他多多照顾。」那官员似乎很怕这盛气凌人的王夫人,低声下气的奉承完,就下令团团围住了人。

  洛水仙细数了一下,本来王家堡的随从加上衙差,一共是三十八个,虽然一个个打晕问题不大,但是他心疼自己白白嫩嫩的手啊。他一边躲避围攻,一边想着办法。

  「黄脸婆,就算你杀了我,你现在这副德行,你老公还是会偷腥,你还不如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别张口闭口老娘,要是你觉得不够自信,本公子可以帮你~大家互利,这个交易不错吧~」

  「闭嘴!从来没人敢在王家堡撒野,我公公婆婆都要看老娘的脸色,你居然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千刀万剐了你,难解心头之恨!」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死心眼~」

  洛水仙撇了撇嘴,游刃有余的避过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却因为过于轻敌,被突然洒出的大网网住。

  「黄脸婆,王家不是很有钱吗,还拿这种渔网,臭死了,熏死人了!」被抓的人注重自己的形象更胜于性命。

  「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母夜叉接过一把刀。

  那官员连忙道,「王夫人,这里还是京城范围,小心弄出人命。」

  母夜叉听若妄闻的拿着刀,在网中之人的脸前比划,正当她得意之时,两条不请自来的人影跃入包围圈中,一个踢飞了她手中的刀,一个砍断了渔网放人出来。

  洛水仙嫌弃的拍了拍衣服上的鱼腥味,然后好奇的看着这两张陌生的脸,他印象中不认识这两个。

  「干什么!」那母夜叉不悦的瞪了一眼把她往后拉的官员,「他们三个人,我们有三十多个,还怕打不过吗?」

  「不是的。」那官员惊恐万状的小声道,「你看见这两个人的刀鞘上的紫藤章纹吗?他们是敬安王府的侍卫。」

  「我管他什么王,皇亲国戚就不用讲王法吗?」

  「在京城,敬安王就是王法,除了御史台,任谁都忌他敬安王三分,连皇上都不敢说不。王夫人,听我一句,快走吧。」

  「要是这个贱人有那么厉害的靠山,他还会被我们抓住?我看那章纹,八成是假的。张大人,你要是抓了冒充敬安王府侍卫的人,恐怕到时候敬安王还会赏你。」

  岁岁平安对这个女人的自言自语无话可说,他们拿出肖像,对着洛水仙比对了一下,还是无法将这难以辨认五官的画像与任何一张『人脸』联系起来。

  「你是洛水仙公子吗?」两人索性开口问。

  「嗯哼~」洛水仙非常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的脸蛋,「我以前跟你们两个玩过吗?我怎么没印象?一起玩的还是分别?我实在记不得了,你们说点什么特别的提醒我一下啊~」

  「……」岁岁平安本是出身于草莽的地痞流氓,坑蒙拐骗偷嫖都会,对洛水仙的话是明白得一清二楚。两人面面相觑,疑窦丛生。

  阿岁,这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

  根据大哥给我们的描述,一路打听找过来,叫这个名字只有他。

  你确定周围这些人里,没有同名同姓的?

  其实,我也很怀疑。

  已经传了消息回去,王爷来了,就知道是不是了。

  「你们俩在眼神交流什么?」洛水仙自来熟的跟两人搭讪起来。

  周围的人被无视的彻彻底底。

  「愣着干什么,上去抓人!」那母夜叉踢出去一个随从,似乎也有了忌惮。

  那随从刚才见识了岁岁平安的刀法,哆嗦着朝后退。

  双方一度陷入对峙,都不敢轻举妄动。

  那张姓官员实在是慌得很,再度劝道,「王夫人,我们还是撤吧。京城不比江淮,强龙不压地头蛇。」

  就在洛水仙缠着岁岁平安问他们到底何时认识的时候,整齐有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训练有素的停在十步之外。

  「御、御林军!」张姓官员已经吓得两腿发抖。

  两翼分开的队列中,抬出一顶紫藤章纹的软轿,走下轿的男人有着一张不怒自威的俊颜,两边站着表情严肃的年年有余。

  「王爷。」岁岁平安收刀回鞘,得到请示后,回到了主子身边。

  见到这阵势,那张姓官员再也站不稳,诚恐的双膝跪地,哆嗦着开口道,「下官京府通判张至强,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朱梵正眼也不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官员,视线投向漫不经心站在中央的美人。

  「敬安王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洛水仙没理他,闻了闻袖子上的鱼腥味,熏得他拧眉。

  「王爷跟你说话呢。」年年好心的提醒了一声。

  洛水仙依然自顾自的检查着衣服上有没有沾到鱼鳞。

  无视本王?也许是当惯了一个喷嚏京城抖三抖的敬安王,朱梵气得怒火中烧。这家伙心知肚明自己有怎样的权力,就是明知故犯。

  大概是见半晌没有人回答,洛水仙恍然大悟道,「跟我说话?」

  「……」

  其他人都替洛水仙捏了一把汗。

  朱梵真的有当场砍了这个人以正视听的想法,结果他口中吐出的,居然是一声咬牙切齿的『恩』。

  「可是本公子不记得去过猪圈~」

  几乎所有人在那一时刻不约而同的想,这个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

  充满挑衅的狐狸眼,是还对那日男人最后的话,耿耿于怀。

  读出这一讯息的朱梵冷哼了一声,微微挑起的眉,是在告诉眼前狂妄的人,你死定了。

  戏剧性的变化出现在这个时候,紧张到屏息的气氛突然被洛水仙一句报复性的告密,给击打得支离破碎。

  「刚才他劝黄脸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初识3

  「刚才他劝黄脸婆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张姓官员绝望。

  御林军崩溃。

  有余踉跄一步。

  岁岁平安掉了下巴。

  年年极其镇定的站着,不过表情半晌没变。

  「原来在你张大人眼里,本王是地头蛇,这个妇人才是强龙,连身为真龙天子的小皇帝都被你否定。」朱梵非常平静得接下洛水仙的话,对地上之人的磕头求饶视若无睹。然后对看得非常过瘾的美人,道,「过来。」

  洛水仙的架子大得很,当没听见男人的第一声。直到朱梵加重语调再次重申一遍,他才乖乖得走过来。

  「干嘛?」他笑眯眯得问,哪还有刚才的反唇相讥。

  朱梵斜了一眼,粗暴的抓过他的手臂把人扔进了轿子里,然后吩咐『回府』便也上了软轿。

  浩浩荡荡的御林军离开,留下一地惊恐万状的人。那母夜叉抬头注视着远去的队伍,恨恨得咬牙。

  回京的软轿原本很安稳的行走在大街上,突然就开始变得摇摇晃晃起来。

  「干什么!」两个人坐一顶轿子,空间显得很狭小,从一上轿开始,朱梵就察觉到这个人不老实,现在是越来越过分。

  「谢谢王爷帮了草民啊~」

  「你手摸哪里!」

  「装什么,那天你不是很有感觉的吗?」

  「放肆!」

  「吓唬人啊,本公子可不吃你这套~」

  「你自己放尊重点!」

  「哟哟哟,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开起染坊来啦~」

  「你敢这样跟本王说话!」

  「我是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才不跟你计较那天的事。别以为我不叫你猪头,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要考验本王的耐心!」

  「你爱做不做,别说本公子不知道报恩~」

  洛水仙不悦的哼了一声,朱梵磨光了所有好脾气,揽过美人蜂腰,探进衣内,盯着那双挑逗的狐狸眼,一字一句道。

  「本王会让你知道挑衅本王的结果!」

  话音刚落,游走在腰际的手沿着股 沟滑进了私 处。突如其来的侵犯激得洛水仙措手不及,浑身一个战栗,下一刻,就有一双唇欺上来侵城掠地直捣黄龙。

  这一招『打快』的手法令洛水仙猝不及防,每每想要推开强吻的人,就迎来体内的手指更进一步的搅动。私享家

  「卑鄙!」他勉强从紧贴的双唇中吐出两个字,旋即就受到了两根手指的惩罚。

  舌尖搅动口腔带出的水声充斥在轿内,渐渐的,出现舒服的鼻音和低吟。

  「舒服吗?」不怀好意的提问响起在耳边,带着耳廓湿热的舔舐。

  洛水仙微微喘着气,偶尔从轿帘缝隙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泛红的双颊上。

  「你以为就你会这些伎俩吗?」男人压低了声音的嗓子充满了磁性,仿佛原野上的雄狮在戏弄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猫咪。

  弥漫着雾气的狐狸眼腾起不甘心,旋即又被原始的欲 望所遮盖。洛水仙万万没想到,仅是被玩弄私 处,会到高 潮,强烈的挫败感却更激发了欲 望。可恶的是,下 体被男人的手束缚住了。

  「放嗯……放开我……」见男人没有反应,洛水仙拼着剩余的力气,抓过对方的衣襟,凑到面前,恶狠狠道,「放开……」

  「你跟本王说话?」朱梵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紧不慢得拨开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很难受吗?可这是你说要报恩的。或许,以后你在说这句话前,应该去打听一下对方有没有特别的嗜好。」

  「你……嗯啊……」洛水仙生气,却又禁不住漏出呻 吟,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要多惨有多惨,心里恨得牙痒痒。

  「如果你说句对不起,本王可以考虑放了你。」

  「不可能!」

  「那么坚决?轿子可是在大街上,你猜本王要是现在把你扔出去,会是怎么样的画面?」

  「我不会道歉!」

  「你!」

  洛水仙咬破下唇的坚定,让朱梵气结。

  「你倔什么?是你先对本王出言不逊!你道歉,也是理所应当!」

  「我不会……向你道歉的!」

  「就因为最后那句话?本王也没说错!你随随便便可以跟别人上床,难道不对吗?好,只要你开口求本王,本王就放了你!」

  如果百姓知道蛮横无理不可一世的敬安王居然会一心一意的讲起道理来,绝对是晴空霹雳。

  「……」这次洛水仙没有争辩,他拼命咬着已经流血不止的下唇,为得是忍住男人的折磨。明明狐狸眼里都可以渗出眼泪,偏偏就是倔强的不开口。

  朱梵恍然发现自己居然是在嫉妒和这家伙有过肉 体关系的男人,所以那时想要的是那不曾属于过任何人的唇。眉宇间的相似和倔强的狐狸眼交叠在一起,他松了手。

  一泻过后,洛水仙无力得倒在了男人身上,刚才的较劲害得他筋疲力尽。舔了舔下唇的血,四肢提不起劲的他勉强抬起头,带着迷离的眼神凑近了男人发呆的脸,微微张嘴,一口咬破了对方的唇。

  朱梵吃痛的回过神,抹了把嘴唇,怒视眼前的人。

  洛水仙哧哧的笑了笑,心满意足的倒回了男人怀里。

  软轿抵达王府后,朱梵打横抱起人下了轿,洛水仙衣衫不整的凌乱模样和两人都沾着血的嘴唇令随行的众人诧异。

  阅历最浅的有余直愣愣的盯着主子的背影,趴在男人肩上的洛水仙本性不改的冲他挤了挤眼睛,有余的脸一下子红成了猪肝。

  「怎么了?」年年问。

  「没、没什么。」有余心虚的低下头,跑开了。

  中午回府的朱梵直到傍晚才神清气爽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有余被吩咐,拿着换洗的衣服送去房间。

  叩了叩门,没人应答。他推开虚掩的门,把衣服放在床沿,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从屏风后传出。

  这个角度,正巧可以看见一张情 欲未退的脸蛋趴在浴桶边缘,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人,狐狸眼一勾。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好吗?」

  「……」有余低着脑袋,硬着头皮走过去。

  又一声哗啦声,湿淋淋的玉手越过衣服,一把捉住了窘迫之人的手腕。

  接着,突如其来的力量就把有余的半个身体拖进了浴桶里。

  脑袋浸在水里的有余挣扎着吃了好几口水,艰难的睁开眼,立刻就看到对方的裸 体,吓得他赶紧抽身,撞翻屏风摔倒在地。

  恶作剧的人哧哧笑个不停。

  正欲过来找有余的年年见到这一幕,默默的把有余扶起来,他就猜到,凭有余的阅历,一定会被这个连敬安王都敢惹的人整得很惨。

  「公子,需不需要叫人给你换水?」

  「换什么水,叫你们的猪头王爷过来。」似乎对年年的反应很不满意,洛水仙下巴一扬,生气道。

  「公子,别怪我没提醒,王爷不会相信你的。」

  「……」洛水仙心想怪了,这个人怎么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片刻,朱梵便被请了过来。

  洛水仙嘴一扁,狐狸眼里雾腾腾的,指着年年和有余,委屈道,「他们欺负我!」

  朱梵却根本没在看这个人演戏,而是喝道,「你穿得什么?」

  洛水仙看看自己,很正常啊,洗完澡后就披了一件外袍,只不过身上还没擦干,衣服贴在肌肤上罢了。

  岁岁和平安看到这一览无遗的胴体,禁不住本性暴露,表情有些古怪。

  朱梵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抓起没有自觉的人,走到屏风后,把被遗漏的亵服扔到对方身上,「穿好!」

  「我不要~」

  「轮不到你说要不要!穿好!」

  「我偏不要~他们两个合起来欺负我,你都不管~」

  「本王当然会管!管你!你以为本王不了解自己的侍卫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公子风华绝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们见色起意也可以理解啊~」

  「够了!以后再勾引本王的侍卫,有你好受的!穿好衣服,吃饭!」

  「有什么好吃的?」

  「你想吃什么?」

  「藕丝羹,裁松饼,虎眼糖,豌豆黄,再有杏仁茶~这些对荆安王府的厨子应该没问题吧~」

  「吃完饭再给你吃。」

  「这就是饭啦~喂,猪头,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同一句话不要让本王重复第二遍!」

  「那我不吃了~」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

  洛水仙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而且根本无视对方是多么权倾朝野的敬安王,完全无所顾忌。

  靠哄,这个人会得寸进尺;靠凶,这个人压根儿不把谁放在眼里。

  最终,洛水仙在朱梵足以吃人的视线中,美美的享受到了甜食。

  而有余一脸沮丧的蹲在墙角,唉声叹气。

  岁岁:「小余啊,王爷的人你也敢动,我们真是佩服得你五体投地啊~」

  有余:「我没有……」

  平安:「看你平时乖宝宝言听计从的模样,果然还是有男人的一面~」

  有余:「我真的没有啊……」

  年年:「好了,你们两个别玩他了。有余,你以后记得离公子远一点,吃饭吧。」

  有余:「恩……恩?以后?!!!」

  第二天洛水仙不辞而别,在朱梵下令把人抓回来之后,有余终于『以后』的含义,真正的噩梦才刚开始。

  本来抱着看好戏的岁岁平安,也在发生一次『半夜偷袭』的惨状后,决定加入有余的阵线共同抗敌。

  最大的受害者,是隔三差五要抓狂的朱梵。

  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年年是唯一没有受害的。

  ——初识.结束——

  番外4 吃醋小记

  最近有余很郁闷,自从小皇帝掌权,敬安王退居二线,自己不用再做『河蟹大侠』后,他就闲得慌。人一闲下来,就容易瞎想,就会注意到一些平时忽视的细节,走到哪里都是成双成对。

  王爷和公子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王爷争不过公子,就一把抱起人到床上去说话!

  昨天想找岁岁平安玩牌,推门进去就看到限制级的画面,害得他一天脑袋里都是荷花赤身裸 体躺在岁岁平安之间翻转纠缠的呻吟,都不敢抬头见人,起码下次把门锁上。

  现在就是王府里的一只公狗,也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母狗厮混在一起。

  最先注意到他心情变化的,当属拿爬墙当消遣娱乐的洛水仙。

  为了解决青春期小朋友的烦恼,洛水仙非常有义气的决定言传身教。

  这天晚上,小皇帝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设宴御花园。得到消息的洛水仙提前跑去了赵太医家,用卑鄙无耻下流阴险的手段,差点害得一个和蔼可亲的七旬老人晚节不保。

  然后,洛水仙有了赵太医出具的『身体不舒服』的诊断,名正言顺的留在府里『养病』,而朱梵在千叮咛万嘱咐后带着年年去了宫里赴宴。

  人一走,洛水仙立刻跳下床,抓住留在房里伺候他的荷花。

  「荷花,帮我个忙~」

  看着刚才还病怏怏的人一会儿活蹦乱跳,荷花抚额,头痛,「你又想玩什么?」

  「你最近有没有发现有余不对劲啊~」

  「拜托,兔子不吃窝边草!」

  「岁岁平安也被我勾引过,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不好这一口,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定力~」

  「我帮你就是了。」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崇高理想,荷花立刻换上笑容,「不过,你不怕年年?我看你平时对他有些顾忌。岁岁平安说,年年被他师父,也就是前任账房领进王府后,从小跟着小王爷,你要是玩过火的话,你的猪头王爷不一定会帮你。」

  「哼~」

  「对不起,有余,我不是故意把汤泼在你身上的。我已经叫人打好水了,你把衣服换了,擦一擦,我们再等你一起吃饭。」

  荷花一脸假笑的把茫然不知的有余送回房,合上门,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有余,你不要怪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不想被洛水仙整。

  而房里正一步步落入圈套的有余,不疑有它的开始脱衣服。因为荷花把汤洒在了他裤裆上,他不得不把亵裤也给换掉。

  刚解开亵裤的绳子,他猛然觉得房里有人,回头,就见一个只套了件轻质纱袍的美人翘着腿坐在桌子上,露着诱人的玉腿,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洛、洛公子?」有余下意识的就提起自己的裤子,然后到处找衣服穿,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都到了对方手里。

  「想要回衣服吗?」洛水仙换了个腿翘起来,纱袍的质地几乎无法起到遮体的作用。

  「洛公子,你别跟我玩了,王爷会骂死我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不说我不说,猪头怎么会知道?」

  说着,桌上的人跳了下来,一步一步逼近手足无措的有余,狐狸眼一勾,嘴巴凑到了对方耳畔,轻轻吹了一口气。

  吓得有余立刻腿软得摔倒在地上,不停的往后爬,却把自己逼到了床榻。

  洛水仙一手撑在床沿,一手支在地上,把有余圈在自己的领地内,屈起一只膝盖挨近对方胯 下,一脸鸭霸,笑盈盈的挑 逗道,「你和年年关系很好哦~」

  「洛公子,别玩我了,我真的会被王爷杀了的。」

  「你还没回答本公子问题,年年对你很好是不是?」

  「……」有余不懂洛水仙到底有什么目的,只有愣愣的点了点头,「我进王府后什么都不懂,王爷让年大哥照顾我。」

  「所以,年年对你非常呵护咯~除了猪头,你是他第二个保护的人,对不对?」

  「洛公子,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不懂没关系~」屈起的膝盖更挨近了三分,抵到了对方的下 体,狐狸眼笑成了两条线,「这个你总懂吧,肯定有自己解决过的时候咯~」

  「……」有余的脸已经红成了猪肝。

  「这样就害羞啦,那待会儿有的你羞呢~别那么紧张啦,我又不会吃你~你最近不是很心烦吗,一定积蓄很多啦,估计你是第一次做,本公子免费教你啊~」

  「不、不必了。」有余心慌意乱的站起身,还没站稳脚步,就被扑到胸前的一个体重,压倒在身后的床上。

  「你以为你还逃得了吗?」

  「不要啊啊!!!」

  「你嚷什么,要叫也是我叫,吃亏的是本公子~」

  「洛公子,你行行好,大发慈悲,放过我吧!不要啊啊啊啊——」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惨叫,荷花的良心那个叫痛苦。眼见着一双辣手就要摧残一朵鲜花,自己却是那个帮凶。

  「回来了。」岁岁平安一路焦急的从门外跑进来,身后跟着脸黑成锅底的朱梵和心急如焚的年年。

  赶上了,荷花松了一口气。

  五人匆匆跑向了有余的房间,惨叫声此起彼伏,刚走到门前,就见一个嚎啕大哭的人抱着衣服撞门而出。

  年年跨前一步,抱头乱窜的人恰巧撞进他怀里。

  全身只剩下一条内裤的有余抬起头,泣不成声,泪眼婆娑,「哇哇,年大哥……」

  年年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

  罪魁祸首若无其事的走出房,舔着嘴唇,好不惬意。

  意外的,朱梵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瞪了一眼,就抓起人,往自己的房间带。

  身后,可怜的有余还在不停哭诉。

  「你玩过头了!」把人拽进房内,朱梵的口气居然是指责,而不是愤怒。

  「本公子乐意~」洛水仙下巴一扬,往床上一躺,似乎在赌气。

  「你到底把有余怎么样了?」朱梵在床沿坐下,异常冷静的问道。

  「今天这么好脾气?」

  「阿年生气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你把经过告诉本王,本王再想想办法。」

  「哈,那你让他来找我算账好了~」

  「你在生什么气?」

  「谁说我生气?今天吃到野味,本公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朱梵有些被惹急了,刚要发作,却瞥到狐狸眼隐藏的不开心,似乎明白了这个人今天奇怪的举止,「你在吃醋啊。」

  「呸!本公子才不会吃一头猪的醋!」洛水仙立刻坐起身,瞪圆了狐狸眼。

  这么大的反应,让朱梵不禁好笑,「难道你觉得本王和阿年之间……哈……」

  「我管你们之间是青梅竹马还是亲密无间,还是……还是青梅竹马!」洛水仙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结结巴巴的,讨厌得跺了一脚,「反正,反正本公子不可能吃醋!你别做梦了!」

  洛水仙幼稚的行为,让朱梵不由自主的把他压倒在床上,舔着那张心口不一的嘴,不怀好意的把手探进了身下之人的衣内。

  「既然你不肯老实回答你做了什么,那本王只好亲自检查一下了。」

  「滚开,本公子刚进行过大量运动,现在不需要!」

  「还嘴硬?看来只有问你的身体,才能得到本王要的答案。」

  「唔唔……我说我已经唔唔嗯……别碰我唔唔唔……啊……把手恩恩拿出去啊……」

  「老实点,把脚再打开一点,让本王看看,你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实话?」

  「死猪头,你可恶啊……别嗯别玩了嗯嗯……」

  「今天居然这么快就投降了?」

  「本公子乐意!还不快进来!」

  明明狐狸眼里已经写满了情 欲的糜烂,洛水仙却鼓着两颊还在生闷气。朱梵轻轻的拿食指压上诱人的双唇,另一只手抬起了已经酥麻的玉腿,将火热抵了进去。

  「别用这种语气跟本王说话,你知道下场。」

  「本公子才不会怕你这只猪头!」

  「你啊,就不能示弱一次吗……」

  而另一间房里,荷花和岁岁平安低着头,站在一边,不时偷瞄着一声不吭之人的表情,听着有余哭爹喊娘的叫声,都觉得这回完了,哭得这么凄惨,一定是失身了。

  擤完鼻涕后,有余终于是哭结束了,抬头却不解的看着都留在自己房里的人,「你们怎么还不睡?」

  「……」哪敢睡啊,与其被大哥查出他们也是帮凶,还不如投案自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岁岁平安心里不约而同得想。

  「其实,这件事,我们也有苦衷。」荷花试着小心翼翼开口道,「但是,如果我们往好的方面想,有余也没吃亏啊,洛水仙肯定是被抱的那个嘛,对有余来说,也是一次经历,积累下来,对将来说不定有帮助。呃,好吧,算我没说。」

  年年继续沉默。

  有余的脸上却写满了疑惑,「什么被抱?洛公子只是要帮我按摩。」

  「按摩?」

  「我也本来以为是……可是后来他突然揉我的背,说是按摩。」

  「那你哭什么?」

  「因为洛公子下手很重,我痛啊。」

  「……」众人默。

  有余无辜的低头对手指,小声嘟哝,「真的很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