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流量统计
《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網誌存檔

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都市祭灵师贰》作者:藏妖(完结+番外)

祭灵师一族卷土重来!

黑家异类黑楚文与恋人祁宏不断遇到诡异事件,
医院的血屋、赛车手的消失、亡灵的报恩,一系列问题接踵而来,二人的感情也遇到了红灯,
面对重重危机,祁宏言道:至少要有一个人魂飞魄散,才能让我们分开。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惊悚悬疑 都市情缘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黑楚文、祁宏 ┃ 配角:黑楚言、夏凌歌、宗云海、阮少清、黑楚风、凃战阳 ┃ 其它:祭灵师、灵异推理


【鬼 狩】


01

  墙上的挂钟显示是深夜的00:50阮少清打了第四个哈欠,实在有些熬不住困倦,前起了身要去茶水间冲泡一杯提神的咖啡。按理说,他也早习惯了值夜班,之所以会这样疲惫是因为下午他的黑道教父死缠着他不放,硬是在大床上纠缠到快要上班的时间。他半个小时的睡眠都没有,就急匆匆地赶来上班了。
  随手推开了茶水间的门。茶水间里,好像是有人偷电导致电压不稳似的忽明忽暗,阮少清更想睡了。他强打起精神来,找出咖啡,刚刚准备往杯子里注入热水,忽听身后的走廊传来一声凄凉的叹息。
  阮少清没在意,泡好了咖啡转身离开,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的手滑了一下,茶水间的门没有被关严,他并没有在乎这个,揉着酸痛的腰朝着医生办公室走去。走了几步,那凄凉的叹息声又传来,这一次,阮少清停下了脚步。
  "谁?"他试探着问。
  声音好像被长长的走廊吃掉一般,没有了下文。阮少清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才会出现幻听的现象。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前行,当他走到护士站的那一步落定的同时,从身后忽然袭来一阵冷风,阮少清下意识地转过头,突然看见一个护士站在他身后。
  "小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今天是你当班吗?"
  护士小吴没有说话,她的眼神有些茫然,她的肩微微耸动了一下,看上去像是在提起手臂的动作。阮少清没控制住困意,又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候,放在办公室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阮少清不用想就知道是宗云海打过来的,完全是出于习性地回了头看着办公室的方向,流露出幸福的微笑。这几秒钟的变故过后,他正打算好好问问小吴大晚上跑来干什么,回了头,人却不见了。
  阮少清笑笑,自语着:"我们院的护士快成武林高手了,走路都没动静。"

  回到办公室,意外的发现是祁宏的来电,赶忙接听:"喂,祁宏,这么晚了还找我,有事吗?"
  "宗云海那混蛋大半夜的不睡觉,问我清炖鸡怎么做。少清,他最近是不是太闲了?"
  听罢祁宏的话,阮少清不禁莞尔:"是今天早上我说想吃清炖鸡的,家里的厨师只会做西餐。他想自己学着做吧。"
  "告诉他,去弄个会做中餐的厨师回来!"
  看着手中发出忙音的电话听筒,阮少清苦笑着摇摇头。他刚刚把电话放下,就听走廊里传来护士的叫喊声:"阮医生,阮医生,快来,521病房的王先生出现心脏痉挛的现象了。"
  阮少清一愣,王先生是他负责的病人,明天就要出院了,怎么会出现心脏痉挛?来不及多想,他急忙跑了出去。

  王先生还没等被推进手术室就死了,阮少清万般疑惑之余被家属堵在办公室里责骂,他只能听着却无言反驳。其他科室的同事过来相劝,结果言语不合对方动了手。阮少清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为同事挡了一拳,落下了大大的熊猫眼。
  早上下了班,阮少清头疼欲裂,回到家跟宗云海解释清楚一切之后,他倒头就睡。
  宗云海一肚子火气没出放,过了上班的时间仍旧舍不得离开床边。
  "云海,去上班吧,我没事。"被轻柔的抚摸扰醒,阮少清迷迷糊糊地说。
  "乖乖睡吧,晚上我回家陪你吃饭。"
  "嗯。"
  "刚才少宗打来电话说想你了,你爸爸可能过一阵子带他回国。你醒了记得给少宗打个电话,小家伙吵着要跟爸爸聊天呢。"
  提到养子,阮少清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翻了身轻轻搂抱着爱人的腰身:"云海?"
  "什么?"
  "别去为难那些人。"
  "我知道。他们也是失去了至亲才会失去理智,我不会出手的。放心睡吧。"言罢,宗云海为他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三义会公司门前,有兄弟为宗云海打开车门,这位教父刚刚下车就看到不远处黑楚文正在跟祁宏说话。这家伙一脸坏笑地走过去,打招呼:"文哥,早啊。"
  黑楚文吃不消这个称呼,哭笑不得,正要损他两句却在他脸上发现了异常的情况,问:"你昨晚去哪了?"
  "昨晚?哪也没去,就在家啊。"
  黑楚文纳闷,在家怎么会染上一身的阴气?这事黑楚文没说,随口跟宗云海调侃了几句,对方便转回身去公司上班了。
  回过头来,黑楚文咬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口中念道:"具化之型固本守正"
  看着黑楚文那一滴血变化为一个红色的小小圆球,祁宏纳闷地问:"干什么?"
  "戴在身上,别让云海乱走。"
  "云海?他怎么了?"
  "不知道。身上有阴气。"
  "我怎么没看出来。"
  "很淡,以你的眼力还看不出来。总之,告诉他晚上不要外出,几天内就会好的。我去上班了,楚言他们俩晚上十点的飞机,我过来接你一起去机场。"
  祁宏点点头,不在乎周遭还有三义会的兄弟甜腻腻地在黑楚文的脸上印下一吻:"早点过来。"

  一路闲话不叙,黑楚文刚刚到了反黑组的办公室就听说付局找他。他估计肯定是没什么好事,磨磨蹭蹭好半天才敲响了局长大人办公室的房门。
  付局招呼他喝茶话家常,黑楚文也不急着催她快点说正事,反正他有的时间跟付局耗着。
  这茶水也喝完了,家常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付局咳了几声,说:"黑子,上周三晚上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是个女人,当时听声音已经快不行了。问题是,你的那些师兄们到了案发现场以后,什么都没发生。"
  "恶作剧?"
  "不是。当时有人查看了座机的通话记录,上面有报警的电话呼出。但是,没有被害人,现场干净整洁,唯一让人纳闷的是,我们都现在都联系不上屋主,也就是报案人。"
  "现场什么情况?"
  "我们的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发现门窗都是反锁的。黑子,你去看看,如果是普通的案子你就不必出面了,如果不是……"
  "好吧,我也不能白拿两份薪水,会好好干活的。先把现场的师兄们弄走,我得一个人工作。"
  付局把地址给了黑楚文,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

  推开了单人居住的一室一厅的房门,黑楚文便皱起了眉头。这房间里有着一种异常的气息,介乎于人与魂魄之间的模糊状态。他觉得这很奇怪,因为人就是人,没死透之前他仍旧是个人类,只有完全死亡后才会成为魂魄的状态。但是,这种人不人,魂不魂的气息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黑楚文看到了沙发上很随意地扔着套淡粉色的睡衣,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些化妆品和护肤品,一个红色的塑料小碗里有半碗没用完的泥状面膜。转头再看看另外一个开着盖子的瓶子,黑楚文大体上有了一个认识。就是说,屋主坐在梳妆台前做面膜,突然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匆忙离开了。
  梳妆台上有一张单人照片,一个二十多岁很清秀的女孩子。黑楚文拿出付局给他的资料,知道照片上的女孩子名叫吴静,今年23岁,在市红十字医院做护士。
  市红十字医院?那不是少清工作的地方吗?一抹疑云袭上心头,黑楚文转身面对北侧鬼门之位,诵咒拘魂。好半天过去,没有任何一个魂魄出现,黑楚文觉得吴静应该还没有死亡。
  问题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人哪去了?房间里这异常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下午15:00
  阮少清睡得昏昏沉沉,突然被电话吵醒,来电的是同事,因为家里出了一点棘手的问题想请阮少清为他代班。阮少清本来就是个老好人,被同事央求便心软地应承下来,洗了澡换了衣服,简单吃了点东西,便要出门去值夜班。
  负责保护他的兄弟横三,门神一样地拦在院子里:"阮少,给小弟条活路吧,你这么走了,大哥会活剐了我。"
  "我只是去上班,又不是离家出走。"
  ╯□╰
  "横三,你怎么了?"
  ╯□╰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跟我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横三奋起,横三振作,横三挤出一个相当难看的笑脸出来:"阮,阮少,你脸上那熊猫眼还没下去,想去哪?大哥吩咐过,这几天你连医院都不准去,明天他就要去给你请假呢。"
  阮少清没当回事,因为宗云海禁止他上班不是第一次了,没一次管得了自己。他笑笑,告诉横三就当没看见他。
  横三挥舞着小手帕目送阮少清的车离去,回过头向自家大哥汇报,说他们家阮少很正常,没有因死了一个病人而心灰意冷,照旧无视着宗爷的某些圣旨。

  马路上阮少清驾驶着性能极佳的跑车赶往医院,这辆玛莎拉蒂GT—S是宗云海送给阮少清的生日礼物,虽然贵的要死,但他的的确确是太喜欢了,故此才没有埋怨过他们家宗爷花钱大手大脚。今天天气不好,阮少清关了车窗打开冷气,听着美妙音乐,惬意而又舒爽。
  路上,阮少清放慢车速想要多享受一会这美妙的感觉,远远的看到红灯亮起,他打转方向盘让后面的车超过,好好的一辆跑车让他开得像年迈的乌龟。
  才刚刚停在信号灯下,车内骤降的冷气弄的他浑身不舒服。是坏了吗?不应该啊,这么好的车也能出故障?他鼓捣了几下控制冷气的按钮,结果车内越来越冷,冷得他几乎开始哆嗦。
  随后要打开车窗,发现不但是窗,连车门都无法打开。阮少清不耐烦地用手肘撞击了两下一点反应没有,气得他想要熄火重新发动车子。
  就在这时……
  "阮医生……"
  "谁?"忽听有人在叫他,下意识地朝着车外看去,半个熟人的影子都没有。不由得自言自语地说:"听错了?"
  "阮医生……"
  "咦?"阮少清再度看向外面,还是一样的情况。正在他纳闷之余,车内的冷气已经把车体的玻璃结了冰霜,他单薄的身子抵抗不住这种寒冷,懊恼地搓着手臂。随后,拿出电话来,打给了宗云海。
  "少清,不是不让你去上班,你现在的脸不适合去。"
  "好像是,我可能生病了。"
  "生病?这么快?刚才行三还跟我说你精神不错啊。"
  "八成是急性炎症,有点发烧。我现在很冷,车子又坏了,还出现幻听,云海,来接我。我在腾云路南面第二个交通口。"
  阮少清最后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不等听宗云海叮嘱他什么便昏了过去。在车体内狭小的空间里飘飘荡荡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透明的手正在接近阮少清的脖颈,玻璃上的冰霜更加严重,外面是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源于有黑楚文的叮嘱,祁宏不大放心让宗云海一个出来,便陪着他一起过来接阮少清。等着几个人赶到路口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吵着不停。
  宗云海的心莫名地收紧,下了车疯跑过去推开了围观的一些人。眼睛看到的一切吓得他魂飞魄散!阮少清紧闭双眼脸色青白,浑身上下都结满了冰霜,头发、眉毛、睫毛成了白色,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会想,这人是被冻死了。
  在宗云海马上就要发飙的前一秒,紧跟上来的祁宏猛地推开他!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终于反应过来的宗云海再次扑过去,并大喊着让手下人叫救护车。但,马上他又愣住了。
  他看到祁宏扶着被冻僵的阮少清一口咬破了手指,不由分说挤出大量的血来,抬头叫喊:"撬开他的嘴"
  宗云海不敢怠慢,不管祁宏到底要干什么最起码有人在做事。他小心翼翼地撬开阮少清的唇齿,见祁宏把带血的手指塞了进去。
  "祁宏?"宗云海声线发颤,不知所措。
  "给楚文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楚文?"
  "快点!只有楚文能救他,你快点打电话。"吼完了宗云海,祁宏低下头看着冻僵的阮少清,以及,紧紧裹着他全身的黑色阴气。

02

  不管是在哪里沾染了邪秽都不要去医院,医院的阴气重,反而对被害人不利。
  这句话是黑楚文闲聊的时候说的,此时此刻,祁宏把阮少清带回三义会的公司,让几个阳刚之气比较重的人围在身边驱散阮少清的阴气。而宗云海打从一回来就在楼下候着黑楚文,各位兄弟们以为大哥是看不得阮少清受苦逃走了,其真正的原因只有祁宏知道。
  因为喝过了祁宏的血,阮少清那阴气少了一些,但眉心之间还存有墨汁般的黑色。祁宏知道以自己这点能耐肯定是无法完全净化阴气,最多只是让少清稍微好受一点。
  此时,紧急如焚的宗云海终于盼到了救星,二话不说抓着黑楚文就朝楼上跑。人家黑子反倒是老神在在地说:"没事,有祁宏在呢。"
  "慢郎中,你怎么才来?"
  "都说了没事,不过就是沾染了点阴邪之气,一时半会死不了啊。"
  宗云海气极,打开办公室的门一脚把黑楚文踢了进去,他自己却站在外面抻着脖子看,还说着:"我站在这没事吧?"
  黑楚文忍着笑,告诉他:"进来吧,有我呢。"
  "能,能进吗?祁宏说我身上邪气重。"
  黑楚文一点灵力做引,指尖按在阮少清眉心,说道:"你身上的罡气也很重,进来吧,有我在就没事。其他人都出去,祁宏,把窗帘拉好。"
  众人开始忙活,该出去的出去,祁宏拉好四扇窗户的窗帘,宗云海慢慢地把阮少清平放在沙发上。
  黑楚文的手慢慢抬起,一缕阴气被从阮少清的眉心拔了出来。这一切祁宏看得明白,可宗云海就是瞎子瞪眼干着急了,忍不住问:"怎么样了?"
  "阴气,却非死人之气。这种阴气很独特,连我也是第一见到。云海,从昨晚到现在,你们俩做过没有?"
  "做什么?"一向精明的宗云海傻了。
  黑楚文一笑:"上过床没有?"
  "没有!最后一次是昨天下午,晚上他值班,回家就睡了。"
  祁宏走了过来,问:"云海身上的阴气怎么办?"
  "没事。他罡气重,很快就会吞掉那阴气。"言罢,黑楚文把□的阴气收集起来,用灵力封印。
  这时候,阮少清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和心跳,黑楚文轻轻拍拍他的天灵盖,他便醒了过来。张开眼就叫:"云海……"
  "我在这呢,少清。"
  "啊,我好像是,是昏倒了。"
  黑楚文笑笑:"少清,你遇到什么了?"
  阮少清似乎没有对黑楚文的在场而感到疑惑,随口答道:"我生病了,可能是急性的,去医院打点点滴就能好。"
  "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没有啊,车子坏了,冷气坏了,我让云海来接我,然后昏倒。嗯,就这些,没什么奇怪的事。"
  无语了,祁宏知道阮少清短路的神经呆得让人咬牙切齿,可这样子也太迟钝了!一旁的黑楚文似乎非常佩服阮少清,拉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说:"闭上眼睛。"
  "为什么?"
  此时,宗云海受够了情人的神经大条,半是温柔半是命令地说:"让你闭上就闭上。"
  见情人的脸色不善,阮少清乖乖地闭上眼睛。黑楚文右手五指张开,附与他的额头之上。几分钟过后,收回手,对宗云海说:"每天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带他在阳光下慢步一个小时。晚上天黑就把所有的门窗关好,窗帘拉上,不能让他看到月亮和星星。七天内都要如此。另外,少清的车我要带走,修好以后给你送回来。祁宏,你陪少清坐一会,云海,你跟我出来。"

  宗云海跟着黑楚文离开办公室,在祁宏的房间里密谈。宗云海知道黑楚文不是寻常人,也没惊讶于他刚才所做的一切,他更加在乎的是情人的安危,便问:"少清的情况很麻烦?"
  "也不算。问题是,我不知道这股阴气的源头在哪里,说不定还会再来。所以,等一会,我要去你家做个阵法,不让邪秽阴气靠近。至于其他的,我查查看吧。"
  "我能做什么?"
  "尽量不要在天黑后外出,家里的女人都赶出去。对了,把你和少清的四柱告诉我。"
  "文哥,你要柱子?"
  黑楚文失笑:"四柱就是你的生辰八字。你要弄清楚,我要的是的前身维尔.李的,可不是宗云海的。"
  "为什么?我都舍弃以前的身份了。"
  "舍弃也没用。你的魂魄还是维尔,不是宗云海。"
  宗云海耸耸肩,把他和少清的生辰八字写了下来交给黑楚文,随后又问:"这事是不是人为的?"
  "现在说不好。也不能排除有会法术的人要对付你的可能性,毕竟你现在是黑道教父,想取你命的人可不少。"言罢,黑楚文微微一笑:"云海,我总不能白做事吧?"
  "你还要钱?"
  "那些我不要。把祁宏给我,事件完结以后再让他来上班。"
  宗云海火了!
  "黑子,你趁火打劫。我要陪着少清,会里的事就得全部交给祁宏,你再把他要走了,我三义会怎么办?"
  黑楚文不在乎他的态度,:"你不让他休假,我就不管这事。"
  "妈的,算你狠!给你给你,你快点把这事了了。"

  黑楚文带走了祁宏,临走前祁宏对自家大哥阴郁的脸色视而不见,大摇大摆地走出三义会。那之后,二人赶到了三义会的分公司,支开了一些兄弟留在车库里检查阮少清的车辆。
  黑楚文没有直接去碰触这辆车,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而已。祁宏绕了几个圈,问道:"这么重的阴气连我都看得清清楚楚,楚文,你觉得是恶灵吗?"
  黑楚文做了一个招牌性的耸肩动作,随口半开玩笑似地说:"难说,云海是黑道教父,嫉恨他的人很多,保不齐会有人使些极端手段。"
  "楚文,说点贴边的行不行?"
  笑着走到他身边,黑楚文很随意地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笑道:"虽然你二十几岁才回国,但有句老话你总该听过吧?"
  "什么?"
  "鬼怕恶人。"
  "云海是恶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云海不同于普通的黑道人物,他的魂魄中就有一种强悍的罡气,这种罡气是恶灵最惧怕的。所以,这事八成不是冲着云海来的。"
  "难道是少清?不大可能吧,少清那种天然呆会惹到谁?"
  黑楚文打开车门的时候,随口说了句:"就是天然呆才最容易得罪人。"
  祁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如果阮少清不是宗云海的情人,早就被他那个短路的神经线害死不下百次了。但他绝对不可能有恶意的,为什么闹到灵异事件发生了?这事怎么想都不像是冲着少清来的。
  正在祁宏琢磨的时候,黑楚文已经大略检查过车内的情况,他抬起手拍了拍车顶,又蹲下身子看了看车底,不由得摇摇头。
  "怎么了?"祁宏问道。
  "断的很干净,就像是壁虎的尾巴。"
  "楚文,你说过阴气是切不断的,顶多是散发阴气的恶灵有法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而已。"
  "这个不一样。我找不出任何施过法的痕迹,也没发现恶灵或者是冤魂逗留过的痕迹。"说到这里,黑楚文起了身:"今天早上我接了一个案子,最开始应该是谋杀案,到了我手里成了人口失踪案。"
  祁宏对这个没多少兴趣,哼哼了几声,问:"这个跟少清的事有什么关系?"
  "被害人姓吴,在市红十字医院工作,是个外科护士。"
  "咦?那不是和少清在一个医院吗?"
  "对,很有可行他们还是认识的。
  祁宏紧锁起眉头,第六感让他意识到不久之后的动荡。黑楚文光顾着为车辆净化阴气,忽略了祁宏的忧虑,直到对方提出赶紧去宗云海家里布置阵法时,黑楚文才感觉到他眉间的那一点烦恼。
  "放松点,有我们在,不会出大麻烦的。走吧,咱们抓紧时间,晚上还要接楚言和凌歌的飞机。"说着,黑楚文携着他的手离开。

  夜晚23:58
  阮少清打从入睡后始终游荡在半梦半醒之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翻身裹了裹身上的被,突然被床头上的手机吵醒。
  这么晚的时间谁会给自己打电话?带着些许的疑惑他看了看号码,竟然是医院的。
  "喂?谁啊?"他问道。
  "阮医生,我是小荷啊,宋芷荷。"
  宋护士?阮少清愣了一下,随即坐起身来,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我听胡医生说今晚你代班,可来的是罗医生,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怎么了?"
  阮少清笑了,平日里他对这些护士都很不错,就算大家在工作上出了什么疏忽他从来不会责怪她们,时间久了,这些护士个个都跟他很好。自己还是单身的那段日子里,他每天早上都能收到很多小零食呢,只不过自打他跟云海的事半公开以来,小零食越来越少,反而是护士们怪异又火热的目光越来越多。想想,已经很久没有护士这样挂心自己了,阮少清多多少少有点开心。
  "我是打算给胡医生代班的,半路上身体不大舒服就回家了。"
  "这样啊。我说嘛,你一向很认真,不可能推掉已经答应的事。那,你,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好很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阮少清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想起书房里忙着工作的宗云海若是知道他这么晚了和护士通电话,又要醋意大发,便想尽快和小宋说再见。
  "小宋,你今晚夜班啊,辛苦了。"
  "不,不辛苦,就是……"
  "什么?"
  "我,我很担心你。"
  "我很好,担心什么?"
  "我,阮医生,我本来打算今晚跟……什么东西?"
  突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使阮少清糊涂起来,他那超级短路的神经脱口就问:"你要跟什么东西干什么?"
  "不,天呐,这是什么?阮医生,我,我看见……我……"
  听到这里,电话突然传来巨大的杂音,好像是小宋扔掉了听筒,阮少清试图听出个所以然来,里面却只有乒乒乓乓的声音,没过几秒钟,忽然听见了小宋的叫喊声。
  "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啊,啊——!"
  "小宋,小宋?你怎么了?"阮少清抓着手机大喊,他听见的声音好像是小宋被打后的惨叫声。但紧跟着就是什么东西被撕破的声音,还能听到"噗噗嗤嗤"的声音。
  阮少清急得下了床,正要奔出门去,还贴在耳边的电话里忽然传来:"阮……少……清……"
  好像用金属板划过声带的嘶哑,让阮少清顿时停住了脚步。

03

  "你是谁?小宋怎么了?"阮少清急火火地问道,但电话另一头却没有回答,他能够听见的只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急得直跺脚,推开卧室的门就喊道:"云海,我要去医院。"
  忙着叫了一声宗云海,阮少清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电话上,结果却传来了忙音。他想要拨回去问个究竟,不管怎么拨打都是忙音。
  正在焦急的时候,宗云海急三火四地从书房跑到他身边:"怎么了?"
  "出事了,我医院有人出事了。"
  宗云海紧锁眉头听着阮少清把刚才的经过讲述一遍,趁着他反身回到卧室还衣服的时候,将人按在沙发上:"少清,你先联系一下医院的同事,别这么惊慌。"
  阮少清连忙点头,并拨打了四五个电话,其结果只有替班的罗医生肯帮忙找找小宋护士。十几分钟后,罗医生的电话打了回来。
  "少清,我没找到小宋。不过,这里一切正常啊,她可能是出去了吧。"
  "不可能的,刚才那种声音一定是出事了。"阮少清坚信是这样。
  "这么晚了,也不好大张旗鼓找人。早上接班的时候我再找找看,如果还找不到她,我再联系你。"
  阮少清没在跟罗医生废话了,他把电话扔在一旁就对宗云海说:"我相信一定是出事了。小宋那人我还是了解一些的,很负责的一名护士,不可能随随便便离开护士站。云海,我要去看看。"
  宗云海犯愁了。
  "少清,黑子叮嘱我不能让你在天黑时候出去,更不能去医院。"
  事实上,阮少清也不愿意这么晚冲过去自找麻烦,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麻烦,此时,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宗云海担心而已。因此,他很果断地说:"那就叫上祁宏和楚文我们一起去。"

  与此同时,在黑楚文的家中,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夏凌歌与黑楚言正在从行李包里拿出带回来的礼物。
  祁宏接过香水非常满意地放在一旁看着黑家二爷给弟弟那一件枣红色的绒毛衫,本想让黑楚文立刻穿上来看看的,那边的夏凌歌坐在他身边,不知道往他口袋里塞了什么。
  "给你的,晚上用。"夏凌歌神神秘秘地说。
  "什么啊?"祁宏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脸色顿时黑了一层!问道:"你觉得我用得着吗?"
  那边的黑楚文搭上一眼,笑而不语。夏凌歌大大咧咧没觉得不好意思,直白地说:"让你督促黑子用的,超薄,让他小点劲,别弄破了。"
  祁宏那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好像你跟他做过一样。"
  夏凌歌一愣,转过头看看黑楚文,后者也看了看他,下一秒俩人都去厕所狂吐了。
  黑楚言对情人这种大无畏的精神早就习惯了,放下手里的东西坐下休息。祁宏也懒得管厕所那俩人吐成什么样,问黑楚言说:"听说你要退役了?"
  "不,只是调换工作而已。下周一上班,以后多些时间陪他。"
  "不做特务头子了?"
  "是啊。改做审核特务头子了。"
  嘁!比特务头子还厉害,祁宏偷偷吐糟。
  闲话到此,祁宏的手机传来铃声,一看是宗云海的号码,他便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话说,黑楚文从洗手间走出来,迎面就看见了祁宏阴沉的脸色,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少清的医院出事了,跟他脱不了干系,云海想让我们陪着去看看。"
  "现在?"
  "对。少清好像很着急,我们路上说吧。"
  黑楚言没拦着他们,借了弟弟的车载着夏凌歌回去郊外的住宅,四个人在小区门口道别,约定后天晚上一起吃饭。

  当黑楚文看到阮少清的时候,是距离医院不远的一个十字路口边上。黑楚文听过了他的讲述,便说道:"把你电话给我看看。"
  阮少清拿出电话,黑楚文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好一会才说:"去看看也好。"
  宗云海心情不佳,没去考虑黑楚文话里的意思,但祁宏明白的很,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黑楚文是不可能让阮少清也跟着去的。看来,这次的事真的是冲着阮少清而来,麻烦,大麻烦!是谁敢招惹黑道教父的情人?
  一行四人匆匆赶到医院,阮少清按照黑楚文风的吩咐找来小宋护士平时常用的一只卡通笔,回到了他们栖身的茶水间。黑楚文握着卡通笔过了些许时间便让三个人紧跟着他。
  一路上,根据笔上的气息沿途寻找,最后找到了待客区。这个待客区只在白天开放,到了晚上就会落下卷帘门。这一次,没用黑楚文费事,宗云海一脚踹怀了卷帘门的控制钮,相当暴力的开门方式。
  "云海,你,你又给我找麻烦。"阮少清苦哈哈地说。
  "没事,我赔偿就是。"
  黑楚文丝毫不介意宗云海的暴力行为,事实上,他也没有心情去在意了。休息区内一片狼藉,祁宏惊讶地走进去几步,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掉进了脖子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顿时瞪起了眼睛!
  整个天花板都是艳红的血色,那好像是粘稠物般的血液违反物理现象地在天花板上涌动着,朝着南面的墙聚集而去,顺着南墙而下的血液滴答答落在地上,一点一点汇聚蜿蜒,像是变异的蚯蚓。
  没人发出惊叫,就算是最惊讶的阮少清也只是紧紧扣住宗云海的手腕,压制住了涌到喉间的那医生惊喝!
  "祁宏!"黑楚文猛地拉着祁宏后退一步,堪堪避开了不知何时流淌到脚边的血液。
  "怎么回事?"祁宏下意识地问。
  "靠后点。"言罢,黑楚文蹲下身子用灵力把流淌着的血液圈在小圈里,渐渐的,艳红的血凝固了。黑楚文的手掌在血块上面划过,一丝疑惑顿时浮上心头。他回了头问阮少清:"你认识吴静吗?"
  "吴静?认识,怎么提到她了?"阮少清纳闷。
  "这血里有她和宋芷荷的气息。云海,带少清出去,先不要报警。"
  宗云海拉着有些不情愿的阮少清离开,祁宏帮忙把卷帘门重新放下,黑楚文便开始拘魂了。颂过了咒语之后,打从鬼门方位飘出一个淡青色的透明物体,祁宏知道,这就是魂魄。但是,为什么是个男人?
  "你怎么还不去轮回之门?"黑楚文懒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魂魄,不耐烦地问。
  魂魄被一屋子的艳红吓得发傻,好半天才说:"你,你是法师?"
  "算是吧。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不知道。"
  "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很明显,魂魄有点迷迷糊糊的。它歪着头想了好半天:"我不知道啊。我到处飘荡,自己想去的地方去不了,倒是去了很多不想去的地方。刚才还在一楼的走廊里,突然被拉到这里了。你问我刚才看见什么,我就只看到一个老太太说梦话来着。"
  没用的魂魄!祁宏翻了一个白眼,不待见这个可怜的家伙。而黑楚文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突然开口问道:"你怎么死的?"
  "心肌梗塞。"
  "你走吧,找个地方老实呆着,别到处乱逛。"
  魂魄如获大赦晃身便要没入墙内,怎奈它是个蹩脚的家伙,来来回回几次都走不出这个满是鲜血的房间。一旁的祁宏看得真想哈哈大笑,黑楚文抽搐着半边脸的神经线想要一巴掌拍散这个傻啦吧唧的魂魄。
  "嘿嘿,不好意思,我刚死,没多少经验。"魂魄不好意思地解释。
  黑楚文不耐烦地挥挥手,那魂魄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了出去。祁宏哭笑不得地摇着头走到黑楚文身边,问:"为什么不送它一程?"
  黑楚文刻意地拉着祁宏走到血液很少的一小块地方,低声道:"知道为什么他没有方向感吗?是因为他少了一魄。"
  "魂魄不全?"
  "对。这样的魂魄去投胎,来世不是傻子就是白痴。"说完这话,黑楚文再次抬起头看着从天花板向南而下的血液,心中更添疑惑。他很明白,这么多血不可能是一两个人的,至少要有五到八个人才对,但是,他只在血液中寻到了两个女人的气息,好像这些血都是属于她们的一样,这太异常了。
  另外,这个房间里充斥着一种陌生又隐晦的感觉,不是他所熟悉的任何一种法术。这时,黑楚文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吴静莫名其妙的消失,宋芷荷的遇害,这个诡异的房间,这三起事件都围绕着医院发生,确切地说是围绕着在医院工作的阮少清发生。
  黑楚文想得出神,身边的祁宏突然抓着他,指着黑乎乎的窗口:"外面是什么?"
  一个红白相间的东西在窗口一闪而过,黑楚文起步就奔向窗口,后面的祁宏紧跟其后大声提醒他:"这是七楼!"
  "抓紧我。"黑楚文握住祁宏的手,带着他一脚踢开窗户飞奔而去。
  祁宏从没想过自己会掉下去,情人的手段他清楚得很,这点小事还难不倒黑楚文。果然,他被黑楚文紧搂着腰身在大楼墙面上飞驰着,这简直……祁宏有点囧然了。
  "楚文,你能不能用点正常的办法?"祁宏开始调侃起来。
  "你想让我也把内裤穿在外面,双臂伸直那样飞吗?"
  "不要侮辱超人叔叔,那是我小时候的偶像。"
  "那你小时候也把内裤穿在外面过?很想看看啊。哎呦,你打我干什么?"
  "就是想打。"
  黑楚文笑着抱紧祁宏提高了速度,不多时,他们便到了楼顶。那个红白相间的东西看上去好像是一个很大的包裹,里面裹着什么东西在不停挣扎着。
  黑楚文放开了祁宏,道:"小心点。"言罢,他释放出灵火蛇缠绕在手腕上,火红的小蛇死死盯着猎物,跃跃欲试。黑楚文上前几步,释放更多灵力,让灵火蛇变得长如鞭子,挥手攻击!
  祁宏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恶战?还是追逐?

04

  正当祁宏凝神戒备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气恼地咒骂是哪个王八蛋这时候来打扰?突然想起这首非常欠扁的《依比呀》是宗云海专用铃声。
  "忙着呢,有事快说。"祁宏对自家大哥没什么好态度,嚣张的很。
  "我在医院里迷路,少清也不见了。"
  "你搞什么?"
  "我怎么知道?刚才,马上过来,我这边麻烦很大。"
  "你现在不要乱动,我马上过去。"说完,祁宏看着已经开始战斗的黑楚文难以开口告诉他下面发生的异状。
  此时的黑楚文可说是游刃有余,玩耍似地挥舞着长长灵火蛇鞭把那古怪的东西打得到处乱跑,祁宏突然觉得有点无语,情人这种耍弄猎物的恶劣嗜好不但没改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明明一招就能断了它的命却偏要这样耍着玩,看他乐在其中的样子,祁宏只有摇头的份。
  "楚文,云海他们出事了,别玩了。"
  黑楚文抿嘴一笑,挥动鞭子把猎物捆了个结结实实,祁宏看在眼里,忍不住开始吐糟:"你性格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小时候没爱,长大了变态。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
  "你是说,我爱上了一个变态?"
  "夫人,为夫已经过了变态期,现在是成熟果实一枚,正等着你来采摘。"
  祁宏囧囧有神地给了黑楚文一脚,提醒他快点了解了眼前的事好去看看云海和少清。黑楚文把不明物踩在脚下,伸出手要打开外面一层的包裹布看看里面的情况。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包裹在外面一层的好像是医生工作服,而红色的东西十有八九是血。黑楚文的手扯开了缠裹在一起的医生服,乍看到里面的时候不免愣住了。
  几件医生服里面包着的竟然是一个已经昏迷的女人!
  黑楚文觉得事有蹊跷,抱起昏迷女人对祁宏说:"你从后面搂着我,我带你下去。"
  "这女人好像还没死,刚才怎么回事?被附身了?"
  "不大像,等找到云海他们再琢磨吧。抱紧了。"

  两个人很快回到了血屋,黑楚文使用灵力制造了一个常人不能见的结界把女人困在里面,随后于祁宏一同奔向走廊里寻找宗阮二人。

  时间向前推动二十分钟。
  阮少清被宗云海半抱半扯地弄到了电梯口,阮少清不满意,非常不满意地抵抗:"不能让他们留下,我不走。"
  "没说让你走,咱们去外面等着。"
  "不行,我要在这里等。"
  "没规矩了是不是!再敢说个不字?"
  "不,不,不!"
  "你,你连着说了三个。"
  "云海,这事因我而起,我们不能把祁宏他们留下自己跑出去。"
  看着情人认真的样子,宗云海就知道自己对他这种表情难以抵抗,末了还是得举手投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不是说我们要躲开,我只是担心你留下会有危险。"
  "他们同样有危险,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走。"
  "好吧,别瞪我了,我们留下就是。"
  这一次,阮少清笑了。
  "那就去我办公室等吧,他们那边结束了会给你打电话的。"说着,阮少清很自然地牵着宗云海的手朝办公室走过去。
  宗云海提高警惕四下观察着,他觉得这个医院除了有点阴冷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知道刚才看到的场景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还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找上了少清?妈的,谁敢打他心头肉的主意?不管是人是鬼,都要千刀万剐了!
  走在阮少清身边的男人咬牙切齿,而阮少清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没过两分钟直接停了下来。
  "怎么了?"宗云海问道。
  "不对啊,怎么还是在北区的走廊,我找不到通到西区的路了。"
  哈?宗云海顿时无语了!情人神经大条这他知道,但是现在又多了一个路痴吗?这荒唐的念头很快便消失,宗云海清楚的很,在这里工作六七年的阮少清不可能迷路,原因只有一个,他们遇到了突发状况。
  宗云海紧紧地抓住阮少清的手:"不要离开我。"
  神经大条的医生红了脸:"别总是说这种话,我早就告诉你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囧了,宗云海完全囧了!
  "少清啊,你有点危机意识行不行?"
  "危机?"
  "你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怎么会找不到路?"
  "是啊,我也纳闷啊。"
  "所以说,你要有危机意识!"
  阮少清微微一笑:"别怕,我很熟悉医院的情况,不会让你迷路的。"
  无敌!他的情人神经大条指数直线飙升到无敌的境界!宗云海认了,他这个黑道教父被老天派下来的克星克的死死的,想要抱怨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儿。
  被阮少清拉着手,宗云海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似地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身边的阮少清神态自若,一边走一边说:"我记得公共卫生间左边有个小储物间,然后朝右边走就是通往东区的走廊。我们试试从东区绕过去吧。"
  随你,现在你说什么是什么,我是早就无语了。怀着这种心情的宗云海乖乖地跟在情人的身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小储物间和走廊。
  阮少清心里惦记着祁黑二人,脚步也越发快了些。通往东区的走廊似乎很长,他走着走着就发觉身边的人有些迟缓,便问道:"累了?"
  "少清,我们在这条走廊里走了十分钟了,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十分钟?有那么长的时间吗?"
  "我特意算着时间呢!"
  阮少清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指着前面的路,说:"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人在走动?"
  宗云海聚精会神地观察,果然有人影晃动,他朝前走了几步想要看得清楚些,结果发现前面还是一片昏暗,哪来的什么人影。
  "少清,没人……"话音未落地,宗云海冒了一身的冷汗!他的手不知何时放开了阮少请,
  "云海,你怎么了?"
  "不,没什么,你看错了,前面没人。"
  "算了,我们往回走。"

  阮少清被宗云海拉着手慢朝着回路走去,他忍不住问道:"云海,刚才明明有人的,你怎么没看见?"
  "都说你是看错了,快走吧,再耽搁时间就不好了。总不能让楚文他们等着。"
  阮少清一愣脚下慢了一步,拉着他的宗云海扯了一把,他忍不住呼道:"云海,轻点,我手腕疼。"
  "那就走快点,这里不能久留。"
  "啊,云海,你跑什么,先放开我。"
  宗云海不说话,更加用力地拉扯着阮少清小跑起来。很快,他们就到了刚才那条走廊里,阮少清有点生气,扯了扯被他拉得生疼的手:"你怎么了?刚才还不急不忙的,现在是怎么了?"
  "我想尽快找到路出去。"
  阮少清皱皱眉头,四处看了看:"我看还是找个人问问吧。"说着,他随手要推开一间病房的门,哪知却被宗云海猛地拉了回去,并推到了墙面上。
  阮少清惊讶地看着宗云海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心下更加骇然。他的手犹犹豫豫地扶上了他的肩头,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阮少清脸色开始苍白起来,鼓起勇气轻轻推开了宗云海。
  "请你后退五步。"阮少清说道。
  "少清,你想干什么?"
  "别问了,后退!"
  宗云海踌躇了一下,还是照着他的要求做了。而阮少清看着他后退了五步以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神坚定:"你是谁?"
  "什么?"
  "你不是云海,你是谁?"
  阮少清的话音一落,"宗云海"立刻瞪大了眼睛,本想解释的嘴巴张张合合结果还是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只能惊呆地看着阮少清。
  此时,阮少清已经快撑不住了,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所熟悉的情人。但是,容貌、身材、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再加上迷路这么久,神经再怎么大条他也知道出了大事。但出于对情人的关心和在意,让他忽略了所谓的恐惧,他必须立刻知道,真正的宗云海到底在哪里?
  "说吧,我知道你不是他,云海呢?"
  "你,你怎么知道,知道我不是他?"
  "很难解释清楚,我跟他之间总会有一些微妙的感应。"
  这时候,"宗云海"的神情变了,一张英俊的脸孔变得凄婉幽怨,他伸出手朝着阮少清走过去,充满了悲凉的声音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你说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只是想靠近而已,你知道只能从远处看着的痛苦吗?我一直忍受着这种痛苦,一直以来,只能站在远处看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自己,阮少清发觉身体完全无法移动,他开始冒出冷汗,开始发抖,他强迫自己发出声音:"你,你想干什么?你想要什么?"
  "我,我想要你,要你……"说着,"他"突然扑了过去!
  阮少清感觉到一双冰冷异常的手掐在腰上,"他"的头倚在肩上,扭转过来嗅着自己的脖子。这完全不属于宗云海的气息让阮少清作呕。
  冰冷的唇在脖子上滑动,阮少清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仿佛被千年寒冰包裹着,脑子里挤满了沙沙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他的头骨和表皮跑出来一样。阮少清觉得自己可能是要死了,神智仅剩下的一点清明让他最后呼唤了一声:"云海……"
  不知道是这细不可闻的呼喊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起到了作用,正在侵犯阮少清的"他"突然被弹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对面的墙上。
  霎时间,所有令人作呕的感觉都消失了,阮少清恢复了视觉并大口大口地喘气。对面的"他"比刚才更加幽怨:"你不愿意是不是?我会很小心的。"
  看着"他"又要扑过来,阮少清仍然无法动弹,难道说自己注定要死在这里了?容不得阮少清想得清楚,便传来一个声音,一个铿锵有力的男人的声音。
  "孽障!"
  随着这声音而来的是一条火红色的鞭子,阮少清瞪着眼睛看到黑楚文竟然从墙壁里走了出来,紧跟在后面的是祁宏。
  祁宏上前一步站在阮少清身前,看着冒牌"宗云海"几乎在眨眼间就消失了。

  与此同时。
  宗云海站在走廊的尽头,一双眼睛阴冷地盯着面前的人,逼问:"你把少清弄到哪去了?"

05

  宗云海打从回了头那一刻起,就察觉到面前的少清已经被调了包。异于常人的冷静和沉着让他跟在这假情人的身边一路走到不知名的地方。
  "他"说要宗云海静坐下来休息一会,说着话的时候紧张的神情显露无疑,宗云海觉得这个"他"似乎没有恶意,但"他"弄走了少清,这一点让宗云海气愤之极。实在不愿再听"他"那些安慰自己的话,彻底撕破脸皮。
  "他"焦急地看着宗云海,气恼地跺脚:"说什么胡话,我就是我。"
  "放屁!少清不可能在这时候说要休息,他比谁都担心祁宏和黑子。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作对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
  黑道教父一身的煞气全开,对面的"他"突然笑出生来,脸色变的惨绿,问:"如果我说自己是鬼呢?"
  突生的变故丝毫没有影响到宗云海,冷面冷声,比鬼还要恶上几分地说:"不值钱的东西!"
  "他"的脸色变的红润起来,笑眯眯地问:"既然你觉得我不是少清,敢不敢对我开一枪?我知道你身上有枪。"
  听罢"他"的挑衅,宗云海面色不该,从容地抽出插在后腰带上的手枪,丝毫没有犹豫举了起来,对准"他"的眉心便扣动了扳机!这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子弹正正打中了"他的"眉心!
  "你,你真敢开枪。你就不怕这身子真是阮少清的?"额前没有一滴血留下,"他"惊愕地看着宗云海。
  "干我这行的要讲究直觉,如果连这点我都感觉不出来,那道上的兄弟岂不是白叫我一声宗爷了。"言罢,他勾勾手指,下战书:"过来吧,你不招呼我两招也说不过去。"
  "他"面露狰狞之色,正要扑上去了解了宗云海,突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云海,云海……"
  宗云海的心猛然缩紧,这是真正阮少清的声音,但是他丝毫没有动摇,趁着"他"愣神的机会,举枪就射!即便知道手中的枪奈何不了"他"但进攻总好过坐以待毙。
  "他"怨恨地瞪着宗云海:"算你走运!"
  在"他"消失的那一瞬间,黑楚文打开虚幻空间的结界带着祁阮二人赶到。宗云海一步走过去,把阮少清紧紧抓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你没事吧?"
  "嗯,没事。你呢,你怎么样?"看见了情人手中的枪,阮少清惊魂不定。
  这时,黑楚文立下决断:"云海,让祁宏送你们回去,不要耽搁了,快走。这里的事还没完。"
  祁宏也不废话,推着宗云海拉着阮少清就走,回了头叮嘱黑楚文:"小心,尽快回来。"

  话分两头,先表一边。
  祁宏带着宗阮二人急忙走向楼梯间,这种时候他根本不信任电梯那种东西,走楼梯才最安全。祁宏打头,刚走过拐角迎面险些和一个人撞上。
  "你怎么走路的?这么晚了还乱跑,谁家的看护?"医生摸样的人打了一个趔趄,口气不善地对祁宏说话。
  阮少清走在最后朝前看了一眼,强作镇定地说:"罗医生,他是我的朋友。"
  罗医生眨眨眼睛貌似有点糊涂,不过,他还是对着阮少清笑了:"你是不是来找小宋护士的?你这个人啊,太大惊小怪了,在医院里能出什么事。"
  阮少清嘿嘿笑了两声,连说自己有点过于紧张,这就要回家休息,还顺口问了罗医生怎么会没再办公室?
  "我也纳闷呢,刚才还在办公室睡觉,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坐在内科病房的走廊里了。真是怪事。"
  祁宏猛地惊觉!急问:"内科病房在哪边?"
  "就在后面啊。"罗医生指着身后的走廊,那正是祁宏他们要通过的路。
  祁宏想了想,问阮少清:"还有其他楼梯吗?"
  "有,跟我来。啊,罗医生我走了,再见。"
  罗医生糊里糊涂地朝着他们摆摆手,向外科病房去走去。
  在他们各自离开之后,那内科病房的走廊地面缓缓冒出一丝丝淡红色的烟雾,很快就消失在半空中了。

  话头回转,再表楚文。
  黑楚文没有在走廊里多做停留,直接返回了待客区那个血屋。把灵力结界撤掉以后,他看着仍旧昏迷中的女人迟迟没有什么行动,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也许刚才那不是错觉,有一瞬间他的手变得又细又白,就好像是——女人的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异变,黑楚文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可以确定,绝对不是自己本身的问题。记得黑虞曾经对他说过"既然你修成了琉璃瞳你的灵力就变的很特殊,只要对你有恶意的法术,你的灵力就会发动自我保护的攻击,这与你本身的意识无关。所以,你要切记,修身养性不可轻易动气。"
  想到这里黑楚文摇摇头,刚才发生在手上的异变肯定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的话体内属于琉璃瞳的灵力早就至对方于死地了。
  那这个昏迷的女人是谁?宋芷荷吗?那吴静去了哪里?刚刚纠缠宗云海与阮少清的两个异类又是什么东西?这起案件里都是自己没接触过的玩意,如果在这么继续下去,恐怕会处于被动局面。
  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释放灵力把这恐怖的血屋用幻象遮掩起来,平常人看来是在正常不过的。随后,他抱着昏迷的女人离开了这里,直接走向了医生办公室。
  这时候,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仍旧糊里糊涂的罗医生,当他看见一个男人抱着昏迷的宋护士走进来的时候大为吃惊。黑楚文也不愿多做解释,拿出警官证,说道:"我是警察也是阮医生的朋友,你不要多问,先给她检查检查。"
  罗医生八成已经完全被搞晕了,他决定无视所有异常,先把宋护士的问题查明再说。一连番的检查过去之后天也亮了。罗医生走出监察室,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和刚才的年轻警官说话。
  "医生,那女孩怎么样了?"黑楚文问道。
  "搞不清楚。昏迷,不明原因的昏迷,我做了所有的脑部检查,根本没有任何问题,还有几项检查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有结果,所以现在我也不好下诊断。"
  付局轻轻拍了一下黑楚文:"剩下的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言下之意,让黑楚文尽快做调查。付康林留下来告诫罗医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忙活了一整晚上,黑楚文赶到宗云海家中去接祁宏,进了别墅大门,看到宗云海几个贴身保镖和一些兄弟在院子里站着。
  "文哥。"心腹之一的腾铁众恭敬地点头打招呼。
  "怎么了,一大早都站在院子里干什么?"
  "那个,大哥跟阮少在吵架,我们只好都跑出来了。"
  "祁宏呢?"
  腾铁众一脸的郁悴,道:"他在餐厅吃早餐。"
  黑楚文不禁莞尔,自家情人有泰山崩于眼前而岿然不动的本领。拍了拍腾铁众的肩,他朝住屋走去。一推开大门,便听见宗云海气吼吼的声音在说:"你自己琢磨琢磨,光是凭义气能干什么事?"
  "是我把他们叫去医院的,啊,有了麻烦我先跑路了,这算什么事?打个比方吧,你找朋友去帮你打架,对方人多示众,你自己先逃了,这事你干得出来吗?"
  宗云海气得一把扯开衬衫扣子,强耐着自己的脾气对他说:"呆瓜!你怎么就一根筋?讲义气也分什么时候。就在医院的事来说,我问你少清,你能帮什么忙?你不但帮不上,反而还会给他们添麻烦。不要对我瞪眼睛!你自己遇到危险,他们必须过去救你,又要打鬼又要救你,你当他们是哪吒有三头六臂?不止是你,我也在内。我们帮不上黑子的忙,那就该减少他们的麻烦。"
  "但是……"
  "没有任何但是!你这样是典型的有勇无谋,事情的起因是你没错,但你要衡量自己的能力,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往前冲。我告诉你,你再有一次胡来的行为,别怪我把你关起来!"
  与以往不同,这一次阮少清没有任何理由反驳宗云海。看着他知错而馁的样子,宗云海多少有点心疼,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些。但是,他没打算去安慰他,更不能给他一点甜头,根据事实表明,固执又神经大条的情人必须让他吃点苦头才行!否则,自己没有能力保护他,他迟早会闯下大祸!所以,宗云海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朝着书房去了。
  站在门口的黑楚文笑了笑,跟着宗云海去了书房。在餐厅吃饱喝足的祁宏慢步走到阮少清身边,告诉他:"如果是在医疗方面,我们都不及你,但是今晚的事没有人能强的过楚文。各有所精,你不必想太多了。"
  阮少清郁闷地叹息:"这就是要懂得进退吧,好像我很少会考虑这种问题。"
  "留在云海身边你就必须学会这些,不要着急,慢慢来,不是谁生下来就懂得处理所有事情。"
  祁宏的安慰让阮少清轻松了很多,但心中的疑问却是无法释怀,他问:"今晚怎么回事呢?"
  "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等过段时间让云海告诉你吧。"祁宏心想,跟你这样神经大条的人解释,恐怕自己会累到吐血,这种麻烦事还是留给宗云海吧。

  "那个护士没死?"书房里,宗云海听到宋芷荷被找到的过程,颇为惊讶。
  黑楚文耸耸肩,道:"我也很奇怪,这个护士到现在还是昏迷不醒,那边的事我会处理,上午我找个朋友过来帮你和少清净化阴气。最近这段时间,你们不要轻易外出了。"
  宗云海想了想,非常为难地摇摇头:"让少清留在家里很容易,但是我不行。我每天都要去公司,道上的一些事情我也要及时处理。"
  听罢宗云海的话,黑楚文也觉得这是个麻烦事,想来想去,他只好说:"你准备一笔钱,我会让人卖你一个护身的法宝,保你安全应该没问题。"
  "大概多少钱?"
  "不会太多的。我朋友立场分明,不收钱他不会做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会狠宰你,意思意思就行了。我还要再去医院那边看看,祁宏我带走了,少清那边你自己看着办吧。"
  言罢,黑楚文叫上祁宏,二人急匆匆赶往医院。

  路上,他们接到了付局的电话,电话内容是有关吴静和宋芷荷的线索。祁宏觉得警察在这件事上办事效率出奇的高,而黑楚文却说怕是付局那边要控制不住事态,尽早破案免得被媒体发现。
  车子停在了路边,黑楚文口述,祁宏负责记录,把付局说的情况一一写下。随后,祁宏说道:"宋芷荷和吴静共事两年,平时关系一般,突然在四个月前亲密起来了。吴静八天前报警失踪,紧跟着宋芷荷就出了事。也许,在四个月前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黑楚文含笑看着祁宏,听着他继续说道:"昨晚,对方把云海和少清分开,其中一个好像是爱上了少清,那另一个呢?假冒少清的那个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两个稀奇古怪的东西分别爱上了云海和少清吗?这也太荒唐了。"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黑楚文的手轻抚着祁宏的耳朵,笑眯眯地问。
  "去她们家里看看,最好能有她们四个月前的电话记录。"说着,祁宏发动了汽车。
  "这个好办,我让付局去弄。"
  "随便谁做都可以,尽快就好。另外,你那手给我老实点,我在开车呢。"
  "摸摸而已,又没做别的。"
  "要摸就摸腿,别在中间摸!"
  "中间的手感好嘛,软绵绵的。"
  "楚文!"
  "啊,硬了。"
  "你给我下车!"
  一辆车在马路中间跑着Z行,有惊无险地奔往目的地。

06

  一走进吴静的家中,祁宏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抓着黑楚文的手靠在身上。
  "怎么了?"
  "胸闷,我怎么觉得喘不过起来?"
  黑楚文的手指在祁宏的眉心点了一下,对方立刻觉得刚才那种窒息感不复存在了。纳闷地看看他,不明所以。
  "这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你是受到了影响。"
  "奇怪的气息?你分辨不出吗?"
  "很遗憾,我也没见过。"
  这样的回答让祁宏诧异,在他心中黑子就是灵异百科全书,现在出现了连他都不清楚的状况,真是令人不安啊。
  "你好像很担心?"黑楚文含笑问道。
  祁宏噗嗤笑了出来:"担心什么?多接触点新事物总是好事,你也要不断成长。"
  这调侃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动手开始寻找蛛丝马迹了。祁宏打开床头柜的小门,从里面取出一些女孩子的东西,看上去没有任何问题,他随手又塞了进去。那之后,他掀开了床上的被褥,仔细地检查床板有没有藏着什么。
  另一边的黑楚文正在翻找柜子里的东西,除了衣服和鞋子以外,就是叠放整齐的毯子毛巾一类的东西。直觉告诉他,在这里似乎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楚文,过来看看这个。"祁宏站在洗手间里,吆喝了一声。
  黑楚文放弃了衣柜转身走进洗手间,只见祁宏反手指着镜子,问黑同学:"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看到我发现的问题。规则是不准使用灵力。"
  黑楚文立于镜子前,仔细观察。这是一面不大干净的镜子,在中间部位明显留有干固的水渍,上面的部分倒是明亮的很,包括左右两侧的边缘部分也很干净,那些水渍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黑楚文扭头问:"真的不准使用灵力?"
  "不准。"
  "那在我看来这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镜子。但是你既然能注意到它,它一定有不寻常的地方。"
  祁宏笑笑:"没有灵力,你比不过我。"
  "没有灵力,你在床上也不可能那么爽啊。"
  一句玩笑话让把祁宏闹了个大红脸,本来想逗弄逗弄黑楚文,结果自己反倒成了被他取笑的对象。祁宏羞恼地给了他一拳,却被他趁机抓住了手腕拉进怀里,紧紧地拥着。
  "咱们俩逗着玩,说什么都行,老夫老妻的脸红什么。"
  "同居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谁跟你老夫老妻?"
  "同居时间是不长,但咱俩在暗许芳心的时间长啊,算算快到两年了吧?"
  祁宏满头黑线:"你要真觉得自己有颗芳心,就被我压一次。"
  "咳咳,这个以后再说。先说说这面镜子吧。"
  看着黑楚文吃瘪的那样,祁宏靠在他怀里反手扣住他的脖子按在了自己的肩头,说:"镜子上的水渍位置很关键。如果说是洗脸时溅上去的,那水渍应成放射状,但是你看,这些水渍很完整。这好像在看三维立体画。"
  "别弄这么复杂,我从没看过三维画。"
  "那我换个简单的办法。去化妆台拿只眉笔过来。"
  黑楚文乖乖地去拿了笔回来,祁宏接过之后,说:"你仔细看,如果我把这些水滴用线条连接起来,就是……"说着,他手中深蓝的眉笔把镜子上的水滴之间画了线条,很快,二人便在镜子上看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图案。
  图案由两个三角形组成,一个三角形朝上,另一个朝下相互连接。黑楚文看着这个图案若有所思,身边的祁宏也搞不懂这是什么东西,不由问道:"你见过吗?"
  "没有。是不是随手画上去的?"
  "说不好。"
  "我试试能不能感觉出是什么时候画的。"说着,黑楚文的手放在了图案上。很快,他的灵力察觉到了祁宏的气息,透过祁宏的气息慢慢追寻,费了好半天的时间才感应到了吴静的气息。
  "是她画的,五天,不,应该是八到九天之前画的。"
  "就是说,很可能是吴静在出事当晚画的。"
  "嗯。还有点其他的东西。"黑楚文渐渐闭上了眼睛,聚精会神地追寻着那一点点的异常。逐渐迫近,慢慢清晰,那种更加黑暗的更加阴冷的更加邪恶的气息终于被他捕捉到。
  "我从没见过这么恶毒的东西。不是降头术,也不是蛊术,它和我所知的那些邪术都不一样,比他们还要邪恶。好像……"
  "好像什么?"祁宏紧张地追问。却没料到黑楚文拉着他就跑,直接跑出了吴静的家。祁宏被他拉扯得有些跟不上,大声问:"出什么事了?"
  "我感觉到吴静了!快走,还没死。"
  祁宏惊讶之余没有再追问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一路跑到车旁,正要打开驾驶门,黑楚文一把拦住了他。
  "我来开车。"
  祁宏吞咽了口水,战战兢兢地说:"你,你悠着点。"
  黑楚文只是点头而已,发动汽车踩下油门,从这一刻起,祁宏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如果说这世界上有飙车一族,那黑楚文就是飙车族的祖宗。
  飞出去还不到十分钟,祁宏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惊呼:"你再怎么着急也要看路,刚才撞倒邮箱了。"
  "好过撞油箱。"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穿过去,刹车,快刹车!"
  千钧一发之际,黑楚文手脚并用,那车好似一条灵活的蛇竟然真的钻了过去!祁宏看着后面连串追尾的那些车辆,再看看神态自若的情人,火了!
  "你刚才用灵力了是不是?"
  "怎么可能,大白天的施法还不闹出大新闻。我不会那么干。"
  "那你怎么过来的?"
  "这是技术。"
  祁宏无语了。但是过了几分钟后,他不得不提醒黑楚文:"交警追上来了,有三辆呢。"
  "追我?就他们交警那些破车?"
  祁宏——再次无语。

  需要一个半小时的路程,黑楚文只用了三十分钟。祁宏下车的时候,他还佩服地说:"适应力真强,上次还吐得很厉害,这次只是脚下不稳。"
  "你给我记着,以后不准开车!"
  黑楚文连连答应着,还搀扶他一同朝着前方走去。脚底下有了点实质感的祁宏抬起头看了看,前方是一片空旷的庄稼地。
  "这里哪有可藏人的地方?"
  黑楚文放开了祁宏:"你慢慢走,我得快点了。"说着,他跑了起来,一直跑出去三百多米的地方才停下。他左右看了看了,确定四下无人之后,蹲下身子双手按在土地上,低声道:"色青、位东、时春、气风、欲色、声呼、物元性主游魂,相克而生相生而克,喏崩。"
  咒语颂完,地面猛地炸出一个半米多深的洞来。这时候,祁宏也急忙跑了过来,非常不愿相信地问:"她,她在地下?"
  "对。我不敢弄出太大动静,顶多只能炸出这么深了。用手挖吧。"
  二人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徒手开始挖土。因为这些土被黑楚文的灵力炸过一次,因此格外的松软。二人挖了大约有两米多深,终于看到了一只苍白的手。
  "还有脉搏,加把劲。"祁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拉起女人的手。
  过了十几分钟,他们终于把女人抬出了深坑。黑楚文检查了一下女人的魂魄,摇头:"只剩下一魂两魄,活不了多久。"
  气喘吁吁的祁宏并没有因此觉得悲伤,躺在眼前的女人满脸都是黑色的泥土,看不出脸色如何,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还发出阵阵的臭味。祁宏色沉静并坚定地说:"如果能救她一命最好不过,救不活,我们也为心无愧。要知道,就算是尸体,对我们来说也是有用的。"
  "那就先送医院。"

  付局接到电话带着最新挖到手的于鹤提早赶到医院等着黑楚文,并向院方说明情况,给他们安排了刚刚修建好的病诊大楼内的抢救室。
  祁宏乍见到于鹤有点惊讶,点点头才发现于鹤一脸的不情愿,想必是被付局硬拉来的。
  黑楚文多余的话没有,直接把人塞给了医生。
  "这人已经死了,还救什么?"医生不好得罪警方,说话的语气还算是很平和的。
  黑楚文眼神一暗:"让你救就去救,哪来这么多废话!"
  被呛了一句,医生心不甘情不愿地推着吴静向抢救室走去。在路过窗口旁被阳光照射到了吴静的脸部,站在一旁的祁宏似乎看到了什么,立刻拦在了他们面前
  "先生,你有事?"护士小心翼翼地问。,
  祁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用手把吴静脸上那些黑泥擦去,拨开头发:"楚文,你过来看看。"
  众人都围过去看,只见吴静的眉心中间竟然夹着一颗子弹!黑楚文立刻明白,这是昨晚宗云海射出去的那颗子弹。
  医生和护士吓得脸色苍白,难以置信,问道:"怎么可能,这,这是死人了,你们,你们要我抢救一个死人?"
  众人中,最没耐性的就属于鹤。这家伙没半点正常人思维,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个小小的匕首来,直接横在了医生的脖子上,威胁:"要么马上抢救她,要么让别人抢救你。"
  付局头疼,小于办事能力极高,属于人才中的人才,还是百年才出这么一个的稀有品种,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常识!这种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老狐狸出面了。付局笑容满面,暗示医生朝前一步前途光明,后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医生很聪明地选择了光明大道。
  但是,抢救室灯光亮起不到二十分钟,里面就传来医生和护士的惊叫声,不等黑楚文要闯进去,里面的人疯了一般地冲了出来。嘴里不停地喊着:"眼睛,眼睛,眼睛。"
  "拦住他们!"付局大吼一声,抽出手枪跟着黑楚文一同跑进抢救室。
  于鹤眼快手疾,猎豹出击般地奔跑一把揪住了疯癫的医生,手上用力直接把人掐昏。另外两个护士吓的更加严重,乱跑一气的时候,也被于鹤的手刀打昏。祁宏瞄了一眼走廊里昏迷的三个人,随后也跟着跑进了抢救室。
  迎面而来的是刺骨的寒冷,黑楚文站在抢救床前,捂着付局的眼睛,说道:"祁宏可以进来,小于,你不要动了。"
  闻声,于鹤在门口停下脚步。黑楚文反身把付局送了出去。随后,陪在祁宏身边走到了抢救台上。
  祁宏乍一看见吴静,不禁感到奇怪。吴静的眼睛向外鼓凸足有鸡蛋那么大,眼皮和眼睛四周都被撑裂冒出近乎于黑色的臭血,眼珠子在眼眶里飞快地转动,还发出咕唧咕唧的声音。
  祁宏镇定下来,看了看周围显示生命迹象的仪器,不管怎么看,吴静并不是一个死人。收回目光,祁宏又看到在吴静的胸口上有上下两个三角形组成的图案。
  这个样子是挺吓人的,但至于被吓成那几个医护人员的样子吗?疑惑还没有得到答案,祁宏突然想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
  黑楚文看着身边的情人,知道他也察觉到了。

07

  祁宏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不停地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不适感便便减轻了不少。
  "好点了?"
  "嗯。怎么回事?我怎么好像中了什么邪术?"
  黑楚文的手悬在吴静那对鸡蛋眼之上,愣是把异状压了回去。他眉头微锁,冷淡地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如果说吴静被人施了法,按照这种程度来说,她早该死了。但是生命还在继续,只是缺魂少魄而已。"
  "会不会和贾武那种邪术相似?"
  "不,完全不一样。我所知道的任何法术,都要有咒语和法器做基础来施法,这些咒语和法器会留下痕迹,我也能察觉出来。但在吴静的身上我察觉不到任何东西,说得直白一点,这是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祁宏难以接受这个解释,而不是难以理解。在他的概念里,任何一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站在另一个角度思考,现实不是"偶然的存在",而是具有必然性的东西。那么,不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在某些地方就有它必然性的东西。
  谜一般的"必然性"需要他们去寻找破解,而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线索!有了藤才能摸到瓜。
  祁宏的手轻抚在黑楚文的背上,悄悄地说:"我有个办法。"
  "说来听听。"
  "你不要完全压制住吴静,我总觉得,她现在这个未死的状态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完。我想看看,接下来,她和她的同伙想要干什么。"
  黑楚文收回手,挠挠脑门,提醒:"你要考虑好,现在能上场的只有我们俩,如果我表现过好,恐怕对方不会轻易行动。如果我表现的不好,说不定还会有被害人出现。"
  闻言,祁宏丝毫不为动摇:只是很冷静地说"如果始作俑者想要继续害人,不管你怎么表现,它还是会下手的。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了?"
  懒散的笑容在黑楚文的脸上慢慢浮现,他似乎对祁宏的调侃非常受用。眼睛瞄了瞄恢复正常的吴静,又转过头看看带着高傲神情的祁宏,说道:"那我们分工吧,你负责拟定计划,我负责卖苦力。"
  黑道律师皱起眉头,不满地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越来越懒了?"
  "不会吧,我每天都修习功法,晚上还要把你喂饱,体力上我支出很大的。"
  "笨蛋!我是说你越来越懒得思考了,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就丢给我。"
  黑楚文邪肆一笑,揽过祁宏的肩膀:"有你这么聪明的夫人,为夫自然要懂得享受惬意人生嘛。"
  这一次,祁宏学乖了,不再跟他斗嘴,笑道:"我也懂得物尽其用,某些方面就请你多用功吧。"言罢,顺带着在黑楚文的屁股上狠掐了一把。那个谁哎呦了一声,被自家夫人调戏,他还乐得屁颠屁颠的。
  等在门外面的付局故意咳了几声,抓着黑楚文就把他扯到了一边,严肃地问:"你打算怎么办?"
  "这里我负责,你回去以后尽快调查宋芷荷和吴静之间的关系,还要告诉院方,这个大楼我们征用了,把宋芷荷也弄过来。"说到这里,他探出头,对着于鹤又道:"小于哥哥,您回家继续养着,这次就不劳您大驾了。"
  于鹤跟付局都离开之后,黑楚文把昏迷的医生护士弄到了椅子上,祁宏看了看敞开着的抢救室大门,里面的吴静很老实,仍旧躺在床上。这时,他问黑楚文说:"要不要让凌歌过来帮忙?"
  "算了。楚言周一就要上班,新工作的开始一定很忙,这几天让他们俩多腻歪腻歪吧。"
  "我算了一下,我们至少要找一个人帮忙,不找凌歌,你又放走了于鹤,那怎么办?"
  黑楚文挥起巴掌啪地打下去,昏迷的医生在剧痛中惊醒!黑楚文捂住了他的嘴,笑着扭头对祁宏道:"我手里刚好有几个现成的劳工,随便抓一个来就行。"
  祁宏忍不住笑了:"比如说,你想找谁?"
  灵力压惊,黑楚文的手按压着医生天灵盖的时候,让祁宏来选择,选择范围如下。
  正义率直——黑楚恒。
  混世魔王——黑晨松。
  心机难测——黑楚风。
  祁宏想了想:"如果黑晨松过来,那楚恒是不是也会跟来?每次见他们都是在一起的。"
  "差不多吧。"
  "不行,人多反而不好。那就找黑楚风吧,虽然我并不喜欢他。"
  黑家三爷露出诡异地笑容,又把刚刚缓和一些的医生吓的一身冷汗。一旁的祁宏可以肯定黑楚文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要恶整黑楚风,不知不觉间,竟有些期待。看着黑楚文已经开始询问医生,他弯下身子把两个护士也叫醒。
  "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黑楚文问医生说。
  "刚才,她的眼睛里,有,有我,我女儿的……"
  "什么?"
  "人头。"
  压在医生天灵盖的手掌再次用力,为他抹去了这可怕的一幕。身边的祁宏也在询问护士,其结果,两名护士见到的都不一样。
  一个护士在吴静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七零八碎的尸体,最后一个护士,看到吴静眼睛里跑出无数可怕又恶心的虫子。
  听到这里,黑楚文突然问道:"你平时最怕什么?"
  "虫子啊,那种黑乎乎黏答答又缠在一起的虫子。"
  祁宏对黑楚文点点头,后者为两名护士抹去了记忆,重新给他们编造了这段时间的经历印象。那之后,打发了那几个人离开。
  "看来对手比我们想的还要高明,这是一种针对人类心理的法术,中了这种法术的人就会看到自己内心最为恐惧的东西。医生看到女儿的头,护士看到自己的尸体和恶心的虫子,据我所知,还没有一种法术能有这么独特的作用。"
  听过了黑楚文的话,祁宏坐了下来:"与其说是法术,我觉得更像是心理暗示。楚文,你说这事会不会与心理医生有关?"
  "会邪术的心理医生?哈,听起来真有趣。"
  他们还在商讨着,就听黑楚文的一个同事从楼下跑上来的脚步声和大口喘气的声音。黑楚文示意让祁宏躲避一下,回过头来站在楼梯口等着,而他等来的消息并不乐观。
  "宋芷荷死了,一点征兆没有。"同事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时候?"
  "死亡时间是下午01:23,就在刚才。"
  同事的话音还未落地,黑楚文急忙跑进了抢救室,看着抢救室内仪器开始运作的时间显示,刚好是——01:23。
  打死他也不会相信这是一种巧合!

  留下祁宏在新大楼看着吴静,黑楚文急忙赶到宋芷荷的病房,轰走了若干医护人员之后,他扯开了穿在宋芷荷身上的病号服。果然,在胸口上也有那个图案。因为吴静的身体过于脏污无法辨认,因此,黑楚文几乎是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宋芷荷身上的图案。
  这个图案不像纹上去的,更不是画上去的,黑楚文觉得这是局部皮肤组织的变异,而形成了这个图案。
  这图案到底代表什么?是毒还是记号?吴静与宋芷荷之间好像是相连的,又好像是相互抵触的,冥冥之中似乎存在着一种规律。
  规律?黑楚文突然想起了什么,但过于久远模糊,让他没有任何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尽快联系了黑楚风。
  作为军方科研所所长的黑楚风是个大忙人,也可以说是个大闲人。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怎么样,如果他想闲下来,那就会有很多时间可供他玩耍。如果他想忙起来,就是忙到死都不会有尽头。所以,表面上非常认真严谨又不表露丝毫内心感情的黑楚风,时不时的就要为自己紧绷的神经找机会放松一下。接到了黑楚文的电话,黑楚风瞄了一眼实验室里的人,说:"十分钟后,我给你答复。"说罢,他挂了电话,把助手叫进来,交代了一些工作便离开了岗位。
  路上,他回复黑楚文说自己可以帮忙,但是有条件,黑楚文要把黑虞的去向告诉他。
  "可以。"黑楚文一口应承了下来,并立刻说明目前的情况。
  黑楚风在电话另一头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能不能大概圈个范围,调查起来也省事。"
  "我想不起来在哪里看到过,最近几年我没研究其他门派的法术,一定要圈个范围的话,只有五年前在家里的那段时间吧。"
  "那段时间里,你都经常去什么地方?"
  "老宅的地下室和爷爷的藏书房。"
  "地下室的可能性不大,那里是存放器皿的地方。我想,爷爷的藏书房可能性比较高。问题是,有些书我已经烧了。"
  "去看看再说。你别来医院了,直接去爷爷那个老房子等我吧。"
  和黑楚风确定了见面地点,黑楚文对祁宏说明情况。他要去调查一下这个不明所以的法术,尽量在今晚子夜前赶回来,这段时间里让祁宏独自留下观察吴静的动向。临走前,黑楚文留下了古邪并再三叮嘱:"如果发生了什么事立刻通知我,千万不要自己逞强。"
  祁宏保证不会做不自量力的事,还告诉黑楚文不要过于担心自己。

  就这样,单独留在医院的祁宏守着昏迷不醒的吴静,一直到深夜十一点多。
  精神还算不错,祁宏计算着还差半个小时左右黑楚文就该回来了,这样的念头让祁宏觉得有点难为情。又不是什么毛头小子,怎么会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情人?
  突然,从走廊传来急促奔跑的脚步声,听上去来人似乎很着急,该不是又出了什么异常吧?想到这里,祁宏起了身离开病房,并谨慎地敞开了房门站在拐角处,这样一来,两个方向他都能看到。
  不一会,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宏也察觉到了异常。来人以这样奔跑的速度爬到第七层,按照正常人分析,听见脚步声的同时也该听到气喘吁吁的声音,为什么他一点喘气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祁宏提高警惕死盯着眼前的楼梯口,这时候,走廊里惨白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起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祁宏断定,不用五秒钟,他就能看到这个人是谁!
  思维在电光火石之间转换变化,当他的手摸到口袋里的电话时,从楼梯下面跑上来一个人!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无法辨认这个人的脸部,只有穿着白色大褂的身材能看出是个女人。
  "站住!"祁宏喝了一声。
  对方似乎毫无听觉,照旧急忙地往上跑,很快就跑到了祁宏的面前。祁宏后退几步,正准备迎接攻击,却不想那人抬了头!
  女人惨绿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眼球向上翻着,只留下眼白充斥着整个眼眶。祁宏浑身一个激灵,掏出古邪准备防御。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的嘴好像是木偶一张一合,语气充满了绝望和惊恐,声音嘶哑尖利。
  "你,你还有意识?"不知为何,祁宏觉得,这个女人肯定有自己的思维意识。果然,听了他的话,女人的嘴发出类似"是"的声音,紧跟着还是疾呼:"救救我,救救我……"
  祁宏飞快地看了眼手表,是23:50!他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该怎么办?这要是个来找茬的恶灵,还能一刀捅死,可这种半人半鬼的玩意要怎么对付?
  恐怖的现实不会留给祁宏任何一点犹豫的机会,那女人突然调转方向扑向了祁宏!祁宏下意识地侧身躲避,一转头,愕然地看到吴静不知何时站在了身边!那双本来已经被黑楚文恢复了原样的眼睛,又像鸡蛋一样鼓凸了出来,眼珠子一跳一跳地盯着他!

08

  电光火石间祁宏出于本能地向后退去,堪堪避开了吴静的爪风。腹背受敌,进退两难,这样的局面下如果能全身而退那就是他妈的绝世奇迹了。祁宏要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还要保证不能丢胳膊少腿,所以他不会做愣充壮士的傻帽,在面对双重危机的时候他转身就跑!
  手里的电话用最短的时间拨打了出去,后面两个索命鬼紧追不舍的时候,电话里没有半点声音,看来,对方是断了他与外界的联系。
  再拖延一点时间楚文就会回来,本着这样的执念,祁宏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后面阴风阵阵刺骨的寒冷,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使用黑楚文新教给他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他更不想每次都用自己的血来解困,那样做用不了多久,他会血枯而亡。
  血?想到这个东西祁宏脑中灵光一现!转回头看着后面两个女人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他调转方向拼命地朝着住院楼跑去。
  刚刚跑到一楼,后面的追兵已经要抓住他的头发,祁宏顾不得许多,握紧古邪朝后面狠狠划了一刀,只听得惨厉的叫声,背后的爪风消失。
  令祁宏惊讶的是这两个女人并没有消失,只是被阻滞了一下。先不说古邪对她们为何不起作用,祁宏首先要考虑的是在黑楚文赶到之前确保自己的安全。所以,他一脚踢开大门跑了出去。而身后,竟没有追兵。

  不管怎么拨打电话仍旧是没有半点声音,祁宏可不觉得后面的那两个女人已经放弃了,他一口气跑进住院大楼,没敢乘坐电梯,顺着楼梯往上跑。
  医院的楼梯间到了晚上是很渗人的,暗黄色的灯光就有一种非常惊悚的效果,再想想那两个女人,祁宏觉得此时的气氛真是好的让人头疼。恐惧感?他没有,确切地说他没有闲工夫提炼自己的恐惧感,他满脑子想得都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即便没有多少把握,至少值得一试。
  刚刚想到这里,那一度消失的两个女人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祁宏脚下不稳,朝后面跌倒,幸亏他有所防备,否则在滚下楼梯的时候定会摔伤脑袋。
  祁宏恼火地骂了句:"fuck",随后用古邪割破自己的手掌。站在上方的两个女人明显对他流出来的血毫无顾忌,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下去。祁宏稳定了一下身形,看着她们走到中间的时候,带着血的手突然按在身后的墙壁上,拼命地回忆着黑楚文教他的咒语:"立天之人也,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身随五黄九紫而动。"
  吴静带着阴风的利爪已经碰到了祁宏的头发,在这一瞬间祁宏好像是突然消失一般在她们眼前遁去了。吴静那一双令人恶心又恐惧的眼睛滴滴溜溜转个不停,很快就转身向楼上走去。另外的那个女医生好像小跟班一样跟着她,她们前行的速度很快,快到不属于正常人的范围。

  气喘吁吁地扶着墙站稳,祁宏下定决心,以后要好好跟着黑楚文学习法术,再也不会半路诱惑他上床了!妈的,总不能经常给自己放血吧,见真章的时候还是要有过硬的本领才行,
  来不及休息,祁宏知道追兵很快就到。他找准了方位站定,深深吸了一口气就等着对方追上来。果然,那两个女人没有让她失望,很快就闯了进来。
  看着她们变得异常的脸上没有半点属于人类的表情,祁宏稍稍后退一步,试着跟她们交流:"你们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明显,女医生迟钝了一步,而吴静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地继续逼近。祁宏的目光落在了女医生的身上,发现她歪着头痉挛似地摇晃着身体,于是,他又说:"医生,你是被人害了,想想自己的名字,告诉我你叫什么?"
  随着祁宏最后一句话说完,吴静突然发出惨烈的叫声。原来,祁宏与医生交流是假,要偷袭吴静是真!他趁着吴静逼近自己的时候,飞快地甩出古邪,正好刺中了她的左肩。令祁宏惊讶的是,吴静的身体流出了鲜血,鲜红鲜红的血。在他恍惚了一下的时候,吴静猛扑过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下意识地抓住了吴静的手,自己的血沾染了吴静的手腕,却对她丝毫没有作用。这时候祁宏才想到,吴静还没有死,不是怨灵也不是恶鬼,自己的血对她毫无用处!
  祁宏的狠劲也上来了,既然你不是正牌的恶鬼怨灵,那你至少有一半还是个人。几秒钟窒息般的痛楚激发祁宏所有的力气,他猛地瞪起了眼睛,一把揪住吴静的头发,左手握紧拳头对准那双鸡蛋眼狠狠地打去!不仅如此,他打完这一拳直接拔下了古邪,硬生生地割断了吴静掐着自己的那只手!
  纵使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吴静还是被两次攻击打得溃不成军。她踉踉跄跄地后退,手腕上不断涌出鲜血。
  这种时刻,在黑道上混得久而养成的一种心狠手辣的习性让祁宏决定彻底灭了她!但下一秒发生的事足够让他目瞪口呆。
  站在后面那风中凌乱的女医生突然不再摇晃,她好像确定了什么似地扑向了吴静!
  突变,让祁宏来不及想什么新的对策,他自己的也清楚,凭他这个法术刚入门的菜鸟,不可能制服两个女怪。但是,属于男人那股不服输的冲劲和想让楚文对他放心的韧劲,促使他敢于冒险。
  毫不在乎地扔掉了吴静的断手,祁宏绕到两个女人身后,趁着她们打得正起劲,一脚一个,狠狠地踹到了对面的墙根下!
  这个房间正是他们发现的血屋,黑楚文是用灵力把整个房间包裹起来制造幻象。所以,祁宏早早就拟定好计划把她们引到这里,利用黑楚文留下的灵力困住她们!虽然之前没有什么把握,但结果表明,他成功了。
  两个女人好像被什么力量吸进了墙壁里,在里面她们还是在死斗着。但是很快,吴静就处于下风,女医生几乎骑在她的背上一拳一拳地打着她的头,每一拳都能见血,祁宏相信,用不了多一会,吴静的脑袋会被打得四分五裂。
  该不该把她们弄出来?祁宏犹豫了,而里面眼看着就要丧命的吴静突然挣开了女医生的钳制。但,不过几秒钟还是被抓住了。
  祁宏惊讶的发现,吴静的眼睛恢复了正常,她被女医生使劲地往外推,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夹在中间。她惊恐地看着祁宏,祁宏甚至听到了她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怎么回事?祁宏有些慌了,他的脚移动了。
  "不能过去!"突然在身边出现的人紧紧地抱着他,祁宏转过头,恼了:"你怎么才回来?"
  "先不说这个。"急忙赶回来的黑楚文紧盯着墙壁,要把两个女人放出来。但为时已晚,女医生的手穿透了吴静的胸,心脏挂在外面一半,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恋,爱,运……程。"
  黑楚文收回灵力,那无形的墙消失,而那个女医生也消失了。后面赶来的黑楚风一见这种场面立刻说:"我去追。"
  黑楚文没有对黑楚风说什么,他紧拉着祁宏的手走到吴静的尸体前观察。指着那双恢复正常的眼睛,问:"我要是把她的眼睛挖出来,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挖吧,我刚才也差点这么干了。"
  黑楚文笑笑,探出双指用极短的时间将一双眼睛握在手中,问身边的人:"生气了?"
  "没有。我知道你会赶回来。"
  "在老宅耽搁的太久,路上就觉得你这边有问题,说说吧,都发生了什么?"
  祁宏看着他在地上捡起一个纸杯把眼睛放在里面,擦去手上的血一副听故事的架势。突然间疲劳感席卷了身体,靠在他的怀里懒懒地叙述事情的经过。
  拥着祁宏听他详细讲述了每一个环节,黑楚文听过之后笑道:"你用了五行换地法?"
  "不然怎么办?我又打不过她们,不跑还留下等死吗?"
  紧了紧抱着他的臂膀,黑楚文又道:"我知道你不会坐以待毙,能利用我的灵力困住她们这是我想不到的。看来,我把你推到浪尖上没做错。"
  祁宏一愣,转头看着黑楚文:"你早知道今晚会有事发生?"
  "不,我并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而已。祁宏,以后跟我在一起,你不能只站在我身后,更多时候,你也会有自己的战斗。所以,我才会教你法术,让你先应付一下不是很有道行的对手。"
  祁宏的脸开始抽搐,指着被窗帘盖着的吴静,问这个祭灵师说:"你觉得她们没多少道行?"
  "不管怎么说,吴静没死,相比你那点半吊子的法术来说,物理攻击对她更有效果。"
  "那我问你,如果今晚来了个高手,我要是挂了你怎么办?"
  正邪难辨的笑容在黑楚文的脸上退去,他极为认真地看着祁宏,正色道:"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别忘了,我们之间有血契感应。"
  "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言罢,老神在在的男人耸耸肩,推着祁宏站直:"今晚楚风会留下来,我们先回家研究研究吴静的话吧。"
  郁闷!非常郁闷!祁宏固执地站在原地不动,冷冷地看着黑楚文,说:"他要是追到了那个女医生怎么找你?"
  眨眨眼睛,黑楚文一本正经地说:"你觉得他追上的吗?"
  咦?在祁宏纳闷的时候黑楚文拉着他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中,祁宏还不依不饶地追问黑楚风的事,黑家三爷实在有点抗不住,无可奈何地说:"连我都探寻不到那医生的气息,楚风更不可能。他之所以要追上去是因为他做事死认真的性格,与其他无关。"
  "知道追不上你还让他去?"
  "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没时间说。"
  不,不是没时间说,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在整黑楚风!祁宏白了情人一眼,打算去洗澡。后面的黑楚文搂着他的腰,嘴巴贴在耳边,蛊惑:"我帮你洗背。"
  "我消受不起。"
  "生什么气呢?"
  "不敢。"
  "别闹,你身上有阴气,你需要我。"
  祁宏没搭理这厮,推开他进了浴室反手落锁!

  洗得白白净净香香喷喷的祁宏走出浴室,还不等左脚跨出去就被某人抱进了怀里。某人轻声细语:"等你好半天了。"
  "我说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原来是嫌我脏。"
  "哪有,就算你脏了我也能把你舔干净。"
  一句话点燃了祁宏的火欲,扣紧黑楚文的腰贴上去:"身上,没擦干净。"
  "我看看,"说着,黑楚文解开了他身上的浴衣带子,双手探了进去。
  "楚文,下面的水多。"
  "摸出来了,特别是这里的。"
  那个谁谁谁脱去了谁谁的浴衣,被剥的精光的谁谁,看着谁谁谁压过来,充满诱惑的重瞳里闪烁着噬人的欲念。
  "站着太累,进卧室你再继续。"
  拥着光滑的身子黑楚文笑眯眯地朝卧室走去,到了门口怀里的祁宏突然滑落出去,用力推了他一把,趁他还没站稳的时候关了门上了锁。
  "祁宏,你干什么?"黑楚文站在门外,不解地问。
  "今晚打你入冷宫,什么时候想明白吴静那几个字什么时候再扶正。"
  一向精明的祭灵师傻乎乎地站在门口数十分钟,狞坏地笑笑,自他周身透出红色的灵力,打开五方之门进入卧室,他才不理会什么冷宫之说。
  于是,很快就从房间里传来祁宏恼火的声音,又是很快,传来祁宏欲罢不能的喘息声音。

09

  不大情愿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祁宏嗔怪地瞪了一眼:"你嗑药了?这么大劲头。"
  "几天没做了?"
  "别等我数落你,不过才两天没做。"
  黑楚文压在祁宏的身上下面的手不重不轻地捏了捏他的火热,似笑非笑:"我们还是新婚期,做得频繁点也很正常。再说,为夫正当壮年,你总不能让我憋着吧。"
  是该把人打昏还是该痛骂他一顿?祁宏气喘吁吁的同时觉得脑子有点不大好使,身体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自己最要命的地方被他握在手里不停揉捏,这样下去恐怕就要彻底沦陷了。他露出苦恼的笑容,问:"你不打算让我睡了?"
  黑楚文温柔地分开他的双腿,趁机挤了进去,伏在耳边的嘴轻声呢喃:"知道结果会很无聊的。"
  冲进体内的勃热让祁宏本能地抱紧了黑楚文,扭过头轻啄他的唇:"舒服吗?"
  "当然舒服,又热又紧。"
  一次猛烈的撞击让祁宏失去了呼吸的节奏,紧抱着黑楚文垂在肩上的头耳鬓厮磨,肆意的呻吟声沿着红润的唇钻进了情人的耳朵,渲染那难以压制的热情再添几分悸动。黑楚文抱紧他的腰身慢慢地退出再用力的冲击,逐渐加快的速度和力道将他托上了云霄。他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黑楚文精悍的胸口,一层薄薄的汗涌出来,随着一起一伏的动势沿着坚实的肌肉划过,滴在他的蕊尖之上。
  强势又温柔的男人低下头,舌尖轻舔过那一滴汗水,身下的人突然扭动了腰身再次抱住了他的头部。
  "楚文,楚文……"
  "别咬的太紧,放松点。"
  "啊,是,是你又大了。"
  轻不可闻的笑声过后,黑楚文用力地顶了一下:"不喜欢?"
  "啊,轻点,轻……"
  力道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重,黑楚文不满地提醒祁宏:"说错了。"
  "楚文,你,你想弄死我。"
  "真要弄死你,就是这样了。"说着,黑楚文抱着祁宏坐起,突然改变了姿势让他能够让怀里的人失力地跌落下来,他的热源都被吞没了进去,不断收缩的甬道紧紧地咬合,险些让他溃不成军。黑楚文憋了一口气,让灵力充沛在双臂上,不断地抱着祁宏上上下下,怀里的人受不了如此强烈的攻势,抱着他求饶不止。
  "才刚开始就受不了了?别弓着身子,把腰挺直。"
  祁宏哪里还有机会说话,就算他想告诉黑楚文现在已经是身不由己也无法开口,张开的嘴巴除了嗯嗯啊啊的声音什么都说不出来,索性,他搂着黑楚文的脖子狠亲下去,亲吻的嘴妨碍了下面的攻势,黑楚文急忙忙地咬了一下他的舌尖便把人拉开了一些。但祁宏似乎不想被这样做,再度靠过去要吻他。
  "不老实。"黑楚文笑着说。随后,仰躺在床上,扶着祁宏的腰身,握着他的热源,诱惑:"自己来。"
  性感的声音在脑中回荡,祁宏骑在情人的身上,似在暴走的力气支撑他的腰身不断地起起伏伏,下面的人也将他濒临崩溃的热源伺候的更加周到。
  "楚文,腰,腰要折了。"
  "留点力气继续吧,别说话。嗯,宏儿,你真是越来越棒了。先别动……"黑楚文坏心眼地抓住了祁宏的腰不容他继续落下,只是来来回回的摇晃腰身画圈圈。
  这下子,祁宏彻底不会反应了。他能感觉到自己几乎连他的根部都吞了进来,摇摇晃晃的身子摩擦着内部敏感的触点,自己无法控制的器官在黑楚文的手中滴滴答答的流着液体,顺着黑楚文的手指缝流出来,看上去令人疯狂。祁宏熬不住这不上不下的温吞,掰开黑楚文的手,要求:"受不了了,楚文,别磨人,啊,快点。"
  "什么快点?"
  "你,嗯,嗯,快点给我使劲顶进来!"
  "真不害臊。"
  "黑楚文!"
  不等祁宏发火,黑楚文终于肯负起责任了,猛地起身将祁宏推开,不容他多想便将人反转过去。这样的背后位令黑楚文热血沸腾,按着祁宏塌陷的腰身开始毫无控制的猛攻。只把祁宏弄的嗯啊不停,连他的名字都叫不住来。
  终于,暴走的灵力再也无法控制,他几乎要把祁宏的腰掐断的时候,一股灼热的粘稠搅合着灵力一并泄在了情人的体内。
  祁宏享受着这久久不会散去的极乐,反手扣住黑楚文的脖子与他吻在一起。

  一番激烈的运动结束,祁宏软软地躺在黑楚文的怀里。其实他一点都不觉得困倦,闭着眼睛琢磨,最近好像经常都是这样,跟黑楚文恩爱之后很少会觉得疲倦,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慵懒地窝在他的怀里罢了。
  "怎么不睡?"黑楚文搂着他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发,声音轻柔。
  "不困。"睁开眼睛看着黑楚文略带笑容的脸庞,心里暖洋洋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问:"你呢,不累?"
  "状态很好,再做一次都可以。"
  祁宏失笑:"现在这样也很好,别动。"
  "嗯,不做了,你该好好休息。"
  动了动身子,在他的肩窝蹭蹭:"还是不肯让我去洗澡?"
  "就这么睡吧,醒了再洗。"
  好像有点脏吧,祁宏喜欢干净,恩爱之后一身的汗水和体内的粘稠让他睡不踏实。忽然间,他想起最近恩爱的时候黑楚文总是不用套子,事后也不让他洗澡,不免觉得纳闷。
  "楚文,你不觉得搂着一个浑身臭汗的男人睡觉并不美好吗?"
  被问到的人翻了身将祁宏抱得更紧,把自己一半的身子压在他的身上,闷在那柔软发丝旁的嘴巴说:"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了。"
  祁宏笑而不语,被窝里握住了黑楚文的手,随便那么一问:"你说吴静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黑楚文好半天也没吭声,祁宏以为他睡着了,结果他突然翻身坐了起来,一副精力充沛的摸样。
  "你干什么呢?"祁宏问道。
  "几点了?"
  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答道:"快四点了。"
  "好宝贝,你先睡吧,我去给少清打个电话。"这话黑楚文说得小心翼翼,担心祁宏会生气。不过,祁宏的反应非常冷静,不粘人,不罗嗦,只是叮嘱他等睡醒后详细说明情况而已。对这样的祁宏黑楚文是爱到了心坎里的,摸摸他的脸颊轻声离开。

  宗云海卧室的电话很久才有人接听,黑道教父并没有对深夜来电感到恼火,一听是要找阮少清,他按下了免提功能,摇醒身边沉睡的情人。
  "抱歉,少清,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我有事找你。"
  "没关系,说吧,什么事?"
  黑楚文回头看了眼卧室的门,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恋爱运程吗?"
  "什么?"
  "恋爱运程,我估计可能是女孩子很喜欢的那种算命的东西。"
  "我知道这个,但是我没玩过。"
  "你确定没玩过?"
  "没什么印象。"
  这时,电话里传来了宗云海的声音,说:"你好像玩过吧,上个月。我记得,有一天你下班跟我开玩笑说你命中该有一个才女做情人呢。"
  黑楚文一听这话,赶忙追问:"少清,你再好好想想。"
  天然呆的医生憋足了劲回忆,好半天了才说:"好像有过那么一次,在医院里的时候。有段时间我们医院那些护士中间特别流行这个,那次,好像有几个护士在我办公室抓着我玩来着。"
  "都有谁你还记得吗?"
  "我想想……"
  过了许久也没有听见阮少清的声音,黑楚文问了一声,对面回应他的是宗云海:"你别催他。"
  紧接着,阮少清终于开口:"我想起来了,当时一共有四个护士,其中一个就是宋芷荷。"
  黑楚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题,来不及想清楚,便听见身后的卧室门打开了。他回头看到祁宏拿着空的水杯走出来,想必是口渴出来找水的。既然出来了,也就没有催他回去的道理,黑楚文把放在桌子上水杯举起来朝他摇摇,祁宏走了过去,喝光了情人的半杯水。问:"怎么样了?"
  黑楚文简短地说明情况,祁宏想都不想就拿过了电话,问:"少清,你仔细琢磨琢磨,宋芷荷是不是喜欢你?云海,不准对少清瞪眼睛!"
  黑楚文哑然失笑,因为电话里传来宗云海被点中死穴的咋舌声。而阮少清也笑了出来,说:"我还没傻透腔呢,她对我有好感我知道。"
  "那吴静呢?"
  "吴静?不,至少我没发现。不过,怎么说才好呢,秋天那时候吴静曾经做过我的专属护士,那段时间里我发现她对云海倒是非常在意。只要云海去医院接我,她一定会站在一旁偷偷地看着。"
  祁宏忍着笑意,调侃:"你整天稀里糊涂的对潜在情敌倒是很敏感。"
  "我怎么没发觉?"
  听见宗云海的疑问,祁宏不耐烦了:"你少废话,多余的人只需要闭嘴就行。"
  "祁宏,我还是不是你大哥?"
  "哪天你能认真对待三义会的事务再来跟我摆大哥的架子。"
  黑楚文笑得眯起了眼睛,自己请人对顶头上司毫不留情,也是难为宗云海了。拍了拍还有些慵懒的祁宏,黑楚文接过电话,说:"少清,护士当中谁跟你不错?我们想找个人私下聊聊。"
  这一次,宗云海抢了话题:"这事不用找少清,我手下的横三就行。他未婚妻就是那里的护士,你们什么时候想见面?"
  "越快越好。"
  "那就下午吧,下午两点你们来我家。"
  "好。"
  正话到此为此,宗云海炫耀地对祁宏说:"怎么样,我也帮了忙,不是多余的人吧?"
  "哼。"
  祈大律师冷哼一声并果断地挂了电话,才不理会那边的宗云海是不是会被他气死。他看了看身边的情人,忽听他冒出一句:"我是不是对楚风有点过火了?"
  "我觉得还不够。"
  知道祁宏不喜欢黑楚风,黑楚文也不再多虑,拉着他回到卧室睡觉,养精蓄锐。

  而被黑楚文恶整的黑楚风,此时凭着他天生卓越的直觉,从医院追踪到城市以北的方向一个废旧的加油站前。
  刚才的女人还残留着人类的气息,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受不了人气过重的地方,最喜欢阴气和邪气聚集之所。所以,鬼门附近就是她最佳选择。前提是没有人在操纵。
  深夜,黑楚风释放灵力进行大范围的搜索,一些鬼魅吓得纷纷藏匿起来,黑楚风静下心感应着灵力范围里那几个来不及逃跑的倒霉鬼,确定方位以祭灵师独有的换位法术在瞬间移动到了空旷的停车场内。
  月光被乌云遮住,路灯忽暗忽明,呼嘶呼嘶的寒风从背后吹来好像呜咽的声音。一丝阴气自脚下而起,黑楚风环顾四周,收起释放的灵力,担心吓跑了不知死活的东西。
  忽然,月色变得柔亮,漫天的星斗烁烁发光,寒风变成了春风,温暖异常。这柔风美月的情景来的太快,黑楚风意识到自己可能碰上了颇有道行的鬼魅。

10

  黑楚风没有天生的阴阳眼,判断对方的方法可也不少,在他灵力的搜索范围内隐隐冒着令人齿寒的阴冷。黑楚风厌恶并痛恨着这些死后逗留阳间不肯去回轮的魂魄,故此,他的骨子里根本没有什么战斗美学可言。就在那柔荑欲要搭上肩头的时候,他猛地回了头,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肤若凝脂的美女丝毫不见惊慌,扭扭腰,穿在身上的白色旗袍如黑夜中的白莲异常美丽。她定睛端详了一番黑楚风,手中丝帕掩唇,含笑低语:"先生言重了,我只是途经此地见先生迷了路,才来为你指点。"
  黑楚风懒得跟这种东西废话,灵力化作一把利剑握在手中,对面那女人一见顿时惨绿了一张美艳的脸庞。这时候,也顾不得玩什么身段了,轻飘飘地后退数米,指着黑楚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从来不会坑害他人,你最好也别来找我的麻烦。"
  黑楚风的灵力集中在眼睛上,看得出这女鬼死了至少有七八十年,能在都市里逗留到现在想必肯定有些能耐。但是,这里不是它该留下的地方!
  "给你两个选择,一,自己去回轮;二,我让你魂飞魄散。"
  女鬼冷笑,周围的景色变幻起来,阴暗之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黑楚风纹丝不动,听它说:"别以为你有能耐降我……"
  女鬼的话还没说完,黑楚风的灵火已经烧到了它的脚下,它惊讶地看着纯正的灵火把自己包围,它甚至都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过来的。想跑已然是来不及了,它卸去伪装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披着一件白色旗袍的骷髅骨!
  黑楚风微闭双眼手捏剑诀虚空画下符咒,澄净的蓝色火焰在空中凝结,他的手停在符咒后面,冷声道:"你在这里可见到过半人半魂的女人?"
  "别开玩笑,哪会有那种人存在?"女鬼把自己的原型缩小,躲避着越来越旺盛的灵火。
  蓝色的灵火符咒突然直飞过去,罩在女鬼的头顶,只听得那女鬼发出尖利的惨叫声,骨头之间咯咯直响。
  "仔细回忆一下,见过没有?"说着,黑楚风操控符咒压低了几分。
  "不,你,你不能这么做,我没害过人。|"
  "我不管你有没有害过人,你存在本身就是罪!告诉我,你见过没有?"
  "你,你先把这个东西拿掉。"
  "跟我谈条件?"黑楚风真是个黑心魔王,至少也该等人家把条件说完吧?可他似乎根本没有这个打算,手轻轻一落,那蓝色的符咒吧唧掉在了骷髅女鬼的身上!
  "啊——,我说,我说,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啊……"
  黑家最冷酷的祭灵师白了一眼女鬼,转身离去。身后的叫声越发凄厉,骷髅女鬼在蓝色的火焰中化为一缕青烟飘向了夜空。
  周围的景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黑楚风却仍旧没有放弃寻找目标。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始搜索的时候,突然察觉到正前方有一个较弱的鬼气。
  "出来!"黑楚风低喝。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个有些透明的男子显现出来。这让黑楚风一愣,这个男鬼的身上不见戾气和怨气,一种近乎于平和的气息缭绕在周围,这种和谐的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男鬼似乎有点害怕黑楚风,不等他开口就急忙说:"我没有恶意,你,你先不要忙着超度我。"
  "你想干什么?"
  男鬼局促地搓搓手掌,试探性地上前一步:"你,你是法师?"
  "差不多。"
  "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死了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因为心有牵挂所以始终不能轮回,跟我一起死的还有一个,我一直在找他,但是没有下落。"
  "我不可能帮你。"
  男鬼马上慌张地摆手:"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我想跟你交换条件。就算事后你要超度我也可以,我只是要知道他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知道了这些我也能走了。"
  黑楚风想了想,便问:"你知道什么?"
  这男鬼估计在活着的时候也是个没心眼的人,也不先跟黑楚风谈好条件听了人家的问题就傻乎乎地说:"在你来的一个小时前,我看到了一个女人,不是人也不是鬼。"
  "魂魄?"
  "不。怎么形容你才明白呢,如果是魂魄的话我能感觉的出来,但是那个女人不是那样的。她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身上穿着白色的医生服吗?"
  "对对对,是穿着白色的医生服。"
  黑楚风知道自己找到了知情者,尽管他很想送这个傻鬼一程,但做人就要有信用。于是,他说:"好,我帮你找人。你告诉我你所看到的。"
  男鬼露出了笑容,黑楚风看到他脖子上的痕迹,料定这人是自缢而亡。这样的鬼必定难以进入轮回之道了。
  这些姑且不谈,黑楚风听它说:"那个女人似乎不知道该去哪里,好像也不是凭着自己的意念来这里的。她先是躲在我栖身的那棵大树上,我试着跟她说话,她没有反应。后来,我听见笛子的声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困的不得了,就睡了。等我醒过来那女人早就不见了。"
  恐怕这个鬼不是睡着了,而是被禁锢了魂根而失去了意识。黑楚风把疑问压在心头,问它:"那笛子声有旋律吗?"
  "没有,只是简单的长音而已。"
  失望地叹了口气,要了男鬼要找的人生辰八字,在地面上写写画画,十几分钟过后,他抬起眼看了看出于好奇站在身边的这个鬼,告诉它:"你要找的人已经去轮回了。"
  "咦?什么时候的事?"
  "这我怎么知道?总之,他在三年后会转世。"
  "那我呢,如果我现在轮回的话,多久能转世?"
  "五到八年吧。"
  男鬼立马兴奋了!跃跃欲试地说:"我该怎么做?我要怎么做才能轮回?"
  黑楚风差异地看着它,"就算你现在去回轮,也未必能遇到一起。况且,回轮之人不会有前生的记忆。"
  "没关系,没关系,我一定能找到他。就算忘了这辈子的事,我也一定能找到他。"
  黑楚风难以理解这种执着,不说它还有没有机会进入轮回,光是转生后不识彼此的现实就很难让人高兴的起来。可为什么,眼前的这个鬼会如此快乐兴奋呢?想到这里,他惊讶地发现男鬼的魂魄变得更加透明,几乎要消失的状态。
  他竟然可以打开轮回之门!黑楚风突然悟到,不管是人还是鬼,心中的感情才是最永恒的。看着幸福的男鬼,他不免苦笑道:"心愿已了,轮回之门已经打开了。"
  男鬼说了很多感谢的话,黑楚风只是渐行渐远,最后那句:"你一定能找个比我男朋友还棒的恋人!"让他抽了好半天的脸部肌肉。

  当天中午,黑楚文带着睡眠不足的祁宏去了医院,找到呆在楼顶的黑楚风笑眯眯地打招呼:"楚风,睡得好吗?"
  祁宏看着黑楚风阴沉的脸色心里爽啊,情人的嘴损还让你找不到反击的机会,看黑楚风那样估计是没少在情人这吃瘪,活该!
  黑楚风有一件打小就认识到的严重性,那就是绝对不用跟黑楚文斗嘴,会把你活活气死!所以,他忽略了这个弟弟的调侃,把晚上发生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
  听过了他的话,黑楚文纳闷了:"笛声?楚风,据你所知,哪个门派使用笛子?"
  "这不好说,如果有人把笛子炼成了法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靠在护栏上的祁宏开口道:"你们俩昨晚去老宅找资料有结果吗?"
  招牌动作就是耸耸肩,此时的黑楚文看上起丝毫不受怪异事件的影响,他懒懒地笑着,说:"模凌两可。爷爷的一部分禁书被烧了,我们只找到一个看起来很类似的记录,不过太可惜了,没有详细注解和破解的办法。"
  心烦!祁宏抹了把脸蹲在黑楚文的身边,说:"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不多,第一个是几名死者身上的符号,第二个是笛声,第三个是失踪的女医生。你们俩找人在行,觉得有多少把握?"
  黑楚风不言语,黑楚文笑道:"恐怕找不到,除非是她自己出来。"
  "那就只好关注第四个线索了。"
  黑楚风不解,问他们第四个线索是什么,黑楚文笑眯眯地问:"楚风,你玩过这个吗?"看着他手里拿着一本《恋爱运程解析》黑楚风那阴沉的脸色又暗了几分,不悦地摇头。而黑楚文收回了书,告诉他:"据不可靠消息,几名死者很可能都玩过这种游戏。我们现在需要做得是找出那个什么'恋爱运程'的真相。"
  "这事你们俩去做,我负责留守医院。"
  "好。不过,还要麻烦你帮忙调查一下医院里有哪些人玩过这个游戏。"言罢,黑楚文严肃起来,又说:"这事很古怪,你要多加小心。"
  难得黑楚文会担心别人,祁宏在诧异的同时也看到了黑楚风难以置信的表情,但他们身边的黑楚文却跟没事人似地伸伸懒腰,拉着祁宏便走。

  离开了医院,二人跑到夏凌歌家中蹭饭吃,祁宏对黑家二爷把夏大师宠的没边那样感到无语,到是黑楚文时不时调侃他们几句,都被夏凌歌红着脸顶了回来。
  "别玩了,你把那护身命牌卖了多少钱?对方是我朋友,你没宰得太狠吧?"
  "卖了十块钱,意思意思而已。我也不缺钱,没指望黑自己人。"夏凌歌吃着黑楚言为他做的酸辣汤,满脸大汗。
  好友满脸大汗,他亲二哥忙里忙外却是一脸笑容。黑楚文那坏心眼又开始作祟:"凌歌,不想跟我出去玩玩?"
  "不想,楚言上任前我哪都不去。"说着,接过黑楚言给他的纸巾擦擦脸上的汗,看着一脸微笑的黑楚文,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少动我脑筋,这次我PASS。"
  这边的祁宏已经吃完了,他喝了一杯白水,觉得这非常不公平,开始发难:"楚文,为什么他有汤喝,咱们就没有?"
  一身家居服的黑楚言笑了,解释说:"材料不多,只够做一碗。"
  对着二哥点点头,黑楚文放下筷子擦了嘴,拉着祁宏的手道别,临走前问二哥:"酸辣汤都是给孕妇喝的吧?"
  于是乎,黑祁二人在金灵爆破功下险象环生地逃离夏家。

  一路上,祁宏笑个不停,说夏凌歌那脸色比猪肝还红。黑楚文只是笑而不语,他的车开往宗云海的家,去见横三的那个未婚妻护士。
  宗爷的别墅内,横三再次安慰女友不要害怕,自家大哥的亲和力无与伦比,祁宏和黑楚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人。
  其实,女孩并不害怕,因为阮少清作陪,未婚夫压阵,她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当她见到黑楚文的时候,额头上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眩晕并剧痛着。
  黑楚文一言不发用手按住了女孩的额头!

11

  横三不知道黑楚文到底要做什么,但他身为男人自然要挺身保护心爱的女人,可看到自家大哥的脸色极为镇定,便生生忍耐了下来。
  黑楚文的手按在女孩的额头上,看都不看众人:"找个朝阳的房间给我。"
  阮少清急忙打开了一楼的一间客房,横三被祁宏推过去帮忙,几个人半拉半推地把女孩弄了进去。
  "祁宏留下,其余人都出去。"黑楚文口气严肃,不容他人质疑。宗云海也知道这事不简单,安抚了横三几句推着他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黑楚文让祁宏找个脸庞大小的镜子过来,之后又让他找来一根红线,说:"把红线绑在她的双手的中指上,拿着镜子照她的头顶。"
  祁宏一一照办,准备好一切之后,见黑楚文慢慢地抬起手一缕黑气突然自女孩眉心涌出来!那女孩似乎很痛苦,拼命地挣扎着黑楚文的钳制,眉心的黑气越来越多聚集在一起好像富有生命一般地不愿离开宿主的身体。
  "楚文,看她的眼睛!"
  黑楚文不看也知道,女孩的眼睛里已经没了黑色的眼瞳,白惨惨的眼白还向外凸鼓着,她声嘶力竭的叫声像是野兽,若不是有一根红线绑住了她的双手,这女孩会有更大的力气反抗。
  "祁宏,镜子压低。"
  "再往窗户靠点,那边阳光更好。"
  "好,你推椅子,我拉过去。"
  两个人很快把女孩弄到了窗户前,明媚的阳光将这可怜的女孩笼罩,眉间黑色的气像是受了惊吓,更加拼命地要往女孩体内里缩。随着黑气被镜子吸走,女孩的黑瞳也恢复了一半,木讷的脸一半的黑瞳,不断痉挛的身子,这女孩看上去完全不像一个人类。这时候,祁宏把镜子再度压低,那黑色的气便无抵抗之力地全部被吸了进去。
  最后一点黑气被吸干净了,女孩的眼睛也恢复了正常,外面的人几乎是破门而入七嘴八舌地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祁宏看着手中变得漆黑的镜子,以目光向黑楚文询问这事该怎么解释?
  漫不经心的表情看上去有着几分的洒脱,对于闯进来的几个人黑楚文也没责怪他们,云淡风轻地说:"横三,先让她在这屋里休息一会,你跟我们到云海书房去。"
  横三不放心把女友单独留下,祁宏不耐烦地说不会有事,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大家离开。

  关上了书房的门,黑楚文斜斜地坐在沙发上,脸带微笑:"别紧张,不过就是受了点阴气而已。现在没事了,最近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她去医院上班,离那远点。"
  对于祁宏和黑楚文,横三是极为尊敬的,当初就是他们俩协助宗云海夺了黑道天下,但问题涉及到自己心心爱爱的人,他做好了被大哥责备的觉悟,问道:"文哥,你给我个痛快话,她到底怎么了?你说的阴气是怎么回事?"
  慵懒的祭灵师挠挠头似乎不想费口舌解释,祁宏看出他的心思就走到横三面前,举起了镜子:"你看看这镜子。"
  "镜子怎么了?挺好的啊。"
  "你看到什么了?"
  "我自己啊。"
  "楚文。"
  "好吧,剩下的事你来说。"说这话的时候,黑楚文抬手拉着横三弯腰,在他的眼睛上抹了一把,道:"再看看那镜子。"
  横三依言再次抬头,这下把他吓得直抽冷气:"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阮少清好奇心大发,也想让黑楚文给自己的眼睛来一下,不料身边的宗云海死死地抓着他,训道:"什么好东西值得你这么好奇,老实点。"
  阮少清学乖了,不但没生气还老老实实地呆在情人的身边,不多言不多语。祁宏看着他想笑,猜测这段时间宗云海没少教育他。转过头来又看横三,这小子彻底傻了。
  "现在你看见什么?"
  横三吞了口唾沫,"镜子是黑的,照不出任何东西,而且,在镜子上有,有,妈的,这是什么鬼东西?"
  祁宏那个把镜子收好,才说:"这就是楚文刚才说的阴气。不要追问阴气到底是什么,解释起来太麻烦,我总结性地告诉你它的性质是'非人类产物',你女朋友被脏东西缠上了。"
  横三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可又不知道该找谁算账,骂骂咧咧好半天才急切地求助祁宏:"怎么办?"
  黑楚文坐了起来,告诉他:"她体内的阴气我已经净化了,只要她不在接近医院就没事。等我们把问题解决,就完全没有危险。等她醒过来我会仔细问问,也许能调查出来这阴气的来源。"
  横三险些给黑楚文跪下,对方倒是满不在乎地敷衍了事。坐在办公椅上的宗云海觉得自己该说话了,便问道:"黑子,医院的事很严重?"
  "差不多吧。至少我现在不敢轻易碰触这些阴气,况且医院里又死了一个人,照这样下去,恐怕还有受害者。横三的女友也是护士,也许玩过什么恋爱运程的游戏,如果这是真的,那情况就更加严峻。"
  "大哥,你能不能说得仔细点?"
  黑楚文一摊手:"详细情况由祁宏代劳。"
  就知道他会把麻烦事丢给自己,祁宏瞥了一眼黑楚文,说道:"我们发现她身上的阴气并不多,如果她玩过恋爱运程的游戏,阴气就是在那时候被染上了,那其他的人呢?"
  闻言,阮少清瞪大了眼睛,而宗云海仍旧非常镇定,甚至能够顺着祁宏的话分析下去:"如果三儿的女友是在那时候被染上了,那其他人也有可能被染。问题是,一个游戏就能让玩家被阴气缠上,我们就要掌握所有玩过这个游戏的人,逐一检查。不用仔细推算也能明白,这是个浩大的工程。"
  祁宏点点头:"云海说得对,不过,还有几个问题我们也需要注意。首先,幕后操纵者的目的是什么?如果阴气是在游戏的过程中侵害了这些人,那就等于是无差别谋害。"说罢,祁宏突然陷入了沉思中。
  周围的人见他闭口不语都不敢轻易打扰,黑楚文老神在在地靠着沙发等待,不多时,祁宏突然说道:"一个游戏被推向市场,制作商不会知道会有哪些人购买这些游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有玩家脱颖而出成为佼佼者。那么,如果幕后者也是这样呢?"
  阮少清听着有点糊涂,到了最后才明白祁宏的意思,他试探着问:"你是说,撒播这个游戏的人不是无差别谋害,而是等着佼佼者出现?"
  "对,就是这样!等三儿的女友醒过来会告诉我们,如果她在吴静、宋芷荷之后玩了游戏,那她还没有出事就对了,但是,如果她在这两个死者之前玩了游戏,那就说明,对方不是蒙上一个害一个。"
  横三等不下去了,抓着祁宏就往外跑,宗云海见黑楚文没拦着,也带着阮少清跟了出去。

  客房里,横三轻轻地摇醒了女友,对方迷迷糊糊地揉揉眼睛,问:"我怎么睡着了?"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我这不是把你叫起来了嘛。别睡了,祁宏有事问你。"说着,横三把座位让给了祁宏。
  先是把春风拂面的笑容亮出去,再说上几句好话,女孩便忽略了突然入睡的疑惑。听他问到医院里是否玩过恋爱运程的游戏,立刻兴奋了起来。
  "我们那里很流行的,很准,真的。"
  "你知道是谁第一个玩的吗?"
  "这个可不知道了。"
  "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好像是半年前吧。"
  "一个游戏流行了半年?"
  "是啊,因为很准嘛。"
  这时,黑楚文悄悄地踢了踢椅子,暗示祁宏别绕弯子了。
  "你仔细回忆一下,吴静和宋芷荷是在你之前玩的游戏吗?"
  这个问题似乎难住了女孩,她足足想了三四分钟,才回答:"芷荷是什么时候玩得我记不清了,吴静是在我之前。向我推荐的护士朋友说是吴静介绍给她的。"
  "还有两个问题。一,你手里有那本恋爱运程的游戏书吗?你能记得住所有玩过游戏的人吗?"
  女孩看着祁宏纳闷地眨眨眼睛:"那个游戏没有书啊。"
  "没有?那你们怎么玩?"
  "恋爱运程不是一本书,是一家命馆的名字。"
  祁宏诧异地回头看着黑楚文小声地问:"这就摸着老窝了?"
  黑楚文没有正面回答祁宏,他朝前走了一步,问女孩:"命馆里的人是谁?"
  "不知道是什么名字,我们都叫她'馆主'是个女的,三十多岁。"
  "只有她一个?"
  "好像就她一个人。"
  祁宏立刻让她写下地址,谨慎地收好。随后,又问她还有那些人去过那家命馆,女孩说了四五个人,祁宏也一一记在心里。
  下午的见面算是结束了,黑楚文叮嘱横三最近多陪陪女朋友,宗云海也特意给横三放了假。看着这一对情人离去,黑祁二人也向宗云海道别。

  赶往医院的途中,不知为何,祁宏突然怒火冲天!
  "三儿能找到这样一个普通女孩结婚不容易,有哪家的父母愿意把女儿加给混黑道的人?不能因为这个毁了他们。"
  副驾驶席上的男人温柔地摸了摸祁宏的耳朵,安抚道:"生气了?"
  一脚刹车踩下,祁宏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愤愤地说:"当然!"
  "虽然生气你还是很冷静,没有冲进命馆把人家烧得干干净净。"
  白了一眼调侃他的人,理所当然的口气坚定冷静:"在没有查出一点消息前,我不可能轻易行动。这一切所发生的事让你都觉得头疼,对于我来说更是一头雾水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黑道律师狡诈地笑起来:"引蛇出洞。"
  晃了下肩膀坐直了身子,将身边的人揽进怀里,并在他耳边低语:"谁来充当诱饵呢?你我都不合适哦。"
  "我早就人选了。"
  "莫非你想的是他?"
  扣住黑楚文那只滑进衣服里面的手,同时,放软了身体靠在他的怀里:"你的意见如何?"
  "只要是你决定的,我无条件支持。"
  "甚合朕意。"
  黑楚文邪魅一笑,说他是"你这张嘴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老实"
  被说中的人微微挑起眉梢,勾着手指把自家男人的衣领扯过来,问他:"你还想说什么?"
  还说什么?这种时候还用得着说话吗?黑楚文直接吻住了祁宏,唇舌纠缠,辗转吻吮。手掌下的肌肤温热紧致,黑楚文情不自禁地放开他的唇,滑到颈侧轻咬了一口。

12

  当祁宏见到黑楚风的时候,对方的脸色几乎阴的能流出水来,黑楚文对此视而不见照旧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了?"
  "没事。"
  "查到什么了吗?"
  不等黑楚文这话音落地,打从门口跑进来三四个小护士,把伪装成病人的黑楚风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吵着要他给看手相。
  黑楚风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强装笑脸,看着伸到面前这一双双的嫩手,他冷汗都下来了。祁宏靠在一旁憋着笑,黑楚文仍是那个懒散样子。直到黑楚风那凌厉的眼刀子飞过来,他才装模作样地说:"各位,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要谈,你们过一会再来可以吗?"
  护士们怏怏不乐地离开了,黑楚风阴沉着脸色瞪着黑楚文:"你已经知道吧?那个什么恋爱运程的命馆。"
  "你看手相的收获不少。"
  "我不是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的。"
  "嗯,看得出,你如鱼得水啊。"
  一见黑楚风的脸上红白不定,祁宏赶忙走上前:"楚风,现在需要你去一趟,探查一下那个命馆。我和楚文跟他们过手次数太多,恐怕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现在你去最合适。"
  自家夫人出场了,黑楚文自然也会不能坐享其成,他劝说道:"你在这里也是活受罪,出去活动活动吧。"
  黑楚风不言语,下了床换了衣服拿着车钥匙几乎是逃难似地离开了病房。然后……"噗"黑楚文没忍住,到底还是笑出声来了。
  "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戏弄他?"祁宏问道。
  "没有。我们小时候相处的非常融洽,他和我还有楚恒整天跟在楚言屁股后面到处跑,有时候晨松也过来跟我们混,我们几个小子在爷爷家的大院里玩反攻战,每次都是楚言那组赢。那时候啊,大家都没什么隔阂,一天到晚混在一起,惹了祸一起挨打挨骂,被关在仓库里不准吃饭,到了晚上肚子饿得直叫,楚恒哭得稀里哗啦,晨松就拍着他的小脑袋说是男子汉就忍着。那时候谁要能掏出个小饼干小面包什么的,谁就是山大王了。其实,每次在口袋里藏吃的人都是楚风和楚言。"
  听着他回忆小时候的事,恍惚间祁宏察觉到他还是深爱着那些兄弟们的。时过境迁,过往的美好和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味儿,融在血脉里的亲情也渐渐被恶咒打压得变形消弭,不知何时会惨死的命运让祭灵师们变得冷情决绝,儿时藏着小饼干小面包的口袋也变得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孤傲的面具。
  忽听黑楚文叹息了一声,便柔着声音问:"怎么了?"
  "楚风,知道我在戏弄他。"
  慵懒的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祁宏看得出,情人对兄弟还是非常了解的,但是黑楚风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反击呢?懵懂中,祁宏能够理解一点,但也只是那么一点而已。所以,他轻唤了一声:"楚文"声音好似雨后的微风,带着三分清爽七分抚慰,似要解开他掩埋的心结。
  "祁宏,我知道你讨厌他,他这个人到底怎么样,以后你自己评断。"
  "那你呢?你觉得他如何?"
  "他啊,早把个人感情藏起来了,藏得太久,连他自己都忘了。"话题到此,黑楚文那正儿八经的脸变了样,邪肆地勾着嘴角,笑道:"他小时候很可爱哦,三岁前一直穿着裙子,还扎着两个小麻花辫,我们还曾经闹着玩亲过他。"
  祁宏一个鄙视的眼神飞过去:"连自己兄弟都不放过,变态!"
  出手抱住情人的腰身搂到了腿上,看着他嗔怪的表情,黑楚文轻点他的面颊:"我要没变态,你能这么爱?"
  "我也不是正常人,这一点我早就承认了。可至少我没在小不点的时候就非礼其他男生。"
  "听这话,你长大成人以后就非礼过了?"
  微红的脸色显得祁宏好像在害羞似的,可他那手却不害羞地滑了下去,捏捏黑楚文的屁股,宣告:"能被我非礼,那是一种荣耀"
  被捏得疼了,黑楚文哎呦一声,顺手还在祁宏的大腿里侧掐了一把,祁宏也疼了,跟着"嘶嘶"的直抽冷气,不甘心的又去捏黑楚文的屁股。
  于是乎,哎呦声嘶嘶声此起彼伏。

  闹够了也玩够了,这二位开始好好干活。首先找到了由横三女友提供的第一个人,一名脸上有着几个雀斑的可爱女孩。
  女孩对于两大帅哥同时拜托自己的事感到由衷的兴奋,一双眼睛眨啊眨地盯着他们俩,还不等祁宏的问题抛出去,小护士就神秘且兴奋地问:"你们俩是情人吧?"
  在祁宏愣神的时候,黑楚文这个家伙一把搂住身边的人,不羞不臊地说:"他是我最爱的人。"
  很明显,小护士陷入了极度狂喜之中,爆出一句:"终于看见真人了!"
  祁宏完全无语,黑楚文却煞有介事地对她说:"哎呀,你们院里不是也有吗,像阮医生。"
  "阮医生太害羞,很少会在我们面前带他情人出来,根本不能满足我们。其实啊,阮医生就是一个别扭受!"
  "别扭什么?"祁宏没听过这词,脱口问道。
  小护士捂着嘴笑,指着他:"在我们圈子里,你这样在下面的就是'受',这位先生就是'攻'"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是……"
  "一看就知道了嘛,通常比较大方的那个都是小攻啦,而且像你情人这种类型的,基本上占有欲都非常强!"说着,女孩朝着祁宏挤挤眼睛:"在那方面也很强哦。"
  祁宏惊愕了!现在的女孩都在什么环境下生活,为什么谈到两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能够如此,如此大言不惭?
  黑楚文笑而不语,看着平时嘴上不饶人的祁宏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他觉得相当有趣,为了跟女孩进一步套好关系,他做出了惊人之举!手指抬起了祁宏的下颚轻轻在唇上一吻,扭过头看着女孩,温柔似水地说道:"他是我一生的挚爱。"
  病房里,女孩的尖叫声几乎冲破屋顶。

  收买了一名小护士,祁宏的牺牲绝对是有价值的。在护士口中得知,那个恋爱运程命馆一天只接待五个人,而且不是谁去都给算的,有的人去过三四次都被拒绝了,有的人只去过一次就能见到馆主。听到这里,祁宏就问小护士去算命的人也要有必须的条件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在玄关看到一张问卷,填好问卷以后塞进墙壁上开的一个小窗口里,然后就是等着了。如果馆主肯为你算,就会直接请你进去,不肯的话就让你回家喽。"
  "你还记得问卷上的问题吗?"
  "记得啊。一共有四个问题,第一个是年龄、第二个是生日、第三个是出生的具体时间、最后一个是选择题。问我佩戴过哪些宝石,选择有钻石、玉、翡翠、祖母绿和红、绿宝石。"
  "你最后一题选了什么?"黑楚文问道。
  "我没戴过那些东西,就在上面写了玻璃和黄金。"
  祁宏郁闷,很想告诉她,玻璃不属于宝石的范围。但是他身边的黑楚文却似乎明白了什么,问她说:"那个馆主是不是没有给你算命?"
  小护士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
  不对,听到这里祁宏觉得不对,抬手制止小护士继续发问的念头,说:"既然你没有算命,为什么还告诉同事去那里呢?"
  "我不好意思说被拒绝了嘛,同事问我的时候我也只是随便说的,她们觉得有趣才会去看看。而且,回来的人都跟我说的一样'准,真准,但是天机不可泄露'等等。"
  "为什么你会自己一个人去?"
  "因为要排期啊,人家一天只算五个,我们打电话过去然后等对方安排时间。我去的那天,几个不错的朋友都没空,我只好自己去了。"
  "有没有两个人一起去的?"
  "有,不过,她们回来也跟我说的差不多。大家都觉得很好玩,可没人多说自己算出了什么结果。本来嘛,哪有人愿意把自己的恋爱问题当成闲聊的话题。"
  黑楚文偷偷按了一下祁宏的手背,问小护士:"你能找到一个算过命的人吗?"
  "能,我朋友就算了,不过她那人嘴严,不会说什么哦。"
  "没关系,我们只是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看着小护士匆匆离去,祁宏马上就问:"怎么回事?"
  "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每个去算命的人都会填写同一张问卷。她们报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这就等于被人掌握了命盘,只是那最后一道问题我有点没把握。"
  "先说说看,你觉得最后的选择题是什么意思?"
  黑楚文揉揉鼻子,眼睛瞄了瞄门口,压低声音,道:"在我们这种人眼中,宝石是具有特殊能量的。特别是玉石,一块年代久远上好的玉石让各道家趋之若鹜。这种东西有阴有阳,修炼阳性道术的人忌讳阴性玉石,相反,修炼阴术的人忌讳阳性玉石。"
  "等等。"祁宏打断了他的话,问:"玉石能僻邪,为什么会有阴性的呢?"
  "记住了,有血沁和土沁的玉石都是属阴的。血沁,是尸体佩戴的玉,随着尸体的腐烂尸血沁入玉内,形成细微的红色血纹,这种玉不但属阴还很邪性。土沁的道理一样,只是没有沾染上尸血,但也属入过土的东西,故而同属阴性,只是和血沁比土沁是摆不上桌面的。"
  不比以往那般漫不经心了,祁宏把黑楚文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末了还虚心请教:"但是,这些跟命馆的主人有多少瓜葛?"
  "你回忆一下,刚才护士说最后的选择题里有一个是玉、一个是翡翠,事实上,翡翠也是玉的一种,只不过翡翠属于硬玉,常玩玉的人绝对不会提出这种小儿科的问题。换做是我的话,我会问;你喜欢和田玉还是翡翠'我估计,命馆的主人并不了解玉,这个人只是在寻找自己的猎物而已。可含糊的一个'玉'她又能得到什么信息呢?"
  讨论到了这个地步,祁宏的脑能量完全打开,他说:"你想得太浅了,我可以肯定,通过了第一张问卷的人还会再看到第二张问卷。猎物要见到命馆主人恐怕要回答三到四张问卷才行。"

  正如祁宏所料,此时此刻,黑楚风听着命馆里面有人对他说:"通常没有预约我是不会见客的,看先生气宇不凡,我破例一次。请到左边的客厅来回答第二张问卷。"
  香气缭绕的屋子里,黑楚风脱了鞋,慢慢地走向深处。

13

  病房里,刚才的小护士带着另外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几个人礼貌的相互打了招呼做了自我介绍,雀斑小护士就忙着去工作了。随后,黑楚文很谨慎地问了第一个问题:"我不会问你究竟算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在命馆都经历了什么?"
  女孩警惕地看着黑楚文,反问:"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黑楚文亮出警官证,笑得和善:"工作需要。"
  看到了警官证,女孩有点慌了,黑楚文不急不缓地安慰了几句,最后只说是例行调差而已,可对面的女孩不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这时,律师出面。
  "帮助警方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虽然我们只是例行调差,一旦发现被调查对象有违反法律法规的行为,知情不报对你本人有害无利。根据法规条款,你的档案资料会被录入警方的资料库里,一旦有类似案件或者大案要案发生,警方都会在资料库查找档案。你想让自己这么可爱的脸出现在那种资料库吗?"
  听到这里,女孩不愿意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去算个命也违法了?你们问我在那里经历过什么,这不是等于在变相问我都算了什么一样吗?"
  看来这谨慎的女孩还是没有多少斤两啊,祁宏很随意地靠在椅子上,口气平和不带有任何感□彩地说:"聪明的犯罪者懂得利用法律的漏洞为自己开脱,不聪明的人就会成为其牺牲品。从你听过第一个问题后就非常抵触我们,表面上看你不肯跟我们合作是觉得警察来调查你算命的事而觉得奇怪,而事实上,你也察觉到了某些异常,出于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你才会拒绝配合我们。我们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因为你是女性就放宽限度,现在,如果你能说出正当且有根据的理由,我们现在就走,再也不会来麻烦你。"
  病房里没了声音,黑楚文故作严肃状欣赏着情人的口才,看到他把人家女孩弄的脸色苍白,黑楚文知道差不多该是自己出面给台阶的时候了。于是,他拿出口袋里很少使用的录音笔和笔记本放在桌子上,对女孩说:"这次谈话我不做记录。"
  沉闷的叹息声在病房里很快消失,女孩的手撑着额头看上去很是痛苦。她说:"我知道,我知道早晚会有人来找我的。"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以表安慰,黑楚文告诉她:"别急,慢慢说。"
  "好吧,我告诉你们。事实上,我,我很喜欢自己的姐夫,按捺不住这份感情就背着姐姐和他……事后,我很不安,觉得对不起姐姐可每次见到姐夫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时间久了,落下了心病。听朋友说那家命馆算得很准就跑去试试。"
  看来这近乎于乱伦的感情才促使女孩闭口不谈此事,问题是,她在命馆里的价值是什么?如果她已经见过馆主,就应该是回答了所有的问卷,然而奇怪的是为什么她的身上没有阴气?想到这里,祁宏问道:"你也回答问卷了吗?"
  "是的,我填写了两张问卷。"
  黑楚文拿出纸笔请她把两张问卷都背写下来,问题不多,字也很少,很快女孩就把写好的问卷交给了黑楚文。
  第一张问卷与雀斑小护士说得一样,那第二张上只有一个问题"你想求什么?"
  黑楚文面不改色地收好了两张问卷,又对孩说:"你向馆主问了你和姐夫的事?"
  "是的。在我还没开口前,她竟然能说出我和姐夫的事,甚至连我们第一次约会在什么地方都能算出来。后来,我承认了要算的那个男友就是姐夫,馆主告诉我,我的恋情会开花结果,我当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这事过去了两个多月,我姐姐不明原因的提出了离婚,当时我开心的快要死了。他们正式离婚以后我和姐夫也不敢公开关系,一直偷偷地约会,即便是这样我们也非常满足了。后来,我把这事跟我最好的朋友说了,她也觉得很有趣……就……"
  "你朋友是谁?"
  女孩的脸色苍白了起来,咬咬下唇:"吴静。"
  对上号了!黑祁二人对望一眼,暂时压制着一股兴奋,又问女孩:"这些事都很正常,那你怕的是什么?"
  女孩摇摇头,说:"吴静暗恋着一个男人,没有告白的机会她一直觉得很痛苦。她去命馆也是想算算与那个男人有没有缘分。回来之后,她显得非常开心,我问她算得怎么样了,她却不肯告诉我,还说什么'说出来就不灵了'。但是,过了半个月后,我发现她越来越不对劲,平时神神秘秘的,还突然有了一个非常帅气的男朋友,可那个男人不是她暗恋的对象。我私下找她谈话,她一副快被吓死的样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女孩深深吸了口气:"你让我整理一下脑子,我要考虑怎么说你们才不会认为我是个疯子。好吧,我尽量简洁一点。吴静去了命馆,跟我一样回答了两张问卷,她也见到了馆主说了自己的问题。后来,馆主让她点燃了一只蜡烛,把自己的生日写在纸上,还让她割破了手指把血滴在纸上,然后,那张纸在她眼前被烧掉了,馆主告诉她回家等着。"
  "然后呢?"
  女孩的脸色突然红了,转而又变得惨白,她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嘴唇也是如此。见她这样惊惧,黑楚文温柔地握住了她的手:"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告诉我们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说,她开始做梦,梦里有个非常英俊的男人跟她,跟她……"
  "发生关系了?"
  女孩不语却点头,隔了好半天,才说:"最开始她没在意,以为这是生理期的问题,但是后来那个梦越来越频繁,过了十几天几乎是每天都会梦到。但是,梦的内容多了,他们不仅仅是发生关系,有时候还会梦见和那男人在一起买东西去风景区游玩,在一起吃烛光晚餐,有时候还能梦见男人接她下班送来很大的一束玫瑰花……她说这些都是梦,可是我,不止是我,还有同事们都知道她有一个很英俊的男友。"
  听到这里,黑楚文问她:"你能说出吴静那个男友的相貌特征或者是具体在哪里见过他吗?"
  女孩讪笑了一下,仍旧摇头:"很奇怪是不是?我拼命地回忆关于那个男人的情况,发现不止他的容貌想不起来,甚至在什么地方见过他都没有深刻的记忆。我只是举得自己见过吴静这个男友,知道他是她的男友,仅此而已。其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吴静告诉我,梦中东西都在现实中出现了,他们一起逛商场买的裙子,一起去风景区带回来的纪念品,还有一束束的玫瑰花都在她的身边出现。她试着跟家人说明,可他们以为吴静在精神上出了问题。直到我开始相信吴静,她才算是有了点依靠。"
  "为什么不再去命馆问问?"祁宏说。
  "她当然去过,但是对方推得很干净,毫无破绽。后来,有那么一天吴静突然跟我说她有了计划,既然在梦中的事都实现了,那她试着在梦中跟那个男人说分手。"言罢,女孩揉了揉太阳穴,低垂着头,说:"第二天,她兴奋地告诉我那个男人答应了分手,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前段时间,我姐夫因公出差一周,我也请了假陪着他一起去。本月十五号的晚上十点多我在酒店的房间里接到了吴静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慌,说,说梦里那个男人就在她房间里。我来不及多问她什么电话就断了,我不停地拨打她的手机和家里的座机都没人接听,我很担心就连夜赶回来,第二天早上五点才下飞机。我直接去了吴静的家却看到好多警察在那里,我很害怕,总觉得这事跟命馆有关,你们知道,是我介绍吴静去了命馆的,我……"
  黑楚文拍拍她冰冷的手,安慰:"不是你害了她,一定要明白这一点。"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白脸的角色让黑楚文占了,祁宏只好扮红脸。他微微冷漠地问:"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告诉警方?为什么没有制止其他人去那个命馆?"
  "我只是一个女孩子,一个护士!我不是正义大侠也不是驱魔人,我有什么本事管这些?搞不好自己也会死掉。我所能做的,只是听见有人要去命馆的时候说不要相信命运,自己的幸福该有自己去创造这种光面堂皇的狗屁话!"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悲愤发泄出来,女孩还没有来得及体会什么,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激动的表情转而变得凝重起来,说:"吴静跟我提过一件事,那个梦中的男人言谈举止都非常像她暗恋的人,而且,她在梦中能闻到一股香味,在我跟姐夫去外地的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在医院里的一个人身上也闻到了那股香味。"
  "那个人是谁?"
  不等女孩回答问题,忽听走廊里传来一个男医生的叫喊声,女孩激灵了一下,忙说:"糟了,罗医生在找我。"说着,她急急忙忙跑了出去,而在祁宏起身要追的时候,黑楚文接到了楚风的电话。
  祁宏的注意力转移在电话上,见黑楚文紧锁着眉头告诉楚风:"去我家等着。"
  "出什么事了?"
  "见了面再说,走吧。"
  二人先是帮着黑楚风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病房后,看到女孩被一个医生训斥着。祁宏气恼地走过去,对那男医生道:"我们有些医护方面的问题向她请教了一会,罗医生,你用不着这么严厉吧?"
  罗医生愣了一下,立刻认出了祁宏:"你是和阮医生在一起的……."
  "我是三义会律师祁宏,罗医生的记忆还不错,还记得我。"
  女孩感激地看着祁宏,趁着病人按响呼叫铃的时候跑了。那罗医生却惨了,万万没想到祁宏竟是黑道最大帮派的律师,惹上这种人还不如自己先一头撞死免得活受罪。吓得有点腿软的罗医生小心翼翼地说了些婉转的赔礼话,也向女孩道了歉。祁宏没给什么好脸转身和黑楚文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罗医生呸了一口,嘀咕:"狗仗人势!"
  回到了家中,黑楚风早早就等在门口,三个人免去客套话直奔主题。黑楚风没有去碰祁宏为他准备的咖啡,揉揉眼睛,从头说起。

14

  命馆的内部很大,不像楚风想得那样昏暗反而是非常的明亮,走廊两边各是一个小型的客厅,正面对着的是一扇平常人家绝对不会拥有的大门,门是深咖啡色的,一对金黄色的门环相扣,给人神秘且高贵的压迫感。黑楚风答过了第一张问卷,依言拐到了左边的小客厅里,见到仿古式的桌子上有一张白纸,不用问,那一定是第二张问卷了。
  走过去坐下,细看纸上的问题,这一看便不由得开始皱眉。
  问题还是四个,一,你曾经算过命吗?
  二,东南西北你最喜欢哪个方向?
  三,你常做梦吗?
  四,你相信轮回吗?
  黑楚风心中暗想,这第四题与第一张问卷的选择题不符,还以为在第二张问卷里会有关于血玉的问题,看来这馆主非常谨慎小心,懂得缓急进退。他写下了答案,将问卷放入了身后墙壁上的那个小窗口里面。
  很快,听见那女人说:"请到右边客厅回答第三张问卷。
  黑楚风装作不耐烦地问:"还要回答?"
  "先生,这是我这里的规矩,请耐心些。"
  挑了挑眉,做出纳闷的神情离开了左边客厅很快便进入右边的客厅。这一次,黑楚风留了心,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淡淡清香,清而不寡,香而不腻,这种香气让他顿时觉得心旷心怡,超强的直觉让他起了疑心。四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焚香用具,只是香水的话,他可不觉得有这么大的功效。
  走到客厅里面,在靠窗的圆桌上看到了第三张问卷,奇怪的是这个客厅没有可坐的地方,若要回答问卷,只能弯下腰去。黑楚风俯视着桌面上的问卷,随手拿了起来。
  一,你喜欢什么样的异性?
  二,你曾经和陌生人擦肩而过却有种熟悉感吗?
  三,你的梦境实现过吗?
  四,你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吗?
  拿起桌上的笔,他把问卷按在墙面上填写答案,随后照旧放进了旁边墙壁上打开的那个小窗口里。大约等了三分钟左后,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今天,先生是我最后一位客人,请到正室来,我恭候大驾。"
  黑楚风没再多问,转了身走出小客厅,想着终于可以一睹庐山真面目了。而就在他的脚步刚刚踏在走廊里的时候,忽听身后的大门被踢开的声音,回了头看见四五个警察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警察说有人举报这里有贩毒交易,黑楚风很老实的配合警方工作,而他没有落跑的目的是要留下来见见那个神秘的馆主。果然,那扇大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高挑容貌端庄的妇人。
  妇人约在三十到三十五岁之间,还未开口先将双手慢慢举起,看着闯进来的警察,说:"各位警官随便搜查,我全力配合。"说罢,她的目光落在了黑楚风的脸上,微微而笑:"真是对不住,今天扫了先生的兴致。改天不论您什么时候来拜访,我都会欢迎的。"
  黑楚风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正打算说会留下来等候,忽见大门后面有个人影一闪而过,那惊人速度绝非常人,黑楚风镇定地点点头,也说了些台面上的话不至于让对方起了疑心。这时候,警察中有人带着黑楚风离开,说是要回到局里详加盘问。身着便装的黑楚风一脸不悦地跟着警察走了,到了门口上了警车,他的目光四下搜索,可哪里还有什么可疑的影子。
  警车载着他离开命馆大约有十几分钟,他漠然地看着身边的警察掏出证件:"看清楚了。"
  警员左看右看,先思后量,在国防军科研所所长的名头下目瞪口呆,也许是难以相信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竟然是科研所所长,还是国防军的人吧,警员慎重起见向上司做了汇报,得到的答复是上司那雷霆万钧的咆哮怒骂。
  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前途,警员亲自送黑楚风去了楚文的家。路上,黑楚风问警员,说:"是谁打了举报电话?"
  "这个我也不知道,电话打到110,是那边按照管区把任务分配我们的。"
  "你们几点接到的任务?"
  警员看了看表,推算着:"现在是上午十点,我们用了不到十分钟就到那儿了,接到任务的时候大约是九点半吧。"
  也就是说,报警电话是在九点半前后打出去的,这个时间刚好是自己填写完第一张问卷。想到这里,楚文的家到了,黑楚风半个谢字没有便打发了警察离开。

  听完了整个经过,黑楚文问道:"楚风,你觉得那个馆主有什么门道吗?"
  "难说,我怕打草惊蛇,从出了医院就封印了灵力。我相信,她绝对不可能看出我的能力,所以也不会在我面前伪装一个普通人。可我在她身上看不出任何问题,事实上,我对那个女人半点感觉没有。"
  "噗"黑楚文笑了,说:"你什么时候对女人没感觉了?"
  某风黑着脸:"不要歪曲我话里的意思!说正事吧,你们找到那个一惊一乍的护士了吗?"
  "一惊一乍?"
  祁宏有点看不过去,给了黑楚文不轻不重的一拳,提醒道:"就是后来那个女孩,你没发现她总是反应过度吗?见到我们的时候,被罗医生叫喊的时候。"
  "啊,是她啊。"
  黑楚风听他们的谈话便知道这两个人一定是撬开了那女孩的嘴,便说:"我跟很多护士谈过命馆的事,一半只去过没算命,另一半算了命也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唯一不肯跟我谈此事的只有那个护士。"
  "嗯,她已经说了。"黑楚文轻描淡写把当时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补充道:"是不是很有趣?那小护士看到的第二张问卷跟你看到的不一样。"
  揪着眉头沉默不语,黑楚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个头绪。恰好这时祁宏也想到某些问题,说:"出现这种局面只有两个可能性。一,问卷是因人而异,所以你们看到不同的问卷也不奇怪;二,馆主已经察觉了你的身份,从第二张问卷开始根本都是临时编改的。你们觉得,这两种可能性哪个比较准确?"
  两个祭灵师相互看看,似乎都想选择一。然而,祁宏却对他们摇头:"你们好像忽略了警察的事。先说,为什么警察那么巧就去搜查命馆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馆主报的案?"黑楚文问道。
  "不,不是她。你是警察,你应该很清楚,不管用什么电话报警,都会被追踪到。那女人如果使用家中的座机或自己的手机报案,那就是白痴。不管是她施展法术改变号码还是离开那屋子到外面去报警,我相信楚风一定会有所察觉。所以,现在的得论是,对方一早就知道楚风有不同常人的能力;二,对方现在已经金山脱壳了。"
  闻祁宏一番话,黑楚风顿时有些恼火,但是表现在脸上的仍旧是冷静的漠然:"你好像在说是我自己暴露了?"
  "至少有一半这样的可能性。"
  "我对自己的能力很清楚。"
  一看自家兄弟和情人开始唇枪舌剑了,懒洋洋的黑楚文突然笑道:"打个赌怎么样?"
  "什么赌?"黑楚风谨慎地问。
  不料,黑楚文竟看着祁宏说:"如果馆主还在,那楚风就没有暴露,如果她不在,那你的假设就有了立足点。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只要能找到楚风露出马脚的地方,就算你赢。"
  很明显,祁宏被将了一军,心里边咬牙切齿地骂黑楚文竟然胳膊肘往外拐,脸上照常维持着冷静的笑模样:"好啊,我赌!如果被我找到了证据怎么办?"
  黑楚文耸耸肩:"你们俩个都是言出必行的人,输的一方要为赢的一方做一件事。如果打个平手,那最先挑起这事的祁宏,你要给楚风一样东西。"
  祁宏越听越纳闷,问他:"这事是我挑起的?"
  "咦?刚才不是你说怀疑楚风暴露了自己吗?"
  身边的情人天真的理所当然,对面的男子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祁宏却是哑口无言,他堂堂大律师竟然说不过黑楚文!没什么心情保持绅士表象了,他板着脸问:"要给什么东西?"
  "随便,哪怕是一根草一只袜子都可以。这些无所谓,宏儿,你要想清楚哦,我还是很了解楚风的灵力。"
  冷哼一声,黑道律师毫不犹豫地应下赌约,指着黑楚文:"记住,不管我是输是赢,你死定了!"
  被威胁的男人笑眯眯地看着祁宏摔门而去,他扭过头对黑楚风说:"自家兄弟偶尔也要帮帮。"
  帮帮?他从头到尾都没机会说话就被拉进了一场赌约里,这是自家兄弟干的事吗?

  闲话不叙。
  三人急匆匆地赶往命馆,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黑楚风提早下了车,准备来个前后包抄。黑祁二人也在不远处下了车,步行而去。
  路上,黑楚文始终笑眯眯的,身边的祁宏怎么看他都觉得气闷,忍不住给了他一脚,只听:"哎呦,你怎么了?"
  "你就换着法儿的整人吧,他被你架到台面上不想赌也不行,等回头他输了,肯定会找你别扭。"
  "夫人啊,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向着他的?"
  一巴掌拍打了自己的额头,祁宏颇为苦恼地说:"如果他能陪你上床我会考虑这种可能性。"
  闻言,黑楚文疾步走到路边蹲下身子干呕起来,祁宏不耐烦地踢了他几脚:"别装了,快走。"
  貌似可怜巴巴的男人跟在祁宏的身后,嘀嘀咕咕着:"看你说的啊,好像我只在乎情人不在乎兄弟一样,我是那么恶劣的人吗?"
  "人们往往对与生俱来的品格后知后觉。"
  走在后面的那谁轻抚额头苦笑:"夫人,莫要揭为夫的短处啊。"
  走在前面的拿给回眸一笑:"在我眼里可是长处哦。"
  然后,那谁抱上去亲了一下,那谁不愿意了,说他光天化日之下不知收敛,其实啊,淡淡的晕红染了脸颊,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苛责对方。

  十几分钟后,三个人各自就位,该潜入的潜入,该敲门的敲门。又是过了十分钟,三个人充分了解了什么是"人去屋空"
  站在走廊里的黑楚文觉得这地方太大,慢慢搜索恐怕会花费很多时间。于是,他释放出百余条灵火蛇,由它们去寻找残留着法力的地方。
  很快,灵火蛇们纷纷归来,黑楚文看看围着他的这些火红色的小家伙们,自言自语地说:"欲盖弥彰"

15

  祁宏不是信不过楚文的能力,只是出于谨慎他才亲自动手检查。黑楚文光站着不干活,一旁的黑楚风看着祁宏连厕所里的垃圾桶都不放过的那份认真劲,对楚文说:"帮帮忙。"
  "哎呀,你们俩是在打赌,我还是保持中立比较好。"
  黑楚风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到那个他没有进入过的正室,将散漫的兄弟扔在了走廊。

  先看祁宏这边,他把除去正室所有的地方都查看过了,这足足花了他近一个小时,这期间黑楚文随便找了把椅子充当闲闲先生,祁宏倒也不觉得有气,只是想着自家情人怕是胸有成竹才会这样稳重。
  事实上,祁宏没想过要跟黑楚风打赌,都是黑楚文从中作祟才把他们莫名其妙的赌约弄到了现在的局面,所以说,祁宏也没认真想过要赢了黑楚风。而这场赌约的结果,在祁宏看来似乎充满了无奈的喜感。
  黑楚风和祁宏把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或者是残留着法术的痕迹,最后,打着哈欠的黑楚文站了起来,说:"会不会被警察带走了?"
  "谁?那个馆主?楚文,你是在说笑话吗?"祁宏不悦地瞪了一眼,又道:"那女人会让老窝毫无戒备就离开?我们进来半点麻烦没有,正室楚风也检查过了,什么可用的线索也没留下。你这想法怎么冒出来的?"
  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黑楚文说:"那就是楚风暴露了。"
  顺着他这话来说,第一个反驳的人应该是黑楚风,可他竟然没有出声,倒是祁宏似自言自语地嘀咕了起来:"问题不想这么简单,如果说是楚风暴露了自己,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黑楚文笑着问他。
  突然沉默不语,祁宏那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另外的两个人倒也不去催促他。等他猛地抬起头来,眼睛刷刷地冒着光盯着两个祭灵师:"我们搞错了方向!想想看,这不是普通的刑事案件,不需要确凿的证据让我们的推论成立,不管发生什么,在异能者的身上都不奇怪。简单得说,我们在这里纠结楚风是否暴露根本是没意义的事。"
  两位祭灵师相互看了看,黑楚风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我发现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我要找的答案这里根本找不到,而原因就是对方很可能是个异能者。那么,我用寻常的思维和行动是无法了解真相的。比方说,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此时此刻黑楚恒在做什么,能办到吗?"
  "能,几分钟内我就能知道楚恒在哪里在做什么。"黑楚风回答说。
  "那既然你们媲美千里眼顺风耳的能力,为什么其他异能者没有?我们根本不需要考虑楚风是不是暴露了,应该考虑的是尽快找出那个馆主和失踪的女医生。"
  听到这里,黑楚文摇摇头:"如果知道楚风是在何时暴露的,对方的水准也可估量出个大概。"
  祁宏一个白眼翻过,气呼呼地说:"连你们都搞不明白对方的手法这还是高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付黑楚文的慢条斯理祁宏冷笑声声,提醒:"兵不厌诈,贵在神速。"
  "盲目出兵,事倍功半。"
  "宁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祁宏,你这不是兵法啊。"
  "去你的兵法!你有这跟我磨嘴皮子的时间还不如去看看那张桌子!"
  黑楚文哈哈大笑了几声,看着右边客厅的圆桌,问:"看那玩意干什么?"
  "没看到那桌子上有个便签盒吗?你的灵力能探查出纸上曾经写过什么,去试试,看看能不能……"
  "祁宏啊,人家早就把带字的东西拿走了,我看什么啊?"
  真是快被他气死了,祁宏揪住他的衣领就朝里面走,还说着:"懂不懂什么叫字痕?"
  看着黑楚文那乐在其中的样子黑楚风突然发现,以前那个只懂得压抑自己的异类不存在了,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快乐幸福。
  看得出神了,黑楚风冷漠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被情人押到了桌前,又看着他把便签一张张放在桌子上,黑楚文摸摸耳朵把丑话说在前头:"不一定会有收获,你别高兴的太早。"
  "干活!"
  "我这么拖沓是对不起你,事后我好好补偿。所以呢,你相信自己就行了,不能总是依赖我啊。"不等祁宏问他在乱说什么,他的双手悬于一张张的白纸上聚气凝神,把灵力操控的细致而又缓慢地掠过掌下的便签,几分钟过去了,黑楚文没有什么反应,又是几分钟过去了,他的手收了回来。
  "怎么样?"
  耸肩摊手又撇嘴表示一无所获,看着祁宏失望的摸样,黑楚文笑了出来:"别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我激动的。"
  瞥了一眼,祁宏说道:"如果你能在这里发现点什么,我会让你更激动。"
  顿时,黑楚文那眼睛亮了:"一言为定?"
  "当然。"
  让人摸不透的黑楚文随手拿起笔筒里的一支笔握在手中,身边的人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见他合上了嘴把笔轻轻地立在白纸上,那笔竟然没有倒下而是富有了生命般的自动写了起来。
  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面对一只自己会写字的笔祁宏还不至于大惊小怪,况且,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些字上。只是,祁宏越看越纳闷,写出来的字不是繁体字也不是小篆,看上去好像跟鬼画符似的,他弯下了身子靠近了些,怎么看都不认识半个字。
  "楚文,这是什么字?"
  …… …… ……
  "好像见过,可一个都不认识。"
  …… …… ……
  "楚文?"
  没听见黑楚文的回答,祁宏直起腰来,下一秒他呆呆地看着黑楚文消失的地方!
  怎么回事?明明前一秒还在的,怎么突然不见了?祁宏的冷汗下来了,他可不认为这是黑楚文搞的恶作剧,他的直觉说是敌人已经出手了!如果真是这样,对手能在两个祭灵师面前对自己下手,肯定是难对付了。
  先把脸上的冷汗擦掉,祁宏镇定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自己。接下来,他慢步走出了客厅,看遍了走廊和左客厅以及正室,情况跟他们进来时一样,只是不见了黑楚文和黑楚风。
  祁宏很耐心,他等着对方出招,于是,稳稳地坐了下来。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什么意思?把他单独弄出来又不出手,玩沉默是金是不是?祁宏不耐烦了,起身就离开了走廊。他以为自己是走不出这命馆的,没想到大门一推就开了,门外是阳光普照,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两个老头正在下棋。
  离开了命馆,祁宏走到两个老头身边静观棋局,其结论——两个老臭棋篓子。随便说了几句支了几招,两个老头颇有留下他玩个痛快的意思。祁宏觉得这二位没什么问题,笑着转身离开。
  步行了一段时间,他走到了大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街道和各色不一的行人险些让祁宏以为与黑楚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在做梦。这时,他看到了一个身穿墨绿色衣服的男人拐过了远处的街角,疑惑地说:"楚文?"
  急急忙忙追了上去,看到男人走进了一家咖啡屋。
  推开了咖啡屋的门,迎面而来一位年轻的侍者引着他坐在了角落里。按理说,这个时间咖啡屋的客人不会太多,但这一家似乎不同,几乎是座无虚席。他的目光在微微幽暗的屋内寻找着,不多时,便看到那个男人和另外一个俊美的男人对面而坐。
  祁宏起了身走去卫生间,途中经过那个男人的身边却没有回头细看。等着他回来的时候,终于在近距离下看清了男人的脸。
  "楚文!?"祁宏惊讶地喊了一声。
  黑楚文抬起头看了看,很礼貌地笑了:"这么巧啊,祁律师。"
  祈律师?祁宏惊呆了,下意识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有什么不对吗?"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祁宏知道现在的一切都不正常,所以,他必须冷静下来。故此,才问了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问了他:"楚风呢?"
  "我在哪里出现似乎与祈律师无关,你对楚风有兴趣可以直接去找他,不用来问我这么麻烦。"
  这不是黑楚文,可又是黑楚文,祁宏万分不解的时候,拉住他要找个没人地方好好验证一番。却不想,坐在黑楚文对面的那个俊美男子按住了他的手腕,脸色不善地说:"祈律师你差不多该放过了他!既然你们已经分手,何必再纠缠不清。他已经跟你过很多次,我们俩不可能分手,你再对他纠缠不清,别怪我不客气。"
  即使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但祁宏心中仍旧疼痛不已。他看着冷漠的仿佛陌生人一般的黑楚文,有口难言。局面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时,黑楚文甩开了他的手,突然扯开了他的衬衫扣子,这把祁宏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黑楚文几乎是厌烦地咂舌:"你怎么还不把这玩意扔掉?"
  这玩意?祁宏突然发现黑楚文所指的是挂在脖子上的锦囊,里面装着当初两人立下血契时的鲜血。祁宏难以置信地想着,如果这个人不是黑楚文,怎么会知道脖子上的东西?不等他继续想下去,黑楚文又说:"血契我已经解除了,就算你戴着也没用。我给你最后的警告,再敢来纠缠我,我让你生不如死!"
  "为……"什么二字来不及出口,便惊呆地看着黑楚文与那男子携手离开。
  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一步地行动了,疾奔出去追上了黑楚文,不等对方开口,他就急着说:"我们半小时前还在一起追查医院的案子,你找到了馆主的笔写下我看不懂的文字,我才一眼没看到你就突然……"
  "祁宏!"黑楚文大喝了一声,重瞳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一把抓住了祁宏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如果那一天的事可以重来,你做的一切就会改变吗?我虽然是祭灵师可也是个人!能让你活到现在已是仁至义尽,所以,马山在我眼前消失,滚回你的地盘去做梦吧!"
  风,并不寒冷,但祁宏却哆嗦着身子无力地瘫坐在路边。痛,从灵魂深处延至四肢百骸,嗡嗡作响的脑中只有黑楚文愤怒的表情,好像来自地狱的利刃,一刀一刀割着肉,剐着骨。

16

  深夜时分,祁宏的手微颤着拿出口袋里的钥匙,下一秒他却呆住了。门上的锁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一把,手中的钥匙毫无用处。他抬起头看着熟悉的家门愤怒而又悲凉。
  在下午咖啡店的一幕始终在脑海中重复着,他在路边没消沉多久,因为他警告自己此时在这个充满了异样的世界中他没有时间消沉。故此,他追踪着黑楚文的脚步寻找着哪怕是一丁点的蛛丝马迹,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他简单吃了点东西步行回到家中。他期盼着,那个男人不在,也期盼着能与黑楚文好好谈一谈。
  然而,事实却给了他过于沉重的打击。家门进不去了,他想起后院的那个小门自己经常是不上锁的,仅凭着这一点点的希望,他翻过花园围墙跳入院中,忐忑不安地接近了小门。
  咔嗒一声,门开了。

  蹑手蹑脚地走进家中,穿过了厨房和餐厅,看到一楼处于一片昏暗之中。抬起头看着上楼的楼梯,犹豫了一下才转身走去。脚下没有鞋,十二分小心的脚步声轻不可闻,他上了二楼看到主卧室的门紧闭着。
  他在吗?他会在家吗?祁宏好像没了主意似的自问,脚下的步子却坚定地走了过去。手握住了门的把手轻轻扭动随即推开了一条缝隙,柔和的灯光泄了出来,连同那一声声销魂的呻吟和低沉急促的喘息。
  无法接受在缝隙中所见的一切,那张他亲自挑选的大床上他最爱的男人正在拥抱着另外一个男人,祁宏的汗水流满了苍白的脸,推开门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此时,他真想冲进去杀了那个霸占了位置的男人,真想冲进去大声叫喊:这是我的家!这是我的床!这是我的男人!现实中,他却咬着牙慢慢地把门关上了。
  正在他忍着心疼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气!这种气息他太熟悉了,顾不得许多拔腿就跑!
  "祁宏,你给我站住!"只穿着内裤的黑楚文夺门而出,见到祁宏跳下二楼的身影大喝了一声,随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祁宏不知道这个黑楚文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可以确定一点,眼下落在黑楚文的手里绝对不是好事。因此,他飞速地跑到储藏间反锁了门,外面的人已经追上,用力地敲打着。
  "立天之人也,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身随五黄九紫而动。"储藏室里祁宏用黑楚文教给他的换地法逃离了出去。

  靠着墙根坐在地上,祁宏气喘吁吁,拼命地压制着心中的悲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撕心裂肺的痛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痉挛一般颤抖的身体好似风烛残年的老人。夜风呼啸而过那声音仿佛嘲笑着他活该这个下场,他不想听见这个世界的一点声音,可偏偏黑楚文刚刚那急促的喘息声和对他的怒吼声不停地在耳边回荡,这让他跌落脆弱的谷底无法自拔,甚至每一口吸入肺子的空气都变成了利刃在狠狠地切割着他的内脏。
  祁宏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要用他教的法术来逃离他,想想一切的起源都在命馆的那个小客厅里,那时候楚文施法让笔写下曾经写过的字,自己看不懂便弯下腰细看那些字的形状,然后……
  头好疼!他发泄般地拍打着自己的头部,疼痛让他的混乱平息下来,留下足够的精力和清明来思索那一刻产生的细微变化。
  门口的楚风、不认识的字、身边的楚文、带着花纹的原木桌子、贴着暗花壁纸的墙壁、墙壁上那个打开的小窗口。对了,楚风和窗口!
  想到这里,祁宏利索地起了身看了看时间,这时候是深夜的十一点多,想要找黑楚风估计不可能。那就回命馆去!
  搭乘计程车,祁宏在心急如焚的状态下度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回到了命馆的门前,他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便急忙推开门走了进去。这一次,他是有了目的的,故此直奔那个小客厅。
  不等他看清楚什么,忽听身后有人问:"你怎么来了?"
  这声音?祁宏惊喜地回了头:"楚风!"这一声喊的让人吃惊,就连祁宏自己都难以置信会如此急切又无助地喊着别人的名字。而站在阴暗处的黑楚风却厌恶地看着他,他这才明白,眼前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黑楚风。
  "我再问你一遍,你来干什么?"黑楚风喝道。
  提高了警惕,祁宏稍稍后退了一步:"就算我说出来你也未必能信。"
  "当然,你的话没有半个字值得信任。"
  深深吸了口气,祁宏不愿再被动挨打,他说:"那是因为你不了解真相。"说着,把手偷偷放在身后。
  "真相就是楚恒因你而死!晨松因你而重伤昏迷!楚文因你而疯!"
  "那又怎样?我做的事我不会后悔,我只觉得很可惜,让你活得这么自在。"说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谎言,放在背后的手悄悄动了动,引着对方进攻。
  果然,黑楚风手中灵力剑乍现,眨眼间的功夫就刺中了祁宏的左肩!与此同时,他的手也被祁宏扣住,古邪锋利的刀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古邪怎么会在你的手里?楚文明明已经毁了它!"黑楚风诧异地问。
  忍着肩上的剧痛,祁宏没心情给出点半点笑容:"你最好老实点,你也知道古邪刃上有毒,不要轻举妄动。"
  "想杀我?就凭你?"
  "不,我从没想过要杀你。我引着你刺我一剑只是想让你老实点回答我的问题。"
  黑楚风阴沉着脸,手中的灵力剑消失,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看今天的报纸,距离我们打赌那天过了三个月。而事实上……"说着,祁宏拿出了口袋里的电话,调出通话记录来举到黑楚风的面前,"看清楚了,我的电话还是三个月前的那一天,所有的通话时间也都是那一天。"
  "你什么意思?"
  "很简单,这三个月是不存在的!"
  这句话没有让黑楚风觉得古怪,他看着祁宏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种惊讶,却不是难以置信。这样的眼神似乎让祁宏想到了什么,转了话题,问:"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出现?"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无视着脖子上的古邪,黑楚风追问:"你说三个月是不存在的,除了你的手机外,还有证据吗?"
  他,相信了?祁宏觉得自己的推论是正确的,故此,咬着牙摇头:"没有,我发现这一点还不到24小时。楚风,如果你能给我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会告诉你我经历的事情。"说着,收回了古邪,目不转睛地看着黑楚风。
  眼睛盯着眼睛,一个死不退让,一个将信将疑,过了很久黑楚风才说:"好,就给你半个小时。"
  祁宏大大地出了口气,瘫坐在地上。黑楚风看着他一动不动,似乎仍旧戒备着他。祁宏没有时间休息,一口气从黑楚文拿起笔一直说到他跑回来为止。这期间,黑楚风的脸色阴晴不定,一声没吭过声,直到看着祁宏口干舌燥地直咽唾沫,才开了金口:"你说抬起头的时候我和楚文就都消失了?"
  "当时的感觉是这样,但现在想想,消失的人应该是我。我以前中过梦魇术,但被拘走的只是魂魄而已,在梦魇术里也只有施术者和一个傀儡。这次的事却不同,楚文和你都在,只是你们的时间比我多了三个月,还认为我做了很……楚风,我到底做了什么?"
  忽听祁宏这样问道,黑楚风咬咬牙:"那一天,楚文找到的笔写下的是一段梵文咒语,楚文翻译好把咒语交给了你,你却因为好奇念动了咒语,引来了弑神之魔。我与楚文不是它的对手,楚恒和晨松便过来帮忙。最后的对决,在我做的结界中,楚文请雷神附身,终于打开了地狱之门。可魔早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地狱之门对他没用。我们虽杀不了它,但拼尽全力把它送回去还是有希望的,只是当时的你被吓呆了,面对魔的威胁,你把楚恒推到了晨松的攻击范围,紧接着又刺伤了晨松,并打昏了灵力耗尽的楚文,拖着他逃之夭夭。楚恒被魔吞噬,我只救回了晨松。可他,他因伤势过重纸巾昏迷不醒。至于我,就是这样……"
  这时,祁宏才发现,黑楚风左边的衣袖里空空如也。
  "然,然后呢?"祁宏的声音发颤,低垂着头文。
  "那魔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不知道,我带着晨松没跑多远就昏倒了。事后,你以为我已经死了,就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我身上。楚文自然不会信,他亲手毁了刺伤晨松的古邪,解除了你们之间的血契还立下誓言,永生永世死不相伴。"
  永生永世死不相伴……真像是他的作风,到了死也不会在身边陪伴。祁宏冷冷地笑出来,问:"没人觉得奇怪是不是?在落日小筑的时候,我宁死也不会离开他,宁肯魂飞魄散也要为他保住你们这些黑家人。为什么他不想想,我会做出那种事吗?"
  "他想过,但事实摆在眼前。"
  "那你呢?你为什么还能听我说完这些话?"
  "实验报告。"
  祁宏诧异地抬起头看着黑楚风,不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那段时间里我在科研所里进行某项实验,实验品在高尖端科技的容器中存放着,每小时会向电脑主机发送一组分析数据。这件事过去以后,我的实验也结束了,不过很奇怪,那天只有23份数据,就是说其中少了一个小时的数据。"
  "你查过了?"
  "当然。不管我怎么查这一个小时都消失了,不是机器的问题,也不是电脑的问题。那天中午12:50——13:50这一个小时消失不见。"
  听他说出确切的时间祁宏猛地一惊,急忙站了起来,问:"那不是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吗?"
  "确切地说是楚文找出梵文咒语的时间。我只是觉得这个时间过于凑巧才会打算暗中调查,事实上,我今天才正式出院。"
  祁宏深吸一口气,问道:"楚风,你相信我吗?"
  "想让我相信你也该拿出点证据来。"
  黑楚风的话音落地,祁宏把古邪塞进了他的右手,毫不迟疑地说:"如果调查结果表明我在说话,楚风,你随时可以杀我,就算把我的魂魄打入地狱承受万万年之苦也无所谓。"
  房间里再度变得压抑了,黑楚风沉默了许久看着祁宏毫不动摇的神情,仍旧冷淡地说:"你想怎么查?去找楚文吗?"
  "不,现在的楚文估计恨死我了,不能去找他。我在这里发现了点问题,先把这个查清楚,然后去找另外一个人。不管这个世界里是否有他,我都能明白很多事。"
  "你,你想找谁?"
  "黑虞。"
  闻言,黑楚风瞪大了眼睛!

17

  闻言,黑楚风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想在这里查什么?我来得早看得差不多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也说不清,总觉得这里有问题。你回忆一下,当时你站在这个客厅的门口,我和楚文在桌子这边,我弯下腰的时候,你注意到我身后的这面墙了吗?"
  一团蓝色的火焰自右手心燃起,黑楚风定睛观察着祁宏身后的那面墙壁。贴着淡粉色暗花的壁纸,在自地面向上约有150公分处是关着的小窗口。他让祁宏把小窗户打开,弯下腰去观察里面。
  "怎么样?"祁宏问道。
  "不管是当时的情况还是这个命馆我都觉得没问题。让我觉得奇怪的只有一件事,你来摸摸这个窗口的内部。"
  依言,祁宏把手伸了进去。小窗口里面的空间不大,足够一只小狗进去,祁宏的手摸着平滑的四壁,转过头问黑楚风:"是有点奇怪。按理说,当时你把问卷放进去,那馆主一定要从隔壁取出问卷才行。但是,这个客厅是进门后左手边第一个房间,这小窗口的另一侧是一堵墙,馆主要怎么取出问卷?"
  "对,这就是让我纳闷的地方。当时因为不方便所以才没深究,事后我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被那个没有进去过的主屋吸引住了,忘记了这里。现在想想,这个小窗口虽然不起眼,但绝对不合理。"
  祁宏摸了摸额头搓了搓脸,沉思了好半天,突然说道:"走,去找黑虞。"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知道,我跟楚文一起去过。"
  就这样,他们没办法顾虑到时间问题,匆匆离开命馆去找了黑虞。

  凌晨02:00正,祁宏把门铃几乎按爆了里面才有人应声。听着含糊不清埋怨祁宏万分疑惑,等房门被打开,里面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恼火地看着他们,祁宏倒是淡然了下来。他说:"请问您是尹斯远先生?"
  "是我,大半夜的你有毛病啊?你谁啊?"
  "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你,回去继续睡吧。"说着,拉住莫名其妙的黑楚风转身离开,无视了身后的痛骂声。

  楼下,黑楚风问道:"怎么回事?"
  "尹斯远是黑虞的在社会上用的假名,地址也对,只是……"
  "那个人不是黑虞,这是怎么回事?"
  祁宏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急忙忙在小区门口上了一辆待客的计程车说出目的地。司机老大不情愿地看了看他们,在黑楚风给出的高价下还是发动了汽车。
  四十分钟后,二人在夏凌歌的家门前下了车,黑楚风想了想,对身边的祁宏说:"你觉得楚言和夏凌歌会在吗?"
  摇摇头,祁宏仍旧沉默着。可不等他按响大门的门铃,就见里面走出一个瘦高的男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男子俊美的脸上怒气腾腾。
  "祁宏!你怎么就不死心呢?楚文那脾气你也清楚,我说什么……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看到了祁宏身边的黑楚风,夏凌歌的脚步停止,疑惑不解。这时,祁宏不耐烦地说:"开门。"
  庭院中的夏凌歌死死地盯着祁宏,迟迟不动。黑楚风不愿事态就此僵持着,开口道:"你没想过很多事都不合理吗?"
  "黑楚风,你别忘了,我是楚文的死党,不是他祁宏的哥们!要帮我也是帮着楚文。"
  "真奇怪楚言怎么会找到你这个笨的人。"黑楚风自言自语了一句,又大声对夏凌歌说道:"正因为你是楚文的朋友才更应该帮这个忙。听着,现在的楚文的确恨他,但也仍旧爱他。否则,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找个情人来逃避现实?楚文对他还有感情,正是因为爱所以才会恨。你也仔细想想,以楚文的那个性格,若是真的对他断了情,一定会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态度。但现在的楚文不同,每次见到他几乎都要暴跳如雷。"
  这一番话不止把夏凌歌说得如醍醐灌顶,一旁的祁宏也是同样愕然。自打见到陌生的黑楚文到现在,他只顾着愤怒焦急,从未想过他对自己还有一份情。是啊,正像楚风说得那样,黑楚文那个性子若是真的对自己死了心,定会将自己视为路人,那种愤怒憎恨的态度实则是黑楚文慌乱的表现。无法割舍与自己的情,却又不能忘却亲人的死,想必他一定很痛苦吧。看来,即便是在这个不真实的世界里,他对自己还是有情的。
  正沉溺在感伤之中的祁宏忽略了周遭的一切,他没有注意到夏凌歌已经打开了门,也没有看到黑楚风催促他的眼神,他脑子里全部都是黑楚文,他的伤、他的痛、他的委屈、他的放纵,就好像失忆的自己,不管找多少人陪伴,心中的黑洞永远都是填不满的。
  "祁宏,进去吧。"黑楚风略有些不耐烦地提醒道。

  夏凌歌家中,没有见到黑楚言,据凌歌说黑家二爷忙着工作,要一周后才回家。祁宏熟门熟路地走到后院的客厅坐下,不等夏凌歌问他什么,他抢先开口:"我必须跟楚文谈谈,只有我们俩。但是他现在不肯见我,凌歌,帮帮忙。"
  "不可能。你们俩的事我管不了,也没那能力。早先我劝过黑子,可楚文跟我翻脸了,他从来没跟我发过那么大脾气。如果你来我这是为了这个目的趁早走人。"
  黑楚风制止了夏凌歌的暴躁,另换了话题:"黑虞在哪里?"
  "谁?"
  祁宏与黑楚风纳闷的相互看了一眼,祁宏说道:"黑虞,楚文的太爷爷。"
  夏凌歌一口凉茶噗地喷了出去,古怪的神情瞥了眼祁宏:"大哥,你没事吧?他爷爷都归西了,太爷爷能活着?"
  无形中一股力量紧紧地抓住了祁宏的心脏,他极力压制着兴奋与不安,对夏凌歌说:"你还记得落日小筑吗?"
  "记得啊,怎么了?"
  "你记得落日小筑却不记得黑虞?好好想想,黑虞,当年为黑家带来恶咒的黑虞!"
  夏凌歌不干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挺腰而起:"祁宏,你大半夜来耍着我玩是不是?"
  这时候,黑楚风急了,欲要跟夏凌歌硬碰硬,他身边的祁宏连忙制止,并心平气和地说:"凌歌,有些事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这里绝对有问题!不止是我,楚风也察觉到了异常,否则他怎么会帮我?凌歌,我知道你跟楚文感情深厚,就算是为了他,你帮我一次。"
  夏凌歌紧锁眉头在客厅里踱步,貌似非常为难的样子。他告诉祁宏:"不是我不想帮你,这事不管是楚文还是楚恒,都不可能点头答应。我也试着调解你们之间的矛盾,但没用,真的,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的楚文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关于你的话题,别说劝解,就算是听见你的名字他都会暴走。"
  "这就更不对了。楚文的性格你了解的,他是那种把持不住自己的人吗?你所认识的楚文根本就是太反常了。凌歌,难道你就没有察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夏凌歌摇摇头:"说实话,最近几个月我忙着应付之前的几个委托案已经快累吐血了,哪有时间去仔细感觉身边的事。再者说,自从楚恒死了以后,楚言也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他要忙工作还要时时刻刻牵挂楚文,光是为了能让楚言轻松一点我几乎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听到这里,祁宏苦闷地低下头,双手狠劲搓了搓脸,不放弃地继续说道:"凌歌,什么时候开始叫他'楚文'了?"
  闻言,夏凌歌和黑楚风都是一愣,前者纳闷地想了想:"什么时候,我一直都这么叫他啊。"
  "不,你对他的称呼是'黑子'而不是'楚文'。楚风,这一点你还记得吧?"
  黑楚风点点头:"是的,夏凌歌,你只叫他'黑子'。"
  "对了,你看看这个。"说着,祁宏把手机拿了出来,找到一条短信给夏凌歌看。
  短信上写着:黑子电话怎么打不通?我跟楚言下周三晚上六点飞机回去,你们俩去接机,晚饭你们安排。转告黑子,趁我没回去之前把我那窝打扫干净了。
  夏凌歌猛地瞪起了眼睛,戏言自语地说:"对啊,我以前是叫他黑子的,什么时候叫楚文这么顺口了?"
  抓住这个契机,祁宏紧追不舍:"凌歌,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如果我的怀疑是正确的,这一切都会被纠正过来。楚恒没有死,晨松没有受伤,楚风也没有丢掉一只手臂,我和楚文也不会分手。"
  这一回,换成是夏凌歌开始搓脸了,他把一张俊气的脸搓得通 ,认真地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他认真听着祁宏说出来的每一个字,越听越是心惊,到了最后忍不住说道:"不可能!如果黑虞这个人真的存在,那楚文怎么会只字不提?就算你以为这个世界是某人制造的幻想,那我告诉你,就算是神也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
  "难道黑子没跟你说过吗?人、神、魔、妖、鬼都有自己的地界,有可为有不可为。神也不可以随随便便打乱人世的规律。而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神,但它们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你明白吗?"
  祁宏气得牙根直痒痒,口气也急躁了起来,他说:"你的思维方式怎么一条线?当初,我这个无神论者可以摒除疑虑相信你和楚文,换了你就不能相信这世上也有人能侵犯神的领域吗?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我不是在说有个很无聊的神专门为我制造了一个世界,而是有人在施法让我以为这是一个'世界'!"
  祁宏说完了,夏凌歌眨眨眼睛,扭过头看着黑楚风:"他到底要说什么?"
  哎……无奈地叹息泄露了黑楚风心神俱瘁的事实,他悲悯地看着夏凌歌语重心长地说:"祁宏的意思是……"
  "停!"夏凌歌举手投降打住了黑楚风的话头:"看上去你好像会说很久的样子,我受不了太复杂的问题。我也知道祁宏是想要单独和黑子见面,问题是黑子现在的新欢粘他粘的很紧,不容易啊。"
  听到这个,祁宏的表情痛苦了几分。黑楚风本来就不是会安慰人的家伙,夏凌歌也是个笨嘴笨舌的人,他们看着祁宏那让人心酸的摸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还是夏凌歌支支吾吾地说:"其实,我多少能理解你。换做是我,我第一个要保住的人就是楚言。只是你,你不该……算了,反正你不用这么难过,黑子不可能真心喜欢那个人,这事我问过他。"
  "他怎么说?"祁宏忍不住想要知道黑楚文的回答。
  "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大概意思就是闲着也是闲着,有自动送上门来的甜点不吃可惜了。"
  不能再等了,祁宏心急如焚!抓着夏凌歌的手腕急切地说:"帮帮我,我必须单独见他一次。"
  前思后想了很久,夏凌歌壮士断腕般地拍案而起:"妈的,我豁出去了!明天晚上我去绑架他,大不了就是撕破脸皮不再来往。"
  "不行。"黑楚风否决了这个计划,说:"你跟楚文之间到底怎么样我料想不到,但是楚言那边你不好交代,搞不好你们俩的感情会出问题。楚言我很了解他,不仅是爱恨分明,对楚文更是在乎到比他自己生命还重要的程度,这时候你为了祁宏得罪楚言,很危险。"
  "靠,那怎么办?"夏凌歌急了,随即继续想办法:"我要是找借口把他叫出来,估计那新欢肯定跟着。如果我让他自己出来,就黑子那脑袋八成能察觉到什么,弄不好咱们白白忙活一场。对了,黑楚风,这事你怎么不出面?"
  "没用。楚文现在也不见我,因为祁宏连累我断了一条胳膊,楚文到处躲着我。"
  在黑夏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祁宏反思了一下。如果说,有一天少清陷云海于不仁不义,并害死了三义会的人,那自己会怎么做呢?如果少清跑来找自己帮忙说清,自己会不会答应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这事实在是为难了夏凌歌,难道就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灵光,仅在数秒钟一闪而过,祁宏咬咬牙冲到正在跟夏凌歌理论的黑楚风面前,飞快地掏出了他口袋里的古邪。
  "你,你干什么?"夏凌歌吓着了,跳出去好远。
  "我突然明白了,如果有一天楚文发现伤我最深的人是他,恐怕他会比我还要痛苦。我,我很少对他说'我爱你',他总是埋怨我这一点。早知道有今天,我会说给他听,每天都说给他听。"
  黑楚风越听越纳闷,问他:"祁宏,你到底想干什么?"
  微垂着头,祁宏舔舔干燥的嘴唇发出细微的哼笑声。待他重新昂首的时候,绝然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我知道与楚文单独见面的办法了。凌歌,楚风,如果你们还相信我,如果我说服了楚文,到时候别扔下我不管。我祁宏的埋骨处不该是这个下作的鬼地方!"说着,他将手中的古邪刺入了心脏。

  我的爱人,我的楚文,如果我成为一个魂魄,你看到我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心痛?

18

  无法想象祁宏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刺了一刀,黑楚风一向沉稳的风度走了样,右手急忙释放灵力护住了他的伤口,气恼地痛骂:"你疯了?好歹事先跟我们商量一下,喂,祁宏,喂?"
  祁宏失去了反应,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下来,模糊的视线无法聚焦,只能含糊地说:"这,这样,我就可以去,见他。"
  真想找个人来打一顿出出气,他黑楚风最讨厌的就是感情麻烦,这节骨眼上偏偏有一个男人为了情捅了一刀,其目的却不是为了死。只是眼下来不及多想,他不能让祁宏就这么死了,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于是,释放出大量的灵力要挽救祁宏的生命。
  "等等。"站在一旁的夏凌歌突然制止了黑楚风,他蹲下身子看着奄奄一息的人,说:"祁宏说的对,只有这个办法他们才能单独见面。"
  "胡闹!"
  "胡闹有什么不好?放心,我会帮他,我会帮他固魂凝魄,还会亲自送他去见黑子。"
  黑楚风愕然地看着面前的夏凌歌,这个人完全变了,与刚才那个又笨又鲁莽的人截然不同,一身充沛法力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在发光一样,脸上不动摇的神情显露出男子独有的一份豪气。黑楚风不解,问道:"你赞成他这么做?"
  夏凌歌凝重的脸上有一点苦楚,他没有回答黑楚风的问题,而是拉开了他护在祁宏伤口上的手。失去了灵力的护持,他看到鲜血涌了出来。口中轻念咒语,在祁宏的天灵盖上画了几下,一个淡淡的影子自祁宏的头顶飘出。
  "祁宏,你现在是一个魂魄了,肉身虽未死,但在三个小时内你的魂魄不回到肉身的话,你就真的死了。"
  看了看魂体的自己,祁宏笑了:"成功了,谢了凌歌。"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你……"
  "我只有三个小时对不对?"
  夏凌歌点点头,随口说:"你先等等"便跑去了地下室。
  小客厅里,黑楚风头疼欲裂,他瞄了几眼魂体的祁宏,问道:"你打算怎么说服楚文?"
  "不知道,到时候看情况再定。"
  头,更疼了。

  很快,夏凌歌从地下室回来,他手中握着一张金黄色的纸,递到祁宏的面前:"我担心黑子会头脑不清楚对你发火,这是符,你见到黑子以后就把符握在手里,你的魂魄不但会实体化还能抵制他的攻击。记住,一定要握着。"
  看着夏凌歌把金符塞进了衣服口袋里,祁宏郑重地点头。随后,忽听一旁的黑楚风问:"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低头一看,血契之血在锦囊里散发出悠悠的光亮,祁宏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挂在上面的锦囊没什么变化不禁纳闷起来。为什么自己魂魄离体了,锦囊也跟着来了?他不解地看着夏凌歌希望能得到答案。
  事实上,夏凌歌也是一头雾水:"奇怪,黑子不是说解除了你们之间的血契吗,怎么还有效啊?"
  "这也是不合理的地方。我会尽快找到答案,让所有的一切回到正常轨道。告诉我,我怎么才能去见他?"
  "开车去啊。"
  祁宏歪着头看了看,问:"我都是魂魄了,不能嗖的一下子飘过去吗?"
  两个异能人士相互看了一眼,都打消了解释这件事的念头。

  车停在了黑楚文家的门前,夏凌歌说:"他在家。现在是凌晨三点,五点估计就会天亮了。如果那时候你还没出来,我和黑楚风会想办法遮住日光,你要切记,在六点之前必须出来。"
  "凌歌,我怎么进去?"
  "大哥啊,你现在是魂魄,还有两个法师给你撑腰,想干什么都可以。你可以透视,还可以穿墙而过。别废话了,快去吧。"
  听了夏凌歌不耐烦的解说,祁宏稍微想了一下自己要出去,下一秒就已经悬浮在半空中了。这时候,黑楚风探出头来,告诉他:"我已经把你的气息隐去了,在你没现身前楚文不会发现你,抓紧时间。"
  看着他渐渐飘远的两个人早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黑楚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帮他?"
  "你又为什么帮他?"
  这个问题不了了之,谁都没有回答对方。

  周遭的一切还是老摸样,只是他变了,这就是所谓的物是人非吗?祁宏没时间多想,穿透墙壁终于进入了家中。昏暗的客厅内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他飘上了二楼看到露天阳台上有一个人影,祁宏远远地看着,看着那个他熟悉的人坐在竹椅上一口酒一口烟。
  白痴!大半夜的抽烟喝酒,真会糟蹋自己的身子。祁宏心中暗暗斥责着黑楚文,却也因此而心疼着。他本想立刻过去现身,哪知卧室的门开了,那个男子披着睡衣走了出来。
  心被揪紧,祁宏千般万般不愿看到楚文与别人亲密,却无法离开,甚至连移开视线都做不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走到黑楚文的身边。
  "楚文,这么晚了还要喝酒,不开心吗?"男人很温柔地问。
  黑楚文没有吭声,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别喝了,早点休息吧。"
  "睡不着,你去睡吧。"
  "你跟我一起进屋,别再喝了,一身的酒气。"
  "你先进去吧,我要洗澡。"
  千刀万仞在心里猖獗地伤害着他,祁宏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痛觉,如果有的话那至少可以让自己能够发泄一下。妈的,这份痛苦谁来抹平?
  强忍着要冲过去杀人的冲动,看着那个男子黏在黑楚文的身边和他一同走到了浴室门口,心下骇然,难不成还要再看一次活春宫?
  在祁宏惊怕的几乎要退怯的时候,黑楚文推开了男人:"我说过,不喜欢跟别人一起洗澡。"说罢,他打开了浴室的门。
  男人似乎很不高兴,开口叫住了黑楚文:"你站住!楚文,不能那个人一出现你就对我忽冷忽热,我现在成什么了?说的不好听点,我是你刺激祁宏的工具!"
  斥责声中,黑楚文只是脚步略迟了迟,最后还是进了浴室,把男人丢在了外面不管不顾。趁着这个机会,祁宏穿过浴室的墙壁,终于找到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而,浴室里他看到的人正紧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自言自语地说:"是他在刺激我。"

  心爱的人就在眼前痛苦不堪,祁宏忘了自己是个魂魄,忘了他暂时还察觉不到自己,缓缓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发。
  地上的男人许久都没有起身,似乎打算坐到天荒地老。也许是酒喝得多了,他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这时候,祁宏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千言万语化作深情的呼唤"楚文。"
  猛地抬起头来,警觉地看着浴室,他并不认为刚才的声音是自己幻听的产物。重瞳中的暗光闪过,已经恢复的阴阳眼之眼打开,赫然看到了面前透明的魂魄。
  "你,谁教得你魂魄离体?"
  祁宏略带苦涩地摇摇头:"我不是魂魄离体,你再仔细看看。"
  闻言,黑楚文顿时呆住了,压抑的浴室中悄无声息。几番打量之后,黑楚文似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大步上前:"你怎么死的?谁干的?为什么,你,前几个小时还来过,为什么会这样?"这些话与其说是他问祁宏的,莫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语无伦次地说了好多语不成句的话,也只有祁宏一个人听得明白。
  "是谁杀了你?"最后,黑楚文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的疑问。
  "没有人,是我自己。"
  "自杀?"
  "对。楚文,现在,对我的恨能少了一些吗?"
  一语落地,黑楚文咬牙瞪眼:"不管你死不死,我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但是我仍然自杀了,我用一个肉身还晨松的昏迷,用这个魂魄还楚恒的死。楚文,现在,你可以让我魂飞魄散,为了你的兄弟。"
  "你以为我不会?"说着,黑楚文的手已经按在了祁宏的脸上!
  浴室外,传来男人急切地叫喊声,他听见黑楚文自言自语的愤怒,敲打着房门让他出来。浴室里,黑楚文的手在发抖,只有他稍微用力,掌下的魂魄就会永远消失。
  祁宏似乎等着被他打散,安安静静地站在他前面。门外是急不可待的喊声,门里是痛苦不堪的两难,熬不住这撕心的苦,黑楚文大吼一声:"闭嘴!"
  "你干什么?我在担心你。"
  "滚,马上滚!"怒吼声让整个房子震颤着,祭灵师的愤怒无法抑制,恨不得毁了所有的一切。当死一般的安静持续了几秒钟后,门外传来了那男人离去时急促的脚步声和一声高过一声的痛骂。不理会门外,转回头来,黑楚文咬着牙却似乎忘了怎么将一个魂魄打散的办法。
  轻不可闻的叹息在浴室里回荡,祁宏落寞的声音说道:"你啊,即便恨我也还是无法下手。"
  "祁宏,难道让我活下来就必须牺牲我的兄弟?我活下来又要怎么面对他们的死?回答我!"
  口袋里的金符入了手,祁宏成了实体站在黑楚文的面前,这不由得让对方吃惊:"凌歌的金符!"
  "对,是他给我的。别急着找他算账,至少该听听我为什么会自杀的理由。"
  "滚,我不想见你,马上滚回凌歌家去!"
  听了他威胁的话,祁宏反而笑了出来:"你对我还是放不下。让我回去是想凌歌还能有办法救我一命吧。"
  "白日做梦!"
  "楚文,我知道你很想问问凌歌为什么会帮我,不过别着急,还有让你吃惊的事。来,看看我的锦囊。"
  还没来得及思考,眼睛就去看了那小小的锦囊。黑楚文似乎难以相信所看到的光亮,疑惑和愤怒让他逼问:"为什么血契还能有效?你都做了什么?"
  "我做得事不止这一件,楚文,尽管你恨我却仍旧无法下手杀我。看到我现在死了,你很不甘心对不对?你也觉得心疼了对不对?不要否认,我了解你胜过了解我自己。所以……"
  "没有所以!我对你发过誓,永生永世死不相伴。"
  突然间,祁宏神秘地笑了:"黑楚文,我来不是要跟你重归于好。如果我想让你更加痛苦有的是办法,别小看我,折磨你的方法在我心里多的数不过来。"
  "那你来干什么?"
  "你还真是变笨了。我问你,你还记得黑虞吗?"
  愤怒的表情瞬间凝固,攻击只不过是眨眼间的选择,他的灵火球击打在祁宏的身上却被金符弹开,黑楚文咬着牙:"没想到凌歌甘心与我为敌。"
  无法面对他攻击自己的现实,祁宏的心似乎早已粉碎,拼凑不成。不到一天的时间他经历了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悲苦,这些事足够让他溃败下来。然而,当他看到黑楚文出手后那后悔又自恼的摸样,他选择了破釜沉舟。就算拼个魂飞魄散也要让黑楚文恢复正常!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还记得黑虞吗?"祁宏不依不饶逼问黑楚文。
  "黑家的英雄,你提他是什么意思?"
  "看来你也不记得了。那好,我再问你,你的七彩琉璃瞳怎么样了?另一半灵力解封以后感觉怎么样?"
  这一次,黑楚文不在鲁莽,他狐疑地看着祁宏,问道:"我没对你说过这些,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走到黑楚文面前,开口:"我很难说清在这一天里都经历了什么,你有办法直接在我脑子里读取记忆。看看吧,看看我脑海中最真实的世界。"
  见黑楚文迟迟不肯动手,祁宏不由分说抓住他的手按在了天灵盖上,低声喝道:"你怕什么?以我现在的样子你随时可以让我魂飞魄散,没胆量看我的记忆吗?还是说你受不了看到我们以前恩爱的样子?"
  被激怒,被挑衅,黑楚文冷哼一声:"被我的灵力窥视,你会有什么后果我可不管。"
  "不劳你费心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样的祁宏让黑楚文觉得疑惑,仿佛他又变回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充满睿智的那个人,眼中流露出来的强悍不怒自威,恍惚间黑楚文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他为了自己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事。心里一阵酸楚,手掌下那柔软的发散发出魂魄独有的阵阵凉意。黑楚文不由得想着,他到底想要告诉自己什么?
  也许是一念之间的恍惚,灵力被放了出去,只见祁宏顿时咬紧牙关忍着脑袋几乎快要被撕裂的痛楚。

19

  无数根细针同时穿透了头皮和骨头刺中了里面的脑子,不会有血液或者是脑浆流出来,超越忍耐极限的疼痛被紧紧地包裹在头骨与皮肉里面。如果此时他还是个活人的话,嘴唇早已咬破,现如今,他紧闭着双眼试图保持一点点的清明。
  事实上,祁宏早有心理准备,曾几何时黑楚风就窥探过他脑中的记忆,那时候他以为自己会死,意外的以反窥对方的记忆而逃过一次劫难。但那种痛苦他无法忘记,本以为自己完全能够熬得住黑楚文的灵力,却不料,黑楚风与黑楚文的灵力差异简直是令人咋舌。
  又是无限压抑的沉默,在浴室里黑楚文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观察祁宏的表情,他的眼睛不知在何时闭上了,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沉重起来。不晓得他究竟看到了哪里,乍然间瞪起双瞳惊愕地看着祁宏。发现他的魂魄透明的几乎要消失,吓得连忙将灵力从脑子里抽出来,对方好像是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瘫坐在地上。
  手忙脚乱地掰开他的手,黑楚文把金符塞进了祁宏的嘴里,声音几乎在颤抖着,嘴巴张张合合紧张地说:"你,含,别吞了,含着。"
  金符入了口,一股暖流传达至四肢百骸,祁宏为了保留一些体力闭目养神,无心再去揣摩黑楚文此刻的心思,只能听见耳边那沉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像极了催眠曲,薄弱的意识渐渐消弭。
  "不能睡,祁宏!张开眼睛,祁宏,听见没有?"黑楚文使劲摇晃着开始实体化的魂魄,慌乱间竟忘了自己的灵力可帮他恢复清明,大声地叫喊拼命地摇动都是下意识间的行为,见他仍旧昏迷的样子,急躁的又去打他的耳光,就像是第一次发现他魂魄受损无法醒来时一样。
  脸颊上的痛觉火辣辣的,祁宏不想醒来也不成了。他睁开了眼睛,映入视线的是身边人几乎快要落泪的一双重瞳,不禁苦笑道:"真难看。"
  "谢天谢地,你终于挺过来了。"黑楚文如释重负,也跟着跌坐在地上,只是他的手仍旧抱着祁宏,比刚才还要用力。
  浴室,再度恢复了安静,只是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压抑感。祁宏的手微颤着抱住了黑楚文的臂膀依靠在他的怀里,没有被推开,也没有回应,他与他就这样像是雕像静坐着。
  几分钟过后,祁宏突然感觉到了无形无边的杀气,抬起头看着黑楚文:"你,都看到了?"
  "嗯。"
  "说点什么吧,你一声不吭我心里没底。"
  祭灵师不肯回答这个问题,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因此无法揣测他的想法。祁宏扭回头叹息着,不知道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也许是回到了熟悉的怀抱,他发觉自己变的迟钝了,心中有一种不乐观的念头,是想要让这一刻成为永恒。但是,现实中的严峻局面容不得他沉溺在情爱之中!
  心,很乱。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事情真相,也不再对自己恨之入骨。那么,自己要原谅他吗?他背叛了彼此的感情,在俩人精心呵护的家中与陌生男人缠绵恩爱,这份罪,自己能忘记吗?即便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的,自己看到了他出轨却是无法抹去的记忆。今后,会有隔阂了吧?
  想到这里,祁宏自嘲地笑了。为情而扰也该分个时候,眼下还都没有解开这个迷,想要为伊消得人憔悴也等把事情了解了再说。
  重新打起精神来,祁宏推开了黑楚文,转身与他对面而坐:"我怀疑是你找到的那些梵文有问题,我已经记不住了那些古怪的字了,楚文,你应该还记得。"
  闻言,黑楚文的头垂了下去,闷闷地说:"你身上没有被施过法的痕迹,所以,我知道你脑子里的记忆是真实的。但是,我不觉得有人能在我身上动手脚而毫无破绽。"
  眼中闪过一点疑惑,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眼前的人,祁宏冷静地问:"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
  突然,黑楚文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祁宏,那表情怎么看都是非常狠戾的,祁宏下意识的开始后退,不等他开口说,黑楚文猛扑过来发了疯一样的吻他。
  一瞬间的呆愣,祁宏的心被刺得生疼,猛地推开了黑楚文,警告他:"别碰我。你身上还有那个男人的味道。"
  黑楚文把人抓进怀里又是揉搓又是吻咬,仿佛要将压抑已久的恨与爱都宣泄出来。他不管他的质问,也不顾自己背叛的事实,几个月来的苦痛难以用任何一种语言表达清楚。是突然而来的事实和为了自己不惜自杀的祁宏将惊喜和悔痛同时压在他的肩上,错乱的思绪,绞痛的心情,只有这疯狂的亲吻才能缓解下来。
  错综复杂的现实是一把双刃剑,伤了他,也伤了他。

  祁宏迷醉了,不知何时抱住黑楚文的手也在不停地抚摸着,吻咬在一起的唇红肿不堪,丝丝的疼点点的甜。在喘息之间不可抑制的呻吟溢出口中,渲染着疯狂的亲密变成了炙热的修罗场,想要满足彼此就要奉上骨血灵肉,这样才能抹杀心中的痛。
  想必是那声声的呻吟勾起了什么东西,黑楚文弯下腰像以往亲密时那样咬住了祁宏的喉结,对方激灵了一下,双腿发软被黑楚文趁机压在了冰凉的地上。
  急躁的双手似要撕毁所有的衣物,祁宏抱着他微微发抖的身子开始一声声地呼唤着:"楚文,楚文……"而名字的主人却不肯抬起头来也不肯回答一声,只是手越发地抖了起来,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如果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一定会做到最后。所以,当夏凌歌和黑楚风闯进来的时候,第一个恢复了清醒的人是祁宏。他臊的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偏偏身上的人无视闯入者,压在他身上一口一口咬着他的锁骨。
  "我操!黑子,你他妈的没完了?"夏凌歌气得走过去给了黑楚文一脚,趁他抬头瞪着自己的时候,把人扯了起来。
  这其中,最无语最无奈最无辜的当属黑楚风,他可是各项指标都健康的大好青年,目睹了两个男人如火如荼的场面,内心实在为自己感到忧心。不等他那忧心的叹息涌到喉咙,夏凌歌那边便开始质问起来。
  "你们俩有心没心?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办事呢?祁宏,你看看,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你的手表是五点半。"
  "我让你几点出去?"
  "六点之前。"
  "你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别废话了,赶紧回去,再晚就来不及了。"夏凌歌急着让祁宏的魂魄回到肉身,伸出手拉着他就要跑。哪知黑楚文一巴掌拍掉他那只爪子,闷呼呼地说:"不用你多事。"
  "黑子,你真是狼心狗肺!你抱着新欢爽得要死那时候我可是为了你们俩忙碌奔波。"
  忽然,祁宏用力地甩开了黑楚文的手,推开他率先走了出去。不用问也明白,祁宏为了那新欢的事生气,这下子,黑楚文有点傻眼,夏凌歌有点幸灾乐祸,至于黑楚风,他仍在三无中保持淡定。

  三个异能人士为他遮光避阳,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夏凌歌的家中。这一路上,黑楚文都不敢跟祁宏说话,因为他始终保持着冷冷的面色。到了夏家,黑楚文一马当先为祁宏的肉身治愈伤口,恭请他的魂魄回到肉身的时候,人家祁宏看都不看他一眼。八卦法师在黑楚文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结果挨了好几拳。
  好歹算是有惊无险地复活了,祁宏活动着僵硬的身子,开口道:"现在必须找出这个世界的破绽,想办法让一切恢复过来。楚文,你怎么看?"
  一听祁宏是在对他说话,黑楚文难掩喜悦的表情,却又不好意思被夏凌歌那鄙视的眼神盯着,只好故作正经地说:"我在你记忆里看到了整个过程,我想,那些梵文是没问题的。"
  "理由呢?"祁宏问道。
  "我们俩记忆中的梵文不一样,我记得那是一段上古咒语,而你看到的梵文是一段古兰经。所以,我想问题不是出在梵文上。相比梵文而言,我更怀疑这是个类似梦境的世界。你回忆一下,吴静也是梦中见到了一个男人并与他相恋一场,这跟你现在的情况有些相似。"
  "不对。"祁宏反驳道。他扫了一眼黑楚风,见他一脸的疑惑便问道:"楚风,你怎么看?"
  "我知道的本来就不多,没什么看法。"
  是错觉还是自己多心?他觉得黑楚风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暂时把这个疑问压在心里,对黑楚文说:"吴静梦中发生的事多多少少在现实中也出现了,但是我不一样。再者说,如果这是我的梦境,那你们都是怎么回事?你们是真是假?"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祁宏在三人的脸上巡视一番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还是得靠我自己啊。"这本无心的话忽然勾起了他的记忆,记得还没有发现那梵文的时候,黑楚文曾经说过:"你只要相信自己就好了,不能总是依赖我啊。"
  浅浅的笑容挂在嘴角,祁宏靠在床头略有些兴奋地说:"我来做一个假设。假设这个法术就是针对我的,所以,以我为原点,确切地说以我的记忆、意识为原点而演化出以单元为形式的关系人。"
  "不明白。"夏凌歌挠头,这种谈话对他而言不止枯燥而且过于复杂。
  "我知道这很难明白,我尽量说的简单一点。从头说起吧,我中了对方的法术来到自己的意识世界中,当我发现自己处于不正常的环境时,第一反应就是会想到楚文,然后,我就见到了楚文,这就是第一个单元。单元内容很简单,在我潜意识中害怕他离我而去,这个世界的某种规则把我最害怕的事变成了现实,这就是楚文的单元。
  接着,我被楚文伤害之后马上会想到同行的楚风,果然,我就见到了他,这就是楚风的单元。在他的单元里,我也是拼命地想着有人可以帮我,楚风帮了我。"
  另外三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了七七八八,只不过,黑楚风似乎还有更大的疑问,他问道:"那黑虞是怎么回事?你意识里有他,为什么这个世界却没有他?"
  要说老实话,这事祁宏也不明白。他觉得自己的推测绝对不会有错,问题是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黑虞的存在?
  这时候,黑楚文将手中的温水送到祁宏的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喝点。"
  肩头上的手很温柔地搂着,祁宏知道黑楚风和凌歌都在观察自己对黑楚文的态度。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祁宏把脸扭到另一边,说道:"我知道也许不该责怪你,但是……拜托,在事情没有结束以前,你,你不要靠近我。"
  夏凌歌心软,看好友尴尬又难过的样子就开口劝了劝:"祁宏,黑子有错是不假,可他也是受害人。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能不能秋后算账?你要是气不过就狠狠揍他一顿。"说着,他把黑楚文推到了祁宏的身上。
  突然靠近的两个人眼睛看着眼睛,一个急切,一个漠然。祁宏轻轻地推开了黑楚文,脸上的脆弱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被拒绝的人知道自己走得太远了,即便想要回头恐怕也难以得到他的原谅,黑楚文起了身,默默地走到门外坐在了台阶上。
  旭日冉冉,却难以照亮两颗灰暗的心。

20

  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紧张的,至少祁宏不愿意在这个鬼地方多停留一秒钟。反复推论着这个世界不合理的地方,结果却怎么都找不出关键所在。而一直坐在门外的黑楚文始终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独自思考的境界中。
  一个上午过去了,祁宏看到黑楚文起身去了厨房,他收回目光当做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旁的夏凌歌又开始劝说:"你说你啊,拼了命也要见他一次,现在误会也解开了,你怎么还不搭理他了?"
  "这是两码事。我可以接受他因为不爱我而离开,却无法忍受自己被他当成一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再者说,我在他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人?他都不仔细想想我会做出坑害他兄弟事吗?他对我的信任和了解,好像是玻璃杯掉在地上就被摔得粉碎。"
  "祁宏,你也太酸了。黑子对你的感情周围的人有目共睹,只是你在他面前把楚恒推到了晨松的最后一次攻击里,又刺伤了晨松。正是因为对你的信任才会被这事打击了。"
  祁宏摇摇头:"可以理解,无法接受。"
  "说到底啊,你还是没办法原谅他另找新欢的事吧?"
  悠悠地叹了气,祁宏昂靠在床头上看着天花板,脑海中再次浮现黑楚文与男人缠绵的画面,心里狠狠地痛了一下:"三个月,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他就……"
  "他那是想要忘了你。"
  "不,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会自欺欺人的笨蛋。"说到这里,祁宏垂下头似乎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一直听着他们说话的黑楚风悄悄地看了眼厨房,只见黑楚文靠在流水台上手中的番茄早就被捏的爆裂,红色的汁液顺着指缝流出来,暗淡的光线下像极了血液。

  不多时,黑楚文煮好了面端出来,分别给楚风和夏凌歌每人一碗,最后,他端着祁宏的那一碗面走到床边,轻轻地放在床头柜上,没有说半个字反身走到门外坐在了台阶上。
  夏凌歌劝祁宏吃点东西,这东西入了口祁宏的眼神再度黯淡了下来,随后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面,这面是什么滋味估计他一点都不知道。
  填饱了肚子,祁宏也精神了很多。这时候,门外的人终于说话了:"我想,打破这个世界的关键在命馆。命馆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入口,只要我们找到出口一切便能恢复正常了。"
  "我和祁宏去过两次,都没有发现此什么异常。"黑楚风难得开口,他坐在角落里口气平淡地说。
  "再去看看,一定会有些我们没发现的东西。"祁宏着急地下了床,朝着门外走去。夏凌歌本来还想劝他多休息一阵子,可见黑楚文暗示他不要拦阻,只好无奈地跟上了祁宏的脚步。
  就这样,一行四人再次来到的命馆。

  命馆里和没有丝毫变化,众人分头搜查,一便两遍三遍,在没有找到异常之前谁都不想停下来。到了下午近黄昏的时候,黑楚风口渴出去买了几瓶水回来,站在走廊里喊了几声。夏凌歌从正室跑了出来,黑楚文从左边的客厅走了出来,等了又等,唯独不见祁宏。
  "人呢?"夏凌歌问道。
  "刚才不是和你在一起吗?"黑楚文紧张地四处观望,他记得几分钟前听见了祁宏和夏凌歌说话的声音。
  "没跟我在一起啊,我趴桌子底下查看的时候,他站在门口说要去卫生间看看,那时候我没跟他在一起。"
  三个人——慌了。
  黑楚文扔掉手里的水瓶,自脚下刮起一阵红色的旋风缠绕着他的身子,他报出祁宏的生辰八字,红色旋风在空中飞驰,把整个命馆都吹了一遍,最后在卫生间里消失了。黑楚文纳闷地说:"我只能追踪到这里。"
  黑楚风疲惫地靠在门上不做声,夏凌歌捂着额头,听声音他快哭出来了:"祁宏啊祁宏,你自己跑什么啊?"
  对于为什么黑楚文无法追踪到祁宏的原因,夏大师给出了相当正确且无情的答案——祁宏把锦囊扔掉了并且把黑楚文从脑子里删除了。于是,黑楚文极度失落的时候,寻人的重任就落在了夏大师的身上。金色的觅踪鸟儿在三人头顶盘旋一会,振翅从洗手间的窗户穿了出去。
  "看来,祁宏是从这里跳出去的。"黑楚风是自言自语,转身从大门跑出去追上了金色的鸟儿。

  三个人一路跟着红鸟跑过了三四条街道,越跑黑楚风这心里越是疑惑,鉴于他本来就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像个闷葫芦似地不言不语。等到红鸟终于停在一栋住宅楼前,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夏凌歌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黑楚文说。
  "上去看看吧。"黑楚风发现红鸟已经飞进了楼门,紧跟着也进去了。
  三个人跑到四楼,红鸟终于在左手边的门前消失,也就是说,祁宏就在门的里面。夏凌歌看了看黑楚文,小声地说:"我敲门,你们俩见机行事。如果……"
  不等夏凌歌的话说完,黑楚文抬起一脚就把房门踹飞了!夏凌歌那本想先礼后兵的招数没派上用场,他非常鄙视地白了黑楚文一眼。
  房门已经没了,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此时,祁宏握着古邪正在威逼着三个人。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男人。
  女人抱着小女孩求祁宏放过他们,男人被打得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直哼哼。黑楚文心中一紧,赶忙跑过去:"你干什么?"
  "祁宏,我还以为你被什么法术诱拐了,没想到你来这欺负妇孺了。怎么心情这么差啊?"夏凌歌走过去站在女人与小孩面前,挡住了祁宏的匕首。
  "让开!"
  "不行,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干。"说着,夏凌歌已经出了手,但是他攻击却是那对母女!
  被金色的法力攻击,一对母女连惨叫都没有喊出来就化为了灰烬。祁宏看得目瞪口呆,杀人者却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还问他:"你怎么就看不出这俩个是恶灵呢?"
  "没你这么厉害!"祁宏白了一眼夏凌歌,走到吓的要死的男人面前,说道:"尹斯远,你说不说?"
  就在古邪架在男人脖子上的时候,黑楚风走了过来:"祁宏,他是人。"
  "是吗?无所谓。"
  "你怎么会想到回这里来?"黑楚风问道。
  "很简单,这个世界最反常的就是他。在正常的世界里,他本来该是另外一个人,但是这里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普通人。我就想,其中的原因可能是对手无法根据我脑中的记忆和意识来创造一个黑虞。毕竟,我对黑虞也只知之甚少。最开始我也无法确定,直到我看见他了妻子和女儿。"
  这时,趴在地上的男人含糊不清地怒吼着:"强盗,杀人犯,你,你们杀我老婆和女儿,你们……"
  狠狠地踹在男人的脸上,祁宏冷笑一声:"我本来就是个混蛋,跟我讲仁义你打错算盘了。垃圾,昨晚我来的时候你问都不问就开了门,如果你有妻子孩子还会在半夜不知道谁来访的情况下冒然把门打开吗?那时候我就断定你是一个人居住,怎么今天来你就多出老婆孩子了?单单用点法术就想骗我,我祁宏还真是被你们小看了。"
  一番话下来,黑楚风敬佩地看着祁宏,终于明白一些为什么黑楚文对他始终无法忘怀的原因。眼下终于找到了关键所在,接下来要干的事就是让这个尹斯远开口说出真相了!
  四个人几乎是同时朝着尹斯远伸出手,忽然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只听黑楚文大喝一声:"都别动。"下一秒,红色的火焰燃起,照亮了周围。
  黑楚风和夏凌歌也燃起了自己的灵火,金色与蓝色相互辉映把这个诡异的地方照的明亮起来。与此同时,四个人都发现尹斯远——不见了。

  "小心点,他还在附近。"夏凌歌超越他人的嗅觉闻到了生人的气味,提醒大家小心。
  祁宏不觉得害怕,其原因不是因为身边有三个异能人士,而是因为他太兴奋了!他等得就是这个时刻,来到这个世界他经历太多痛苦的事,拒绝黑楚文的靠近,不去想与他今后的问题,祁宏只想抓住关键所在粉碎这个该死的世界!此时,他深深明白兴奋与急躁乃是兵家大忌,他深深吸气平息自己沸腾的热血和杀人的冲动,静下心来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黑楚文在左后方,黑楚风在右前方,夏凌歌与自己平行站在右边。刚才还被落日的余晖照耀着的公寓已经变成了异样空间,另外三个人的灵火大约只有五十米的照明度,五十米开外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不知道是死路还是另外什么东西。
  就在四个人盘算着要如何探索的时候,祁宏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劲风从身后袭来,本能地弯下腰躲过攻击,眼睛所见是尹斯远一脸邪恶地站在众人面前。
  "凌歌,他是人是鬼?"祁宏判断刚才的攻击绝对不是人类该有速度和力量,不免对其产生了疑问。
  "报告,他是人。"
  "那就好办了。咱们四个还打不死一个人,垃圾,你是想来车轮战还是单挑?"祁宏晃动着古邪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们仗着人多打我一个!"
  "听你这意思,是想来车轮战了。那好,我最后一个奉陪。"
  "为什么?你不是急着要杀我吗?"
  "我是急着杀你,但我不傻。放着三个超人不用,我这个小小的律师逞什么能?我只是要你死,死在谁手里我无所谓。"
  尹斯远气得咬牙切齿,夏凌歌和黑楚风捂着嘴偷笑,站在后面的黑楚文一言不发第一个冲到了尹斯远的面前,挥手就是狠狠的一拳!
  祁宏能够理解黑楚文这一拳为什么不用灵力,想来在他心中也积压了太多的痛苦,这一拳是发泄,发泄他心中难以原谅自己的悲愤。
  然而,黑楚文这一拳打中了对方,结果却让众人惊讶!尹斯远好像是一颗桔子,被剥皮分离出很多的果瓣。不到十几秒的功夫,至少有二十多个尹斯远站在四人面前。而祁宏的眼睛却能够分辨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敌人!


21

  全力应战的夏凌歌这会已经火了,嘴里骂骂咧咧:"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这群王八蛋怎么都有人类的味?"
  "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不是人一样。"黑楚风独臂作战,蓝色的利剑扫过对手的咽喉,红蓝交错,异样的耀眼。他收回灵剑驳了一句夏凌歌的抱怨,事实上他也觉得古怪。
  这时候,黑楚文站在祁宏的身边时刻保护着他。祁宏看着触手可及的人为了自己挥动着红色的灵力,那熟悉又亲切的背影恍如那日在山顶的情形,倏然间,喉咙有些发紧,鼻子有些发酸。
  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自己的脸上,祁宏埋怨自己过于悲情,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回忆往昔?面对这二十多个一模一样的尹斯远必须立刻想出对策。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祁宏瞪起眼睛抓住黑楚文的肩头,伏在他耳边说:"这么打太麻烦,我引着他们集中在一起。"
  黑楚文不言语,只是死死地抓着祁宏无言地拒绝了他的提议。祁宏有些气恼,几次想要甩开他的钳制却无济于事,急得他大声问道:"不让我冒险就快点收拾了!"
  祁宏的命令听来简单,却换来那边夏凌歌的苦笑声:"祁宏啊,你看看,我们也很辛苦啊。"
  "你说笑话吗?两个最好的祭灵师,一个顶级的法师连二十几个垃圾都摆不平?"
  "问题是不能全部打死!总得留一个给咱们逼供吧。你能保证打死一个其他的也都不死?。"
  听罢夏凌歌的话祁宏定睛看着黑楚文,对方似乎没时间回应他的疑问,红色的灵力在对手的身上抽打,却与夏凌歌一样不敢使出全力。于是,祁宏又去看黑楚风,只见他以单臂作战早已是满头大汗了。这种时候没有任何余地做什么持久战,祁宏大声喊道:"分开!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们分开。喂,我要是死了,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割脉服毒去吧!"说罢,祁宏转身就跑。
  夏凌歌气得直跺脚,骂道:"你他妈的找死啊?黑子,你还甩你那破鞭子干什么,没听他那话的意思是让你跟上去吗?去啊!"
  黑楚文怎么会不知道祁宏话中的含义,收了灵力鞭反身追着祁宏而去。随后,夏凌歌双手合十阴阳互转,引出金色的强大灵力,对着黑楚风喝道:"我掩护,你先撤!"
  黑楚风连个谢字都没说,脚下升起一团蓝色的烟雾如风而去。

  祁宏在黑暗的环境中不停地奔跑着,他听得见黑楚文已经追上来的声音,也听得见更后面那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大略判断一下至少有七八个人追了上来。他脚下不停,也不管前面是什么地方,只想跑得再快一点。
  没用多少时间黑楚文便追了上来,拉住他的手一起朝前跑着。祁宏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他手中的汗水,忍不住握得紧了些。
  "再远一点,我会想办法。"黑楚文这样说道。
  "凌歌他们怎么样了?你能感觉到吗?"
  "这里很难辨别方向,我只能感觉到楚风在我们左边,凌歌,凌歌在我们后面。"
  "我很担心楚风。"
  "他不会有事的。"
  自打解除了误会到现在,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常的对话。尽管黑楚文没有回头看他,他也没有去追上黑楚文的脚步,但彼此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似乎化解了什么。
  祁宏计算着时间,他们已经跑了大概有五分钟了,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后面的追兵似乎追不上,祁宏用力拉扯了一下黑楚文:"停下,不能让他们跟丢了,否则他们会去追上凌歌和楚风。"
  黑楚文点点头,把他拉到身边,将灵火燃起给敌人以追踪的目标。果然,来路上很快就听见了脚步声。
  "祁宏,你的锦囊呢?"黑楚文突然问道。
  从口袋里拿出了锦囊,祁宏纳闷地问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从进入命馆开始锦囊就没有光泽了。"
  "血契失效了。"
  "怎么会?我到这里来的时候还好好的,魂魄离体还能看到锦囊的光芒。"
  "我也不清楚。也许,你被这个虚假的世界同化了。看看古邪有没有变化。"
  祁宏连忙看着手中的古邪:"还好,古邪没事。"
  黑楚文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上古邪器,不等他要说些什么,追兵已到。没时间琢磨其他的事了,祁宏建议这就开打,黑楚文照旧把他推到了一边,独自迎战。
  局面似乎并没有好转,也许这又是一场消耗战。当祁宏紧张地看着黑楚文冲过去的时候,眼前突然被一片血红笼罩,那七八个人竟被黑楚文秒杀了!
  望着浴血的人,祁宏指着地上没有消失也没有化为灰烬的尸体,问道:"你刚才怎么没这么果断??"
  黑楚文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说:"祁宏,你发现问题的关键在这个尹斯远的身上,但是就算我们杀了他打开一个缺口,我们谁都无法保证会回到正常的那个世界。所以,我想真正的结症所在还是在你身上。"
  闻言,祁宏深深地吸了口气:"抱歉,我也不知道。"
  跟着,黑楚文也叹了气:"这就难办了。抱歉祁宏,我还得再做一次。"说着,黑楚文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祁宏的脑袋!
  剧痛在猛然间袭来!祁宏知道黑楚文又在窥探他的记忆,然而,这该愤怒的时刻,祁宏却笑了出来,尽管这笑容早已扭曲。
  "楚,楚文,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楚文咬着牙,满眼的悲苦与心疼,他说:"命馆里发现你自己跑的时候,你从那时候就在怀疑我吧?"
  "很,很难受吧?"
  "祁宏,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就不能傻一点吗?"
  脑袋要炸开了,祁宏把嘴唇咬出了血,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出来刺激了正在施法的人。头上的力道小了,疼痛也弱了,祁宏同样苦痛地看着黑楚文,慢慢地握住他的手扯了下来。
  "楚文,你何苦用这种方式激我。"
  "不这样做,你会对我下手吗?"
  祁宏扬头悲叹:"我,么下得了手。要我杀了你,我做不到。"
  浴血的祭灵师牵着他握有古邪的手放在胸前,让那尖利的刃对着自己的心脏。说道:"也许是错觉吧,离开命馆的时候开始到现在我竟然能感应到另一个自己。我想,我才是这个世界的出口,只要杀了我,你就能出去了。祁宏,我不是真的楚文,别心软了。"
  "笑话!你又怎么知道我会心软?"
  "你早就知道我是假的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不找楚风商量?"
  闻言,祁宏呆愣了,黑楚文苦笑几声:"说吧,让我死个明白。"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还有些事不大明白。"
  看了看顶在他心口上的古邪,祁宏没有收回来,而是点点头,说:"一开始我只是知道这个世界是我的意识和记忆,我发现施术者可以把我潜意识里的恐惧变为现实并无限延伸,你的新男友就是其最好的产物。怀疑你是在凌歌家,在那之前我曾问过你黑虞的事,你却闭口不谈,在凌歌家你也从不提及黑虞。那时候,我就觉得纳闷,为什么对黑虞最了解最在乎的你却不提他呢?这个问题还没有想明白,你就给我做了一碗面。"说到这里,祁宏看着黑楚文苦恼地笑出来:"也许你不记得了,我从来不吃面的。"
  "真是不记得了。"
  "那碗面让我几乎断定你不是楚文,但是你的灵力却是真的,让我无法做出最后的定论。看着你坐在门外,我突然想到,你的灵力也是来自我的记忆,所以即便不强大也是有点用处。接着,我提到这个世界最明显的错误是尹斯远,你却岔开话题把我们引到了命馆,这让我对你更加起疑。那一路上我都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又为什么把我的视线从尹斯远的身上移开?所以,我决定做一个实验。我把锦囊里的血放在了古邪上面,试试你能不能找到我。如果你是真的,那么我们之间的血契就应该有效,不管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如果你是假的……"
  "有一点我不明白,虽然我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假的,但为什么对你仍有感情?为什么我大部分的记忆都还存在?"
  手中的古邪颤抖了几下,祁宏抬眼看着他:"你非真非假。最开始,你来自于我的意识和记忆,只是敌人用来刺激伤害我的工具。但当我以魂魄状态找到你说出黑虞的时候,施术者才发现自己的法术里竟然存在着一个大漏洞。打那之后,对手通过你的眼睛你的耳朵来观察我,事实上,你也有所察觉了是不是?"
  无言的点点头,黑楚文说道:"从到了凌歌家中我就觉得很奇怪,身上总有一种违和感。当我感觉到另一个自己的时候几乎可以断定了。但是我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直到我攻击尹斯远的时候我才发现,有人在利用我输给尹斯远能力,让他可以分裂成二十几个。"
  "对,就着这样。敌人发现了漏洞就要弥补,他让你引开我们,又在尹斯远的家中临时安置了妻子和女儿,争取时间来创造出一个真的黑虞。很可惜,对手过于在乎这件事而忽略了夏凌歌,没想到凌歌出手那么快,直接杀了两个恶灵。刚才,我一直在观察你,发现那些尹斯远都被你攻击过,但是每一个会死,反而力量更大。那时候我才终于下了定论。"
  "嗯,都说对了。事实上,我是怎么□纵的连自己都不清楚,那只是一种感觉,跟另一个我的感觉不同。怎么说呢,一个很像老朋友一个像陌生人。说真的,我很高兴另一个我在拼命救你,我也很嫉妒他,他可以陪在你的身边。"
  嘴里泛出一阵苦味,祁宏埋怨他:"不要嫉妒自己。"
  "算了,不说这个了,说说刚才的事吧,你是想跟我单独解决其中的问题,才把大家都分开吧?"
  祁宏点点头:"不管你是真是假,你始终把我放在第一位。所以,你设计让我杀了你。你知道我很难对你下手,就故作出敌人的样子来窥探我的记忆,好激我杀你。"
  都被他看穿了,黑楚文苦笑道:"真的我在这种时候会怎么做?"
  "你会很不在乎地耸耸肩,说,说只要是我的决定,你都不会反对。"
  压抑的沉默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黑楚文长叹一声:"我做不出来啊。祁宏,知道你什么时候中了法术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黑楚文安心地笑了:"那就好,回去以后记得打扫干净。"
  "放心吧,我会的。"
  突然间,黑楚文的脸色变了,他抓住祁宏的手:"快点,那种感觉又要来了。记住,对手能操控我那一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回去后让另一个我抓住机会,我们不能白白被人耍了!快点吧,不能再让对手得逞,祁宏,快杀了我。"
  知道这是必须做的事,知道眼前的楚文不是真的,但看着他急切的脸祁宏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他来自自己的记忆,也算是真正的楚文,这要他如何下手杀他?
  狠狠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祁宏瞪着眼睛:"楚文,你听好。对手的目的就是要我们自相残杀,即便在这个世界我不死,他也要我杀了你,回到现实以后我们之间肯定会有隔阂。我只要你明白一件事,我爱你,不管你存在于哪个世界我都爱你。"说着,祁宏紧紧地抱住黑楚文吻着他。
  相拥亲吻中,黑楚文很平静,即便是祁宏几乎要咬破他的嘴唇仍旧非常温柔地回应着。直到那古邪的利刃刺入了心脏,他才因痛而皱眉。
  怀里的人在瞬间冷却,耳朵里充斥着无数惨厉的尖叫声,祁宏面无表情地放开了黑楚文的尸体,看着他与周围的空间渐渐融合,慢慢变化。当明亮的光刺了眼睛,他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映入视线的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淡绿色的窗帘,动了动酸痛的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边的一个人双手结印立于前方,深红色的光包裹着自己,七彩的琉璃瞳凝视着自己。
  见他一脸的憔悴,好像几天几夜都没洗过脸换过衣服了,想要伸出手去碰碰他,他却急着摇头。火辣辣的喉咙费力地突出一句话,告诉他:"把命馆烧了。"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跑出去,而是收了灵力走到床边来递过一条毛巾,这时候,祁宏才发觉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
  家中的卧室里,祁宏被他的祭灵师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祭灵师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口中反反复复地呢喃:"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是啊,我回来了。


22

  祁宏抱着黑楚文的脸一直看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窗外的落日逐渐下沉,星星在夜空闪烁,夜晚来临。
  原本有很多话要说的,等到了这一刻却发觉有口难言。黑楚文温柔地抚摸着祁宏的背脊,直到他们都不在发抖了,才停下这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凝视着祁宏仍旧红红的眼睛,终于开口道:"我可以抹去你的记忆。"
  "你都知道了?"
  黑楚文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你在命馆突然陷入了昏迷,我和楚风带你回家以后开始研究你究竟中了什么法术。但是你身上干净的很,我怀疑是那段梵文古兰经有问题,仔仔细细检查过很多遍也没有结果。后来,我怀疑我们三个人从一开始就被人算计了,事实上我们在命馆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因为那个命馆本身就是一个法术。我让出风去调查了一下,发现从本市的方位来看,命馆刚好坐落在玄武之门,命馆地下早已被挖了一个大洞,引着幽冥之路的阴气上升,施术者利用这独有的阴气做引子,配合独创的控梦之术来施法。"
  "按照你这么说我们从踏入命馆那一刻就中了对方的法术,可为什么你跟楚风没有察觉到呢?"
  祁宏的这个问题让黑楚文的眼中透出一股杀气,不着痕迹地在情人面前隐藏好,他语气平和地说:"我们三人去的时候刚好是正午,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阳气压制了阴气,所以我没有察觉到。你还记得楚风说过命馆里有一种香味吗?"
  "记得。"
  "我想那只是对手用来制造障眼法的东西,让我们以为那香味有疑点故此忽略了真正的问题所在。也许那种香味对普通人很有效,但是对楚风却是无效的。所以,当时楚风也没有察觉到什么。"
  "这里面还有不少疑点。我们都知道那命馆就是一种法术,但为什么楚风单独去的时候没有中招?"
  "原因只有一个,对手知道楚风的身份,在他没去之前就关闭了幽冥之路的阴气,没了这种独特的阴气这个法术自然失效,那命馆也只是普通的建筑物罢了,再加上令人起疑的香味,楚风自然不可能注意到脚下的问题。至于对方为什么没有对楚风下手,很可能是因为还没有摸清楚风的能力。"
  听到这里,祁宏苦涩地笑笑:"但是几次交手下来,对手似乎很了解我的实力,于是我就成了第一个试验品。"难掩心中的苦痛,祁宏这话说出几分暗恼几分悲凉。
  紧了紧抱着情人的手臂,黑楚文这个很少会许下诺言的男人似乎无法继续保持镇静,紧贴在情人的耳边立下誓言:"我要让伤害你的人万劫不复"
  扭过头把脸埋在黑楚文的怀里,感觉着他温热的体温与强劲有力的心跳,不断告诉自己:这才是自己的楚文,那一幕该忘记才对。
  都说真正的有情人是心灵相通的,黑楚文在没有遇到祁宏之前,对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说法总是嗤之以鼻,但此时他竟然能够明白祁宏的内心所想,这不由得让他更加痛恨那个对祁宏施法的家伙。自持冷静的祭灵师完全陷入了愤怒之中,体内的灵力顺着主人的心思而动,在不知不觉中竟把整张床都裹进了红色的光晕之中。
  "楚文,冷静一点。"察觉到黑楚文灵力的暴走,祁宏连忙吻了吻他的面颊,劝慰。
  "我现在没冲出去已经很冷静了。"
  "我昏迷多久了?"
  "三天。"
  "三天里,你一步都没离开我?"
  "不,我离开过一次,就在昨天晚上。头两天我一边守着你的魂魄一边思索问题,有了什么发现就去让楚风和晨松调查。他们回应给我的线索再逐一分析,我就得到了最后的结论。昨天晚上我们三个把幽冥之路堵死,将命馆夷为平地,回到家我才能让灵识进入你的意识。"
  "那为什么不直接跟我对话?"
  "我试过了,但是你感觉不到我,不止是你,凌歌和楚风都感觉不到我,只有另一个我才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猛然间,祁宏想到了很多问题。推开了黑楚文,说道:"另一个你说过,对手在后来控制了他,你与他本来就是同一个人,那你的身上应该会留下对手的痕迹。"
  黑楚文摇摇头:"没有用。对手操控的是由你的意识而产生的我,并不是现实中的我,那个世界一旦崩溃所有的东西都会消失。"
  祁宏闻言一愣,怔怔地说:"你的意思是另一个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我潜意识的产物?他的机敏,他的果断,他的牺牲,甚至是包括他对我的感情?"
  "也包括他的背叛……别这样祁宏,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猛地推了一把黑楚文:"什么叫不是真的?你知道他最后选择激怒我的目的只是想我杀了他,我百分之百相信换做真正的你也会那么做!真真假假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能不能回来,能不能回到你身边!我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我知道那个楚文不过就是我脑子里臆想出来的人,但是,那也是我爱的人!我杀了他,我杀了你,真他妈的,你懂不懂我在说什么?"
  修长的手罩住了那愤怒的脸庞,轻轻的从额头开始抚摸蔓延嘴唇到了喉结,慢慢地滑落至心口,手指轻点了一下:"你知道真正的我不会那么做。"
  "什么意思?"
  "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我不会让你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让你离我而去,你可以说我狠心,也可以说我自私,但是我告诉你,我黑楚文钟爱的人只能留在我身边,就算我死了,别人也不要妄想染指,哪怕是多看一眼也不行!"
  惊愕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灵魂与情感都被他霸道的爱捕获,不容逃脱,无法逃脱。自甘沉溺在他毒药般的情爱中,却仍旧难以释怀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而带来的悲痛。
  试问,他自杀成为魂魄为了什么?
  试问,他目睹情人背叛的苦痛怎么抹平?
  试问,他拒绝心爱之人的酸楚要怎么淡化?
  试问,他亲手杀他时的冷酷谁来温暖?
  黑楚文,真是个狡猾的男人。正如他所说,自己的确是想到真正的他不会轻言放弃,但是真正的自己却下了狠手杀了人,狠绝、自私、急切回到现实的欲望,让他刻意忽略这个事实,甚至不愿承认,此时被黑楚文一语道破,他连恼羞成怒的余地都没有。
  那个来自于意识中的世界,将太多的悲苦压在他的心上,但是那都是自己潜意识中的恐惧,这与现实相比可笑的让人发冷。此岸与彼岸都是他自己的纠葛,好比与自己作战一样纠葛。而另一个楚文与自己就好像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方程式——真实VS幻象=?

  真实的人选择了依赖幻象的温柔,幻象却做出了坚忍的牺牲。

  落寞地发出嘲笑,祁宏无力地仰躺在床上。泪,没有再流,清醒的祁宏不会让自己流泪,哪怕是碎了心,断了肠。
  站在床边的人有些被吓到了,他了解祁宏的个性,真怕他一个人开始钻牛角尖。于是,轻轻地上了床悬于他的身上:"祁宏,我见过比你更好看的男人,也遇到过比你更聪明的男人。但是他们没有你的坚强,没有你的果敢,更没有你的洒脱。所以,我给你时间消沉,也会陪着你难过,我愿意做你的出气筒,伴你度过这个难关,直到你可以战胜自己重新振作起来。所以,现在这种时候你不用勉强自己什么,想打我就打我,想骂我就骂我,想哭,就到我怀里来哭个痛快。"
  苦涩地笑着,祁宏用手臂遮住了眼睛:"真会说话。"
  "做你的男人就要接受你的所有,至今为止,我还少了一样。"
  "能给你的我都给了,连生生世世都给了,你还少什么?"
  "你的眼泪。"
  咬着牙瘪了嘴,祁宏抽噎着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揪住黑楚文的衣领把人扯到身上,他整个身子都窝在黑楚文的怀里,眼泪决堤,声音呜咽。
  心疼怀里的人,这比谁都要强的情人什么时候哭过?同时,黑楚文也完全能够理解他,经历太多的事,任谁在思维和情绪上都会混乱,所以,必须让他发泄出来,这总比闷在心里久郁成疾要好得多。
  也许只过了那么十几分钟而已,祁宏突然抬起头狠狠地咬在黑楚文的脖子上,这一口真的很用力,黑楚文忍着疼让脖子上的血被怀里的人吸进了嘴里。
  舌尖舔过牙齿上的血,祁宏的手拉扯着黑楚文的腰带,要求:"我要大干一场。"
  "现在?"
  "就是现在!然后去踢那王八蛋的屁股,让他了解得罪我的下场有多严重。"
  黑楚文邪魅一笑:"楚风和晨松就在来这的半路上,大概有十分钟就能到。大干一场恐怕不合适,我让你爽爽倒是可以。"言罢,黑楚文滑落身子拉下祁宏的裤子,张了嘴就将那还算乖巧的东西含了进去。
  受不了这温暖又湿润的吸裹,祁宏长叹着扬起了脖子,双手抚弄着黑楚文的头发,恍惚地想着自己怕是挺不了多久的时间。
  细细揉开袋囊的褶皱,沿着根部的位置向上揉动,舌尖在光滑的前端打转,偶尔吸上一口,身下的人难以控制地向上挺腰,似要得更多。本来打算只是让他泄过一次就算了,但他撩人的声音和软下来的身子,让黑楚文的脑子开始充血,手指头习惯性地摸索着,熟门熟路地钻进了窄小的甬道。
  "啊,不,楚文,啊……"
  愣住的黑楚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非常纳闷地问:"你早泄了?"
  "你再说一遍?"祁宏红着眼睛红着脸,气呼呼。
  "这才插了一根手指就射了,这还不是,哎呦!"
  看着挨了自己一拳那皱巴巴的脸祁宏终于露出了笑脸,捧着他的脸给了一个甜蜜蜜的吻,然后告诉他:"你的男人被别人坑的这么惨,你要记得利加利,息滚息。"
  黑楚文只是一味地笑着,心中暗想,自己多久没有发飙了?


23

  子夜,在都市最高的大厦楼顶上,黑楚文一跃而起在护栏上立足。后面的黑晨松喝着酒打趣着:"大动作,这绝对是大动作。我说楚文啊,你悠着点啊,别把千年的鬼万年的妖都弄出来,就咱们几个可吃不消啊。"
  黑楚风气恼地推了晨松一把:"不是你怂恿他,会闹到这个地步?"
  "你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就算没我那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这小子还是能干得出来。其实吧,我觉得这事没错,谁不心疼自己的老婆?你看祁宏哭得那小摸样,跟只梨花带雨的兔子似的,我看了都心疼,更别说楚文了。"
  "黑晨松,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计较。楚文对我说得含含糊糊,我到现在也搞不懂到底要干什么?"
  黑晨松撇撇嘴,笑道:"以前有个什么什么大神,在什么什么时候留下了一个什么什么神器。只要拿着这件神器就能回到任何一个时间。楚文是要找到那个神器回到过去抓不法分子。"
  "不会这么容易对不对?要不然楚风怎么一直反对他这么做。"
  "当然不容易啊,你当这是在别人家里拿个小东西啊。那是上古的神器,被封印了几万年,楚文要是动了,就会引来警卫了。"
  祁宏转过头看着打着哈欠的黑晨松,问他:"警卫是谁?"
  "我哪知道。"
  这时候,祁宏忧虑地看着已经在施法的黑楚文,很想跑过去制止他。但是,他找不到任何一个能说服他的理由。几番犹豫之后,祁宏坦荡荡地挺起胸膛。
  "祁宏,你看上去很英勇啊。"
  对于黑晨松的调笑,祁宏置若罔闻,那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黑楚文的神秘。
  就在这时,黑楚文的灵力化作无数条红色的丝线同时朝着四面八方飞去,夜空被染成了艳红之色,就连那满月都像是饮足了血,妖冶异常。祁宏的心七上八下,祈祷着自己的猜测没有出错,否则,他深爱的人真的是万劫不复了。想到这里,祁宏突然难以抑制对他的深爱,即便他没有表现出更加愤怒的态度和行为,但以他的行事作风来看,足以证明他的理智早已失去了控制,又或者是他不想再控制处于黑暗的自己。不管怎样,现在没有任何理由跑过去阻止他,勿论结果如何,天堂地狱都会陪在他身边。
  当漫天的红色丝线交替穿梭的时候,在祁宏面前乍现出一团金色的光芒,被晃花的眼睛还没有适应过来,夏凌歌稳稳地落在地上,抓着祁宏就问:"黑子发什么疯?动了幽泉镜会招来阴天子,妈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夏凌歌放开沉稳镇定的祁宏,反身朝着黑楚文跑去。但是,他始终慢了一步,当一阵旋风刮起迫使众人闭上眼睛的时候,祁宏明显地察觉到了一股刺心的寒气袭来,周遭的声音消失,他好像又进入什么怪异的地方。猛地张开眼,只见在他与黑楚文之间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过来。"黑楚风把祁宏拉到一边,自己却上前一步。
  这时,站在护栏上的黑楚文缓缓落地,转过身看着面前这素净的黑衣男子,皮笑肉不笑。观察着黑楚文这难得一见的表情,祁宏偷偷地问跑过来的晨松:"这男人是谁?"
  "肯定不是楚文的老相好。"
  "别开玩笑。"
  黑晨松捂着嘴点头,随后正经地说:"你总听说过黑白无常吧?"
  "他是,黑无常?"
  "回答正确,加十分。"
  祁宏不愿再跟黑晨松说话,转回头看着黑楚文那边的事态进展。
  黑楚文笑道:"好久不见了。"
  "相见不如不见。"
  "你的主子呢?"
  "幽泉镜呢?"
  "我没动。"
  "目的是引我出来?"
  "我要找的是你那兄弟。"
  "你以为我会让他见你?"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有问题,祁宏正在琢磨其中的奥妙,忽见一道白色的光芒闪过,一名白衣男子突然出现,站在了黑无常的身边。祁宏觉得自己可以继续淡定了,因为这位男子必定是白无常。
  白无常的出现让夏凌歌大大地松了口气,走过去打招呼:"小白,你怎么才来?"
  "闭嘴!你们几个不安分一点搞出这么大动静,幸亏我发现得早,上头还不知道。:说罢,他看着黑楚文流露出非常怀念又温柔的神情:"楚文,你看上去很不错。"
  "最近可是糟透了。我找你,为什么不出现?"
  白无常尴尬地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对着黑楚文挤眉弄眼。其实,他只是想让黑楚文不再继续追问,但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实在不适合做任何暗示性的举动。
  "你想叙旧?"黑无常一脸的阴沉。
  "不是不是,你不要这么严肃行不行。"白无常安抚了一下兄弟,马上换了哭笑不得的表情对黑楚文说:"你就不能多消停一段时间?不是塞了一大堆的魂魄下去就是请了雷神,这次竟然还要惊动幽泉镜,拜托啊楚文,我们也是很忙的,总不能为了你特意来一趟人间吧?"
  没有回应白无常的控诉,黑楚文的手指着他们身后的祁宏,说:"这个人是我情人,我们定下了血契。"
  闻言,黑白无常惊讶地转头看着祁宏,这种局面下,祁宏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微红着脸故作镇定。而白无常却失常了,有些落寞地自语:"这样也好,了却我一份牵挂。"
  听了这一句祁宏算是明白了。感情人家白无常对黑楚文是有一份情牵挂着,而黑无常很明显是把黑楚文当成了情敌。哈,这叫什么事啊?他黑楚文还真是够多情,把阴间的白无常都勾搭了!

  其实呢,黑楚文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祁宏也没打算计较,今晚的事他也早料到黑楚文不会擅动那上古的神器,可既然他大张旗鼓地做出来这种逆天而为的事
,必定有他自己的目的。看来,这黑白无常就是他要找的人了。
  不介意黑楚文的恋情史,祁宏上前一步表明自己的立场。看着他的黑无常缓和了一些冷然的气息,调转回头问黑楚文:"你不惜惊动阴帝也要引我们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不打算马上回答这个问题,黑楚文扬起手一条红色的长蛇在地面蜿蜒爬行至白无常的脚下:"小白,我答应过要送你条火蛇玩,现在我实现诺言。你是不是也该为当初的那句话帮我一次?"
  黑无常看着火蛇又瞪了一眼白无常,转过身去当没看见,小白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楚文,那时候,我不是跟小黑闹别扭呢嘛。其实,我就是想气气他才对你说了那句话,你还当真了?"
  "我知道你对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真正喜欢谁你心里最清楚。只不过,那句戏言我现在必须当真,小白,我不会难为你,只是要你帮我找几个魂魄而已。"
  闻言至此,黑无常立刻转身,手指头狠戳了一下小白的脑袋,恨铁不成钢:"让你到处惹祸,现在因果循环,你想赖也赖不掉。赶紧帮了他好跟我回去。"
  小白觉得自己很委屈,嘀嘀咕咕地说:"不就是跟着楚文玩了几天嘛,就拉了几下手而已,你至于这么气我吗?随口说说的话也被抓来当宝,以后我当哑巴算了。"
  不理会白无常的牢骚,黑无常问道:"只是找几个魂魄你便要惊动这么多人?"
  "说来话长。我的心肝宝贝差点提早去你们那报道,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对方的手段厉害,就算是我至今都无法查出底细。所以,我才要找小白来帮忙。"
  黑无常略想了想,说:"这个忙,我们不能帮。"
  这时,小白也为难地看着黑楚文:"对不起楚文,这事我真是帮不上你。"
  谈判失败,黑楚文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他便想到了另一种方法。一身的火红灵力溢出,杀气腾腾。
  "黑楚文,你敢对我们出手?"黑无常惊愕于这祭灵师的决定,拉着小白到了身后,一条黝黑的锁链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腾绕在二人的身边,霸气十足。
  守在一旁的夏凌歌做和事老劝他们有话好说,黑楚风沉默不语握着蓝色的灵剑蓄势待发,守着结界的黑晨松大声笑道:"打吧,打吧,祭灵师PK黑白无常,千年难见啊。"
  红色灵力化做滔天巨浪发起攻击,黑无常的锁链腾空而起宛如龙之利爪。眼看着双方就要开打,忽然自半空中传来个温和的声音。
  "我跟你们家主子也算是老交情了,他何苦为难我的子孙?"
  一阵惊喜涌上心头,祁宏抬头看去,却发现那人是从自己身后走出来的。不管他到底怎么来的,只要能帮上忙就行。
  米色裤子白衬衫,外面罩了一件深灰色的毛料开衫,黑虞还是那个斯斯文文的摸样走向对持的双方,表情淡然地说:"你们俩个回去告诉阴帝,我的子孙我自己会教,不劳他费心。"
  黑无常泄了一口气,颇为恭敬地说:"既然黑虞先生肯出面,我们回去也能有个交代。"说罢,他收了锁链带着不忘把红蛇揣进怀里的小白便要离开。
  祁宏看着小白被黑无常拉扯着竟然还扭过头对着黑楚文使劲的摆手,只是他的手势做得不到位,谁都无法明白其中的意义。
  走了黑白无常,黑虞对着黑楚文无奈地摇头:"楚文,对付阴间的鬼差,不能使用武力。他们个个都很狡诈,你要从中看透被隐藏起来的事实。比如说,寻找魂魄这么简单的事白无常为什么不肯帮忙?"
  夏凌歌跑过来凑热闹:"太爷爷,您来怎么来了?"
  "你能感觉到楚文的灵力,我也能。幽冥镜的封印是很难解开的,我估计楚文的意图不在此,所以才过来看看。前一段时间我曾见过黑白无常的主子,无意中得知了一件事,也许与你们正在调查的问题有关。"
  黑楚文不在乎被黑虞责备的眼神盯着,他追问:"什么事?"
  "这里太冷了,你看看,祁宏一直在发抖。回去再说吧,刚好今天有个朋友送了我一些上好的大红袍。"
  是不是高人都喜欢吊人胃口?当黑楚文把外衣披在他身上的时候,祁宏发了句牢骚。


24

  去往黑虞家的路上,黑楚言突然杀出来劫走了他家的法师。夏凌歌百般不情愿地跟众人道别,跟着黑楚言回家。
  黑晨松言明,相对于事件真相来说那极品的大红袍更加吸引他,故此一直跟到了最后。

  上好的茶就是不一样,祁宏品着香茶半垂眼眸,看上去心事重重。黑家的三个晚辈在黑虞面前也不拘束,该说什么说什么,几句话过后,黑楚文才问道:"斯远,黑白无常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虞笑道:"大概是半年前,我见过阴帝一面。闲谈间他说家里跑了一只小鬼,本来也调遣了几个下属去捉拿,但这小鬼有些手段,很不好办。"
  "什么小鬼这么厉害?"黑晨松问道。
  "五通。"
  闻言,黑楚风险些将口中的茶喷了出去。据他所知,五通可说是天下第一凶险的淫鬼!这家伙可以变化为美男子的形象专门对漂亮女人下手。其原型是类似山魈、狒狒、猿精的东西。五通法力寻常,但擅布幻境,蛊惑人心,且在地府算得上是有些地位,与夜叉、罗刹、瘟神并为四大恶鬼。
  难怪他们几番较量都找不出对方的底细,来自地狱的恶鬼哪是随便就容易被掀开面纱的。
  在黑楚风偷偷琢磨的时候,那边的黑楚文已经向祁宏详细地介绍了一番五通的来历。听过后,祁宏倒也没吃惊,反问:"既然是有主人的鬼,为什么抓不到?"
  "五通这一次闯的祸不小,逃出地府的时候顺走了阴帝的一个宝贝,这宝贝是什么阴帝没说。"黑虞抿嘴一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接着道:"不过,看他当时的样子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隐情。"
  "这就难怪黑白无常不敢帮我了。"黑楚文苦笑着摇头,想起小白在临走时对自己比比划划,想必就是在暗示自己,这一次他是爱莫能助。只不过,地府到底丢了什么东西?连阴帝都不好大大方方地抓鬼?
  与祭灵师们不同,祁宏对那个宝贝半点兴趣没有,他只想知道怎么做才能把那个该死的五通找出来。于是,问道:"斯远,我们要找那五通该怎么办?"
  "不大容易。它偷的宝贝有法力,可以隐去它的身形气息,这也是你们至今为止无法掌握他行踪的原因。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
  "什么?"
  "五通喜淫,对漂亮女子趋之若鹜。只要你们能有鱼饵,还怕它不上钩?"
  众人面面相觑大摇其头,祁宏苦恼地说:"我们身边女人不多,总不能随便到街上抓一个吧?"
  黑楚风也是觉得为难:"我倒是认识几个不错的女孩,但她们都是普通人,不好找来做这么危险的事。"
  黑晨松唯恐天下不乱:"我手里有美女啊,泼辣的、温柔的,但有一点先说明白,这些都是被我甩了的,想杀我都来不及,不可能帮我。"
  黑楚文手扶额头:"难办,你让我这个同性恋去找个美女,估计很难。"
  最后,还是黑虞给出了最佳的解决方法:"看来,只有扮成女人了。"
  众人目瞪口呆!黑楚文反驳:"对方是五通,你是男是女它一眼就能辨别出来。"
  "使用灵力改变身体很容易。"
  这时候,黑楚风起了身,来来回回地绕着黑虞转圈观察,开口说:"这个方法倒是可以。只不过,阴帝躲起来不敢露面插手,五通又是跟我们这些晚辈结下的恩怨,你这个长辈插手合适吗?"
  黑虞面对着楚风淡淡地笑着,伸出手轻轻撩起他额前的发,这让楚风红了脸。黑虞似乎心情大好,说道:"谁告诉你是我要变化为女人了?"
  "不是你吗?"
  "我不合适。就像你说的,我和阴帝也有了七八十年的交情,知己虽称不上,损友倒是名副其实。他早就知道五通与你们结了仇,一直没有露面插手也是想借我们的手了解了五通。虽然我也可以插手,但今晚我逼退了黑白无常已经是驳了阴帝的面子,下面的事我也不能继续管着了。现在,我只能做个事外顾问。至于谁来扮女人,那自然是我的爱徒了。"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黑楚文的身上……

  "黑虞,你这玩笑开大了。"不满时,黑楚文直呼太爷爷的真名。
  "会吗?你敢为祁宏惊动幽泉镜,甚至不惜与旧日情人动手,扮一回女人又有何妨?"
  黑虞的话音刚落,祁宏一把抓住黑楚文的肩头把人扯过来,质问:"你跟那个白无常到底怎么回事?"
  "祁宏啊,你怎么明知故问。谁都看得出小白跟那个黑无常是死缠烂打的一对,我不过是黑无常脑中的假想情敌。"说罢,他看着黑虞那微微而笑的表情,非常无奈地叹息:"好吧,我承认错误。不该去擅动幽泉镜。"
  "我不记得责怪过你。你也知道幽泉镜是什么,动了上古的神器你会灵力衰竭而死,魂魄被吸入镜中永远出不来。这种傻事我的徒弟不会做。"
  "我已经乖乖认罚,别再奚落我了。
  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即便明白黑楚文不会冒险去碰那幽冥镜,但万一有个什么差错后果不堪设想。想着他当时那坦然的摸样,祁宏倍感温暖,偷偷地握住他的手,说:"这次我来扮女人,你只负责杀敌就好了。"
  祁宏的体贴让黑楚文很是受用,只可惜,这事换别人做不了,再者说,黑虞摆明了要惩罚自己,不可能把这大好的机会让给别人。故此,黑楚文摇摇头:"这事非我不可。"
  一旁的黑虞点点头,见黑楚文也是诚心认错,略施小惩就得了。现在他们准备好了鱼饵,要如何下钩呢?
  黑晨松笑得肚子岔气,抹了把眼角的鳄鱼泪建议女版的黑楚文满大街晃悠去,这个提议被众人一口否决。接着,黑楚风说可以借助网络的力量大肆宣传,为女版的黑楚文制造一个热门话题,类似什么什么门那种。这个提议被祁宏扼杀在摇篮里。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众人将目光集中在祁宏身上,看这位智将能有什么好主意。祁宏想了想,说道:"从一开始五通就在医院寻找目标,我们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小护士在梦中的男子就是五通。而现在失踪的医生,想必也被它带在身边。综合以上情况来看,五通似乎把医院当成了一个美女集中营予取予求。所以,我建议楚文以护士的身份进入医院,引五通上钩。"
  黑虞赞同地点点头,另外两个人也找不到该反对的理由,黑楚文哭笑不得地耸耸肩,也算是默许了。既然大家都同意,黑虞办起事来也爽快,把如何变幻为一个女人的方法教给黑楚文,那意思是让他立刻就变来看看。
  一切准备妥当,黑楚文对黑晨松那狼一般的眼神视而不见,一旁的黑楚风从一开始就在回避他的目光,嘴角忍不住上翘,明显是在偷笑的样子。这两个人如此反应也就罢了,为什么情人祁宏会瞪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黑楚文忍不住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祁宏连忙摇头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想要大笑出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实实在在是把他出卖了。黑楚文气恼地白了他一眼,聚气凝神操纵灵力施法幻身,十几秒过去后,个子高挑身材火辣的美女大大方方地站在众人眼前。
  祁宏目瞪口呆看着黑楚文,黑楚风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漂亮而呆呆地发傻,唯独混世魔王黑晨松打着口哨走过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突然冒出一句:"这胸部是不是真的,我摸摸。"
  祁宏一巴掌拍掉他的禄山之爪,转过头飞快地瞄了眼黑楚文,脸色微红,道:"还算不错。"
  "马马虎虎吧。"美女声音非常柔美,只是耸肩扬眉的举动过于男性化,完全破坏了众人眼中的完美。黑虞立刻下令:"你留在我这三天,三天后再去医院。"
  祁宏也觉得黑虞这个安排很正确,便对那边捂着肚子快笑到抽筋的两位祭灵师说:"这三天要辛苦你们一点了。"
  "没,没关系,噗,我,我也没别,噗,别的事。你呢,噗,楚风?"
  大美女气不过,走过去狠踹了黑晨松一脚,骂道:"你笑个屁!"结果,黑晨松笑得更凶,甚至拿出手机要给黑楚文拍照留念。
  看着他们俩在客厅里追追打打的样子突然想到了意识世界里的那个楚文,不是为何,祁宏发觉那个楚文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心地笑过,难道说在自己的潜意识里楚文是……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黑虞开口打断了祁宏的深思,微侧过头看着他,一向淡然的眼睛多了些许的温暖,笑容也变得亲切了许多。发现祁宏愣神的时候,又说:"黑家的孩子们都是在苦水里泡大的,祭灵师这名字好听,说道归其我们却是被同道中人排斥。"
  "排斥?为什么?"
  "还记得永锋说过吧,祭灵师在母体里便能都吸取大自然的灵气,也只有祭灵师才可以。所以,其他门派里会有些人将我们视为异类。当年我立下恶咒带来的苦果也让孩子们遭受了很多痛苦。所以,只要看到他们这样笑出来,其他的事情我都觉得无所谓了。"
  看似不着边际的谈话却解开了祁宏的心结,无意识地靠近了黑虞,看着眼前抓着黑晨松下狠手捶打的情人,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一番打闹过后,又研究了一会关于五通的问题,黑虞觉得时间差不多便催着大家尽早休息。祁宏叮嘱黑楚风和黑晨松在这三天加紧调查失踪的医生,自己会留在这里陪着黑楚文度过三天。这个被黑虞否决了。
  "你不能留在楚文身边,这三天里我会封印他所有的灵力,他必须适应现在这个新的身体。要知道,不是变成了女人就可以骗过五通,女人的习性和很多细微的地方他都要学会。你在这里,他会分心。"
  黑楚文耸耸肩,流露出"亲爱的,不要抛弃我"的可怜眼神,祁宏也学着他耸耸肩,流露出"亲爱的,你认命吧"的无奈眼神。
  黑虞的安排没人会反对,黑楚风推着有些恋恋不舍的祁宏朝门外走,黑楚文苦笑着叮嘱:"一定要把他安全送回家。"

  一路上,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回到家中后祁宏打开书房的灯上网查询关于五通的一些资料,结果表明,网上的东西还不及黑楚文告诉他的三分之一。无聊之余,想要给黑楚文打个电话,一想到黑虞的叮嘱便放下了听筒。回过头看着窗外昏暗的天色,这才发觉为什么会这样躁动不安,没有情人的陪伴,自己仿佛回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
  笑着摇摇头,打算去洗澡睡觉了。

  刚刚打开浴室的门,忽听外面传来清脆的笛声。祁宏好不容易有些昏沉沉的脑子顿时清明起来,他想到了楚风查到的线索,在医生失踪的时候就有笛声响起。
  匆忙地找到了手机打给了黑楚风,说明情况后,很明智地说:"既然对方能让我听见笛声,一定是要引我出去,说白了,是要对我下手。就算我不去自投罗网,外面的东西迟早会进来。家里虽然有楚文布下的结界,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最好马上过来。"
  "五分钟,你只要坚持五分钟我就能到。"
  "见鬼!你的换位法术这么慢吗?"
  "你知道这几天我们为了破解命馆的法术消耗了多少灵力?我自认不是楚文那样的怪物,快油尽灯枯的时候五分钟已经是最快了。"
  听罢黑楚风最后的话电话便断了,祁宏知道黑楚风一定是在施法尽快赶过来。五分钟,自己倒是可以等,但是对手会等吗?五分钟里,以自己这点高不成低不就的法术死上几个来回都够了,为了确保安全,要不要给楚文打电话呢?
  正在祁宏准备拨通黑楚文电话的时候,家中所有的灯管突然间爆开了,黑暗带着头顶上的玻璃碎片笼罩了他。


25

  真是他妈的让人火大!不去找那些祭灵师,专门对他这个半吊子的新手搞三搞四,以为他好欺负是不是?气恨地咒骂了几句,祁宏的思维平稳了下来,推测到这次来袭的恐怕不是五通。想想那五通也算是有点智商的家伙,自己破解了它的法术后它必定在暗中多加留意,想必也知道了晚上黑白无常的出现,这样的局面下五通没有理由傻乎乎地跑出来自投罗网。恐怕它是知道了黑楚文留在了黑虞的家中,但是却不知道其目的所在,为了确保安全,五通此次来袭很可能是想抓自己为人质,以要挟黑楚文等人。
  想到这里,祁宏又觉得不大对劲。五通应该知道,就算黑楚文不在身边,剩下的楚风和晨松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它一旦出现什么纰漏就等于是给了祭灵师追踪它的线索。五通会冒这么大的危险来袭击自己吗?
  不容他多想,漆黑的屋子里骤然降温,冻得祁宏牙齿打颤。这时候,他想起了少清在车内遇到危险的情景,那时车内的温度险些把少清冻死,而攻击少清的鬼应该不会是五通。五通专门找女人,怎么会看上少清那个男人?
  "祁宏……祁宏……祁宏……"
  卧室里突然传出声声哀婉的呼唤,这声音听起来是个女人,只是那颤巍巍的声调算什么?为了烘托气氛?祁宏不敢怠慢,打定主意就算里面那位叫破喉咙也不会过去,他倒要看看,五通想搞什么名堂?
  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始终无法引着祁宏走入卧室,他等待着黑楚风的救援,无论如何也要撑过五分钟。
  "祁宏……"
  突然从身后紧贴在耳边的声音响起,祁宏急忙上前一步反手挥出古邪,刹那间,鲜红的血充斥着视觉范围,被他刺中的东西木讷地看着他,脖子上的刀口深可见骨,艳红的血顺着脖子流下去,染红了白色的医生服,里面什么都没穿的身子发出白与红的刺目效果,女医生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朝着他走去。
  "祁宏……祁宏……祁宏"
  是人?祁宏疑惑地想到这个女医生似乎还没有死,否则的话这一刀下去怎么会见血?难道说,这又是五通制造出来的幻想?想到这里,祁宏立刻推翻了这种念头。如果说眼前的女医生是个冤鬼,那绝对不可能靠近满是结界的家,可不管怎么看她都不可能是人了。
  在祁宏万般狐疑的时候,女医生竟然脱去了外衣,□裸的身子上满是伤痕和抓痕,特别是女性特征处,简直是血肉模糊到惨不忍睹。祁宏强迫自己不要移开视线,看着女医生流着血朝着自己扑过来!
  别说是个女鬼,就算是真正的美女对祁宏来说也是唯恐避之不及的,闪躲至女医生身后的速度堪称绝妙,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体内还有这样强大的潜能。
  女医生扑了空,吱嘎吱嘎地转着头,身子未动,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空洞的眼眶里什么都没有,即便如此,祁宏仍旧觉得自己被死死地盯着。
  快想办法!这么下去可不行,祁宏不愿坐以待毙,但自己的血对女医生没用,家中的结界也是去了效果,如此下去五分钟根本撑不过。眼下只有一办法了!妈的,既然你弄来一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就别怪我毁了你的玩具。
  想罢,祁宏反身跑向厨房,身后的女医生势必会追上去,可她扭到背后的脸和身子不够协调,面部朝后,身子朝前跑,磕磕碰碰反倒失去了抓住祁宏的最佳时机。女医生用手把自己的头扭回原位,拖着流在脚下的血走向厨房,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祁宏……祁宏……"

  祁宏主意拿定,手中的打火机和杀虫剂都准备好了,只要那女医生进来就烧了她!
  从客厅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祁宏赶忙看了手表,距离黑楚风过来还有一分钟。手心满是汗水,镇定下来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女医生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嘶哑尖利,声声叫唤好像阴间的招魂调。惨白的肉色和艳红的血色已经出现在祁宏的面前,正当他要拨动打火机按下杀虫剂的时候,忽听女医生嗤嗤地说:"救祁宏……祁宏救……救小惠。"
  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分,那女医生便又近了一分。祁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疑惑地听着她嘴里断断续续的声音:"小,救小惠……祁、宏、救、小、惠。"
  "谁是小惠?"壮着胆子问了这么一句,是因为察觉到这女医生并非来加害自己。但是,谁是小惠?
  女医生的脚步不停,脑袋在脖子上摇摇欲坠地摇晃着,一双惨白的手朝着祁宏伸出去,嘴里还是在嗤嗤地说:"小、惠、救、祁、宏,她。"
  "你是要我救小惠?"
  女医生突然停了下来,本来想点头的脑袋垂下去就抬不起来,她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头使劲地前后摆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祁宏咽了口唾沫,实在不想看见她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就在这时,客厅里乍现一团蓝色的光芒,黑楚风到了!这位祭灵师双脚还未站稳就看到祁宏被逼到了厨房的角落里,右手扬起,蓝色的闪电直接击中的女医生的背部。
  "等等!"祁宏开口阻止黑楚风却为时已晚,他面前的女医生被灵力集中在瞬间化为灰烬。祁宏懊恼地扔掉了手中的东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黑楚风也觉得自己出手太重了,该留下活口严加拷问才对的。看着祁宏煞白的脸色和一头的汗水,便走过去,说道:"没事就好。"
  "有事!你怎么不打个招呼就出手了?"
  "没听过出手之前还有大声吆喝的。"
  "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女医生是来向我求助。"
  黑楚风糊涂了。
  祁宏将五分钟之内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黑楚风的脸色照旧是不恼不悔,看了眼地面上的那堆灰烬,扬扬手让她尘归尘土归土。随后,说道:"谁是小惠?"
  "不知道。"
  "打电话给你那个医生朋友,也许他知道。"
  祁宏一想,五通下手的目标都在医院里,女医生口中的小惠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害人,也很可能是医院里的人,给少清打电话时必要的。
  深夜里接电话的人似乎永远都是宗云海,迷迷糊糊地听着祁宏急切的声音开口问他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少废话,让少清接电话。"
  "祁宏,你这家伙真是不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
  电话里,传来阮少清轻声的责备,随后听他问道:"别理云海,他最近不正常,找我什么事?"
  "你们医院里有没有叫小惠的女孩?"
  "小惠?有啊,是我们罗医生的助手,也是护士。"
  猛然间,祁宏想到了那个梦中拒绝了五通的女孩,连忙谢过阮少清挂断了电话。抓住黑楚风往外跑:"我知道是谁了。"
  "慢点,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祁宏愕然,这个重要的问题怎么没想到?黑楚风看着他发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问道:"你跟这个小惠接触过吗?"
  "谈过一次。"
  "那就好。"说着,突然一把勾住祁宏的脖子把人带到了自己的面前,额头碰触着额头。发现祁宏抗拒的态度,黑楚风不耐烦地说:"你想着她的容貌,我就能看见了。然后我会找到她在什么地方。"
  "又玩窥探记忆?你想疼死我是不是?"
  "这不是窥探你大脑里的记忆。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你先把手拿开,乖乖地照做就是了。"
  无奈,祁宏只好按照黑楚风说得去做。闭上眼睛想着与小惠谈话的情景,脑子里竟然没有任何异常感觉,这才放了心。
  "操!祁宏你敢爬墙?楚风,他好歹也是你弟妹,你想跟楚文决斗?"突然冒出来的黑晨松看到二人亲密的样子大声喊了起来。却没有惊动正在施法的黑楚风。他皮笑肉不笑地走过去,看了看:"别说,你们俩也挺般配的。"
  大功告成的黑楚风推开了祁宏,狠狠地给了黑晨松一拳,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去。祁宏非常无语地跟上去,顺便也给了黑晨松一拳。
  "就是开开玩笑,你们俩下手也太狠了。"

  黑楚风已经找到了小惠的所在,位于城西她自己的家中。三人赶过去之前,黑楚风特意给黑虞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对于他们要去救人的问题黑虞并没有叮嘱什么,倒是对那笛声颇有兴趣。他说:"我知道五通偷走了什么,难怪阴帝不敢大张旗鼓的清理门户。去吧,如果遇到了五通不要硬碰硬,救了人就好。"
  转达了黑虞的话,黑楚风多少有点纳闷,试着问祁宏说:"你怎么想?"
  祁宏丢掉擦拭古邪的纸巾,略想了想:"黑虞不让我们和五通对战,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笛声。既然他已经知道笛声的来历,我们也不必急于一时发起最后一战。况且,现在楚文灵力被封,五通的实力我们也不了解,所以,黑虞说得对,我们只管救人。"
  祁宏的话音落地,黑晨松将手中的酒壶高高抛起,纯白的光芒突然扩散开来将三人包裹在里面。洁白的颜色让祁宏的眼睛多少有些不适应,他捂着眼睛开始吐糟黑晨松:"我一直以为只有纯洁的人才能拥有白色。"
  "我很纯洁。"黑晨松大大咧咧地坐在灵力之上,陪着祁宏调侃起来。自诩纯洁时还瞄了眼一旁的黑楚风,大有也要把他拉下水的意思。
  只可惜,黑楚风懒得搭理他站在一旁故作闭目养神状。倒是祁宏,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神经和身体,随口说道:"五通为什么要找女人?"
  黑晨松笑笑:"那你为什么要找男人?"
  "我是说,不找女人做那事五通就活不下去吗?"
  "这事挺简单的,就像我们人类需要睡觉一样。不过你该庆幸,五通不找男人。"说着,黑晨松站了起来,问祁宏说:"你对女人没感觉到什么程度?"
  "你对男人没感觉到什么程度?"
  "回答的非常好,我明白了。问题是啊,楚言那种人为什么也会找个男人?"
  "也许他骨子里是个双性恋,只是在遇到凌歌之前不知道罢了。"
  "还有这事?"
  "好奇吗?"
  黑晨松连连摇头:"一点不好奇。我可不是凃战阳那种白痴,跟你们混了几天就被拐下沟了,好死不死看上了……"
  "快到了吧?"黑楚风突然插嘴问道。
  "这么快?"祁宏没在意黑晨松那古怪的表情,走到黑楚风的面前,准备出去。
  他们在黑晨松的酒囊里平平稳稳地度过了十几分钟,原本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就这么被缩短了。祁宏知道黑晨松最近也是累得不行,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已经不容易了,故此半句牢骚没有,只是等着身边的两个祭灵师做出决定。
  黑晨松伸手摸着酒囊,回过头看着祁宏和黑楚风:"救了人咱们就撤"说话的同时,他收起了酒囊。
  耳边,传来女人痛苦又愉悦的呻吟声,看来,五通早了他们一步。


26

  黑楚风将三人的气息隐去,小心翼翼地靠近卧室。这时候,祁宏脑中突然响起黑晨松的声音:"我引开它,你们俩带人回去,我随后就到。"
  朝着黑晨松点点头,祁宏看到他手中已经握住了洁白弯刀。卧室里的声音让人面红耳赤,黑楚风的手在祁宏的心口上按了一下,用灵力护住他的心脉以免被声音蛊惑。随后,三人相互点头示意,黑晨松在下一秒猛地踹开房门,不容分说就甩出了弯刀。
  惊愕中,祁宏看到一个半人半猴的东西正抓着小惠做得兴起,而小惠表情淫醉脸上却布满了泪水,黑晨松那弯刀直奔五通而去,它在情急之下的闪躲时抛开了小惠,黑楚风趁机飞身一跃于半空中将人抱在了怀里。
  不等五通明白过来,祁宏手中的古邪已经飞出去刺中了他的肩头。黑晨松趁机飞身过去腾空跃起落在五通的肩上,狠力拔下了古邪,双拳闪电般地打中了五通的天灵盖。这时候,黑楚风已经抱着小惠从窗户跳了出去,祁宏不敢拖延紧跟着也跳出去。在他双脚还未落地的时候,听见从卧室里传来愤怒的嘶吼。
  心念一转,祁宏抓住黑楚风就把小惠抢到怀里,不容反驳地说:"我带她走,你去帮晨松。"
  "不行!"
  "前面有一家警察局,我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到。五通再怎么厉害,也不敢闯煞气重的地方。"
  听罢祁宏的安排,黑楚风感激地拍着他的肩头:"多加小心"言罢,脚下蓝色灵力腾起,托着他再度返回小惠的家。

  局面并不乐观,祁宏抱着小惠使出吃的奶劲狂奔起来,幸好刚出小区门口就遇到了计程车,他先把小惠塞进车里,不管司机拒载的态度,威胁:"前面十字路口的警察局,快点!"
  计程车绝尘而去,祁宏回头看着身后,祈祷他们俩能够平安归来。

  当警察先生执意要送小惠去医院的时候,祁宏死活不放手,双方僵持不下。没有办法,祁宏只好给黑楚文的上司付康林打了电话,挑挑拣拣说了能说的一些情况之后,对方轻而易举解决了他的困境。
  祁宏守着昏迷中的小惠等了又等,等来了付康林却仍旧不见黑家的两个祭灵师回来。情急之下,他真想返回去看个究竟,忐忑不安的心情煎熬着他,对付康林的追问完全无心回答。直到,天色渐亮,他才接到了黑楚风的电话。
  "怎么样了?你和晨松都还好吗?"祁宏急着问道。
  "都好。你在警察局等着,我们马上就到。对了,那女孩怎么样?"
  "还在昏迷,有点发烧。"
  "眉间有没有黑气?"
  "有。现在不方便说话,你们先过来吧。"
  挂断了黑楚风的电话,祁宏终于吐出了卡在喉间的一口气。看着一旁疑惑重重的付康林,说道:"楚文有要事在身暂时不能出面,等一会黑家的人会来接我。付局,先不要问案子进展到什么程度了,事后,楚文会详细跟你解释。总之一句话,不要让任何人跟进这个案子。这不是你们能解决的。"
  付康林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祁宏话中的含义。想着自己手里能有黑楚文这样一个能人是多么庆幸的一件事啊。
  十分钟后,付康林亲自送祁宏和小惠从警察局后门离开,在马路对面的黑楚风迎上前去接过昏迷中的小惠,朝着付康林点点头,转身上了车。
  这时候,负责开车的黑晨松探出头来:"祁宏,你到前边坐着,让楚风给这小丫头看看。"

  "现在去哪里?"车上,祁宏问道。
  "回我家,你和楚文的家不能回去了。楚风,你先检查一下小丫头的情况,不好弄就等回去再说。"言罢,黑晨松转头看着祁宏,笑道:"想知道你走以后的事吗?"
  "当然。"
  黑晨松咂咂嘴,告诉他:"五通本身没什么能力,跟我单打独斗已经是狼狈不堪了,再加上一个楚风,它完全不是对手。只不过,他手里有个法器,那东西太厉害,不但可以隐去它的身形,还能够吸收我们的灵力。我和楚风不敢靠近五通,只能使用其他门派的法术。那家伙明显也不想跟我们继续打下去,虚晃了一招就跑了。我们追着他一直到郊外的荒地,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它。"
  "你们看清楚它手里的法器是什么了吗?"
  "能看见就不会被吸走灵力了。"
  "那笛声呢?"
  "听见了,我想那个法器就是可以发出笛声的东西。"
  说明情况暂时告一段落,后面的黑楚风暂时压制住了小惠体内的阴气,说:"我刚才跟黑虞联系过了,他会到晨松的家跟我们见面,详谈关于法器的事。至于楚文,他还在练习适应新的身体,不会过来了。"
  祁宏没说什么,闭上眼睛为了后面的事休养生息。

  黑晨松的家出乎意料的干净,不但干净还很有品位,完全不像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祁宏诧异的时候看到黑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热茶,还特意为他们也准备了一杯。
  黑晨松对黑虞的出现并不觉得意外,他与楚风合力将小惠放在沙发上,黑虞只是看了一眼,便说:"明日正午再给她驱散阴气。"
  黑楚风点点头,有些急切地问黑虞关于那法器的事,黑晨松也是情趣十足地坐在一旁等着听故事,唯独只有祁宏,插嘴问道:"楚文知道了吗?"
  "知道了,还让我转告你,家里暂时不要住了,留在晨松这边。"说罢,黑虞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未语先笑:"你们所说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玄良玉。"
  "玄良玉是什么?"
  "关于玄良玉有一个小故事。掌管阴间的阴帝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仙子爱上了他,不惜为他触犯天规,结果被剔了仙骨打散精魄。阴帝虽对他无爱,却也觉得愧疚,便收敛了仙子仅剩的一点残魂,以自身阴灵法力滋养,希望过了万万年之后可以化魂转精重塑肉身。不知道过了多少年,阴帝与现在的爱人相识,情根深种。但这个爱人似乎非常介意阴帝那段旧情,始终怀疑阴帝钟爱的是仙子。于是,阴帝矢口否认为仙子收魂炼玉的事,并下令所有知情者不可透露半点真相。"
  听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头顶都聚集了黑压压的乌云。祁宏冷笑一声:"难怪阴帝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东西,原来是害怕情人吃醋。"
  黑虞点点头,继续说道:"不止这么简单。阴帝是阴间的帝王,所谓君无戏言。他当初下令抹掉玄良玉一事,现在怎么好改口让下属去寻找玄良玉?"
  黑楚风越听越生气,闷呼呼地说:"他好歹也是阴间的帝王,居然惧内。"
  咂咂舌,黑晨松似笑非笑地说道:"阴帝惧内我是没什么情趣了解,可五通偷走了玄良玉弄出几条人命,阴帝还真是沉得住气。"
  听了黑晨松的话,黑虞笑出声来:"他那个情人别扭的很,稍对阴帝不满就会离家出走,且一走就是几十年,阴帝是怕了,所以不敢大大方方地追查玄良玉。"说到这里,黑虞的话题一转,说道:"那玄良玉常年吸收阴帝的阴灵法力,早就不是一般的法器,想要克制玄良玉只有一个办法。"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小小的蓝色石头:"这是阴帝随身携带的香石,可以暂时让玄良玉失去法力。但是你们不要这样就胜券在握了。阴帝给我这块石头以后,楚文想到一个问题。"
  祁宏不解地看着黑虞和他手中的蓝色石头,问道:"难道说阴帝还有什么顾虑吗?"
  "不,不是阴帝的问题,而是五通。晨松和楚恒都知道,地狱的恶鬼没有阴帝的令牌是出不去的。但阴帝的令牌没有丢失,那五通是怎么上来的?"
  "楚文怎么说?"
  "他怀疑在阳间有人接应五通。简单来说,五通想要来到人间,必须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肉身让五通附在上面,至于五通要为这个人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楚文说,既然阴帝的令牌一个没少,那一定是有人为五通献了肉身,只要你们找到这个人,使用香石压制玄良玉,就可以抓获五通。"
  众人相互看了看,黑楚风动了动稍微有些僵硬的身子,自言自语地说:"也许,那个命馆就是五通上来的出口。我以前怎没想到去查查那么房子属于谁呢?"
  这时候,黑晨松插嘴道:"未必有用。五通和人类搞了那种类似契约的东西,他们之间必定有一种联系方式。就算你找到了房屋所属人,未必就能找到被五通附身的人。别忘了,我们的行动都在五通眼里,那家伙有玄良玉在身随时可以隐去身形气息,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它的眼里。若是察觉到我们寻找房屋主人的行动,一定会跑得远远的。"
  祁宏仔细地琢磨了一会,才打断了黑晨松和黑楚风的争执。在他看来,五通也好,玄良玉也好,那个人类也好,这些都透着难以理解的奇怪。如果说五通在地下呆得无聊了,跑上来折腾一番,那又何必冒风险偷走阴帝的玄良玉?
  还有,五通对漂亮女人有兴趣,大可通过自身的能力去捕获,为什么特意弄了一个命馆出来?想到这里,祁宏问黑虞说:"你知道五通与什么特殊命格的人有牵扯吗?"
  "为什么这么问?"
  "我们找到命馆的时候,楚文曾推测出对方在找一种特殊命格的人。最开始,我以为小惠这样的女孩就是他们的目标,但是后来我发现这很不对劲。今晚,那个女医生跑来向我求助,那时候她不是魂魄也不是恶鬼更不是人,好像被五通糟蹋的很惨。现在想想,这很奇怪,如果女医生和小惠这样的命格对五通有用,五通怎么会这样糟蹋她们?就在刚才,我突然想到,也许那个女医生和小惠都是淘汰品,被五通拿来做发泄的。"
  另外三人似乎仍旧有些疑惑,黑晨松说不大明白祁宏的意思,让他解释的更加清楚一点,最好可举例为证。
  "好吧,我举例子跟你们说。还记得最开始死亡的那两个女孩吗?她们身上虽然有伤痕,确没有被五通侵犯过的迹象。但是你们看看小惠,她浑身上下都是伤,女性特征部位也是惨不忍睹了,那个来找我求救的女医生也是一样。同样是被五通看上的女人,为什么会有不同的待遇?所以,我才会推论出,小惠以及医生都是被五通淘汰的。如果我的想法正确,那五通还有我们不清楚的目的,查不清这件事,我们就算有阴帝做后台也是处于被动局面。"
  一番分析下来,祁宏的话让黑虞陷入了沉思。


27

  黑虞走后,祁宏和黑楚风留在晨松的家中休息。到了第二天中午,祁宏走出客房的时候发现小惠已经醒来正在和晨松说话,便急忙走过去。
  观察着小惠憔悴的样子,祁宏找不到可以安慰她的话,即便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她,一时间也不忍心再让她回想一遍恐怖的经历。而出乎祁宏意料的是小惠突然瞪着眼睛看着他:"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
  "是的。"
  "你们能杀了他吗?"
  "正在为此而努力。"
  "这就好。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走过来的黑楚风不免愣住了,这时,黑晨松笑道:"有时候女人要比我们男人更坚强。"
  祁宏感激地握住小惠的手:"你很勇敢,你是所有被害者中唯一拒绝它的人,相信我们,我们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现在,你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它出现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
  这个问题让小惠的脸色更加苍白起来,甚至开始微微发抖。黑晨松的手貌似安抚似地揉了揉她的黑发,祁宏却看到那纯白色的灵力顺着小惠的天灵盖渗透进去,小惠的脸很快恢复了些红润之色。她说道:"在你们闯进门来之前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中那个男人又来纠缠我,我拒绝他,他就......"
  "用了暴力手段是不是?"祁宏特意把话说得婉转一点,不去触及小惠心里的伤口。
  小惠点点头,又说道:"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也不连贯。至始至终,他都很少说话,我唯一能记住的只有两件事。第一件是他,他在施暴的时候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那东西咯得我很疼;第二件是他在骂我。"
  "骂你?骂你什么?"
  "说我这个废物没有资格拒绝他,我让他蒙羞了。"
  蒙羞?祁宏想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是女孩子经过自我修饰过的意思,那五通的原话想必难听几百倍。虽然小惠很坚强,但他实在不忍继续追问五通的原话是什么,至于她说五通手中握着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玄良玉。但有一点祁宏还是无法想明白,就算五通出于一个恶鬼的尊严而加害了小惠,但是为什么在昨晚之前没有动手?距离小惠拒绝五通到现在也过了好一段时间,这段期间内,为什么五通没有接触过小惠?
  想到这里,祁宏突然意识到非常严峻的问题,他暂时按耐住急切朝着黑晨松暗示,随后温和地安慰着小惠。趁着此时的机会,黑晨松巧用灵力让小惠进入了睡眠状态。
  "你想说什么?"黑楚风问道。
  这时,黑晨松已经把小惠放躺在沙发上并给她盖上了毯子,见小惠睡得踏实祁宏就把刚才所想的的题说了出来。黑晨松摊摊手:"我放弃思考,你们俩琢磨吧。"
  坐在窗口前的黑楚风想了想,说道:"我也有疑问。首先,昨晚那个女医生是怎么找到祁宏的?我们可以排除是五通指使,因为她在向祁宏求救。可如果不是五通指使,那是怎么跑出来的?我不相信五通会放任医生到处乱跑而它自己去加害小惠。虽然这两件事我还没有想出答案,但至少结果明确了。放任医生不管,报复小惠,这是因为它已经要达到自己的某个目的。"
  "你是说,那家伙要收尾了?"黑晨松问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祁宏,你怎么看?"
  "看法相同。"说着,祁宏动了动身子,朝前坐了一些,说:"五通马上就准备离开,所以放了活不久的医生,并在临走前去加害唯一拒绝它的小惠。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按,否则会让它逃之夭夭。"
  这话说得简单,问题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有玄良玉护身的五通?正在三人为此焦急的时候,黑虞的电话打了过来:"楚文提早去了医院,你们三个暂时分开行动。祁宏,你和楚风去再去查看一下前两个死者的尸体。晨松,你另外找一个人在南、西、东三个方向设下阵法,然后你们在北方严防五通逃走。"
  "关门打狗啊,我喜欢。"
  祁宏一把抢过黑晨松手中的电话,问黑虞说:"楚文还说过什么吗?"
  电话里传来黑虞愉快的笑声:"让你去找付康林,由他出面带着你们查看尸体。剩下的,就是要我叮嘱楚风照顾好你。"
  挂断了电话,祁宏始终无法安下心来。

  下午,祁宏和黑楚风看过尸体之后任何新的情况都没又发现,谢过了付康林,二人急匆匆赶往医院去关注黑楚文。
  到了医院之后,在病房楼内转了又转,却始终没有看到女人版的黑楚文,祁宏不由得纳闷。打了黑楚文的电话结果是关机,祁宏很想联系一下黑虞,问问他这人到底跑哪去了?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黑楚风突然拍了他的肩膀,示意他看向前边不远处的一间病房门口。
  只见那病房门口站着几个男人,几个大老爷们偷偷摸摸地朝里面看,脸上还挂着那么一点点羞于见人的不好意思。祁宏走了过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缝隙看到病房内的情形,险些惊讶地掉了下巴!
  美女版的黑楚文穿着病号服略带些病恙美地斜靠着床头与医生说话,那医生不敢直视他的目光说话竟磕巴起来。白了一眼伪装得过于完美的情人,在心里说道:你倒是很入戏。
  在祁宏身边的黑楚风压低了声音:"想进去你自己去,我走了。"
  "咦?你不进去跟楚文商量一下吗?"
  "不,绝对不!"
  祁宏忍不住笑了,又看了眼病房里面的情况,幸灾乐祸地说:"希望那个罗医生不会爱上他。"

  离开了医院,在傍晚时分回到晨松的家。走进客厅,便看到黑楚恒正在跟晨松忙里忙外的准备什么东西,好奇地问:"你们俩干什么呢?"
  "你以为三个法阵很省事?我们俩忙活到现在才做好了东面的。"黑晨松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顺势将手中的一杯咖啡递给了楚恒。
  祁宏没料到三个阵法如此复杂,想也不想就说:"怎么没多找几个人帮忙?"
  黑晨松苦恼地摇摇头:"已经找过了。很可惜,那些家伙都是一个意思,等楚文哥命在旦夕的时候他们才会出面。我们又不好说出这里面还有黑虞一份,只能放弃。"
  听过黑楚恒这番话,祁宏并没有觉得气愤。本来祭灵师的感情就非常淡薄,更何况他们一直把黑楚文当做异类看待,能有一句生死相约的誓言已是足够。思及至此,祁宏走到阳台上联系了黑楚言,对方貌似正在开会的样子,一听他提到了夏凌歌,破天荒地暂时离开会议室。
  "说吧,什么事?"
  "楚言,你不能约束凌歌让他在家里做乖宝宝。"
  "怎么,楚风和晨松外加一个黑虞这些帮手还不够吗?"
  "黑虞根本不会出面,楚文负责引敌上钩暂时动不得,剩下我们三个太吃力了。"
  "祁宏,不是我太死板。凌歌在国外接了一项委托案,搞得自己丢了半条命,现在还没恢复。"
  一听这话,祁宏愣住了:"怎么没听他说过?"
  "因为那是他疏忽大意造成的后果,他不想被楚文冷嘲热讽。"
  "这样吧,我们不用他冲锋陷阵,他出来帮晨松布下阵法就行。"
  电话那头的黑楚言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别让他太累了。"

  有了夏凌歌的帮助,三个方向的阵法在晚上十点左右布置完毕。本来,夏大师还想留下掺和一脚,却被急火火赶来的黑楚言抓了回去,看着夏凌歌那三分恼怒七分幸福的样子,祁宏等人流下几滴无奈汗。
  晚上,三个人为了保证随时出击都睡在了客厅,但是一夜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但如此,第二天、第三天也都平稳度过,祁宏开始怀疑五通是不是早就离开了。
  由于事先被黑虞叮嘱过,不能接触黑楚文,在等待中焦躁不安的祁宏食不知味,寝不安眠。
  第五天凌晨一点多的时候,黑晨松关掉电脑准备拿着毯子在客厅继续打地铺,看着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祁宏就觉得不公平:"我说,咱俩换换吧,我这两天一直睡地板,骨头都快散了。"
  正在想事情的祁宏没跟他争,拿了自己的枕头就扔在了地上,黑楚风蹦起来跳上沙发,享受着恰到好处的松软。已经躺在睡袋里的黑楚风白了一眼,说道:"晨松,你在军营里的那张床好像比地板还硬,怎么不见你诉苦?"
  "这是两码事,对男人来说家里的沙发比床还重要。"
  "我怎么不觉得。"
  "哼哼,黑所长,您老有家吗?一年365天都住在研究所的人不会了解这其中的奥妙。"
  "沙发的奥妙,我还是不了解比较好。"
  二人斗嘴正玩的欢,早早就睡下的楚恒突然坐起来:"不对劲,我察觉到楚文哥的灵力了。"
  另外三人都是一惊,楚风反应快,立刻说道:"五通出来了!"
  "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只有他使用鲜血做法的时候我才能有感应。"
  "那不可能!我和他有血契,如果他用血做法我也会有感应,现在我怎么一点察觉不到?"
  已经站起来的黑楚风打断了他们的争执:"说这些没用了,楚恒,你能分辨出是哪个方向吗?"
  "北面。"
  "唯一没有阵法的方向。"黑晨松嘀咕了一句,随即也跟着起了身,继续说道:"该不会是楚文在北面和五通撞上了吧?"
  "不能大意。这样,我和楚风去医院,晨松你和楚恒去北面。"
  三人朝着祁宏点头,穿好外衣急匆匆地离开家中。


28

  祁宏与黑楚风赶往医院的途中突然接到了黑晨松的联络,电话里黑晨松气得暴跳如雷,痛骂五通那个混蛋专会给他制造麻烦。黑楚风懒得听他抱怨连连,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黑晨松骂也骂够了,说道:"这阵势比百鬼夜行还霸道,我们要对付的恶灵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九十九。"
  "小心,五通很可能混在里面趁机逃出去。"
  "你别忘了,这里只有我和楚恒两个人!"
  黑楚风没有挂断电话,问祁宏说:"看来五通想要趁乱溜出去,你怎么看?"
  "现在哪种可能性都存在,等我们找到楚文你马上过去帮他们。"
  "这样也好。"说罢,告诉那边已经抓狂的二人再坚持一会。

  跟黑晨松联络过不久之后,祁宏也赶到了医院。令他们咋舌的事就发生在眼前,数不清的魂魄在医院大楼上空盘旋,还有很多已经进入大楼内,用糟糕透顶来形容这一场面丝毫不为过。黑楚风叹道:"看来是没办法去帮晨松了。"
  "快找楚文!"祁宏根本不畏惧这些魂魄,开了车门就朝着楼门跑去。黑楚风紧随其后,不等他跑到楼门前便一把抓住:"我在前面开道。"说着,湛蓝色的灵力释放出来,仅在瞬间就将周围的魂魄送入了轮回之道。

  二人闯入楼内,发现值班的医生护士都进入了昏迷状态,病人也都是如此。看到这种情形黑楚风不禁开始怀疑:"一个五通怎么会有这样的法力?"
  "你怀疑有人帮他?"
  "不,我怀疑是那块玄良玉的作用。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们必须谨慎。"挥手击退几个浑浑噩噩的魂魄,黑楚风开道在前,祁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紧跟着他。
  时间在这栋大楼内仿佛已经停止,电梯无法使用,光是爬上几层楼梯便好像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祁宏知道这不正常,暗自告诫自己不要惊慌,先找到黑楚文再说以后的事。镇定下来之后跟着黑楚风终于走出了楼梯间,他刚刚把门推开,迎面而来的是强劲而又阴冷的厉风,呛得他憋住一口气不敢呼吸。
  "小心,这是冥府的阴煞之气。"
  听了黑楚风的叮嘱,祁宏反倒是安了心。看来五通很可能出现在这里,那对付上白恶灵的晨松他们便是安全的。医院里有他和黑楚风,还有一个终极武器黑楚文,害怕都斗不过一个五通?想到这里,祁宏换了一口气,迈出坚定的一步!
  走廊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楚风燃着灵火走到了黑楚文的病房门前,他朝着身边的祁宏点头示意,二人同时将门踢开。然,病房里空无一人。
  黑楚文去哪里了?黑楚风有些着急,双手手腕一翻,整个病房都变成了蓝色。祁宏被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他:"你干什么?"
  "立个坐标,让楚文自己过来找我们。"
  "不行。也许现在他已经跟五通动了手,□不暇。我们暂时不要这么大展旗鼓地做事。"
  "这么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我只是在想,五通役使恶灵袭击北面,想必是要分散我们的战斗力。这样分析的话,就表示它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还不知道楚文已经换了身体。"
  大概听得明白了,黑楚风提醒祁宏,说:"你的意思是现在五通抓走了楚文,楚文会找机会制住他,然后我们再动手。但是你想过没有,香石在我们手上,楚文很被动,况且他还被封了灵力。那五通可不是人类,不会搞什么先沟通再办事的程序,它抓了楚文说不定二话不说就能......"
  "不要耽搁了,我们抓紧时间吧。先把这个该死的走廊弄得亮一点。"
  难得,黑楚风会在这时候笑出来。其实,这怪不得他,见到祁宏那急火火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
  刹那间,整个走廊里变得明亮起来,蓝色的光芒美的使人难以置信。只是祁宏没心情欣赏这个,恨不得下一秒就找到自己的情人。与此同时,黑楚风释放出去的几十条灵丝不断地搜索着黑楚文的踪迹,就在他们等待结果的时候,突见黑楚文从对面走了过来。
  "楚文?"黑楚风看着已经恢复真身的黑楚文非常惊讶,脱口大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黑楚文一边走一边说,眼睛还打量着黑楚风。
  "这话该我来问你,你跑哪去了?"
  "明知故问。其他人呢?"
  "晨松和楚恒在北面被恶灵缠住了。"说话的时候,黑楚风的余光看着祁宏面无表情地走向黑楚文,而对方似乎没有看到他一样始终与自己对视着。祁宏不言不语,径直地走过去,就在二人面对面的下一秒,祁宏竟然直接穿过了黑楚文的身体。
  "幻象?"黑楚风下意识地说道。
  祁宏回头看着消散的情人身形,冷笑道:"五通黔驴技穷,相利用幻象试探我们的口风。"
  抓了抓额头,黑楚风能够明白为什么祁宏一眼就看破了黑楚文的幻想,想来,经历过意识世界那一遭之后,任何幻想都骗不了他了。但接下来的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楚文。
  "楚风,现在你该明白了,五通唯一没有掌握的人就是楚文。走吧,它无法掌握,我可是知道楚文在哪里。"
  "你知道?"
  "当然。"说着,他靠近黑楚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脸上出现了狐疑的神态,黑楚风看着祁宏似在索要理由,对方学着黑楚文的样子耸耸肩,解释道:"既然要引五通出来,那自然要给它准备一个地方。"言罢,还朝着黑楚风眨眨眼睛,把往日里一向严峻的人弄得哭笑不得,只好说:"站在我身边,一分钟就能过去。"
  "等等。我们走了,这些魂魄怎么办?"
  "没关系。它们只是魂魄而已,没有任何能力。先解决五通再来收拾它们。"

  在黑楚风充沛的灵力运转下,二人几乎没用一分钟就在祁宏以前的家中落了脚。紧跟着,祁宏抓住黑楚风低声说道:"卧室在你身后的左边,我绕到后院从外面进去。"
  黑楚风点点头,不去看祁宏离开的身影而是观察着这个家的情况。昏暗的客厅非常安静,敏感的嗅觉闻到了一点霉味,这房子似乎很久没人居住了。想来,祁宏一定是觉得黑楚文引着五通去现在的家会暴露身份,所以才选择了这个地方。那么,这周围丝毫察觉不到异样的气息是否证明了祁宏的判断是错的呢?这其中的真伪黑楚风不易在短时间内分辨出来,但他超越常人的直觉却对祁宏和黑楚文深信不疑。故此,他隐藏了灵力和气息,小心翼翼地走到卧室门旁。

  位于卧室门前有从侧面窗子透进来的淡淡月光,穿过金色的窗帘映在房门上却变成了诡异的土黄色。黑楚风靠近了些,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很快便皱起了眉头。里面那若有若无的呼哧呼哧的声音难以分辨出是否属于人类,但至少总算是有了点动静。下意识地紧贴上去,忽听里面愤怒的嘶吼。黑楚风不由得气恼地埋怨:祁宏啊,你也太心急了!

  无奈之下只好闯进去的黑楚风看到五通正将一个女人压在地板上,那女人手中拿着一张符咒,由符咒构成的小小结界正在溃败,五通的手已经卡住了女人的脖子。而让黑楚风愕然的是,五通的背上插着古邪。不用想也知道了,祁宏看到这种场面半个字没说直接下手给了五通一刀。不必认真考虑了,直接开打吧!
  湛蓝色的灵力化为利剑,直奔五通的眼睛而去。这一招他并没有想过能刺中对方,被躲闪开的时候另一只手也发起了攻击,几十把浓缩版的长剑同时飞了出去,在战斗本能的驱使下,黑楚风猫着腰跑到五通躲闪后的落脚点,灵剑一记横扫,欲将淫鬼五通腰斩。那五通也非泛泛之辈,身后的尾巴突然甩的笔直勾住了床头,身子猛地向后弹去,虽然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好歹算是避开了致命的一剑。
  "不愧是灵长类,行动敏捷。"黑楚风不是在说冷笑话,他这话可是发自内心的。
  黑楚风的声音已经被某人忽略了,祁宏从激战中的二人身后绕过去,终于碰到了黑楚文的手。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情人被动到这种局面还不出击?难道说,他在等着香石?刻不容缓,祁宏刚要去搀扶就听五通一声尖利的嘶吼,完全出于本能地抬头看去,那五通竟然在瞬间凭空消失!
  玄良玉!一定是玄良玉在搞鬼!祁宏急三火四地问:"楚文,香石要怎么用才能......"
  当强劲的力道把祁宏弹开的时候,女人版的黑楚文竟然双脚腾空浮了起来,祁宏硬生生吞下涌到喉间的热血一把抓住要冲过去的黑楚风。他精亮的眼睛微微眯起来打量着黑楚文身后的位置,突然说道:"你想要什么,五通?"
  闻言,黑家人都楞了,特别是黑楚风,他看着祁宏很想问问:你以为对手是人么?
  把眼前的局面形容为剑拔弩张在恰当不过,但突然被祁宏打断的争斗战突然多出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来。比如说,那五通听了祁宏的问题后,竟然回答了。
  "不要多管闲事。"
  "你害死的那些人与我无关,我可以先不追究。但是,你他妈的竟然敢对我使阴招,五通,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不弄死你,我决不罢休!"
  半空中传来五通阴冷的笑声:"你也算是条汉子,在那边玩得很开心吧?"
  祁宏也跟着冷笑一声:"畜生的恶趣味,仅此而已。"
  "口出狂言!"
  "我就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五通好像被气得不行,可又不能放开人质扑过去攻击祁宏。它只能恼火地说:"你们俩快滚,否则我杀了这女人。"
  真是不愿意这么耗下去了,祁宏白了一眼人质,问:"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这句话,黑楚风也想问问。但他们得到的答案却是充满了惊讶的喜感。
  "拜托你张大眼睛好好看看,我不是黑楚文!"
  女人手中的符咒落地,那美丽的容颜竟开始逐渐变化,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姿色平平的小姑娘。
  俩人一鬼都蒙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的黑楚文呢?容不得他们有思索问题的关口,只听五通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乍然现型的时候,不知从何而来的黑楚文死死地扣住它的天灵感,红色的灵力化为火焰把五通烧得哇哇乱叫。
  暗红色的重瞳在火焰的映照下显得诡异妖冶,他俯视着手掌下的淫鬼,低声告诉它:"这只是个开始。"


29

  前一秒注意力还在女孩的身上,这会祁宏的眼中只有气势凌人的黑楚文!情人的出场方式霸气十足,自己好像又深陷了几分。
  祁宏盯着黑楚文看得陶醉不已,一边的黑楚风可没这个闲情逸致,他抓住女孩的手拖到安全地带,急问:"你是谁?"
  "邵晓梅,我是茅山派葛易大师的小徒弟,师傅让我来帮忙的。"自我介绍完毕,女孩气吼吼地指着五通:"臭鬼,不要脸!烧死你算了。"
  黑楚文狞坏地一笑:"烧死?便宜了他。"说着,将五通背上的古邪拔下来,一脚踩着它的背,在上面狠狠地刻下祭灵师的符咒,那古邪刃刺得五通惨叫不停,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无奈被头上的灵火压制着根本逃不开黑楚文的手脚。
  这一切,祁宏只是冷眼看着,看着自家情人那过于邪魅的冷笑,看着他慢慢地刻着符咒,看着他戏耍五通般地说着:"你这次度假玩得很开心啊,好歹也该留下点纪念。我很想要那块玉,我怀疑你是不是把它藏在身体里了,别担心,即便被我开膛破肚你也死不了,我画的这个咒符可以困住你的精魄,能让你爽到极点。"
  黑楚文的狠戾祁宏和黑楚风是了解的,可茅山的小姑娘受不了啊。她琢磨着,这个人也忒变态了点,困住五通的精魄,不会死也不会晕,每一分疼痛都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这也有点太那个了。
  这时候,祁宏发话了:"楚文,给它留□气我要活剥了它的皮。现在,你先把玄良玉找到。"
  火红的重瞳看着祁宏,黑楚文笑笑:"都听你的。"随后扬手把古邪扔了过去,并对黑楚风说:"先送邵姑娘回去,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小姑娘好像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甩开了黑楚风的手闷着头往外走,嘴里还嘀咕着:"祭灵师好可怕,祭灵师好可怕......"
  "好了,局外人走了,咱们开始吧。"言罢,黑楚文的左手抬了起来,乍然变成了火红色轻按在五通的胸口上。那五通比刚才叫得还惨烈,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祁宏有点不明白,就问身边的黑楚风:"楚文在干什么?"
  "不见血的开膛破肚。"说这话的时候黑楚风无奈地摇头,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可怜五通的理由。

  祁宏静观黑楚文虐待五通。只见那只手游走在五通的身上,红色的灵力早已渗透进去,移动一分那五通的惨叫就更恐怖一分,没用十几秒五通已经快要挂了。可事实上,它根本死不了,就连昏过去那种幸福的事也不会在它身上发生。它瞪着黑楚文的眼中冒着凶光。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拖沓?那我快点好了。"
  于是,惨叫声不绝于耳,吵得祁宏有点心烦:"楚文,让他闭嘴。"
  "听到没有?我家夫人觉得你太吵了,闭上嘴巴。"左手一晃灵力立刻化为一根细小的利针,尾部还拖着红色的灵力线,一针一针缝合着五通的嘴巴:"我针线活不好,你多担待,如果不满意就早点拿出玄良玉,说不定会有人帮你求情。"
  "呜呜呜呜呜呜!"
  发觉五通的眼睛使劲朝下面示意着,黑楚文笑道:"这么早就投降了?好吧,暂时缝一半。"说着,他的手摸到了五通绑在腿上的一个小小袋子,一把扯了下来在手中掂掂:"这就是玄良玉?"
  五通拼命地点头。黑楚文的灵火烧毁了袋子,一块淡青色的玉显露出来。一旁的祁宏和黑楚风走到他身边一同看着,这一看,祁宏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拍掉了这块玉。与此同时,黑楚文也不得不放开了五通。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
  "怎么会这样?"黑楚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黑楚文的手一碰到玄良玉就突然开始变化为女人的样子。
  看着自己的手变成了纤纤柔荑,黑楚文提起一口灵力运行周身,才算是制止了变化蔓延至肩头。他看着掉落在五通脚下的玄良玉突然明白过来。
  "你要利用它成仙?"
  毕竟五通是地狱的恶鬼,黑楚文的灵力一旦撤掉他便恢复了元气。将玉紧握在手里,看着三个人狞笑起来:"现在发现太晚了。那阴帝只想让仙子重塑肉身,却不知仙子的仙根更有利用价值。只要我狩猎八名阳命女子的三魂,就可以替换里面的仙根,到时候我就是仙,永远脱离地狱。"
  "我们在两具尸体上发现了和玉一样形状的印记,你是把玄良玉放入阳命女子的心口,来吸纳她们的三魂。没了三魂还有七魄,所以她们不会死而是被你用来当做了傀儡。"说罢,祁宏站在黑楚文的身边将阴帝的香石给了他,盯着五通,告诉黑楚文:"杀了它。"
  "有玄良玉在手,谁能杀得了我?"五通这话绝对不是夸大其词,当它在三人面前再度隐形的时候,这场大战才是真正的开始。

  黑楚文护住了祁宏,在周围做了一个结界,但是他天生的阴阳眼也看不到五通的身形,一时间他们处于被动的局面。黑楚风提高警惕防备五通随时进攻,可这时候祁宏突然说道:"还傻站着干什么,它肯定是跑了!"
  两位祭灵师恍然大悟,那五通还没有完全得到仙根,也知道跟他们硬碰硬是打不过,自然不会留下以一敌三。想到这里,黑楚文抓着祁宏朝外跑去。后面的黑楚风直接从窗户跳了出去,喊着:"分头追。"
  "你小心。"祁宏匆匆地回了一句,便给黑楚文拉着离开了家门。但是,他们要怎么追?祁宏看着有些焦急的黑楚文,问道:"你有什么眉目吗?"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黑楚文猛地停了下来,他目视前方好像魂魄离体了一样。祁宏吓了一跳,正要开口问他,脑子里乍然响起尖利的吱吱声,这声音几乎要破坏他的脑子,让他难以忍耐地抓紧了黑楚文的手臂。
  "你离我太近了才会这样,别怕,马上就好。"黑楚文安抚祁宏的时候用手摸着了他的脸颊,这才让身边的人安静下来。
  脑中的声音好像是一种高频率的变音,黑楚文的手就像是变频解码器一样了。有了他的帮助,祁宏终于在脑海中听清了他的声音:那玉是我祭灵师一族的宝贝,谁能帮忙抓住五通,我定有酬谢。"
  最后一句话在脑中消失,祁宏有点气恼地问:"你在跟谁说话?"
  "所有的魂魄、恶灵、法师,只要是有点法力的家伙都能听见我的声音。"
  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乱来的事,祁宏质问他:"你搞什么?万一玄良玉被别人抢走怎么办?"
  "不可能。五通是因为长年在地狱吸纳阴煞之气才能接触它,魂魄和恶灵碰不得玄良玉,至于有法力的人碰了玄良玉就跟我刚才的结果一样,你想想,又谁能抢走它?"
  "那你这么做得目的是什么?"
  "这么做是抓不到五通的。我的目的是要引黑白无常出来,顺利的话阴帝也会出面。既然要玩大家一起玩,他们打算坐享其成是不可能,坐享其成的该是我们才对。"
  无语了,对黑楚文的狡猾是彻底无语了。祁宏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要引他们出面,你也用点低调的办法。"
  "这样不好吗?"说着,黑楚文揽过祁宏的腰,轻吻他的唇:"偶尔也让我发发飙,一肚子火气憋着会伤身体。"
  "搞出这么大的乱子,你也不怕阴帝罚你?再怎么说那也是阴间的神。"
  黑楚文哼哼一笑:"我从来不买神的帐。走吧,去看看热闹。"

  继祁宏之后,黑楚风是第二个责备黑楚文的人。他急得忘了现代化通讯手机,直接使用灵力把话传进了黑楚文的脑子里:"你疯了?"
  "要不要赌一把,看是谁最先找到五通。"
  "不赌!"
  黑楚文只笑不语,带着祁宏坐在摩天大楼的楼顶,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还为黑楚风做现场直播:"看看,还是恶灵们比较聪明,现在已经结帮成伙了。魂魄们是一盘散沙,到底是没什么能力的品种啊。"
  "楚文,事后你怎么收场?"
  "车到山前必有路,不用担心。哈,我看见龙虎门的人了,这是总动员啊。又要收魂魄又要斩杀恶灵,还要找五通,真是难为他们了。"
  "楚文,我知道你为了祁宏的事心里有气,但至少你该有点理智。"
  懒散的笑容在黑楚文的脸上瞬间消失,他看着下面混乱的局面,冷冷地说:"我的理智是用来思考如果为祁宏报仇的。"
  这时候,黑晨松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黑老三,你他妈的真会玩!"
  "你还活着呢?"
  "你死我也死不了。我说楚文啊,你察觉到没有,楚烈和楚然也出来了,我们旁系的几个祭灵师也跑出来了,要玩也带上他们啊。我刚才跟他们说那玄良玉是咱们黑家的秘宝,被五通偷了。回头露馅了你就说是我听错了你的传话。"
  "没问题。"
  听过他们对话,把黑楚风气个半死:"黑晨松,你想干什么?戏弄别人也就算了,你连自己人都耍?"
  "这么说他们才有干劲啊,我很想看看,那几个平时一副死鱼脸的家伙着急起来是什么样子。反正又死不了,别担心了。对了,你也是同谋,敢窝里反我就掀你老底。"
  黑楚风的声音消失,一直默默听着他们对话的祁宏很担心,担心黑楚风已经被气死了。坐在他身边的黑楚文仍旧是那老神在在的样子,抱着他搂进怀里,说着:"不要多想,这么做很值得。"
  "什么很值得?"
  看着下面为了私欲为了大义而忙做一团的家伙们,发飙的祭灵师淡淡地笑着,回答情人的答案只在心中说起。
  你,值得我惊动天下。


30

  深冬的夜晚格外寒冷,天上的月和星被乌黑的云遮掩,好像吞没至无边无底的黑洞之中。那层层叠叠的黑云一朵裹着一朵,一层压着一层,漫无边际地占据了这一方天。
  街道边的路灯忽暗忽明,随着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吱啦噼啪的作响,闪了几闪还是灭了。昏暗取代了光明,呼嘶呼嘶地从黑暗处平地而起一阵旋风,这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向上向前弯曲地蔓延着。不多时,很多个这样的旋风也冒了出来,有的相撞在一起,一方躲着一方,一方追着一方,最后吞没融合,变得更加邪肆。

  "东方青帝甲乙君,南方赤帝丙丁君,西方白帝庚辛君,北方黑帝壬癸君,中央黄帝戊己君,千乘万骑护卫吾身,急急如律令。"一段咒语颂完,这人大喝一声:"杀!"
  瞬时间,七八个人或手持利刃或操控法器,斩杀横行霸道的恶灵。这时,坐在大厦楼顶的祁宏纳闷地问:"下面的是什么人?"
  "他们是药骨门的人,起源于茅山一派,后来更偏向医道所以自立门派了。他们是医法同修,结果两边都不讨好。论实力只是一般而已。"
  "你不担心他们会死?"
  "还不至于那么没用。"说道这里,黑楚文看了看手表,笑道:"差不多了,去北边吧,那里才是最热闹的地方。"
  被他拉着站起,祁宏有些不解地问:"为什么刚才不直接过去?"
  "毕竟是我引出来这么多恶灵,至少要等到同道中人来善后才能走,你还真当我是匹夫?"
  闻言,祁宏突然疾走几步站在黑楚文的面前。仔细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摸样,问:"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准备这么做了?"
  "是。你发现五通对特殊命格的女人有兴趣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既然它要找的对象是特殊命格的女人,不管对方如何美丽,它都要先探查此人的命格。而我再怎么变幻命格不可能改变,它马上就知道我是男人。所以,黑虞请茅山的朋友找来一个女孩根据我的变幻取而代之。而我,一直在医院附近隐藏灵力等着五通。一直跟着它到了你的家。"
  这一番解释只能说让祁宏满意了一半而已,他等着黑楚文说完这些,提醒道:"别混淆概念。我在问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干得这么嚣张?"
  "嚣张吗?"
  "黑楚文!"
  "别这么瞪我,我说还不行吗。你想想,就算我们有了阴帝给的香石,那也要看到玄良玉才能使用,五通又不傻,会把护身法宝拿出来在我们面前炫耀吗?"
  "是不大可能。然后呢?"
  "据我所知,龙虎门中有一套四规镜,可以照出任何隐匿行踪的鬼怪。而五通为了拖住楚恒和晨松引出恶灵去了北面,那北面也是它唯一能出去的地方,龙虎门的人肯定也会追着它朝着北方去。我们省下他们相互追逐的时间,现在过去刚刚好。"
  该说什么?自家情人的头脑不一般,若是他那脑袋勤劳点,自己也不用想这想那的。可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以来,这家伙越来越懒,稍微麻烦点的事全部推给自己来想办法。要狠狠的鞭策一番吗?祁宏想了想,欣慰地笑了出来,揽住黑楚文的肩膀说着:"你可以再狡猾一点,我不介意。"

  当二人赶到北面战场的时候,祁宏真的很想转身就走。这种想法不能说他是临阵脱逃,只因为黑家的几个祭灵师高傲地呆在战斗区外看着其他门派的人与恶灵们厮杀,全然一副"这种场面不值得我们出手"的气势。其中最令人发指的就是黑晨松,这小子靠着黑楚恒喝着酒,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看得津津有味。还有点良心的恐怕只有黑楚风了,他紧锁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法师们挥汗如雨,看到激烈时,突然抬起手腕!
  祁宏以为黑楚风是要出手帮忙了,只见他看了眼手腕摇摇头:"一个小时了,太慢。"
  "算是不错了,没看人家又扔纸片又说串联词的,光是这些就要花费不少时间。"黑晨松笑着打趣,抬头的时间看到了黑祁二人,相当兴奋地朝他们招手。
  可以不过去吗?跟他们站在一起好像很丢脸。祁宏第一个反应就是扯了一下黑楚文的衣袖,把犹豫的心情传递给他。
  "怎么了?"黑楚文问道。
  "我不过去,你自己去吧。"
  "你让我去哪里?"
  囧了,祁宏第一次被黑楚文弄囧了。自己这边还觉得走过去很丢脸,这个罪魁祸首压根无视了本族的祭灵师!那些高高在上的祭灵师们已经很狂妄了,自家这个比他们还要狂妄!妈的,这种时候该应该损他几句才对,怎么偏偏被他那理所当然的摸样弄得神魂颠倒,爱啊,到了心惊肉跳的地步。
  祁宏别过红透的脸,揶揄:"你想去哪就去哪。"
  要说什么锅配什么盖这话一点不假,毫无疑问这俩人是天生的一对!三义会智将对腹黑祭灵师狡猾又霸道又傲慢又狂邪的本□的死去活来,而对方一看到情人不经意流露出的害羞就觉得全身酥麻心里痒痒。众目睽睽之下,他抱住他的腰身便吻了过去。吻,激烈,够味!
  "你,你正经点。"祁宏这话说得没什么底气,谁让他乖乖地被人家亲完才开始抱怨呢。反观那不羞不臊的黑楚文,散漫地瞄了眼周围的情况,压低声音:"去哪我都带着你。"说罢,纵身一跃,竟跳上了身后的树干。

  祁宏还纳闷他到底要干什么,见他指着下面混乱不堪的战场说:"看见那些手里拿着符的人吗?他们就是龙虎门。现在看,他们还没有使用四规镜,所以呢,我要给点动力。"
  "动力?"
  "对。你别出声,靠着我就行。"说罢,黑楚文提足一口气,朝着战场的方向急喝:"五通,你往哪跑?"
  哈?五通?祁宏心说:他这是空手套白狼还是唯恐天下不乱?方圆百里哪有五通的影子?他明明也看不到,喊个什么劲啊?
  事实证明,黑楚文这一嗓子非常奏效。龙虎门的人立马乱了阵脚,连忙四下搜寻五通的身影。这时,不知道是谁喊着:"快找,不能让龙虎门的人抢了先!"
  "寒玉子,你什么意思?我们龙虎门得罪过你?"
  "你们抢走我们多少弟子?刚才那一招差点把我徒弟劈死,我看,你们根本就是故意的。"
  "放屁!他们祭灵师丢了什么东西关老子鸟事?我是为了斩杀恶灵而来,不是来跟你算旧账的。"
  "哼,头发都快掉光了还如此贪功图利,难怪当年你师父把掌门之位传给你那小师弟。你还是带着那群奶娃子靠边站吧,恶灵和五通都是我茅山派的猎物。"
  "妈的,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龙虎门的人听着,拿出四规镜,找出五通。"
  "师叔,四规镜是镇门法器,掌门师叔说......"
  "他不在,我说了算。拿出来!"

  站在高处看着一切的祁宏忍不住笑了出来,搂着黑楚文的腰使劲掐了一把。
  "哎呦,你掐我干什么?"
  "难怪你跟云海合得来,你们俩是一路货色。"
  "别说得这么难听,我跟他有根本的区别,那就是个妖人。"
  "你呢?"
  "我是你男人。"
  微笑间,祁宏不再跟他打情骂俏,下面的局势转瞬即逝,还是紧紧盯着更稳妥。

  这时候,四规镜已经被龙虎门的人启用。位于四方镇守灵位,同时诵咒祭镜。四道白光几乎将视线所及的范围都变成了白色,那些浑噩的魂魄吓得四处逃窜,恶灵倒还有些能力知道这光只是映出它们的身形没有任何诛杀之力,故此仍旧和一些法师对战。一众祭灵师们在这其中仔细地搜索着五通的身形,却始终没有发现对方。这时候,黑楚文抱着祁宏跳下来,释放灵力化作一张大网,将残余的魂魄全部网在其中。
  见黑楚文已经出手,祭灵师们纷纷赶到加入战局,那还在苟延残喘的恶灵们知道毫无胜算,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遁去,其他门派的法师岂会让它们逃走,自然是紧追不舍,很快便只能下龙虎门的人了。
  这种时刻,抓不抓五通似乎并不重要,龙虎门的人一见其他门派赶去追杀恶灵也不甘示弱,那代替掌门的人飞奔至黑楚文的面前,一抱拳:"龙虎门伍长空。"自报了家门,这位老人家虎视着黑楚文,口气不善地说:"小子,你太鲁莽了。为了追杀五通竟引出这么多人。"
  黑楚文耸耸肩,貌似人畜无害地回他:"斩杀恶灵对你们来说也是份功德,您当然不会在乎我那点谢礼,晚辈没说错吧?"
  "对,对,我当然不会在乎。"
  "那就好。今晚五通没找到,下面的事我们祭灵师会处理妥当,今晚能见到四规镜也是让我开了眼界,看来龙虎门才是道术上的泰斗。"
  "说得好,小子!今晚的事老子也觉得痛快,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剩下的那些杂兵我们对付。"
  听着黑楚文糊弄这老者,祁宏脑子里已经是出现"山常在,水常流,我们后会有期"这样江湖惯用语句出来。虽然这伍长空是个没什么头脑的急脾气,看他的言行举止也是个胸怀坦荡的性情中人,黑楚文竟然毫不愧疚地糊弄老前辈,难怪夏凌歌总是问他怕不怕遭报应。

  其他门派的人走得干干净净,这里只剩下祭灵师和被网住的一干魂魄。黑楚风从刚才就在琢磨下面的问题,估摸着黑楚文一定是找到了某些应对策略才把龙虎门等人糊弄走。也许,后面赶来的几个兄弟也该回避一下。
  想到这里,黑楚风三言两语赶走了几个兄弟,这些人倒也没怎么在意,只是在临走前要求事后得到确切的真相。一旁的黑晨松听得不耐烦,白色灵力扫过去,赶走了几个罗里啰嗦的兄弟。

  于是,安静下来的地方只有与事件相关的几个人了。黑楚文看着网中惊恐的魂魄们,笑着问祁宏:"里面有你的熟人吗?"
  "没有。"
  "怎么会呢?再看看,位于八点方向最后面那个。"
  祁宏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很快就发现一个哆哆嗦嗦的家伙蹲在几个恶灵中间,看上去真的很眼熟。
  "想不起是谁了,你记得?"祁宏问道。
  "回想一下,我们跟着少清到医院发现血屋那次不是召出来一个魂魄么。"
  啊,是他!那个傻啦吧唧没有方向感的家伙。可是,他跟这事有什么关系?祁宏上前几步,仔细地看了看,回过头问道:"楚文,你到底想说什么?"
  黑楚文耸耸肩,走到他的身边,道:"目前为止我们是杀不了五通的,它还有一个可附身的容器在。"
  "你说是那个接它上来的人类?"
  "对了。我们杀了五通,它的精魂马上就能附在那个人的身上,到时候我们等于是前功尽弃。所以,从一开始我就在找机会让五通和那个人相遇。我惊动了所有的门派,让它无处可逃,唯一能避开众人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附身避开我们的眼睛。"
  "但是,你所指的那个是个魂魄。"
  "魂魄也一样可以附身。"说着,黑楚文的灵力网突然缩小,单单把倒霉的家伙捆得结结实实。他看着网中快要哭出来的家伙,笑道:"最开始我还真把你忘了,可刚才我突然想起这一群人中只有你与医院有关,那八成你就是和五通勾结的人。我说你是不是被骗了?被恶鬼附身,你的下场可是非常悲惨的,无法回轮,早晚会被其他恶灵吃掉。"
  网中的魂魄抖得太厉害,想说话也很难发出声音。黑楚文的手在他眉心画了几下,又道:"五通为了不被我们发现隐去了鬼力,处于一种休眠状态,但时间不长。我们最好长话短说,先告诉我,你怎么跟它联系上的?"
  "做,做梦。我连续好几个月都梦见它,它,它说......"
  "我知道了,他答应给你一个健康的身体让你成为他的容器。下一问题,那些被害的护士是不是你引去命馆的?"
  "是,是它附在我身上干的,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
  "命馆的那个女馆主是谁?"
  "那,那个就是五通。"
  是五通?祁宏这才明白,五通利用玄良玉隐去一身的鬼气阴气,变化为女人搞鬼,难怪黑楚风没有识破它。想明白这件事,他先黑楚文一步,问道:"你知道那些女护士为什么要袭击阮医生吗?"
  魂魄一听祁宏的问题,马上闭了口,低下头不停地发抖。一旁的黑晨松上去狠踹了魂魄一脚,骂道:"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我说我说。我,我不过是心脏有点小毛病,阮医生一直是我的主治医,我死的时候不知道是五通搞的鬼,还以为是阮医生误诊。"
  "所以,你就恨上了少清。拜托五通去报复他?"见魂魄点了头,把祁宏气的想要掐死它。压住心里一口怒气,又问道:"五通为什么要杀你,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是它杀了你?"
  "我,我死了以后少了很多记忆,整天在医院里游荡。渐渐的,我想起很多事,最后才想起是五通杀了我,跟阮医生没关系。今晚,它突然附在我身上把我带到这里来,说要我代替它被你们抓回去。"
  闻言,黑楚文愣住了。脑子里琢磨着五通这句话的意思。想来想去,都觉得根本不是这个傻魂魄所理解的意思,那五通很可能是将自己的命盘转移到这个魂魄身上,这样一来,它就完全脱离的恶鬼道,再利用玄良玉的仙根,便可以成仙了。
  互换命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五通一直没有反击,要等着命盘转换完毕这魂魄完成变成了它,才会隐遁无形之中。哼,这五通倒也有点头脑,处处算的精妙。


31

  一个恶鬼妄想成仙,对于它的愿望黑楚文根本毫无兴趣去揣摩。只是因为五通身上的玄良玉太棘手,就算将它暂时封印在魂魄之内也是找不到玄良玉的,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黑楚文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一旁的楚风走了过来,在他身边低声道:"让楚恒和晨松做个结界,我们把五通引出来,就算他能隐去身形也逃不出结界。"
  "这不是个万全的办法。结界大了,我们很难攻击它,而它却可以随心所欲地打我们,结界若是小了,我们又施展不开手脚。"
  这时,祁宏突然一把抓住黑楚文的手臂,问:"还能压制五通多久?"
  "最多五分钟。"
  "够了。这里先让楚风他们守着,你带我去买点东西。"
  几个祭灵师纳闷地看着祁宏,他却没想过要解释什么,单单对黑楚文耳语了几句。随后,黑楚文笑着搂住他的腰身,调侃:"夫人真是足智多谋。"
  "少贫嘴!"
  "遵命。"言罢,他对楚风三人说:"我们很快就回来,晨松,你也别闲着,以做人的本分为基础给这魂魄好好训教一下。"
  就这样,黑楚文带着祁宏在眨眼间消失,不知道去买什么了。

  眼看着就要过了五分钟,黑祁二人终于提着两个小铁桶赶了回来。黑晨松抹了一把口沫横飞的嘴巴,报告:"楚文兄,此人胆小懦弱,自私自利。"
  "继续训教。"言罢,黑楚文把铁桶放在楚风及楚恒面前,二人好奇地一打量,楚恒先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招,也就是祁宏能想到。"
  "能有效果就行,你管我用什么办法。现在开始结界吧,时间不多了。"

  祁宏将铁桶里的东西倒在地面上,便算是准备完毕,黑楚文与黑楚风立于魂魄身边,相互点头示意,同时撤掉了封在魂魄身上的灵力,虽看不到任何东西冒出来,但黑楚文仍旧按照原计划将灵力自上而下迅猛地压制。位于右侧的祁宏死死地盯着地面,大喊一声:"成了!"
  那边,楚恒和晨松的结界已经做好,只见噼噼啪啪的闪光爆出,断定五通正好是撞到了结界上被弹了回去。五个人相互看了看,脸上均有喜悦之色,就连那一向严肃的黑楚风都是玩味地笑着。

  五人中,黑楚文护在祁宏的身边,挥舞着鞭子漫无目的一通乱打,楚恒与晨松稳稳地站位支撑着结界,黑楚风手持利剑纹丝不动,貌似正在探查五通的气息。
  一阵劲风悄无声息地袭向黑晨松的后脑,不等那股劲风得逞,黑晨松回手扬起,洁白弯刀的刀尖挂上一丝血迹,他懊恼地说:"嘁,太浅了。"
  还不等晨松的话音消失,楚恒突然向左侧转身单膝跪地,双臂高高抬起,在左手臂上乍现一副十字弓,右手的灵力为弦为箭,满弓而出竟是那数不清的箭雨。一只跟着一只,一层叠着一层,一波随着一波,那粉色的灵力箭赫然将整个结界点亮,真真是美轮美奂的霸戾杀气!
  祁宏不由得看得呆了,他身边的黑楚文感慨地咂咂嘴:"看楚恒战斗是一种享受啊,我也是很久没看到了。"
  "但是仍然伤不到五通,只要它手里有玄良玉,我们就别想彻底杀了他。"
  "所以,我们要耐心等着它拿出玄良玉。"说着,黑楚文上前一步,手中火红的鞭子笔直地打了出去,就在那结界的边缘地位上困住了什么东西。不等祁宏兴奋地喊出声来,中间的黑楚风倒握剑柄,在地上开始画起奇怪的线条。
  这时,被黑楚文捆住的五通完全现出形来,恶狠狠地瞪着:"你们怎么能掌握我的行踪?"
  黑楚文笑笑:"想必你很久没到人间来了,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荧光液',看看你的脚下。"
  五通低头看去,只间自己的双脚散发着绿色的光亮,不止如此,凡是它立足过的地方都有这种绿光。惊愕地问:"这,这是什么法器?"
  祁宏很想告诉它这是人类的智慧,可晨松抢先开口道:"这是我祭灵师一族的法宝,五通,看你能往哪跑?束手就擒吧!"
  黑祁二人忍俊不禁,黑楚风画符的手滑了一下,抬头白了眼那混世魔王,唯独黑楚恒哭笑不得地说:"晨松,你别玩了。"

  五通恶目怒视,冷哼几声:"就算你们能看到我又怎样》我有玄良玉在手,你们的攻击毫无威力。"说着,它的手一抖玄良玉捏在双指之间,碰到了黑楚文的灵力鞭。下一秒,它惊呆地看着并没有消失的鞭子仍旧缠在腿上,顺着鞭子看到了黑楚文,只见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变成了七彩之色,连同捆着自己的鞭子也成了这种颜色。
  祁宏的心七上八下,生怕玄良玉通过那灵力鞭又将黑楚文变成女人,而一旁终于画完符的黑楚风吆喝了一声,黑楚文迅速地跳入符文中央,七彩重瞳扫过祁宏,笑道:"固本还原的阵法,楚风最拿手的招数。不用担心我了。"言罢,他赶忙集中精神对付五通。

  七彩琉璃瞳的灵力已经释放了一半,黑楚文却觉得相当吃力。此时,他不是在与五通角逐而是与那玄良玉一教高下!果然是被阴帝百年来滋养的宝物,自己一半的灵力竟然处于下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增加了灵力在手上,挺腰回臂提腕,七彩琉璃鞭缠绕在手臂上,硬是把那五通拉了过来!
  七彩琉璃瞳幻化灿美,那眼神却是冰冷狠戾,黑楚文一字一句地告诉五通:"我说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没想到,你们祭灵师竟然以众敌寡,到底还是人类,阴险狡诈。"
  "我们从来不自诩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对付你这样的杂碎也没必要讲究什么人道主义。不过,你最好想清楚,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跟你打,也只会有我一个人了解你。"
  五通脸上闪过惊恐的神色,随即将尾巴刺入土中做支撑点与黑楚文相互较力。另外几个人说好了不会出手,静观这一场你死我活的打斗。那五通到底不是寻常恶鬼,玄良玉被七彩灵力压制,它还是有其他武器。双手握拳隔空打出一阵阵阴冷风刀,直奔黑楚文。
  就在祁宏想要伸手帮忙的时候,结界中乍现两团光亮,把那风刀接了下来。不等众人被晃花的眼睛适应过来,黑白无常背靠着背立于双方中间。
  黝黑的锁链腾在半空中围着二人,黑无常手持令牌举到五通面前:"地府早有令规,不得与祭灵师一族为敌。你偷盗阴帝宝物在先,谋害人命在后,继而与祭灵师为敌,五通,你万死难辞其咎。"

  也许,黑无常永远都是一板一眼的严肃样,那白无常便是充满了喜气的活泼摸样。他看着黑楚文那七彩琉璃瞳兴奋的不得了,喊着:"你那眼睛怎么回事?七彩琉璃瞳?你修成了七彩琉璃瞳?乖乖,算上你,你们黑家有三个琉璃瞳了。这下惨了,阴帝八成又没日子过了。"
  一本正经训斥五通的黑无常顿时不高兴,回了头揪住小白的衣领扯到身边,教育他:"来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
  "这不是突然事件嘛,你看楚文那眼睛,你看看,你看看啊。"
  "琉璃瞳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在地府,你不是经常见。"
  "不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现在他有了情人,你还惦记什么?"
  "你冤枉我,我压根没惦记过楚文。"
  "动不动就拿他来气我的人是谁?闹别扭说要找黑楚文私奔的人又是谁?"
  "你怎么老是揪着这事不放,我就是随口说说。得了得了,我当哑巴总可以吧?"说罢,他指着五通:"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黑无常面无表情地接着说:"听见没有?"

  "真是一对活宝。"祁宏随口阐述了一下自己对黑白无常的观点,大有准备无视他们的念头。
  这时候,黑楚文一改见到小白就很温柔的态度,冷着脸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楚文,你这话说得真没良心。你搞出这么大的事,我们能不来吗?就是阴帝也差点出来了,要不是他家那个别扭书生不肯点头,他第一个跑来敲你的脑壳。得了,你歇歇吧,我们会收拾五通的。"
  黑楚文脸色一沉,手中的灵力鞭较劲地绞了几圈,那五通痛的趴在地上,捂着被捆绑的脚踝。站在中间的黑无常回过头去,问:"你打算干什么?"
  "杀了它。"
  "我们要带它回去领罪,结果也是个死。"
  "不一样,我要亲手了结它。"
  极有可能是因为小白的缘故,黑无常似乎早就想跟黑楚文打上一架,铁链随着他的意念而动,像是猛兽般对黑楚文张牙舞爪。他说:"黑楚文,五通的事我们地府是有处理不当之处,阴帝自有他的难言之隐,我们做下属的没有命令不能办事,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现在,阴帝令牌已发,五通必定会死在问罪石上。你何必逞一时之快与我为敌?"
  "理由非常简单,他动了我老婆。"
  小白惊呼:"什么?五通还上男人?"话音未落,他被在场所有人狠狠瞪了一眼。
  "白先生,请你说话注意点。还有你,不准叫我老婆!"祁宏气恼地闪到一边,跟这群人在一起自己迟早会被他们大同了,这可是要不得滴。
  黑无常,黑楚文,两个黑到家的人是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让着谁,而事实上,他们的性格极为相似,都不愿在这种时候斗嘴磕牙玩。用晨松的话来说,就是:"俩大老爷们哪来这么多废话?要么开打,要么闭嘴,唧唧歪歪的烦不烦?"
  就在这时,五通突然张开利爪硬是将那玄良玉塞进了心口里,把一旁的小白惊得跳起来,大喊:"糟了,它要跟玄良玉合体。"
  合体?祁宏在觉得这词相当雷人的时候,已经先众人一步跑到五通面前!趁着它的手还没从心口里□,将手中的古邪狠狠地刺进去,手腕一绕,硬是把玄良玉和鲜活的心脏都挖了出来。
  在众人惊呆的注视下,祁宏瞪着五通:"杀他的时候就发过誓,总有一天要挖出你的心祭奠他!"
  五通乃是地狱恶鬼,没了心脏照旧能活。它出手扣住祁宏的肩头:"把你的心给我!"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再碰他!"刺骨的寒风带着杀气腾腾席卷而至,燃烧着灵火的手死掐着五通的咽喉。


32

  眼看着战斗再度爆发,祁宏站一身的杀气丝毫不逊色于他,手上一用力那鲜活的心脏竟被他捏爆,带着肉块和血液的玄良玉安静地被握在手中,散发着阵阵凉意。通体淡青的玉石被一层光晕包裹着,这是一块极致的美玉,蕴藏着阴间帝王几百年的法力。而正是因为这个东西,害的多少无故女人受辱丧命?想到这里一股怒气升腾,狠瞪着五通:"东西没有对错,错在使用它的人。"
  这方话音刚落,那边黑无常的铁链突然袭来,紧紧缠住祁宏的手腕,力抖、拉扯,一番动作下来耗时不过两秒。祁宏吃不住劲撒手将玄良玉高高抛弃,不由自主地被铁链拉到一边。
  这时,没人出面阻止黑无常,在他驱使铁链的一瞬,黑楚文腾空向后跃起竟跳出十米开外,一把搂住了落下来的祁宏。
  妈的!黑无常这是趁火打劫?祁宏才不管他是什么阴间鬼差,凌厉的眼刀子飞过去,没吓到黑无常倒是把小白弄得一个激灵。
  "你瞪什么眼睛?我家小黑是救了你一命。你知不知道凡人是碰不得玄良玉的?"
  闻言,祁宏转头看着黑楚文,对方说:"刚才你把五通的心脏挖出来的时候,我察觉到它有点不对劲。"
  五通跪在地上,双手抓着被挖空的心口不停发抖,身边是黑无常的锁链围困,即便它能起身铁链也会在第一时间发起攻击!这时,黑无常走到玄良玉掉落的地方,低头看着。紧锁眉头,后退数步:"五通已经吸纳了几个阳命女子的三魂,现在它法力大增,你们小心点。"
  "不会吧!不是说,那几个女人的三魂是用来取代玉里的仙根吗?"
  黑无常白了一眼向他质问的黑晨松,喝道:"凑不齐八名女子的三魂它无法取出仙根,在那之前会把那些女子的三魂封在自己的体内。五通本就属于阴淫之鬼,女人的三魂对它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黑晨松哼哼笑了:"你们玩吧,我闪了。"
  "晨松哥,你说走就走?"楚恒拉住他,想要挽留。
  晨松反手扣住楚恒的手腕:"你也跟我走,这浑水咱不蹚了。"
  "为什么啊?"
  "黑无常满嘴冒假话,他当祭灵师都是白痴呢。你也不想想,那些女人的三魂是用来代替仙根的,五通能先拿来给自己当补药吗?由此可见,阴帝的人还是一肚子心事,不方便跟我们说。人家楚文是为了给祁宏报仇一定要跟五通死磕,咱们俩掺和什么?"
  "可是......"
  "没可是啦。楚文一个人绰绰有余,再说还有楚风在呢,用不着我们啊。走吧,去我家歇歇,看看你那脸色都成什么样了?堂婶也不知道好好养着你,走走走,我给你煮西湖莲子羹喝。"言罢,他拉着楚恒连声招呼都没有便离开了。

  混世魔王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啊,祁宏看着他们一走了之的那洒脱摸样不知该生气还是该笑出来。但是,晨松在临走前的那些话却提醒了他,他问黑楚文说:"晨松的看法你怎么想?"
  "他说得对,在没有凑齐三魂之前,五通不敢动用那些女子的三魂。至于黑无常为什么说谎我没兴趣知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五通,好回家美美睡上一觉。"说完,他压低声问道:"怎么样了,手臂还疼吗?"
  祁宏脸色一红:"你知道了?"
  "当然。玄良玉的阴气你可抵挡不了,换做平常人早就被冻僵了。你只是手臂暂时麻痛而已,不会有大碍。"

  黑无常见已经被黑晨松拆穿也不觉得羞臊,倒是小白脸上挂不住了,赶忙说道:"楚文,不是阴帝不想出面解决,这里面还有其他事,你把五通交给我们行不行?"
  "不行!"
  "它是药引子,你不给我,我怎么交差?你们黑家......"
  "小白!你说得太多了。"黑无常制止了小白冲动之下的坦白,他压制着铁链内的躁动,转过头说:"这事不是你我该说的。"
  被呵斥的小白紧皱眉头咬着牙,看看身后的黑无常又看看面前的黑楚文,势必要选择一方。他说:"小黑,这事我们不说他早也会知道,阴帝会告诉黑虞,黑虞肯定会告诉楚文,到时候我们里外不是人。现在那些老家伙不肯出面平事,到头来还不是我们要跟楚文这一辈的祭灵师打交道,我可不想得罪他们。再者说,这也不是我们的错,孰重孰轻,让他自己选择。"
  听罢小白的话,黑无常的敌意也减弱了几分,他看着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没什么主见的伴侣,感慨万千:"我就是扛不住你这百年才得一见的聪明劲。"
  这时候,被铁链围困的五通已经站起了半个身子,刚才还流着血的心口竟在渐渐复合。站在稍远处的祁宏急得直跺脚,告诉他们说:"五通快恢复元气了,要说什么就快点。"
  闻言,黑楚文提起灵力鞭飞奔而去,黑无常也在铁链上加大力度压制五通。火红的鞭子绕过黝黑的铁链直奔五通抽打,到了跟前却突然无力地垂到地面,这一变化别说是黑楚文,就连黑白无常也惊讶万分。

  看来,还是需要使用琉璃瞳的灵力了。黑楚文提起一口气释放出琉璃瞳灵力,衣襟飘飘无风自起,七彩重瞳妖冶邪狂。黑白无常一见他这是要拼全力的架势,也不敢怠慢。小白单手晃动乍现一把白色光伞,自上而下护住了催动铁链的黑无常,并一改他打趣嬉闹的摸样,严肃地说:"数百年前神魔大战,阴帝斩杀千年九尾妖狐却险些丧命,第一位琉璃瞳为救阴帝吸走了所有狐毒,并将自己的两魂两魄为药给了阴帝。打那以后,每五十年琉璃瞳就要遭受一次狐毒折磨,还会丧失意识发狂发癫。阴帝耗尽百年时间寻找治疗他的方法,最后只好采取以毒攻毒的办法。但是没有一个恶鬼能接受阴帝的阴灵之气,这五通却误打误撞吸纳了玄良玉上的阴气。说白了,这五通是治疗琉璃瞳的药引子!"
  "原来如此,我说它怎么能弹开我的灵力,原来是吸纳了阴帝的灵气。"
  小白险些栽倒,苦哈哈地问:"你在乎的是这个?"
  "先不说药引子的事。现在它有阴帝灵气护身,我们不想办法制住它,什么都是空谈。"
  此时,黑无常的铁铐已经拿了出来,浮于半空中等待主人催发。黑无常开口道:"他说得对,我们先把五通拿下,是杀是留,以后再说。你去和那个凡人站在一起,别过来。"
  黑楚文与黑无常二人同时发起攻击,七彩灵力鞭和铁链雨点般地朝五通打去,但顶多只是伤到五通的皮肉,难以给他致命一击。那五通一身阴帝灵力护身,丝毫不在乎打在身上的鞭子铁链,双手挥动击出风刀。与此同时,从黑暗深处涌出来大量的邪灵恶鬼,直扑黑楚文等人。
  这时候的小白很无语!随后很生气!举着光伞没什么形象地又蹦又跳,指着两个黑子开骂:"你们他妈的都以为自己是不死之身?床上压着我们也就算了,这种时候还要剥夺我们作为雄性的战斗能力,在上边的了不起啊?我们下面的就必须被你们保护?妈的,我不干。"骂完这让人啼笑皆非的话,他猛一转头:"那个什么宏的,你打不打?咦?人呢?"
  不知何时祁宏不见了,连同黑楚风一同消失在战斗圈里。小白也顾不得找人,赶忙祭起法器迎击邪灵恶鬼。
  按理说,邪灵恶鬼见了黑白无常该是掉头就跑,但这些却不同,小白很快就在被毙命的恶鬼身上发现了端倪,大声喊着:"五通在操纵它们,你们俩小心点,速战速决。"
  黑楚文心说:速战速决?说得倒容易,你来试试阴帝的灵力,压不死你!你们家阴帝不好好管教家禽,让它跑出来为祸人间,现在急着找什么药引子才出面干预,要不是为了一血前仇,非把你们俩拍回地府不可!
  手中鞭子缠、抡、扫、挂、抛、轮番攻击,再加上黑无常铁链变幻莫测,二人渐渐占了上风。可他们都牵挂着自家情人,免不了会分心顾盼。黑无常生怕小白受了伤,黑楚文不见了祁宏的踪影,心中不安。而他们的敌手却集中精神打斗,怎么会放过一星半点的机会。一连几次反击,竟逼退二人数步。
  黑无常急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祁宏身边有楚风,我不担心。"
  "哼,口是心非。"数落着黑楚文,他还不忘回头看看小白。这一看气得够呛,直说:"不是让你靠边站吗!你手底下那些小兵都是摆设不成?召出来应敌,你上一边去。"
  "你少废话!打它尾巴,没见他尾巴上的灵力最多吗,那是根基,打断根基它就完了。"
  黑楚文实在听不下去,嘲弄似地回敬:"你来试试啊。那尾巴深入地下,你挖个洞去揪吧。"
  "楚文,你真没良心,不是咱俩携手郊游那时候了?"
  "别说这话,你们家小黑会暴走的。"
  话音还没散呢,就见黑无常狠狠地瞪了一眼小白,对方吓的一缩脖赶紧全力对付邪灵恶鬼。

  此时的局面僵持不下,五通嘶吼着:"快了,快了,还差一个我就可以成仙,杀了你们我再去找。祭灵师,到时候我要你全族人的命!黑白无常,你们不得好死,我要喝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
  这种威胁对黑楚文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他只是急于知道祁宏的下落,才会对身边的人说:"无常兄,对付一个五通就这么狼狈,传出去我们谁脸上都没光。联手怎么样?"
  "只此一次。"
  "放心放心,我也没兴趣跟你玩第二次。过来吧,让我把灵力加你的铁链上。"
  二人的灵力相融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据黑楚文初步估计至少需要三到五分钟,这段时间里他只能做出一个结界保护自己。当结界围绕着二人而成,他握住黝黑铁链寻找入口。而就在这时,黑无常指着五通,说:"快看,它好像不对劲。"
  闻言看去,只见五通扭曲着一张丑脸,身子僵硬不动。不等黑楚文看个明白,那五通突然自地面弹起老高,带着哀嚎声捂着屁股跌落下来。
  尾巴呢?黑楚文很想知道五通屁股上的那根尾巴哪去了?难道说地心引力这么强大了吗?
  当黑楚风和祁宏从地下洞口跳出来,答案在明显不过。
  因为碰了带有阴帝灵力的东西,祁宏整个身子都上了一层的寒霜,缩在黑楚风的怀里瑟瑟发抖。黑楚文瞪起眼睛飞奔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你没听见小白的话吗?我们都碰不得,你逞什么能?"
  "小,小白,白,说,说什么,什么,话?"祁宏冻得受不了,说话也不连贯。
  黑楚文气的一把将他塞进黑楚风的怀里:"护住他的心脉,我马上回来。"
  没人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在眨眼间就移动到五通的身边,他一手抓住五通的脑袋,七彩琉璃瞳变得阴森恐怖,燃烧着灵力火的右手微曲五指,一寸一寸割剐着五通的血肉。


33

  祁宏身上的阴寒之气暂时被压住,却仍无法除去身体内部的寒冷,不停地发抖。他看着黑楚文那阴森的摸样,感觉着他一身的杀气,突然间有些不忍。这并不是对五通的不忍,而是心疼这个平日里总是懒懒散散笑眯眯的情人此时宛若变了一个人。他很清楚自己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深爱的人似乎比他还要嫉恶如仇。所谓侠之大义,在他们眼中可有可无,只是换位思考,被伤了心身的人是黑楚文,想必自己也会失去最后一点怜悯之心,虐杀五通。可那药引子的事如何解决?小白口中的第一位琉璃瞳与楚文是什么关系?
  正在祁宏左思右想的关口,突然看到黑白无常收起武器单膝跪地,自他们头顶上方猝然出现巨大的黑云漩涡,中心处似有什么东西正缓缓而出。
  黑白无常恭恭敬敬地喝道:"参见北阴大帝"
  阴帝!阴帝出来了!祁宏吃力地叫着黑楚风:"楚,楚风......"
  "不用着急,楚文心里有数。"说着,湛蓝色的灵力火焰自地面燃起,将二人围在其中挡住了那来势凶猛的阴冷之气。

  还在虐杀五通的黑楚文丝毫不在乎是什么大人物出场,手指并拢为刀刺入五通的肚子,七彩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涌进去,将五通折磨的恨不得自我了断。
  刹那间,黑色乌云弹开了黑楚文的双手,他被迫向后退去,踏在地面上的双脚扬起一阵尘灰,七彩琉璃瞳在尘灰中烁烁发光,竟是不惧怕的挑衅。
  眼见五通已经被黑云吞没一半,黑楚文甩出灵力鞭缠住其脚腕拉扯,与黑云角逐着。
  "楚文,你秀逗了你,不可对阴帝造次。"小白急切地喊着,真是担心这家伙一时头脑不冷静跟自己主子打起来。
  黑无常的铁链已经飞出,与灵力鞭缠绕在一起。他喝道:"退下!"
  这时,自黑云中央缓缓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形出来,声音浑厚:"这虐畜本座自会处理,还你们一个公道。"

  "公道?什么是公道?"

  反问阴帝者不是黑楚文,只闻声不见人的突发状况让黑白无常顿时垮了脸。小白还偷偷地嘀咕着:"哎,阴帝还没发威他就来了。"
  其余的人还有些纳闷,就见凌驾于黑云之上的一团光亮越来越大,人形的七彩光影似随风而动般降落至地面。看不清这人的容貌,只能看到他的头微微扬起对着阴帝再问:"你倒说说看,是什么公道?"
  阴帝迟疑片刻:"枉死者入轮回来世必享荣华,祭灵师有功,本座会在功罪录上记下一笔。"
  "你为医我旧疾放纵五通行凶,数名阳命女子为此受辱丧生。我来问你,如果祭灵师一族不管此事,你何时才会出面?"
  "最后。"
  "你还想要我背负多少债?"
  "你才刚刚好,回去休养吧。"
  "我若不是偷偷跟着你来,此事还被你蒙在鼓里。帝君,纵然找到可解毒的方法你实在不该纵容五通作恶。此事因我而起,我无法责备与你,但我也很难接受这份药引。"
  "莲轩!"
  "不过是千年狐妖之毒,我百年来不愿解开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而已。既然你对此耿耿于怀,那我去寻解药就是,何苦你这般计算。"言罢,一声无奈的叹息落寞幽怨,他又说:"业障。那几名女子的魂魄已散,要如何轮回?我会去须弥山为她们转功敛魂,待百年之后再世为人。至于那玄良玉乃是仙子仙魂所成,你既不舍就好好收着吧。"
  还跪在地上的小白人忍不住了,开口为自己主子鸣冤:"莲轩,阴帝为了你不惜罔顾人命,他不可能愧对这些亡魂,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补救。你这一走就是百年,须弥山阴帝又去不得,你们这不是又要分开了吗。"
  "有所得就必有所失,此事因我而起,该负起责任的是我,不是他。百年如白驹过隙,何必在意。"

  听到这里,还在一边瑟瑟发抖的祁宏突然想起黑虞的话,说阴帝的情人很别扭,闹起脾气就玩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几十年。呵呵,现在可好,升格到一百年了。看来阴帝的日子真是不好过啊。不过话又说话来,这位莲轩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小白都说阴帝会好好处理那些丧命女人的魂魄,他还闹什么?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对方着想,扭到一块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情人,见他一脸的不耐烦,用力扯了把鞭,说道:"我没兴趣听你们的家事,阴帝,你还是赶紧把人抓牢,免得一百年见不着面了。"
  眼见黑楚文又要动手,黑白无常碍于有莲轩在场不敢与他争斗。阴帝又要顾着情人又要顾着药引子,一时之间大家都陷入了僵局。而莲轩似乎不在乎他们是否会打起来,七彩身影渐渐淡去,明显是see
you later了。
  "莲轩!"阴帝急了,自黑云中疾奔过去扯住他的手腕。

  这时候,祁宏总算看清楚阴帝的容貌,帅!不愧是跨世纪的美男子。而被他抓住也显出真身的莲轩险些让祁宏叫出声来,这不就是冰山版的黑虞吗?
  啊,不管了,随便你们怎么折腾都不管了。头疼,看阴帝两口子吵架真头疼。祁宏把眼睛一闭,完全沉入了黑楚风的灵力保护中。一旁的黑楚文看着莲轩的摸样也有点吃惊,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包裹着五通的黑云之上,正要破了那碍事的东西,忽听空中传来一声不温不火的呵斥:"胡闹。"

  黑虞突然出现,转变了尴尬的局势。他站在黑楚文的身边朝着莲轩一拱手,道:"好久不见了,老祖。"
  "虞儿,我当你也跟他一个鼻孔出气。"
  "老祖,请留步且听我几句话。此事阴帝的确不对,但他也是全心为你着想,你需耗尽百年时间才能让枉死者轮回,他只需一个时辰便可做到。我们是不是该为那些枉死者考虑,尽早让她们再世为人,而不是拘泥于自身的立场?"
  闻言,莲轩愣住了,冰冷的眼神也缓和了一点。阴帝赶忙加把劲,说:"我何时骗过你,说过会还她们公道就言出必行。"
  "你没骗过我吗?你说那玄良玉早就被你扔了,现在呢?"
  "那,那是因为你对玄良玉有芥蒂,所以才隐瞒此事。"
  "不要什么事都打着为了我的旗号,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一点。好,现在虞儿为你说情,我也接受他的劝告可不去须弥山,但我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总可以吧?放开你的手!"
  "别闹。你五十年的大限才熬过,身体还虚着,跟我回去。"
  "不!你放手,我要走。"
  阴帝与他家的莲轩争执不休,趁着这个机会黑虞拉着黑楚文,说:"你胆子也太大了,见了老祖也不问好,还敢跟阴帝动手。别以为你能敌得过他。"
  "我要是不这么干,你那位老祖能出来吗?"
  好嘛,这小子原来是要把莲轩引出来!黑虞忍不住笑了:"你这孩子到底是跟我过于相像了。咱们俩都想着把莲轩引出来好好教育一下阴帝,只不过你这方法太冒险。阴帝之所以一直没露面不止是养着五通这个药引,还因为这些日子来莲轩的五十年大限已到,阴帝只能守着他。"
  黑楚文咧嘴哼哼一笑没说什么。在他看来,五通一事阴帝要负全责!这位帝王一直躲在幕后看事态发展,别人种地他吃瓜,想得美!如果不让阴帝也受点罪吃点苦,心里绝对会不舒服。所以,这场面是越乱越好。

  那边的阴帝和莲轩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谈的,居然动手打了起来。只不过,阴帝处处让着莲轩,闪躲着他的进攻,口中劝慰:"你别动太大火气,对身子不好。"
  "我早晚被你气死!既然还恋着仙子何必与我纠缠?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本座哪有恋着她,只是她因本座触犯天条,本座......"
  "回你的地府自称本座吧!"
  "莲轩,你先停下来,听本,听我说啊。"

  见他们打得欢乐,黑虞似乎非常满意,微笑着无视了他们的打斗径直走到祁宏身边,为他净化阴帝灵气,说:"你啊,比楚文还大胆,五通身上的阴气岂是你能碰触的?还有你楚风,怎么不知道拦着他?"
  黑楚风把脸一扭:"他只求我挖洞,我哪知道他要去捅人家屁股。"
  几许无奈地摇头,是因为早就了解这群子孙的脾气秉性,对他们这般狂傲的态度也是喜欢纵容的。他们那位老祖就是这样,何况延续下来的子孙呢?这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思索间,已经将祁宏体内的阴气净化,黑虞扶着他站起来,小声地说:"你与五通之间也有一笔债,想报仇就去吧。"
  "杀了五通,那位莲轩的药引子怎么办?"
  "那是阴帝该烦恼的,你操什么心?想报仇就过去,不想报仇就站在一旁观赏一下阴帝的家务纠纷。"

  报仇还在其次,先摸着情人再说。祁宏走到黑楚文身边与他并肩握手。

  祭灵师本是法道中的异类,而黑楚文更是异类中的异类,此时此刻他老人家笑眯眯地看着阴帝被莲轩追打得毫无形象,看得兴起了,还会狠踹一脚半死的五通。那边的黑虞也不管教他,正在向楚风解释为何到这个时候才露面的原因。

  看着看着,祁宏突然觉得这次事件到了现在似乎成了一场闹剧。而失职的阴帝早就想好为那些枉死者超度亡魂,重入轮回。细想想,也许对阴帝来说几个凡间女子的生命远远不及情人的病情来的重要吧?可莲轩似乎不这么想,毕竟他曾经是个人,对待生命的态度与阴帝大不相同。但莲轩也明白阴帝是为了他才会这么做,现在动气并不是因为阴帝罔顾人命,真正的原因恐怕是那块玄良玉。
  抬起头看着被黑云遮挡的天空,祁宏幽幽叹息。身边的人温柔地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无话可答,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了?想来想去,始终无法释怀,难道说人类的生命在他们这些神祗眼中都轻如鸿毛?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偏颇,如果自己也能活上千万年,想必也会做出类似阴帝的事情来。人与人尚且不同,更何况人与神之间。对阴帝来说,最大的惩罚不是什么天规戒律,而是情人的百般刁难。也好,有错的受罚,没错的领赏回家。想罢,他不顾其他人怎样,懒散地靠在黑楚文怀里:"我想回家。"
  "五通呢?"
  "它落在谁手都没好下场,我现在不愿意琢磨什么恨什么仇,那些东西太伤神,还是跟你回家美美睡上一觉比较好。"
  拿得起放得下,这也是他令人钦佩的优点。抱紧了怀里的人,黑楚文看了眼被莲轩打得到处躲闪的阴帝和劝架二人组,也觉得没多大意思了,便扬声说道:"师傅,我先走了。楚风,你也跟我们走吧,那香石你收好,是咱们的了。"

  一听黑楚文等人要走,正打得起劲的莲轩收了手,说:"虞儿,你给我拦着他!"
  "遵命,老祖。"
  见黑虞在笑谈间出手,祁宏一把抓住黑楚文:"等会,我看看黑虞怎么跟阴帝过招。"
  看着祁宏那兴奋样,黑楚文纳闷了,刚才那个感性的人儿哪去了?不满地揽住他的腰,告诉他:"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了。"
  那边的黑虞阻拦了阴帝,让莲轩抓了五通遁于无形。
  黑白无常苦哈哈地被阴帝差遣去追赶,其结果只能是无功而返。
  黑楚风得了阴帝的香石,打算回去好好研究一番。
  黑楚文抱着祁宏无视周遭一切,带情人回家睡觉滚床单。

  除去一人之外,他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34

  离开了北面的战场,黑祁二人在回家的路上才感到疲惫。心里想着家中的大床是多么的舒适,脚下的速度便不由得快了许多。突然,祁宏拉住身边的人,非常苦恼地告诉他:"我想起件事,那个女医生求助我的时候把家弄得又乱又脏,床上八成都是顶灯的碎玻璃片。"
  "啊?那怎么睡?"
  "是啊,没法睡。客房也许没事。"
  "不行,都是单人床,咱俩挤着睡肯定不舒服。"
  "一人睡一间好了。"
  "不行!我要抱着你睡。"
  发愁了,祁宏看着黑楚文坚决不会动摇的神情发愁了。但是,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这个黑道律师,立刻便有了主意:"走吧,去酒店。"
  "我身上没带一分钱,你带了?"
  摸摸口袋,才想起钱包忘在晨松家里,哭笑不得地说:"我也没带。"
  噗!两个人都笑了出来,可左右阴阳两界的能人竟会因为身无分文而面临着露宿街头的危机。黑楚文很无赖地靠在祁宏的肩上,撒娇:"我不管了,你来想办法。"
  "喂,这事该你想办法吧?没听你那婚前好友说吗,你们在上面的就是要照顾我们在下面的。"
  "人家小白说的是我们在上面的没什么了不起,不能剥夺你们在下面的作为男人的尊严。"
  "这时候你倒是懂得物尽其用了。"
  "你是老婆不是物。"
  闻言,不禁莞尔。祁宏抬起头看着不见星月的夜空还是积压着层层黑云,想必阴帝还在苦命地追着莲轩,那黑白无常也不可能清闲,陪着他们的主子千里寻夫。突然想起一些很有趣的问题,比如说换做以前自己绝对不会相信世界上还有什么黑白无常什么阴帝,虽然才刚刚与他们分开,现在想起竟有太多不真实感,因此而焦躁不安,而远处高楼一扇扇熄了灯的窗子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真的很羡慕那些窗子里面的人,他们一定睡得香甜又安稳,哪会像自己这样半夜三更还站在马路上喝西北风?
  转过头看着靠在肩上的男人那七分幸福三分的无赖的摸样,心踏实下来,轻抚着他的背,说:"去三义会的酒店,没人敢跟我收钱。"
  黑楚文笑得眯着眼睛,揽着他的腰身:"以权谋私啊。"
  懒得跟他废话,抬手便招呼一辆计程车把情人塞进去,不顾及司机异样的目光直接窝进黑楚文的怀里,他要小憩一会。

  三义会酒店总会有几名干部坐镇,当前台的服务小姐通知他们祁宏和黑楚文一身脏污在大厅连计程车费都没有的时候,这些人丝毫不敢怠慢了这位二当家的,几乎全部出动跑到大厅迎接。
  这一看,为首的干部傻了眼。二当家的不但一身脏污,手臂上还有血!他们的文哥看上去也像是刚刚打过一场硬仗的样子。
  面对众人诧异的目光,祁宏不耐烦了:"开个房间,我要睡觉。"
  干部连连答应,把最好的房间给了祁宏,看着他们俩相互依靠着走进电梯。

  谁都没力气说话了,一起洗澡的时候黑楚文出奇的老实,祁宏也是急着把自己洗刷干净以后,推着还没擦身子的黑楚文就栽倒在大床上!
  黑楚文把祁宏抱进怀里撒欢似地蹭了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懒懒地说:"要吗?"
  "累,不要。"
  某人哼哼笑了笑:"你想要我也没精力给了,睡吧。"
  祁宏嗯了一声,心想着总算能踏踏实实睡一觉了,等明天醒来再榨干他!下一秒,昏昏沉沉的意识彻底沉入睡眠中,抱着他的人也发出规律而又轻浅的呼吸声,睡得香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闹烦人,祁宏动了动身子,失去了温暖的怀抱。大床微微一颤,迷迷糊糊地听到黑楚文怨气的咒骂。意识还是很昏沉,好像会继续睡下去似的。可不等他想要裹紧身上的被忽听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祁宏呢,你们俩到底遇到什么事了?怎么不找我?我操,黑子,你敢动手?"
  "哎呀,云海,你不能往里闯。"
  咦?云海来了?朦胧的念头还没散去,卧室的门被大力推开。刚才还不清醒的脑子苏醒过来,睁开眼便看到宗云海神色紧张地站在床边。
  "这不是挺好的吗,那群小子怎么说你们俩快挂了?"
  后面紧跟着走进阮少清,拉住宗云海的衣服埋怨他:"人家在休息,你怎么乱闯?"
  听了宗云海那句话,祁宏才想到是酒店的干部通知了他,只不过用词上稍稍过激一些导致自家大哥匆忙赶来。看在他紧张自己的份上,这次放他一马。
  懒懒地坐起身,立刻有人为他披上浴衣。只不过,这人还没消气,看着宗云海那眼神相当厌恶。
  "你瞪我干什么?"宗云海不解地问。
  "妖人,我们又累又困,你多余跑这一趟。"
  阮少清忍着笑,就算迟钝如他也能察觉到黑楚文的不满,否则怎么会直接称呼宗云海为妖人?想到这里,偷偷看了看宗云海的神色,这位三义会的龙头丝毫不在意黑楚文的态度,坐在床边,说:"你们俩一直没联系我,我又不敢打扰你们。好不容易有了点动静我能不来吗?看你们俩没事我也放心了,先说说,事情怎么样了?"
  祁宏一想,跟这二位解释五通、阴帝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啊,所以他避重就轻地说:"解决了。一个淫鬼作祟。"
  宗云海一瞪眼:"淫鬼作祟?看上少清了?"
  "怎么可能!它看上的是女人。"
  闻言,不止宗云海纳闷,阮少清也纳闷,他问:"我不是女人啊。"
  祁宏觉得越来越麻烦,但黑楚文却突然来了精神,问阮少清说:"你觉得有人看上你了?"
  "那是我的错觉吧。在医院遇到假云海那一次,那个人明显是想亲近我。"
  黑楚文想了想,道:"那是被淫鬼害死的冤魂,她们被控制了。但是情况很特殊,她们似乎还有些自我意识,我想那个靠近你的女人在生前一定很喜欢你。要知道,人一旦死亡后其魂魄都会回到生前最留恋的地方,她对你有情却无果,所以才会找上你。"
  立起眼睛的宗云海吃了干醋无处发火,人家阮少清压根没看他,低着头幽幽叹息:"如果我平时对她好一点,她死后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怎么着,你还后悔了?"
  "如果我一直暗恋你还不等表白就死了,我一定会很痛苦。"
  "说什么胡话!"宗云海用力揉了几下情人的头发,不似责备更似疼爱。
  祁宏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黑道教父此时也成了一个寻常男人,面对自己的爱人照样是又疼又爱的,只可惜他的情人超级短路,根本没看到他那深情的凝视。

  祁宏拍拍阮少清的肩头,告诉他:"那些被害的人已经轮回转世了,你也不用多想什么。以后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保持现状就好。"
  阮少清点点头。宗云海见兄弟和情人都没事,也懒得在这里耗下去,说:"先问个事,为什么不回家?"
  "家里被打得乱七八糟,没法住人。"
  "这样吧。明天我找几个弟兄去帮忙收拾,你们俩干脆出去玩几天散散心。黑子,别说我不够意思,想去哪里玩往返机票和住宿我全包。"
  黑楚文摆摆手:"算了吧,后天我还要去局里作报告,那边的老家伙不可能给我放假。好意心领了,你只要让祁宏多休息几天就可以。"
  想来也是,那付康林是个劳死人不偿命的主,怎会放过黑楚文这样好的刀刃随处乱逛?想罢,宗云海承诺祁宏可以一直休息到愿意上班为止。

  送走了宗阮二人,黑楚文扑到床上将祁宏压在身下,手开始不老实地摸来摸去。被他摸得有点心痒,便问:"你有精神了?"
  "我恢复得快。"
  "我还很困,别乱摸了,让我睡觉。"
  黑楚文邪恶地笑着,手钻进了短裤里在三角区游走不停。观察着情人愠怒的摸样也不知收敛,把嘴巴凑过去轻语:"宏儿,多久没做了?你不想?"
  "想事一码事,有没有体力做是另外一码事。你想弄死我是不是?"
  "我哪舍得让你死,生生世世要用的,我会细心保养。"
  "下去,我要睡觉。"
  一个死活不做,一个死活要做。俩个人在床上玩摔跤,没多一会祁宏的体力跟不上了,被他弄的气喘吁吁地怒视:"黑楚文,信不信我让你禁欲一个月?"
  黑楚文根本不理会他的威胁,把他的内裤使劲扒下来,张嘴便含住了小小宏!
  "嗯!你,你又来这招,啊。"控制不住突然涌出来的狂潮,欲望在兴奋中沸腾,快感,占领制高点。本能地扣住伏在双腿间那黑色的头发,揉揉搓搓,爱不释手。
  刚刚还绵软的器官已经在唇舌的服侍下变得火热坚硬,略有些坏心地用舌尖拨开铃口的缝隙,在里面浅浅深深地舔着,下面,揉着他温热的小球,细心揉开褶皱,灵活的手指轮番轻搔,让口中的热硬勃动起来。随后,摸到了底下那个让他向往的地方,手指动了动,钻进去抽抽,插插。
  "又被你算计了,啊,黑楚文,明天我,我跟你没完。"断断续续地说着威胁的话,祁宏心有不甘却又难以抗拒,只能任凭自己的欲念随着他沉沉浮浮,无力挣扎。就算是这种时候,他的脑子还是有些清明的,气不过黑楚文的霸道就把被分在两边的腿抬起放在他的肩头用力向下压,险些弄断了情人的脖子。下面正在忙活着的人也来了倔劲,手指使劲朝里面一捅,祁宏惊叫起来:"啊!混蛋,你干什么?"
  百忙中,兴致高昂的祭灵师抬起头来,笑着回答:"开疆扩土。"言罢,起身挺腰,趁虚而入。

  "疼!"呼痛的人抓着精瘦的肩头,把额头顶在上面,腰身以下不敢动弹,生怕动一动就会掀起惊涛骇浪。压在身上的人呼吸急促,好像是猛兽在吞噬猎物前的兴奋。忍不住想要求饶,却又放不下面子开口,侧目看着他眼中的含义,竟是那温柔的渴望和脆弱的依赖。
  恍惚间,祁宏想起曾几何时见过他这般脆弱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意识世界回到现实时看到他的第一眼。怎么了?他究竟是怎么了才会又流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目光?
  "楚文。"
  轻声的呼唤在耳边留下的温热的气息,黑楚文紧抱着祁宏,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闷呼呼地说:"对不起。我,我让你吃了很多苦。"
  "笨蛋,你插在我里面道歉,这算什么事?"
  "我爱你,祁宏,我爱你。"
  "啊,别做这种事。我下面快要爆了,你却让我......"
  "别埋怨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原来,他——害怕了。

  这个狂傲的人也会害怕,这个敢对阴帝挑衅的人也会害怕。这是件好事,最好永远让他怕下去,怕失去自己,怕丢了自己,更加霸道地占有自己。所以,不必安慰他。
  "你要是过意不去,就老实躺在下面把腿打开让我弄一次。"
  闻言,黑楚文哼笑一声,扣住他的腰,大力顶进去。
  "不行,啊,太,太狠了,楚文你,你轻点。啊,啊,轻点啊。"
  不言不语的人没有减弱力量反而是更加狠劲地在他体内插了又插,力道之大让他完全招架不住,好像情人那玩意会从里面把他弄坏。这种时候里子面子都不要了,抱着情人求饶:"楚文,别,别这样,啊,轻点吧,我,啊,我受不了。"
  "我也受不了,宏儿,你,你太紧了。"
  没办法说话了,也说不出来了,就连那嗯嗯啊啊的声音都成了细碎的呻吟。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场情事?血肉被剥离与他的融为一体,意识被吞没,成为他的所属品。这般狂放的爱是第一次,但绝对不是最后一次,恍惚中,被激荡的泪落下,即便丝毫不伤心也还是落了下来,手微颤着抚在绷紧的手臂上,任身上的人把自己啃噬干净。而那人却说:"又紧又热,操,这不是要我命吗。"
  混蛋,一点不浪漫,找骂!
  刚要开口骂人,忽觉脑子里有另一种意识侵入,不等他想要告诉黑楚文,便察觉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而那意识竟然化为声音。
  "祁宏,祁宏,我时限已到仙根既毁,无奈只能随你而来。五通受人利用,告诉阴帝小心我那哥哥。"


35

  第二天上午,祁宏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舒展身子,酸痛的感觉让他睡得不舒服,不免埋怨起黑楚文。眼睛也不睁,随手就打了过去,其结果便是被抱得紧紧的,耳朵也让人家咬了,苏苏麻麻。懒懒地靠在情人怀里蠕动着,贪恋他温暖的体温和舒适的怀抱。虽然气他不知节制,但自己的确是爽的一塌糊涂,到了后来竟然就此昏过去了。

  想到这里,祁宏觉得实在很丢脸,还有什么事比一个男人在床上昏过去还难堪的?这个问题在祁宏心中很有地位,其答案也是重要的,所以他才觉得太丢脸了。脸皮有点薄,不好意思睁眼看着他,身子往下蹭蹭,枕在情人的胸膛上,微微红肿的嘴唇不经意地碰到了上面,想都没想便张嘴咬上去,没留情,目的是报复。
  "哎!你属狗的?怎么还咬人?"
  听黑楚文含笑的质问,皱皱眉继续咬!
  "哎呦,还咬,疼啊,别咬了。"
  疼死你!
  "啊,你干什么?还真使劲啊?"一把抱住祁宏的腰背拎出来,黑楚文翻身将人压在下面,揉搓着他的脸颊,问:"昨晚不舒服?"
  "滚下去,压得我难受。"
  知道他身体不适,黑楚文乖乖地退下半个身子,轻揉着他的腰部:"我还以为你能睡到晚上,这么早就醒了。"
  "疼醒的!混蛋,你都射我里面了,我还没洗澡呢。"
  "等会我帮你洗。"
  不满,非常不满!冷眼看着他:"以前你可是做完了就帮我洗,昨天怎么了?"
  "我也累啊,都玩命伺候你了,能不累么。"
  听罢他的戏言,祁宏忍不住笑出来,压在下面的手抓了几下,黑楚文被戳中弱点,闪身避开。趁着这个机会,他占领最高点,趴在情人身上做无脊椎动物。
  情人的身子比任何东西都来的美好,手掌下紧致的皮肤具有极佳的弹性,流连忘返地上下抚摸着,最后在腰际一代微微用力,帮他缓解酸痛。低下头看着他享受的神情,真像吃饱喝足的猫儿在晒太阳,忍不住亲上一口,说道:"好点了吗?"
  "别听,继续。"
  "嗯,昨晚你这么说来着。"
  "你别什么事都往那方面扯,现在我没精力陪你再战了。"
  "你当我发起飙来就没完没了?"
  说起发飙,祁宏想到了他们昨晚所经历的事情,接着,朦胧的记忆回笼,他猛地睁开眼睛,把身下的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件事,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的。"接着,他将昨晚出现在意识中的声音说给黑楚文听,这事本来就很简短,对方听得却是惊讶不已。
  "你说那声音是个女人?"
  "不会有错。"
  黑楚文锁起眉头思量几秒钟,扶着祁宏慢慢坐起来,道:"你乖乖坐着,我找找。"
  不明白他要找什么,只见他在两个人脏污不堪的衣服里翻翻找找,没有结果之后又在房间的各处翻找。祁宏不想去打扰他,却又坐不住,勉强着撑起身子想要下床。
  手,无意探到了枕头下面,冰冰凉凉的硬质感觉让他一愣,抓住拿出来看,愣了,随即扔出去好远。
  "楚文,楚文,这个,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黑楚文回头看去,他倒是没像祁宏那样惊讶,只是很无奈地拍拍额头,自语:"还真跟来了。"
  在祁宏万分不解要问个明白的时候,门铃响了,还传来黑虞的声音:"你们俩醒了吧,楚文,开门,我们得谈谈玄良玉的事。"

  客房里很乱,还充满了男性独有的气味,黑虞也不在乎这个,他捡起地上的东西,稳稳坐下看来祁宏的状态,笑道:"你还是躺着吧。"
  这种场面下哪能躺得住,尽管黑虞不是外人,可好歹也是黑楚文的长辈兼师傅,礼节上还是需要注意的。所以,他披着浴衣坐在床上,开口问道:"是你把玄良玉放在我身上的?"
  黑虞摇摇头:"昨晚我顾着阻挡阴帝已经很吃力了,哪有时间做手脚。莲轩在离开的时候我看到玄良玉还在地面上,本来想收藏起来,但是阴帝的攻势很猛,我没有余力那么做。等阴帝去追莲轩以后我看到玄良玉不见了,一路追着到了这里,那时候你们俩......"黑虞停顿一下,意义不明地笑笑:"我不好意思来打扰,只等这时候才来。"说罢,他收敛笑意,问道:"楚文,这玄良玉阴帝是死也不敢再拿回去了,莲轩对它也是不待见,这块玉归你们了。"
  黑祁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里面好像有很多合不上齿轮的地方,于是,黑楚文说:"为什么你碰了玄良玉就没事?"
  "这个啊,其实很简单。虽然莲轩活了几百年,可那性子还是跟孩子一样。昨晚他和阴帝吵架的时候,那位倒霉的帝王为表忠心把玉中的灵力抽走,结果还是没能留住莲轩。所以,现在不但我可以碰,你们也可以。"说着,将玄良玉放在黑楚文的手中。却看到对方非常诧异的表情,问道:"怎么,还有不解的地方?"
  黑楚文把昨晚祁宏的经历转述一遍,听罢,黑虞也流露出疑惑的神情。他说:"我对仙子的事知道的也不多,只听阴帝提起过一次,他没说仙子还有个哥哥,只是提到过那仙子是仙魔之女。几百年前神魔大战,下八洞神仙其中的一位与魔族公主相恋,生下孩子。后来,那位神仙与公主双双战死杀场,神仙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一位友人。"
  "那位仙子的身份特殊,所以才会遭受天刑之罚吧?"
  "是的。你也知道,阴帝是每三千年一换的职位,而非终身制。那仙子想要尽早得到阴帝的爱意,便去盗取金莲草想与他一同投胎转世。这事触犯天威,最终被打得魂飞魄散。"

  在祁宏听来,这是一个并没有什么新意的故事。人世间有太多能让你落泪的爱情,终成眷属的那些无法成为永恒,把你弄得撕心裂肺那才是经典桥段。看来,神仙也不过如此。故此,他问道:"我对阴帝的情史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玄良玉为什么跟着我?那仙子竟然还能跟我说话。"
  这一点,黑楚文也是想不明白,而他的太爷爷也思索了好半天,才说:"我想,阴帝一直用灵力滋养它也是有一定效果的。但是昨晚阴帝突然收回了灵力,玄良玉中的仙根也就没了存活下去的根本。至于它为什么会跟上你,我想很可能与五通引你入意识世界有关。那时候,五通是使用玄良玉创造了一个属于你的世界,所以,就我们这些人而言,你与玄良玉接触的最多。"
  "那她哥哥呢?"
  "说不好。仙子的哥哥很可能也是个半仙半魔的家伙,也许是为了给妹妹报仇才利用了五通。这一点我们不必担心,他的目标是阴帝,不会对我们怎样。也就是说,该为此事烦恼的是阴帝,不是其他人。"

  黑虞的这一番话,解开了祁宏的疑惑。仔细想想倒也是这么回事,不管仙子的哥哥是怎样的角色,他要找到的是阴帝,关自己什么事?想到这里,不由的笑出来,很八卦地问:"阴帝现在怎么样了吗?"
  "在地府忙着为枉死者超度轮回,然后出去找莲轩。我估计,没个三四十年是回不来了。"
  "不好意思,我多问一句,莲轩每次闹别扭都这样?"
  "差不多。好了,不说他们的事,玄良玉虽然没了阴帝的灵力和仙根,可也是个仙家宝贝,楚文,你加持灵力后给祁宏吧,相对而言,他比你更需要。对了,再见到楚风的时候也告诉他,那块香石好好收着,绝对不要随身携带。还有,过几天茅山那边的人会来问昨晚的结果,不用跟他们客气,随便打发了就行。"
  黑楚文摆弄着玄良玉满心都在琢磨着给祁宏再加点什么好东西上去,哪有心思听黑虞的嘱托。可床上那位不一样,不等黑虞的话音落地,就急着问他:"你要跑路?"
  咦?黑楚文抬起头,不大相信地看着黑虞。对方一脸纯良地说:"出去散心而已。"说完,这位太爷爷啪地一声没影了。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黑楚文对这位太爷爷也是相当头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是让人捉摸不定。不过这样也好,他与祁宏的二人世界没人再来打扰了。回头去看情人的脸色,竟是气恼地嘟起了嘴巴。
  "怎么了,得了一块宝贝还不满意?"
  "你脑子又犯懒病了,黑虞明显是跑路避开阴帝和莲轩。"
  眨眨眼睛,懒散的祭灵师天真地问:"总有个原因吧?"
  "你看看黑虞那张脸,跟莲轩长的一模一样,两个人又是很亲密的关系,阴帝找不到莲轩肯定会找黑虞,一来是解相思苦,二来,也是让黑虞想办法找到莲轩。我估计,莲轩八成也有可能去找黑虞,在他家里窝上一段日子。"

  听过祁宏的推论,黑楚文头大如斗:"你是不是还想说,阴帝和莲轩每次闹别扭,黑虞都会倒霉?"
  "完全有可能。现在他走了,我们与阴帝和莲轩也见过了。"
  "他们找不到黑虞就会来找我们。"
  "就是这么回事。"
  算来算去,倒是被自家人算计了。二人相互对望,下一秒黑楚文扑到床上把祁宏压住:"这事太闹心了。"
  "你也觉得闹心了?说说看,你这个平时不浪费半点脑细胞的人有多闹心?"
  "这事很难比喻啊,就像是,像是蜈蚣得了脚气。"
  噗,忍不住笑出来,祁宏搂紧身上的人,爱极了他这种冷冷的幽默感。随后,安抚:"没事,有我呢,我保证能摆平所有打扰我们的人。"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家伙,逮着机会就在嘴上占他便宜。二人相比较一下,自己更喜欢在行动上挤兑他。拍拍他结实的肩膀,说:"来吧,别浪费时间了。"
  "莫非,夫人还要做?"
  "给你个无上光荣的任务,帮我洗澡按摩。"
  懒散的人挺身立于床边,把人抱起来:"我保证出色的完成任务。"
  说着,他抱着祁宏朝浴室走去,途中还哼唱着乱七八糟的小曲,什么"你那红嘟嘟的小嘴烫了我的心,真想抱着你使劲亲一亲。哎呦喂,我的哥哥哎,别让弟弟寒了心。"

  浴室里,祁宏拿着什么就扔什么,一向强势的祭灵师狼狈不堪地到处躲闪。


36、【番外】谁的麻烦?谁的冤家

  五通的事件已经过去一周了,恢复正常生活的黑楚风整日窝在自己的研究室琢磨那块香石。起先,他对这东西倒也不是特别在意,不过从黑楚文那里听到了黑虞的叮嘱,反倒让他放不下了。
  灵力加上现代化分析仪器不停地招呼着这本属于阴间帝王的东西,几天下来,他发现这东西除了蕴藏着阴帝的灵气之外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卓越的直觉却觉得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发现,故此,几乎是着了魔似的整天对着香石。

  某日下午,上司找他开一个临时会议,好像是战斗部队那边的人出任务中了毒,军方医院出动个中高手皆无果,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只好请他去帮着分析分析。

  换了军装的黑楚风敲响会议室的门,得到允许之后走了进去,见众多老神仙们正色端坐于会议桌旁,他敬上标准的军礼选择靠边的位置坐好。
  会议开始了,他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会,对当时的战斗环境以及中毒后的反应一一在心中分析,想来想去,他觉得大家围在一起等于是浪费时间。故此,他等着老首长说完了话,举起手。
  "我想看看那位副连长。"
  老神仙对黑楚风的决定颇为赞赏,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让警卫员开车带他去军方的秘密医院。

  迷彩吉普绕着城市外围兜兜转转有两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黑楚风撑起沉重的眼皮下了车,抬头看着这栋有重兵把守的四层高小楼,感觉着它透出来的戾气和阴气,不由得在心中叹息:看来这里没少死人啊。
  光是走进楼内就需要三道检查,黑楚风乖乖地配合到第二道的时候,从走廊深处疾奔过来一个人,大声喊着:"没时间了,楚风,快过来。"
  闻言一愣,他诧异地问:"你怎么在这?"
  "他们那条线以前是我负责的,这里需要我帮忙分析敌方情况。快点吧,小程已经快不行了。"
  黑楚言拉着他急匆匆地走进电梯到了四楼,电梯门打开,两名战士持枪分立两旁。黑楚风无视了他们,跟着楚言直接走进了左手边的一个病房。
  病房里站着五六个医生,病人在床上被各种机械团团围住。黑楚风推开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子,对着病人看了一眼,便知情况不妙。
  "所有人都出去。"他的口气不容拒绝,也不在乎那几个医生对他横眉冷对的态度。
  等着黑楚言把众人推到外面,湛蓝色的灵力自手心溢出缓缓游走于中毒者的天灵盖至脚心之间。这小子中的毒的确很罕见,他先将小程的魂魄固位,不至于马上就咽了气。随后,蓝色的灵力剑划开被毒物侵入的伤口,把灵力一点一点地输入进去。这时候,小程开始无意识的痉挛起来,黑楚风要忙着为他灌输灵力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他的身子了,于是,回头又大喊着:"进来一个力气大的。"
  病房门被推开,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他面前,一双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按住了小程。这时,黑楚风抬头一看,不禁问道:"你怎么也在?"
  "他是我的兵。"
  "凃班长,你回特务连了?"
  "早就回去了。先告诉我,他还有救吗?"
  看凃战阳那一脸的焦急凝重,黑楚风笑道:"我来了,他一定能活下来。"
  "大恩不言谢,回头哥们请你喝酒。"
  哭笑不得地摇摇头,手中的灵力多出几分被灌入小程的身体里,很快,那伤口的黑血原来越多,还散发着一种甜腻腻的香味。他担心这种香味会侵蚀了凃战阳这个普通人,赶忙暗中施法,把凃战阳裹在了灵力之中。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香味淡了,那黑色的血液开始变成红色,见时间很快成熟,便对凃战阳说:"使劲按着他,我要把毒根拔出来。"
  慎重地点头,凃战阳飞身上床骑在了小程的肚子上。床边的黑楚风分别在小程的额头、胸口、脚心画下咒符,之后立于一旁口中诵咒:"散去也,归去也,何去也,念去也,阴阳两脉立成之法也。"随着咒语的声音,从符咒下面飘出几缕黑气,全部消融在蓝色的灵力之中。那小程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呼吸顺畅平稳。
  半滴汗水没有的黑楚风收起灵力,看着站在面前的凃战阳:"给他输点葡萄糖,半月内不能吃荤。你认识于鹤吗?"
  "于鹤?认识,怎么提到他了?"
  "他曾静做过我爷爷的警卫员,这人不大好说话,你就说是我介绍去的,跟他借我爷爷送他的那把古刀。那是沾满正阳罡气的物件,我要用来镇住小程的魂魄。你记住,借来以后放在小程的枕头底下,满十四天才行,那之后要尽快还给于鹤。"
  凃战阳好像非常激动,觉得很难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有端端正正地向黑楚风敬礼。

  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惊叹声此起彼伏,黑楚风打量一眼送自己出门的黑楚言,告诉他:"我认路,你不用送。"
  "上次的事已经解决了?"黑楚言问道。
  "早就完事了,现在楚文也回去上班,我们昨天通过一次电话。"
  "那就好。这次的事听说他闹的很大,有机会你得说说他。"
  黑楚风笑道:"你都说不了他,我能说什么?随他去吧,也不是小孩子了。"说着话的功夫已经到了大门口,上了车与黑楚言道别。

  回到市区以后,黑楚风突然想去黑虞家中拜访,主要是打听一下关于香石的问题。在半路上把下属赶走,自己开车直奔太爷爷的家。
  要说黑楚风可真是个好孩子,太爷爷没在家,但是却有一种很霸道的灵力在里面。黑楚风打开五方之门冲了进去,手中的灵力剑眼看着既要刺中目标的时候,他猛地收回来,险些伤了自己。

  看着盘膝坐在沙发上的人,黑楚风有生以来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觉。
  那人见黑楚风来袭也不重视,端起茶杯抿上一口,道:"原来是你,那晚我们见过。"
  该怎么称呼他?黑楚风纠结了。
  "虞儿不在家,我来的时候就不在。你找他有事?"
  也许,马上离开才是正确的。
  "怎么,黑家也会有你这样的闷葫芦?见到老祖连句话也不会说。"
  就这么走了八成不妥,干脆就跟着黑虞一样叫他老祖吧。于是乎,黑楚风收了灵力,不卑不亢地说:"老祖。您不是出去游玩散心了吗?"
  莲轩咳了两声,微垂着眼:"走的乏了来歇歇脚。坐。"
  无奈,黑楚风只好坐下,可完全找不到谈话的内容,他面前的莲轩始终垂眼做冥思状,似乎没把他的存在当成一回事。他们二人就这么沉沉闷闷的干坐了几分钟,黑楚风实在有些不耐烦,便问:"老祖,我有些事想请教。"
  "说吧。"
  "阴帝的那块香石在我手里,这东西不拿回去可以吗?"
  "随便你处置,他也不在乎少了一块香石。"
  "不知道阴帝用它来做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平日里他只是拿在手里把玩,若是寻常法师拿到了,可利用香石行走于阴阳两界。"
  哦,原来如此,这香石是阳间与阴间的通行证。得知这一消息,黑楚风也算是满意了,琢磨找个什么借口溜之大吉。就在他左右思量的时候,莲轩终于睁开眼睛放下双腿,理所当然地说:"走吧。"
  "那我就不多陪老祖了。"
  "去你家看看。"
  "什么?"第一次,黑楚风惊叫出来。
  莲轩整整衣襟,仍旧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虞儿也不在,我一个人着实无趣,去你家里暂时几日。怎么,不愿意招待我这个老祖?"
  黑楚风敢说不愿意吗?这可是黑家的老祖宗,是头一位祭灵师,也是头一位琉璃瞳!就算是黑虞也要对他礼让十分,自己这个小小辈敢对他严词喝令吗?见鬼啊,本来只是来探望一下黑虞,没想到捡了这么大一个包袱。
  黑楚风的心里苦不堪言,脸上还得保持平静的摸样。他说:"很高兴老祖到我家做客,只是您这一身衣服,不大适合外出。"
  "这有何难?"说罢,一转身,那飘扬的长褂便成了一身笔挺的西装,衬托着莲轩垂直腰间的黑发,美得难以形容。
  死心吧,看来这位老祖是铁了心要去家里做客,黑楚风将涌到喉间的叹息咽了回去,闪过身子请莲轩先出门。

  离开了黑虞的住所到了马路上,黑楚风本来是打算用最快的速度把老祖扔回家,自己以工作为借口去实验室避难。可没想到,这位老祖在半路上就喊了停车,指着路边的摊位问:"那是什么?"
  "大头贴。"
  "何物?"
  "拍下照片以后做成贴纸,可贴在你喜欢的地方。比如说手机上、钱包里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
  看着黑楚风用手指比量出的大小,莲轩眨眨眼睛:"去给我弄来。"
  囧!
  "老祖,那个我弄不来。"
  "那就去把周围的人弄走,我要去看看。"
  "老祖,你,你想拍大头贴?"
  "正有此意。"
  "改天可以吗?"
  "今日事今日毕,为何要等到改天?莫非我黑家一脉延续至今连这般简单的道理也不知?"
  再囧!
  "不是这个意思,那个大头贴都是年轻人玩的,你不大合适。"
  眼睛一横,莲轩冷冷地问道:"你觉得我很老了?"
  在这位老祖充满了质问的目光注视下,黑楚风已经是无语了,只好把车停在路边带着他去拍那个大头贴。

  长发的莲轩实在是过于引人注目,黑楚风为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安危着想,不等老板说明价格猛地将莲轩推入里面,并擦去自己额头上的那三滴无奈汗。
  里面的莲轩似乎玩得很过瘾,足足拍了三十分钟。将一打照片塞进黑楚风的手中,又是理所当然地说:"付钱。"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另一个摊位,拿起一瓶桔子味的汽水貌似颇有兴趣,那老板喜滋滋地帮着打开了盖子,黑楚文叹了气,准备给人家付钱。

  摸了摸口袋,再摸了摸口袋,继续摸了摸口袋,惊人的事实被想起!钱包遗忘在便装的里怀中,现在穿着军装的他——身无分文。


37、【番外】谁的麻烦?谁的冤家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
  这话一点没错,不管你有多大的能耐,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没钱的时候就要遭人白眼。这不,活了N年的古典美男莲轩和活了二十六年的现代帅哥,此时正因为四十八元五毛钱而被堵在马路边上。

  黑楚风好歹也是个军人,那一身军装算是为他们挽回些脸面。就算大头贴老板对他们冷嘲热讽,人家买水的老板还是替他们解了围:"哎呀,这小哥一看就是个军人,哪能干空手套白狼的事。得了,不就是两块五毛钱嘛,我不要了,就当请这个,这个,这个小伙子喝了。"
  就这样,他们的债务减到了四十八元正。黑楚风脸上挂不住啊,想要打电话回研究所让下属来送钱,可想到身边的老祖这个念头便烟消云散了。想要给楚文打个电话来救急,立刻联想到他必定会取笑自己一番,故此,B计划也陨落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正在发愁的时候,莲轩突然开口了。
  "此乃我随身信物,可暂时抵押给你。"
  黑楚风一看,莲轩竟然把祭灵符拿出来了!吓得他趁着那老板还没发火之前一把抢了过来,靠近莲轩:"祭灵符在这里不行。"
  "为何?想当初,多少门派以万金求我一枚灵符,到了现在为何不行?"
  什么叫欲哭无泪?此时的黑楚风深刻的理解了。他对着老板很尴尬地笑笑,转而又告诉莲轩:"现在不是当初了,他们不认这个。"
  听罢黑楚风的解释,莲轩竟自语起来:"哎,世事无常啊,我不过才九十年没回来,就变了很......"
  黑楚风在老板诧异的注视下非常果断地捂住了莲轩的嘴,自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心理已经在盘算着要不要用点法术来应对眼下的局面,可他们祭灵师一族早有古训,不得对寻常人使用灵力,要不然,会遭到天谴的。无奈啊,C计划胎死腹中。

  大头贴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大婶,人家一看这架势,立刻露出明白的表情出来,苦口婆心地说:"可惜了这么个好小伙子,怎么就有精神病呢?得了得了,今天算我倒霉,你们快走吧。你这个当兵的也是,朋友有毛病就别带他出来了。"
  这话,莲轩听明白了,扯掉黑楚风的手就走,临走啊还横了那大婶一眼,这一横不要紧,那大婶竟好像中了几千万元的大奖,疯疯癫癫地在马路上跳起舞来,那舞姿,相当的惨不忍睹。
  黑楚风紧跟着莲轩跑开,急切地说:"你怎么对她施法了?要遭天谴的。"
  "何人说会遭天谴?"
  "祭灵师家规古训。"
  "那东西是我随手写的,何必当真。"
  黑楚风:".................."

  剩下的半段路程,黑楚风为避免节外生枝把车子开得飞起来一般,总算是在忐忑不安的心境下安全到了家。他打开家门让莲轩进去,开始找借口了。
  "老祖,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还有工作要回部队。卧室抽屉里有钱,你想外出的话一定要带上。还有,家门钥匙我就不给你了,反正这门锁也只是个摆设。"说罢,他调头就跑。

  回到部队的研究室,黑楚风这才觉得自己安全了,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拨打黑虞的电话,悦耳的女声告诉他:"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妈的,黑虞你明摆着是跑路了!这可好,你避开的大麻烦就在我家里,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黑楚风气恼地把电话扔到一旁,决定利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麻痹自己的方式是有效的,到了第二天上午九点多,他觉得肚子饿才走出实验室。还差几步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忽见两名下属飞奔过来:"所长,你快去门口看看吧,一个小伙子说什么都要见你,我们不放他进来,他就动手。我的妈呀,那是谁啊?好像东方不败转世了。"
  小伙子?东方不败转世?这种描述不会是老祖,难道说是凃战阳?黑楚风怀着疑惑的心情跟着下属疾奔大门口,刚走出楼门就看到那罪魁祸首,对方也看到了他。
  "黑楚风!你干的好事,为什么出卖我?"
  于鹤怎么跑来了?黑楚风走过去,看了看躺了一地正在哼哼的警卫们,头疼不已。他问于鹤说:"什么事说我出卖你?"
  "为什么告诉凃战阳我在警察局?"
  哈?黑楚风愣住了,随即又问:"他没说原因吗?"
  "没说。王八羔子,还偷走了我的刀。"
  "凃战阳?"
  "不是他还有谁?"
  乱了,真是乱了。见外面不好说话,他拉着于鹤走进楼内,一路上跟他说了小程中毒的事,自然也讲到了关于借用古刀的问题。随后,关上办公室的门,又道:"凃战阳为什么没告诉你原因我也觉得奇怪,你先别急,我问问他再说。"说着,先给楚言打了电话想要弄来凃战阳的电话号码。
  "那小子没有手机。"
  "没有?这个时代还有不拿手机的人?"
  "他就不拿。部队配给他的电话被扔在宿舍的床底下,他一次都没用过。怎么,你有急事找他?"
  "非常急。"
  "去特务连吧,我估计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操练那帮新兵蛋子呢。"

  挂了电话招呼于鹤一同去特务连找那个贼,可没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于竟然流露出为难之色,支支吾吾地拒绝了他的邀请。
  "你不去,那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义?"
  "你就帮我问问,为什么一开始他不说清楚就行。"
  黑楚风心想:这叫什么事啊?你们俩说不清楚,让我来回的跑,没门!
  "小于,你要是不去,我也肯定是不会去的。这事虽然是我交代他去办,可毕竟是你们之间的问题。"
  小于左右为难,最后索性撒手不管了,只说:"你转告他,用完了马上还我。"
  精疲力尽地点点头,黑楚风已经没心情教育这位小于先生了。

  其实,事情挺简单的,只要把小于送走,他就能够回到办公室小睡一会。可二人刚走到大门口,迎面而来一辆军车,黑楚风的记忆好,马上就想起这辆车归属那个部队,在他想要脚底抹油的时候,那车都还没停便从里面跳出一个人来,一见到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楚风,我就知道这时候你肯定在。呦,这不是小于嘛,好久不见了。"
  小于那脸色刷的一下子红了,不是羞的,是气的!这混蛋说什么"好久不见"事实上,昨晚他还在他的家里做贼!越想越生气的小于,猛一跺脚便窜出去一米多远,不等众人明白过来他已经对着来人挥出拳头了。

  "见鬼!小于,你不要跟凃班长在大门口打。"黑楚风气恼地喊叫着,但无济于事。
  凃战阳骨子里就是个好战分子,对旗鼓相当的对手更是趋之若鹜,于鹤的功夫可说是高手中的高手,每次跟他对打凃战士都有种全身血液在沸腾的激动。因此,他也不在乎战斗场地究竟是什么地方,接下小于的第一招之后,在车体上借力跃起,一手欲要锁住对方的咽喉,一手奔着肋骨而去。
  要说这小于简直像面条做的,眼看着凃战阳的双手要碰到的时候他看似硬邦邦的身子左扭右扭,前弯后折,竟然软绵绵地避开攻击转而以背部紧贴在凃战阳的胸前。下一秒,手肘后击,小腿后踢,被凃战阳躲过的那一瞬间他仰头抬手,从头顶上方扣住了对手的喉咙,身体回转180度,面对面狠狠地给了凃战阳一拳!

  精彩!黑楚风已经忘了刚才的愤恼,完全沉浸在小于那精彩绝伦的功夫里了。在他看来,凃战阳是打不过出身武术世家的小于,可没料到那姓凃的家伙不但没避开那一拳反而迎了上去,双臂死死地钳住了小于的大臂及胸口,让他手打不得,脚踢不得,柔若无骨的身子动弹不得!
  于鹤那张娃娃脸气得通红,瞪着眼睛把自己的脑袋当武器砸了过去,可人家凃战阳是个耍无赖的高手,脑袋一侧埋在他的肩上,任他的头是铁打的也无用武之地。
  "王八羔子凃战阳,你他妈的就会玩阴的。"小于气得开骂。
  "这是保命的招,在战场上学来的。"
  "学你妈个头!放开。"
  "行啊,你让楚风叫我一声好哥哥。"
  "我日你大爷!"不知大为何,于鹤火冒三丈,突然仰起头不停滴蠕动身子。
  "哎呦,别乱动啊,碰着着下面的家伙了。"

  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的黑楚风很愿意助小于一臂之力灭了那姓凃的混蛋!为什么要让自己叫他好哥哥?这称呼怎么听都不正经,他再敢有这念头,就让他魂飞魄散。
  在黑楚风想要拍死凃战阳的当口,小于那不停的蠕动竟然发生了变化,身体突然间缩小从凃战阳的双臂中滑出来,后退数步让身体恢复原状。
  凃战阳看得口水直流:"缩骨功!小于,我手底下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小子,哪天你也教教他们。"

  本来是一场没什么来由的打斗,就因为凃战阳那张破嘴,惹得于鹤肝火大动。而观战的黑楚风在他身上看到了不同的气焰,慌忙警告他们:"过过手而已,你们俩别玩真的。小于,你还真想杀了他?"
  黑楚风察觉到了于鹤的杀气,凃战阳却丝毫不在意,嬉皮笑脸地说:"楚风,你叫我声好哥哥我就撤。还有你小于,不就是一把破刀嘛,至于你要跟我这个有一夜之情的人反目成仇?"

  乱了,乱了!黑楚风察觉到这一切都乱套的时候,小于已经把脖子上的那C4微型塑胶炸弹扯了下来。
  黑楚风见势不妙,又去看本来应该立刻避开的凃战阳。谁知他竟然纹丝不动,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把黑楚风急的!根据他对于鹤的了解,这个人的那股子冲劲可是不服任何人管教的,他想杀人的时候对方准会没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可以前他杀的那些人都是站在人民对立面的敌人,但凃战阳不同啊,他是军方费心费力培养出来的超级战士!据说,他一个人就能干掉敌人半个连的兵力!小于要真的杀了他,不被军事法庭判个千刀万剐才怪。
  想到这里,黑楚风也顾不得其他了,强大的灵力放出来捕捉貌似等死的凃战阳,在瞬息之间施展隔空移位之术!


38、【番外】谁的麻烦?谁的冤家

  话说,小于要炸死那个口无遮拦的凃战阳,黑楚风见势不妙抓了姓凃的就跑,这一跑也没想好目的地,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家,习惯了。
  凃战阳从灵力中被甩出去,落了地摸摸下巴,很感慨地说:"你比黑子还慢了点。"
  "闭嘴!"黑楚风刚刚站稳就察觉到霸气十足的灵气!这股灵气不属于莲轩,到底是谁来了,就算白痴也会想到那位苦命的阴帝。自己那位老祖已经够惊艳四座了,再加上一个阴帝,想必会把凃战阳吓傻。故此,黑楚风挥手封住了凃战阳的无觉,抓着他要往外跑。
  与此同时,一阵气流突然从卧室里喷出来,将他们二人掀了一个跟头,若不是黑楚风有点能耐,一定会撞得头破血流。稳住身形去看卧室内的情况,只见莲轩怒目圆睁看着死死抓着自己的阴帝。而阴帝看上去有些狼狈,衣服也乱了,头发也散了,一只眼睛也青了,就这样,还是不肯放手。
  面对这样千里寻夫的戏码,黑楚风怒气难压,指着他们俩就说:"回你们的地府动手去,不要在我家乱来!"
  莲轩一扭头:"楚风, 把这个混蛋给我弄走!"
  "哼哼,老祖还真看得上我,我一个普通人弄得走阴帝吗?"
  这时,阴帝忍不住开口了:"莲轩,你还想我怎么样?玄良玉我不要了,香石也给了你的子孙,那几个枉死的魂魄也送入了轮回道。该做的我都做了,为什么还要生气?"
  "我愿意,你少来管我。"
  "莲轩!你身上的狐毒还未清除,跟我回去。"
  莲轩冷声一笑:"不劳费心,我早就将那五通投入九转太乙金炉,炼成了解药。"
  闻言,阴帝喜上眉梢,情不自禁地拥住别扭的爱人,直喊:"太好了,太好了,你终于没事了,不必再忍受那五十年一次的煎熬了。莲轩,莲轩,你,你终于好了。"
  忽见□这般动情,连一旁的黑楚风都心软了,更何况当事人之一的莲轩。他推拒着阴帝的手没了力气,眨眨眼瘪瘪嘴说阴帝像个龆年顽童。一听莲轩语气见软,阴帝趁热打铁:"若不是顾着我还有重任在身,为了你舍弃这几千年的修为又有何妨?我只愿你身体康健,与你相伴到天地荒老。"

  脸红啊,黑楚风听了这话都觉得脸红,亏阴帝还能说出口。可这话在人家莲轩听来却是十分受用,含笑靠在阴帝怀中:"我只是气你总对我隐瞒,那仙子的根你若是大大方方拿出来,我还能毁了不成?就因为你掖掖藏藏的,才让人气闷。"
  "是我不好,以后不会了。你看,地府没了你实在无趣,你那一园子的花也无人会打理,跟我回去可好?"
  听到此,黑楚风真想奔出大门放上个百十来声礼炮以作庆祝,这愉悦的心情导致他善心大发,走过去说道:"老祖能消气真是好事,以后有机会再来玩。"
  莲轩推开阴帝,整整衣襟:"告诉虞儿,有时间也去看看我。"
  "好,我一定转达。您和阴帝多多保重,千万要小心那个仙子的哥哥。"
  黑楚风这话刚说完,突然看到阴帝那冷森森的眼神瞪过来,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了似的。于是,他纳闷了,说错什么了吗?

  "哥哥?你说仙子的哥哥?"莲轩变了脸色,一把抓住黑楚风的手腕,追问:"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见鬼!黑楚风在心里狠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体会到言多必失的深奥道理。但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了,先把责任推出去再说!故此,他先瞄了眼杀气腾腾的阴帝,责问他:"看来阴帝君主还是有事瞒着我家老祖。"
  闻言,阴帝傻了。
  闻言,莲轩火了。
  黑楚风偶尔也会黑上一把的性格此时发挥到极致,故作苦恼地摇头:"何苦啊,阴帝,你若真爱我家老祖,就该告诉他。"
  莲轩拉着黑楚风后退几步,逼问:"说,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阴帝撤走了玄良玉中的灵气,那仙子在大限之前托梦给祁宏,说五通是受人指使才偷走玄良玉,并让祁宏转告阴帝小心她的哥哥。"
  一石激起千层浪,莲轩得知真相后,怒指阴帝:"风流成性!那落燏仙子的情债我看你怎么还?她那个哥哥乃是魔界霸主,弄不好,仙魔大战再度爆发,你,你,你气死我了!你要是弄不明白那个魔头,就别来找我!"说罢,竟然掀起层层气浪将黑楚风和另一个昏迷的人卷走。独留下比窦娥还冤的阴帝在家中,欲哭无泪。

  莲轩这一走到了黑楚文的家才落脚,这时候,黑警官还在上班,在家休假的祁宏一见突然冒出来的人,口中的咖啡猛地噗出去,呛的胸口直疼。
  "是你啊。"莲轩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貌似不大待见祁宏。
  这时,黑楚风急三火四地走过来,跟祁宏耳语几句,不等他说完,祁宏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跑?没门!你把他们弄我这来,我怎么办?要么,你也留下,要么,你把他们带走。"
  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祁宏,黑楚风只好留下。转身去看莲轩,见他正对着昏迷人戳戳点点。
  "老祖,这是我一个朋友,您别戳了。"
  "这人一身正阳罡气,血性中还有势不可挡的戾气,军人?"
  "是啊,劳烦老祖您别戳了。"
  莲轩抬起头,不冷不热地说:"我调合一下他的血脉,这人伤势太多,这么下去不到五十就归西了。"
  黑楚风无语,而祁宏放下咖啡杯走过去把昏迷中的凃战阳拉过来,恭敬地对莲轩说:"站在什么山头唱什么山歌,把你这身破衣服换了,这是现代社会,别穿得像个出土文物似的。"
  莲轩眨眨眼,问:"你跟我说话?"
  "就是你!看什么看,你是他们姓黑的老祖,不是我的老祖,就冲你这嫩脸皮,叫你一声莲轩就不错了。看看,看看你把我家地板弄成什么样了?我这可是新铺的。"说着,他不理会莲轩露出的惊愕的表情,抓住他的手朝着旁边的房间里扯,路上还不忘吩咐黑楚风:"把凃班长叫醒,踹出去。"

  一直以来,黑楚风对祁宏真是赞赏而已,现如今,已经成了钦佩!敢对莲轩吆五喝六的人祁宏可是第一个,有种,够劲!妈的,别手软,使劲挤兑那个没事儿找事的老家伙!
  心里火气大了点,打在凃战阳脑袋上的巴掌也就狠了点。

  再说房间里面的人。莲轩转身换装,笔挺的西装很是合身,他看着祁宏,仿佛在说:"这身衣服如何"的样子。结果呢,祁宏以眼神回应,明显是说"品味太差"
  随后打开衣柜,从里面找出几件衣服来,扔给莲轩:"这才是好东西。不信?你试试看。"

  客厅的凃战阳醒过来揉着脑袋,埋怨黑楚风下手太狠,对方似乎很不耐烦,开口请他出去,但凃战阳明显耍起无赖,坐在沙发上死活不走。黑楚风没心情跟他胡搅蛮缠了,索性等祁宏出来收拾他。可这么干坐着被他死盯着看也太别扭了,所以,问他:"你跟小于怎么回事?"
  凃战阳真是不害臊啊,开口就说:"吃醋了?"
  "凃班长,你想死?"
  "玩笑话,你还当真了?"说罢,他朝着黑楚风靠近了些,嬉皮笑脸地问:"你很想知道我跟小于的事?"
  "不想知道。"
  "那你还问。"
  "没话找话总可以吧!"
  "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在乎我。"
  "凃战阳!"
  眼看着黑楚风那拳头就要打在凃战阳的脸上,这时候大门突然开了,黑楚文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笑道:"楚风,不用你动手,有人收拾他。"
  话音落地,从黑楚文身后突然窜出一个人来,直奔凃战阳而去。这回,凃战阳可不敢开玩笑了,全神贯注应敌,连说句话的空闲都没有。而观战的黑楚风问身边的兄弟:"小于怎么跟你在一起?"
  "你把凃战阳弄走以后他就去找我了,说无论如何也要抓住这个混蛋出出气。"
  "那你怎么还把他带家里来了?"
  "下午我和祁宏约好要去看新家具的,不能爽约啊。没办法,只好带小于回来打算先劝劝他消火气。没想到你们俩在这,还把莲轩也带来了。"
  解释前因后果的时候,黑楚文还抽空做了一个结界,让对打的那二位在里面可以尽情发挥,还不会弄坏任何东西。随后,他朝着一旁的房间门,喊道:"祁宏啊,你们俩干什么呢?"
  随着黑楚文的声音而开的房门,里面走出一身休闲装的莲轩,把楚文和楚风看得直傻眼。这,这还是那个仙风道骨的老祖吗?

  "怎么样,我水准不低吧?"祁宏缓步而出,站在莲轩身边有些洋洋得意。
  黑楚风绕着莲轩转了几圈,朝着情人竖起大拇指。而莲轩似乎也非常喜欢祁宏为他搭配的衣服,双手插在连帽外衫的口袋里,说了句:"好似年少轻狂时。祁宏,咱们可说定了,明天伴我游玩。"
  "什么伴你游玩,是你陪我去买东西。"
  腹黑本性的黑楚文好像觉得祁宏与自家老祖成了哥们这事很正常,他一手搂着祁宏一手搂着莲轩:"别等明天了,就现在吧。走,逛商场刷卡消费!"

  这时候的黑楚风使劲往后站,生怕这三个祸主发现自己,但是不幸还是没放过他,被祁宏一把抓住:"我说了,你别想跑。"
  "等等,他们俩怎么办?"
  黑楚文回头看了眼在结界中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很随意地说:"让他们打个够。"

  于是,以黑楚文为首,祭灵师老祖黑莲轩,帮派律师祁宏,军方科研所长黑楚风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杀往商场!


39、【番外】谁的麻烦?谁的冤家

  当噩梦降临的时候,你不要试图去逃避它,那只会使你的命运更加可怜,你也不能试图去接受它,那只会让你堕入永世不得翻身的深渊。面对这一事实,你能有的只有一个选择——无视。
  当黑楚风明确自己已经在可怜和深渊之间摇摆不定的时候,他选择了无视眼前的三个人。不,确切地说是三个消费天才!
  小到针头线脑,大到电器家具,没有他们不买的!而且绝对不会去看标签上的价位。那祁宏是三义会二当家的,平时花钱大手大脚也就算了,莲轩本来就是不是正常人,他没有正确的消费观念也算了,为什么本身是工薪阶层的黑楚文也跟着他们挥金如土?
  这个问题在被好奇心全面操控之下向其本人进行了正式的询问,而黑楚文笑笑,把一张信用卡塞给他,小声地说:"这是秘密。"
  随后,黑楚风便知道自己该如何选择,远远地跟着他们。

  以黑楚文为首的扫荡小分队除了买化妆品的一楼没有光顾以外把所有的地方都看过了,就连母婴专柜都没放过。当时间和金钱像流水一样逝去的时候,饥饿感亮起了红灯。

  莲轩刚刚买了十几本烹饪书,祁宏帮他拿了一半,问道:"你喜欢做菜?"
  "不喜欢。"
  "那为什么买?"
  莲轩随手在货架上拿了一本《心理测试》,说:"帝君嘴刁,只吃我做的东西。"
  祁宏心想,莲轩别扭归别扭,心里还是惦记阴帝的。正琢磨的时候瞥了眼他手中的书,只见上面还有醒目的标题【当对方向你发火的时候你懂他(她)在想什么吗?】祁宏哑然失笑,问:"这书你也要买?"
  "对,给他看。"
  看着莲轩大步走向结款台,祁宏扭头对身后的人说:"我也买一本送你得了。"
  黑楚文搂住他的腰:"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帮着莲轩填写完送货地址,这三个人浩浩荡荡杀向顶楼餐厅,半路上祁宏回头看了看:"楚风哪去了?"
  黑楚文笑道:"我们用光了他十年的耐心,这会恐怕在什么地方休息。不用管他,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电梯门打开,难得里面一个人没有。莲轩第一个走了进去,紧跟着是黑楚文,到了祁宏的脚踏进去忽见莲轩瞪起眼睛猛力挥手,黑楚文一把抓住他扯进怀里,火红的鞭子已经缠在腕上,蓄势待发。
  跌倒在黑楚文怀中,祁宏察觉到一种与阴帝不相上下的灵气,但是这股灵气过于霸道阴狠,只是察觉到一点点便让人不寒而栗。转头看看莲轩严肃却不紧张的表情,再看看黑楚文警惕却不慌乱的神色,心稳了下来。随着莲轩那声:"夜殇,别来无恙?"刚刚还完好的电梯门豁然打开一个黑色的洞口,里面传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我当是谁,琉璃瞳,你还活着?"
  "托福,我在下面活得好不自在。"
  "哼,告诉那薄情的小子,百日内我要扫平他的地府。"

  想来这位就是那仙子的哥哥,口气不小,但实力也不容小视,至少这出场的分量足斤足两,与阴帝不相上下。祁宏一边思索着一边靠紧黑楚文,感觉到他体内的灵力稳定并没有要进攻的趋势,不由得纳闷几分。而这时,莲轩突然冷笑一声,一个弹指打出直奔黑洞之内,只听沉闷的呼痛声传来,祁宏更加纳闷,里面的那位夜殇怎么这么不中用?不过是莲轩的一根手指而已,他就招架不住了?看来,这里面还另有文章。

  就像祁宏所想,莲轩那一指弹出后告诫里面的家伙:"回去向你家主子复命,山人眼拙,还是识得老友的。"
  里面传出哼哼声,听上去像是疼的,祁宏觉着黑楚文抱在腰上的手不像刚才那么用力了,便横跨一步,让出一点点空间。这时候,里面的人说:"落燏仙子已逝,阴帝言而无信,若你等不交出九转太乙金丹,不说地府会被我家主子夷为平地,你们祭灵师一族也有连责之罪。"
  这时,黑楚文哎呦一声,道出戏言:"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啊,里面的兄弟,出来一起出个饭吧,大家聊聊啊。"
  好半天,里面那位没说话,祁宏估计着可能是被黑楚文弄懵了。而站在后面的莲轩已经很不耐烦了,随便挥挥手便强迫关闭了黑洞。
  电梯恢复了正常,莲轩走出去的时候随口说:"这里有糖醋鱼吗?"

  与此同时。
  黑楚风独自坐在休息区喝水休息,也没想去顶楼找那三个人。不经意间看到远处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孩子左右顾盼,身边也没个大人带着,小家伙一个人可怜巴巴的。他放下了杯子起身走过去,站在孩子的身后,刚要开口,那孩子突然转了身,仰头看着。

  好可爱!这应该是个男孩,粉白粉白的小脸蛋光滑无瑕,翘翘的小鼻子有一点分红缀在鼻尖,唇线分明的小嘴巴肉嘟嘟的,大大的眼睛里的黑色眸子就像晶亮的宝石,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
  也许没人知道黑楚风是个喜欢孩子的人,就算是黑家几个与他走得比较近的兄弟也都不是很了解,而他也很少能接触到孩子。此时,见到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家伙落了单,如果是与父母走失怎么办?所以,他肯定要关心一下,尽管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他还是蹲□子,问:"小宝宝,你多大了?"
  看着小男孩肉呼呼的小手伸出三根手指,黑楚风有点气恼,他的父母是干什么吃的?怎么把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人丢子这里?
  "能不能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花宝。花朵的花,宝宝的宝。"
  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黑楚风更是喜欢。心想,这孩子虽然年纪很小,但说话吐字倒是很清晰,于是,稍稍靠近一些,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不知道,不见了。"
  叹了一口气,起身朝着远处张望了一下,并未见到什么行色匆匆的人朝这边赶来。不知道那对粗心的父父母多久才能回来,黑楚风对花宝说:"宝宝,我带你去广播室找爸爸好吗?"
  花宝歪着小脑袋一副很纠结的样子,这让黑楚风忍不住笑出来,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认得吗?叔叔是军人,不是坏人。"做了简单的介绍,黑楚风等着小家伙说点什么。没料到,那双肉呼呼的小手抓住了衣襟,小家伙笑眯眯地说:"我要找爹爹。"
  爹爹?黑楚风不由得苦笑出来,拉着他的小手:"自己能走吗?"
  两只小手臂一伸,花宝嘟嘟嘴吧:"叔叔抱抱。"

  抱着这个可爱的小家伙,黑楚风乘坐电梯到了上一层,打听到广播室的具体位置,一边闲逛一边走过去。明明刚才还对逛商场很不耐烦的他此时却是兴致勃勃,因为花宝非常兴奋,这个三岁的孩子还不懂与父亲走时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看到什么都吵着要摸一摸,无奈,黑楚风只好带着他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很快就到了儿童区。

  距离广播室不远了,稍微抬起头就能看到房间上的牌子。黑楚风担心花宝的父母正在到处找他,便催着小家伙快点。回过头,发现花宝正对着一件玩具出神,看上去犹入无人之境!
  什么局面?难道说自己要掏腰包给他买下这个,这个,这个.......
  "小姐,这是什么?"实在看不懂玩具的类别,黑楚风只好不耻下问。服务员小姐很客气地告诉他,这是一只会讲故事的Q版恐龙。看看服务员小姐无懈可击的笑容,再看看小花宝水汪汪的大眼睛,黑楚风笑着掏出了黑楚文给他的信用卡。

  商场的工作人员很头疼,黑楚风很头疼,因小花宝抱着玩具死赖在他的怀里说什么都不肯下来。而他却急着要去找另外那三个人,准备打道回府。
  说了很多好话也不见小家伙松手,一脸委屈地缩在他怀里,那样子分明是缺少父爱。黑楚风揉了揉他的发顶:"乖,你爸爸很快就会来找你,叔叔还有事,要走了。"
  小花宝开始咧嘴,眼圈和小鼻尖一红,吓得黑楚风赶忙哄劝:"别哭,别哭,你爸爸马上就能来。"
  "他不陪我玩,也不给我买玩具,我不要他,我要叔叔。"
  这孩子一个玩具就被收买了,这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若是自己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儿子,再怎么忙也会陪着他。想着想着,他抱着花宝越发对他的父母感到气愤,这手也舍不得放开了。不知不觉花宝在他的怀里竟然睡的香甜,看着下家伙长长的睫毛好像毛茸茸的小刷子一样,看着那粉红的脸蛋越发觉得可爱,黑楚风无奈地笑着,还是决定等上一会。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花宝突然醒了过来,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爹爹回来了。"
  黑楚风还在诧异的时候,怀中的小家伙跳了下来,朝着他勾勾手指。
  "怎么了?"黑楚风弯下腰去,笑问着。花宝踮起脚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黏答答的口水粘在脸上,心里却是很越快的。他摸着花宝的发顶:"爸爸还没来,不多睡一会?"
  "不了,他在外面等我。叔叔,下次我再找你玩啊。"说完,小家伙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黑楚风担心孩子是睡糊涂了,再次走失,慌忙跟了出去。不等在门口停下脚步张望,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抱着花宝,一脸的冷若冰霜。

  男子有着一张令人惊叹的脸,随意瞥过来的目光却是冷漠疏离,他只是瞥了眼黑楚风便抱着花宝离去,甚至不理会照顾了儿子的人有话要说。
  冷情的人见得太多了,黑楚风倒也不在乎这位父亲的态度。而那可爱的花宝趴在爸爸的肩头,肉包子似的小脸上那双大大的眼睛笑眯眯的,小小的手朝着他挥了又挥,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来,与花宝道别。

  "爹爹,叔叔给我买玩具了。"趴在爹爹肩头,花宝炫耀着手中的Q版恐龙。
  "喜欢?"
  "嗯,喜欢。"
  难得,冷峻的男人露出一点笑容,转过拐角的时候视线落在了后面那个远去的军装背影上。


40、【番外】谁的麻烦?谁的冤家

  一行四人回到了黑楚文的家中,这时候,在结界里的那二位已经打完了,面对面坐着玩瞪眼游戏。黑楚文挥手撤掉结界,里面的人竟然一动没动,看上去好像是累坏了。
  凃战阳挂了彩,于鹤也不是干干净净的。他们俩相互瞪视着,不是为何,凃战阳噗的一声笑出来,起身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于鹤的面前,脏兮兮的手抹了把对方脸上的红色血印,说:"还是平手。"
  "是你耍诈。"
  "是你先咬我的。"
  "那是哪个王八蛋先攻我下三路的?"
  凃战阳嘿嘿一笑:"我学的不是传统武术,对这些烂招数没概念。只要能在战场上活下来,我什么都干得出。"
  于鹤瞪起眼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咆哮:"你在战场上也抓着敌人的裤裆不放?"

  听到这里,黑楚文带着头顶上的乌云转身就走,连句再见都没有。站在黑楚文身边的莲轩貌似无视了里面的两个人,打了哈欠,说:"我回去了。"
  "回哪?"黑楚文问道。
  "地府。虽然我跟帝君闹脾气,但夜殇非他一人之力可抵挡。先了结此事最为紧要。"说罢,他挥挥衣袖真是不带走一片云彩地消失。
  而这个家的两位主人相互看看,祁宏转身朝着浴室走去,无奈,黑楚文只好去应付那两个让人头疼的笨蛋。

  如果不是月上柳梢头了,黑楚文还真像跟他们嬉闹一番。但一想到浴室里的人,便是心痒难耐。对于凃二人说道:"你们俩到底谁攻谁无所谓,至少换个地方商量,这可是我的家。"
  于鹤白了一眼黑楚文把短刀收进袖子里起身离开,凃战阳那双贼眼瞄着人家那小蛮腰看得聚精会神,黑楚文靠近这厮,耳语:"想拿下不容易,凃班长,你要有耐心啊。"
  凃战阳的脸色一寒,略有些气恼地说:"这事还用你提醒?才摸了两下就被打成这样了,真要想弄到手我不得半死。"
  "冲吧,胜利就在前面了。"
  凃战阳笑着打了他一拳,起身追着于鹤而去。

  打发了那对武斗派的准情侣之后,黑楚文手脚利落地脱去衣服冲进浴室!

  此时,祁宏站在莲蓬头下冲洗着,白色薄雾裹着他精瘦的背脊,水潺潺流淌沿着颈子滑落弯延的腰际,有一些会流在地上,有一些会挂在挺翘的臀上。下面,下面没心思细看了,走过去抱在怀里感觉他微热的体温和滑不留手的肌肤。
  "走了?"祁宏侧过头轻声问他。

  嘴巴咬着耳朵自然是无法回答问题,略微点头让他可以放心与自己亲热,接下来的事,便与外界无关,只是情侣间的恩恩爱爱,欢畅无边。想到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可以容他们尽情缠绵,黑楚文的心热了几分,下面的兄弟也跟着热了几分。挺腰磨蹭在他挺翘的屁股上,股股电流直冲脑门,让他的呼吸急促且粗重起来。

  已经明白他想要的意图,祁宏却想跟他闹腾一会。抓过他的手落在自己的双腿之间,诱惑着身后的男人更加疯狂不可自制,略微回头看着他的神色,与料想中的一样,温柔又霸道。
  在情事方面祁宏是很积极的,他转过身与情人面对面,手直接握住了火热的硬挺,手指微微用力露出里面的小小缝隙,低下头看一眼:"先洗干净吧。"
  黑楚文笑而不语,看着他蹲□子扶着自己已经有些胀痛的家伙张嘴含了进去,瞬时间,势不可挡的狂潮袭来,手抚在那湿漉漉的发上,闭眼享受着。

  只是吮了一下就吐了出来,祁宏杨头含了口热水才再次吞了情人的热物。在灵活舌尖与热水的双重刺激下,黑楚文忍不住挺了挺腰,祁宏深深含着他几次吮吸吞吐,嘴里便尝到了一丝腥味。明知道黑楚文最难以抵抗这种事,他却偏偏要变本加厉,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大腿慢慢地来回抚摸,脑袋左右摇摆变化角度吮吸着嘴里的东西,那腥味越来越重,他的手摸得也是越来越□,还故意发出一些哼哼嗯嗯的声音,把黑楚文刺激到完全失去理智。

  没想到今天的祁宏会这么顽皮,这是要馋死人不偿命。他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拉上来,咬住他的唇将人推到了墙面上。手迫不及待地分开他的双腿,找到后面窄小的入口蛮横地闯了进去。
  "嗯,轻点啊。"
  "宏儿,别玩了,让我进入吧。"
  "不行,我会受伤。"
  "我哪次伤过你?憋不住了,把腿抬高点,让我进去。"
  祁宏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扭扭身子收回被分开的腿挤到他的双腿间,整个人都跟着窝在了他的怀里,半是玩笑半是威胁地说:"敢来硬的,我咬死你。"
  真是要人命了!黑楚文发现自家这位在最近特别喜欢折磨他,可男人到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耐心调情?想要掰开他的腿,他就使劲往怀里钻,想要推开他的手,他就黏黏地抱着,把黑楚文弄得急火了,干脆直接抱起来放在了水台上。

  冰冷的水台让祁宏打了激灵,气恼地推着黑楚文的肩:"你给我等一会。"
  "不等。"
  "去卧室拿套子。"
  "不去。"
  "那就不做。"
  祭灵师的眼睛都红了,握着他□的火热就是几下揉捏:"你都这样了还说不做?"
  "你就不能陪我玩玩?"
  "你这是玩谁呢?"
  见他是真的急了,祁宏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抱着他的脖子跳下来,先是给了他热情的拥吻,舌头缠着舌头,唾液混合在一起顺着嘴角流下来,都被他舔了个干净。随后,蹭着他的身子,说:"先让我给你裹一次不就好了,看你憋这样,我都替你着急。"

  废话太多!黑楚文很干脆地把人转过去压着他的弯了腰,扶着胀痛的家伙扭了几□子这就是硬插了进去。
  "嗯!楚文,你,你想弄死我?"
  "不给你点教训你根本不知道收敛,想在床上强过我,你趁早死心。宏儿,我会让你深刻体会到悔不当初的含义。"

  祁宏慌了,正要问他干什么,忽觉体内的热硬大力撞进来,正好顶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紧跟着撤离与进入的速度快到令他咋舌,甚至连他的呼吸节奏一并打乱,只有那不绝于耳的啪啪声随着每一次的撞击响彻浴室。窄小的入口火辣辣的苏苏麻麻,里面的温度更是无法承受。贯穿他的凶器越来越大越来越硬,好像是熊熊燃烧的猛兽在他身体里肆意发狂,几乎是可怕的快感已经侵占了四肢百骸,此时此刻的他只想叫得再大声一点,把腰甩得再狠一点,把体内的凶器裹的再紧一点。

  "叫吧,只有我听得见。"黑楚文把手指塞进他的嘴里,在里面搅着湿漉漉的舌头。
  于是,呻吟声越发放肆,但祁宏更喜欢对身后的人说点什么,至少要告诉他:"楚文,啊,啊,要,要前面,啊,楚文,摸摸我。"
  "不是要玩吗,我好好陪你玩。"
  "不,不玩了,啊,舒服,太舒服了。楚文,快点,前面,嗯,嗯,前面啊,我要,快点。"
  "以后还玩不玩了?"
  "你他妈的,啊!"
  "还敢骂我?"
  这一次的挺进是掺和了灵力的,这足够让祁宏濒临晕厥的地步。黑楚文掌握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让他在晕晕沉沉之中爽上天。果然,前面的人几乎要哭出来般的服软认输。
  "你,你别弄了。"这时候,祁宏心想,为什么每次在浴室做黑楚文都像打了特级兴奋剂一样?其实,他也没怎么憋着他,只是想调调情,看情人焦急的样子。现在可好,挖了坑把自己埋里了。

  其实,被埋在坑里的不止祁宏一个,黑楚文也是无法控制自己了。虽然他嘴上说得游刃有余,而事实上,他恨不得把情人吞到肚子里。看着自己的火热在他的身体里一进一出,每一次都带着里面鲜嫩的肉色而流出透明的水迹,视觉上的刺激让他红了眼睛,死抓着情人的腰释放全身的力气,狂乱摇摆的身体在镜子里看得清清楚楚,越是这样他越是疯狂,甚至有某种正在凌虐情人的错觉。这种错觉使男人的征服欲望膨胀起来,他竟然想要看到情人在激荡时的眼泪。不知不觉中,黑楚文骨子里的狠暴悄悄抬头,正在他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祁宏那脆弱的眼睛和倔强的嘴角。理智,轰然倒塌。

  "不,啊,不,求你了楚文,啊,太,太狠了。"
  黑楚文不说话,眯着眼睛直盯着那白嫩嫩的屁股。
  "楚文,要出血了,你啊,你太用力了。"
  祁宏的声音多半是痛苦了,这才让黑楚文恢复些理智。他突然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看着祁宏苍白的脸色,赶忙抱了过去。
  "对不起。"
  "你,你他妈的吃错药了?"
  "别生气,是我不好。最近发飙次数太多,有点控制不住。"
  一句话让祁宏想起了很多事,突然间对他的气恼也烟消云散了。急喘了几口气,回头吻了他的唇,说:"温柔点,把我弄坏了,你用什么?"
  谈笑间,他轻易就化解了那份懊恼。黑楚文轻揉着他下面的热物,技巧高超。
  "放松一点,好好享受吧。"
  "伺候不好以后别碰我。"
  "我保证能爽死你。"

  热物还插在里面,他闲着的手揉着略有些红肿的部位,刚刚突然停下来的快乐再度复苏,这一次,仍旧霸道仍旧激烈,但温柔的爱抚与亲吻始终没有停过。

  期间,某人哼哼着说:"还要,你,你再来两下。"
  某人难耐地说:"乖,别咬这么紧。"
  "是你那玩意又大了。"
  "大点好,大点你才能爽啊。"
  "啊,楚文,我,我要出来了。"
  "爱我就忍着。"
  当黑楚文在他身体里泻出来,祁宏反手扣住他的脖子,接吻的时候都在嗯嗯哼哼。


【血 雾 迷 途】

41

  冬季悄悄来临,枯槁的树木被风一吹,不再是沙沙的悦耳声而是那咔咔的呜鸣。靠近城郊的一片林子在白天的时候还好说,大太阳天上照着,多少还是会有些暖意,到了晚上却是不同了。阴冷冷的风吹得整片林子都在悲泣一般,干巴巴的树枝相互抽打着,脆生生的不知折断了多少枝干。林子边上是盘山道,在拐弯处停着一辆G55AMG。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他们像是一对正在争吵的情侣,男人瞪着眼睛不停地说话,女人抹着泪也是说个不停。很快,男人似乎忍受不了女人的哭声,打开车门走出去,点燃一根香烟大口大口地吸着。

  车里的女人哭得很厉害,不断地对着外面的男人叫喊着。男人更加烦躁,狠狠地踢了一脚车身,只听——咕咚一声,脚下的道路猛地一颤。男人惊讶地看着,心下疑惑自己这一脚还不会这么有力吧?
  不等他想的过多,从林子里突然乍现白如闪电的光团,那光团极为耀眼,让车外的男人车里的女人都傻傻地看着它。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光团开始向盘山道移动过去,男人的眼睛瞪得浑圆,看着被化为粉末的枯树随风飘散。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恐惧来袭,疯了一般地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没命地逃。
  女人惊叫着,男人怒吼着,后面的光团越来越快,地面发出喀嘣喀嘣的声音成了碎石,护栏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成了麻花,在男人慌张地回头看去的一瞬,一张扭曲丑陋的脸从光团中挤出来,眨眼间撞上了车子的后挡风玻璃。

  紧急刹车声很刺耳,女人的惊叫声更加刺耳。男人怒骂了一句,女人才安静下来。他与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后面,安静如初的四周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光脸也消失不见。车内,二人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男人想着不管怎样先离开再说的时候,他与她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胸口。

  寒风瑟瑟的盘上道上,那辆G55AMG不停的剧烈颠簸着,从车底和车门甚至是车窗慢慢渗出鲜红的血。

  翌日清晨,小区里的住户们纷纷离家,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位于最里面的那栋花园式洋房里祁宏才刚刚起床。他看着早已穿戴整齐的黑楚文已经准备出门上班,走过黏在他身后,懒懒地说:"今晚早点回来。"
  "我下午就能回家,局里也没什么事。"
  "你下了班给打我电话,一起去买点东西。"
  回身搂过情人深吻一番,黑楚文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笑道:"乖乖等我电话。"

  以为局里没什么事的黑楚文刚刚走进反黑组就被组长抓住,一句出现场,便让他苦了脸。在路上跟组长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属于帮派"镇山帮"的地界出了命案,这一次和重案组一起查办,大家齐动员,谁也别想跑。
  没办法了,黑楚文只好打着回头跟老狐狸要假期的主意跟在组长身边。

  一个多小时后,一行十几个人到了案发现场。这时候,已经有鉴证组和法医组的人在工作,看到他们跑一线的人赶到,法医组的一个年轻人立刻跑了过来,脸色惨绿惨绿的,指着后面价值不菲的越野车,说:"我没见过那种尸体,老师说怎么解剖都成问题。你们先过去看看吧,看完了我们好收拾一下。"
  闻言,组长皱了一下眉头,让几个新来的菜鸟靠边站,抓着黑楚文率先走过去。黑楚文纳闷地问:"组长,咱们的骨干在后面,你抓我干什么?"
  "咱们组里就属你胆子大,我先拿你试验试验。"
  哭笑不得间,黑楚文加快些脚步,第一个打开了车门。

  啊,怎么说好呢?黑楚文在犹豫的时候已经听见组长干呕的声音了,他笑着拍拍他的背,安慰:"就是乱了点,没事。"
  组长诧异地看着他,很难找出什么合适的字眼反驳他对尸体的定论。于是,组长很聪明地让他描述一下尸体,自己却转过身抽烟。
  "看衣服应该是一男一女,脸是看不到了,这都混在一块了。凶手好像用某种东西把两个人挤在一起,造成尸体爆裂,骨头、血肉都分不清了。"
  "说明白点。"组长随口说道。
  "很难说清楚,你想像一下吧,把两个小桔子同时在手里捏爆是什么样子?"
  呕!组长扔下烟扶着他的手臂险些吐出来。黑楚文也是出于好心,说:"就是俩死人你怕什么?不就是肠子肚子都缠一起了嘛,你看看,那女人的小臂还是完整的。"
  组长抬头一看,他又说:"就是手指头上还插着一个眼珠子。"

  当重案组长询问过报案人之后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反黑组长在路边大吐不止的摸样。他很鄙视地瞥了一眼,大模大样地走向越野车,还跟黑楚文开着玩笑:"你们头受不了了吧?"
  "他早上没吃饭,有点晕车。"
  "你就知道帮他遮丑,躲开,我看看。"
  几秒钟过后,重案组长拍着黑楚文的肩头,语重心长:"黑子,够爷们!"说罢,他把围巾摘下来蒙住口鼻,一猫腰竟钻了进去。

  黑楚文琢磨着,到底是重案组的人还是比自己头头有些分量。正想着呢,他无意间低头看到了路面,在成了碎石路的路面上他发现了丝丝的白气,好像是有生命一样的绕着车轮。紧跟着,他抓住重案组长的衣服硬生生把人扯了出来,不顾对方有些恼火的态度,便推开了他。
  "你干什么?"重案组长叱问道。
  "给我一分钟。"说着话的时候,他已经把手放在了被捏成一团的两具尸体上,释放灵力的手心感到一阵刺痛,体内属于琉璃瞳的灵力突然发起自我保护攻击,若不是他收的快,尸体连同这车都会化为一团火焰。

  黑楚文心下骇然,不知道这是何方高手的做法,竟是如此狠戾!这点残余法力就让他感到一阵恶寒。没有退身出去,便联系到了付康林局长,可是对方始终没有接听电话,黑楚文估摸着那位老狐狸八成是在开会。
  "黑子,你搞什么鬼?"吐完了反黑组张走过来,大有豁出去的架势站在车外。
  听见自家组长的声音,黑楚文也知道耽搁不得了,背对着他们偷偷使用灵力将残余法力消灭干净,这才退了出来。笑眯眯地说:"我还以为是我朋友,抱歉抱歉。"
  "这样你也能认出来?"
  "所以说我是看错了。行了,你们继续,我到一边听候吩咐。"说完,他优哉游哉地走到一边,趁着众人不注意,翻身跳到护栏外面,跑进来林子里。

  确定周遭无人,他脚下画出两仪太极,双手结印,默念咒语,很快便在搜索范围内感应到多个魂魄,但却没有他想要的。大白天那些魂魄自然是不敢出来,但这种战战兢兢的寒意是怎么回事?好像躲在阴暗处的魂魄们都被吓的够呛,也许是昨晚目睹了案发过程才会如此。收了灵力,黑楚文决定晚上再来。

  回到了现场,看到七八个人正在把尸体弄出来,挂在女人手指间上眼珠子突然转动几圈,那个距离最近的法医哀叫几声,捂着脸跌倒在地上,喊着:"好热好热"
  他心里一惊!难道说自己没有完全净化残余法力?这时候也来不及想借口了,跑过去一手握住了那女尸的手腕一手抓着小法医的头顶,一边净化,一边治愈。

  手心传来刺痛,他发现刚刚被净化的法力竟然又回来了!这可怎么办?周围人太多,不能随便施法。
  就在这时,反黑组长走过来,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问:"你到底在干什么?"不等这话音消失,坐在地上的小法医眨眨眼,说:"怎么回事?刚才我的脸火烧火燎的。"

  看见小法医脸上还有点黑色,想来回到局里喝点热乎东西就能好,故此,黑楚文便放了手。转头看着组长的时候,偷偷地给尸体上下了一道禁制,这才恢复了那一贯的笑容,但这笑容却让周围人出了一身的冷汗。
  "没事,过来帮帮忙。"
  反黑组长也没说什么,放着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等尸体被带走,大家开始忙着勘查现场其他地方的时候。组长悄悄走到黑楚文身边,问:"付局跟我提到过,办案的时候你,你要是有什么特殊要求可以直说。"
  黑楚文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一,现在就让我走;二,别问我干什么去。"
  组长黑了脸,气恼地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滚蛋了。

  黑楚文很快就追上了运尸车,他本想先给祁宏打个电话告诉他今晚有特别行动,没料到祁宏就在他们的警察局,原因是受人所托来报警的。

  回到了警局,黑楚文见到祁宏的时候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祁宏介绍说老人是道上很有名望的前辈,因为女儿昨晚没有回家,过于担心才拜托祁宏一起过来报警。

  黑楚文跟老人客套几句,拉着祁宏走到一边咬耳朵。他问:"这事还用报警?再说,他也不是你们三义会的人,怎么还找上你了?"
  "上午我陪云海去探望他,这不就是赶上了嘛。这人情是云海送出去的,你当我愿意来?你想办法先给备案,其他的回头再说。"
  看来也是要这样了,黑楚文点点头正要离开,祁宏却一把抓住他,紧张地问:"你去哪了?怎么眼睛里还有琉璃色?"
  咦?黑楚文一愣,随即笑了出来:"刚才遇到点麻烦,灵力自己发起攻击,收的快了点,还没完全复原呢。"
  "什么麻烦?"
  "过一会跟你说。我先把那老头打发了。"
  有黑楚文帮忙,手续很快就办完了。送老人离开的时候,黑楚文随口问了一句:"你最后见她的时候,她穿着什么衣服?"
  "白色的上衣,粉色裙子。"
  "有什么特征码?"
  "有,我女儿右手腕上又块红痣。"
  红痣!脑海中闪现出那具女尸,插着眼珠子的手上也有块红痣。


42

  黑楚文并没有提起上午的案子,送走了老人之后他抓着祁宏就朝警局大楼走。身边人些纳闷,又有些高兴,忍不住打趣他:"你胆子真大,敢在这里拉着我的手。"
  "这时候谁要唧唧歪歪,我会发火。"
  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好,祁宏也不再开玩笑,低声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说明,只说去解剖室里看过就知道。

  两具尸体已经成了一团血淋淋的肉块,祁宏强忍着恶心感看着女尸仅存的小臂,即便不愿承认也得说:"很可能是小玉。"
  黑楚文点点头,绕着尸体走了一圈,不着痕迹地在法医脑后挥了一下手,那法医迷迷糊糊地走了出去,解剖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时候,黑楚文才把经过讲述一遍。

  听罢,祁宏苦恼地叹息着。
  "这才消停几天就有事了?这事不准你过问。"
  黑楚文诧异地看着他,想笑又不敢,不笑又忍不住,抿抿嘴唇,问道:"你的好奇心呢?"
  "那玩意太麻烦,扔了。"
  "正义感呢?"
  "你问一个黑道律师有没有正义感?"
  黑楚文耸耸肩,最后问道:"责任呢?"
  "这事我有什么责任?"
  走到情人面前,他微笑着提醒:"那老头找到你帮忙,结果呢,是女儿被杀,还死的这么惨。你不觉得他会继续求你帮忙早一天抓到凶手?以云海的关系来看,你能拒绝吗?"

  事实让祁宏倍感头疼,愤愤地说:"云海那边我摆平,不管怎样,你都不准介入此事。"
  话音未落,打从外面走进貌似闲来无事的付康林。老狐狸一进来就对祁宏表现出极为热情的态度,毫不吝惜的夸奖着这位黑道律师是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有本事,把祁宏说的简直就是一个在黑道卧底的正义之士。

  实在听不下去,祁宏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正要戳破他的阴谋,一旁的黑楚文却先开口道:"付局,你想说什么?"
  付康林脸色一正,问:"这案子没有你能行吗?"
  "那要看你怎么做。比如说,你要是认识异能人士,我就可以全身而退。"
  付康林的表情终究是凝重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尸体越发觉得难受。将尸体藏于白布之下,那凹凸的形状仍让人不寒而栗。他转身关上了解剖室的门,正色道:"如果只是我们这些普通人办案,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殉职。就算你不穿着这身警服,我也会请求你协助破案。你和祈律师之间的事我接受了,我不在乎你有个黑道上的同□人,这是我对你人格以及能力的信任。现在,你给我一句实话,这案子你管不管?"

  祁宏这个气啊!老狐狸这手玩的高,当着他的面让黑楚文骑虎难下。可有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故此不由得埋怨起来:老狐狸,你可知道我们之间遇到多少生死劫难?你可知道我们有多少次险些失去最爱?我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如果能换得与情人平安度日,其他人怎样与我何干?
  撇过眼看着黑楚文,心中又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今天这事你要是敢点头,我跟你分居!
  打定主意不肯让黑楚文接下此事,祁宏那眼刀子嗖嗖地往黑楚文脸上飞,饶是对方是个厚脸皮的人也架不住他那凌厉的目光。黑楚文哭笑不得地摸摸他的脸,转过头便对付局说:"这案子我接手"
  "楚文!"祁宏气恼地吼了一声。
  "别生气了。我还是个警察,我有责任。"
  "见鬼,这个城市里就你一个人有异能?随便找个人过来帮忙不就得了。"
  "本该是我的事,为什么要推给别人?祁宏,这事不用争了,既然我遇上了,就是我的命数。"言罢,他拉着要炸毛的祁宏就往外走,还对得了逞的老狐狸说:"弄清死者的身份,我回来之前别让人进来。"

  推推搡搡的走到无人的楼梯间,黑楚文挥手封了门以免在他哄老婆的时候被打扰。身边气到不行的祁宏甩开他的手,责问:"你算算,五通的事完结到现在才多久时间?"
  "一个半月。"
  "一个半月!你是不是觉得这一个半月自己闲出毛病了?"
  "当然不是。"说着,他搂住他的腰,微笑道:"有些事可以推,但有些事也是需要我担当的。如果我不是警察,付康林就是跪下我也不会帮忙。但我已经选择了这个职业,就要负起责任。"
  "见鬼!你这是什么责任?你在用自己的灵力破案,这算是警察吗?"
  "你好像忽略了我精明的头脑。"
  完全没有心思开玩笑的祁宏推开他,据理力争:"楚文,你要搞清楚,就算你身怀异能也是个人,不是铁打的。我不想再看到......"
  "祁宏!"突然喝了一声,打住了祁宏的话。继而,他又温柔地笑了出来,说:"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有些事你要懂得理解。我说过了,遇到这案子的人是我,这是我的命数,不管我想不想管这案子,最后我还是摆脱不了。这就像当初我们的相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最终我们还是走到一起了。"
  "这是两码事!"祁宏急了,急得原地转圈圈,急得想要把这个男人打晕拖回家锁起来!他扯开感觉窒息的领带,大口呼吸才压下一肚子火气。尽量缓解自己焦躁的情绪,对黑楚文说:"楚文,我也是个男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麻烦你也想想,你曾经答应过我什么。"
  "是,我答应过你在新年之前绝对不会做任何危险的事。这不是有变化嘛,好宏儿,别跟我生气,这是我的工作。"
  祁宏见他是铁了心要管这案子,原本还没怎样的急躁便有些失控了。他们都是爽快人,不会用争吵解决问题,所以,祁宏最后一次问他:"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你都会接手?"
  "对。"
  "好。那我陪着你。"
  一时间,黑楚文楞了。有点傻乎乎地说:"不用,你还有自己的工作。"
  "少废话!既然不能说服你,我就要跟你并肩作战,这是我的原则,你他妈的少给我推三推四。我去跟老爷子打听一下小玉的情况,你在这等我。"说完,他便要去打开门,却被黑楚文一把抱住,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推到墙上,吻,强势而又温柔。

  黑楚文的吻技是高超的,吮吸着他的舌辗转纠缠,含着他的唇瓣如珍宝般的舔弄,抱着他的手微微用力抚摸,揉软了腰,揉散的力,他忍不住发出低吟似的呻鸣,那吻便顺着下颚游移到了耳朵上。
  嗯......又是一声呻吟,祁宏难耐地靠在墙上,以男人的臂膀为支撑酥软了身子。耳根下,是情人急促又粗重的呼吸,阵阵热气洒在皮肤上尽是烫人的热。稍微仰起头让他吻到了露在领口外那一点点的锁骨,哪知他会一口咬下去,咬的人心痒难挨。

  本来是出于感动才与情人亲热的,可一沾了他的身子完全失去了控制。搂着他的手扯开衬衣扣子,看到胸膛的乳珠直接用舌去品尝滋味。怀里的人急喘气低声呻吟。
  "楚文,停,停下。"
  "让我摸摸。"说着,手不老实地滑进了裤子,看着他晕红的脸颊,握着他尚有些绵软的热源,黑楚文感叹:"我爱你。"
  这家伙,也是不分地点时间。祁宏羞恼地抓住他搞怪的手抽出来,斥责:"发情也看看地方,这是警察局,不是我的办公室。看看,我都被你弄硬了!这还怎么出去?"
  不以为意的祭灵师粘腻腻的贴上去,好像在撒娇的摸样,他的脸蹭着祁宏的脖子:"我也硬了,做......"
  "我宰了你!"
  哈哈大笑起来,黑楚文真是爱死了他这样红着脸发火的样子,忍不住又亲了脸蛋几口这才放了人。

  祁宏急匆匆地赶往女死者的家中,留在警局的黑楚文也回到了解剖室,先在门口下了一道禁令,转回身掀开蒙着尸体地方白布,一道红色灵力放出,窥探死者在死亡前的记忆。

  话分两头,先表祁宏。
  祁宏在半路上多了一个心眼,调转方向回到三义会,揪着自家大哥的衣领子推进了办公室。宗云海这厮做出纯情少女遇到色狼的表情,还说自己不是什么随便的人。祁宏懒得搭理他,直接将事件的严重性说个明白。这下子,黑道教父不会玩了。
  "你确定是鬼怪作案?"
  "确定。"
  "你确定我会放你的假,让你跟着黑子跑?"
  "确定。"
  宗云海嘿嘿一笑,这一笑让祁宏嗅到了阴谋的气味。本能地后退一步,猜测:"你不是要跟我去看严老爷子吧?"
  宗云海点点头,笑得纯良。
  "你不是打算借这事收了严老爷子那家医院吧?"
  继续点头,笑得更加纯良。
  "云海,你真够黑的。老头子女儿都死了,你还惦记人家的产业?"
  宗云海收敛了嬉闹的态度,严肃起来:"你我心知肚明哪家医院是干什么的,多少毒品从那里流向社会?我早就想端了它,不在乎什么时机。我落井下石的确不光彩,但这个位子坐在今天,我什么手段没用过?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祁宏苦笑,一小时前,他也是这个态度在质问黑楚文。现在,换做自己被质问了。看着宗云海势在必行的样子,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道:"可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别跟我瞪眼睛,你跟少清是另外一回事。好吧,这个计划我同意了,没办法,谁让我说过会一直辅佐你呢。"说到此,祁宏的目光坦直地看着面前的人,又说:"只要有我在,黑道教父永远姓宗。"
  宗云海眼睛瞪大,嘴角上翘:"不说我卑鄙?"
  "问题是你善良过吗?"
  "亲爱的,我怎么就没办法同时爱上两个人呢?"
  祁宏失笑,告诉他:"那样做你会被两个人追杀。"

  说笑间,他们离开了三义会公司一同前往严老爷子的家。


43

  祁宏走出严家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宗云海死皮赖脸跟着他去警察局要拉上文哥一同进餐,拗不过自家老大的倔劲,只好答应下来。但他不保证黑楚文也会答应,宗云海倒也没在乎,上了车说到时候自有办法让文哥点头。

  初冬的晚上已经很冷,天黑的也早,到了晚上七点半左右,熙攘的街道上华灯齐放,一派繁花似锦的景象。位于市中心广场南面的警察局大门外,祁宏把车停在稍远一些的位置上,先是用电话联系了黑楚文。

  此时,坐在他身边的宗云海正在跟自家情人请假,看他的脸色似有些为难,想来电话另一端的人不肯给他自由。宗云海偷瞄了眼专心讲电话的祁宏,继而压低声音告饶:"少清,我不是出去喝酒,今晚真有事。"
  "昨晚你也这么说,半夜喝得路都走不了才回来。"
  "我跟祁宏在一起呢,找黑子有要紧事,绝对不是出去喝酒。"
  "这样啊。那好吧,我先回家。"
  挂了电话,宗云海苦闷至极。最近自己的应酬是多了点,自家阮少也是心疼才会这么紧张,可为什么一提到祁宏和黑楚文就能放行?这俩人明明也是一对惹祸体质,少清还真放心自己跟着他们混。
  想着些无聊的事,外面突然有人敲敲车窗,吓得他一个激灵。扭头看过去,在路灯下,外面男人一双易于常人的眼睛使人难以直视。宗云海拍拍胸口,放下车窗:"你就不能正常点?"
  "我哪里不正常了?"黑楚文笑道。
  祁宏见黑楚文已经过来,脚下用力踹到宗云海的腿上,简洁明了地说:"后面坐着去。"
  "祁宏,我是你老大!"
  "你还想不想办事了?"
  宗云海狠狠瞪了一眼外面的黑楚文,不情不愿地下了车坐到后面的位置。

  车内,黑楚文还是同意了一起吃饭的邀请,只不过他要多带上一个人,于是,他们很快就见到了夏凌歌。

  饭店里,宗云海似乎跟夏凌歌很聊得来,趁他们俩口若悬河的时候,黑楚文将祁宏走后发生的事情说个仔细。

  在窥探死者临死前记忆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发光的脸,很大也很丑陋。看不出是男是女,也看不出年龄性别,只是觉得这玩意过于古怪。不似精怪,不似鬼魔,用直觉来形容的话就好像是利用大型投影机弄出来的影像。但接下去发生的事让黑楚文咋舌,两名死者的脑海中似乎有着被光脸一口吞下去的概念,在张不开眼的光亮中,他们感觉到身体积压被捏爆的痛苦过程,便是黑楚文这样的人也不免出了一身的冷汗。
  听罢他的叙述,祁宏没有觉得纳闷,只是问他说:"因为这个你才找了凌歌?"
  黑楚文点点头,又道:"凌歌的师傅云游四方见过不少怪事,我想也许他听师傅说过类似的问题。这小子八成是因为没赶上五通的事在闹别扭,说什么都要过来掺和一脚。"
  "那楚言呢?会答应吗?"
  黑楚文看了看嘻嘻哈哈的夏凌歌,笑道:"后天楚言带队去参加国际军事大赛,没有一个月回不来。"

  话及至此,宗云海打断了他们,收敛了嬉闹的态度转而一本正经地说:"我跟祁宏商量过了,趁着这个机会端了严家的贩毒窝点。那老头子仇家多,这段时间道上肯定不太平,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需要宗云海出力帮忙的事,但仍是有些担心他接近被害者的家人会有意外发生,便说道:"凌歌给你的东西要随身携带,发现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就联系我们。另外,你最近跟付局见个面,他成立的秘密小组又找到两个人,你们认识一下,免得自家人打起来。"
  宗云海一边喝酒一边点头,随后听黑楚文对夏凌歌说:"等楚言走了以后你再过来,至少他在家的时候别让人担心。我跟祁宏再去看看案发现场,我们后天晚上碰面吧。"
  一听他们俩要走,夏凌歌吵着要一起去,祁宏白了他一眼叮嘱他不要惹得黑楚言亲自跑来抓人。夏大师无可奈何地留在饭店里,挂了电话给家里的人,让他来接。

  深夜十一点,黑祁二人赶到案发的盘山道上,下了车被冷风吹的打了寒颤,黑楚文抱着祁宏的肩膀搂进怀里,走向护栏外侧的树林。黑压压的林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周遭半点动静没有,这让他们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不知何时,祁宏离开了他的怀抱,与他保持着一个人的距离,走了大约二十几分钟,始终不见周围的景色有什么变化,停下脚步凝神观察四周,枯树重重,暗影叠叠,白色塑胶袋不晓得从哪里飘过来悄无声息地落在祁宏的脚下。他低头看了看,皱起俊朗的眉,随即转身望着身后的来路,愕然发现哪里有什么林间幽径,枯草丛生的地面到处是垃圾。想着一路走来脚下并未感觉踩到什么垃圾,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便当盒和易拉罐?还有数不清的塑胶袋堆积在一起,好像白色的小小坟头。
  再看周围的枯树,竟然是出于他想象的高大,这是由于地势改变的原因吗?不经意间转身看着黑楚文,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杵在一旁做闲来无事状,不免问道:"想什么呢?"
  "鬼打墙。"
  "什么?"
  "我们遇到鬼打墙了。"言罢,他不屑地笑笑,扭头看着祁宏:"鬼的入门技巧,你也能破解。来试试我教你的办法,聚精会神,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眼相通。"
  祁宏闭上眼睛按照他曾经教过的要领去做,几秒钟后脑子豁然清明起来,眼睛也看到了那条林间幽径。指了指路,祁宏笑道:"你越来越懒了。"
  "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是在培养你嘛。"
  不与他做口舌之争,祁宏亲昵地拉住他的手,二人继续前行。尽管谁都没说,他们也是心知肚明,这树林子的居民们已经打了招呼,想必紧跟着就会有盛情的款待。果不其然,祁宏察觉到前方有些动静,看了看身边的人,笑问:"我来还是你来?"
  "请夫人大显身手。"
  含笑白了一眼黑楚文,祁宏坦然地走出去,绕过几棵大树,隐约听到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救命啊。"
  听声音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祁宏哑然失笑,心说这都是什么招数?怎么鬼一点创意都没有?想着想着,他已经走到一小块空地前,见一年轻貌美的女孩依着大树而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泪水涟涟。
  "小姐。"
  "啊!"女孩咋一闻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大树蹭了蹭身子,惊慌失措地看着不远处的男人。
  祁宏上前几步,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被坏人追赶......"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又扭伤了脚不能走路,急得要死只能呼救。"
  面对抢白她的男人,女孩诧异地点着头,而祁宏早已流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配上他厌烦的表情真是黑道人物的榜样。他懒得跟女孩废话,又说道:"你们玩来玩去就这点花招,大姐,你好歹有点敬业精神,下点功夫琢磨琢磨,不要总是弄这些老掉牙的把戏。"

  在后面隐去身形的黑楚文忍不住噗嗤笑出来,自家情人的口才一流,能把鬼气死。现在嘛,揭了对方的老底,人家老姑娘恼羞成怒,搞不好会直接开打了。也罢,顺便锻炼一下他的身手,对以后也有好处。

  黑楚文打定主意不出去帮忙,而祁宏貌似无聊的样子实则是在口袋里握住了古邪。坐在树下的女孩似乎听不懂祁宏的话,歪歪头,问道:"先生,你在说什么啊?你以为我是设计害你吗?"
  "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我开门见山的说吧,昨晚在公路上你看到了什么?"
  闻言,女孩一愣。随即又露出虚弱不堪的样子,朝着祁宏伸出纤纤素手竟有着惨白惨白的光。她气若游丝般地恳求:"先生,救救我吧,我,我真的快不行了。"

  祁宏冷然一笑,一步一步走向女孩。眼神中的凌厉犹如罗刹,俊美的脸庞也沾染了似正似邪的气息,勿论人鬼见了他此刻的摸样都让惧上三分。
  眼看着他便要走到大树前,而他手中的古邪也准备抽出。就在这时,自树上突然飘下一个模糊的黑影,刹那间,裹住女孩,那女孩半点声音没发出便被那黑气吞噬。胀大的黑气丝毫没有攻击祁宏的势头,缠在树上意欲逃窜。祁宏怕容得它逃脱,飞出古邪直接将恶鬼钉在树干上!
  刺耳的尖叫声直冲夜空,祁宏发觉,他每走上一步尖叫声就凄厉一些。不经意地发现挂在脖子上的玄良玉隐隐放光,那柔和的淡青色似乎还有一些温度,让他倍感舒服。想必,这玄良玉才是它惧怕的东西。

  这玉已经没了阴帝的灵气,仙根也毁了,本来以为只是一块普通的玉,没想到还能震慑恶鬼。祁宏摸了摸带着体温的玄良玉,暖暖的气在指尖蔓延,更让他察觉到其中有着非同寻常的能量。继而,将玉收好,先调查眼前的事件要紧,回了头再琢磨玄良玉有何妙用。

  前行几步走到恶鬼之前,那凄厉的惨叫声已经皆然而止。

  祁宏讶异地看着树干上留下的黑色痕迹,对已经现出身形的黑楚文说:"你觉得我已经强大都让恶鬼自尽了吗?"
  黑楚文笑笑:"它不是怕你,也不是怕玄良玉。"
  扭过头看着他,似在询问真正的答案。


44

  祁宏深感此事越发麻烦,他不由得在心中琢磨,这座城市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动辄搞出大小恶灵鬼怪,还有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大家伙,难道说天上的神仙们把这里当成了世界末日试验田?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说道:"看来它这种自杀行为是害怕昨晚的凶手。"
  黑楚文点点头,转眼看了看周围,低声道:"其他魂魄恶灵都散了,逃命似的跑得干干净净。想必这两个恶鬼有些交情才会一个留下守着另一个。"
  这算什么?难道是自己棒打鬼鸳鸯了?不屑于这样的猜想结果,他只想知道这个树林中是否还有某些东西值得探个究竟。
  黑楚文拉着他的手,转身走向树林的更深处。没了恶灵作怪,林间恢复了一些光亮,也仅仅是微弱的月光而已。二人携手漫步于月下林间幽径,这似乎是很浪漫的事,但周围阴气森森的气氛,让人倒足了胃口,祁宏不悦地捏了一把情人的手,瞥一眼表示心中不满,对方只是一味地笑着,真像是在悠闲散步一般。

  步行大约有十几分钟,祁宏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那东西大约不足一米高,宽度倒是在一米以上,看上去是人工造出来的,因为过于平整的表面不会出自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这时,黑楚文说道:"这种地方竟然会有井。"
  "什么?"
  "井,水井。走,过去看看。"
  加快脚步走到跟前,祁宏才发现刚才由于光线和角度问题他把这口井看成了一块切割过的石头。凑得近些才发觉,这是一口废弃很久的枯井。井口被枯草掩去大半,可以看得下去的空隙黑洞洞的深不见底,偶尔有风吹来灌了进去,便会发出呜呜般的悲鸣。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过了五六秒才听见声音,看来这个枯井还不浅呢。

  黑楚文单手伸出,手掌悬于井口,口中诵咒:"魂锁,魄链,吞兽之口,正阳,负阴,噬兽之牙,灵火墨狐。"

  随声而出现的火红色狐狸甩动粗大的尾巴傲然立于主人的手臂之上,黑楚文眯着眼睛手指轻轻在火狐的下颚掠过,淡淡地说了句:"去吧。"

  妈的,帅死了!祁宏光是看着黑楚文做法便是红了脸,气恼自己没点矜持为了他做件寻常事就脸红心跳而扭过脸去,嘀咕着自己的男人帅的没有天理,越来越让人不放心了。
  "怎么了?"黑楚文诧异地问道。
  祁宏没有回答,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揽到眼前,偏过脸甜甜蜜蜜地吻了一口,随即推开,原本浅红的脸颊更加艳丽,在昏暗的月色下挑染出一抹羞韵之色。黑楚文看得有些心痒,凑过去抬手轻点他热起来的脸颊,笑道:"总说我随处发情,你不也一样。"
  "一个吻而已,不要总是扯到那方面,最近你欲求不满吗?"
  "是你在三义会太忙,我总不能不照顾你的身体。你仔细算算,咱俩多久没做了?"

  这话倒是真的,祁宏略想想,两个人足有十来天没做了。于是,摸摸黑楚文的屁股,勾唇一笑"今晚没大事的话,回家让你做个够。"
  "祁宏,你那手就不能规矩点?在我屁股上又摸又捏的,不怕我现在就吃了你。"
  某人自觉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他抱着黑楚文的腰贴过去,热辣辣的吻黏在唇上,一条腿挤到黑楚文的双腿之间,磨蹭起来,把黑楚文弄得直喘粗气,他倒是在心里美滋滋的得意起来。
  这情人嘛,要让他吃得香,吃不饱,永远对你有火热的激情。就算偶尔放纵他几次,到了最后还是要留些念想,勾着他对下一次的情事浮想联翩才行。先别管喂甜点的时候是什么时间地点,重要的是这甜点后面的正餐要回家吃才行,多憋他一会,保证打马上阵的时候能爽死彼此。
  本着以上驯夫纲要的祁宏放开了黑楚文,帮他整理一下被弄乱的衣襟,看着他隐忍的摸样,祁宏露出一个极为清爽的笑容,色□情的玩意瞬时烟消云散。
  黑楚文苦笑着摇头,没办法啊,祁宏就是会在某些时候表现出让他毫无抵抗力的可爱。

  小小的温馨插曲过后,黑楚文强压□子里的火势,凝神感受着井下的火狐。很快,他皱起眉头,挥挥手想唤火狐出来,下面却毫无反应。纳闷之余,突见从井中腾起一团红光,原来是火狐化为灵力原型,不知道裹了什么东西跑回来了。
  张开五指将灵力收回,其中的东西也被握在手中,祁宏凑过去一看,不由得纳闷,他说:"这好像是一盏油灯。"
  黑楚文把油灯翻来覆去,仔细观看,在灯托底部发现一行小字。

  乾隆元年丙辰张氏浩明

  生于国外长于国外的祁宏虽知道乾隆是谁,但这元年丙辰就不大了解了。黑楚文解释给他说:"就是1736年,这个灯的主人叫张浩明。"
  祁宏又问道:"为什么火狐偏偏把它拿上来了?"
  "这灯有问题。火狐被打回原形很可能是这盏灯的缘故,现在我还看不出什么,也许这灯上残留着什么东西,破了火狐的畜型之后便没了。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吧。"
  这话音刚落,忽听远处从盘山道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仅在抬头之际,一团光亮炸开。黑楚文抓住祁宏的手,飞快地打开五方之门。

  从树林深处移动到盘上道上最多也就是十秒,但他们站稳身形之后却看不到那团光了,只有一辆火红的跑车停在紧靠着护栏的地方,车门打开,从里面流出艳红的血。

  黑楚文释放灵力将车体包裹来,疾奔过去查看里面的情况。之见坐在驾驶席上的男人已经没了人形,带着血流的白骨根根支在体外,顺着断裂处流下的血滴滴答答。

  "楚文?"祁宏惊愕之下唤了一声,却见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安静下来。
  黑楚文手起剑诀至于嘴前,低声诵咒:"纳天地灵气,凭日月精髓,祭灵师黑氏楚文以本原为根,嗥崩,六道轮回法眼洞悉。天道,毕、阿修罗道,毕、人道,毕、畜生道,毕、恶鬼道,毕、地狱道,毕。"诵罢,他反手扣住祁宏的肩头,面色严谨地说:"我关了轮回之道,你到结界外面守着,看到鬼差给我缠住。"
  祁宏点点头,反身跑到他的灵力之外。

  关闭轮回之道本是大逆之事,但他得知因为老祖莲轩的缘故地府的人不敢与祭灵师一族为敌,这让他肆无忌惮地用禁忌之法,如有什么恶果就让莲轩跟阴帝掰扯去吧。
  没了后顾之忧,他又再度施法拘来死者的魂魄,这人刚死不到三分钟,魂魄必定还在附近。做法招来好过窥探他脑中的记忆。
  法定收手,一个灰蒙蒙的人型影子瑟瑟发抖盘踞在车底,看来,先要为他定魂压惊了。可不等他再度施法,那魂魄猛地扑上来,张开嘴便要咬住黑楚文的喉咙。

  妈的,就凭你也敢作祟?黑楚文气恼了,单手点在魂魄的天灵盖,一声怒骂:"我他妈拍死你!"便将魂魄硬扯了下来。
  火红的灵力燃烧在手中,直接抓着魂魄的脑袋烧的它挣扎不休。重瞳化为七彩琉璃色,眼神冷酷,看样子真的打算把它烧的魂飞魄散。
  一人一魂把车体摇动的不停颠簸,魂魄刺耳的尖叫声被圈在结界里,并未传到祁宏耳中。只是,他看着那车体颠簸的厉害,不由得为黑楚文担心,心里着急那些鬼差怎么还不出现。

  车内,魂魄终于安静了下来,黑楚文松了手,却没有发问。在他看来,这魂魄似乎不大对劲,仔细看了看,气的险些笑出声来。
  这哪里是刚刚死的那人,分明是个被灵力卷进来的倒霉蛋。一巴掌拍过去,喝道:"你胆子不小,敢跟我动手?"
  那魂魄战战兢兢地说:"我,我都没看清你是谁。"
  "你从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这男人刚上路我,我就跟上了。我是想,想吸他的阳气,却没料到还有比我更狠的家伙。"
  闻言,黑楚文来了精神,追问它是否看到了什么。可怜这个被吓傻的魂魄支支吾吾说了半天,黑楚文才明白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魂魄正准备吸阳气的时候,忽觉一阵灼热的光袭来,半点预兆没有便将它震晕了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模模糊糊中只听得令它惊恐的咯喳声,那声音它从未曾听过,那光亮也未曾见过,因为那热度几乎让它化为灰烬,它恨不得真的就昏死过去。等到有了知觉的时候,才本能地想要反击,逃命出去。

  黑楚文抬头看了看外面的祁宏,见他没有什么危险,就打开了轮回之门,亲手把魂魄送了下去。转回头,他看着尸体,细想自己来的也算及时了,为什么没有收到刚死之人的魂魄?那团光到底是什么?

  这时,祁宏走了过来,听他讲述完刚才的情况,突然说了句:"会不会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
  "什么意思?"
  祁宏拉着他走到路中间蹲下,指着地面说:"你看这两道车痕,很明显是刚刚留下的。就在我们刚落脚的时候,我还听见有车驶下山的声音。算上我们在五方之门内的十秒钟,遇害车辆跟前面的车前后不差三五分钟,为什么偏偏是红跑车被盯上了?为什么死者又是一个年轻男子?我总觉得那个不知名的东西是有选择标准的。"
  听罢祁宏的分析,黑楚文仍然皱眉不禁,虽然这番分析很在理,但对现实并没有什么帮助。想来祁宏是看出他的心思,又说道:"你先让付康林想办法封锁这条路,后天晚上我们跟凌歌一起过来,如果那东西还在,绝对会攻击我们。"
  黑楚文哑然失笑,道:"一个祭灵师一个法师,你觉得还有什么东西敢出来?"
  这话引来祁宏的白眼:"我们就在林子里,那东西还不是照样杀了人。我可不觉得它感应不到你的存在,也不觉得它是什么白痴,说白了,人家比你厉害,压根没看得上你!"
  黑楚文扑哧一声笑出来,扬手将车和尸体隐去的时候,还对祁宏说笑:"我是彻底被看扁了。得了,先回家吧,你得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灵。"
  "就这么走了?"
  黑楚文有些纳闷地看着他,问他还有什么事?祁宏眼刀子一记给过去,提醒他:"那灯呢?"
  哎呀,刚才匆忙之间把灯给扔了。黑楚文可怜巴巴地点点头,拉着祁宏通过五方之门回到枯井旁,却遍寻不着那盏油灯。


45

  黑楚文的满不在乎祁宏多少有觉得有些郁闷,这人好像从未把什么事放在心上过,当然了,自己除外。
  回想当初黑老将军的事的确给了他一些打击,但他振作的时间快的令人咋舌。事后,祁宏甚至想过,在黑楚文的概念中亲情是否真的很单薄的问题。但事实并不是这样,黑楚言以及楚风等人对他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家人。想来,黑楚文是早早便知道了敌我之间的利弊,算得清什么该看得重,什么该放得下。

  回到家中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二人匆匆洗了澡回到卧室。在床上的黑楚文见到祁宏脱去睡衣钻进被窝,不满地看着他,手指勾着内裤边弹了一下,提醒他跟自己睡不准穿东西。
  祁宏哑然失笑:"太晚了,别做了行不行?"
  床上的男人一把掀开被子,大方的让他看自己□的身子,笑道:"凭什么你身上就多块布?脱了。"
  "我不习惯裸睡。"
  某人微微一笑:"你是不习惯自己脱。"说罢,揽住情人的腰身,利落地扯掉黑色的小裤裤。刚刚洗过澡的身体还散发着清香的气味,本来不想做的人也动了情,压着他半个身子,瘙痒似地揉着他腿间的柔软,轻声道:"你说晚上回家可以做。"
  "有点累了,明早行不行?"
  "又不是让你出力,躺着就好。"

  此时,祁宏嘴里说着推拒的话,身体却耐不住他的撩拨而放松了下来,半眯着眼睛无意识地扭动着。强势的男人一如既往的温柔,吻着他的脖颈一路滑到肩头,下面的手似乎有些急躁,弄硬了那个地方就去往甬道里钻。祁宏猛地吸上一口气,适应硬闯进来的手指,单手揉着情人湿漉漉的头发,小声说:"明天还有事,别太使劲了。"
  百忙中点点头,黑楚文才不会把这话当真。思付他哪次做到中途不是喊着让自己再快再用力,到了节骨眼上谁还有理智可言?先别管什么明天的事了,眼前的事才最要紧。

  顺着根部很温柔的分开他的双腿,看着他撑起半个身子正凝视着自己,黑楚文浅浅地笑,凑过去亲吻的时候趁机挤了进去。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叫的人心里痒痒的,下面的硬热之物随之胀大几分,使了劲顶进去,怀里的人高仰着头口中呼出——啊......

  一手托着他的后脑,一手托着他的臀部,黑楚文把祁宏紧紧地抱在怀里,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上面,腰部疯狂蛮力地摇晃着。赤红的眼看着他在怀中耸落的摸样,难以衡量自己的力道是不是过重。一声声靡荡到骨子里的呻吟满足了官能与心理的欲望,好像是个男人都喜欢这调调,都会被这叫声弄的浑身发热蛮力使不尽。
  "祁宏,舒服吗?还要不要?"
  "要,啊,再,再用力,啊。"
  黑楚文偷笑,这才刚刚开始他就忍不住了,索性做的尽兴一些让他更加疯狂吧。于是,抽出埋在他体内的家伙,大力地把人翻转过来,托起他的腰,再度闯了进去。背后位的姿势让祁宏难以自持,一次猛过一次的鞭挞很快将多余的思绪打散,他想要回头看看情人,刚有了点动势,屁股上就被打了一巴掌。
  黑楚文喘着粗气,说:"留点劲给我叫两声吧。"
  "不是,我,我想,啊,快,快点,用力,啊,要出来了,楚文,楚文。"
  黑楚文一副"那就不客气"的态度,抓着他的腰强悍到几乎暴力的程度,把祁宏弄的想要死在他身下。

  第二天中午,窝在被子里的人翻了身蹭进情人的怀里,紧贴着他的身子呜呜嗯嗯地乱哼个不停。早就醒来的黑楚文笑着摸摸他浑圆的屁股,咬咬他的耳朵,说:"醒醒吧。"
  "几点了?"
  "快一点了。"
  祁宏懒洋洋地压在上面,把脸埋在黑楚文的肩窝里又是乱蹭一通。盖在被子里的手掐了掐他的腰,说:"昨晚真爽。"
  "我差点被你榨干了。"
  闻言,祁宏笑了出来,抬起头亲了他的脸,笑道:"昨晚本来想跟你玩69,下次记得让我清醒点。"
  一听这话,黑楚文的眼睛顿时亮了!搂着他翻身压在下面:"现在玩也行。"
  "下去!又累又饿,我要起床。"说着,推着黑楚文起了身,不管身后的男人如何不甘心,他光着身子走进浴室。

  下午,黑祁二人到了警察局听取死者的调查结果。在付康林的办公室里,他们还见到了重案组长。原本,祁宏不方便来这里的,但早有付康林打了招呼,重案组长也不敢有何微词。

  根据警方的人调查表明,第一名男死者叫"方浩"是某家私营出版局的太子爷;女死者名叫"严小玉"是黑道上老泰斗严金涵的小女儿。方浩与严小玉是交往中的情侣,但因为门不当户不对,遭到方家家长的反对。反对的理由还有一条,方家从几辈上留下的家规,不可嫁娶严、彭、史这三姓的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古怪的规矩,方家人拒不说明,警方也没办法。只是得知儿子被杀,方家母亲口口声声说这是报应。
  "报应?"祁宏下意识地反问一句,随后又说:"昨天我接触过严金涵,并没有听他提到关于婚嫁方面的禁忌,也许,只有方家才有这个规矩。昨天发现的第三名死亡男子请尽快查出他的身份。另外,我们要去见见方家的人,请把地址给我。"
  重案组长实在不喜欢被一个黑道律师喝来喝去,他看了看身边的局长,对方倒是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祁宏,这样的态度表明了立场,组长也只好拿出地址给了黑楚文。

  首先离开办公室的是重案组长,随后,黑楚文在临走前对付康林说:"你还记得法医老刘吗?"
  付康林点点头。黑楚文的问题让他想起了"笑面佛"的案子。那一晚,若不是黑楚文及时出现,自己也是凶多吉少。但黑楚文为何会提到这件事,他有些纳闷。
  "付局,尸体放在这里不合适,我不想有第二个老刘。你最好找个远僻的地方做停尸间,我会施法隐藏起来。"
  付康林连忙应下,说:"这事,我让宇文去做。"
  "谁是宇文?"黑楚文问道。
  "秘密小组的新成员,你还没见过。这个宇文天赞出身古老的幻术之门,也是个风水师。"
  黑楚文哼笑一声,问付康林是不是打算走旁门左道了。

  祁宏也觉得付康林有点不对劲,离开了警察局,在路上他问黑楚文,那老狐狸的秘密小组到底是干什么的?
  "说白了,就是专门侦破非人力所为的案件。小于哥哥能被看上,是因为他一身的好功夫。据我所知,组里还有一个黑客高手和高级骗子,现在又弄来一个会风水的幻术专家,我看付局是不打算过安稳日子了。"
  撇撇嘴,祁宏对此事不以为然,不过还是有他关心的事,比如说:"你现在领取几份薪水?"
  黑楚文笑道:"两份。"
  "这还差不多。"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方家。方家是大户,想要见到主人可不是容易的事,黑楚文说明来意却被拒之门外。
  祁宏不耐烦了,戴上那副装斯文的眼镜,走过去直接推开黑楚文,冷眼看着门里的男人。说道:"我是三义会的律师,祁宏。转告方先生,多少给三义会一些面子。"
  门里的男人瞪起眼睛,不客气地说:"我们跟三义会没有交集,请回吧。"
  "没有?"祁宏面色严谨,隐藏在镜片后的一双眼睛隐隐透出刺骨的寒意。他盯着对面的人,低声道:"你们家少爷跟严老爷子的女儿死在一起,老爷子的事就是三义会的事。现在,我是以私人身份来拜访想调节两家人的恩怨,你要想跟我结梁子把脸皮撕破,我只能递帖子踩龙口。一个小小的书局,别给脸不要脸。"

  早后退数步的黑楚文憋着笑,心想若知道祁宏来黑的,他何必还出示什么警官证?早早这么干不就省事了。看门里那男人的脸色一阵绿一阵青,肯定是被祁宏唬住了。自家情人有一套,不愧是三义会二当家的。

  男人匆匆跑向主屋,不多时走出一个年纪约在五十岁上下的男人。祁宏一眼便认出,对黑楚文说:"是律师,我跟他打过交道。这人城府很深,等一会你别说话,我对付他。"
  听祁宏这话,黑楚文以为方家的门会很难进,没想到对方的律师表现的极为热情请他们进去。还说好久没跟祁宏见过了,很诚恳的"寒暄"一番。

  刚刚走进方家,黑楚文突然察觉到一阵阴寒之气。抬起头看着屋顶,缭绕在上面的是网状的黑气,分明是被人下过咒的表象。他没有告诉祁宏,很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走到到客厅,看到了方家的主人。

  老人六十开外,花白的头发一丝不乱。雪白的衬衫,黑色的毛开衫还有深灰色的裤子,衬托出老人沉稳的气质。他没有开口,伸出手示意黑祁二人坐下,很快有佣人上了茶。
  大家都落了座,方家的律师首先开口:"两个孩子的不幸让我们很悲痛,我们都失去了最爱的人,何必还要相互指责谩骂?严家的人来闹过几次,以我个人观点来看,严家的所为实在难以苟同。不知道祈律师怎么看?"
  期间,祁宏一直打量着方浩的父亲,这位老人面无表情,似乎心不在此。等律师说完了,祁宏才说:"方先生,我无意与你为敌。只是严老爷子求到我这,我又是晚辈,不得不出面调查。我只想知道,关于方家对严、彭、史三姓的婚嫁家规是怎么回事?"
  方家老人面色一寒,直接说:"送客。"

  "等等。"黑楚文突然走到跟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老人。他的笑容让一直稳如泰山的老人感到诧异,多看了几眼便流露出惧怕的神色。黑楚文哼笑出声,问:"我听说方浩是您的独子,但您的面相来看不是无后,您在外面肯定还有一个儿子。"
  闻言,方家主人顿时苍白了脸色,一把抓住黑楚文的手腕:"你,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不止这些,如果你肯回答祈律师的问题,我会告诉你更多事。"

  一旁的祁宏扶额,心说:亲爱的,不要随便显身手,会被当成神棍的。


46

  方家主人从最开始就没把黑楚文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却不同,他的眼中只有这个神秘的年轻男子,他甚至要与黑楚文单独谈话。而就此问题没有发言权的律师却横插一脚,礼貌地请黑祁二人稍事回避,坐在老友身边低声说话。

  站在不远处的黑楚文笑而不语,身边的祁宏像是看好戏似的瞧着那两个年近半百的人,嘴也没闲着,问道:"这个家好像不大对劲,阴气森森的。"
  闻言,黑楚文退到他的身后,靠近耳边:"被人下了咒。"抬眼又看了看屋顶"方老爷子也算是行善积德的人,怎么会招惹到这么阴损的事?"
  祁宏回头一笑:"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正在争论中的两个人忽听黑楚文爽朗的笑声,纳闷地扭头看过去。这时,方浩的父亲"方伟清"拍拍律师的肩,说道:"你回家吧。"
  "老方!"
  方伟清起了身,无言的表示态度坚决不容劝说。

  律师带着一肚子怨气离开,剩下方伟清独自一人招待他们。他没有说什么客套或是含糊的话,就祁宏的问题,直接给出回答:"从我高祖那一辈方家就有了这个规矩,不可以婚嫁严、史、彭这三姓的人家。这都是一代一代口耳相传的家规,到了我父亲那时候其中缘由便是难以明了了。你们要问我,我也是无法回答。只是,这条家规还有下文。"
  "什么?"祁宏问道。
  "若是嫁娶了这三姓中的人,方家会有大难。其实,这家规我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从高祖那一辈到我,家中没有这三姓人进门。可偏偏小浩跟那个严小玉结识,从他们确立关系以来,方家就三番五次出现状况。先是书局莫名起火,再是家中不少人生了怪病,我这才想起这条家规。不是我迷信,而是......"哀叹一声,方伟清已然是无法再说下去。

  看来这方家的确是有不少问题,但仅仅一条家规恐怕还不是结症所在。黑楚文问道:"你说的怪病是什么样的?"
  "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先是我的妻子得了病,时时喊着饿,做的饭菜却一口不吃。喜欢在阴暗窄小的地方睡觉,每日天将亮的时候就会到院子里磕头,不到太阳升起是停不下的。"
  "还有谁得了病?"
  "除了我和小浩之外,都那样了。"
  "现在也是吗?"
  方伟清苦闷地合上眼睛,摇摇头:"小浩去的那晚,怪病就没了。"

  听到这里,祁宏谨慎地开口问道:"方老先生,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您府上这事恐怕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既然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您也不妨都告诉我们,是不是曾经请过能人异士来看病?"
  一席话,给足了方伟清的面子。早先对祁宏的反感也淡了些,他点点头,说:"请过一位了空道长,来家里起坛做法弄了一天,好倒是好了几天。可过后更加严重了。"
  黑楚文哼笑一声,心说,现在的道士们也懂得做生意了。凡是有点问题的人家,不会一次性解决问题,拖上个把月把钱赚足了才够本。不过,看方家的形式,那位了空怕是心有余力不足吧。

  并没有点破方伟清请来了一只三脚猫,黑楚文换了位置,坐在方伟清稍近的地方。说:"这栋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不是买的。是我出钱买了地,找了施工队。"
  "设计图呢?谁给你画的?"
  "是我国外的一个朋友。"
  "施工队呢?里面有没有懂风水的人,当年盖房子的时候有没有人给过你这方面的建议?"
  老人家点点头,告诉黑楚文,在当年盖房子的时候施工队里有一个监工头。这人与方伟清接触过多次,一来二去便透露些风水知识给他,虽然他不大相信这东西,但施工队里很多人都说此人有些能耐,并介绍几个以前的客户让他去咨询调查。起初,方伟清只是觉得好奇,便选了一个同样经商的人询问情况,结果,那位商人大口称赞监工头的本领,还劝说方伟清多听些那人的建议,不会有亏吃。
  方伟清对风水一说不是特别上心,几次婉转地回绝了监工头的好意。

  听罢,黑楚文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头。他先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我不擅长看相,但我知道你命中有子。方浩已经遇害,这就证明他不是你的独子。先不要着急问我原因,这事得慢慢来。首先,你必须跟我们说实话。"
  老人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才压低声音讲述当年的一段情史。这在祁宏听来足够拍成百集的豪门情仇录的肥皂剧。年轻的富家子追求自由恋爱与贫穷的小美人私定终身。老一辈人哪会接受这种事实,明枪暗箭轮番上阵到底是打散了这对鸳鸯。就在方家少爷成婚之日,可怜的小美人生下一个男孩,被方家人偷偷摸摸扔上了偷渡去海外的船只,一张支票一个包袱,打发了天大的麻烦。

  "过去这么多年了,不必如此伤心。"黑楚文不疼不痒地劝慰着方伟清"他们母子平安。只是,今生今世,你与那孩子无缘,不会见面了。"
  闻言,方伟清噗通一声竟然给黑楚文跪下了!这可让祁宏极为惊讶,但黑楚文却是纹丝不动,他说:"有些事强求不来。"
  "黑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我只想看一眼,一眼就好。"老人不顾身份年龄给一个年轻小伙子下跪,为的只是见见从未曾谋面的孩子。他胡言乱语地跟黑楚文讲述着自己这一生的内疚,讲述着作为一个父亲却见不到亲骨肉的悲痛。他看着方浩在幸福的环境中一天一天长大,就会惦念着另一个孩子的安危。他长的什么样子?他吃得饱穿得暖的吗?他有没有新的父亲?他是否知道自己姓方?他是否怨恨着生父?这日积月累的牵挂成了他心头上的一块巨石,时时刻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此时见到一线光明,怎么会不去死死抓住。
  "黑先生,我不奢望他们母子能原谅我,也没想过让孩子回来继承家业。我只想看看他,看看他长得什么样,看看他过得好不好。黑先生,我求求您,您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就算舍弃荣华富贵?"
  "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来何用?我只求见见他们母子。"

  一旁的祁宏急忙过来扶着方伟清坐下,并转头看着黑楚文,说:"有办法吗?"
  祁宏的神色让黑楚文一愣,以他对他的了解,这种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开口的。可看到他怜悯着方伟清的样子,黑楚文猛然间想起,他也是早早失去挚爱,与父亲相依为命。他能体会方伟清思念的苦楚,或者说是身同感受吧。
  但这事很难办。命中注定的事若要改变,就是逆天而行。不说方伟清会遭到报应,自己也会收到牵连。但看着祁宏眼中那一点点的期望,心中不忍回绝他。

  黑楚文叹了口气,说道:"找个施工队把房梁卸了,看看会不会找到什么古怪的东西。至于孩子的事,我需要想想才能答复你。"言罢,他拉住祁宏便走,方伟清紧跟在后面不停的央求。搞得黑楚文很不耐烦,脚步越来越快,直到出了方家还没有停下来。

  "等等,你怎么了?"祁宏反手拉住他,问道。
  "他的要求是逆天而为,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还是不能做?"
  黑楚文摇摇头:"不能做。他要见到那孩子必须散去所有家财付出十年寿命,你觉得他还有十年寿命吗?真要做起来并不止这些,我必须帮他改命,这么做我会受到天谴。祁宏,当年修成琉璃瞳的时候我就受过一次天劫,那一次我的魂魄被打回元胎期,长达一年才恢复正常。别说是我,就算是黑虞也不敢逆天而为,如果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祁宏便已经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这事咱不管了。"

  祁宏的体贴虽然给了他温暖,却无法让他释怀。从在警察局听到方家家规的时候到现在,他隐约察觉到冥冥中有什么牵引着他走进方家,他很担心,这件事就算不想管,也躲不过去。
  无法忽视这一点疑惑,黑楚文决定去找黑虞商量一下。

  关于黑虞,祁宏始终觉得这人很有趣。辈分已经是太爷爷的人却有着三十刚出头的斯文俊雅的外形,不但如此,他还是一家私立学校的校长。起初,出于好奇也问过他为什么要开办学校,黑虞只是一味地笑,不肯解释。倒是在一次跟他闲聊的时候,听他提到在等一个人,等一笔债。回想黑虞当时的表情,祁宏几乎难以相信他还有"悲伤"的情感。

  下午三点整,二人在学校找到了黑虞。这位尹斯远校长关好了办公室的门,脸上轻浅的笑一成不变。他说:"楚文,你好像有心事。"
  在黑虞面前黑楚文不会隐藏什么,说明了方家的事也说明了自己的忧虑。听过他的一番话,黑虞眉头微蹙:"该来的总是要来。"
  "什么意思?"祁宏忧心忡忡,握着黑楚文的手有些紧张。

  黑虞叹叹气,说:"楚文的琉璃瞳快要进入最后一关的修行,在那之前必须闯过一次天劫。"
  "等等。"黑楚文放下手中的杯子,集中精神:"我已经受过一次天劫了,就是修成琉璃瞳的时候。"
  "那只是初成。如果你要像我这样把琉璃瞳的灵力运用自如,必须将这种灵力和普通的灵力合二为一。打个比方吧,普通的灵力是你从娘胎里带来的,而琉璃瞳的灵力却是后天修炼而成,二者截然不同。你现在只能分别控制两种灵力,用普通灵力的时候琉璃瞳的灵力不能用,反而言之也是相同的情况。所以,你必须将两种灵力融合,而这种融合是要再闯一次天劫。"

  此时,祁宏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急迫地追问着有没有什么法办可保黑楚文的平安。黑虞摇摇头:"如果有办法,我也不会至今不能轮回。"
  "斯远,别打哑谜。"祁宏真的很急了,恨不得把黑虞的脑子都掏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
  黑虞笑笑:"我的第二次天劫跟楚文很相似。当年,我所负的那人得了重病,临终前只想见我一次。命中注定我是不能见他的,但我还是去了。"边说着,他一边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嫩绿"我不知道那就是第二次天劫,我不但去了,还改了他的命,让他多活了三年。七天后,我被天雷逼到湖边,我施法用湖中所有的生命换了肉身,躲过天雷。但是,我也因此要偿还一湖的命债。直到湖中所有生灵转世,我才能进入轮回之道,再世为人。在那之前,我非人非鬼,非魂非魔,是个哪里都容不下的存在。"言罢,他看着操场上带领学生上体育课的人"不是人,又怎么与他相守?"


47

  回到家中,天色已暗。祁宏独自坐在书房里被黑虞讲述的事实所困扰着。他无法想象自己失去黑楚文的情形,也不敢想象黑楚文变成黑虞那样,永世不得轮回,一生生等着自己转世。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痛苦,每一世守着会衰老死去的爱人却什么都做不到,然后只能在临终时说几句来世再见的诺言。不,他不要这样,他不要孤独的踏上黄泉之路,也不要忘记前生重新为人。黑楚文也曾说过,要死一起死,要生一起生!

  但是......

  祁宏痛苦地捂着脸趴伏在桌子上,书房的门轻轻推开,一束灯光斜斜的映了进来,把黑楚文的影子拉的纤长。看着祁宏痛苦的摸样,他微微叹息着,走过去伏在他的背上:"别怕,我不会丢下你。"
  祁宏摇着头,不肯说话。他握住他的双手,用力:"祁宏,相信我,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琉璃瞳的灵力.......我不要了。"
  闻言一惊,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身后的人。他笑得依旧温柔,对他说:"我与黑虞不同,他修炼琉璃瞳是为了尽早让那些英灵转世,而我对力量并不执着,只要能保护你就好。所以,到此为止,我不会修炼最后一关。"托起他的下颚,轻轻地吻过去"别担心了,我会陪你到老,一起轮回转世。"

  起身的时候因为力度过大而撞倒了椅子,祁宏紧紧地抱着黑楚文,难以言表自己的心情。他知道自己在发抖,知道抱着情人的力气过大,可他就是想这样,最好永远都这样。
  昏暗的房间里,黑楚文抱着祁宏慢慢走向客厅的光明。把他放在腿上搂好,细看他眼中一点湿润,轻啄的吻落在唇上,吻去情人不安的心情。甜甜蜜蜜的亲昵没有夹带任何□,轻柔的抚慰为他驱散最后一点忧虑。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强而有力的心跳透过骨肉传到至掌心。还记得,他为了彼此的感情狠狠在这里刺过一刀,虽说那是在意识世界里,但那份决绝和情意是真实的。他为了自己不惜丧命,还有什么比他更重要的吗?
  "祁宏,有时候我们为了得到某些东西就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对我来说太大,我不想冒险。"
  "但是,会不会......."
  黑楚文勾唇一笑:"你担心有人会说我临阵退缩是个胆小鬼?"见他点了头"你和灵力对我来说哪个重要,我心里有数。为了一点面子舍弃你,我还不会这么傻。再者说,我对力量权势本来就没多大的兴趣,当年修成琉璃瞳也是偶然发生的事。"
  "那以后的事怎么办?"
  紧了紧抱着他的手,黑楚文失笑。一向遇事冷静睿智的人此刻也犯了糊涂,想必是真的被天劫吓到了。他又吻了吻他的唇,说:"方家的事我让凌歌去办,那小子的心比我硬,会有办法断了方老先生的念想。至于三起命案,我还是要管的。要不然真的成妻奴了。"

  祁宏笑着打了他一拳,继而靠在他怀里,不想动。脑子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很多事情,比如说换了血契永生相守也不是注定了就会太平,幸好他对未来有精细的打算,不是强求因果,只是要一份稳定的感情。起初,也想过劝说黑楚文放弃琉璃瞳最后的修炼,可这话没办法说出口,实在是颜厚有扭怩。踌躇间,是他云淡清风地化解了这份困苦,仿佛与那个平日里总是喜欢说着老套情话的男人不同。想来,这才是患难见真情的时候。
  况且,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抱了好一会,黑楚文见他平静了很多,才问:"好点了?"
  "嗯。我只希望以后你不会后悔。"
  "不会。只要你在我身边永远都不会。"
  脸埋在他的怀里,祁宏伸出一只手指着电话:"联系凌歌,让他尽快摆平那个方伟清。"
  噗嗤一声笑出来,黑楚文捏着他的鼻尖:"这么着急?楚言还没走呢。"
  "不管。在我眼里你最大,让凌歌过来,楚言要是不放人就说我会带着三义会兄弟天天去找他。"
  黑楚文轻笑不语,倒也随着了他的意。看看电话不是伸出手就能拿到,想放下祁宏却被他赖在身上了。这人很少有撒娇的时候,黑楚文心中涌出一股热流,真是喜欢的不得了。抱着他挪动到电话旁,一边拨着号码一边看着他在怀里闭目享受的神情。
  很快,夏家有楚言接了电话:"楚文?"
  "啊,凌歌呢?"
  "在我身边,有事?"
  黑楚文简单明了地把问题说了一遍,没想到黑楚言竟然答应下来,说:"可以。最近几个月他也是憋坏了,出去活动活动也好。我的行程变了,晚上十一点的飞机,一会就走。"
  黑楚文说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的关心话,转而让夏凌歌接听。夏大师好像有点闷闷不乐,接过电话,说:"这混蛋最开始说走两个月,现在又说要三个月。还不让我去探班。"
  "你当他是出国旅行?国际军事大赛,你跟着掺和什么。等他走了到我家来。"

  夏凌歌气呼呼地挂断电话,看着身边整装待发的情人,他心里郁闷之极。黑楚言笑着摸摸他的脸颊:"三个月很快就过去。"
  "还以为你换了工作会多点时间留在家里,这可好,一走就是三个月。你也不怕我爬墙?"
  一身迷彩装的黑楚言帅气十足,坐在椅子上也是笔挺的腰板。他拉着夏凌歌的手,说:"不是不让你去,这回本来有一个编外顾问的名额,只可惜让于鹤占了去。凃战阳那小子下手比我还快。"
  夏大师冷笑几声,心说:这要是还没勾搭上手那会儿,估计你那手比谁下的都快。真是弄到手就不用担心了,你不担心我担心!妈的,没事长这么帅干什么?想着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抱住黑楚言猛亲过去。

  黑楚言敌不过情人的热情,只好搂抱着他的腰身与他纠缠起来。可时间似乎不够,亲了一会只好推开他:"凌歌,我要走了。"
  "不行。做完再走。"
  "别闹,早上不是,唔......"
  夏凌歌解开他裤子,手钻进去直接握住了温热的欲望。三下两下揉捏起来,被他袭击的人便喘起了粗气。
  "凌,凌歌,听话,别闹。"
  言语间,夏凌歌推着他起身,红润的舌尖舔舔嘴唇,极度诱惑。不等黑楚言说点什么,他蹲□子直接打开了裤子拉链。俊秀的脸上露出坏笑:"等会我送你。"言罢,张开嘴含住了黑楚言的灼热,用力吮吸。
  "凌歌,你,你就折腾我吧!"还没怎么抵抗便投降的黑楚言拉着情人起身,不顾他被捏的疼了,将人直接压在桌子上。扯掉他的裤子,手指头塞进了后面窄小的甬道内。俯□子咬住他的脖子,有点抱歉地说:"等会,不能帮你洗澡了。"
  "我,我自己洗。"乱了呼吸,夏凌歌紧抱着身上的人,抬起腰迎合他的占有。体内敏感的一点被他触动,憋住一口气吻了过去。
  唇舌纠缠一番,夏凌歌熬不住了,喘息着说:"进来吧。"
  火硬的脉动闯了进去,激的夏凌歌一阵微颤。缓过劲来,咬咬黑楚言的耳朵,手摸到他的腕表,按下录音按钮。
  "凌歌,干什么?"
  "把声音录下来,想我的时候听听。"
  真是被他气笑了,黑楚言猛力向里一顶,胡闹的小子乖乖软□子,腻人的呻吟不绝于耳。

  晚上快十二点了,夏凌歌才到了黑楚文的家。两位老友一见面,黑楚文后退数步,指着自家浴室:"去洗澡,一股子楚言的味儿。"
  夏凌歌白了他一眼,不害臊地说:"老子稀罕这味儿,你管得着吗?"祁宏走到他身边闻闻,露出不解的神情。他说"你那鼻子赶不上楚文,这家伙比警犬还灵。"
  赛过警犬的人踢过去一脚,命令他坐得远一点,老老实实听故事。

  三十分钟后。
  夏凌歌摸摸脑袋,琢磨一番,才说:"那大光脸和灯的事先放一边。方老头子想见儿子也不是不行,不一定非要改他的命。"
  "什么意思?"祁宏问道。
  夏大师嘿嘿一笑,指着黑楚文:"你总说我不动脑子,其实,有时候你那脑子也迟钝。什么是见面?那老头只说要看看儿子,可没说一定要相见。你让他远远的看一眼不就得了。不用改命,不用散财,一举多得。"
  某人不屑地一笑:"凌歌,你知道那私生子在哪里吗?当年他们母子被送往国外,你要怎么找?大哥,你那寻踪鸟能越洋跨海吗?"
  被打击了,夏大师瘪瘪嘴:"我在你眼里就这么没用?如果方家有家谱,我就能算出来。"
  这话刚说完,祁宏见情人一头栽倒在自己的身上,便明白他对这个主意是多么的无奈。问他说:"凌歌这法子不好?"
  "不是不好。"懒懒地躺在祁宏的腿上,笑道"他要从方家家谱第一位算起一直到那个方伟清,百十来号人,累死他。"
  夏凌歌瞪了一眼,那意思是说:老子累死了干你鸟事?随即,他伸手要方家的电话,这一回轮到祁宏无奈了。他说:"这都快一点了,方家人也要睡吧。"
  "你傻了你,那老头子能睡的着吗?给我。"

  事实正如夏凌歌所说,方伟清根本无法入睡。此时,正坐在被拆了一半的客厅里发呆,接到祁宏的电话,才算是有点精神。他说家中存有家谱,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祁宏等人现在就过来。
  看来方伟清是迫不及待了。

  夏凌歌起身准备去方家,一看沙发上的二位动都不动,便说:"你们俩打算烂家里?"
  俩人一扭脸都不看他,表明了打死也不去的态度。无奈,夏凌歌只好独自前往方家。临走前,说:"黑子,你他妈的被天雷劈死算了。"
  祁宏随手捞起靠垫,打中了夏凌歌,见他跑得快才没骂人。回过头看着已经起身的看黑楚文眯眼一笑,说:"睡觉吧。"
  某人故作扭捏状:"抱抱。"
  愁死了,祁宏越来越会戳他软肋。黑楚文无奈地笑着,抱起耍赖的情人走进了卧室。


48

  今天晚上祁宏好像是故意折腾黑楚文,人家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他又伸出双手,明显是赖着不肯自己脱衣服。黑楚文倒也喜欢宠着他,脱去了上衣之后,轻轻捧起他的双脚,脱去袜子与外裤。看着他身上纯白的小裤裤,一把扯掉。
  "今晚不做,好好睡吧。"躺在祁宏身边,把他拥进怀里,温柔地说。见他点点头,随即把枕头扔到了地上,拉着自己的手臂枕在头下,蹭了蹭找到最佳的位置,打着哈欠像只吃饱喝足的猫儿,黑楚文吻了他的额头,闭了眼睛。

  二人很快就进入梦乡,不知到睡了多久,黑楚文被电话铃声吵醒。手上的动作利落,趁着祁宏醒来之前拿起听筒,不悦地问:"谁?"
  "黑子,不开玩笑。你们俩在树林里看到的那盏灯,是不是有缠枝莲纹的?"
  黑楚文听歌夏凌歌的语气严肃,也不想责备他了。连忙说:"是的,怎么了?"
  "在方家家谱上就有这东西,你最好过来一趟。"
  转头看了看身边人,不知何时祁宏已经醒来,睁大了眼睛。他便说:"凌歌让我过去一趟,你自己睡好吗?"
  "一起去。"祁宏坚持。

  动身的时候,祁宏自己穿上了衣服,与黑楚文一同离开。经过一个小时的路程,到了方家时天色已经微亮,方伟清似乎在门口等待多时,见他们来了,亲自打开大门。
  三人急匆匆地走向主屋最里面的书房,里面,夏凌歌一手屈指掐算,一手写下犹如天书般的文字。一抬头,看着黑楚文,说:"这是老爷子的家谱,你看看吧。"
  祁宏走过去接到手,翻到最后一页,果然看到了那油灯的图画,不由得皱起眉头看着方伟清。黑楚文拿过去仔细看了看,问道:"老爷子,这灯是方家的?"
  "以前是。"
  "什么意思?"
  方伟清拿起早准备好的咖啡给黑祁二人各一杯,随后说道:"我曾祖那一辈贫困潦倒,不知为何过了大衍之年竟富裕起来。以前的东西几乎都扔了,唯独留下这盏伴他苦读的油灯。但是这灯却没留下来,到底在哪里别说是我,便是我父亲也不知道。"
  "没见过吗?"
  "没有。我的祖父,父亲和我都没见过。"
  放下家谱,又问"关于这盏灯,您还听说过什么?"
  方伟清皱皱眉,疲惫的神色在思索的时候让他显得更加衰老。他揉揉眉心,方说:"记得不大清楚了。小时候好像听祖父说过,这盏灯和我方家发迹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才会被画在家谱上。"

  就这么点?祁宏失望地看了看黑楚文,后者拿起家谱翻看几页,说:"您这家谱好像从曾祖父那一辈开始的。算算也是清代时期,这盏灯的底座上刻着'乾隆元年丙辰'这时间是对上了,但姓氏不对啊。为什么这灯的主人是姓张的?"
  夏凌歌手中的笔停了下来,诧异地看着黑楚文,再转头看看方伟清,发现老人家也是一头雾水。他便说:"也许这灯是一个姓张的送给方家的呢?"
  "有这可能。"转而,黑楚文走到夏凌歌身边"算的怎么样了?"
  夏大师苦笑一声,抻抻懒腰,把笔放下:"这才刚开始,早着呢。"探出身子,看着方伟清"老爷子,您要是放心的话就把家谱给我,我回家算去。"
  点点头,老人家很爽快地答应了他。

  三人刚刚离开方家,黑楚文便问坐在后面的人,说:"你到底发现什么了?"
  靠在后座上,夏凌歌摆弄着手中的家谱,说道:"我发现这个方家不大对头。我算了他们家曾祖父和祖父那一辈,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祁宏开着车,问道。
  "从命格上来看,方家从方伟清祖父那一辈就应该是断子绝孙了。可为什么会有方伟清和他的父亲呢?"坐直身子,搭着黑楚文的肩头"你琢磨琢磨。"
  黑楚文也觉得纳闷,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早有人给他祖上改过命。"
  咦?祁宏诧异地看着他,不解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有人给老头的祖上改了命,让他有了子孙。祖上命格的改变影响到下一代和下下代,所以,方家现在的命格都是逆反的。凌歌想要查出那个私生子在哪里,恐怕是徒劳了。"
  摇摇头,祁宏不甚其解地问:"既然改了命,那生辰八字也是变过的,凌歌是怎么算出来的?"
  "生辰八字没变。改命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改变一个人的四柱。但只有高手才能做到这一点,所以说啊,方家问题不小哦。"夏凌歌懒懒地坐回去,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家谱"黑子,你说方家的命格跟油灯有没有关系?"

  这话,黑楚文没多想。可祁宏却是想得多了一些。他们在树林里的枯井中发现油灯,因此黑楚文的灵狐被打回原形,所以说,这盏灯不寻常。再有,他们返回树林后,油灯就不见了,那东西总不会自己消失吧?

  方家从方伟清曾祖父那一辈暴富,油灯也是那个时代的东西,接着,第二代方家人该是断子绝孙的命格被修改。
  想到这里,祁宏说:"也许油灯跟盘山路凶手有关系,要不然,怎么会突然消失?现在可以整理出一条线,凶手、油灯、方家。"说着,眼睛突然睁大"楚文,尽快查出第三名死者的身份,搞不好这个人跟方家也有关系。"
  黑楚文点点头,对后面的人说:"你回家睡觉去吧,我跟祁宏去局里跑一趟。"

  夏凌歌在半路下了车,黑楚文带着祁宏疾奔警察局。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候,想了想,他便带着祁宏去了大院后面最为隐秘的一个小房间里。在那里,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正闭目养神,见有人进来,端详一眼,说:"黑楚文?"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这人身上的灵动之气让黑楚文看着顺眼,特别是他从魂魄中透出来的水泽之光更是让人舒服。黑楚文点点头,笑道:"宇文天赞?"
  男子起了身,大约有一百八十公分的身材略有些消瘦,清雅脱俗的气质弥补了其貌不扬的外表。嘴角淡淡的笑意给人温和的感觉,他与黑楚文握手:"早就想见见你了。"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爱人祁宏。"
  宇文并没有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只是微微对祁宏点头。随后,他说:"这么早来有事?"
  "我估计组里应该有人留守。我想知道第三名死者的身份查出来没有。另外,昨天晚上的案子你知道了吗?有什么看法?"
  宇文敛去笑意:"那人的身份好像还没查清。至于这案子,我不会过问,不属于我的能力范畴之内。我想,这该是你负责的。"
  祁宏觉得这人的确聪明,简单几句话便表明了他与黑楚文的立场。继而,又听他说:"我最多只能提供一些帮助。"
  "哪方面呢?"黑楚文问道。
  "我去过案发现场,发现那里在近一年发生过不少变化。我看过最早期的规划图、地貌图跟现在的做了一个比计较。如果用堪舆的术语来说,前者是水亲朱雀,缠玄武,绕青龙,包抄白虎为养阴之水。"
  这一番话祁宏是没听明白,但他理解了中心思想。就是说,那个小山和树林在以前是个好地方。于是便问:"现在呢?"
  宇文笑笑:"盘山道下就是大海,看这个地貌图你就明白,以前是海围绕着盘山和树林。但两年前政府开发海下油田,在海底做了节流
  ,便是等于困死了这一方的水。水曲则有情乃吉,水死则无义乃凶。阴死之水进入山底,改变了山林树木的原貌。"说着,他沾了点杯子里的水,在桌上画了起来"这是案发现场的情况,这两棵树已经枯死,把守在弯道出入口,在看看这条弯道前面横着一块废旧的广告牌子"画完收手,笑道"坡前弯道如弓对,杀气如箭在弦;山坡地势塌陷,污秽恶渠如恶龙开口;前方竖一利刃,刃角如刀锋,杀气冲天;两口各有枯死老树,如二鬼把丧。不死人才是怪事。"

  黑祁二人长长地出了口气,看着宇文都为他竖起大拇指!宇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转而严肃起来,他把图纸推到一旁,靠在桌子上,说:"最近两天每到子时,天沉月暗,星斗移位,好像有人遭受了莫大的冤屈。也许,这跟你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还有,两年的时间不足以让山林地貌改变,在哪里一定还有什么问题。"眼睛豁然睁大"或者说有什么东西。"

  那个神秘莫测的光脸!祁宏立刻想到了这个,而黑楚文似乎与他一样,二人相互对视,点点头。黑楚文转回去向宇文道谢,对方也没说什么自我褒贬的话,相互道别,宇文回到沙发上继续闭目养神。

  听了宇文那一番风水学说,他们两个几乎想要下一秒便看到案发现场。这一次,有黑楚文开车,没多一会便把车停在了弯道前。祁宏跑过去一一对照宇文说的情况,边看边点头:"宇文天赞,人才啊。"
  听着他的感叹,黑楚文不由得失笑:"老狐狸看上的人都是才,而且还漂亮呢。你看看宇文那感觉,真......"
  话到一半硬生生噎了回去,身边人脸色极差,好像打算追问丈夫是否有外遇的老婆。黑楚文嘻嘻地笑着:"不要想歪了,单纯的欣赏而已。"见他仍然冷着脸,靠过去抱住"他再好也好不过你,你是内外都好,好得不得了的好。"
  冷哼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内在也好?"
  "我昨晚不是还进去过嘛,这个我最清楚。"
  红了脸给他一拳,祁宏还是忍不住笑了。色色的黑楚文亲到那红润的脸蛋一口,顺便还在腰上揉了一下,这把祁宏臊的:"你正经点。现在也看完了,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黑楚文摸摸他的脸颊:"我是可以用灵力试探地下的情况,但是这么大的范围很消耗灵力。"
  "然后呢?"
  "去找楚风。"
  祁宏有些纳闷,好端端的干嘛去找楚风?黑楚文拥着他边走边解释。解释每个祭灵师的灵力都有什么区别。比如说楚恒的灵力是"衍生"晨松的灵力是"镇固"楚风的灵力是"分解"。
  没有追问为什么要去找"分解"的楚风,祁宏问他,他的灵力是什么。懒散的祭灵师微微一笑,说是——毁灭。


49

  晚上八点左右,黑祁二人来到楚风家门前,祁宏很礼貌地按下门铃却好半天不见有人来开门。黑楚文把手贴在门上,纳闷地说楚风就在里面,为什么不来开门呢?
  二人相互看了看,祁宏担心楚风是不是有了什么麻烦,黑楚文摇头说没察觉到什么敌意啊,就是觉得楚风的灵力很有些混乱,貌似正处于极度焦躁中。
  "这是什么意思?"祁宏看着房门,不解地自语。
  黑楚文也觉得纳闷,黑楚风的性格很沉稳,处事冷静,能把他惹炸毛的人还真没几个。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说道:"进去看看不就得了。"
  于是乎,他们两个非法进入黑楚风的宅邸。

  跨出五行之门的瞬间,首先看到的是杂乱不堪的客厅。祁宏好不容易从中辨认出某些东西后万分不解地问黑楚文,为什么楚风的家里会出现玩具和小孩子的衣服?而且还都是新的,有些甚至还没打开包装?不等黑楚文回答他,忽听从卧室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抽抽噎噎地说着:"你也欺负我,你,你们都嫌弃我。"
  随后,又听黑楚风带着笑意的声音:"不是嫌弃你,我要去上班,下了班回家陪你好不好?"
  "不好!"

  什么情况?祁宏看看黑楚文,像是在说:楚风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黑楚文以眼神回应:不像是他儿子。
  祁宏再以眼神询问:那里面的娃子是谁的?
  黑楚文耸耸肩,瞥过去一眼,貌似说:别问我,楚风的事我不是很了解。

  二人正交流的兴致勃勃,忽听房内的楚风说道:"来都来了,在外面站着干什么?"
  被抓了个现行,黑楚文也不愧疚,拉着祁宏大大方方地推开卧室的门,里面的情况令他们大为吃惊!只见黑楚文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粉粉嫩嫩嫩的男孩子。小家伙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窝在黑楚风的怀里皱着小脸哭哭啼啼。
  黑楚文好奇地走过去,蹲在小家伙的面前,看了看黑楚风不止如何是好的摸样,笑问:"小弟弟,你是谁家的?"
  "哇——!"小宝贝放声大哭起来,黑楚风推了一把看好戏的兄弟,气道:"刚哄好,你别来招惹他。"
  祁宏也走了过来,左右打量了一番这个可爱的男孩。红红的眼睛和小鼻尖就像只兔宝宝似的惹人喜爱,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小脸蛋,没想到小家伙啪的一下子打开他的手,转身藏在黑楚风的怀里,大有"只有这个人能碰我"的架势。但祁宏却神色疑惑地看着他。
  "怎么了?"黑楚文问道。
  "这孩子应该是富裕人家的,你看他手腕上戴的这个黄金镯子,绝对是足金的。"
  黑楚文耸耸肩,懒散地说:"放心,楚风就是穷死,也不会绑票的。"
  这样一句调侃引来黑楚风的白眼,祁宏跟着笑笑,觉得这样的黑楚风实在有趣。但是,这孩子不易在此久留,便说:"你认识这孩子?"
  一旁的黑楚文也问:"哪捡的小东西?"
  闻言,小家伙扭过脸来,冲着黑楚文一嘟嘴:"我叫花宝,不是小东西。"
  "花宝啊,很可爱的名字啊。"
  "才不可爱。我喜欢像叔叔这样的名字,霸气。"
  噗!楚风这名字算是"霸气"?祁宏没忍住笑出声来,惹来花宝不满的瞪视。一旁的黑楚文看着花宝气鼓鼓的小脸,笑道:"你是喜欢楚风这个名字,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花宝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抱住了黑楚风脖子:"都喜欢。"

  这时,一向习惯严肃的黑楚风露出无可奈何却又很温柔的表情,轻轻地抚着花宝的背:"听话,先乖乖睡一觉。晚上我就回来了。"
  花宝扭啊扭,小屁股晃啊晃,撒娇耍赖不放手。黑楚风也不像刚才那般急躁了,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嫩黄色的小鸡仔玩偶出来,塞进花宝的怀里:"听话,我只出去一会,天黑之前就回来。"
  "楚风,这孩子的家长知道他在你吗?"
  "花宝是离家出走的。"
  离家出走?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这个了?祁宏哑然失笑,道:"那就更要联系一下了,他父母说不定很着急。"
  闻言,花宝没精打采地靠在黑楚风身上:"爹,爸爸才不会着急,他不要我了。"
  "你爸爸不要你了?"祁宏坐在床边,试着与花宝交流。见小家伙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又要掉眼泪,忙说:"哪有不要自己儿子的爸爸,你这么小还不懂事,快回家吧。"
  祁宏这番话说完,花宝眼圈一红,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稀里哗啦地落下来。这把祁宏急的,说了一箩筐的好话也不管用,小家伙越哭越凶,没多一会,祁宏便失去了耐心。还是黑楚风轻轻拍着花宝的背,不疾不徐地说:"我一个小时就回来,你买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一再缩短归家的时间,这在黑祁二人看来是需要狂笑才能纾解的问题,但花宝可是高兴了,小家伙抽噎几声:"想吃,吃烤红薯。"
  呃!现在这个季节那东西几乎绝迹了,哪买去?祁宏看看黑楚风,只见他丝毫不为难,对花宝说:"好啊,买个最大的,咱俩一起吃。"于是乎,小花宝破涕而笑。
  看过黑楚文那一脸的宠溺样,黑楚文哭笑不得地拉着祁宏走出卧室。客厅里,他们对楚风同志好像多重人格的表现极为震惊!黑楚文说:"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他这样。"
  "太可怕了,楚风刚才那种表情简直不像他。"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啊,原来他喜欢孩子。"说着,转回头看看卧室的房门"这孩子得尽快送走,要不然会耽误事。"
  "不大可能吧。你看楚风那样,恨不得把花宝永远留下了。"
  说着话的时候,里面的黑楚风推开门走了出来。没开口冷刀子似的眼神狠狠瞪过去,随后轻轻地关了房门,带着二人去了书房。

  "找我什么事?"恢复了一贯严肃的态度,黑楚风冷声问道。
  "当然有事。研究室那边不急的话,先跟我跑一趟吧。"
  丝毫不理会自家兄弟的要求,黑楚风开始换上军装。背对着他们,冷漠地回绝:"那边很忙,你们的事等有时间再说吧。"
  黑楚文不吃他这一套,坐在沙发上似笑非笑:"行,你忙你的,我们在这等着,顺便帮你看着花宝。"言罢,又对祁宏说"你说等会咱们跟花宝玩点什么?
  "那有时间玩,等他醒了也该吃饭了。去吃水煮鱼怎么样,最近特别想吃那口。"
  "好啊,我也想吃酸辣凉粉了。"
  在他们俩一言一语的挤兑中,黑楚风险些把牙齿磨短几寸。回了身,眼刀子刷刷地飞过去,喝道:"你们俩给我回去!"
  "不要。"
  "不要。"
  二人异口同声,让黑楚风险些出手打人。要说黑楚文是恶劣惯了的,那祁宏跟着他时间久了,也沾染些他的毛病,有事没事愿意逗着别人玩。而黑楚风配合的也很到位,让这两个人兴致盎然地死赖着不走。没了办法,黑楚风咬着牙说:"要干什么,快说。"
  某人嘻嘻哈哈地搂住黑楚风的肩头:"别勉强,我也不想耽误你工作。"
  打掉他搭在肩上的手,黑楚风率先离开家。

  当三人离开后不久,躺在家中大床上的花宝睡得不踏实,翻来覆去好几次,迷迷糊糊地摘掉了手腕上的金镯子。下一秒,他的眉心之间显露出黑色的花纹。

  这一路上,黑楚文就花宝的问题没少挤兑黑楚风。倒也不是说他私藏了一个只有三岁便懂得离家出走的孩子有多麻烦,只是针对他溺爱小朋友这份心上大为赞扬。黑楚风怕是早习惯了他那张损嘴,从头至尾都无视他。最后,还是祁宏把话题扯到了正事上,把情况前前后后说得明白。末了,黑楚风问道:"你打算让我干什么?"
  黑楚文单手撑着头,很随意地说:"宇文说阴死之水浸入了山底,我想让那些水哪来回哪去,顺便再看看哪些地方被侵蚀的最严重。"
  黑楚风的眼神很有力,只是在黑楚文看来气势弱了几分。这位兄弟的眼睛该怎么说呢?眼睛狭长,眼角微微上扬,墨黑的眸子要比寻常人大一点,总让人联想到浸过水的黑葡萄。想想他小时候白嫩嫩的摸样,还真是比那花宝更要可爱几分,也难怪晨松他们喜欢亲他。
  想到这里,黑楚文不禁莞尔。坐在后面的黑楚风气恼的狠踹了一脚车座:"笑什么?"
  "我想起小时候啊,每次你被我们几个偷亲都是这种眼神。"
  后面的人微红了脸冷漠地转过头去,开车的祁宏在镜中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也是突然沉浸在回忆中了吧。

  一路闲话不叙。到了盘山路,黑楚风左右看了看,问打着哈欠的兄弟,说:"这事你自己也能做,非要找我干什么?"
  这事,黑楚文没解释,事实上,是他不敢妄动灵力,担心属于琉璃瞳的灵力暴走。既然已经决定放弃最后一关,那就要慢慢消化掉这一部分,等此案完结后,找黑虞把琉璃瞳的灵力暂时封印,日后再作打算。这其中的缘由他不想告诉楚风,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忽冷忽热,但他很明白,楚风是关心他的。所以,不能说。
  见他沉默不语,黑楚风也不愿详加追究。不疾不徐地走到山坡的位置,告诉黑楚文:"你最好做个结界,免得有过路人被波及。"
  谈话间,黑楚文的红色灵力已然放出。不多一会,祁宏便看到头顶上方由数不清的红色丝线结成的大网。身边人告诉楚风可以开始之后,他也聚精会神地看着山坡上的人。

  湛蓝的灵力缓缓从脚下溢出渗透至地底,这时,祁宏能感觉到脚下大地微微的颤动,尽管很微弱,但他仍是下意识的靠近了黑楚文。
  "没事,一会就好了。"黑楚文温柔地安抚着。
  祁宏怕打扰到黑楚风,便压低声音问:"楚文,你说他的灵力是分解,你要他分解什么?"
  "海水。能改变地貌树林的海水量一定很多,若是都弄回大海恐怕会引起某些非自然的现场。最好是让他把那些海水都分解掉,尘归尘土归土嘛。"
  "分解掉?"
  好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把雨伞,嘭的一声打开:"就是下雨啊"话音落地,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阵雨只持续了十几分钟,黑楚风收了灵力。他跳了下来,眉间带有些疑惑之色,说:"下面的情况很奇怪。我探了几次,发现是一个四十九局克魂阵。"
  "什么东西?"祁宏诧异地问。
  "四十九局克魂阵是一种镇摄亡魂的阵法,被镇之人魂魄不得轮回,在坟墓中永生永世被煎熬。"
  黑楚风简单地说明过后,黑楚文接着说道:"这种阵法很邪门,立阵时要把四十九个人活生生的剥皮装入瓮中,分七层摆放在七个位置上,最底层就是被镇之人的棺木。立阵的时候,还要配合独有的咒语和一些兽骨,再用人血混了朱砂写下针对被镇之人的半句诅咒。"抬手制止了黑楚文,祁宏问他为什么是半句?
  "这就等于是钥匙和锁头,刻上去的半句是锁头,剩下的半句是钥匙。就算被镇的魂魄能冲出四十九镇,不知道下半句诅咒也逃不出来。而这种诅咒不是固定的,只有立阵的人才知道。"
  明了了,祁宏立刻举出例子,说:"哪怕上句是'急急如律令'下句是'今天羊肉贵'这样的话也行,是不是?"
  黑楚文眯眼一笑,点点头。随即,看到祁宏露出厌恶的表情,听他说:"这玩意都是谁想出来的?变态到可爱了。"便便大笑出来,抱进怀里,亲上一口,笑道:"我想不出还有比你更可爱的人。"
  黑楚风懒得看他们腻腻歪歪,抬手以食指轻点黑楚文的眉心,说:"我把下面的情况弄进你脑子里,剩下的我不管了。"
  没再多说什么,黑楚文乖乖地等着他做法完毕。随后,看着楚风利用五方之门匆匆离开,饶有兴致地说:"这么急啊,是担心花宝吧。"
  "别琢磨他了,这个克魂阵你打算怎么办?"
  懒散的祭灵师微微一笑,拦住他的腰身:"你觉得呢?"
  被问到自己的看法,祁宏那眼睛刷刷地直冒光,抓着黑楚文的手:"我要下去看看。"
  "正合我意。来,嘴一个。"
  "不要脸,滚。"
  "来吧,没人看见啊。"
  "滚,啊,唔......"


50

  想要进入地下探明四十九局克魂阵不是什么麻烦事,尽管在常人眼中已经是不可能的任务,但黑楚文却像打算去超市买东西般的轻松。坐在他身边耗时间的祁宏也跟着没什么压力,不仅如此,他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感。故此,二人在与夏凌歌汇合之后于深夜十一点再次来到事发地点。

  听罢祁宏转述宇文的那些话后,夏凌歌认真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情况。此时,寂静夜空没有云彩漂浮,一轮弯月挂在上面,几颗灿星点缀。山间阵阵微风舒爽轻柔,偶尔传来几声猫儿的轻叫,应合着树枝摇曳的姿态别有一番惬意的感觉。夏大师咂咂嘴,感慨道:"夜半三更星斗稀,阴风无穴平地起,忽听野猫几声嚎,好似阎王招魂调"
  "闭嘴!"祁宏白了一眼,委实受不住夏大师那强韧的粗线条神经。呛了一句还在摇头晃脑的人,他转头看着黑楚文,问:"怎么下去?"
  "先要找到克魂阵的中心部位。"黑楚文笑道"这个凌歌在行。"
  夏大师还仰头观察夜空,被黑楚文扯过去找中心点。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抱怨着:"让那个宇文来不就得了,那可是行家。咱们这样的顶多就是观星而已,人家可是会定位的。"牢骚归牢骚,几句话之后踩踩脚下的土地,说:"就是这了,黑子,把你家大门打开。"
  黑楚文一笑了之,施法打开五方之门,带着祁宏与夏凌歌渐渐没入地下。

  身子周围是红色的灵力,透过去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物质,想来应该是土质吧。祁宏靠在黑楚文身边,屏气凝神的感受周遭的一切。过了大约有七八分钟,脚下有了实感。包裹着三人的灵力渐渐在黑楚文手心中聚拢,化为一团火焰,周围的情况也开始清晰起来。

  这里出乎意料的宽广,大小可与一个标准的足球场地相比,只是在这偌大的地方满是弯弯曲曲的地沟,乍一看会让人想起迷宫。祁宏发现,这些地沟都是延伸至四壁直达拱形的洞顶。四壁上,有七层凹陷进去的夹缝,连接着地沟的脉络,缝缝相连,沟沟相通,好像千万条支流汇入大海般在洞顶集聚。在夹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祁宏没多问,他猜测那些是一个个装着死人的罐子,他对这种东西没多大兴趣。
  抬起头看到洞顶中央刻个一个很大的图案,因为光线问题看不清楚,索性先不去研究那东西,低下头看地沟的复杂情况。不料,竟在中央的位置上也看到了一个图案,与那洞顶的成上下呼应的位置。
  祁宏不由得问道:"两个图案是什么?"
  "上面那个图案中间刻着的是大神烛龙,代表镇守天国的门。旁边本该有鸾鸟和鸣,金鸟代日,但这里确没有。"说罢,黑楚文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踏在两个地沟之间,俯身看着下面的图案:"这个是代表地府的,中间刻着一个没穿衣服的男子双手举起象征大地的巨大平台,这是海神禺强。但是这刻图也少了东西。"
  "什么意思?"祁宏问道。
  "天不天,地不地。"
  闻言,祁宏仍有些糊涂。站在一旁的夏凌歌掏掏耳朵,解释:"就是说,死者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精辟啊,凌歌。"黑楚文扭头调侃他。
  夏大师摆摆手,没搭理黑楚文,环视了一周,便说:"开始吧。棺木应该在地府图的下面。咱们先别急着下去,不解开四十九局的迷宫可是找不到正路的。"
  关于这一点,祁宏不大赞同,他说:"你说的那是正常人,你们俩绑一块还下不去?迷宫这种东西摆设而已。"
  听罢祁宏那坚定的信任,夏凌歌面露难色,道:"我们这可是在干挖坟掘墓的事,有损阴德啊,还是按照寻常方法来得好,也算是尊重一下墓主嘛。"
  话音刚落,就听黑祁二人同时噗嗤的笑声,他眨眨眼,一副纯良摸样,问:"笑什么?"
  黑楚文耸耸肩,对自家情人说:"凌歌最近细腻了,懂得装纯。"
  "由此可见,装纯的人从来不会被雷劈,要不然凌歌的世界早就电闪雷鸣了。"
  "夫人,此话忒狠了。多少给凌歌留点面子。"
  "妈的,跟你们俩在一起,里子面子都没有!"夏凌歌装纯不果,气哼哼地丢下一句肺腑之言,扬手对准那地府图便是一枪!

  震耳的轰隆声伴着刺激鼻眼的灰土让祁宏咳嗽起来,黑楚文忙着把人拥进怀里捂着他的脸,抽空还狠踹了夏凌歌一脚,教训道:"你就不会温柔点!"
  "靠,你装个屁!真把自己当成二八年纪的纯良小青年了?"言罢,他手腕一翻扔在地上两张咒符,踩上去腾空而起。大咧咧地喊着:"黑子,别让我抢了先,有了宝贝不留给你啊。"
  "咳咳,什么,他什么意思?"窝在黑楚文怀里,祁宏纳闷地问。
  "没什么。"说着,抱起祁宏脚下升起灵力,随着而去,并说"这种殉葬法大多会有很多宝贝,不是普通的金银,而是稀世珍宝。"
  某人眉头紧蹙,喝道:"夏凌歌,你个贪财的神棍!找到东西对半分!"
  险些脚下失力跌落下去,黑楚文被祁宏那后半句话弄得哭笑不得。

  二人落在最底层,黑楚文将手中的灵火燃得更亮些,就见这不足百平米的地方几乎堆满了各种物品。先一步开始查看的夏凌歌却大摇其头,说:"太乱了。怎么什么都有?商代的铜尊、战国的编钟、西汉的兽面辅首,怎么跟大杂烩似的?"
  "这也不稀奇,想必墓主肯定是战国之后的人。"
  祁宏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多,但他至少记得朝代顺序。而黑楚文却说:"不管墓主有什么随葬品,其中必定要有一些证明墓主年代、身份的东西。但是放眼看去,年头最少的就是那个青花瓷,清朝的玩意。"
  一听是清朝的,祁宏立刻联想到那盏消失的油灯,会不会也是从这里流出去的?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听夏凌歌刚才那番话的意思这里想必是无人来过,既然没人能进来,那油灯是怎么出去的?除非,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异能人士。
  想到这里,祁宏说:"先别管这些古董了,我估计这些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价值。能证明墓主的东西也许是在棺材里。"
  "黑子家媳妇,你倒说说看,这里哪有什么棺材?"
  白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夏凌歌,祁宏也觉得纳闷。这里到处都是宝贝,唯独不见最重要的棺材。别是说还有一个类似的地方专门用来存放棺材的。他扭头看着黑楚文,见他也是颇为疑惑的样子。
  "怎么了,楚文?"
  "不对劲。"黑楚文微蹙眉头"我刚才用灵力试探一下,地下已经没有空洞了,为什么这里却不见棺材。"
  有问题只有去寻找解决方法,三个人分头在宝贝里寻着蛛丝马迹。大小物件都认真查看,仍是没有什么头绪。夏凌歌本来就不喜欢这动脑的活,没多一会便失去了耐心,也不管周围的脏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着一口缸埋怨起来:"这他妈的是谁干的活?这么不敬业,弄了个四十九局克魂阵和这些破罐破瓦,却不把死人埋里头。豆腐渣工程啊。"
  听着他的牢骚话,黑楚文忍不住笑出来,放下手中一卷帛书,随口道:"那时候纪检部门不完善,大多都是人心自珍,这种事也不是常见的。况且,这本来就是镇煞墓主的地方,尸骨也不可能给你放在正确位置上。"说着说着,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夏凌歌,疾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了他:"凌歌!"
  "你,你干嘛?"夏凌歌危机了,他感到危机了!扭头大喊"祁宏,黑子变身啦。"
  "一边去。"黑楚文懒得跟他斗嘴,拉着他到一旁坐着,聚气凝神地看着他身后的缸。祁宏走了过来,随着夏凌歌一同蹲在他身边看着这口缸。这缸似乎有些不同,缸体不足一米,上面好像扣着一个大号的碗,显得不伦不类。祁宏问道:"这缸有问题吗?"
  黑楚文的手摸着缸体表面,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良久,方说:"这个不是缸,是甑,上面扣着的这部分是敛口钵。"言罢,靠得更近了些"上面刻着勾叶纹、人形纹、还有鸟兽纹。"说着,拉着祁宏的手摸到上面。
  手指下可以感觉到一个凸点,纳闷之余,听黑楚文又说:"这里应该是被钻通的小孔,让死者的魂魄离开的,但是你看,这个孔被堵死了。"
  "到底是什么?"夏凌歌急了。
  "这也是一种殉葬法,名为瓮棺葬。这种葬法从新石器时代早期,一直延续到新石器时代的晚期。它与石棺、木棺具有共同的信仰和观念,就是灵魂不灭。"话锋一转"这里的小孔被堵死,里面的魂魄出不来,外面的东西进不去。"

  灵魂不灭?当听见这四个字,祁宏突然明白了很多问题。他似自言自语地说:"如果说有人设计了这个四十九局克魂阵想要折磨墓主的魂魄,肯定是不能让它跑出来的。这个瓮棺上代表可以让死者魂魄出去的小孔被堵死,便是说死者的魂魄还在这里面。但是你们不觉得这两点相互矛盾吗?"
  "怎么说?"黑楚文转回身,问道。
  "打个比方吧。这个翁棺就像是保护层,里面的东西出不来,外面的东西进不去。既然魂魄无法出去,那四十九局克魂阵的用途还有什么意义?"
  两位大师相互看看,同声道:"打开不就知道了。"
  "哈?"这算什么解释?祁宏无可奈何地拉住黑楚文的手,说:"不要随便打开危险物品。"
  夏凌歌在一旁吐糟:"最危险的就在你身边。"
  没理会夏凌歌的调侃,轻轻拍了祁宏的手背,黑楚文笑道:"别担心,有我在呢。"
  见他们是一心要打开这个瓮棺,祁宏转念一想,他们下来不就是要探个究竟吗,不打开怎么知道里面有什么?思及至此,他觉得自己有些婆妈了,笑着放开了黑楚文,点点头:"打开吧,希望里面不会蹦出一只兔子。"
  夏凌歌嘻哈着站在瓮棺的左边,黑楚文立于右边。二人相互点点头,红色的灵力扣住敛口钵,金灵枪对准甑底,他们同时动了手!闷声闷气的哗啦声带着尘土而起,祁宏眯着眼睛看不清显露出来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51

  夏凌歌的手搁置嘴前握成喇叭状,提出一口精纯的法力吹了出去,障眼的灰尘在瞬间被吹散,眼前的景象终于开始清晰起来。祁宏急着走瓮棺前低头看去,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准自己的猜测,但他可以肯定一点,这副骸骨绝对不属于人类。
  蹲在一旁对着骸骨戳戳点点的夏大师嘿嘿地笑着,问:"这怎么看都像是条狗的骨头啊。"
  "你眼睛瞎了?"黑楚文口中的话虽不好听,可拍在好友头上的手是极温柔的。说到对夏大师的感情,可不止是一份友情了,到了现在已然是如至亲般存在的。所以,他自然是不愿意看到夏大师贸然去碰未知的东西。把人拉开,脚尖轻轻地将散落的骸骨整理一下,对着几根长长的骨头说:"仔细看,这像什么?"
  祁宏的脑袋左歪歪右歪歪,瞄了几眼:"如果是犬类的话,最长的应该是脊椎骨,但是还没听说哪个品种的狗有四条脊椎骨。"

  不错,摆在他们面前是同等粗细的四条大约有一米来长的骨头,细看之下,每二十厘米左右就会有一个骨节,几根怪异的骨头让祁宏想象不出这家伙在活着的时候长的什么样。
  黑楚文蹲□子,拿起头骨眯起眼睛细看,很快便说:"这不是狗,是狐狸。"
  "狐狸?"祁宏绝对没有想到会是狐狸,再看黑楚文手中的骨头,这才发现与狗是完全不同的。但奇怪的是,狐狸会是这么大的家伙吗?会有四条脊椎骨吗?
  正在祁宏纳闷的时候,夏凌歌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在骸骨中翻翻找找,很快竟然找出很多零碎骨头,他将它们拼凑在一起,愕然又是三条同样的脊椎骨。夏大师眉头微蹙:"七尾狐。"
  七尾狐?不是九尾狐吗?祁宏觉得这东西八成不是什么正常范畴内的生物,否则也不会被镇压在四十九局克魂阵下。他问黑楚文能否看出什么端倪,一向吊儿郎当的祭灵师一反常态,神情严肃的很,他说:"狐狸是最有灵性的,能修成道的也不少。但是它们的修道之路很艰苦,循序渐进的话每一百年就会多出一条尾巴,有了三尾难度会高很多,三百年一条尾巴,从五尾到六尾就需要五百年的时间。有了六尾便要历经天劫,闯得过去便是有了点气候了。这只狐狸很明显也是修道的,只是他有七尾,看骨头的样子也不像是死于天劫。"
  "那就是人为了。"祁宏慎重地说"四十九局克魂阵不可能是精怪摆下的,唯一能做到这个的只有人类。会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呢,妖狐作祟,有法师降了它镇压在这里?"
  黑楚文摇摇头:"不一定。一般能闯过六尾天劫的狐狸都是不杀生不作孽的清修之道,即便是被高人遇上了,大多不会硬碰硬。而且......"
  "这是什么?"一直在骸骨里翻找的夏凌歌发现了异状,从瓮棺的残骸中捡起一样东西,递到二人面前,因此打断了黑楚文的话头。

  他手里拿着的是瓮棺的一块碎片,大约有成人的手掌大小。位于里面刻着一些字,歪歪扭扭实在很难辨认。黑楚文释放些灵力附在上面,片刻过后,他说道:"这狐狸,是活着被装进去的。"
  "你怎么知道?"祁宏问道。
  "这些不是字,是它临死前的抓痕。"言罢,将外衣脱了下来"凌歌,你跟祁宏把骨头带出去,我留下破了这个克魂阵。"
  "我跟你一起留下吧。"祁宏说道。
  "不了。"黑楚文笑笑"你留下也帮不了什么,这里的空气不好,你早点出去。"
  祁宏料定这里也没什么危险,帮着夏凌歌把骨头收集好之后,随着他返回地面。

  独自留在地下的黑楚文感觉到祁宏已经安全上去,这才敢把灵力释放出来,开口诵咒:"五方灵脉土居其中,祭灵师黑楚文以五德、义、礼、意、信为守,五志意为先,五元元信为本,喏允之魂,嗥悉之魄,归来归来。"
  咒语声声回荡在整个墓室之中,一缕亮白的犹如烟丝般的残魂飘飘荡荡地在半空中浮着。这是人类的的残魂,毫无知觉,没有用处。但能让魂魄变成这样的办法只有一个,强大法术的攻击!
  黑楚文将残魂收在钥匙链上,打算回去试试能否做点什么。随后,走出墓室,施法将四十九局克魂阵完全瓦解,由于消耗了一点灵力,他突然感觉到体内血液一阵翻滚,像是要冲将出来。他赶忙摒心静气压制住要暴走的灵力。心中不免有些忧虑,最近几天,只要他使用灵力微微多了一些,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明白是琉璃瞳的那一部分灵力已经到了最后关口,急着要与另一部分的灵力融合。但是他已经决定放弃了琉璃瞳,当务之急,明天就得去找黑虞封印了。

  当祁宏看到黑楚文的时候没多说什么,三人在半路上分手,夏凌歌带着那一缕残魂回家仔细研究。狐骨则有祁宏带着拿回去拼凑整齐,在择一吉日下葬。

  打开家中的房门,黑楚文直接走进了浴室。祁宏也先换了衣服,把狐骨放在楚文的练功房内,返回到客厅等着。不多时,洗完澡的人带着清香的气息走出来,坐在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去洗澡吧。"
  转过身子跟他面对面,眉宇之间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虑:"楚文,我们上来之后你发生什么事了?"
  一愣,随即耸耸肩:"不是都说了吗,找到一缕残魂。"
  "不对。"祁宏肯定地说"你当时脸色不好。而且,我等你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好像血管里的血被烧开了似的。"越说心里越是惊愕,他捧着楚文的脸,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不禁自责的黑楚文忘记了他们的血契,自己那番折腾他怎么会感觉不到?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摸样,不免心疼起来。轻轻的吻了他的唇,把人抱在怀里:"别担心,只是我用力过猛,一时间没控制好灵力而已。你也知道的,最近我在尝试着封印琉璃瞳的灵力,这种情况很自然。"
  他说得倒是轻松,却不知道祁宏已经紧急如焚了。祁宏不明白楚文封印琉璃瞳会有什么问题,但至少曾经封印过。他担心地问:"以前你是怎么做到的?"
  "以前?"黑楚文苦笑着"我也不知道。确切的说是不清楚,刚修成琉璃瞳的时候属于这一部分的灵力很暴躁,我被打回元胎期长达一年之久,恢复过来的时候琉璃瞳的灵力已经被封印了。我不知道自己在元胎期都做过什么,也不知道琉璃瞳是怎么被封印的。就连解开封印的时候我也不大清楚。那时候只觉得楚风他们引来的天雷在我体内撕开了一个口子,琉璃瞳的灵力就这么出来了。"、
  真是,相当无语啊。祁宏气馁地靠在楚文的怀里,说:"去找黑虞吧,让他帮你。"
  "好。明早我就去。"说罢,抱起了祁宏朝卧室走去。并温柔地说:"别担心了,我不会有事。"
  "我不准你有事。"

  当晚,他们什么都没做。黑楚文没这个心情,祁宏也没有,他们只是紧紧地抱在一起。不多一会,怀里的人睡得踏实了,黑楚文却仍然毫无睡意。有些事他没说,是害怕祁宏过于担心。事实上,他根本没尝试过自我封印,因为琉璃瞳的灵力好像有感知,明白了他即将放弃它们的心情,最近几天折腾的厉害。他时时刻刻压制着这股灵力,稍有一点疏忽就会发生在地底的那种情况。
  放弃琉璃瞳他并不觉得可惜,只是担心这似乎有了自我感知的灵力会不会乖乖地被封印。

  第二天,祁宏在黑楚文的怀里醒了过来,蹭着他的身子先吻上一下,这才张开眼睛细看情人的脸。
  "醒了?"黑楚文搂紧他,笑问。
  "嗯,别腻着了,早点去找黑虞吧。"
  心知他惦记着自己的安危,黑楚文再不想起床也不能懒着了,抱着怀里的人坐起身,下一秒俩人都傻了。
  就在卧室门口的下方,一盏油灯安安静静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祁宏歪歪头,问:"你带回来的?"
  "怎么可能。"
  "那是它自己进来的?"
  黑楚文下了床,走过去把灯拿在手中,看了一会:"就是那盏灯。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
  "有问题!"祁宏也掀开被子走下来,告诉他:"它突然出现就是问题!你说,会不会是跟着狐骨来的?"
  "只有这一种解释了。"黑楚文拿着油灯去了练功房。将它放在狐骨旁边静观变化。过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什么事都没发生,二人相互看看,都是搞不懂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最后,祁宏决定暂时不理会此事,先找到黑虞解决琉璃瞳的麻烦再说。

  于是,他们把狐骨和油灯留在家中,去学校找黑虞了。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黑楚文敲了敲黑虞的办公室,好半天没人出来。一位女老师走过门口好心地说:"这个时间校长该在后面的体育馆玩球呢。"
  祁宏觉得,很难想象黑虞玩球的样子,他那个人几乎跟任何一种体育运动不搭边,幻想着那白皙的摸样穿着背心和大裤衩一身大汗地打球,不免有几分恶寒。然而,当他们进入体育馆的时候,黑楚文突然拉住他猛地扯到了一堆垫子后面。
  "干什么?"祁宏问道。
  "嘘。"黑楚文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慢慢地推着他探出头去。只见在体育馆最里面的走廊里,黑虞被一个男人推到墙上。那个男人穿着一身运动服,高出黑虞大半个头的样子。由于那边的光线不好,很难看到男人的长相,不过从衣着和身材来分析,年纪也就是二十多岁。
  他们不知道在说什么,黑虞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男人似乎不再说话了,可也没放手。下一秒,祁宏看到男人低下头去,像是要吻......
  "楚文,你找我有事?"
  黑虞突然转了头避开了男子的吻,并大声地对偷窥中的二人说话。祁宏觉得很不好意思,可人家黑楚文倒是大大方方地走了全出去,笑道:"你忙不忙?"
  "现在不忙了。"说着,黑虞看了眼身边面色通红尴尬不已的男人,拍拍他的肩,带着他一同迎了过来。
  祁宏很少有八卦的时候,但是黑虞的事他可以极为有兴趣的。借着相互走近的机会,他那眼睛死死地盯着男人看。

  嗯,不错,是个帅小伙,可惜就是那表情郁闷了点。看他浓眉大眼的样子,应该是跟阳光的人,若是能笑笑,八成还会更好看。
  "祁宏,你这样盯着别人看可不礼貌。"黑虞打趣着。
  收回了目光,祁宏大方地朝着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斯远的朋友,祁宏。"
  男人一愣,有点紧张地跟祁宏握手:"我叫何子杰,是体育老师。"
  这时候,黑楚文也过来凑热闹:"我是斯远的亲戚,黑楚文。何老师是不是身体不大舒服,脸色这么红?"
  闻言,何子杰那本来已经很红的脸更加严重,慌乱地看了眼黑虞,丢下一句:"我要去上课了"便落荒而逃。

  黑虞哭笑不得地拍打了一下楚文的额头,说:"就知道胡闹。"
  跟喜欢胡闹的黑楚文相处的久了,祁宏也成了坏孩子。他搭上黑虞的肩膀,笑道:"太爷爷,你这是老牛吃嫩草哦。"
  被调侃的黑虞丝毫没有生气,一手拉着祁宏一手拉着楚文,朝着大门口走的时候,云淡风轻地说着:"黑家的孩子都擅长吃年纪大的。"
  姜还是老的辣!黑楚文强忍着没笑出声,那边的祁宏已经在磨牙了。


52

  黑虞听过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反他万事不变色的态度沉思了起来,黑祁二人也不好去打扰他,只能保持安静地坐在办公室里。良久,黑虞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了,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眼神中蕴含着诸多不明了的疑惑。在他眼中,黑楚文的灵力混乱不堪,祁宏好像也受到影响,气场出现微微波动。他知道这很可能与琉璃瞳的灵力有关,所以,那盏灯出现的时候他们才没有察觉。又或者,是那盏灯以及主人的能力超过了他们。
  椅子无声地转到后面,他看着窗外的景色。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偶尔有风吹来,带着令人不安的气息。黑虞无奈地叹息着,为了最重视的楚文,为了整个黑家。

  黑家,是异类中的异类,不知道当初的黑莲轩究竟如何得到灵力而繁衍出整个黑氏家族。但从莲轩那一代开始,黑家就伴随着厄运、坎坷甚至是悲剧而繁衍至今。想当年,自己立下的恶咒连累了不知多少祭灵师早早夭亡,而这绝对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想来,当初一些没有被黑永锋蛊惑的祭灵师也一心想要除掉楚文,也是顾及着他会给黑家带来新的厄运。

  但是,该来的总会要来,躲也躲不开。莲轩也好,自己也好......楚文也好。
  在年轻的时候,黑虞也曾自问,祭灵师到底是该不该存在的?纠结的久了,他发现想要得到肯定答案是徒劳的。普通人与祭灵师的区别就在于灵力,而其他的完全相同。同样的灵魂,同样的生活,失去最爱的时候也会痛苦,得到最爱的时候也会傻笑。那么,何必在乎那些不同之处?只要做到该做的,活得坦荡,死得其所,人生即便短暂又有何妨?
  黑虞解开了自己的心结,但这并不代表他能解开子孙们的心结。现在的楚文正在步上他当年要走的老路......想当初,莲轩也曾对自己说过"虞儿,你这条路我已经走过了,我毁在一个'情'字上,所以我没什么能传授与你的。"

  收敛思绪,转回来看着黑祁二人的时候脸上仍是淡淡的微笑。他说:"带我去看看那狐骨吧。"

  路上,祁宏始终没有问黑虞什么。聪明如他自然看出了黑虞心中有事,但这事关乎到楚文的什么却不得而知了。故此,没有提及封印琉璃瞳的事。倒是开车的黑楚文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虽然有点没心没肺,但祁宏明白他内心所想。

  到了家中,打开练功房的门。狐骨与油灯安然无恙地摆在座子上,看似无害。黑虞绕着桌子走了两圈,又拿起油灯观察一番,随后开口道:"这狐狸死前有极大的怨气。你们仔细看,它的几根骨头有裂痕,这不是死后产生的,而是活着的时候被打的。"他的手抚在骨头上,半眯着眼睛"上面有木气,我能感觉到。"
  "用木头打一只得了道的狐狸?"黑楚文笑道。
  这时候,祁宏走了过来,说:"我想,这狐狸当时肯定被有法术的人镇住了,不能反抗也不能自保,而一些没有法力的人用木质的东西殴打它。"说着,他停了下来,仔细揣摩了一下,又说:"如果是有道行的人与狐狸有仇,应该不会出现找几个普通人殴打它的局面。也许是几个普通人要对付它,请了法师压住,随后对其殴打致死。"
  "不,这样是打不死它的。"黑虞笑道"虽然你前面的猜测很有道理,但要置他于死地很不容易。你们发现了瓮棺和四十九局克魂阵,极有可能狐狸被打之后,几个普通人在法师的指使下把它活着装进了瓮棺里,并堵死了魂魄离开的小洞。又设下四十九局克魂阵困着它。"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这狐狸根本没死?"祁宏诧异地问。
  "也不能这么说。"黑楚文拿起狐狸的头颅,看着"额心有一点碧绿色,这是符咒留下的烧灼痕迹。我估计,那个法师使用符咒和克魂阵在一点点消磨狐狸的魂魄,用时多久没人知道,我想那法师也不知道。"言罢,他突然皱起眉头"也许我们遇到的光脸就是这只狐狸。"
  一旁的祁宏也不再疑问,直接说:"不用怀疑了,就是它。"
  黑虞笑着坐下,问祁宏为什么如此肯定。黑楚文自然是了解祁宏那聪明劲的,没有开口询问,是愿意看他进行推测时那迷人的摸样。
  祁宏不负众望,口气平淡地说:"你们想想,那个凶手每次杀人都把受害者挤成一团,这是不是跟瓮棺有点相似?"
  摸摸下巴,故作思考状的黑楚文点着头,黑虞也觉得这说法很正确。二人没有发表意见,听着祁宏继续说道:"宇文曾经说过,大海因为海底节流,海水侵入地下,很有可能影响了克魂阵的功效。另外一点,也是因为年头久了,克魂阵不像当初那样有威力。狐狸已经修炼出七尾,就算肉身已死,魂魄也能冲出来。它死前怨气那么大,又被关了这么多年,肯定会报复的。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出狐狸当年的真相,对症下药。"
  "我同意祁宏的看法。"黑虞笑道"想要找出当年的真相并不容易,但至少你们手里还有一盏灯。"

  灯!祁宏觉得这灯真是个麻烦啊。他皱着眉拿起来,怎么看都觉得无从着手。这又不是阿拉丁的神灯,擦擦就能蹦出个呱噪的精灵出来。嘁,这灯要是能自己认主就好了。

  本来无心的一个想法,让祁宏猛然意识到令他自己都觉得微囧的办法。他转头看着黑楚文,似笑非笑地说:"楚文,如果我在半夜到盘上路把灯点燃,你说......"
  "闭嘴!驳回!"
  看吧,他就知道黑楚文肯定不会答应。

  见到楚文那坚决的态度,黑虞笑得眯上了眼睛。看得出,黑楚文爱极了祁宏,自然不会答应他去冒险。而祁宏这一招的确是有些鲁莽了。只不过,有一点是可取的。黑虞说道:"你们去买些五谷回来,再弄点牛油,其实最好是犀油。不过那东西太难弄了,就用普通牛油代替吧。把五谷磨碎了掺进牛油里,用你们俩的头发做成灯绳,越长越好。"
  "STOP!"祁宏起手,严肃地说:"斯远,你看我们俩这头发,真要做个灯绳还能剩下多少?换个办法。"

  黑虞笑着揉了揉黑楚文的头发,感觉很好,剃了是很可惜。他忍俊不禁:"那就去找一只狐狸吧,用狐狸毛做灯绳。我想,动物园应该有个十来只。"
  囧了。祁宏想像一下自己去动物园剃狐狸毛的情形,遍体恶寒!他嘴角勾起没有半点温度的笑容,问:"斯远,你看我像'毛贼'吗?"
  "那你去不去?"黑虞笑得纯良,杀伤度超强!
  气结!祁宏发现他对黑家上至老祖莲轩,下至旁系晨松,哪个不是游刃有余,可唯独面对黑虞的时候似乎半点手脚施展不开。哼,这老牛的道行果然高深!

  为了探明自己是否能顺利当上一个新时代的"毛贼"祁宏先行一步去动物园踩点。黑虞带着点点微笑看他出门,末了,回过头来似正经了很多,说:"祁宏是你的良配。"
  "我知道。"黑楚文笑道"说点我不知道的吧。你故意把他支开,想说什么?"

  黑虞并不惊讶楚文已然看出他的用意,放下手中的茶杯凝神看着楚文。缓缓起手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几分怜惜几分不忍和几分忧虑,他的摸样让楚文有些惊讶,下意识地避开了摸到脸颊上的手。黑虞有些失落地把手垂下来,长吁短叹。
  "有话就说,别搞得这么忧郁。"
  听罢楚文的催问,他指着桌上的油灯,问:"你一点看出不来吗?"
  "什么?"黑楚文不疼不痒地问。
  "这灯上的灵气。"
  "这灯上有灵气?"
  黑虞把灯放在黑楚文的手中,谨慎地说:"再看看。"
  自嘲般地笑笑,懒散的祭灵师随手把灯放置一边,道:"不用了,我的确看不到。"
  黑虞起了身,走到楚文的面前,居高临下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开口道:"阴阳眼没有闭上,很正常。但重瞳上有一层七彩琉璃色的光茧。就是说,这一部分灵力在慢慢吞噬普通的灵力。如果你能闯过最后一道天劫,两种灵力就会融合,但现在琉璃瞳似乎不耐烦了。"
  "你是说,琉璃瞳的灵力已经到了必须融合的地方,否则会吞噬掉普通的灵力?"黑楚文诧异地问"如果吞噬成功会怎么样?"
  黑虞摇摇头:"不知道。我闯过最后的天劫,两种灵力融合,自然不知道你说得那情况到最后是什么样。但从现在的状态来推测,到了最后,也许魂魄也会被吞掉。楚文,你会变成一个没有思维没有自我的灵力储存器。"

  突然而来的告知并没有影响黑楚文的冷静,他想了想,仍旧不愿改变放弃琉璃瞳的初衷。这也是考虑到祁宏和今后的生活。并不是说他害怕闯不过天劫,只是现在心中有了牵挂,想得更多的始终都是最爱的人。琉璃瞳本就是逆天而为的因果,所以能修成的人少之又少,黑家的祭灵师从莲轩到他这一辈,少说也有上百人了,但能修成琉璃瞳的只有三人。所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还是有道理的。
  虽然希望不大,但他仍旧问了黑虞"不能封印吗?"
  "早些时候还可以,现在......我想只有莲轩才有办法了。"

  莲轩......

  黑楚文陷入了纠结中。而黑虞似乎更担心他,在黑家的子孙中他最为看重的便是楚文,他不想看着楚文毁于琉璃瞳,更不想看到他步上自己的后尘,与心爱之人难以相守。这种时候,黑虞终于体会了当年莲轩面对自己的心情,无奈的,令人恼火的无能为力。看着楚文越发沉重的面色,他几乎能想到这个年轻的祭灵师也同自己一般厌恶过与生俱来的灵力。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压力越大。

  幽幽的叹息声落了下来,黑虞想着如何开解楚文的时候,忽听他说:"这事先别告诉祁宏。你跟莲轩打声招呼,让他找时间上来一趟,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如果连他也不能封印......"
  "你打算怎么办?"
  黑楚文淡然一笑,不知道是心中已有定数,还是在勉强自己。


53

  当晚,整个剃狐狸毛的过程极其简单,没用祁宏费什么事,黑楚文一人全部搞定!随后,二人回到家中将磨好的五谷掺进牛油里,再把灯芯做好。于凌晨一点整,到了盘山路。

  这个时间,盘山路被路灯照映着发出微绿的颜色,左手边是隐而不发的海浪声,右手边是树林子沙沙的摇摆声,应和着一地的微绿,还真有那么一点小惊悚的意思。祁宏拿着灯左右看了看,将油灯摆放在路中央。黑楚文左右观察了一下,临点燃灯火前叮嘱祁宏:"等一会不要离开我身边。"
  "你让我走我都不走。"
  黑楚文哑然失笑,一手拉着他一手把油灯点燃。小小的火苗逐渐燃烧起来,烧出了五谷的香,燃出了牛油的腻。拳头大小的光圈周围似乎有了些暖意,在海风的吹拂下摇摇曳曳着的火苗将这暖意逐渐扩散开来,显着那一点不属于正常范围之中的明亮。
  祁宏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不合理之处,海风很强,但却无法吹熄这微弱的火光。是因为黑楚文在灯托下面写了一句咒语?还是因为五谷与牛油的关系?这个答案他不知道,也没去问身边的人。他聚精会神地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但时间过去了二十几分钟,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不禁怀疑这灯究竟能否起到作用的真实性了。就在他拿着灯准备换个地方试试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抱住了他的腰身,贴在他的耳边:"小心点,有什么东西来了。"
  闻言,祁宏心中一凛,仅在一呼一吸之间,身边的海消失了,树林消失了。雾蒙蒙的盘山路上充斥着腻人的花香,视线所及都是那淡粉色的浓雾,似漂浮着,似萦绕着在他们身边。

  黑楚文单手在祁宏眉心画了几下,随即将灵火墨狐释放出来,淡淡一句:"探探路"火狐狸甩甩尾巴,一副傲然的姿态走在最前面。
  在这突然而来的变故中,祁宏很快镇定了下来。当他走出几步后却发现脚下的水泥路不知何时变成了土路。他拉住了黑楚文,蹲□子抓了一把土在手中搓了搓:"够真实的。"
  幻象?黑楚文心中颇有疑问。这周围的一切假中有真,真中有假,虚虚实实令人难以分辨。灵力的探查结果告诉他这里仍然是盘山路,但触目所及的东西都是粉色的浓雾和远处影影绰绰的起伏山峦。仗着他眼力卓越还能辨清那是山,想必祁宏只能看到一米左右的东西。黑楚文握紧了他的手,问:"你能看到多远?"
  "一米左右。"
  暗暗叹息,黑楚文揽紧了他的腰,说道:"放心走吧,路面很平坦。"
  然而,祁宏并没有移动脚步,他狐疑地问:"你听到什么没有?"
  这时候,黑楚文才恍惚听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歌声。歌声断断续续,有女声也有男声。他让墨狐分辨方位,带着祁宏谨慎地朝着那一处走去。
  在祁宏的概念里早已没了东南西北,他只是跟着黑楚文走,越走浓雾越淡。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浓雾彻底散去,连绵起伏的大山和葱葱郁郁的茂密树林在他们眼前出现,仿佛是仙境中的桃源乡。
  歌声从树林中传来,轻快的调子与时下的流行歌曲不同,略带些古风古韵,祁宏正听的惬意,黑楚文忽然压住他的天灵盖:"别听,这是玄外魔音。"
  灵力带着清凉感顺着头部而来,祁宏只觉得恍惚了一下脑子里宛如天籁的歌声戛然而止。从树林深处传来的只是单调的古琴声。他纳闷地问:"怎没回事?什么是玄外魔音?"
  先用灵力给祁宏裹了一层,黑楚文说道:"玄外魔音是道家的禁术,用来控制人的心神。"
  "但我还是能看到高山和树林啊。"
  "不。这些不是玄外魔音的产物。"说着,他看了眼祁宏手中的油灯"恐怕是它带我们来的。"
  这盏油灯?祁宏下意识地看着手中的灯,怎么看都与刚才并无二样。只是楚文既然这么说,那必定是这个原因。但祁宏有些纳闷,不管不管是楚文也好是黑虞也罢,在家中的时候都没察觉到这灯上有任何问题,为什么点燃之后便出现了这么夸张的景象?此时的祁宏并不知道在他离家后,黑家两位祭灵师的谈话,而黑楚文虽然料到油灯被点燃后一定会发生什么,却没想到会是眼前的问题。这油灯好像是一把钥匙,带着他们来到了另一世界。
  不管这里的主人是谁,刚才那玄外魔音可不是什么好招呼。于是,黑楚文将墨狐放得远了些,他带着祁宏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祁宏越发觉得周围的环境非常眼熟,忍不住说:"这里怎么跟盘山路的树林子有点像?"
  "照葫芦画瓢。"黑楚文笑道"先拜访一下那位弹琴的人吧,我可不想总是听这么难听的音乐。"
  话音刚刚落地,忽闻一个平常的男声说道:"先生,这只是看看你们是不是适应环境而已。别这么凶巴巴的。"
  这话听着可不像古代人,一口的现代腔。祁宏看着黑楚文,像是在说——有个会说话的就好,要打要问,也方便点。"
  黑楚文回了一眼——你别太兴奋了。
  祁宏继续看——我他妈的最恨幻境!
  黑楚文苦了脸——亲爱的,为夫尽量为你烧个精光。

  在他们眉来眼去的空挡,从对面走出一对男女。两个人都穿着现代的衣服,牵手而行,显然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可祁宏却看得有些吃惊,这两个人分明就是第一对遇害者,方浩与严小玉!
  "这不是祁律师吗,你怎么也来了?"严小玉笑意盈盈地开口道。
  "严小玉,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黑楚文打着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招呼,像是对方的老朋友了。
  严小玉歪歪头,露出纳闷的神情:"请问,你是谁啊?"
  笑而不语,黑楚文挽着祁宏迎上去,搂着他腰部的手悄悄用力。祁宏立刻领会其用意,开口对严小玉说:"这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这人有点自来熟。"
  严小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早听说三义会的祈律师不喜欢女人,我还以为你跟宗爷是一对呢。"
  "怎么可能。"祁宏风趣地说"那种人我可不敢笑纳。小玉,不介绍一下你的男友吗?"
  严小玉大大方方地把身边的男人推了过去:"我丈夫方浩。"
  不是男朋友而是丈夫,看来变化还真不少呢。祁宏收敛心中的疑问,自然而言地恭喜人家:"很般配,祝你们幸福快乐。"
  女人家羞羞答答地依偎在丈夫肩上,而这时的黑楚文已然走过他们身边。前一秒方浩还温柔地望着怀中的娇妻,下一秒便一把扣住黑楚文的肩头:"不好意思,没有林主的同意,你们不能进去。"
  "林主是谁?"祁宏无视了方浩敌视的态度,依旧笑脸相待。只是他在说话的时候朝着严小玉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故作好奇状地看着方浩。对方似乎被他的和善感染到了,抓着黑楚文的手松了点劲。
  "这事我不能多嘴,每一对到这里的人都要亲自把林主找出来,这样才能获得居住权。"方浩的表情似乎有点激动"这里真的太棒了,我们不会生病,不会衰老,更不会......"
  "你们怎么进来的?"一直很少开口的黑楚文突然问道。
  "怎么进来的?严小玉诧异地看着黑楚文"跟你们一样在盘上路迷了路,走着走着就进来了啊。"
  祁宏一愣,转眼看着黑楚文。对方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过深追问。转而,黑楚文也没有摆脱方浩的钳制,又问:"你们不记得迷路时的事情吗?"
  方严二人都在摇头,并言明那种事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找到了可以长相厮守的桃源乡,还管其他的做什么?对于这样的变化,祁宏好像摸清了些门路,问:"前天,是不是还有一对男女来了?"
  严小玉点点头:"今晚我们为他们举行婚礼。如果你们能在那之前找到林主,也可以参加婚礼的。"
  立马换了严肃表情的祁宏好像很生气,他说:"小玉,你也太胡闹了。老爷子找你都快找疯了。"
  哼,她发出不屑的冷笑:"那又怎么样?我只想跟浩在一起,其他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
  这种回答让祁宏感到吃惊,因为从他对严小玉的调查中了解到这个女孩并不是冷酷无情的,对严老爷子相当的孝顺。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大的改变?想来,这个地方不止幻境这么简单。
  在祁宏思索的时候,黑楚文突然笑了出来:"现在想外面的事也没用。祁宏,我们先找到林主再说吧,搞不好,咱们也会有场婚礼呢。"
  对于黑楚文的打笑祁宏只有以故作羞涩来回应。随即谢过方严二人,他们俩绕过林子,沿着林边小路走。
  没走几步,黑楚文拉住祁宏的手闪到一棵树的后面,双手贴在他的耳朵上。不用开口说话,边让祁宏听到了他的声音。
  "别有太大的感情波动,咱们现在被监视着呢。听好,我一直搜不到那两个人的魂魄,刚才我探明他们都是魂魄的状态。但是他们好像失去了临死前的记忆,就是说,那两个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那怎么办?"祁宏学着他的样子在心里说话"直接挑明吗?"
  深邃的重瞳忽然一亮,黑楚文紧紧抱住了祁宏,吻着他的脖子。祁宏还以为他要干什么,脑子里又传来他的声音"有人在看着,做做样子而已。"
  "你能知道对方的位置吗?"祁宏的手搂着黑楚文,上上下下地抚摸着。
  "还差一点。先说严小玉跟方浩的事。其实,就算告诉他们真相也没用,先把林主找出来,斩草除根。喂,你那手别摸了,我很容易激动的。"
  "滚,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能激动。"
  两人一边亲热着一边讨论者眼下的事该怎么办,黑楚文吃了香嫩的豆腐顺带着把祁宏也搞得气喘吁吁,这才满意地放了手,摸着他微红的脸颊:"你猜,咱俩要是来个限制级的真人秀,会不会把那林主吓出来?"
  "大爷我千金之躯,不搞野合。"
  噗,黑楚文收了手,笑着半拥着自家大爷闲庭信步起来。他们哪里像误入陷阱,分明是在旅游胜地搞不和谐之风。


54

  说笑归说笑,真要他在外人面前抱了祁宏也是不可能的事。
  被祁宏说是没心没肺的祭灵师笑眯眯地牵着他的手绕着树林缓步前行。在他的感觉中,位于树林深处有一种很平和的气息在窥视着,没有敌意也没有好意。这气息是不是属于所谓的"林主"还尚不可知,但至少会与其有些关系。既然对方暂时按兵不动,他也乐得享受着短暂的清闲。管它是不是幻境,先享受一下再说。

  祁宏可没黑楚文那么好的心情,自打跟五通过了一次意识世界的事件后,他对幻境这种玩意深恶痛绝!即便此时有黑楚文伴在左右,他仍然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故此,他发现黑楚文那不紧不慢的样子后,心中颇为苦恼。没有发脾气的缘由是因为目前为止还不清楚敌方的实力和目的,不知彼的情况下祁宏绝对不会主动发起进攻。
  要说这里的问题处处透着古怪。从方浩与严小玉的情况来看,始作俑者将他们杀掉之后用这个幻境困住了他们的魂魄。但目的是什么?可千万别所是替月老打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那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所以说啊,那些活着的时候心里有点怨气的又死了N年的玩意最讨人厌了!
  祁宏愠怒地长吁一口气,说:"估计林主要用这些人的魂魄达到某种目的。"
  "差不多。"黑楚文笑道"所以,我们暂时观察观察再说。"
  "别尽想美事了。"
  祁宏呛了一句,引来黑楚文挑眉含笑的眼神。祁宏也忍不住笑出来,又说:"如果对手的目的是利用魂魄做些什么,那我们就是这里的异类。别忘了,我们可不是魂魄而是活生生的人。"
  "对啊。"黑楚文揽住他的肩"那你想想看,我们进来这么久,又跟方浩严小玉打了照面,为什么没有个小怪物啊小怨灵的出来跟咱们过招呢?"
  嘁!祁宏在心里咂舌,这事他也想知道。
  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倚在他的肩头上:"只要我们手里有灯,对方就不敢动咱们。"
  灯?祁宏诧异地看了看不知何时被黑楚文拿在手中的油灯还有微弱的火光。他禁不住问道:"跟这灯有关系?"
  "八九不离十。而且,你别忘了,这灯的灯芯是狐狸毛,我们那个七尾朋友也是同类。再怎么说也是远房亲戚吧,该给点面子的。"
  对黑楚文的这种想法,祁宏觉得不是很在理。这就像是一群里人里突然出来一个拿着人皮灯笼的傻帽,不被乱棍打死也会被扭送执法机关。只不过,他们这是狐狸的毛,也就等于是人毛灯笼吗?
  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囧到的祁宏打了一个冷颤,黑楚文不解地问:"冷吗?"

  根据手表上的时间来看,绕着树林走一圈花去了两个多小时。祁宏有点累了,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歇脚。黑楚文感觉到林子深处的那种气息仍然还在,没有半点变化。想来也只是在监视他们而已。他四下看了看,指着远处说:"看到没有,有水气。"
  闻声,祁宏抬起头望去,见在远处山峦的一角上映出粼粼的水泽之光,想必是个面积不小的湖。他说:"过去看看吧。总在这里绕圈子也不是办法。"
  此时,天色微暗,月亮已然爬到了半山腰。晚霞之巅漂浮着几朵懒散的云,周围一片五光十色,煞是好看。黑楚文本想立刻抬腿就走的。可看着祁宏有些疲惫的样子,他突然心有所触。眼前的祁宏额前的几头发绺遮住了眉峰,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倦意,嘴角微微抿着,红润的舌尖舔舔嘴唇,薄而不寡的唇立刻变得湿润艳红起来。双肘撑在腿上使上身微微前倾,露出衬衫领口里面让人遐思无限的精致锁骨。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疲惫地坐在自己面前,崴了脚还倔强地不肯低头。想起了去年曾经发生的一段小插曲,黑楚文的内心深处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他走到祁宏面前转过身子,弯下腰:"来吧,我背你。"
  祁宏可没想那么多,毫不客气地趴伏在他的背上。迎着那灿美的晚霞朝湖边走去。

  一路上,黑楚文满心享受着此时的幸福,背上的人似乎也想起了什么,打趣他:"怎么不唱歌了?"
  "你都被我弄到手了,还唱什么?"
  不痛不痒地打了一拳,祁宏笑道:"不能因为这个就没情调了。"
  "那你唱吧。"
  "不要。"祁宏拒绝"我不干那么骚包的事。"
  "偶尔只对我一个人骚包没关系,我还没听过你唱歌呢。来,给大爷唱个小曲吧。"
  哑然失笑间,祁宏警告他自己唱歌很难听。

  一阵风儿掠过,祁宏低沉的歌声萦绕在黑楚文的耳边......
  kiss me sweet
  I'm sleeping in silence
  all alone
  in ice and snow

  脚步伴着歌声越来越慢,直到彻底停了下来。祁宏的下颚搭在他的肩上,轻声问:"怎么不走了?"
  "这歌什么名字?"
  "你是我的爱。"
  会心一笑,侧过头轻吻他的脸颊:"你也是我的爱。"
  脸皮不薄的人也害羞了,微蹙着眉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敲打着楚文的肩头,甜蜜蜜地说了声:"驾"

  走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是满天繁星皓月当空,放下了恢复体力的祁宏。黑楚文拉着他走到湖边,看着湖面上的波光粼粼,说:"这里有很大的灵气。不像是自然而成的。"
  "不可能是自然的,这里压根就不自然。"祁宏打趣着。
  就在他们想要进一步查明的时候,忽闻远处传来几个人的嬉闹声。黑楚文连忙拉着祁宏躲到右侧的一个凉亭内。示意身边的人不要出声。
  很快,他们看到了六个人,三男三女,方浩和严小玉也在其中。另外一个男子有些眼熟,祁宏拿过黑楚文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像是最后一名死者。"
  黑楚文点着头,表示同意他的猜测。转过头去再看那六个人的情况,只见貌似最后那名死者的身边站着一身红衣的女孩,幸福羞涩的表情洋溢在脸上,这让黑楚文联想到到他们即将举办的婚礼。

  事实上,这就是一场婚礼。新郎和新娘站在湖边,手中拿着由白色花枝编织而成的花束花环,方浩和严小玉好像是证婚人,另外一对男女是主婚人。
  他们说着普通婚礼上的祝词和誓言,交换了一对纯金的戒指后,新郎与新娘拥吻起来。这时候,湖面起了一阵波动,最开始只是一点涟漪,随着一对新人热情的拥吻,那涟漪渐渐扩散开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冲天的水汽之浪突然而来,狂劲的风也从四面八方吹来。六个人突然发了疯的似的开始嚎叫着,新郎死死地抓着新娘,张开嘴照着她白皙的脖子咬下去。
  凄厉的叫喊声打破了前一秒幸福甜蜜的气氛,新娘被咬得鲜血淋漓却丝毫不畏惧。她也抓着新郎的头发,硬生生地扯了一大块头皮下来。
  祁宏惊愕与眼前的变化,而黑楚文却抓着他不肯让他有所行动。脑海中传来楚文的声音:"我们不能靠近,他们在结界里。"
  结界?就是湖水的水汽吗?祁宏看着湖中所有的水已经违反自然现场地腾空而起,将六个人围困在其中。除去已经开始相互撕咬的新人之外,方浩跟严小玉以及另外一对男女也开始撕咬起来。方浩扯住严小玉的一条腿,拳头一下重过一下地打在她的肚子上,血肉模糊。严小玉的弯着身子,已经撕开了方浩的衣服,修剪漂亮的指甲死命地挠着他的肋骨。皮开肉绽,白骨森森。
  另外一对男女的情况更可怕,女人像只猴子似地缠在男人的身上,一口一口咬下男人腹部的肉,肠子滑出来,她一把扯出撕得七零八碎。狰狞扭曲的脸部又朝着肚子上的豁口而去,男人的双手扣着她的脖子,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声,女人的脑袋竟然被扭了下来。男人不解气,抓着没有脑袋的身体,嘴对着喷血的脖腔呼噜呼噜地吮吸着,完全不顾自己被剖开的肚子和满地的肠子。
  仅在十几分钟内,六个人都被同伴所杀。那个抱着女友无头尸的男子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

  祁宏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问:"你看,湖水平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转魇术。这是一种类似托梦的法术,就是把阵法之内所发生的事全部传导给做梦的人。"
  惊讶之余,祁宏连忙说:"刚才发生的事会有人梦到?"
  点头的时候,黑楚文的脸色阴森起来。这时,那六个人的尸体忽然开始变得透明,他站起身释放灵力在周围探了探:"他们不是死亡,现在的情况是重新回到魂魄状态。然后会忘记这一切,明晚的这个时候继续举办婚礼。"
  "继续?"
  "当然。你没看到还有一对我们没见过的男女吗?"说到这里,黑楚文收了灵力。歪歪头"都是人才啊,转魇术用到这份上也是创新了。你说,这场梦会是给谁的礼物?"
  祁宏哼笑一声:"别人我不知道,但方家老爷子今晚肯定会被吓个半死。而且,我还有预感,只要他睡觉,这梦就会如影相随。"
  对于祁宏的这番猜测,黑楚文也表示同意。术界的败类不管是人还是精怪,既然撞到他手里,那就是死路一条!妈的,敢把祁宏吓成这样,打得你魂飞魄散都不够解气。
  黑楚文心里咒骂着始作俑者,祁宏正在考虑要如何找到那六个人。就在这时,从来路缓缓出现一条笔直的大道,金砖铺地,红霞做引,直通那树林深处。六个本已经透明到消失的魂魄都出现在大道上,仿佛毫不自知地朝着尽头走去。
  祁宏拉住身边的人,急道:"我们也去看看。"
  一脚踏上了金砖地,黑楚文便知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揽住祁宏的腰,把自己的祭灵符塞进他口中"含着,别说话也别出声。我们走的这是通往饿鬼道的黄泉路。"
  看着路的尽头,祁宏不屑地想着:"阴帝都是黑家的人了,一个小小的饿鬼道算什么。若不是楚文极度在意自己,怎么会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
  这并不是祁宏轻敌了,只是在他看来,黑楚文忌讳的问题并不在此。把祭灵符给忘了自己,想必是为了后面即将发生的状况做准备。


55

  前面的六个魂魄行走的并不快,只是祁宏越走越觉得乏累,体贴的黑楚文揽着他的腰身悄声道:"你以肉身踏入黄泉路就是这样,别急,慢慢走。"
  身体好像被捆了几十斤的铁块,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祁宏调整一下呼吸尽量跟上黑楚文的脚步。他始终没有看清这条路究竟有多长,而那在湖边看似不远的树林,仿佛永远都走不到似的。抬头望望天,哪里还有什么皓月繁星,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分不清身处何处。

  话分两头,各表一边。
  话说,自从夏大师带着那一缕残魂回到家中后一头扎进地下室搞科研,鼓捣了一天下来,好歹算是用法器暂时将残魂养起来了。可真要想让残魂有些意识并与之交流,还差一样他手里根本没有的东西。这东西夏大师也吃不准是什么,主要是具有强大的灵气和变态的法力。师傅倒是留下一枚阳平治都功印,乃是三天扶教辅元大法师正一静应显佑真君的玩意。
  绕嘴啊,手里掂量着印,夏凌歌想起被师傅逼迫着背记诸多法号名头的情景,心中悄悄吐糟,不就是张天师嘛,干嘛搞出这么长的封号?
  拿着印想要靠近残魂,却又犹豫了起来。这东西乃是天师的法器,镇鬼驱邪,真要给残魂扣脑袋上还不起到反作用了?为此,夏大师苦恼了。
  正在他发愁的时候,远在国外的黑楚言打来了思念电话。他懒洋洋地坐在地下室里,开口道:"楚言,我郁闷。"
  "怎么了?"黑楚言的声音温柔的能拧出水来"跟我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楚文找到一缕残魂,我想跟它交流交流,可我手里没有适合残魂用的法器,敲不开人家的门啊。"
  闻言,黑楚言有些不悦:"我走了这几天,你一直跟那些东西打交道?"
  哎呀,兵哥哥生气了!夏凌歌连忙弥补过失"楚言,想我了吧?你那个破大赛什么时候完事?一个人睡大床很冷啊。"
  这话听着顺耳还暖心,电话那端的黑楚言笑了:"这才几天而已,早着呢。你给我老实点别搞出什么大乱子,等我回国了可能有一个月的假期,你想不想出去玩玩?"
  "想!"夏凌歌顿时兴奋起来"要去夏威夷看美女。"
  "找死是不是?"
  听了黑楚言的威胁,他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发自肺腑地温柔起来。那声音真是挺勾人的"哪都比不上自家的床好,我洗干净的等你开~苞。"
  黑楚言只觉得自己体内的热血上涌,口干舌燥。又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跟他温存,一阵正经的嘱咐他乖乖在家等着,便要挂了电话。要不怎么说这俩人是天生一对呢,黑楚言这个没有半点灵力的人也有帮得上忙的时候。比如说,他在挂断电话前突然想到了楚风。便说:"你想要能跟残魂交流的法器,不妨去借楚风的那块香石。阴帝的东西应该可以吧。"
  灵光一现,夏凌歌对准电话听筒狠狠地啵了一口:"楚言,我他妈的爱死你了!"

  "不用说语气助词!"黑楚言无奈地挂了电话。一回身,看到身后几个兵眨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他,这脸上倏然一红。揶揄着:"家里的喜欢玩游戏。"
  哦......众人了然了。

  夏大师风风火火地跑去找黑楚风,却在他的家门口遇到了同样目的的两个人。一个身穿便服手里拿着银质酒壶,一个身穿军装神色疲惫。见到黑晨松与黑楚恒,夏凌歌还有点意外,问他们:"你们俩也找楚风?"
  黑楚恒点点头:"最近他一直没去上班,科研所找到家里了。二叔让我们过来看看。"黑楚恒打着哈欠,转身要坐在楼梯上。一旁的晨松身眼未动,只是勾勾手指,楚恒的屁股下面变多了一块白色的软绵绵的垫子。
  夏凌歌脸部肌肉抽搐着,指着楚恒问晨松:"你们俩上床了?"
  噗!黑晨松一口酒喷出来,眼睛瞪的浑圆:"口嘴吐不出象牙!楚恒最近生病呢,这是刚从医院出来,我照顾他点就是上过床了?操,楚言一走,你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哈哈大笑的夏凌歌挤兑着黑楚恒,说他满面通红,招来晨松一记飞脚。
  "别闹了。"楚恒揉着微痛的脑袋"楚风不会无缘无故不上班,我觉得咱们该进去看看。"
  这个方便啊。混世魔王不管礼数,弹出一指,将房门冲开了,三个人鱼贯而入。

  客厅内很乱,夏凌歌是看不出什么门道的。可楚恒晨松便不同了。特别是楚恒,他拿起脚边的一个兔子玩偶,说:"楚风收养孩子了?"
  "不。"晨松一脸的严肃"这里不对劲,没察觉到吗?这些玩具上面都附着魔性。"
  探查方面,晨松可说是祭灵师中的佼佼者,而且这人一向吊儿郎当,一旦对什么事认真起来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楚恒咳嗽几声,把手中的玩偶递给了夏凌歌:"我现在是病猫,没多大用处。你能看出什么?"
  目光扫过整个客厅,夏凌歌的眉头紧蹙:"虽然很少,但的确是有魔性。问题是,为什么会有玩具?"
  这时候,黑晨松突然问道:"楚文和祁宏呢?"
  "在查案。最近海边那树林子里有点问题。"接着,夏凌歌把他们正在调查的事件说了一遍。黑晨松越听眉头越紧,不容一旁的楚恒反对,便说:"凌歌,咱俩去找楚文。楚恒,你回医院去。"
  "凭什么?'黑楚恒自然是不愿意的,虽说他身体的确不适,可也不想这时候乖乖回医院躺着啊。但晨松态度坚决,就差亲手把人打包送回去。最后,还是夏凌歌说话了。
  "一起去吧,你让他回医院,他迟早也会跑出来。"
  看着楚恒淡淡的微笑,混世魔王有点郁闷地瞪了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妈的,又是空城计?三个人扑了个空,黑晨松这个没多少耐心的人站在楚文家的客厅内发牢骚。夏凌歌推开练功房的门,看到狐骨安然无恙地摆放在桌子上,心里踏实了一点。跟着他走进来的二人瞧了瞧那骨头,晨松摸着下巴:"七尾啊,有点道行了。"
  "就是不知道这狐狸跟方家有没有关系。"夏凌歌自言自语着。
  "方家......方家......方浩......方浩......"
  黑楚恒嘀嘀咕咕地说话,黑晨松抬手摸摸他的额头:"烧糊涂了?"
  "去。"排掉晨松的手,楚恒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起方浩了,这小子我认识。"
  "你认识?你们怎么认识?"黑晨松追问道。
  "他早先是个赛车手,后来因为出了事故隐退了。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晚上跑山路找找以前的感觉。"说着,他对晨松一笑"前两年你玩颓废,没命似的招人飙车,我担心你就一直跟着。就是那时候认识了方浩。"
  某人的眼皮跳了跳:"我怎么一点不知道。"
  "打住!"夏凌歌及时制止了他们兄弟的忆苦思甜"先说方浩的事。"
  "我还真知道点。"楚恒说"我认识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就发现他身上不对劲,带着咒术的,我帮他消了一次血光之灾。还去过他家一次。方家有人下过咒,不过我没动。不知道方家做过什么,我也不好插手别人的事。只不过......"
  见他欲言又止,夏凌歌有点着急。黑晨松白了一眼,那意思是不要催促。
  想了想该如何说明当时的情况,黑楚恒琢磨了好半天,才说:"方浩跟我说想离开家里,但听他那意思方家人是无法离开本市的。想要走必须找到一盏灯,把自己的八字用灯烧了,这就算不是方家的人了,之后,才能离开。"
  "我知道那灯啊!"夏凌歌抢白道"楚文他们见过那灯,就在盘山道的案发现场附近。但那灯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楚文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没半点动静地站在夏凌歌身后:"灯找到了。"
  啊!夏凌歌被吓了一跳,见黑虞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扶着胸口:"太爷爷,你正常点行不行。"
  黑虞的出现着实让三人吃惊了,待他说明楚文的去向后,夏凌歌第一个火了起来。他说:"这不是闹着玩的,楚文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去找他们。"
  "且慢且慢,楚文的去向倒也不急。"
  夏凌歌瞪大了眼睛,心想今天是什么日子?黑虞来了,怎么黑家的老祖宗莲轩也来了?只见黑莲轩穿着西装,长长地方头发用一根丝带系着,优哉游哉地走了进来。
  黑家的两个小辈乖乖地起身叫人"老祖。"
  "嗯。"莲轩点点头"我让小白和小黑去找楚文了,不用担心。眼下最棘手的是楚风。"
  楚风?闻言,黑楚恒更加急切"楚风怎么了?"
  "那孩子招惹了魔头,连我都找不到他的去向,你可说不急?"

  我靠!这都是什么事啊?两个拿着灯下落不明,一个招惹了魔头也是下落不明?他们黑家就没个消停时候吗?夏凌歌在心中偷偷腹诽着。瞄着黑莲轩的那眼神多少有点异样。黑虞看在眼中觉得好笑,拍拍很纠结的夏大师"楚文能有你这样的生死之交真是一大幸事。"
  "太爷爷过奖了。你们去找楚风吧,我还是得去看看楚文跟祁宏,那俩人一对惹事体质。"
  于是,这一行人兵分两路。黑虞和夏凌歌前去寻找楚文祁宏的下落,莲轩带着楚恒和晨松去找楚风。

  此时,天色微明。夏凌歌载着黑虞赶往他的家里,拿什么东西。路上,夏凌歌那肚子里藏不住事的性格憋了好半天,终于还是问道:"你说楚文的琉璃瞳灵力很危险,可莲轩怎么就不着急呢?"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黑虞叹气,道:"莲轩想的事要比我长远,况且这事跟阴帝又极大的关系。"
  咦?夏凌歌狐疑地看着他:"这事怎么跟阴帝扯上关系了?"
  "难说。"黑虞摇摇头"五通死后牵扯出落燏仙子的哥哥,魔界的帝王夜殇。楚风又突然招惹来带有魔性的东西,且不管我和莲轩如何寻找都探不到楚风的去处,莲轩是担心夜殇抓了楚风来要挟他。与楚文相比较,楚风更危险。"
  "那楚文那边呢?"
  "即便不用莲轩封印琉璃瞳,他也还能坚持几天。只要我尽快把人找到送到莲轩那边就可以。"说罢,车子停了下来。黑虞本想立刻下车去拿东西,却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黑虞难得露出些懊恼的神情,重重的叹气,喃喃的自语——还跟以前一样拗的要死!


56

  夏凌歌探头探脑地朝着门口看,他好奇啊,想看看那个"拗的要死"的人物到底长什么样子。不等瞄着人家的摸样,黑虞已经下了车走向男子。
  夏大师嘿嘿一笑,打了个腕花把金色的小球悬在掌心。只见里面的黑虞面带微笑地走过去,他面前的男子露出喜悦并爱慕的表情。啊,太爷爷的JQ啊~

  何子杰等了大半个晚上,终于看到了黑虞。他急忙迎上去,想要碰触黑虞的手局促地握成拳头:"我,我想跟你谈谈。"
  "大半夜的?"黑虞笑道。
  何子杰有些窘迫,脸色红红,他说:"你去哪了?送你回来的是谁?"
  哎呀,这是在吃醋吗?夏凌歌摸着下巴做思考状。

  黑虞始终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伸出的手搭在何子杰的肩上:"回去吧,衣服都被夜露打湿了。别着凉。"说着,他绕过他想要走进楼内,身边的人已然抓住了手腕。黑虞丝毫不意外地看着:"他是我朋友,你不要想太多。"
  "那这一晚上你去哪了?我打电话你也不接,家里又没人。我很担心......"
  "我不想接你的电话。"突然打断了何子杰的话头,黑虞的脸上虽然有些点点笑容,口气却冰冷的很。他的直言不讳让对方感到羞恼的同时也一阵心痛,黑虞视若无睹甩开他的牵制缓步走进楼内。

  这时候,夏凌歌正在想着要不要出去跟那哥们解释一下,可对方毕竟是黑虞的关系户,自己也不好横插一嘴。索性散去金色小球,耐心地等着黑虞出来。
  没过十分钟,拿了东西返回来的黑虞途经执拗地不肯离去的何子杰身边,这一次更是把他当成了透明物。夏凌歌看着都觉得有点尴尬了,想着黑家的太爷爷会不会是太狠心?
  就在黑虞已经打开车门的瞬间,忽闻楼门口的何子杰大喊一声"斯远,我是真的爱你。"

  何子杰直接的告白,只换来黑虞无动于衷的态度。夏凌歌看不下去,小心翼翼地说:"好歹给人家个痛快话吧。"
  不知道是夏凌歌圆场打得好,还是黑虞真的动了心。他转回身平淡地对何子杰说:"上车吧。"

  印象中,何子杰没像大型犬类那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夏凌歌看着他愁眉不展的走到车前,跟自己点点头后乖乖地坐上后面的位置。车子再次启动,黑虞连个相互介绍都没有,默默地坐在前面。
  "那个......"该叫什么啊?不能当着外人面叫他太爷爷吧。夏凌歌犹豫着的时候,一旁的黑虞先开口:"子杰,我先送你回家。今天不要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一天。"随即,他又对自己说:"凌歌,在前面路口右转。"
  "哦。"随口答应了一声,夏凌歌决定等找到了黑子,一定跟他一起八卦太爷爷的JQ。

  与此同时。
  金砖路似乎快要走到尽头了,眼前可隐约看到树林的影子。此时,那六个人已经走入迷雾之中完全不见了踪影。黑楚文担心祁宏的身子不敢走得过快,但祁宏却是有些心急反倒催促楚文快些。
  加快脚步跑进了林子里面,眼前的雾障已是荡然无存,视线格外的清晰。祁宏观察了周围的情况,并没发现异常也没有看到刚才那六个魂魄。站在他身边人忽然说:"看前面那块石头。"
  顺着黑楚文所指的方向看去,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摆放着很多冒着热气的食物。饿鬼道里会有食物,这还真是新鲜啊。祁宏笑道:"饿鬼道也有福利吗?"
  "不。"黑楚文蹙眉"这里八成不是真正的饿鬼道。据我所指,饿鬼道是佛家六道轮回中的一道,而刚才的法术和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分明是道家的。虽说也有佛道同修的人,但想打开真正的饿鬼道门,是需要极高的修为。我想,幕后者只是在饿鬼道拘了一些饿鬼来这里而已。"
  "那对方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假的饿鬼道呢?这里面还有什么问题?"
  听罢祁宏的疑问,黑楚文一时间也想不明白,只能继续观察再说。二人打定主意朝着那些食物走去,还差两米左右的距离,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来三四个"人"饿狼一般地扑向了石头上的食物。
  这些"人"肚子奇大无比,手臂双腿也细小干枯,其中一个似乎是个女性。它的手抓着一个比它还要干枯矮小的"人"跌跌撞撞地扑到石头跟前。如枯枝般的手哆哆嗦嗦地伸了出去。
  这是给它们准备的食物?祁宏在纳闷的时候忽闻黑楚文一声不屑地冷哼,来不及问他想到什么,便看见石头上那些新鲜的食物突然变成了一滩脓水和不知名的液体,饿鬼们纷纷痛苦地嚎叫着,小小的那个抓着石头,叫声凄厉。
  "怎么回事?"祁宏诧异地问。
  "它们是外障鬼,饿鬼道中的一鬼。不管什么食物到了它们面前都会化为脓水或者是恶痰,外障鬼一般人也能看到,只是脱离不了饿鬼道无法接触人类。外障鬼很有趣,它们可以生子,生下来的鬼子一胎多产,只是没有食物喂养,会令它们的母亲更加饥饿痛苦。"
  听着听着,祁宏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堕入饿鬼道,楚文很有耐心地说:"贪婪心、不肯施舍助人、犯下偷盗之罪或者是见死不救的人。饿鬼道本身就像个小型的社会体系,因为它们可以生子,所以道中饿鬼会繁衍下来,而且他们也有寿命,一般来说都很长,有的饿鬼甚至能活万年。"
  "万年?"祁宏突然冷笑一声"承万年之苦才是真的吧。"

  黑楚文似乎不想再次多做停留,带着祁宏悄悄绕过外障鬼,朝着林子深处走去。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吞下食物便会口中喷火痛苦不堪的内障鬼,遇到了看一眼食物,食物就会变成火焰的饮食障鬼,这些饿鬼凄厉的惨叫声让祁宏的心情极度压抑郁闷,不知何时紧拉着黑楚文的手,依靠在他的身边。忽然开口问:"你说,我干过那么多缺德事,死了之后会堕入哪个道?"
  "你?"黑楚文一副悠哉的摸样"我说过你会堕入六道轮回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饿鬼道也能闲庭信步的祭灵师轻抱着恋人,正色道:"你体内有祭灵师的血气,就算是黑白无常也不敢拿你。等你百年之后,到了下面肯定比上面的日子过的还好。六道与你无缘的。"
  然后呢?等着轮回转世,再等着他来寻找。此时,祁宏想象自己换了一副身躯等来活了百十来岁照样年轻的黑楚文会是怎样的心情。

  胡思乱想时,他们已经走到了林子深处。偌大的空地足有一个足球场的大小,平坦的土地面上半根杂草没有,只有在正中间那参天大树格外引人瞩目。黑楚文小心地拉着祁宏,先说:"怎么会是棵树?"
  "树怎么了?"祁宏问道。
  "我说有人监视我们,那时候我感觉到一种气息,本以为会是什么有活气的东西。"
  "你是说,那种气息是这棵树发出来的?"
  点点头,黑楚文缓步走上前去。

  这棵树至少有几百年的时间了,粗大的树干和繁茂的枝叶洋溢着活跃的生命力。绿油油的叶子泛着微光,若不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看到,祁宏会以为这是棵带着仙气的树灵。
  "有问题吗?"祁宏说"这棵树会不会这里的中心地带?"
  "这个说法不正确。"黑楚文笑道"应该说这棵树是发电机,这里所有一切的能量来源都是它。"
  听罢他的解释,祁宏有些想笑。明明是个祭灵师,却满口现代科学的词,难道说对祭灵师来讲科学也是硬道理吗?

  正在心中打趣着黑楚文,眼睛无意瞄到了树干上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连忙拉着楚文走过去,问他:"你能看得出是什么字吗?"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黑楚文道:"应该是小篆。"说着,微微眯起眼睛,用心感受着指尖上的触觉,并断断续续地说着......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晕了,祁宏听完之后彻底晕了。不耻下问向黑楚文寻求白话注解,楚文眯眼一笑:"就是说,有人对已经死去的人想得剜心痛骨。"
  哦,原来是寄托哀思的。但是谁在树上刻下的?又是谁死了?祁宏左右思索一番,试探性地跟黑楚文讨论:"我觉得这东西不会是狐狸刻下的。你想,狐狸是有了道行的灵物,就算谁死了,它也能留住那人的魂魄,长相厮守也是有可能的。刻下这些东西的人想必是个对死亡无能为力的凡人。"
  "照你这么说,死的就是狐狸了。"黑楚文说话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他一直看着这首《葛生》似若有所思。身边的祁宏还在琢磨着这其中的缘由,接着他的话说:"我觉得是狐狸死了,一个人在寄托他对狐狸的哀思。而我们发现的狐狸是被人害死的。啊!"
  "怎么了?"忽听他大喊了一声,黑楚文忙问道。
  "我知道是谁了!那个残魂,你在四十九局克魂阵下面找到的残魂就是刻下字的人。"
  这个思维的跳跃性是不是有些太大了?至少黑楚文完全没有联想到那个残魂,他只是发现树上的字迹与油灯上的极为相似。但祁宏既然提出了这个可能性,他也琢磨了一下。左想右想都觉得有那么点道理。便笑道:"人畜啊!"
  "滚。"祁宏不悦地白了一眼"挺浪漫个事,怎么到你嘴里就那么下流?"
  "这有什么下流的?"黑楚文耸耸肩"我又没说是人畜性......"
  "闭嘴!"捂住了黑楚文的嘴,祁宏不重不轻地拍了拍他的额头,看他的脸上露出邪肆的笑也忍不住扑哧笑出来"你是AV看多了吧?"
  "别胡说,我可不看那玩意,基本上都是自己脑补的。"
  闻言,祁宏哈哈大笑。仰着头吻了吻他的嘴角"以后在我身上补就好,不用那么虚无缥缈了。"
  这个提议自然是好的,黑楚文乐得跟着他甜腻,也低下头吻了他的唇。跟着说:"那你想想吧,这棵树是怎么回事?"
  学着他的样子耸耸肩,双手插在裤兜里。看着大树,明亮的眼睛越发深邃起来,好像是看到了这棵树的本质。良久之后,他说:"树上有灵气,很可能是那狐狸的。但狐狸已经死了,为什么灵气还在?我可以推想是狐狸在遇难之前,将自己的灵力放在这上面,并设下一个阵法保护着。而这里只有那个残魂能够进出。也就是说,狐狸用这棵树代替自己陪伴那个人,也或者是......"
  "是什么?"
  不知想到了哪一种可能性,祁宏忽然打住了话头。


57

  祁宏沉默了好一会,手指轻轻地碰触着大树有些落寞地说:"也许,这是狐狸为了保护那个人吧。"
  保护?这样的猜测是否有些感性了?黑楚文含笑走到他的身边,问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祁宏摇摇头:"说不清楚。离得近了我也能感受到这棵树的气息,就像你说的,没有恶意。而且,你看,它能发出这么柔和的光,似乎非常的温柔。"言罢,祁宏转身望着来时的路,尽管金砖路已经消失,眼前一片灰沉的阴霾景象,他却始终被身后的那种柔和气息所吸引着。
  "楚文,你说,以前这里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色?在我们刚进来的时候风光秀丽,有山有湖还有落日余晖。"
  "你是说,这里原本是个世外桃源?"
  点点头,祁宏回头望着:"人与妖精之间的恋情是不被允许的,他们当年肯定是偷偷的约会着。也许,这里就是狐狸为了约见那个残魂而设下的结界空间。为了能够让那个残魂随时随地都可以进来,狐狸将自己的灵气放在树上,只要残魂拿着那盏灯就可以随便进出。但狐狸遭到了毒手,来不及告知当年的情人就被压在四十九局克魂阵下。而残魂遍寻不到狐狸,只能拿着灯来这里寻找。到最后,他可能是发现了狐狸的下落,所以带着油灯从那口枯井进入了四十九局克魂阵,但是有阵法在下面,他找到瓮棺的时候已经是一缕残魂了。"
  说着说着,祁宏却摇起头来,黑楚文见他把自己推入了思维死角便跟着他一同猜想。并提出方才那番推论中的误点。
  "有些问题还不对。"
  "什么?"祁宏不解地问"你觉得有地方说不通是不是?"
  "首先,魂魄想进入克魂阵下是不可能的。其次,就算他拿着有狐狸法力的油灯能够下去,那油灯会为什么会出现在枯井中而不是墓里?还有,狐狸的魂魄一直被镇在下面,它是怎么跑出来的?如果按照你的想法这里在最初是个世外桃源,可现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连串的疑问让祁宏深深纠结起来,但遇到困难退缩不前可不是祁宏的作风。他遇到这种灵异的谜团时极少会有正常的行事思维,在他看来,非常事件必要有非常手段。故此,他狠下心,几乎是以赌一把的心态跟黑楚文商量——劈开大树!

  黑楚文眨眨眼,突然喷笑出来:"劈了树倒是可以,可你不怕咱们永远都出不用去吗?"
  "别开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玩笑,你是最好的祭灵师,我不信你没有办法出去。"
  "祁宏。"黑楚文笑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没关系。俗话会说得好,一个好汉三个帮,即便我们被困住,外面还有凌歌黑虞他们。"说完,他忽然严肃起来"不打开这里的谜团,我们就找不到真凶。我不想再拖了,你的琉璃瞳没多少时间让我们悠闲地把问题解决掉。"
  提到了琉璃瞳,黑楚文的心跟着沉了一下。这事他是忘了的,跟祁宏在一起总是会忘掉所有的烦恼,但是存在的依然存在,该解决的时候也不能拖拖拉拉。
  推着祁宏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他立于树前施法。不过,他毕竟会担心一些情人的安危,所以没有鲁莽行事。口中念道"喏皋,令日月高刀北翁,隐三奇,住六仪,现八门,号令者祭灵师黑氏楚文,允绳,九重天牢。"
  咒语落定,从不同的方向乍现出九个火红火红的球体出来,它们迸射出数十道光线,眨眼间结成了九层塔状的物体将大树围裹在其中。这样一来,即便会有爆炸发生也绝对伤不到祁宏,黑楚文安下心,双手平伸与肩同齐,本想引出雷神之力。可突然体内的灵力一阵沸腾,烧得他胸口闷痛。
  见鬼!琉璃瞳越来越难以控制了。黑楚文强压下不安的灵力,放弃了雷神之力。改为双手结印,口中诵咒:"东三南二北一西四,大数之祖中五焉。雷行天地,祭灵师黑楚文以本身五脏之气化五雷之神,溟洋大梵寥廓无光"
  带着诛灭一切的霸气,自天上劈下一道巨响之雷。霎时间,九重天牢内的大树分崩离析,翻着滚滚黑烟成了小山般的尘土。祁宏惊诧于这一雷的威力,先不去看天牢中的情形,跑到黑楚文身边细观他的样子。
  "没事吧?"
  "没事。"黑楚文笑道"只是不大喜欢每回都要说点串联词,很麻烦。"
  见他无事,祁宏笑着摸了一把情人的脸颊。二人走到天牢跟前,待里面尘埃落定,不由得都睁大了眼睛。

  在天牢中,那些尘埃已然堆积在地面上,悬于半空中的那颗散发着悠悠白光的珠子格外引人注意。不知怎的,祁宏喜欢这个看似不大的小东西,尤其是那种柔和的光芒。而他身边的黑楚文却是早已皱起眉头,看着那白珠似有万分的不解。他拉住要上前去的祁宏,疾步走过去将天牢打开一个缺口,伸手握住了白珠。

  珠子并没有依附在黑楚文的掌心中,距离还有那么几毫米空悬着。凑得近些观察,祁宏问道:"这是什么?"
  "内丹。狐狸的内丹。"
  "这东西很重要吗?"
  黑楚文无可奈何地笑着:"当然啊,没有了这东西,狐狸会相当相当麻烦。我可是想不出在什么情况下狐狸会把内丹吐出来。内丹不灭,狐狸永存。"
  咦?这句话引起了祁宏的注意,他立刻联想到:"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内丹,狐狸被压在下面的魂魄才能跑出来。我们暂时不要追查内丹是怎么被留在树里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那个狐狸。"

  他们正在商量着,忽闻从四面八方传来凄厉的叫声。黑楚文顿时机警起来,拉着祁宏朝着林子外跑去。不等他们跑到多远,数不清的饿鬼已经冲了出来,大有将他们分食的架势。
  黑楚文单手在虚空一抓,火狐与墨蛇腾空而起,赤红的火焰从它们身上口中喷出,把近身的恶鬼们烧得飞灰湮灭。黑楚文把这些东西交给火狐墨蛇对付,他紧拉着祁宏加快脚步。
  树林中已经开始有了变化,葱郁的树木变得枯黄狰狞,他们的脚步踩着由黑变灰的地面疾奔着。身后是饿鬼的惨叫,身前是没有出路的混沌。黑楚文顾不得许多,幻化出灵火鞭硬是破开了一条路。

  这个鬼地方到底有多少饿鬼?祁宏回头看着涌上来的那黑压压一片,真想一口气都收拾掉。但黑楚文似乎不愿跟他们交手,一味地逃着,这让祁宏不禁有些担心。
  急于奔命中,祁宏大喊着:"楚文,到底怎么了?"
  "这里要崩了,没时间跟饿鬼打,先找出口。"
  眼下是时间的问题,祁宏虽然心急却也没害怕什么。只是他一直回头观望着,寻找着,脚下不免踉跄了一些。拉着他的黑楚文担心地抱住了他的腰身:"小心点。"
  "等等。"祁宏猛地停下脚步,指着后面追来的那一群饿鬼:"看,那六个魂魄也在里面,我们得把它们带出去。"
  这一看,黑楚文大呼麻烦。方浩等人的魂魄混在饿鬼中,就在他瞄过去一眼的功夫,那位新娘已经被几个饿鬼蚕食了。黑楚文扬手大喊:"墨蛇!"
  巨大的黑蛇腾空而来,身上的火焰让饿鬼纷纷避让。墨蛇立刻将四个魂魄围在身子中,另外两个在眨眼间被吞噬。但它的火焰同样把魂魄烧得痛苦不堪。此时,黑楚文的手中已经拧成了几股灵力绳,放了出去缠在魂魄的身上,用力一拉,魂魄飞似地落在他的脚下。
  这时候,祁宏抽出古邪,挥手将从前面袭来的几个饿鬼斩杀,随即立刻拿过楚文手中的灵力绳拖着那几个浑浑噩噩的魂魄继续寻找出口。
  "这么跑太慢了。"黑楚文见饿鬼数量太多,墨蛇和火狐也是□不暇。他把祁宏紧紧抱在怀里,脚下升起一团红色火焰,托着他们俩腾空而起。
  "楚文,往湖边去。"抱着黑楚文,祁宏在他耳边喊着。

  在一片灰雾蒙蒙的混沌中辨别方向是极难的,好在黑楚文的阴阳眼发挥到作用,数秒内确认湖的位置,正要改变方向,下方那些已经枯死的树木突然活了过来,枝枝丫丫的都朝他们脚下涌起。数十根枝条缠住了二人的脚踝和小腿,不等黑楚文施法,祁宏动作利落敏捷,使用古邪砍断了束脚的东西。而来自后面的拉扯力让他们再次停泄下来,回头看去,几跟树枝已经把魂魄试试裹住。其中两个魂魄在枯藤的缠绕下眨眼化为一阵青烟,魂飞魄散。
  "楚文!"祁宏疾呼一声"烧了林子。"
  越是在紧急关头祁宏越是冷静,黑楚文的手中烈焰直奔下面的树根土地,刹那间,一片火海。
  终于解决了闹人的树木,二人拖着仅剩下的两个魂魄朝着湖边而去。

  一路上,饿鬼紧追不舍,墨蛇火狐跟在他们身后烧了一茬又一茬,但不管怎么烧,饿鬼好像源源不尽一般。而此时,黑楚文忽然察觉到那个湖已经没了,光秃秃的地面上一股子烧焦腐烂的气味。出口不见,要怎么离开?

  "先下去看看"祁宏抓紧了黑楚文的手,二人降落在地面上。双脚踏实才发现,土地还有些湿润。祁宏忙说:"出口绝对在这里,要不然那么大的湖哪去了?"
  "你让开。"黑楚文推开了祁宏,打算把这里炸开一个大口子。而他比炸弹还威武的灵力将地面足足炸开了有百十来米的深坑时,从坑底突然涌出白色的雾气。
  "小心。"黑楚文把祁宏的嘴捂住:"这是狐毒。"
  "什么?狐毒?莲轩中过的那种毒?"
  "对。"急促间,黑楚文释放出大量灵力为祁宏做了防护"莲轩受了百年之苦的东西。"
  狐毒来势迅猛,穿过他们的时候,祁宏只觉得呼吸困难,好在有楚文的保护才能安然无恙。但是,他们却忽略了后面的墨蛇与火狐,狐毒不但将饿鬼化为乌有,它们也没有躲得过去。黑楚文暗道一声糟糕之余,被祁宏拉住顶着狐毒之风冲向前面。紧急之中,黑楚文只能先护住仅剩的两个魂魄,眼睁睁地看着墨蛇与火狐消失却无法收回灵力。

  狐毒的风刮得迅猛,这时候已经奔着树林火海而去。而饿鬼似乎没有被完全消灭,来自其他方向的饿鬼们仍旧朝他们扑来。祁宏咬咬牙:"楚文,你护着魂魄找出口,我来对付这些鬼。"
  "你疯了!这么多你一个人怎么,噗!"不等说完,黑楚文突然喷出一口血。
  "你......"祁宏似乎并不惊讶,只是担心的要死。他扶着黑楚文抹掉他嘴角的血:"我就知道你不肯出手肯定有原因,是琉璃瞳在搞鬼吗?"
  "妈的。"黑楚文低骂一声"灵力太混乱了。"
  "那你还逞个狗屁能耐!"祁宏大吼了一声,随将黑楚文使劲按坐在身边,握紧古邪面对如围墙般的饿鬼。

  同生同死,不离不弃!


58

  不管目前的情况有多糟,黑楚文不可能让祁宏单独面对这些饿鬼。看着他称不上强悍的身子挡在前面,忽然想要把他拥进怀里。恨只恨此时的灵力混乱不堪,刚刚那一口血吐出去,胸口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即便是逞强跑出去结果了这一群饿鬼,想来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可以打开一个出口带着他离开。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身处险境!

  黑楚文试着收回墨蛇与火狐的灵力,虽然他明白,这两股灵力中已经中了狐毒,收回来势必会让自己遭受剧毒之苦。但此时他别无他法,与体内混乱的灵力相比,剩下的两股灵力只要在手中控制好还能起点作用。
  这时,祁宏绷紧的神经线仍旧留下一些清明,他在寻思着最快时间解决饿鬼的办法。黑楚文的情况很糟,他不想拖延时间。虽说擒贼先擒王,可这黑压压一片的饿鬼哪来的王?真要肉搏,不等自己耗尽体力就得被它们撕得四分五裂。
  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几个饿鬼已经欺上身来!祁宏挥起古邪连续斩杀,饿鬼灰飞烟灭,他的衣服也被扯得七零八碎。后面的黑楚文满头大汗正在回收墨蛇与火狐的灵力,一见他险象环生冲到喉咙的惊呼死命地吞下去。不想这一声扰了他,而失去全神戒备的集中力。可那两股灵力过于分散,必须先将它们集中在一起才行。黑楚文忍着胸口的闷痛,心急如焚。

  再说祁宏就势在地上一滚闪身避开两个饿鬼的猛扑,刚刚稳住身体,挂在脖子上的祭灵符和落燏仙子的玄良玉垂了下来。两块灵物相互碰撞了一下,突然间发出幽幽的光芒。祁宏只觉得胸口一阵凉意一阵暖意,灵光就在这一冷一暖之间乍现出来。
  "楚文,教我打开六道之门。"
  "什么?"一听祁宏的要求,黑楚文猛地泄了一口气,诧异地看着他"你要打开什么?"
  "六道之门。我能打开,快教我。"
  "不行,你的灵力不够,就算打开了会被卷进去的。"
  "卷进去再说。先把这群饿鬼送回老家。"说着,祁宏已经把领带扯下来系在古邪上,弄成了一个简易的飞镖。抡扫披挂,不让饿鬼近身。
  在一旁的黑楚文看得心惊肉跳,想要起身去帮忙,稍微一动,体内的灵力便是逮着了暴走的机会,他紧抓着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祁宏急得直跳脚:"谁让你动了?老实坐着!赶快教我,时间不多了。"
  妈的!黑楚文在心中暗骂。并发誓,等他恢复好了,抓着那混蛋狐狸拔光它的毛!狠下心,黑楚文顺了口气:"把灵力集中在心口,我说一句你跟着说一句。"
  集中在心口?祁宏这个恼火!灵力都是黑楚文给的,虽然说他们在恩爱的时候属于楚文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被输入到体内,但他从来没有试过控制它们。现在要这些东西集中在某一点,他连怎么做都不知道。而在他焦急的时候,后面的黑楚文又说:"想象体内所有的血都朝着心脏流就可以。"
  我XXOO个它的OOXX!这他妈的也太高难了?要集中精神,要杀饿鬼,要听咒语,这是一般人能干得活吗?祁宏虽然在心里吐糟,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按照黑楚文的要求去做。
  这种时候,情人冒死保护自己的关键时刻。黑楚文即便是吐血身亡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了。他咬牙冲了过去,与祁宏背对背站着。暴走的灵力被压制在体内,根本幻化不出灵力鞭。即便如此,他紧贴在祁宏背后,以血为战刀,以双拳为战鼓。拳风呼啸,血舞烟花,二人的身体相互摩擦的瞬间,无言地告诉祁宏,他还在,而且永远都在。

  为了尽早让黑楚文离开这里,祁宏拼命地不去想他现在有多危险。集中所有的精力将体内的灵力集中起来,而背后的人似乎能够察觉到他的进度。带着祭灵血的拳头打散几个饿鬼,黑楚文忙说:"纳乾坤诸灵,欲界灵、色(界)灵、无(色)界灵。中净土,东乐土,极乐界,北净土,六道轮回法眼洞悉,天道开,地狱道开,人道开,饿鬼道开,阿修罗道开,畜生道开。"

  祁宏全神贯注,手中把玄良玉和祭灵符握在一起,弥补他不足的灵力。他丝毫不差地重复了黑楚文的咒语,每颂一句心脏部位都好像被活生生抽去了什么东西,痛苦不堪。他咬紧牙关几乎是叫喊地把最后一句畜生道开说完,只觉得胸口被剖开了,里面的生命力在不断地向外涌出。忍着这种痛苦,扬起手把两个灵物抛到空中,祭灵符与玄良玉悬在他们的头顶,冷暖两光迸射出来,与此同时,围在他们周围的饿鬼们忽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应着这声声尖叫于六个方位各出现深不见底的黑洞。
  其中一个黑洞呼啸着传来强劲的狂风,饿鬼们惊慌逃窜,但终究是逃不过阴风的扫荡好像吸尘器下的污秽,统统被吸了进去。
  祁宏见六道之门已经打开,饿鬼眼看着就要扫荡一清别提有多兴奋了。可他背后的黑楚文却不这样乐观,他的眼睛死死看着左手边的一个黑洞,隐约中愕然地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正要出来。

  糟了!是阿修罗道里的邪鬼!

  阿修罗道也是精灵之道,停留在精灵道的魂魄生前算得上修过善业,只因走了一步邪路,所以不能称为正神,只能称为邪神或邪鬼。这些家伙同样拥有一些神通之力,且正邪不分,最难对付。若是被它们缠上可要比遇到饿鬼倒霉的多。
  黑楚文紧抱住祁宏,在他耳边大喊:"快关上六道之门,更麻烦的要来了。"

  不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楚文这边担心着阿修罗道的邪鬼,被他放置一旁的两个魂魄已然是险象环生了。它们同饿鬼一样被朝着饿鬼道的洞口吸去,祁宏顾不得黑楚文的警告,伸手死死扣住飘过身边的一个魂魄,另一个在眨眼间被吸入了饿鬼道。
  "祁宏,快把祭灵符和玄良玉收回来!关了六道......"
  不等黑楚文的话说完,阿修罗道的邪鬼已经冲出来七八个。

  眼看又是一众劲敌,黑祁二人一边要小心不被饿鬼道的劲风吸进去,一面要展开架势对阵邪鬼。
  还有没有更糟的情况?祁宏察觉到背后的异状恨不得自己也化身为厉鬼把那些玩意挨个咬死!他们家楚文正是低潮期,都跑来欺负人是不是?祁宏气得大骂:"FUCKING"

  邪鬼要比饿鬼猛的多,双方一触即发的局面下,黑楚文强行唤回墨蛇与火狐的灵力,先将几个邪鬼拖住,祁宏忙着关闭六道之门。但他的灵力毕竟太少,六道门关闭的速度缓慢拖沓。祁宏急得火冒三丈,正要毁去玄良玉的时候,忽闻从空中传来不怒自威的喝声。
  "散去也,归去也,何去也,念去也,阴阳两脉立成之法也,六道轮回统正之喏也。"

  祭灵师一族的禁咒之术——厌去法!

  祁宏惊喜万分,大喊着:"黑虞,快过来!"

  随着祁宏一声惊喜的呐喊,突然出现的黑虞与夏凌歌站在他们身前。这一次,黑虞不像以往那般气定神闲,他满脸的戒备神色,严肃地说:"你们先走。"
  "怎么了?"祁宏察觉到黑虞的反常,下意识地问着。
  这时候,夏凌歌已经扶住了黑楚文,急切地说:"有人在另一处打开了阿修罗道,关了六道之门也没用。咱们先走,快!"
  "等等。"黑楚文死死抓住夏凌歌的手"谁,是谁打开了六道之门?"
  "魔界之主。"夏凌歌急得跳脚"他只打开阿修罗一道!而且直通地府,再不走,咱们都会被卷进去。黑白无常都受伤了,莲轩在跟他对战,你还叽歪个什么劲?"
  "黑虞......"黑楚文似要伸手去抓住黑虞,但此时,黑虞已经跟邪鬼们打在一起。就眼前形势来看,邪鬼几乎是不堪一击。但黑虞的面色一直阴沉着,黑楚文怀疑这里面肯定另有文章。

  一连串动作如行云流水,黑虞旋身而立:"楚文,不用担心我。你们先走。"
  夏凌歌知道黑虞是准备留下来堵死这边的六道之门,而他的任务就是把黑楚文和祁宏平安的带出去。

  被夏凌歌拉扯着,祁宏回头看着正在施法的黑虞。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不安堵在心口,正要开口对黑虞说点什么,眼前突然一亮,他被夏凌歌推出了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依旧是在盘山路上,依旧是不散的黑夜,仿佛进入结界的空间没有流失过一丁点的时间。祁宏站稳脚后第一件事便是查看黑楚文的情况。站在他身边的夏凌歌不知何时已经把金灵枪拔了出来,低吼着:"棉花糖,出来。"
  一团光炸开,神兽白泽威风凛凛地立于三人身边。搀扶着黑楚文的祁宏诧异不已,问道:"怎么了?"
  "有东西。"夏凌歌警戒起来,他身边的白泽低低地发出警告之声。

  黑虞在结界中不知怎么样了,他们虽然已经出来可明显又遇上了什么东西。黑楚文强撑开昏昏欲睡的眼睛,盯着不远处的树林:"来了!"
  闻声,祁宏紧张地看着树林,只见在模糊不清的树林边上逐渐出现一个兽型的影子。紧张之余,祁宏把带出来的仅有魂魄塞进了玄良玉中,上前一步挡住了黑楚文。
  渐渐的,那兽型开始清晰起来。祁宏的眼力还算不错,待看清它之后,低声惊呼"七尾狐!"

  七尾狐狸几乎是透明的,体态巨大,七条尾巴不停的在身后摆动着。一双透明却赤红的眼死死地盯着黑楚文。空洞虚飘的声音响起:"还吾内丹。"
  内丹!原来它是跟着内丹来的。祁宏与夏凌歌几乎是同时挡住了黑楚文。白泽虎吼一声扑向七尾狐,两个灵兽斗了起来。夏凌歌却忽然喊了一声:"是狐魇!棉花糖,快回来。"

  祁宏不明白什么是狐魇,但看夏凌歌的样子他至少明白这个东西连神兽都要忌惮三分。这时候,黑楚文已经拿回祭灵符,灵符给了他些许的力量。他一边准备阵法,一边告诉祁宏:"世上有九魔一魇的说法,九个魔也比不上一个魇可怕。魇是极为稀少的,狐魇更是少之又少。这狐狸想必在修炼的最后关头走火入魔,成了狐魇。如果我的灵力没有出问题,倒是能跟它一较量高下,可现在不行了。"说罢,他咬破手指在画下的阵法中间滴了血,对夏凌歌喊着:"把它引过来,先封印住再说。"

  白泽虽然可以自保,却无法伤到狐魇。听了夏凌歌的命令,一甩尾巴朝着黑楚文画下的阵法奔去。可狐魇明显是具有高智商的东西,围着三人一兽打转,不去靠近那个阵法。

  双方僵持不下,夏凌歌的额头上已经渗出冷汗。事实上,别说是他,就是他师父,他师父的师傅都没遇到过狐魇,这东西该怎么弄死完全无法可循。他也知道九魔一魇的说法,那不成要找来十个魔才能吞了狐魇?

  想到魔,令人诧异的事情发生了。带着一股魔性的气息自西方而来。那稚嫩又呜咽的童声哭喊着:"我再也不要爹爹了!欺负叔叔的人我都不要,爹爹最坏了!"

  咦?三人面面相觑,祁宏觉着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59

  黑楚文和祁宏相当的诧异,听这声音绝对是楚风家那个花宝没错,可怎么会带着魔性呢?在楚风家的时候这小家伙可是挺正常的啊。而他们诧异不解时,一旁的夏凌歌摸着下巴,道:"这就是楚风家里那个小魔头吧?"
  "小魔头?"祁宏脱口问道。
  "我们去找楚风,这人没了踪影,家里都是魔性的气息。莲轩担心是魔界之王找你们的麻烦,带着晨松和楚恒去找楚风。刚才联系了黑虞,说是遇到了那魔王开打了。可这小家伙怎么跑这来了?话说啊,他嘴里的叔叔不会就是楚风吧?"
  呃......黑楚文眨眨眼,觉得夏凌歌自打跟楚文在一起后,变得聪明了很多。

  "我说你们紧张点行不行?"祁宏指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狐魇"还有个大麻烦在呢。"

  三人都在为狐魇困恼,而黑楚文更担心花宝小魔头闯到这边来,那岂不是更乱了?但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属于花宝的气息越来越近,那呜咽的哭声也越来越清晰,黑楚文朝两人一点头,示意他们不要跟狐魇硬碰硬,先把它逼走再说。于是,夏凌歌掏出金灵枪,脚下借灵力腾起,在半空中移跃腾挪变化不同角度开枪,要把狐魇逼回到林子深处。一旁的黑楚文用自己的血染红了古邪,祁宏也将腰带解下来和领带系在一起,一端系着古邪,长鞭呼呼地袭向狐魇。
  此时的黑楚文心有余力不足,他只能在后方站着为他们观察战斗方位,而就在这时,刮过一阵大风,随着风中令人窒息的魔性袭来,带着魔雷印的花宝凭空乍现!
  "花宝!"黑楚文大喝一声"快离开!"

  花宝满是泪水的小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他丝毫不理会黑楚文的警告,飞身扑向正在激战中的二人一魇。这时候,夏凌歌与祁宏仅在外围围攻狐魇,但狐魇的法力过于强大,光是周身的一团光便挡住了他们的攻击。巨大的七条尾巴同时扫向二人,让夏祁二人手忙脚乱。而突然加入战局的花宝竟然可以穿透狐魇身上的保护光层,小屁股死死地坐在狐魇的背上,哭喊着:"让我吃掉,让我吃掉!"一时间,狐魇竟无法摆脱花宝,疯狂地甩动着身体。

  祁宏气喘吁吁,表示对花宝的行为理解不能,夏凌歌把灵力灌入枪内,匆忙间说道:"魔若是吃了狐魇,可以增长无数法力。这小家伙好像早就知道狐魇的存在。"说罢,他单手虚空画符,金色的九尺乾坤罗盘飞快地转动着出现在他的身前,夏凌歌把金灵抢塞入罗盘中,等待机会。

  花宝吃力地抓着狐魇的背脊,真张嘴咬下去了。而最后面的黑楚文大喝一声:"花宝,不是这个吃法!"
  黑楚文的警告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吞了一口狐魇灵体的花宝突然痛苦不堪地抓着胸口,魔性也消失不见。狐魇两只后脚用力跃起,大力地将花宝甩向空中。
  祁宏眼见着狐魇跟着花宝跃上半空,那锋利的齿牙毕现出来,分明是要吞了花宝的架势。顾不得许多,祁宏抬手甩出古邪阻止狐魇,夏凌歌催动九尺乾坤罗盘飞向狐魇,罗盘转动,金灵枪变成了机关枪逼退狐魇。但狐魇的法力令人咋舌,古邪被弹到一边,九尺乾坤罗盘虽击中了狐魇,但还是被一条尾巴扫落在地。
  花宝趁着狐魇受到罗盘攻击时在空中转身要朝着黑楚文的方向逃去,但狐魇的尾巴一扫正中花宝的背心,小家伙一口血喷出坠落在地上。狐魇再次扑了上去。
  "花宝!"祁宏的手臂被震得麻痛不堪,欲伸疾奔过去救花宝,身体却难以移动半分。夏凌歌再次催动罗盘,直朝狐魇压去。

  罗盘带着千钧之力压在狐魇身上,狐魇嘶吼一声竟将罗盘甩掉,不等夏凌歌再次做法,它张开大嘴直奔地上的花宝咬去。仅在这眨眼之间,眼看着花宝就要变成狐魇的腹中餐,祁宏虽不知道花宝究竟是敌是友,但却明白这小家伙是真心喜欢楚风的。为这个,也要救他一命。而现实却让他难以如愿,半个身子都不会动弹要怎么救花宝?
  那边的夏凌歌受到狐魇法力的冲击眼冒金星脚下不稳,也是难以出手救援。难道说,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花宝被吃掉?

  地上的花宝团着身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看着狐魇锋利的齿牙咬向自己动都不会动了。而就在这时,十几条火红火红的蛇突然出现,死死地缠住了狐魇的嘴。祁宏惊愣地看着黑楚文突然出现在花宝身前,一把拉过他扯进怀里。

  "楚文!"祁宏见黑楚文出了手,跌跌撞撞地跑过去。
  因为过度使用混乱的灵力,黑楚文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了。他靠在祁宏的身上,恼火地打了花宝屁股一巴掌:"你添什么乱?"
  哇的一声,花宝放声大哭,抓着黑楚文的衣襟:"宝宝要,要吃掉狐魇,打爹爹!爹爹欺负叔叔。"
  黑楚文脑子剧痛无比,不是灵力作祟而是被气的!这边已经够乱了,这个小家伙还来添乱!虽然也担心楚风,但眼下还是先解决了狐魇最重要。
  在黑楚文急着想办法解决狐魇的时候,狐魇已经挣脱了他的灵火蛇跟夏凌歌斗在一起。黑楚文本想拼着一点灵力再去战斗,可突然听到天空中传来的闷雷滚滚之声,不由得脸色大变。
  "要下雨了?"祁宏抬头看着乌黑的天,希望这场雨能对他们些帮助。但窝在黑楚文怀里的花宝却说:"怕怕,是天雷。"

  天雷!祁宏惊恐地看着黑楚文,下一秒就要推着他朝着盘山路的护栏走去:"下海,万一是对付你的天雷在海里至少能避开一些,快下海。"
  "没用的祁宏。"黑楚文反手扣住他"别害怕,不一定是我的天劫,也许是狐魇的也说不定。"
  他们的话音刚落,忽听夏凌歌那边发出一声巨响!夏凌歌撞在地面上嘴角挂着血,身边竟然是狐魇的两条断尾。

  夏凌歌这次可是全力以赴,硬生生割下了狐魇的两条尾巴。黑楚文不能再顾虑自己了,他把花宝塞给祁宏:"保护好花宝,要不然楚风会哭的。"
  这时候还有心开玩笑!祁宏瞪了一眼想要抓住他,可是这手还是没办法伸出去。夏凌歌单独一人面对狐魇,险象环生,他们是朋友是亲人,不能为了黑楚文的平安而将夏凌歌舍出去。所以,他只能看着黑楚文跑过去,而无法伸手拦阻他。
  祁宏心急如焚,导致怀里的花宝险些被他闷死。花宝的一双小手使劲地捶打着祁宏:"快想办法啊,宝宝要去找叔叔,不要留在这里。"
  "楚风呢?'祁宏问道。
  "在宝宝家啊,爹爹把叔叔关起来了,我要去救叔叔。"
  祁宏心想,你家不会是在魔界吧?怀着千分之一的希望,问:"怎么去找楚风?"
  "帮我开魔界门啊。"
  得了,千分之一的希望也没有了。祁宏无可奈何地摇头:"我打不开。"
  花宝的小脸皱着了小包子:"宝宝要找叔叔,找叔叔。"
  "乖,别闹。等打完了狐魇咱们就去找楚风。"
  闻言,花宝眼睛顿时亮了,但祁宏却发现他的脸色极差,眉心的那个印记也在渐渐消失。他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刚刚花宝吞下狐魇的一口灵体绝对不会简单了事。他抱紧了哆哆嗦嗦的花宝,更加急切。

  这时,天上的闷雷还在持续着。花宝似乎很害怕这天雷,躲在祁宏怀里不敢抬头。而祁宏注视着眼前的战况,夏凌歌与黑楚文联手还是难以制服狐魇,但伤到它的机会却是大大曾加了。只是在这场激战中,祁宏发觉黑楚文的行动力与以往似乎大不一样,这好像不是灵力混乱的问题。
  "哎呀,蛇蛇叔叔看不见了。"
  "什么?"祁宏惊讶地看着花宝。
  "蛇蛇叔叔眼睛看不见了,他的法力好乱哦。"花宝缩在祁宏怀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看不见了?楚文的眼睛失明了?祁宏的身体被冷汗浸透,他呆呆地看着楚文还算得上灵敏的动作,难以想象他完全失明的事实。而怀里的花宝更加惊讶:"为什么蛇蛇叔叔看不到还要打架啊?不要管枪枪叔叔就可以了啊。"
  "我们也可以不管你,但是蛇蛇叔叔还是救你了,因为楚风喜欢你。那个拿枪的叔叔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可以为对方舍弃生命的朋友。"祁宏咬着牙,忍着心中的疼痛,告诉花宝。
  小花宝似乎明白了什么道理,瘪瘪小嘴握紧小拳头,忽然从祁宏怀里跳了下去:"宝宝要去帮忙。"
  "不行,回来,花宝!"祁宏在急忙中拉住花宝,一大一小相互拉扯。

  祁宏拉着执意要帮忙的花宝,那边的黑楚文阳眼失灵,只能用阴眼观察狐魇,夏凌歌一手催动罗盘一手开枪,天雷滚滚蓄势待发。在这个人均是自顾不暇之时偏偏节外生枝,祁宏身后的地面上豁然打开一个洞口,从里面蹦出一个满头红发手持双斧的家伙,这家伙双脚还未落地,凌空转身,对准祁宏的背狠踢一脚:"放开我家少主!"

  祁宏吃不住这过大的脚力,身体腾空被踹飞到空中,好死不死朝着狐魇而去!

  滚滚天雷终于劈下,黑楚文跃身扑向祁宏,夏凌歌催动罗盘要接住二人,但终究是天雷威严迅猛,在祁宏被黑楚文换位之术移动的一瞬间,天雷已经落在了狐魇与黑楚文的身上。

  夏凌歌眼看着黑楚文被天雷劈中,浑身冒着黑烟趴在地上。夏凌歌的双眼瞪得浑圆,脑中一片空白,第二道天雷劈下来时,他才恍然苏醒,催动罗盘在瞬间变得巨大,要为黑楚文挡住这第二道天雷。
  天地之间一片刺眼的亮,罗盘已经被天雷劈的粉碎,夏凌歌浑身冰冷不敢去查看黑楚文的情况。耳中嗡嗡鸣响,隐约中听见两个人在呼喊着:"楚文,楚文,楚文!"
  他急跑过去,发现黑楚文被祁宏抱着已经离开了天雷的攻击范围。他正纳闷祁宏怎么会有这样的能力时,看到一旁蹲着浑身是伤的黑楚风!

  夏凌歌正要为黑楚文查看伤情,忽然察觉到狐魇还没有死。那来自身后的杀气虽然微弱,但的确是存在。他返回身再次唤出九尺乾坤罗盘,一身杀气喷薄而出!

  抱着黑楚文的祁宏全然失去了理智,他疯了一般的喊着他的名字,突然又转回头盯着那个红发男子。不等黑楚风反应过来,已经杀了过去!

  花宝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哭着骂自己的随从不看清楚就袭击祁宏。红发男子在懊悔之际竟然被扑杀过来的祁宏吓得动弹不得,但本能反应还是避开了祁宏的袭击。
  祁宏疯了,疯了的人失去了自我。他像野兽一样捕杀着红发男子,恨不得与他同归于尽。另一边的夏凌歌困住虽伤未死的狐魇,双方都使出最后一点力气一较生死。黑楚风抱着已经没了呼吸的黑楚文,不顾自己的伤势把所有的灵力放出来输给他。

  悲喊怒吼,把这盘山道笼罩在一片死杀之气中。


60

  祁宏疯喊着要红发男子为黑楚文偿命,他自己何尝不是恨不得跟着黑楚文去了。就在刚才,他的楚文没有呼吸没了脉搏,这令他无法接受的现实足够让他心疼如死。脑海中一片混乱,分不清现实还是虚幻。眼前的景物完全失去了色彩,灰蒙蒙的人与物,比那地狱还要可怕。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实上早已失去体力的身子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不停地进攻眼前的敌人。

  此时的黑楚风几乎消耗了所有的灵力,原本他跟夜殇打斗之后就伤势不轻,被那红发男子救出来寻找花宝,却万万没料到竟是看到楚文被天雷击中。慌乱中,他不去想耗尽灵力的后果,拼命地把灵力输给楚文。口中疾呼着:"别死,楚文!祁宏受不了这个,我们都受不了!楚文,我知道你还有知觉,稳住魂魄,我带你去找莲轩。听见没有?楚文,楚文!"
  不知何时,树林里站着一个身披紫金长袍的男子,他冷漠的眼神瞥过悲痛欲绝的疯狂祁宏,看过杀气腾腾的夏凌歌,瞄过哇哇大哭的花宝,最后的视线停留在惊慌的黑楚风身上。疏离且漠然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意义不明的怜惜。

  "夜殇!都是你干的好事!"
  闻声,长袍男子瞬间移动失去踪影,一路追来的莲轩在半空中脚尖虚点,紧追着夜殇而去。

  下一秒,被莲轩带回来的黑晨松突然出现在祁宏身边,抬手将他击昏,扶在怀里。楚恒也出现在他们身边,目光从黑楚文那边收回来对晨松说:"先把楚文的魂魄找到吧。"
  "你扶着祁宏,我去帮楚风。"
  黑晨松放开祁宏,这一转身便看到夜殇挥开莲轩的攻击,单手一指指着与夏凌歌较力的狐魇:"是你伤了我儿子?"
  "滚,用不着你插手!'夏凌歌发飙了,不在乎对方魔主的身份。他上前一步施加灵力,把狐魇死死地压在地面上:"畜生!给黑子赔命!"
  狐魇冷声一哼:"那天雷是他的,吾乃天命所归,尔等不明天道,悲哉也。"
  "也你妈的也!"
  夏凌歌正要结果了狐魇,却被莲轩制止:"孩子,这狐魇杀不得。它有天印在身,我们只能封印它。"
  天印?难怪这么难对付。可黑子这笔账怎么算?一想到黑楚文,夏凌歌也疯了,揪住莲轩的衣服大喊:"黑子死了!你他妈的睁眼看看!"
  莲轩眉头紧锁,而一旁的夜殇忽然释放出魔力,将狐魇捆绑个结实:"在魔界你的天印毫无用处。红蝎,带少主回去。"

  这时,花宝已经在楚风身边了,他紧紧地抓着楚风的衣襟,强忍着哭声。一听父亲要带他回去,立刻不干了。大喊着:"宝宝不要爹爹了!爹爹最坏,宝宝不要回去,要跟叔叔在一起。"
  极度混乱的情况下,唯有莲轩发现了危险。他伸出手要抓住楚风,但夜殇的行动似乎更快。一阵旋风竟将楚风和花宝卷了起来,等众人看清之时,夜殇一手拎着花宝的衣领,一手锢着楚风的腰身,置身于卷风之中。
  "夜殇,你把我黑家人放下!"莲轩扬手,半空中乍现一座透明的莲花宝台。
  黑楚风无力挣扎,抓着夜殇宽大的袖子:"你跟阴帝之间的过节与我无关,放手!"
  夜殇不理会莲轩,垂眼看了看楚风,在那莲花宝台放射出万丈光芒的时候隐身而去,带走了狐魇,带走了花宝,带走了楚风。

  夜殇气得跺脚大骂,晨松和楚恒一个忙着为楚文灌输灵力,一个忙着设立结界寻找楚文的魂魄。莲轩越想越恼火,一脚狠狠地跺在地上,喝道:"给我出来!"
  "哎呦。"自地下传来一声呼痛,随即一身血污的白无常冒了出来"莲轩,阴帝正忙着关闭阿修罗道的大门,过不来啊。黑虞也在帮忙,他们俩想来也脱不开身。莲轩啊,你可别发火了。"
  "他们俩联手都控制不住吗?"
  "夜殇这回太过分,把阿修罗道的大门与其他灵界连通,这可不止是其他五道之门的事啊。"正说着,白无常忽然察觉到不对劲,这一回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黑楚文,脸色顿时变了。难以置信地问:"他,他怎么了?"
  "被天雷击中了。"莲轩气恼地说。
  "我靠!楚文怎么还没闯过天劫啊?"白无常急急忙忙跑过去,顾不上看楚文,便对楚恒说:"你稳住了,我为他招魂。"
  招魂,是白无常的看家本领,这一手无人能及。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其中夹杂着谁的怒骂和谁的呼救,身体里好像灌满了铅丝毫动弹不得。脑子里却有个温和的声音,唤着:"睡吧,不要紧的。"
  下一秒:"楚文!"

  祁宏自梦中惊醒,睁开眼便看到卧室里坐着黑虞和莲轩。
  黑家两大人物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祁宏顿时感觉到无限的恐慌。战战兢兢地问:"楚,楚文呢?"

  黑虞帮着阴帝把阿修罗道之门关闭,待他追上众人时楚文已经不行了。幸好有莲轩和白无常将楚文的魂魄找到,但是......

  为了这个"但是"黑虞心事重重地看着祁宏,告诉他:"楚文肉身已死,魂魄无恙。"仅仅这两句话,他已无法再继续了。面前的祁宏脸色惨白,他急忙走过去大力拍打祁宏的背脊"呼吸,你想憋死自己吗?"
  剧烈的咳嗽让祁宏心口剧痛起来,他抓着黑虞:"人呢,魂魄呢?在哪?"

  黑虞拿出楚文的祭灵符,上面散发着柔和的七彩光芒:"现在还是元胎期,他没有感应周围的能力。"
  祁宏的手抖着小心翼翼接过祭灵符捧在手心,他难以接受这就是他的楚文,心痛与慌乱打得他不知所措。黑虞坐在床边,搂住他的肩头:"放心,有我们在一定让他好起来。"
  "真的?"祁宏瞪大了眼睛看着黑虞和莲轩。
  莲轩也走了过来:"你和楚文有血契,所以你也要帮忙。天雷只是天劫的一部分,想要恢复并制服琉璃瞳的灵力需要楚文完全度过这次天劫。"
  "我不明白。天雷怎么会是天劫的一部分?"
  莲轩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我的天劫是与阴帝之间的感情,也说是情劫。虞儿的天劫也是一数情劫,我们推测,楚文的也该是如此。但你是个普通人,也没有性命之忧,我们想来想去,觉得这次方家的事才是楚文的天劫。就是说,你必须带着楚文的魂魄解决了方家的事,再由我和虞儿继续接下去的事情。"
  虽然楚文被打回元胎期,但听闻还有救他的办法祁宏也不会继续沉浸在悲痛之中。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黑虞赶忙拦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带回了方浩的魂魄,要问他。"
  "凌歌已经在审了。你现在先把身体恢复好。"
  "我等不及了!"祁宏握紧了祭灵符"我不能等,没事,挺得住。"

  不管莲轩和黑虞怎么劝解,祁宏执意不肯休息,两个人只好放他出去。听闻祁宏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失,黑虞叹叹气:"楚文啊楚文,你何苦。"
  "虞儿,你说楚文是像你还是像我?"
  "老祖又在说笑了,那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我只希望,事后他不会被祁宏活活打死。"
  莲轩捂着嘴笑,引来黑虞的鄙视目光。
  "老祖,你还是想想怎么找楚风吧。他落在夜殇手里怕是凶多吉少。"
  提到夜殇,莲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骂着自家帝君惹是生非牵连了他黑家子孙,掳袖子甩胳膊回地府教训阴帝去了。

  再说匆忙之间赶到夏家的祁宏,推开大门叫喊着夏凌歌。等一路喊到了前厅,便听闻夏凌歌从地下室传来的招呼声:"下来,我在地下室呢。"

  地下室内,方浩的魂魄站在阵法当中浑身抖个不停。见到祁宏下来惊恐地看着他。一旁的夏凌歌坐在椅子上,手中拎着金灵枪,神兽白泽竟然也在,趴在他的脚边打着哈欠。
  "楚文怎么样了?"夏凌歌一脸阴郁地问。
  祁宏从胸前拿出祭灵符:"元胎期。莲轩告诉我......"
  "我知道,要你带着楚文先把方家的事解决掉。"说着,他朝方浩的魂魄扬扬头:"这小子终于知道自己死了,剩下的你问吧。"

  在祁宏走到方浩魂魄跟前的时候,夏凌歌诧异地看着他胸前的祭灵符,脚下的白泽也歪着脑袋看,这一人一神兽,似乎有着万分不解的疑惑。不等祁宏开口,夏凌歌便说:"你把祭灵符给我,我去上面加点护持给他。"
  对于夏凌歌祁宏是绝对信任的,小心翼翼取下祭灵符交给他,看着他带着白泽离开,才转回头盯着方浩,并拿出那盏油灯,问:"见过吗?"
  方浩惊呼:"怎么在你手里?"
  "你见过这盏油灯?"
  "是我找到的,我当然见过。"

  祁宏兴奋的几乎要发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问:"从头开始说。"
  方浩点点头,说:"我爸不同意我跟女朋友的事,所以,我早就想离开家了。但是我们方家人不能长时间离开本市,以前我有个姑姑不信这个,搬到外地居住,一年后莫名其妙的死了。我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有一次我偷听了爸爸和几个长辈的谈话才知道这油灯和烧掉八字的事。"
  "这油灯不在你方家?"
  "不在。"方浩又说"这灯早就丢了,我爸也没想过要找。后来,我在家里的藏书阁里发现一个暗箱,里面有一个古卷。上面写着我们家以前不是姓方的。"
  "姓张是不是?"
  听祁宏这么一说,方浩再度惊讶,不由得问:"你怎么知道?"
  "别废话了,继续说。"祁宏没什么耐心地催促着。

  接下来,在方浩的讲述中,祁宏又发现了不少线索。张家在晚清时期曾经发生过一场变故,改为方姓。古卷上并没有说明这场变故是什么,但隐约中透露出与变故有牵扯的人还有严、史、彭这三户人家。含糊不清的记述中只说明了张家某个人带着另外三家的人做了一件伤天害理之事,故此,四家都遭到了报应。为了避开这因果循环的恶报,张家人找了个法力高强的术士改命换姓,但想要离开本家,必须将自己的生辰八字燃于油灯之中。为什么要这么做,古卷上没有写明,不过倒是标明了油灯最后出现的位置。方浩多方找人计算推断,这才确定了古卷上标明的地方是海边的盘山道。


61

  走出地下室的时候,祁宏庆幸着带回来的魂魄是方浩而不是别人。从方浩口中他知道了很多秘密,那盏灯被发现隐藏于盘山道树林中之后,方浩找到一个所谓的"能人异士"推断具体位置。这个人自称"无玄居士",无玄——没有玄机;居士——有德才隐居而不仕。串联起来,此人是个没啥内容却很有才的家伙。
  只是在祁宏看来,这位无玄居士却十分可疑。他仅用半天时间便指出了油灯落于枯井之中,收了方浩大笔酬劳费甩手而去。看起来,像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但他却明明白白找到了油灯的位置。所以,在祁宏分析,无玄本就没啥内容,也没啥道行,他能知道油灯的下落不外乎两种可能性。一,他是张家当年家变的知情者,掌握着连张家人都不知道的讯息并伺机冒出来搞东搞西;二,有人暗中指使他办事。

  走到夏家前厅,从夏凌歌手中取回祭灵符。看着上面柔和的光晕,祁宏脸色沉重。一旁的夏凌歌看得有些别扭,便说:"怎么样了?"
  "有进展。"祁宏谨慎地把祭灵符戴好,调整心态"我想问问你,道家人想要找一样失落已久的东西会用哪些方法?"
  "方法并不多。"夏凌歌给他倒了茶,接着说"卜卦、观星、招魂、推演,无非就是这几种。如果是有道高人屈指算算也能有个七八分准头。"
  "没有用罗盘的吗?"
  "罗盘倒也是一种办法,但只能确定大面积的范围,想要找到东西还需要比这更高的法力。"
  祁宏点点头,问道:"无玄居士,你听过吗?"
  夏凌歌眉头一皱,紧着摇头,并补充:"他是本市的?"
  "对,好像就住在城南那边。"
  "不认识,都没听过。本市有点道行的人我都知道啊,就算不认识也能听过一些传闻。这个无玄我还真没听过。"
  听夏凌歌这么一说,祁宏的疑心更加严重了。拿起茶杯一口喝光,孑然急着出门的架势。夏凌歌有点担心他,拉住:"我跟你去,你稍等会,我先把方浩的魂魄处理一下。"

  看着夏凌歌跑去了地下室,祁宏泄力般地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趴伏着桌面。此时的身体状况绝对不适合到处乱跑,但急切的心里容不得半点懈怠,强迫这没什么能量的身躯不停地前进着,只希望,楚文能早一点回来。
  眼睛涩涩发痒,昏昏欲睡。祁宏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打算去催催夏凌歌,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他琢磨着不能让夏凌歌出来接听,好歹让对方留下姓名以便夏凌歌打回去,这便接了电话。可一听对方的声音,他懊悔不已。
  "楚言啊,凌歌在地下室忙着呢,等一会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远在国外的黑楚言本来就是个人精,他只是淡淡地说:"我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他又给你们惹麻烦。"
  "哪能呢。"祁宏强装平淡"这边也没什么问题,他没机会惹祸。"
  "那就好。楚文呢?"
  "他去上班了,这会在开会吧,所以手机没开。"
  "但是他们局长说楚文很久没去上班了。"
  突然间,祁宏第一次觉得说谎是这么吃力的事情。他本来是打算堵住黑楚言询问楚文的后路,没想到却偏偏中了对方的一个小小圈套。不等他混乱的大脑想出应对方法,又听楚言说:"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昨天晚上开始我这心里边就发毛,这种情况不多见,我估计不是楚文就是凌歌,他们俩其中一个肯定有事发生。祁宏,如果你不肯说我会打电话给晨松或者楚风。"
  一听楚言这话,祁宏再次发觉黑家人的血缘是多么的可怕。楚言这个毫无灵力的人居然也能感应到这边的危机,除了祭灵师血脉息息相关着以外,他找不到更好的解释。而且,他也明白这事瞒不住黑楚言了。
  正在祁宏矛盾不已的时候,夏凌歌急匆匆地跑过来,抢过电话听筒,直言道:"你确定知道真相后还能在那边安心比赛?"
  "我知道分寸,说吧,出了什么事?"
  夏凌歌咂舌,末了还是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黑楚言。随后,电话那端的人沉默了良久,才说:"楚风的事有黑虞和莲轩在帮忙,你们不用操心。"
  "大哥啊,这能不操心吗?"夏凌歌开始吐苦水"抓走他的可是魔界的头头,一个不留神楚风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到时候,这就是黑家跟夜殇结下难以解开的死结了,而且这事还牵扯着阴帝,我的奶奶,太乱了。"

  乱,真乱!可人家黑楚言却没夏凌歌这么悲观,他理智又冷静,还非常镇定:"你刚不是说魔界的小太子很喜欢楚风吗,我估计夜殇抓走他也是想要用来威胁莲轩的,所以楚风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危险。倒是楚文的情况很复杂,既然黑虞说还有挽回的机会,那你们就先可着楚文的事办。我提醒你两点,一,绝对不要插手楚风和夜殇的事;二,不能让祁宏落单。"
  夏凌歌偷偷瞄了眼祁宏,问楚言:"为什么?"
  "你只管听话,别多问。特别是祁宏,以他的个性和做事风格来分析,为了救回楚文就算把整个城市挖空了我也不奇怪。但天底下不是只有祭灵师一族,还有其他异能门派,千万不能让祁宏做些出格的事引来众怒。"
  其实呢,别看平日里夏凌歌在人家黑楚言头上作威作福,到了关键时刻这厮就是一只乖顺的猫儿,对黑楚言的话百依百顺。这回也是打定了主意要听黑楚言的,并决定死死地看着祁宏。
  所以,当他们俩一同离家的时候,夏凌歌带了几件换洗衣服打算跟祁宏打持久战了。

  关于黑楚言的叮嘱,祁宏并不知晓。眼下,他更急于找到那个无玄居士问个明白。当他们经过四十多分钟后把车停在一栋独门独院的宅门前时,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位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信步走出,其貌不扬的脸上带着一点笑意,站在门口:"二位,屋里请吧。"
  夏凌歌拉住要走过去的祁宏,双手竖起剑指,指尖相对做了一个内行人的礼数,并说:"夏凌歌,师承龙虎门。"
  那人回以同样礼数,淡淡一笑:"夏先生是在试探我?您一身法力可绝非龙虎门能有的,您身边的这位先生似乎与祭灵师一族颇有渊源。"
  祁宏上前一步:"请问先生贵姓?"
  "山野粗人,姓名不值一提,倒有个无玄的绰号。"
  他就是无玄?这么年轻?微微诧异时,夏凌歌已先他一步走进了院子。祁宏紧追上去偷偷问夏凌歌对无玄的看法。
  "高人啊。"夏凌歌没个正经地说。

  无玄带着二人走进正厅,夏凌歌顿时呆住了。看无玄的感觉怎么说也是个方外高人,这家里的摆设怎么说也该有点桃木家具镇宅之宝吧?可满眼看到的都是最现代化的玩意,没有半点东西是跟他这个人沾上边的。
  这时候,祁宏也有点傻眼,这一屋子的摆设就连他这个时尚潮人也感到惊讶了,心说:这家伙肯定很有钱!

  用来招呼他们的不是香茗而是现磨的上好咖啡豆,精美的容器是来自英国昂贵的WEDGWOOD。坐在超前卫的沙发上品着香浓的咖啡,身后欧式灯桌上有加湿器喷出薄薄的凉雾,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腿上,让人恍惚有置身国外的错觉。
  祁宏惊诧于无玄的这点品味和金钱底子,而夏凌歌一反嘻嘻哈哈的常态,非常正经地问:"居士,你还记得方浩吗?"
  "当然。"无玄放下咖啡杯"你们是为了那油灯而来,这个我也知道。"
  "你是早就知道吧?"夏凌歌口气不善,且有咄咄逼人的架势。
  并不否认这一事实,无玄笑道:"当初我答应方先生后也是后悔莫及,但有一言承诺在先,无玄怎可做无信之人?但那盏油灯人之怨气狐之恨意过盛,凭我的能力毫无办法,只好一走了之。你们不会要误会,我事先警告过方先生那灯碰不得,看来,他是把我的警告抛于脑后了。"
  祁宏不去想方浩的决定对错与否,他只想知道更多的线索,便开口问:"方浩告诉我,你在枯井里找到了油灯,但却没办法拿出来。就在他和女友最后一次尝试拿灯的那天晚上被杀了。"
  闻祁宏一言,无玄丝毫不惊讶:"我知道,他们死的时候我能感觉到。"
  "你觉得是谁杀了他们?"
  "祈先生明知故问。"无玄冷下脸来看着祁宏"你们明知道那是狐魇作祟,何苦来套我的话?"
  "你什么时候知道狐魇的存在?"
  夏凌歌偷偷拉了一把祁宏的衣襟,示意他别这么急躁。无玄绝对不是等闲之辈,看上去城府极深,在敌友未明的情况下尽量不要招惹此人。可祁宏似乎不想顾虑这些,脸色比无玄还冷,他说:"你好像知道很多事,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说说?"
  这种谈话方式若是放在黑道上基本上算的上奔着崩裂去了,祁宏脸色不好,口气更不好,但无玄不是黑道上的人也不是普通人,他无奈地摇摇头,挽起右手的衣袖,只见他的小臂整个都是黑色的,惊的夏凌歌脱口喝道:"狐毒!"
  "对,我中了狐毒。就在碰到灯的一瞬间,所以,我没办法拿那盏灯。奇怪的是,我离开之后与那盏灯有关的事我都知道。比如说不断有人在盘山道被杀,祁先生和祭灵师夜燃油灯误闯狐魇结界,魔界帝王、阴帝枕边人、这些事统统都在我脑子里。换句话说,我与你们可说是息息相关,除不掉狐魇我只有死路一条。"

  这番话说得祁宏疑惑不已,即便是懒得动脑的夏凌歌都觉得有问题。夏大师咧嘴笑笑:"无玄居士,我也经常接受一些委托,但凡咱们这样的在接手之前都要查明委托方的底细和事件缘由,我就不信你没去过方家,没发现他们家那一屋子的咒法。"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无玄皱皱眉:"方先生执念很深。"
  "哈!"夏凌歌不屑地大笑一声"你收了方浩多少钱咱就不提了。那盏灯是你最先找到的,你中了狐毒却只警告方浩几句走人,有了劫难不想如何化解却整天闷在家里,这事怎么想都不对劲啊。"
  夏凌歌连损带骂的几句话让无玄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祁宏压根没想跟他平和相处,紧跟着夏凌歌的话说:"无玄,刚才你说凡是与油灯有关的事情你都知道,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祭灵师已经插手了方家事。你是打定注意躲在家里擎等着吃现成的。"说着,祁宏冷冷一哼"也好,方浩的死你也有责任,这笔账迟早会有人跟你算。"
  说罢,祁宏拍拍夏凌歌便是要走的意思,无玄被他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见他们真是没打算继续谈下去有些急了,连忙起身拦住。刚才那装犊子的样也没了,讪吧嗒的不放二人出去。


62

  站在无玄居士的门口,夏凌歌颇为无奈地摇着头。心说:你早这么坦白不就好了,非让我们逮着机会挤兑你。现在可好,把祁宏惹恼了吧,活该,整死你。
  现对于夏凌歌的腹诽,祁宏的态度可是大方多了,他冷眼看着无玄,说道:"我知道找到狐魇的方法。"
  无玄点头哈腰的做殷勤状。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定赴汤蹈火。"
  "哦?"祁宏一挑眉"那把和张家有关系的那几个人家都找出来。"
  这一句话立刻让无玄傻眼了,别别扭扭地说自己没那么大能耐。夏凌歌看出来了他这样推诿背后隐藏着的那点小小利益心眼,打定主意半分钱不会给他。可不等他开口训斥这个无玄,只见祁宏忽然从后腰上抽出一把手枪来,直接顶在了无玄的眉心。
  "你不干,我现在就做了你。"
  哇!祁宏好猛啊!夏凌歌瞪大了眼睛,盯着祁宏那不怒自威的冷冽摸样,再看无玄......靠,忒没出息,脸都白了。

  祁宏一心想着让黑楚文早日回来,这时候可绝对不是开玩笑威胁谁,无玄若是再婆婆妈妈的耍花样,祁宏肯定会送她一粒花生米!
  "那个,祁先生,您这是犯法啊。"
  "信不信我有足够的能力毁尸灭迹人然后把你送给黑白无常。"
  "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到!"
  无玄在夏凌歌噗嗤笑出声来的时候暂时保住了自己的生命。为什么说是暂时呢?因为祁宏紧跟着说:"给你四个小时。"
  "啊?两天还差不多。"
  嘭!子弹擦着无玄的头发打中了他身后的墙面。
  "再说一遍,多久?"
  "四个小时!四个小时绰绰有余。"
  枪并没有收回来,祁宏低声道:"我们在这里等,快去快回。"

  当无玄离开的时候,夏凌歌觉得他除了装犊子还可以之外,田径方面也有发展前途。

  陌生的环境让夏凌歌不舒服,但转眼一看祁宏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看来,他真是累的不行了。夏凌歌不觉得累,反正也是闲着,索性开始"参观"无玄居士的家。
  先从他比较感兴趣的书房开始,门上没锁,推开之后看到的是银白色的书柜和同色的桌椅,桌子上一台电脑一部电话,还算得上整洁干净。走到书柜前面看看,里面的书五花八门,连菜谱都有,只是很少了些专业书籍。夏凌歌本着大家都有秘密的心理,感应了整个宅子的情况,结果是没发现地下室,没发现暗格更没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于是乎,夏大师纳闷了啊,这个无玄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家里没半点有用的东西?
  无聊啊,夏大师打了一个哈欠转身欲走,猛见眼前乍然出现一张人脸,惨白惨白的!
  "唔!"在惊叫冲到牙缝的时候,嘴巴被捂住了。夏凌歌立刻后退一步,看清来人的面容,惊吓过度的小心肝才平稳下来。
  "你叫什么?见鬼了?"
  "小白,你,你不就是鬼。"
  来者乃是那地府中非常有人气的白无常,白兄。只不过,他现在惨了点,脸色不好看,还带着一些未愈的伤,有点落寞贵族的味道。夏凌歌知道他跟着阴帝对抗夜殇时受了伤,可眼下他鬼鬼祟祟地跑这来干什么?
  不等夏凌歌发问,白无常挥手在书房做了一个结界,方安心地倚在墙上,不说正事先诉苦:"累死我了,这几天下面都炸锅了啊。莲轩要去救楚风,阴帝不放人,他们俩打啊打把地藏都引出来了。我这边要收拾战场,那边还要照顾卧床不起的小黑,就这样还被莲轩逮着跑来出差。你说说啊,我这命多苦啊。"
  夏凌歌面部肌肉抽了抽,决定无视前面那几句话,只问:"莲轩让你来的?"
  "嗯。"白无常可怜巴巴地点头"他让我告诉你,把祁宏看紧点,别让他跑夜殇那边去。"
  "哈?"夏凌歌诧异了,走到白无常面前扶着他坐下"莲轩被阴帝气糊涂了吧?别说祁宏,就是我也去不了魔界啊。"
  白无常耸肩摊手:"我只负责传话,其他的一概不知。"
  "然后呢?"
  "没了。"
  没,没了?夏凌歌脱力地坐在小白身边,觉得自己的命运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俩苦命人相互看了一眼,一同唉声叹气。
  "我说小白啊,阴帝不打算救楚风了?"
  "哼,你给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放着楚风不管。可这也不能硬闯,阴帝是想计划计划再过去救人。但是莲轩那脾气哪愿意等啊,单枪匹马就要杀过去。阴帝把他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不会让他去冒险了。"
  对于莲轩那别扭性格,好像只针对阴帝而言的。但夏凌歌觉着这事是阴帝没做好,夜殇的复仇目标是他,黑家人收了牵连,莲轩自然是会生气的,阴帝再没个积极的态度,呵呵,不挨打才怪。
  "凌歌,你是不是觉得阴帝不怎么仗义啊?"
  咦?夏凌歌有些疑惑地看着小白,琢磨他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习惯喜欢思考了?问:"你觉得呢?"
  "这事莲轩想得不周全。夜殇跟阴帝交手也不是第一次了,阴帝对那家伙还有些了解。阴帝觉得吧,夜殇抓走楚风当人质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哎呀,就是因为不知道为什么阴帝才没敢轻易出手嘛。而且,自从莲轩回来之后,黑虞愣是没照面,你想想啊,这是黑家的事,他不露面是不是很奇怪?"
  夏凌歌摸摸下巴:"会不会自己去救楚风了?"
  "没有。"小白笑道"黑虞跑去须弥山了。"
  晕,黑虞跑须弥山干什么去?那可是距离魔界最远的地方了。啊,头好疼,黑家那些家伙个个让人头疼。当然,楚言除外。

  话谈到这里,白无常惦记着在家养伤的黑无常,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不想被夏凌歌一把抓住,小白眨眨眼睛:"你干什么?"
  "那天,我光顾着带方浩的魂魄回家,不知道后面的事。你收到楚文魂魄的时候他就是元胎期了?"
  小白相当淡定地把舌头一伸,只见上面被印着一个小小的"禁"字,夏凌歌猛地一愣:"不准说了?"
  "对。"小白点点头"不止是我,小黑也没下了禁令,凡是参与那场恶战的都被下了。"
  "阴帝干的?"
  "不。是地藏。"
  "地藏菩萨?那个万万年不露面,一心念佛养花的地藏?"
  "地府还有几个地藏?不是他是谁?"说罢,他抬手制止夏凌歌的发问"别再问了,你问我我也不知道,知道的没法说。得了,我走了。"

  这厢刚刚消失了一个白无常,那厢便传来祁宏的声音。夏凌歌按耐着心中的急躁不安,赶忙离开书房。

  客厅内,祁宏紧张兮兮地看着走出来的夏凌歌,忽然说:"我刚才趴着睡着了,压到祭灵符,你说会不会弄疼了楚文?"

  总结——祁宏也让人头疼。

  "不会不会。"夏凌歌摆摆手"现在他什么感觉都没有,随便压。"
  这话刚说完,夏凌歌便有些后悔。看着祁宏悲伤的捧着祭灵符,那样子真是令人心酸。他挠挠头,走过去坐在身边,安慰道:"振作一点,黑子不会就这么完了。"
  "几点了?"
  "快四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
  得,祁宏这是算计无玄什么时候回来呢,连感伤的时间都省了。这人要急成什么样才会把自己逼到如此地步?不过嘛,但换个角度来看,祁宏现在还算镇定,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关于夏凌歌的这个想法,在一个半小时后彻底被粉碎了。

  无玄强迫性带着四个老人回来,其中便有方浩的父亲方伟清。另外三个,分别是严家的严冬;彭家的彭万里;史家的史淑娴,这四家人算是都齐了。
  无玄,甚至是夏凌歌都以为祁宏会提议到别处详谈,没想到他就地取材,不走了。不说早已认识他的方伟清是愿意合作的,单说另外三家,个个脸色难看,都吵着要报警。
  这几个人把祁宏吵得极为心烦,掏出手枪用力地拍在桌面上,瞬时——安静了。

  祁宏打量一眼众人,说:"我是黑道帮派三义会的法律部部长,祁宏。在道上混的日子也有几年了,所以,不要把我当成好人。今天请你们来是要问点过去的事,几位要想活着出去就有什么说什么,想早点轮回转世,我也成全。"

  "你当我会怕黑社会?"
  说话的是彭万里,这老人身材魁梧面色红润,正是老当益壮的时候。祁宏瞥了一眼:"声明一下,告诉你们我的底细不是威胁你们,而是为了日后你们想报仇方便找我。"

  祁宏傲的让人想活吞了他!

  这时,其中唯一的女性史淑娴开口道:"既然方老信任你,你先说说究竟要问什么事。方便帮忙的我会考虑一下,如果是难事,还希望你不要强人所难。"
  "史女士,你好像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祁宏的表情阴冷起来"不管你们愿意不愿意,都要说。"
  史淑娴面色一沉,低声问道:"你想问什么?"
  "大约在一百年前晚清时期,你们祖上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话音落定,四位老人顿时屏住呼吸。有的低头不语;有的惊愕万分;有的惶惶不安;有的躁动愤慨。一直保持观望态度的方伟清先是敛下不安的神情,无奈地说:"祈律师,我早就跟你说过,方家祖上的事我一无所知。但这三位知不知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们都不认识,你这样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并非良策。"
  听罢此言,祁宏冷冷一声哼笑。转头看了为他镇守后关的夏凌歌,二人相互传递可以放手一搏的讯息之后,祁宏慢悠悠地开口道:"方老,你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有用吗?你们之间早就认识,否则,刚刚史女士也不会叫你一声'方老'了。"
  方史二人尴尬不已,俩人加一起百十来岁了,被一个年轻人挤兑实在不是个滋味。可祁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接着说:"晚霞......湖边......新郎新娘、撕咬、徒手扭掉脑袋、吸食脑浆、开膛破肚......"
  "别说了!"不等祁宏的话说完,一直保持沉默的严冬大喊了一声。他浑身颤抖着,脸色铁青。一旁的彭万里从口袋里取出救心丹含在嘴里,与严冬一样难以控制的颤抖着。
  看到几个人的反应,祁宏发出阴冷的笑声:"我亲眼目睹那个场面,不过只有一次算是幸运的,不像各位每晚都要见到自己的孩子被人活活弄死。你们不想摆脱噩梦吗?不想知道孩子的下落吗?又或者说,你们愿意为了祖辈的人把自己的骨肉献出去当祭品?"

  最先熬不住的人是史淑娴,她突然痛哭流涕,几乎是扑到了祁宏的面前:"你知道小天在哪里?他没死是不是?他还活着对不对?"
  面对一位母亲的哭求,祁宏的脸上仍旧是一潭死水般的冰冷。悄悄站在众人之后的无玄将视线移开,似看不得祁宏那狠心绝情的样子,而夏凌歌却完全没有厌恶祁宏的感觉。他知道,别看祁宏能够镇定冷静,实则,他早已心急如焚。为了黑楚文,不惜让自己变得冷酷无情。

  想来,楚言的担忧是绝对有道理的。


63

  作为一个母亲,史淑娴难以忍受失去孩子的悲痛,到了最后甚至不惜付出所有财产哀求祁宏找回她的儿子。但祁宏始终不肯说出真相,或者说,他以这个为筹码换取四位老人的秘密。
  僵持的局面许久不缓,夏凌歌坐在一旁充当打手形象,一言不发。到了最后,竟是那无玄居士开了口,劝说老人家们:"大家都冷静一点仔细想想。这事祁先生是有办法解决的,你们总是这么藏着掖着不是个事,这要到哪一辈子才能摆脱厄运?居士我说句老实话,我这人没别的能耐,就是能掐会算。当初方浩找上我,我为他卜卦的时候便发现你们四家的命格息息相关。不但如此,你们每一代都会有人枉死。你们就不想想儿女子孙?难道真要断子绝孙了才甘心?"
  没想到无玄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夏凌歌对他似有些刮目相看,而祁宏仍旧是无动于衷的态度,冷冷的目光盯着四个面无血色的老人。

  客厅内寂静了下来,须臾,一声哀怨的叹息幽幽地回荡在宽敞的屋内。祁宏眼神一转,问:"严老,你有话要说?"
  严冬摘下花镜,揉了揉肉酸楚的眼,使得眼角的皱纹更显凹陷交错。他甫一开口便说:"让老方他们都回去吧,这事只有我知道。"
  "好!"祁宏也是爽快"凌歌,送方老他们回去,别怠慢了。"
  夏凌歌摸摸鼻子不大想走,横着踹了一脚无玄:"听见没,别怠慢了几位老人。"
  无玄欲哭无泪,苦哈哈地说:"怎么轮到我头上了?我很想留下听听呢。"结果,被夏凌歌狠狠一瞪,乖乖地"请"了其他三人离开。

  客厅里,只剩下了三人。夏凌歌觉得该善待一下严冬,跑去无玄的厨房翻箱倒柜地弄了一壶好茶出来。喝了几口热茶压惊,严冬这才从乾隆年间说起。
  历史上,这位乾隆是个牛逼皇帝了,把他老子的盛世推向了鼎盛时期,在位期间什么"改土归流""摊丁入亩""火耗归公"等政策玩的炉火纯青。但这位皇帝可说是大权独揽,搁他手里因文字狱被赐死的可是为数不少。而那时的张家本是大户人家,在乾隆十五年,张家一位当朝为官的老人触了这个霉头,结果连带一些家眷皆备处死,张家也便是落寞了。

  老人的大儿子名为"张学书"平日里在一家酒肆打短工,回到家中喜好看些神鬼之说的杂记。也不知道这位学书从哪里弄到的法子,竟然引来的一位修炼的狐仙。
  张学书本是个清风般的人物,竟与那狐仙相处的极为投机,不知不觉产生了相互爱慕之情。源于那狐仙的扶持,张学书得了不少银两开了自家的酒楼做营生,张家也渐渐殷实起来。只是他三个兄弟都已成婚生子,唯独他迟迟不肯。这一拖,便拖到了老母过世,他成了张家的家主。
  张学书的三弟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只知道伸手跟他要银子。起先,张学书也不觉得不妥,本是自家兄弟嘛,便是养一辈子又有何妨?打那之后这三弟被他惯得没个礼数,在自家的生意场里横行无忌了。
  不巧的是,某一日,狐仙化为人形来酒楼中与张学书幽会,亲密了一阵子后便告诉他,他那三弟留不得。张学书急了,追问其中缘由。狐仙也不说明,只道张家迟早有一天会毁在这三弟手中。
  张学书虽然深信不疑,但仍难以决定赶走一奶同胞,就这样一日拖过一日。不成想,当日他与狐仙的一番对话竟被三弟偷听到了,暗中对张学书起了恨意。但他明白自己是斗不过那狐仙的,索性偷了一大笔银子,勾结了平日里厮混在一起的朋友,找了一个道法高强的术士。

  发难那一日,三弟骗张学书说酒楼内有个身穿白衣的貌美女子前来找他,寻不得,神色紧张地离开。张学书以为是狐仙来了,便急匆匆地去狐仙的居身之所,也就是那结界中寻找。当晚,术士封闭了结界的出口把张学书关在里面。然后拘了被骗来的狐仙,一番恶斗后,狐仙不敌,被其镇压。术士只说,既然得了道就该潜心修为,人与妖相恋已是大忌,教训一下让它牢记不可再造孽也就罢了。
  术士本是将狐仙镇压在古井之中便离去的。可三弟等人怒气不消,又见狐仙貌美惊人,竟干起了那猪狗不如的勾当。狐仙身上被术士的符咒压着,毫无反抗之力。直到最后,显出狐型诅咒三弟等人。这些畜生这时方知道害怕,抡起棍棒把狐仙活活打死。
  而已经离去的术士走到半路忽觉心头惶恐,连忙返回去,可为时已晚。术士气得大骂三弟等人不如一个畜生有情!而这术士虽有些后悔落难于狐仙,但仍是担心它死后魂魄作祟,便命三弟等人筹备东西,在地下弄了一个四十九局克魂阵。这番弄好之后,叮嘱他们四人,不可再此地居住,东西南北各自散去,生生世世绝对不能再见。这样,方有一线机会避开狐仙的诅咒。

  故事听到这里,祁宏已然明白了七八分。想来,那跟着三弟毒害狐仙的人便是严、史、彭三家的祖上。但令人疑惑的是那张学书,被术士关在结界中后果如何了?
  严冬说了好多话,又喝了几口茶,继续说道:"死了。张学书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没出来,我也不知道后来的事情。只听说,连他的尸骨都没找到。那个三弟和其他三人都搬家了,可家道一落千丈,到了最后竟然以乞讨为生。"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祁宏问道。
  "我家那位老者临死前留下来的。他担心始终躲不过狐仙的诅咒,让后人行善积德,也是希望能有人破了狐仙的诅咒。这才留下当年的真相。四户人家中,也只有我才知道。"
  "你们四家后人相互认识,这怎么回事?"
  "冤孽啊。"严冬摇着头,悲从中来"兜兜转转的又回来了,冥冥之中谁都逃不掉。我们四个认识的时候还很年轻呢,相识了十几年,每家都有人无辜枉死,时间久了,事情多了,免不了有机会聚在一起感怀一下。这聊得时候大家就都有察觉了,一来二去也知道了另外三家的身份。"
  "没想过再次离开吗?"一旁的夏凌歌问道。
  严冬苦笑着摇头:"不走了,走来走去还是得回来。躲不掉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在祁宏面前"这是我的女儿。"
  原来如此。这个女孩正是湖边的新娘,在结界中被恶鬼吞噬干净了。

  这种时候,祁宏不会有怜悯之心,确切地说他没有那个精力了。直言不讳:"严老,节哀。"
  简单的四个字已经告知他女儿的下落,严冬呜呜地哭起来。白发人送黑发人疼,人世间又一苍凉悲苦之情。

  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黄昏的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映着白白的地砖成了土黄色。从不远处传来的车声人声,声声入耳,若是有些欢声笑语才是更加陪衬的上这美丽的黄昏。只是屋子里的人各怀悲伤,空气中弥漫着苦涩不堪的味道,令人心寒。
  祁宏强压下满腹的苦闷,又问道:"知道狐仙的诅咒是什么吗?"
  "取尔骨肉,还吾洁白;取尔魂魄,还吾修缘;取尔......取尔命脉,还吾挚爱。"
  祁宏不解地回头看夏凌歌,对方挠挠头,解释:"用他们的肉身洗刷被玷污的身体;用他们的魂魄补偿失去的修为;用他们的命格换取爱人的转生机会。"
  就是说,当时狐仙已经感觉到张学书已经死了。想到这里,祁宏忽然明白了来龙去脉!

  狐仙与张学书相爱,张学书以油灯为定情信物送给了狐仙。狐仙为了避免时常在凡世走动利用内丹建立了一个超级强大的空间结界,而那盏灯根本不是张学书用来进出结界的钥匙,而是被狐仙一直带在身上。所以,没有了内丹,狐仙被术士打败;被术士困在井中死亡,油灯遗落。
  时间如白驹过隙,张家人为了避开狐咒而找人改命换姓,而改命似乎并不完整。他们方家不能离开本地,否则还是会有人枉死。待到了今世,原本是退役赛车手的方浩耐不住技痒,常在盘山道上飞车。眠与地下的狐魇感觉到了是张家后人的气息,冲出瓮棺,打破四十九局克魂阵,吞了方浩等人。狐魇一出,必要报当年的血海深仇,这便是免不了生灵涂炭。即便这些人与自己毫无关联,但为了早日让楚文回来,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狐魇,让它收回诅咒,解脱四家的后人。

  想到这里,祁宏也没什么可问的,恰巧无玄跑了回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又被打发出去送严冬回家。但严冬拒绝了祁宏的好意,只说胸闷,想走走,便独自离开了。

  无玄站在一旁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念道些什么,夏凌歌一撇嘴:"现在算有个屁用?你在窗户外面该听的不都听见了。"
  被夏凌歌损了一句,无玄也不尴尬,说:"我在算狐魇怎么样了?"
  "能算出来?"祁宏急问道。
  "我只能算出来还没死,其他的就不行了。要知道,它可是被魔界之主带走,我的这点能耐还算不到那边去。"

  糟了!夏凌歌心里咯噔一下,方才见到白无常的时候还觉得莲轩的话有些杞人忧天,可眼前的发展趋势完全奔着那黑家老祖的预言去了。难道说,莲轩早知道这个实情?
  在夏凌歌万分纠结的时候,祁宏深吸一口气,正色对他以及无玄问道:"怎么才能进入魔界?"

  夏凌歌苦想着,这人跟黑子真是天生绝配,一个虎死不变形,狼死不改性;一个宁可上前一尺,绝不退后一寸!黑家老祖心心念着不让祁宏去魔界涉险,可看祁宏这架势,即便莲轩在场恐怕也拦不住他。
  左右为难之际,万万没料到无玄竟说:"一起想办法吧,反正都要去的。"
  "哈?"夏凌歌诧异"你也要去?"
  "当然。我可是中了狐魇的毒,不去还坐在家里等死等你们挤兑?"

  不等夏凌歌再说点什么,祁宏突然起身,把枪别在身后,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说:"去楚风家。"
  "为什么?等等,祁宏。"夏凌歌快步追上,无玄也跟着跑出去。到了院子里,夏凌歌将祁宏拉住"你去楚风家干什么?"
  "他家残留着花宝的魔性,也许我们能想到些办法。"
  说罢,祁宏挣脱他的手,疾步走向门外的车。


64

  一行三人直奔黑楚风的家,其中的夏凌歌倒是不担心的,因为仅凭一点残留的魔性根本无法找到魔界的入口。这一点他也不点破,只等祁宏累了,找个机会问问莲轩接下去的事怎么处理。
  故此,夏凌歌觉得暂时还是可以放下心来的,但事实往往出人意料。这边刚刚下了车,他便感觉到楚风家中另一种不大强却非常明显的魔性!
  我靠!夏凌歌在心中咒骂:哪个活腻了不要脸欠拍欠踹欠扒皮的魔界王八蛋这个时候跑来了?这要是被祁宏看到了,狗屁幸运都没了。他猛地转身横在祁宏面前:"我突然想起来了,楚文从地下找出来那残魂差不多能有感知了。这事耽误不得,咱得先回家。"说着,便拉起祁宏朝车上推。
  "先等等。"祁宏皱眉道"不差这一会儿,都到门口了我先进去看看。"
  "这事不急啊。"急,快急死大爷了!
  "凌歌,那你先回去,我自己去楚风家。"
  "你自己去有屁用,先跟我回家,回头再来。"
  在他们俩推推搡搡的时候,已经走到门口的无玄托着下巴瞄着房门,冷不丁说了句:"里面好像进贼了。"
  我日你大爷!夏凌歌回头狠狠瞪过去一眼!这无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知道这样真该把这货揉成个面团让小白带走。

  无玄横插了这么一嘴,夏凌歌自然是再也挡不住祁宏了,可也不能露了怯。装作万分惊讶的摸样奔向门口,大喝一声:"闪开"的同时已经出脚,连同那无玄和房门一并踹飞!

  祁夏二人跨入屋内,正好跟一个怀中抱着衣服等物件的红发男子打了一个照面!祁宏认得他,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误打误撞飞出去,楚文也不会正好被天雷劈中!此刻,见到那一脑袋的红发,怒火熊熊,杀气腾腾!
  "祁宏!"夏凌歌意识到不妙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那一嗓子也没能喊住祁宏。只见祁宏握紧古邪眨眼的功夫已经扑向了那红发男子。这把夏凌歌急的,奔过去直喊:"不能杀,不能杀!"
  这才多点功夫就乱了套了,祁宏一时冲动真是要宰了对方,可这小子不知道为什么死抱着怀里的东西不放手,躲躲闪闪不肯跟祁宏正面交锋。夏凌歌一手拦着祁宏,一手做结界不能让魔界小子跑了,回头还得怒骂已经傻掉的无玄"你他妈傻站着干屁啊?"
  骂完,转身把祁宏扣在臂膀之间,翻身单手一指红发小子:"红毛,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呸呸!我叫红蝎,不是红毛!"说罢,他愧疚地看了眼祁宏"那个谁,我不是故意的啊。回去还让主子骂了一顿。"
  顾不得红蝎说了什么,夏凌歌抓着祁宏:"你冷静点,杀了他也于事无补。现在我们最好......"最好什么?这话再往下说可就是攒动祁宏去魔界了啊!
  夏凌歌脑子里天人交战,顺出口的话却点醒了祁宏。古邪刀尖一挑,指着红蝎:"带我去找楚风。"
  红蝎傻眼了,夏凌歌头好疼,那位无玄还在一旁像根棍子似地站着不动。屋子里安静极了。少时,红蝎嘿嘿一笑:"楚风先生的安危你们不用担心,小主子护着他呢,夜君也没难为他。"
  话音刚落,祁宏猛地推开夏凌歌就要再战。那红蝎怕是在临来之前受了什么约束不敢与祁宏交手,这一蹦,跳出去老远,抱着楚风的衣物苦哈哈地说:"不打行不行?"
  "带我去找楚风,否则你也别想回去!"祁宏喝完这一句,还是要冲。
  就在这时,夏凌歌忽然紧张起来,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不容置疑地说:"三个有道行的家伙过来了,祁宏,咱们先撤。"
  祁宏是决定打死也不走的,走,也要带上红蝎。可眼前的局面来看,倒是红蝎跑得最快。他把东西往怀里一塞,从身后抽出一对獠牙短刀来,便要朝着里间跑。仅在这一步一行之间,从门口冲进来四个人,个个面色威严,手中持着法宝利器。其中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高举一柄木剑:"邪魔,站住!"
  祁宏一愣的功夫,这四个人已经跟红蝎缠斗在一起。夏凌歌赶忙拉着他后退数步,小声地说:"龙虎门的人,八成是感觉到红蝎的魔性来找茬的。"
  "会抓住红蝎?"
  "就地正法。"
  "不行!"祁宏转身要过去参战,夏凌歌再次拉住他的时候已经开始琢磨有必要敲昏这人的想法了。可表面上他还得耐着性子说"你跟人家龙虎门的斗什么?都法力你不够,斗体力也没有,你现在就剩半条命还往上冲?"
  "那怎么办?"祁宏急得死死抓着夏凌歌,他可不想错失红蝎这次机会。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这边急得吱啦冒烟。夏凌歌若出了手是帮着龙虎门还是帮红蝎?帮龙虎门吧,那红蝎必定落在祁宏手里,那魔界的大门算是敞开了,这个不行。若是帮红蝎打龙虎门吧,这就是与其他门派结仇了,楚言可是叮嘱过这事的,所以这个也PASS。想来想去都找不到一个万全之策,这可怎么好啊。
  夏大师快崩溃了。无玄还在那边呆站着装傻充愣。祁宏却是再也等不下的,既然体力和法力都不行,那就拼别的!

  卧室里正在激斗中的几人只听嘭的一声,为首打得最起劲那位老哥捂着肩膀后退数步,怒视着站在身后的祁宏。
  祁宏手中拿着枪,面色不善:"我不管你们是谁,红蝎我要带走。谁觉得自己法力高深就来挡挡我的子弹。"
  节骨眼上大家谁都不敢再轻举妄动,这里除了祁宏都是有法力的高人,可有法力并不代表不怕子弹。所以说,有时候科学才是硬道理啊。祁宏一把手枪震慑了龙虎门一行人,但红蝎明显不怕这玩意,转身就要跑。站在一旁越发头疼的夏凌歌也终于出手了!实在躲不过去啊,不帮忙对不住如此彪悍的祁宏啊!夏凌歌在用法术缠住红蝎的时候,心中默想:楚言,你回来以后打我屁屁吧;莲轩,你肯露面的时候点我死穴吧,我被祁宏感动了啊!!

  一见红蝎被夏凌歌抓到手了,祁宏心中大喜!手枪对准龙虎门的人,低声喝道:"滚!"
  "你是谁?"龙虎门为首的男子问道。
  "普通人。"
  男人双手扬起,一面黄色的旗子不知道从哪里变了出来,横在众人之间,他冷笑道:"开枪吧。"
  妈的!他们竟然还有防弹旗!夏凌歌气得真想一巴掌拍死那老男人,有了那玩意祁宏的枪至少需要十多次才能奏效,但那把枪能有十多个子弹吗?
  夏凌歌焦急,祁宏更急。而在这个僵持不下的当口,门外忽然有个人懒懒洋洋地说:"怎么着,我三义会的人还要麻烦大家这么严阵以待吗?"

  这可是万万没有料到的事情!祁宏诧异地回头看着走进来的宗云海和一众兄弟,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了。说到底还是夏凌歌冷静些,急问道:"宗老大,你怎么来了?"
  宗云海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其中的因果说来话长。此时,他也不便跟众人解释,他带来的一些三义会的兄弟个个手中拿着枪,齐刷刷地对准了龙虎门的人。黑道教父临阵不乱,稳稳地坐在沙发上:"今天算是卖我宗云海一个面子,事后各位可以到我三义会讨个公道。"言罢,他看了眼祁宏"就说你是个文人,不适合玩枪。去吧去吧,该干嘛干嘛去。"
  "云海......"祁宏一时间百感交集。他视宗云海为朋友为知己,他最不想的便是将三义会牵扯进来,所以,不会像对方老等人那样说出自己的底细,为的就是把三义会撇出去。但这人还是来了,不管宗云海为何而来,因为他的出现局面有了极大的转机。
  祁宏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对宗云海点点头,便让夏凌歌带着红蝎立刻离开。龙虎门的人稍微动一动,三义会的兄弟数十把枪顶在他们头上!宗云海的心腹横三眼珠子一瞪:"奶奶的,老大的话就是圣旨,敢动一动老子爆了你们脑袋!"
  稳坐在沙发上的宗云海见祁宏等人已经离开,转回头淡淡一句:"卸了他们的家伙,带回去。给龙虎门的老大发个帖子,我要拜山。"

  暂且不表宗云海那边的后续情况。单说在高速公路上,夏凌歌照着无玄的脑袋一通狠拍!直把无玄拍的头昏眼花不停告饶方才罢手。坐在后面的祁宏抓着红蝎的腕子:"我现在也可以把你送给其他帮派。"
  红蝎瘪嘴:"我可警告你们,魔界不是迪斯尼乐园,不好玩还有去无回。"
  "不劳你操心。你只要告诉我楚风在哪里就可以。"
  "楚风先生在小主子的别院,我可以带你们去,不过是有条件的。"
  祁宏想了想,心里多少有些疑惑。到了嘴边的话没有说出口,只问:"什么条件?"
  "带你们过去我肯定要被夜君责罚,你把阴帝那玄良玉给我,好歹让我交个差。"
  祁宏想都不想便将玄良玉给了红蝎,但这并不是最后一关了。红蝎告诉他们,这一次过去只有三个人,算上他,祁宏只能带一个人去。夏凌歌倒是不觉得为难,反正这无玄没什么用处,跟着去了反而是个累赘。当下,便决定夏凌歌跟着祁宏去魔界走一趟。

  既然已经决定下来,车也停靠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红蝎下了车,让夏凌歌和祁宏紧挨着他站好。手中獠牙短刀高高地抛向空中,刀刃朝下落于地面之上,两把短刀之间的土地霎时变成了红紫色的浓雾,祁宏只觉得脚下有股力量吸着他朝地下而去。
  为了谨慎起见,夏凌歌想要伸手抓住祁宏,却不料位于中间位置的红蝎突然出手,猛力打向夏凌歌胸口。夏凌歌情急之下向后一跃,竟跃出了入口范围。便是夏凌歌反应机敏,金灵枪也是没有瞄准红蝎,正好打中了祁宏脚下的入口!魔界力量与夏凌歌的灵力产生了摩擦,入口豁然变大,强大的吸力好像千斤坠似的把祁宏扯了下去。外围的夏凌歌正要扑上,红蝎又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把斧子飞向他,在他躲闪之际,身边的无玄抵不住入口的吸力,一头栽了进去。

  入口在眨眼间封闭了,徒留下坐在地上的夏凌歌和他手边的一把斧子。


65

  自从跟黑楚文在一起到现在,经历过不少次昏天黑地,头晕目眩的状况,所以,被卷入魔界的整个过程中他淡定极了。身边的红蝎早已习以为常,抱着膀子盘着腿急速下降。只是他们都被无玄跟娘们似的尖叫声吵得极不耐烦,红蝎一扬手干脆把人打昏过去。世界安静下来了,和谐啊......

  祁宏懒得计算在通道中度过了多久的时间,等眼前出现了光,看到了高山树林,大地草场的时候,心情才浮动出难以言明的感触。仿佛一想到距离楚文的回归又近了一步的时候,他便忍不住想要狂奔出去。

  一向谨慎的性格终究还是让他冷静了下来,回头看着地上昏厥过去的无玄,又抬头看着一脸戒备的红蝎。冷声问道:"你觉得没了夏凌歌,我一个人就好对付了?"
  红蝎嘿嘿一笑,抽出狼牙短刀:"你倒也不傻。我知道你是祭灵师的情人,你再加上那个黑楚风,足够用来威胁琉璃瞳。"不等说完,挥刀朝祁宏攻击!
  论单打独斗祁宏自知不是红蝎的对手,可他掌握的法术并不多,运用娴熟的只有换位一手。眼下绝对不能硬拼,也顾不上拖油瓶无玄,他堪堪躲过红蝎的双刀,口中默念咒语。仅在一吸一吸之间,红蝎的双刀竟然脱了主人的手,自行在空中变化位置朝祁宏飞去。
  心中暗骂一声见鬼,眼看着双刀已经到了跟前,在这眨眼的功夫,不知从哪里突然飞过来一截棍子,直接打到了红蝎的腿上。按理说这棍子也不大,可红蝎却大喊一声跪在地上,面色苍白。祁宏还在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便看到刚才躺在地上的无玄突然跳起来冲到他面前。祁宏哪里还有心情问个明白,抓住无玄念完咒语,二人凭空消失。
  这时,红蝎抓着毫无知觉的腿,诧异地看着刚才打伤自己的东西。这哪里是什棍子,上圆下尖分明是降魔杵!红蝎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说:"几百年没见过的东西,怎么会在那个白痴手里?"

  话说,祁宏带着无玄并没有跑多远。双足踏稳,才发现竟然落在一堆建筑物中间的道上了。幸亏周围没人,扯着无玄急速跑到一栋房子的墙后。二人蹲□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危险祁宏才压低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你当我愿意啊?"无玄貌似很无辜"我就想着在魔界入口等你们回来,好有个接应。可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被卷进来了。我说,你就别挤兑我了,我把传家宝都扔出去了,这还不够啊?"
  传家宝?祁宏想起打伤红蝎的那个棍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他仍然对无玄有着强烈的反感,冷着脸说:"跟紧我,被人抓着我不负责救你。"
  "啊?"无玄傻了眼"得得得,我也不指望你。那现在怎么办?"
  转念一想,红蝎曾说过黑楚风被关在花宝的别院,所谓别院便应该是位于主院的旁边了吧?他起身放眼看去,只见在一片平房的远处,大山脚下还有一片相当嚣张又雄伟的建筑。这些高矮不一的楼阁被院墙围着,乍一看至少有几万平方米了。乖乖,这他妈的是皇帝的公寓吗?
  不用琢磨了,夜殇和花宝肯定在那里住着。决定之后,祁宏冷冷白了一眼无玄,抓着他的脖领子再次施展换位之法,拼了些力气巴巴地落在围墙之内。站下脚,祁宏已然是气喘吁吁了。
  无玄看着周遭的一切顿时警惕起来,拉着没力气跑动的祁宏躲在假山石的后面,忙不迭地问:"祖宗啊,你真是要命的祖宗啊。怎么跑这里了?这一看就是有重兵把守的地方,你怎么找狐魇?"
  "先找楚风。"祁宏不耐烦地甩掉无玄的手"光凭我们俩找狐魇是不可能的事。先把楚风救出来,我们俩人想办法。"
  "怎么是俩人,我也是个人啊。"
  "我没把你当人。"
  无玄,瞬间很伤心。
  伤了无玄,祁宏毫无自知。他琢磨着如果能找到花宝,说服他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但眼下先找到花宝的别院再说。他反手握住古邪,刀刃藏在袖子里,示意无玄别这么孬种,打颤的腿给点力。随即,这俩人闪身出了假山石后面,一路狂奔跑到了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小凉亭里面。本来还想穿过亭子顺着墙根偷偷地往里摸。可忽听正前方的大殿中传来一群人的喊声,祁宏连忙拉着无玄蹲在小亭内的椅子下面。
  只听那一群人吆五喝六的喊着"这是第几次了?他就不能安分点?"
  "闭嘴,一个个都是废物,二十几个人都看不住。等着去死吧!"
  "我们死你们也跑不了!我们是负责中庭的,现在人都没影了才知道往外跑。论罪同诛!"
  "都少说几句,先抓人吧!"
  "妈的,祭灵师,你给我出来!"

  咦?祭灵师?难道说这些人在找楚风?祁宏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爬出椅子下面,手扶着亭子栏杆朝外看。看到三四十人拿着武器到处搜索,可唯独不见楚风的踪影。祁宏急切地想着如何不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先找到楚风?这一分心,本来就有些疲惫的身体控制不好力量,上半身探出了凉亭。后面的无玄吓得打了激灵,一把抓住他扯了下来。
  "你疯了?"
  "要找到楚风!"祁宏气恼地说。
  "现在不是时候,你没见对方......"
  不等无玄的话说完,远处的空场上乍然刮起一阵旋风,呼啸而来的风声中夹杂着祁宏熟知的灵力感觉,那是楚风的,没错是楚风的!祁宏欣喜之余却不敢再鲁莽行事了,一手压着无玄的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打开录像功能,摄像头对着身后上方,放大画面。

  空场内楚风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手中湛蓝色长剑挥舞不停,撕开黑色旋风腾空而起。身上蓝色灵力如缎带一般缠缠绕绕,好像那云纹一般的形成结界保护着他。而他面前站着神色漠然的男子。
  夜殇没穿着紫金长袍,一身黑蓝相间的里外式系腰分襟长褂随风飘起,长长的黑发在头上被九孔紫金箍绑着,九绺黑发散落在胸前肩头。手腕一翻勾着袖子揽与身后,随随意意转了半个身子,双眸微动,眉头微蹙,真真是征得万世潇洒,方流泻出这般孤傲的神魔霸气!
  黑楚风早知斗不过夜殇的,可他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觉得自己死在这里实在不值得。剑尖一挑,直对夜殇:"阴帝已经答应把九转太乙金丹还给你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回去?"
  英俊到几乎到几乎可以遭天谴的夜殇微微扬起嘴角,一点似笑非笑挂在脸上,玩味十足。他似乎很喜欢欣赏楚风严正的摸样,淡淡地说:"一物换一物。"
  见鬼!我是"物"吗?楚风心中暗骂夜殇,嘴上据理力争:"用我做人质并不划算,你是想再跟莲轩结下冤仇还是打算让我拼了命跟你死斗?你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阴帝言而有信!夜殇,放我回去。"
  "可以。"夜殇冷声道"只要你打得赢我。"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么!偷听的祁宏磨牙握拳,暗暗为楚风加油的同时也在琢磨着如果脱身的计策。而外面的局势,已经发展到夜殇决定不用双手迎战黑楚风,只要楚风能割断他一条衣袖便算是赢了。
  已经气力不支的楚风面色如常地摇摇头,道:"夜殇,我有自知之明,即便你不用双手我也是赢不了你。你是打定主意不放我走,即便阴帝把九转太乙金丹送来,我看你也不会遵守诺言放我回去。"
  "你是说,我没信用?"夜殇漠然地问。
  "哼。"楚风冷笑着竟然把灵力剑收了起来,一身毫无戒备的样子看着夜殇"既然夜君承认了这是一个承诺,我会安分地等着阴帝送金丹过来。夜君究竟有没有信用,到时候就知道了。"
  闻言,夜殇一贯鲜少有变化的脸徒然变色。心中暗道:黑楚风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以往几次谈话想要自己立下一个承诺都没有成功。现下,竟然可以套住自己的口话,硬是结下了一笔承诺。看来,想不承认也难了。
  "你几番出逃只是为了要本君一句诺言?"
  "不。"楚风摇头道"能跑出去更好,出不去也当是活动筋骨了。至于夜君的这句承诺,说实在话,我真是没给予多少希望。"
  "你在激我?"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阴帝和我家那老祖不是白吃饱,我乐得等着他们来救。"言罢,黑楚风瞥了夜殇一眼"不用送了,我认得地牢怎么走。"

  牛逼!好样的楚风!祁宏心里为黑楚风喝彩,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想救他这回事。眼看着那夜殇被楚风气得眼睛都瞪起来,楚风可是优哉游哉地走向他,无视与坦荡,足够气死七八十个!

  "你当自己是谁?"夜殇伸手抓住楚风,傲视一切的眼中有了说不明的东西,盯着楚风"这里,只有我可以发号施令。"
  "那就算是我越次了。"楚风看向别处"夜君请下令吧。"
  "我几时说过要关你进地牢?"
  "多谢夜君好意,我还有几分阶下囚的自知。"
  夜殇放松了抓着他的手指,声音却仍旧是冷冷的,他说:"你还是回花宝的别院吧,那里暖和些。"
  "夜君。"楚风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脸上出现了愠怒的神情"你为什么不肯为花宝想想?他为什么会离家出走?他为什么要去活吞狐魇?他为什么不肯跟你说话?即便这些你都不考虑,也该想到花宝喜欢我,你把我抓来便是人质,你让花宝如何面对我?你又让我如何面对花宝?"

  远处偷听偷看的祁宏开始纳闷,听楚风这些话怎么好像里面有不少故事?想想花宝曾说过夜殇欺负了楚风,莫非这楚风跟夜殇之间还有猫腻?奶奶的,还能再乱点吗?
  此时的祁宏巴不得夜殇赶紧把黑楚风该关哪就关哪,他好趁机去见楚风一面。可外面那两位眼睛瞪眼睛,谁都不说话了。过了好半天,楚风又说:"你是魔,我不奢望你能有多少爱心。但我提醒你,如果花宝是我儿子,我绝对不会让他受一丁点的委屈。"
  夜殇的眼神阴沉起来:"你要跟我抢儿子?"
  "你不配做他爸爸!"言罢,不顾夜殇的恼怒,甩掉他的手转身离去。一旁待守的护卫似忍了楚风很久,见他居然连夜君都不放在眼里,突然窜出来猛挥一拳,正正打中了楚风的肋骨。
  楚风本是强弩之末的身子终究是熬不住了,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只是在他扑倒的一瞬间,一双手臂稳稳地将人揽在怀里。

  夜殇还是那个漠然的态度,倒是抱着楚风的手温柔了许多。修长的手指轻缓地拂去遮挡了眉梢的发,露出让人喜欢的眉眼。安安静静的楚风,让人看了心疼。遂将人抱起走向正殿,头也不回地说:"自己去莲羽那领罪。"
  刚刚那打昏了楚风的侍卫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竟然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祁宏收好了手机,越发觉得夜殇和楚风之间完全不是一句"简单"能说得清楚。


66

  也许是因为打伤了楚风的侍卫引开了众人的注意力,这些个侍卫撤走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庭院之内还有两个人藏着。只等他们都散去了,祁宏才敢大口喘气。也忍不住痛骂:"夜殇到底想干什么?这下子要到哪里找楚风?"言罢,忽闻身边传来相当猥琐的笑声,转头一看,见无玄那一脸的的表情实在欠抽。祁宏也是没处撒气,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你怎么打人啊?"无玄捂着半张热辣辣的脸,好委屈。
  "再笑我他妈一枪做了你!你在这守着,我去前面看看楚风。"
  无玄一把拉住祁宏,绝对是正经地说:"你还真想找死啊?那可是魔界的头头,不是咱们那边的城管。"
  "闭嘴!"祁宏瞪了一眼"我先过去看看,你等我信号。"
  "别介啊,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目标太大,我换位过去,快一些。"
  "不对。两个人是照应,我跟你一起去。"
  "你是白痴还是听不懂我的话?"
  "反正我就只要跟着你。"
  险些背过气去的祁宏突然明白了无玄的意图。眯着眼睛打量一番无玄:"你害怕了。"

  有时候,实话很伤人。

  无玄被说中心事,索性死皮赖脸地粘着祁宏,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这个拖油瓶一起走了。开始念动咒语的时候气不过,脚下狠狠踹了一脚无玄,那哎呦一声被祁宏眼刀子吓回嗓子眼里,无玄乖乖地捂着嘴巴等着被"拎"过去。而就在咒语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凉亭外面突然伸出来一只手!白白嫩嫩玉偶似的小手。祁宏诧异时,大大的眼睛出现在他面前,接着是挺翘的小鼻子,红润润的小嘴巴。
  "花宝!?"
  "啊?呦,这谁家孩子这么可爱?"
  "闭嘴!"
  "哎呦,你怎么总扇耳光子啊。"
  在无玄挨了第二个耳光的时候,花宝纵身跳了进来,拉着惊讶不已的祁宏蹲□子。依靠在他怀里:"先跟我来。"
  这时,无玄看到这可爱的小家伙拉着祁宏便要走出去,不禁疑惑地问:"你们俩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花宝回头看了看无玄,眨眨大眼睛,歪歪小脑袋,问祁宏:"是你捡到的吗?"
  "暂时扔不掉了。"
  "那要我杀掉这个吗?"
  "先留着吧。"
  "但是,这人看起来好笨笨哦。"
  "花宝,他不是笨,是白痴。"
  "那就是比笨笨还笨笨的意思吗?"
  "对。"
  "哇,好厉害!"
  无玄,再度很伤心。本来就平庸的脸上哭不哭笑不笑那表情实在难看,祁宏白了一眼,花宝也跟着白了一眼,无玄自己翻了白眼,决定为自己争取做人的基本价值:"先别说这些了,小弟弟,你要带我们出去,这么走不是办法啊。"
  "谁是你小弟弟?你该叫我小爷爷。"
  "我靠!这他妈的谁家孩子?"
  "无玄,他是夜殇的儿子。"
  "哎呀,难怪这么可爱漂亮啊。叫花宝是吧,要不要叔叔抱抱?"
  花宝没搭理无玄,窝进祁宏怀里让他抱,并从小口袋里取出几片紫色的叶子分别贴在了祁宏和无玄的身上:"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爹爹在叔叔那边,不会出来。"

  在紫曳遮日的庇护下,祁宏抱着花宝按照他所指的路线急匆匆走向别院。

  花宝的别院很是幽静,位于正殿的后西北方向。花宝早早把服侍他的人喝退下去,领着祁宏二人直奔向里面的居室。关了门落了窗,小家伙方才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取下紫曳遮日收在小盒子里,翻身便扑到了祁宏的怀中。呜咽起来:"爹爹坏坏,不让我见叔叔。"
  祁宏安慰了花宝几句,直到等小家伙不哭了,才问他关于楚风和狐魇的问题。花宝虽小,但毕竟是夜殇的儿子,一些事情他心中还是有数的。把脸上的泪水抹抹干净,才说:"爹爹很奇怪哦,他以前跟谁打架都不抓人家的人,但他不肯放叔叔走,说是因为我喜欢叔叔,可又不让我跟叔叔住在一起。"
  祁宏有点糊涂,只好问:"你说他欺负楚风了,是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花宝嘟起嘴吧不肯说了。无玄在一旁干着急,祁宏耐着性子揉着花宝的头发,浅声问他:"告诉我好不好,了解这些事我也能想办法救楚风。"
  "不可能的。"花宝耷拉着肩膀"爹爹不会放叔叔走的。"
  "为什么?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事吗?"
  不管祁宏怎么问,花宝就是不说夜殇为什么不放楚风的原因。最后,祁宏也只好放弃了这事,转而打听狐魇的下落。
  "狐魇啊......"花宝仰起头看着祁宏"它在后山,爹爹亲自做的石牢。"
  "我想跟狐魇说几句话。"
  白嫩嫩的小手托着下巴做思考状,花宝看起来可爱极了。小家伙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说:"说几句话还是可以的,但是现在不行。爹爹做的石牢平时我们是看不到的,只有在晚上子时才能现形呢。子时是我们魔性最强大的时候,爹爹的石牢可以吸啊吸,把魔性吸进去弄掉那个什么,什么,天什么......"
  "天印?"
  "对对,是天印。"说着,花宝跑到窗前朝外看了看,返回祁宏身边:"你们在这里休息好了,晚上咱们一起去见狐魇。但是要远远地看才行哦,要不然会被进吸进去的。"
  祁宏点头答应,本想再问问楚风的事,不想花宝比他还上心。将紫曳遮日再次塞进祁宏手中:"我要去看叔叔,你们就留在这里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出去哦,万一有人进来就把紫曳贴在胸口上,就不会被发现了。"
  "等等。"祁宏抓住花宝"我跟你去,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花宝想了想,没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只是一门心思想到若是楚风见到祁宏一定会很高兴,便拉着祁宏的手一起前往。走到门口的时候,花宝回头看了看无玄:"笨笨笨笨,你不去吗?"
  无玄的面部肌肉抽搐两下,摆摆手:"我还想多活两天呢,你们去吧。"

  祁宏没心情考虑无玄是否安全,他只想尽快解决这些事好让楚文回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着花宝走了小路,一路走到北面方向的偏殿。花宝拉着他靠在墙上,小手竖在嘴上"嘘,我先看看哦。"
  不知道花宝所谓的"看"到底是怎么做的,几分钟后,面壁的花宝晃晃头:"我就说嘛,爹爹一定会带叔叔回寝宫的。"说着,朝着祁宏伸出小手:"抱抱,我带你进去。"
  依言抱起花宝,小家伙捂住他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说:"不要怕怕哦,一直朝前走就是了。"

  穿墙术吗?哪个门派的?
  八成是花宝的声音过于可爱,祁宏难得有了好心情,举步向前。过程中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等小家伙的手放下来,他们已经身处一间雅致的房间里。祁宏问花宝:"然后呢?去哪里找楚风?"
  花宝捂住他的嘴,小小声地说:"别说话,爹爹还在。我们先看看哦。"说着,他指向一张桌子,桌子上面只摆放了一面铜镜。祁宏抱着花宝走过去,小家伙的手掠过镜面,里面竟然显露出清晰的画面,正是楚风和夜殇。

  事实上,楚风所在的位置距离他们还很远。此时,他躺在宽大的卧床上,几天没换的衣服被脱掉了。夜殇正拿着他平日里惯穿的居家服准备给他换上的样子。位于卧床下方,跪着龇牙咧嘴大气不敢喘的红蝎,见夜殇竟要亲手为楚风换衣服,忙说:"夜君,我来吧。"
  夜殇没理会红蝎,拥着楚风把T恤给他穿好,轻轻地把人放回去盖了被子。坐在床边表情漠然地看着昏睡中的楚风。
  不知过了多久,夜殇开口问道:"你去疗伤吧,暂时不要回花宝的别院。"
  "夜君,那个祁宏已经进来了。是我的错,我......"
  "罢了。"夜殇头也不转,照旧看着楚风"该来的总会要来,暂时不必理会那两个人。阴帝和莲轩快到了,此时不要节外生枝。出去。"
  红蝎跪在地上弯腰低头,起了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偌大个地方只剩下夜殇和楚风,夜殇微微转动身体从一旁的精致盆子里取出一枚说不名字的果子来,轻轻地塞入了楚风的嘴里。下一秒,昏睡的人猛地张开眼睛,四目相对,竟是一时间的无语。
  楚风脸上的惊讶转瞬消失,神色淡漠起来,随随便便地靠在了床头,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魔界缺少人手吗?还要劳烦夜君亲自看守我?"
  "几百年前本君初识莲轩的时候特也同你这般的不老实。"
  "听你这话好像跟我家老祖有些纠葛,怎么,喜欢他?"
  闻言,夜殇毫无反应,仍旧板着一张脸,岔开话题,问:"你觉得魔界如何?"
  "很好,风光秀美,天高地阔,还没有环境污染的问题,用来养老再好不过。"
  "既然如此,那你留下来。"
  "留下?"楚风诧异地看着夜殇"我留在这里干什么?"
  "陪着花宝。本君平日里没多少时间陪他,他喜欢你,你留下。"
  "开玩笑吗?"这一次,楚风火了。掀开被子坐直了身体,怒视着夜殇"我很喜欢花宝,但你才是他父亲!你想我留下做保姆还是做家庭教师?我在人间有工作有家人有朋友,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
  夜殇不急不恼,淡淡一句:"本君说的话就是理由。"
  "你说过,得到金丹后会让我走。"
  "你去了断人间界的琐事再回来,本君会安排人手帮你。"
  "夜殇!"楚风真的火大了,这算什么?他被永远软禁了吗?堂堂魔界之主出尔反尔,果然魔就是魔,没有道理可讲。
  几乎被气得昏头了,但楚风还是冷静地压下一肚子火气,尽量平和地说:"花宝随时都可以去看我,没必要非让我留下。如果你想找人陪着他,我建议你给他找一个老师。总之,不管从哪一个角度考虑,我都不会留下。"
  这一次,夜殇似乎有些不耐烦了,起了身:"这几日,本君准你随意走动,只限须崇宫内。你好好休养身体,过几日回去了事,速去速回。"

  不容反驳的夜殇冷冰冰的眼神落在了楚风的脸上,他见楚风对自己没有怨恨之色,略苍白的脸上平淡如水。只是那一双明亮的眼睛不卑不亢地看着他,眼神中的强势难以忽略。不禁心中暗想,这人落了下风也是一副清雅的摸样。夜殇收回视线,走向门口,不是为何,竟觉得如芒在背。

  夜殇离去,在别间的花宝可是高兴了,抓着祁宏的肩头:"爹爹走了,我们可以去看叔叔了。"

  与此同时,在须崇宫后面的山里,无玄脚踏阵法,双手结印,一贯窝囊的脸上显出意义不明的笑意。他的眼睛半眯看着前方石牢中的狐魇,笑道:"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


67

  须崇宫夜殇的寝殿之内,黑楚风火气难平。夜殇那混蛋真是让人恨得牙根直痒痒,他怎么会有花宝那么可爱的儿子?小家伙虽然任性了点,可是深明大义的,哪里像是夜殇的那种霸道又不讲理又蛮横人的儿子?肯定不是他亲生的!要不然,花宝就是像极了他的母亲,半点不像父亲。
  那混蛋不但言而无信还耍心机,搞了半天还是不肯放自己不回去。那个面瘫魔天生就是个惹事的主,他也不想想,扣下一个祭灵师便是与阴帝莲轩两人为敌了,难怪都说魔界人好战,夜殇这是变着法的招阴帝的麻烦。
  楚风坐在床上被魔界之主气得快走火入魔,这时候,外面的花宝偷偷推开门露出小脸,甜甜地唤着了一声:"叔叔。"
  "花宝?"楚风惊讶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再怎么说,他不待见夜殇,花宝可是无辜的。随即伸出手:"过来吧,你爸爸走了。"

  花宝率先走进去,楚风没料到后面竟然跟着祁宏。不由得惊呼:"你,你怎么来了?"
  "嘘~"花宝扭着小屁股跑过去,跳上床捂着楚风的嘴"爹爹还没走远,要小小声哦。"
  连忙把花宝抱到腿上坐好,又伸出手抓着祁宏:"你们俩怎么在一起?祁宏,楚文怎么样了?"
  祁宏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口道:"楚文被打回元胎期了,我来正是要解决狐魇的事帮他渡过天劫。楚风,夜殇不准你离开的事我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楚风正要告诉祁宏无论如何都要离开,还不等他开口,花宝便抓住他的手,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叔叔,你,你不肯留下吗?讨厌花宝吗?"
  "不是这样。"楚风摸着花宝的头发"我当然喜欢你啊,可我是人,住在人间,不能留下的。"
  小家伙瘪了嘴:"但是,你不是普通人啊,你是祭灵师嘛。花宝不想让叔叔走。"
  "花宝,乖,你可以随时去看我。"
  "不会哦,爹爹再也不让我出去玩了。都怪外祖父啦,非要给花宝找后娘亲,还连累叔叔被爹爹抓。"
  这种时刻,祁宏也顾不得八卦楚风跟夜殇之间的猫腻了,他直说自己来此的目的,又将从花宝口中得到的狐魇消息告诉楚风。随后说道:"楚风,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我欠你天大的人情。等楚文回来了,我一定回报你。"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说吧,要我做什么?"
  "今晚子时,我跟花宝上山去见狐魇,我想你再逃一次,把夜殇拖住。记住,只要到凌晨一点,我那边就算是安全了,你也不必跟夜殇硬碰硬。"
  "一个小时你能干什么?"
  "我自有办法。不管怎么样,你一样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别......"
  不等祁宏的话说完,花宝忽然抓住他忙说:"云羽叔叔来了,快走快走,被他发现会打我屁屁的。"言罢,不等祁宏再想说些什么拉着他直接去撞墙了。

  仅在祁宏和花宝没入墙内的一瞬间,寝殿的大门打开,打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着青色长衫的年轻男子。他手中托着食盒,狭长的凤眼不经意地朝着一面墙扫去,转而又看着面色如常的楚风,笑道:"吃点东西吧,总是饿着不大好。"
  "你是谁?"楚风问道。
  "我是夜君的参助。"云羽放下食盒"就像你们人间的秘书一样。"
  楚风不为所动,只是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明白了。随即打开食盒,取出里面叫不出名字的一种糕点扔进嘴里。风羽见他吃的痛快也不在啰嗦,挑起衣襟站起身来扬长而去。

  入口的糕点美味可口,楚风却半点品咂滋味的心情都没有。他的神情要比任何时候都疑惑不解,不知道是想着夜殇,还是担心祁宏,又或者是琢磨着其他的问题。可想归想,身体才是造反的本钱,不尽快恢复灵力就别谈任何其他事宜。于是,他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大快朵颐起来。
  吃着吃着,不晓得从哪里传来的声音,调侃他:"难得见你有这么不斯文的吃相,真是饿坏了吧?"
  口中的半块糕点吧唧掉在地上,楚风张着嘴愣愣地环视着整个寝宫之内,竟然没看到半点人影。起了身在偌大的寝宫里缓步而行,仔细听着,认真感觉着,偏偏没有发生任何事。仿佛刚才的声音是自己的幻听一般。楚风更加疑惑,刚才那个声音,那个口气......会是他吗?

  暂且放下被软禁的楚风不谈,单说花宝带着祁宏朝着别院而去。途经一个青砖红楼的庭院,姹紫嫣红的花儿蔓出青砖墙来,煞是好看。祁宏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花宝厌恶地白了一眼满墙的花草,嘟着嘴巴:"爹爹的花厅。里面都是那些界长送来为爹爹侍寝的人,爹爹不喜欢他们,又不能退回去,只好把他们都放在花厅里。讨厌,花宝讨厌这里。"
  侍寝,就是陪夜殇睡觉的人吧。祁宏嘴角抽了抽,觉得夜殇跟古代皇帝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了。只可惜委屈了可爱的花宝,小家伙似乎非常反感这事,想来也是怀念着母亲的缘故吧。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祁宏没再打听关于夜殇的事,抱着花宝回到别院之后,见无玄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他没有去叫醒无玄,觉得这人睡着了要比醒着的时候好得多,至少不会看到他傻了吧唧的表情了。
  放下花宝,祁宏也觉得疲倦了。花宝拉着他的手:"你要不要洗澡?"
  "方便吗?"
  小家伙点点头带着他朝卧室里面走去,走过宽敞的回廊,推开两扇门,里面便是浴池了。别看花宝只有三岁,小家伙可懂事着呢,告诉祁宏安心洗澡,自己为他弄点吃的东西,随后便跑着出去了。

  既然花宝说可以安心,祁宏也不想再提心吊胆的度过大战的前夕。脱去衣服走入华池之内,温热的水浸过胸口。他小心翼翼地坐在水中的玉石台阶上,双手捧着祭灵符,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突然垮了下来。
  想起楚文的音容笑貌,想起楚文对的每一次碰触拥抱,这每一种的想起都让他痛苦不堪。楚文说过生死不离,为了彼此的感情甚至愿意放弃琉璃瞳,但天意弄人躲不过的终究还是来了。那该死的天雷,就那么把楚文从他的身边抢走,甚至连一秒钟临别相望的时间都没有留下。最后那一眼,在脑海中的楚文竟是模糊的!
  思念的苦像那逐渐冷却的黑咖啡,融进嘴里,浸了满腹的酸楚悲痛。思念至极时,手捧着祭灵符紧贴在脸上,泪水划过散发光芒的祭灵符落进池水中,消弭无形。

  楚文......你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回家的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祁宏警觉地用水洗了脸,洗去斑驳的泪痕,转眼间,那个强悍冷静的人儿又回来了。与此同时,浴室的门被推开,无玄探头探脑地往里看,发现了祁宏大呼安心地走了进来。令人气恼的是,这家伙竟然开始脱衣服!
  祁宏冷眼看着他,看着他走到池边脱去上衣,瘦了吧唧的身子真是惹人厌。无玄嘴里嘀咕着有水洗澡真是美事,笑嘻嘻地靠近祁宏。打量几眼:"呦,祈律师还真挺好看呢。"
  祁宏无视了这人,顺手扯过水池台上的浴步围在腰间,带着一身的湿漉跃出水池。光影流动映在他的身上,白皙的肤色圆润的肩,纤瘦的腰身挺翘的臀,无玄看得傻了,竟然露出一副痴痴的表情来。痴痴地看着祁宏拿了衣服走出浴室,他微微扬起嘴角,笑意不明。

  回到卧室,刚巧花宝也回来了,祁宏简单吃了些东西便被花宝推着上了床。
  床榻上,花宝趴在祁宏身边,两只小手托着下巴,小腿翘起来晃啊晃的,看上去可爱极了。祁宏困是很困,但终究还是睡不着的。索性跟花宝聊了起来。事实上,祁宏一直好奇花宝跟楚风是怎么认识的,从小可爱口中得知二人竟是在商场那次相识,祁宏颇有些无力感。笑着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楚风呢?"
  "叔叔很,很温柔啦。"
  "温柔?"祁宏噗地一声笑出来,惹来花宝撅着嘴巴的怒视。只是小家伙实在太可爱,这样的表情怎么看都是招人喜欢啊。忍不住摸摸他的小脸蛋,笑问:"他哪里温柔了?"
  "叔叔就是很温柔嘛。不管花宝怎么闹他都不发脾气的,还给花宝做饭饭吃,还陪花宝睡觉洗澡,叔叔最好了。"
  "你爸爸呢?这些事你爸爸都不做吗?"
  "他才不会陪我呢。"花宝蔫了,小手在一起搓啊搓"娘亲死了以后,爹爹就再也不陪我睡了。以前都是娘亲和爹爹搂着我睡的,真的。"花宝好像是担心祁宏不相信他,睁大了眼睛抓着祁宏的袖子,急着说:"爹爹以前很好的,很疼花宝的。就是娘亲没了,爹爹变了好多好多哦。"
  "花宝,乖,不哭。"祁宏把泫然欲泣的小家伙搂进怀里"很想你娘亲?"
  "嗯。"
  "我也有非常想念的人,很想很想。"
  "那个人是蛇蛇叔叔吗?叔叔好像很紧张他哦,他是谁啊?"
  "我的,爱人。就像你爹爹和娘亲那样。"
  "哦。"
  看花宝不懂装懂的样子实在太可爱,祁宏让他躺在自己的怀里,勾着被子盖在身上。问道:"花宝,你爹爹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他为了你想要留下楚风。"
  "嗯,我知道,爹爹还是爱花宝哦。就是,爹爹对叔叔,对叔叔......好奇怪哦。"

  八成是累着了,花宝在怀里睡得香甜。祁宏轻轻拍着他的背,不免想起楚风和夜殇之间的问题,然而,此时此刻他以无力为楚风做些什么,甚至还得连累他铤而走险。若是楚文还是好模好样的,一定会想办法救楚风回去!其他的祭灵师冷情冷性,但楚文却是深爱着楚风的。现在,最现实的办法只能等阴帝和莲轩来救楚风了。
  想着想着,祁宏也进入了睡眠状态。

  卧房通往浴室的门打开了,洗了澡的无玄无声无息地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祁宏。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开他的领口,单指勾起祭灵符的绳子。


68

  "楚文......"
  一声梦中的呼唤,惊了无玄的手,松开手指把祭灵符的绳子重新放回祁宏的衣服里面。无玄面无表情地看着祁宏,深邃的目光难以分辨出是敌意还是好意。随着视线的移动,看到了窝在祁宏怀中的花宝,小家伙睡得脸红扑扑的,小手还攥着祁宏的衣领子,好像生怕被推出去似的。无玄苦笑着摇摇头,起了身走到卧房门口,右手剑指指向门楣,打出几个腕花,不晓得把什么东西贴在了门上。

  时间一晃就到了深夜,祁宏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第一件事便是看时间。23:15分,差不多该动身了。
  轻轻摇醒了花宝,可爱的小宝贝揉着眼睛靠在他的怀里一副睡不醒的摸样,祁宏抬眼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睡得直流口水的无玄,抬手将枕头扔过去。
  "谁,谁来了?"无玄被惊醒,一屁股坐在地上咋咋呼呼。转头看到了祁宏冷冷的脸色,有点尴尬地摸抹着嘴角的哈喇子,嘻嘻地笑。
  "我要上山了,你不要到处乱跑。被杀被抓我一概不负责。"
  无玄几欲开口说话,都被祁宏冷冽的气势打压住了。他好像自讨了没趣,讪讪地窝回椅子里装睡。而祁宏已经把花宝抱下床,给他整理了衣服,问:"会不会冷?"
  "不会。"花宝揉完了眼睛,腆着小肚子伸懒腰,算是完成了起床的必修课。随后,他在窗口朝外看了看,确定安全了,才叫上准备妥当的祁宏一同出发。

  离开了别院朝后山走去的一路上,遇到了六七次巡逻的护卫,祁宏身上虽有花宝给的紫曳遮日,但始终难以安心,每前行一段路紧张感越发沉重,仿佛时间在这个世界中几乎是静止的了。
  难以计算这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是怎么走过来的,当祁宏抱着花宝踏上山路的时候已然是满身大汗。花宝很乖巧地拿出锦帕帮着祁宏擦汗,还问:"累不累呀?花宝是不是很重?"
  "不重,是我太紧张了。"祁宏打趣着自己,也是希望能缓解一下过于紧绷的神经。跟着花宝说说话,也许会好上许多。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花宝才告诉他:"到了。"
  祁宏将小家伙放在地面上,见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在眉心拍了两下,随后指着远处一块不大的空地,说:"马上就可以看到喽。"
  话音刚落,天上的一对云彩飘过,露出了弯弯的月牙,淡淡的月色映照在空地上显出影影绰绰的土包包轮廓。祁宏纳闷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花宝抬起头望了望,抿着小嘴,偷偷地拉住了祁宏的手,安慰道:"不要怕怕,只要你不上前就不会有事哦。"
  "我知道。"祁宏笑道"我只是在想,你爸爸的石牢会是什么样子?我那个他,会做九重天牢,很漂亮。"
  "哇,蛇蛇叔叔好厉害哦。我知道九重天牢,那是上古法术,魔界都没多少人会的。"
  "是啊,他很厉害。"
  "石牢很丑啦,不过爹爹是很厉害呦,他做的嗡嗡很厉害的。"
  "嗡嗡?什么东西?"
  花宝笑得可爱至极,朝着祁宏勾手指,好像要说些悄悄话似的。不等祁宏弯下腰去,忽觉自四面八方梦袭来阵阵煞气,脚下不稳,踉跄着朝前扑去。他身边的花宝使着劲抱住他的腰,眉间那黑色的印花突现光芒将他二人笼罩其中,也将煞气遮挡在外面。祁宏喘着粗气瞪着眼睛,看到前方的空地上已然形成了煞气的漩涡,随着煞气越来越多,中心那一点逐渐露出光滑如水的石面来。
  煞气越多石牢越是看得清楚,当整个石牢全部出现之后,祁宏才看清这是有数十块石条相接而形成的一个拱型容器。那一身雪白的狐魇被困在其中,趴伏在石牢牢底发出沉沉的低鸣。煞气由上至下全部汇集在它的身上,祁宏不禁吃惊,这么多的煞气全部进入它的体内,狐魇竟然毫发无损。
  "它身上的天印很难搞的,爹爹说,一定要去掉它的天印。"
  "为什么?"祁宏问道。
  花宝摇摇头,看来是真不知道其中缘由。祁宏却是越发纳闷起来,如果说夜殇只是为了给花宝报仇,也没必要这么费事除掉狐魇身上的天印。而夜殇软禁着楚风不肯放人,似乎也存在着一定的原因。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牵扯?想到这里,祁宏便问花宝,说:"你是怎么知道人间有狐魇的?"
  "爹爹一直都在看叔叔嘛,然后就看到你和蛇蛇叔叔了,然后就看到引魂灯了,然后就看到狐魇了。小时候娘亲告诉我的哦,吃到狐魇就能好厉害好厉害的。"
  花宝说得有些乱七八糟,也是祁宏现下没心思仔细琢磨暂时忽略了这个问题。只是随口笑道:"还小时候呢,你现在才几岁?"
  闻言,花宝瞪大了眼睛,歪着小脑袋:"我在这里是三岁,在你们人间算的话我五十多岁了。"
  得!这小家伙比自己还大呢。祁宏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花宝的头发,倒是明白了魔界与人间的时间概念完全不同的道理。
  短暂的一个小插曲过去了,祁宏看着紧紧抱着自己的花宝,突然间觉得有些对不住小家伙。他把花宝抱了起来,笑道:"花宝,楚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你爹爹如果为难他,你一定要保护他,知道吗?"
  "那当然啊。"花宝握拳昂首,小大人似地说"我最喜欢叔叔,才不会让爹爹再欺负他呢。"
  那就好。祁宏心想,即便这一次有去无回,至少对楚风还算是放下心来了。闭上眼睛蹭了蹭花宝滑嫩嫩肉呼呼的小脸蛋,祁宏浅声说:"对不起,花宝。"
  "什么?"
  不等花宝问个清楚,他已经被祁宏远远地扔了出去。小家伙有魔力护身自然是摔不疼的,但是急坏了他。脚下还没站稳,便大喊着:"你干什么啊?"
  这时候丢开了花宝的祁宏,放任自己随着那煞气直扑向石牢中的狐魇。后面的花宝急着想要抓住他,前面的狐魇恶狠狠地等着他,他却毫无所顾,把身体紧绷起来,撞击到石牢的一瞬间险些以为自己被分筋错骨。

  "你干什么啊,你怎么进去了啊?你,你,救命啊,快来人啊,爹爹!云羽叔叔!啸狼叔叔,墨蝶姨姨,快来人啊。"花宝急得跺脚大喊,也不知道自己喊了谁,反正他想到谁就喊谁。这还没过三十秒呢,魔界中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名字基本被他喊全了。

  已经进入石牢中的祁宏尽管已经把所有的灵力集中起来保护自己,但仍敌不过强大的魔力煞气,身上被割开了数不清口子,体内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他咬牙忍着,瞪大了眼睛与狐魇那双满含怒气的眼对视。
  "狐魇,我是来跟你谈交易的。以张学书的魂魄为筹码,换你收回对四家人的诅咒。"

  就在祁宏要与狐魇做交易的同时,位于正殿寝宫中的楚风已经逃到了后院的花厅中。他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卫兵,身前是各种美貌不一的男男女女,可唯独不见夜殇!楚风急着想知道夜殇究竟在哪里,可总不能随随便便开口找人打听吧?

  与此同时,须崇宫内的偏殿书房内,夜殇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人,问:"稍有差错,你待如何?"
  "以命相抵。"
  "你当本君见得上你的命?"
  "那我这双眼如何?夜君可见得上?"
  夜殇犹豫了,或者说他动心了。宽袖一挥,金灿灿的钥匙腾空飞落入那人的手中,夜殇言简意赅:"速速了结,本君耐心不多。"说罢,起身离开桌案,脚步略有些急促地朝门口走去。
  二人错肩之际,夜殇听那人笑道:"别太难为楚风,小心事后圆不回来。"
  冷眼瞪过去,夜殇仅在瞬间消失,只有那九孔紫金箍的光芒划过那人的脸颊,映出他平淡无奇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转回头说花厅内的情况,楚风一人力战魔界五十多人。湛蓝的灵力剑挥舞起来,带着缎带般的光线将整个花厅搞得破烂不堪。那灵力剑的霸气竟是如长虹披靡,所及之处摧铁断石,不消一会,围攻他的那些花厅的人便败下阵来,只剩下守卫拼死与他力战。
  楚风本无心逃离,只是想引夜殇出来。所以,他才把阵势搞得这般庞大,将灵力全部释放出来,那条条的灵力围绕在他的周身,像是那飞仙的天子,又像是跃出海面的精灵。
  站在角落处的夜殇似乎看得入了迷,竟然没有出手阻拦楚风。
  "夜君好兴致啊,要不要区区代劳?"
  来自身后的声音并未引起夜殇的关注,他随口道:"啸狼,这么晚了还未睡吗?"
  "祭灵师夜不能寐,区区也是难以入眠啊。看来,夜君似乎也不想错过这一场好戏。"
  说话间,啸狼走出了黑暗的角落,落在夜殇一步之后,看着不远处湛蓝色的黑夜精灵,啧啧叹道:"真漂亮啊。"
  "退下。"夜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举步向前。后面的啸狼苦笑着摇摇头,转回身走去,嘀嘀咕咕:"老样子啊老样子,区区又不会跟你抢,你紧张什么?哎呀,要来大雨了,区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再说全力以赴迎战的楚风未看到夜殇的人却是先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心中半喜半惊。手上不停,在半空中悬身转位,灵力剑横扫向已走到身后的夜殇。这一剑力道非常,视线相交,楚风竟淡淡笑了出来。他的剑斩断了夜殇的一绺发,黑色的发丝纷落下来,夜殇仍旧是一动不动,任凭那剑尖顶着自己的喉咙。
  "你怎么才来,再晚些,我就能走了。"楚风淡淡地说。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随意瞥了眼周围的人,笑道:"这里是你的后宫?难怪会有这么多俊男美女,放心,我没伤着他们。"
  夜殇突然现出极不耐烦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弹,便化解了楚风的灵力剑。这股魔力实在强悍,楚风招架不住,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夜殇不由分说地将人抓紧,扯着朝外面走。
  "别拉拉扯扯的,我自己能走。"楚风有些厌恶地说。
  "安分些。"夜殇冷了脸,似乎非常不悦"本君并不想抱着你走路。"
  楚风压根没心思琢磨这话是不是有些暧昧,他满心都惦记着在山上的祁宏,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69

  不知何时,天上飘下细细蒙蒙的小雨,滋润着大地萌发的嫩绿,黑夜之中酝酿着一派勃勃生机。若不看远处那黑压压的山,倒真应了"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的道理。只是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林之中,胶着了一人一魇,朗朗乾坤之中晦涩的阴霾。
  祁宏忍耐着身上几乎要命的疼痛,等着狐魇的答复。打从进入石牢中他只说了一句话,之后便是这样看着等着,完全不顾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厥的状态。而那狐魇眼中毫无内容地看着他,似思索似麻木。这一人一魇开始了眼神大战,可急坏了在外面的小可爱花宝。
  小家伙跺脚蹦高,又气又急,嗓子都快喊破了也不见有谁来帮忙。情急之下,花宝也朝着石牢冲去。
  "别过来!"祁宏大吼一声,看都不看花宝"听话,别过来。"
  不等花宝开口,只听狐魇冷哼一声:"为何不让那小娃娃近身?是怕被我吞下腹?"
  "狐魇,你不用打肿脸充胖子,这是夜殇的地盘,你敢吞他儿子就是反劫不复了。我来也不是要救你,我没那么高尚。"
  "哦?"狐魇那银色的眉一挑"你且说说看,那书生怎样了?"
  "张学书的残魂在我们手里,我的朋友有能力让他轮回转世。狐魇,你不想与他再续前缘吗?或者说,你想永生永世呆在这个石牢里?"这倒是有趣了。你既知道学书想必也明了当年我与几家人的仇怨,咒是绝绝解不得的,学书对我无情无义,我为何要与他再续前缘?"
  无情无义?一听这话祁宏楞了一下,他所听到的事实经过可不是这样,狐魇这番话的意思到底从何而来?难道说,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在祁宏晃神的这一功夫,狐魇突然发难长开大嘴要活吞了他!花宝急得扬手将魔力打了过去,却被魔界煞气裹住化为一体卷进了狐魇体内。小家伙"妈呀"一声,纵身扑上去要以身相搏,不料衣服领子倏然收紧,双脚离地,竟被什么人拎了起来。
  只听一个晴朗的声音平淡地说着......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狐魇的双眼木然地望着从山路走上来的人,祁宏却是惊讶不已。他难以相信那个平日里畏畏缩缩的无玄竟然可以抵挡着如此强悍的煞气如沐春风地悠哉而来。只见他放下花宝,把瞪大眼睛张大嘴巴的小家伙推到一旁,慢慢地走到石牢前,眼睛半眯着,笑道:"那日你被张家三公子毒害,术士截断你与学书之间的牵绊,你以为他已死,他以为你已死。张学书在结界中苦苦等你,没了引魂灯他的魂魄被妖气损毁,临终前与树上刻下思念你的诗句。而你,在漫长的岁月中因爱生恨,恩仇爱恨,你到底逃不过的。"

  花宝把下巴推上去闭了嘴,歪歪头看着无玄,很认真地问他:"笨笨笨笨,你到底是笨还是不笨?"
  无玄笑着摸了摸花宝的头发,转而又看着狐魇,笑问:"这一次,想起我是谁了吗?"
  "你......"狐魇猛地瞪大了眼睛"晴海!"
  无玄哈哈大笑了两声继而摇头:"我要是晴海至少也有百十来岁了,不是他不是他,再猜。"
  "你是晴海的后人?"
  "对。"无玄点点头"当年我那位太祖爷爷于临终前还惦记着你,留下手札命后世子孙了结与你的一段仇怨。所以,我才故意把张家公子送到你面前,怎么样?复仇的滋味如何?"
  听他们说到此,祁宏恍然大悟!原来,当年镇住狐魇的术士叫晴海,而无玄便是晴海的后人。晴海一直对狐魇抱愧,留下手札给后世子孙希望他们其中能有人了断自己与狐魇的这段冤仇。想必,晴海的后人也不是个个都有能耐,到了无玄这一辈,终于出了一个能与晴海比肩的人物。故此,无玄引着几家的后人到了狐魇的面前,给它报仇的机会。只是,无玄的做法实在阴狠!而且这混蛋打从一开始就在骗人。
  想到这里,祁宏狠得咬牙切齿,盯着无玄的神眼中溢满了杀机。如此强烈的杀气他周围的人都以察觉,无玄淡淡一瞥,道:"等一会自然给你机会跟我算账。现在嘛,狐魇,祈律师不过是为了心爱之人屡次冒险,他的动机最为纯粹。而我,只是来与你了解百年前的旧事。你没有选择余地,要么答应我,要么被夜殇的煞气毁于飞灰。"
  "你想怎样?"狐魇问道。
  "我要你的天印。"
  不成想,狐魇竟然笑出了声,含着笑意说:"可以,只要你为我杀了那小娃娃和身边的这个人,天印便是你的了。"
  祁宏惊愕中见无玄眼睛微微一眯,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大喊着:"快跑,花宝!"

  祁宏这一吼声音未落时无玄手中已经握了一把黑色木剑,挥手斩向花宝!饶是小家伙反应机敏立刻隐去身形,那地面上还是落下了一滩血迹。无玄貌似无奈地耸耸肩:"可惜了,晚了一步。"
  "无玄!"祁宏气急,却冲不出石牢。
  "祈律师,别着急,我不会亏待你。"说着,手中黑木剑高高举起用力劈下,那坚若磐石的石牢竟然被他生生劈开!祁宏脚下不稳跌了出来,里面的狐魇想要活吞了他,却只强弩之末丝毫动弹不得。

  煞气渐渐弱下,狐魇和祁宏已经无法动弹。无玄提着剑走到祁宏身边,垂眼看着他,剑尖挑开了他的衬衫领子,看到里面道道的伤口和祭灵符的绳子,他摇着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身子真是可惜了。"
  察觉到无玄的剑尖把所有的扣子都挑开,祁宏咬着牙喝道:"拿开!"
  "祁宏,我也可以好好待你。"
  祁宏彻底被无玄温柔的口气爱慕的表情吓到了!他万万没想到无玄竟然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感情,但这只会让他觉得愤怒恶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低声喝道:"白日做梦!"
  "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我杀了你,取你的魂魄放入另外的躯体之内,你的灵魂是我的,自然会对我死心塌地,也自然会忘了他。"说着,无玄浅笑一声,剑尖挑开了祁宏的腰带,痴迷地看着平坦的小腹"真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真美。该是我的。"
  此时此刻,祁宏恨不得活扒了无玄的一身皮!可他的身体剧痛难忍一动难动。而被困在石牢中的狐魇似乎不愿看这一幕,开口问无玄:"你想要天印只用此二人的命来换取委实荒唐。"
  "别急。"无玄说道"我可以为你将那四家灭门,一个不留。还可以让你离开此地。意下如何?"
  "狐魇!想想张学书。"祁宏挣扎着把脸扭向狐魇那边"张学书对你有情,如果你答应他,我的人不会让张学书再入轮回。"
  "祁宏啊祁宏,你未免太天真了。"无玄蹲□子,轻抚着他的脸颊"转世为人总有终老的一天,魂魄修法可永远相守,你当狐魇不懂这个道理?"
  说罢,无玄起了身,剑尖划破中指,指着狐魇:"我们立下契约,你先把天印给我,我为你做完一切后会带着张学书的魂魄前来救你。有契约在身,你我谁都无法作弊。"
  狐魇似乎已经动心,额心隐隐浮现出一枚复杂的印纹。无玄的眼睛已经掩饰不住心内的贪婪,死死地盯着天印。
  "无玄。"狐魇说道"你先把这人杀了,我才知道你的诚意。"
  无玄冷笑道:"祁宏,忍耐一下吧,我会尽快为你找到新的躯体。"
  黑色木剑带着劲风迎面而来,祁宏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被无玄算计到死,也无法接受还未给楚文找到回家的路便要死在这里,最难以承受的是日后他会忘记楚文,跟这个混蛋在一起!有什么办法能自毁魂魄?祁宏在生死关头,要拼得魂飞魄散也不要遗忘楚文。
  黑木剑未到,那剑风已经扑到脸上。祁宏来不及多想,只能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住祭灵符塞入口中,硬生生吞了下去!下一秒,额头上冰冷一片,眼前倏然黑暗下来,身体冰冷头痛欲裂。模糊中,只听有人在说:"无玄,你这獠牙露的太早了!"
  是谁?祁宏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抱着,躲过了无玄那一剑。但是这人的声音有些陌生,抱着自己的双臂也很陌生,便是袭来的气味也是不曾闻过的。到底是谁?是花宝找来的救兵?还是莲轩的人到了?

  在祁宏昏昏然无法睁眼的时候,无玄诧异地看着抱着祁宏的人,满脸的不可置信。他上下打量着这人,问:"你不是被我杀了吗?"
  "我命大。"
  "不,不可能。"
  "那你继续纠结我为什么没死吧。"说罢,此人双指拖住祁宏的下颚微微用力,竟将那祭灵符逼了出来。从祁宏口中取出,仔细地挂在他的脖子上。再昂首时,一身的杀气使日月无光。阴冷的眼神掠过无玄,落于狐魇身上:"你可曾想过,百年前也是你的天劫?"
  这人淡淡的一句话,竟让狐魇如醍醐灌顶!它的声音发颤,急道:"你,你竟然说,说那是,那是天劫?"
  "七尾一成,再过一劫便就可以成了地仙。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张学书、他的弟弟、晴海,都是老天给你的劫数?如果不是这样,你哪来的天印?上天有好生之德,众生平等,如果不是怜惜你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怎会为你落下天印?可你执迷不悟,现在又险些铸下大错!"
  突然间,山中寂静了下来。狐魇的呆傻,无玄的惊愕,以及那人怀中祁宏的心切,全部都被死一般的寂静吞没了。


70

  山间的微风吹来,好似那唏嘘之声。众人在沉默中各自提防眼前的每一个人,石牢已经被破,狐魇因为魔界煞气而暂时无法动弹,但那人的那一番话却让它完全忽略了煞气所带来的痛苦,脑海中回想着当年不堪的往事。
  无玄握着黑木剑的右手已经开始冒汗,他怎么想都想不通,面前的人怎么会没死?警惕性一再攀升,到达几乎崩断神经的地步。
  抱着祁宏那人面色沉如水,双眼锃亮地看着狐魇,似乎从一开始就没瞧得起无玄。
  不晓得三方僵持不下的情况持续了多久,一片片嫩绿的叶子被风儿卷起在众人眼前掠过时,微弱的月光迎着了初生的嫩绿,给这透不过气来的山中一角点缀上极不协调的色彩。这一抹绿飘飘悠悠地落在了狐魇的足前,让它不知阴狠了多久的目光渐渐变得漠然起来。它狐形的嘴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有话想说?"抱着祁宏那人轻声问道。
  狐魇长吁,摇着头,说:"天劫天劫,这天之劫数究竟为谁而来?是吾非吾,是君非君,说到头来,我们不过是循着天道而行,稍有偏差诸事难料。"
  "这话不对。"那人又说"这事事都让你明白了,你还活个什么意思?你当初一身修为可曾料到与张学书相遇?你与他相爱之后可总知道彼此之间欢乐的理由?这些事难道不是你的快乐幸福?若是早早知道这一切,你还会认识他吗?"
  一番话说得狐魇无言以对,它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流露出回味甜美的向往,渐渐的,温和起来。只是......
  "一切皆有天定,既然上苍怜我一身修为,为何还要放纵我与学书相恋?"说罢,抬眼看着那人"对此,你又有何见解?"
  那人耸肩的时候带动了怀中的人微微一颤,他满不在乎地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以事论事而已。如果当年的事换做是我,我宁肯亲手杀了那个三弟,也不会让他危害到我心爱的人。"
  "你不怕他责备与你?"
  "怕,怎么不怕?再怎么说那是他的一奶同胞,但每个人必须在紧要关头做出抉择,人也好,狐仙也好,术士也好,这些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权衡利弊,为的只是让他平平安安与自己长相厮守。我倒要问问你,你在被孽杀的那一刻,心中想的是报仇还是不舍于张学书的爱恋?"
  狐魇倏然地张大了眼睛,脑海中已经沉寂了百年的情感终于回归!它想起了与他初次见面时他腼腆的笑,想起了他们第一次牵手时他紧张的神经,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欢爱时他受宠若惊的摸样,想起了他们第一句海誓山盟时他挑衣下跪的决然。最后的回忆停在了那不堪回顾的一幕,也终于明白了,在那一刻自己想得不是复仇,也不是有负学书,而是——他是否安然无恙?
  晶莹的发散着盈盈绿光的泪划过红色的眼睑,一滴接一滴,一串接一传。善恶之间,一念足以。

  "罢了罢了。"狐魇冷声说道"我与学书情缘已了,我愿为他祭印转福。"说罢,额心的印记再度显露出来,众人都知道那是天印。此时一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无玄一直在旁边没有开口,只是等待时机一举杀了那人。但此时看到天印即将出来,完全顾不得那人,上前一步,剑尖指着狐魇:"你想干什么?"
  "学书已是残魂,没我这天印他是不可再世为人了。"狐魇的眼睛笔直地看着那人"我将天印为学书祭起,护他轮回转世。"
  "你敢!"无玄怒吼道。
  "蠢货,能不能先把你那鸟嘴闭上!"那人损了无玄一句,转头看着狐魇,问:"你想清楚了?没了天印,你可就是熬不住这魔界的煞气,下一秒就会灰飞烟灭。"
  听闻此言,狐魇微微摇头:"我本是须弥山下的白狐,得了佛祖的一串念珠成了道,修了法,活了这上千年。这些已经求不得的了,何苦痴痴眷恋。这世上已然没了学书,我也不必游荡三界中做个孤苦的狐魇。"
  说话间,天印已经开始脱离狐魇的身体,无玄急着上前抢夺,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弹开。他惊愕地看着天印,诧异于这天印的威力。他狠狠咬着牙:"我策划了整整十年,十年啊!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刻,你,你竟然要把天印白白送人!"

  这时,半昏半醒的祁宏终于恢复了些体力,他努力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到的是无玄正在扑向石牢中的狐魇,紧跟着,身体忽然下沉,眼前一个红色身影掠过直奔向无玄。那无玄被死死掐住脖子动弹不得,黑木剑回手一劈,落在红衣人的身上,那人竟毫发无伤。无玄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不是魔界的人!"
  "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了?"

  祁宏只觉得一阵热血淤积在胸口,鲜血喷出时带着他的喊声:"红蝎!"

  山中突然刮起了狂暴的大风,湮灭了祁宏后面的那一句话。而被红蝎控制住的无玄横扫一腿,红蝎跳起避开。单手扬起狠狠地反抽了无玄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这可恶的家伙被打出去五米开外,两颗门牙带着一口血喷出口中。再看红蝎时,他已有了胆怯。
  红蝎震慑住了无玄,从腰带中取出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漫步似地走进了天印的光晕中。狐魇登时恼了:"你有夜殇的九兽吡!你意在天印?"
  "别开玩笑,这玩意我可不敢要。不过,我还是有我的目的。"红蝎耸耸肩"狐魇,我要的是那串佛祖的念珠。"
  "要来何用?"
  红蝎自嘲地笑笑,蹲在狐魇耳边低语几句。随即,狐魇颇为无奈地摇着头:"都是痴傻之人。给你便是。"

  金色的钥匙被唤为"九兽吡"此乃神器。将天印的威力遮挡在外护着红蝎。红蝎看着散发耀眼光芒的天印冲天而去,一串念珠轻轻落在了他手中。再看狐魇,它的身体开始透明起来,从尾部开始渐渐的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气泡,被风一吹,洋洋洒洒的朝着夜空而去。
  红蝎谨慎地将念珠收好,看着即将消失的狐魇:"有什么遗言吗?"
  这话音刚落,狐魇的身体突然全部都变成了五彩气泡,在空中成了一股漩涡飞旋着,几秒钟的变化后,气泡聚拢在一起,人形渐成,一位白衣素装的绝色美人凝立在红蝎的面前。
  "你真是够漂亮的。"红蝎还有心情打趣。
  "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
  看到她眼中的释然,便知晓她的去意已决。红蝎和善地对她笑着:"你这是要升天了,千年之后就会化作天上的星宿,万年之后你便是七星宿神了。现在不是末路,而是启程。"
  狐魇翩翩施礼:"淿锦谢过。"
  "淿锦......"红蝎的手伸过去微微握了一下淿锦的手,低声道"一路走好。"

  五彩的气泡徐徐升空,给昏暗的夜挑染出亮丽炫美的色彩。魔界中不少人走出庭院仰望着夜空,须崇宫寝殿的窗前,夜殇随意挥起手,驱散了朵朵遮挡着五彩气泡的云。将目光收回,反身走到床边,静看着床上昏睡的人,拉着被子盖住他的肩头,指尖滑过温热的肌肤,一瞬的愣神过后眼中的温柔不自觉滴流露出来,竟是比那绚烂的夜空更加耐看了。
  "夜君,到时候了。"寝殿外,有人提醒他还有事要做。夜殇给楚风紧了紧被角,再转身时眼中又是一片的冷漠。

  此时此刻,山中只剩下两个半人。祁宏现在只能听只能看,故此算半个,那剩下的两个可就有热闹看了。红蝎走到祁宏面前,低头笑看:"稍等一会我会带你离开。"说罢,他转身朝着无玄走去,一路走一路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狐魇走了,天印没了,你这条小命是不是也到头了?"
  "我乃张天师后人,你敢伤我?"
  "呦,拉名人摆噱头啊?我要是你就不会说出来,你们家张天师恐怕会从地下跳出来清理门户。"
  "你,你到底是谁?"无玄后退几步,随时准备落跑的样子。
  红蝎又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为你想好了今后的去处。"
  无玄一愣,还来不及出言反击,就见红蝎单手虚空一抓,无玄的双脚便离开了地面。一身的法力尽失,被强悍的力气席卷着滚落到了石牢之中。他跌落至牢底,单手撑地借力要跳出去袭击红蝎。站在他面前的红蝎不急不躁,把九兽吡夹于双掌之中,喝道:"闭门!"
  话音落地,一度被破损的石牢恢复如初,将无玄锁在了里面。红蝎随意地抛弃钥匙,金色的光落在他的手中,他笑道:"在里面呆着吧,也尝尝魔界煞气的滋味。如果我记性好,所不定哪天能放了你,但是......"红蝎摇着头"最近事太多了,估计忙到下辈子都做不完。"
  "放了我!放我出去!"
  红蝎对身后的吼叫置若罔闻,抱起祁宏优哉游哉地朝着山下走去。祁宏无力说话,越过红蝎的肩看着石牢渐渐的没入土中。明天子时,还会再次出来,等着无玄的便是永无尽头的魔界煞气。

  山风缓了下来,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祁宏终于可以完全睁开眼睛,定睛看着红蝎。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灼热的目光,红蝎低头一笑:"你真是乱来。"
  回应这一句的人不是祁宏,而是等着收秋的夜殇。他立于黑暗之中,看着红蝎抱着那个浑身是伤的人,淡淡开口:"马上离开。"
  "不用这么刻薄吧?你看看,祁宏一身的伤,现在想走也不可能。"红蝎嘻嘻哈哈,语气中竟然能与夜殇平起平坐似的。
  一向独霸惯了的夜殇岂会在乎祁宏有没有伤?再者,也是被红蝎的态度气着了,挥手便要将这二人打出魔界。岂料,早些时候消失的花宝突然从空中跳下来,直扑到夜殇坏里,瞪眼努嘴:"不准!不准!"
  见到了儿子,夜殇紧绷的脸才缓和下来,瞥了眼红蝎,把花宝放下转身便走。不说也不打,在祁宏眼中这却是他疼爱花宝的体现。
  夜殇已走,红蝎浅浅的笑声传进了祁宏的耳中,祁宏死死地盯着他,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黑楚文!"


71

  小可爱几步冲到二人身前,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圆溜溜的小下巴故作思考状,对着红蝎上看看下看看,冷不丁地说:"红蝎呢?你把他吃掉了?"
  "怎么可能。"某人笑道"他只是受了点伤,精魂沉入睡眠而已。我暂时借用这个身体,等他醒了我就走。"
  花宝点点头,好像挺满意这个回答。伸出小胖手拉住了祁宏的衣襟,:"我到院子去吧,先给宏宏疗伤。"
  一句宏宏逗笑了某人,但祁宏却是还是咬牙切齿中,一股火冲高到心窝扯动了旧伤,脑中一片昏厥,再度昏了过去。某人怜爱地低下头蹭蹭他的脸颊,跟着花宝而去。

  初春的正午,最是暖和。只是这个时候屋子里还多少有些冷意,躺在床上的人盖着厚厚的被子昏昏然地转醒,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脑袋却是还一片混沌着。花费了不少时间恢复清明,隐隐约约听到门外有一大一小在聊天的声音。下一秒,祁宏挺尸似地坐了起来,大吼一声:"黑楚文!给我滚过来!"
  闻声,打从外面跌跌撞撞跑进了神色慌张的红蝎,看到祁宏那一脸的怒气赶忙赔笑:"醒了?我帮你疗过伤了,还疼不疼?"
  杀气!货真价实的杀气从床上传来,某人下意识地退了一步,继续陪笑:"那什么,你,你先冷静点听我解释。"

  虽然是红蝎的那张脸,那似正似邪的表情还是令人着迷。祁宏狠狠白了一眼,冷声道:"说吧,仔细点说。"
  哎呀——很可怕啊!
  某人心里七上八下,怀着忐忑的心情,从他被天雷劈中之后说起。

  当日,一个雷把黑楚文劈的魂魄离体,却是并未打回元胎期。他仅在几分钟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的魂魄被冲进了红蝎的身子上。那时候,祁宏昏迷,小白为他聚魂,聚来聚去愕然地发现他和红蝎竟然成了同一个人。只是,他的魂魄受伤,无法离开,红蝎也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养着一个祭灵师的魂魄。当时察觉此事的人只有白无常、莲轩和黑虞。武将夏凌歌在悲愤之余抓了方浩的魂魄回去审问,现场只剩下几个知情者。莲轩打发了小白回去帮阴帝,黑虞把红蝎料理的人事不省,单单给楚文的魂魄输了些灵力,告诉他:"你的肉身已毁,想要重新为人必须将肉身修复。"
  黑楚文是明白的,祭灵师的身体与众不同,借尸还魂的把戏在他们身上行不通。除非他借的是同样身为祭灵师的身子才会复活。可要他为了这个去杀同族的兄弟,黑楚文是万万不会这样做的。最后,还是莲轩给了点希望。他认得狐魇的本基,自然说得出它的来由。并告诉楚文:"狐魇身上有一串佛祖的念珠,倘若能取得这念珠修复肉身便指日可待。只是有了念珠还不成事,必须要有一个琉璃瞳使用灵力时时刻刻护着你的肉身,等着念珠到手,才算是真正有了希望。"

  本来,莲轩的这个办法不是什么难事。可狐魇刚跟他们动过手,两方也算是结下梁子,狐魇会傻到把自己的宝贝给了敌人?若是用强的,狐魇有天印,莲轩无法出手,况且他还要忙着去救回楚风无法护着楚文的肉身。而除了他之外,是剩下一个琉璃瞳,便是黑虞。
  三人想来想去,楚文狠狠心,提出一个计划来。就是,由黑虞护着自己的肉身,暂时对祁宏隐瞒自己的现状,只告诉他被打回了元胎期。自己借着红蝎的身体潜入魔界去找狐魇。若是能得到念珠修复肉身,他再回到祁宏身边;若是最终失败了,那只好......
  "只好怎样?"听到这里,祁宏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冷声问道。
  楚文自嘲地笑笑:"如果我拿不到念珠,只有两个结果。一,去轮回转世;二,以魂魄的状态陪在你身边。那种时候,我碰不到你,你也碰不到我,只能看见我是个透明的魂体在你身边游荡。"
  "打住!"祁宏喝断他的话音,似乎不相信他的说词"以前你的魂魄也曾经离体,那时候我们可是能相互碰到的。"
  "傻瓜。"楚文不疼不痒地说"那只是暂时性的。祭灵师的身体跟别人不一样,魂魄也是,没了肉身我最多只是一个透明的魂体,不存在这个世上的一个影像罢了。"说罢,他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微微垂首,道:"得不到念珠的两种结果,都不是你能承受的。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想告诉你真相。关心则乱,我担心你为了我失去冷静。"
  "我一直都很激动。"
  被呛了一句,楚文也不气馁。稍微靠近些说:"你啊,也太胡来了。对着龙虎门的人开枪,硬闯石牢。"
  "说,在魔界入口那时候,你为什么要出踹飞凌歌?"
  "那小子糊涂归糊涂,直觉很准。你带着我的祭灵符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察觉到异常。虽然说他只是怀疑,但时间长了肯定会被发现。所以,我才丢下他。至于无玄,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想跟着你们,只不过那时候被他找到了机会而已。其实,我原本不打算出面的,要不是为了保护你,我会一直等到跟夜殇做完交易才会露面。"
  "你跟夜殇有交易?"
  发现祁宏眼中的疑惑和愤慨,楚文又下意识地朝外面蹭了蹭,笑道:"就是,他去掉狐魇的天印之后,帮我强抢念珠。"
  妈的!这俩土匪!忒混账了!
  祁宏磨牙,好像要把黑楚文放在齿间磨碎了一样。他瞪着他:"然后呢,你为夜殇做什么?"
  黑楚文挠挠头,不说话。结果肋骨上挨了一拳,脑袋上挨了一巴掌。他是好嘀嘀咕咕地说:"我把楚风的弱点告诉他了。"
  ..................

  在门外玩着的花宝忽听屋内传来一声怒吼,他跑到门口一看,看到祁宏追着"红蝎"打,红蝎不敢还手,只能到处躲闪。一个不留神,被瓷花瓶打中脑袋,再一个不小心,被椅子砸中大腿......
  十几分钟后,观战的花宝好心的提醒祁宏:"宏宏,再打他就死翘翘了哦。"

  这时候,祁宏也是累了,坐在床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房间角落里站着熊猫眼的某人没脸没皮地笑着,说着:"你看你,有话好好说,动手就不好了。"
  "你他妈的也真狠得下心!楚风是你兄弟不?夜殇是你什么人?你什么时候学会出卖兄弟了?念珠能不能拿到又怎么样?你要轮回我就等着,你要变成魂体我也陪着,你他妈的竟然敢骗我?还敢卖了楚风!"
  "别别别,那是砚台啊,别,啊!"
  很准备地打中某人的肚子,祁宏气不过又跑过去踹中他的膝盖,怒指:"说!你都卖了楚风什么事?"
  "没,没什么。"某人疼的龇牙咧嘴"就是告诉夜殇,楚风一直对十来部已经失传的古卷很在意,如果夜殇能给他找到,楚风一时半会就不想离开了。顺带着,还送给夜殇几张照片。"
  "什么照片?"
  ..................
  一拳打过去,教训:"你说不说?"
  "说。楚风小时候梳辫子穿裙子的照片。"

  话音落地,忽听祁宏和花宝同时倒抽冷气的声音,楚文心里猛地一沉,暗道不好!急忙哄劝祁宏:"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夜殇对楚风的心思多明显,我是乐得成全他们。楚风那性格你也知道,我觉得别扭劲跟莲轩差不多了,所以啊,我得帮帮那个闷葫芦夜殇。让他变得好像阴帝那样的不要脸才行。"

  不等祁宏抬手打人,花宝已经跑过来抱住了楚文的腰,兴奋得不得了:"太好了,我们一起让爹爹学会不要脸吧!"说罢,小可爱仰着头看着祁宏,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希望和兴奋。
  真是被这一大一小气得要死了!可这事他怎么琢磨都不是滋味,不说楚文跟楚风之间的问题,单说自己在昨晚还请楚风帮忙呢,转回头就要跟着楚文合伙算计人家,祁宏无法接受。故此,他表明立场:"好啊,你们俩都惦记着把楚风卖了是不是?都站在夜殇那边是不是?"
  一大一小两个脑袋点啊点。
  "那好,我去楚风那边。你们帮夜殇,我帮楚风。看咱们谁能耐!"

  花宝似乎没懂祁宏的意思,仰着头问楚文:"宏宏说什么啊?"
  "他要拆散你爹爹和楚风。"
  "什么拆散?"祁宏火了"他们俩还不是一对!"
  "迟早是一对。"
  "你们不能不顾楚风的意愿!"
  "爱上夜殇就没问题了。"
  "他是异性恋!"
  "爱上夜殇就不是了。"
  "黑楚文!"
  "什么事?宏儿?"

  眼下的状况祁宏总算是明白了。别看跟前站着的红衣红发的男人相貌平平,这种插科打诨无赖之极的态度根本就是黑楚文骨子里的劣根性!这家伙胆子大了啊,敢骗自己,敢出卖楚风,混蛋,这次跟他没完!

  看见祁宏是动了真气,楚文也不敢怠慢了。拍拍花宝让他做个先行军探查一下楚风和夜殇的进展。小家伙乐颠颠地跑出去之后,楚文这才温柔一笑,倾身上去欲抱住恋人。哪知扑了空,人家祁宏转身就走到床边,坐稳,说:"离我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某人心肝颤悠悠地走了过去,挨了床边蹭着屁股找不准该坐哪好。祁宏一把抓住他扯到眼前,不由分说地摸上他的耳朵,他的身子倏地微颤,只听祁宏说:"换了个身体敏感处还是一样啊。"
  某人哭笑不得,见到祁宏眼中那些许的温柔便是忍不住想要过去索吻。
  "啪!"清脆的耳光声连站在门外的护卫都听见了,某人苦哈哈地捂着脸:"不让亲就不让亲,怎么还打人啊?"
  "滚!换回你自己的身子再来靠近我。"
  "什么?"
  看着他惊讶的表情,祁宏真是难以接受这张怎么看都不顺眼的脸,挪腾几下坐到床内侧,戒备地看着"他",说:"离我远点。"
  "宏儿,我是楚文啊。"
  "我知道。"祁宏别扭地指着"这身子是别人的,离我远点。"
  黑楚文立刻想到对策:"回家,马上回家!"
  "我不走。"
  ..................
  看到他吃惊的表情祁宏心里这个舒坦啊,学着他以往的摸样耸耸肩:"我说过了要留下帮着楚风。"
  "反了你啊!"说着,猛扑过去就要亲亲。
  祁宏死命地推着他,他就死命地要亲,俩人在床上就撕吧开了。没几下,某人再度挂彩,祁宏的衣服也被扯开。正在他们掐架掐到劲头上的时候,忽闻外面传来花宝的喊声,说是——阴帝来了。


72

  当祁宏一路痛骂阴帝总是在事件解决之后才肯露面的时候,端坐于须崇宫大殿中的某位帝君阿嚏阿嚏连打了七八个喷嚏!身边的莲轩好像是听见了祁宏的怒骂声似的,白了一眼阴帝,嘀咕"该!"
  "什么?"阴帝靠近莲轩"轩,你说什么?"
  "我说把东西都给了夜殇,赶紧换了楚风咱们好回去!"
  阴帝庄严地点点头,转而看着坐在对面的夜殇......恰巧,祁宏和黑楚文走到大门口,第一眼便看见了阴帝与夜殇眼对眼的噼里啪啦闪着火星子!好大的杀气啊!
  花宝放开了祁宏的手,唤了一声"爹爹"像只小兔子似地跑了进去,莲轩那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花宝,暗道:哎呀,好可爱啊。

  门口,楚文拉住祁宏,躲在了门柱一旁,低声道:"现在别进去,里面都扛着呢。"
  "你离我远点。"
  某人苦不堪言,横挪一步:"祁宏,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里面还是我啊。"
  "那也离我远点!"
  某人捂着心口做痛苦状:"别这样,我心疼啊。"
  "这是红蝎的心,不是你的。"
  "你没了是不是?"
  "滚,骗子。"

  大殿之内的莲轩捂着嘴偷笑,完全不在乎自家帝君和夜殇之间的波涛暗涌,全心全意偷听着外面那对冤家的斗嘴吵架。忍不住笑弯了一双好看的眉,引来对面夜殇的注视。别扭老祖也是个爱惹事的主儿,对着夜殇微微一笑,道:"夜君,别来无恙?你我也有百年未见了,你家小公子都这么大了啊。真是可爱。"
  提到了儿子,夜殇的脸上总算少了一些冰冷,看着莲轩淡淡地回应:"尚可。早些年听说你去了仙海岛采药,不知药坞的主人可还在?"
  "在呢,比我还精神。他经常提及夜君,说是多亏你的月夜冰莲才使得他悟出些仙药的奥妙之处。"
  "一盏残花而已,举手之劳。"
  " 可送我一些?"
  "自然,随便取。"
  要扯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话可就长了,事实上,莲轩认识夜殇那会儿也不像现在这般别扭,夜殇也是有些情谊的,二人惺惺相惜,颇有些知己的感觉。后来,发生了落燏仙子的事,阴帝与夜殇结怨,莲轩也跟夜殇断了交往,只不过偶尔离家出走的时候闲逛到此,讨一杯酒喝。这事传到阴帝耳朵里,可就是大大不妙了。在阴帝看来,夜殇是很有威胁力的。
  "咳咳。"阴帝故意大声咳嗽,伸出手抱住莲轩的肩,对着夜殇皮笑而不笑,话却是对莲轩说的:"你真是任性,地府什么仙品没有?你何苦为难夜君。"
  "我愿意。"
  三个字把阴帝呛得要死,看看夜殇的冷笑再看看莲轩理所当然的神情,阴帝那心尖抽搐几下,温柔地笑道:"莫闹。"
  莲轩白了阴帝一眼,对着夜殇笑得好温和好温和啊,还对人家伸出手:"带我去看看风儿吧。"
  夜殇起了身,双手微微抬起,对面的阴帝不知道那根脑神经抽到了,觉得夜殇肯定是要牵莲轩的手,猛地抱住要走的莲轩就拥进了怀里!莲轩当场愣住,夜殇就当没看见,抬起的手习惯性地掸掸衣摆,扬长而去。

  门外的黑楚文捂着嘴噗嗤一声闷笑,心说:阴帝这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行六人成三个小组前进。第一组是夜殇和花宝;第二组是莲轩和阴帝;第三组是祁宏和黑楚文。先说最前头的父子吧,爹爹抱着儿子,儿子搂着爹爹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真的要让叔叔回去吗?"
  "怎地?舍不得?"
  花宝的小手指在夜殇的肩膀上戳啊戳,嘟着嘴巴:"我想叔叔留下,蛇蛇和宏宏都可以回去哦,但是叔叔我不想他回去嘛。"
  夜殇没给儿子什么答复,却难得地拍拍小家伙的屁屁,以示宠爱。

  再说中间的这一组的别扭情侣,阴帝一派庄重严谨样傲首阔步于莲轩身边,口中低声说着:"别生气,轩,本君......"
  "走开,我不认识你,丢脸。"
  "丢脸又怎样?只要不丢你这个人就好。"
  "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轩,本君这脸早已舍弃送给你了。"
  莲轩讶异地扭头看他,这人还是帝王派头却说出老流氓的言辞,不禁问他:"你这意思,我是二皮脸?"
  "非也,本君这脸是放在你心中的,你这脸也在本君心中,不信来摸摸看。"

  后面的祁宏看着阴帝抓住莲轩的手按在了胸口,他转头瞪着黑楚文:"你觉得夜殇能这么不要脸吗?"
  "一样一样,我也有不要脸的时候。你想想,我追你那段时间里,比阴帝还不要脸呢。"
  一言唤起了旧时的回忆,想起黑楚文死皮赖脸住进家里那个欠抽样,还有他厚着脸皮硬往嘴上亲的那个流氓相,真是令人啼笑皆非。想起这些个往事,祁宏的心窝窝也软了,怀着那点回忆带给他的甜蜜看了看身边的人......呕!
  "怎么了?脸色不好。"黑楚文担心地问。
  祁宏在无言中横挪几步,离远点,好像比较明智吧。

  闲话少叙。一行人六人终于到了寝殿门口,莲轩诧异地问夜殇:"这不是你的寝宫吗?"
  "他在里面。"夜殇面无表情地回答。
  莲轩更加纳闷,夜殇怎么会把楚风放到自己的寝殿之中?夜殇他多少了解一些,作为魔界帝王,他最在乎的就是两个地方,一,他自己的书房;二,他自己的寝宫,平时能自由出入的人只有花宝一个。现如今怎么把黑家的人放进去了?难道说魔界的牢房别院客房什么的都满员了?
  正在莲轩纳闷之余,里面的门打开了,众人看到楚风坐在院子的水池边望天发呆。莲轩开口叫道:"楚风。"
  黑楚风盼啊盼啊,终于盼到家里来人了!他沉静如水的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起了身。下一秒,寝宫的大门却忽然消失,变成了一堵围墙,连同楚风的声音一同困在里面。
  阴帝沉下脸来,喝问:"夜君这是何意?"
  "他毫发无伤,本君让你们看过了。"言罢,高喝一声"啸狼,送客。"

  一身藏青色长袍的男人凭空乍现,他随意地撩了一下罩在外面的灰色纱衣,对着二人一拱手:"四位,请吧。"
  "夜殇,九转太乙金丹本君已经还给你了,为何还不放人?"阴帝不是好惹的,上前一步瞪着夜殇。站在他身后的莲轩微微扬起嘴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摸样。偷偷地回头看了眼楚文,对方点点头,他便心中了然了。一把抓住要动武的阴帝,笑道:"夜殇,我家风儿暂时留在你这做客,可不能怠慢了。"
  "我有分寸。"
  "好。啊,还有一事。"莲轩拍拍手,好似玩闹"你把红蝎的身子借给我家文儿吧,顺便给他加持一些魔力,好让他能返回人间。"
  "可以。"

  "呦,夜殇够大方的。"黑楚文笑道"八成只要把楚风留下,他什么条件都能答应。祁宏,你说咱们要不要趁火打劫?"说着,他的手习惯性地去抱祁宏,对方嗖地一下窜出好远,蹙眉瞪眼:"别碰我。"
  "不是吧?你还闹?"
  "滚开,骗子!"

  得了,看来这一次他是真生气了。黑楚文不能急于一时的哄劝,先让夜殇给自己这个临时肉体加点魔力,回到家再说。
  临走前,祁宏是不愿意的,因为他想留下陪楚风。但这个提议被夜殇毫不犹豫地驳回了!虽说莲轩也一直劝祁宏不必担心楚风,但他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警告夜殇:"你若是让风儿受了委屈,你我才算是真正结下仇怨。"
  夜殇没搭理莲轩那茬,让啸狼代他送众人离开魔界。

  这一回属于正规部队出面,祁宏回家的路走得非常舒服。一脚踏入家中的客厅,外面已是繁星闪烁了。祁宏看着身边陌生的男子,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换了肉身的黑楚文好像也觉得有些别扭,两人瞪了一会眼睛,都无奈地叹出一口气。
  祁宏问道:"你,你的肉身什么时候能修复?"
  "少说也得半年吧。"
  "那,狐魇对四家人的诅咒解了吗?"
  "解了。"黑楚文借着说话的机会靠近一些"淿锦已经归天,诅咒也没了。我的天劫好歹算是过了一大半,等肉身恢复好了,我再跟着黑虞修炼。"再靠近一点,能碰到手背了"所以,你别急。世事无常嘛,你看淿锦历经百年浩劫也有了个好归宿,更何况我也没干什么泄露天机的事,不会像淿锦那样倒霉的。"
  就在黑楚文伸手挽住祁宏的时候,那清脆的巴掌声响亮至极!手背都被打红的楚文觉得自己挺冤,问他:"你又怎么了?"
  "淿锦,叫得挺顺口啊,摸人家的时候感觉也不错吧?"怒指"别以为我没看见!狐魇化作人形那时候你那手干什么了?"
  "临别时的握手啊。"
  "你跟她很熟吗?"
  "不,不熟。"
  楚文哭的心都有了,那时候只是因为没料到自己能劝说狐魇放弃复仇而感到兴奋而已,也是觉得她能放得下前尘往事也是一种洒脱,出自内心的那么一丁点的感触,才稍微稍微碰了那么一下下。可自家祖宗也不是乱吃醋的品种啊,怎么这次劲头十足了?
  楚文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想着八成是因为自己骗了他,老账新帐秋后算账!这事,除了低头认错死皮赖脸往上冲以外别无他法,所以......
  "宏儿,我很想你。"
  温温柔柔的声音中满是真切的思念,楚文的手轻轻摸上祁宏的脸颊,眼神温柔的一塌糊涂!然......
  "滚客房睡去!肉身换不回来,你就别想碰我!"言罢,转身去卧室,开门!
  "祁宏,你真舍得让我睡客房?"
  咣当,咔嚓!关门声与上锁声给了楚文明确的答复。他站在客厅中间,从没关严的窗户吹进一阵悲催风,带着几许活该寒,给楚文来了一个透心凉啊透心凉!


73【番外 魔 界 篇】灵高一尺,魔高一丈!

  深夜,须崇宫大殿的后面还有明亮的光,宽敞的书房里夜殇把最后一本书放回书架,转眼看了看沙漏。
  回去还是不回去?夜殇做了不到三秒钟的思想斗争,还是想去看看住在自己寝殿的那个人,尽管他很有可能已经睡下了,尽管他一直都对自己拒之千里,可临睡前总是想看他一眼,仿佛这样做才能睡得安稳似的。
  魔界帝王是个冷清的人,同时他也是个很坦率的人,想就是想,不会委屈自己装作不想。故此,他脱下外袍,轻装便行。走到门口时,顺手拿了一本书,放进怀中。

  穿过了回廊,可见路的两旁盛开着初春的黑栀花,黑的树干粉白色的小花,被夜风轻轻这么一吹摇摇曳曳的煞是好看。在魔界,四节交替的时间很短,日升月落倒是与人间是一样的。如此又是一年春来到,原本气死沉沉的须崇宫内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生机盎然。

  穿过□,看到不远处的寝殿还有光亮,说明黑楚风还没睡下。夜殇不疾不徐地走过去,推开大门,走过庭院,步入前厅,第一眼看的是黑楚风穿着白色衬衫深灰色裤子,正在......面壁?
  "你在干什么?"夜殇虽疑惑,语气仍旧是疏离的。看着黑楚风头也不回的态度倒也不恼,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又问:"这墙有何不妥?"
  此时,黑楚风摸着下巴,微蹙眉头,极为认真地自言自语:"为什么会发亮呢?我试过了,这里面也没什么其他东西,为什么墙壁还有地面屋顶都会发亮呢?"
  即便沉稳如夜殇听见这话也免不得要无语一番。这人被扣下足有十天了,没见他生气也没见他颓废,总是研究研究这个,琢磨琢磨那个,把囚禁生活搞的丰富多彩。夜殇暗笑,此人真是有趣。
  "晚上好。"黑楚风拿出对待陌生人的态度看着夜殇"魔君。"
  魔君......是黑楚风对他的尊称,也是个很难的称呼。夜殇怀疑这人纯属有意要气自己,才能想出这个蹩脚的称呼。不过他不在乎,看了眼楚风:"墙壁的材料里含有一种特殊的土粉,所以能够发亮,不需要燃灯。"
  "哦......"楚风点点头,接着,手中幻化出小小的灵力剑,去刮墙了"我弄点下来,研究研究。"
  "你很喜欢研究吗?"
  "别说你不知道,我在人间是军方科研所所长。"
  楚风的眼中有一些怒气,表情也冷淡了很多,夜殇对他这种偶尔反抗的态度视而不见,自顾自地说:"这么晚了,你该就寝。"
  "晚?抱歉,自从你拿走了我的电话手表,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
  夜殇不语,指着床头前面的沙漏给他看,楚风抿嘴蹙眉:"魔君,你也经常去人间,为什么不带一些钟表回来?"
  "我不喜欢人间的东西。"
  指指自己"我也是人间的东西。"
  漠然的目光收回来落在楚风的脸上,这人眉清目秀干干净净的,漂亮倒也说不上,就是看了让人觉得舒服。他生气的时候清秀的脸上会有一种让人难以忽略的强悍,跟他的长相似乎很不搭调,可又是令人错不开视线的。不知不觉,夜殇只是看着他,不语。
  被一个活了近千年的大男人盯着看楚风浑身不自在,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刮墙。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他听见夜殇说:"不用这般麻烦。"说着,楚风被他拉着朝外面走。
  夜殇黑色烫金的长袍随着风而轻轻摇摆起来,楚风扭扭手腕:"我自己会走。"
  "前面黑,莫乱动。"
  懒得跟这种不讲理的人说话,也是懒得再搞些不愉快的事了,楚风就当拉着自己的是根绳子,跟着他一路走到寝宫的后园。

  后园内是分区栽种的各种花草,夜殇带着楚风走到花丛中,蹲□抓了一把土,牵过楚风的手亲自把土放在他的手心。继而,轻轻一吹,手心中的土发出微弱的光亮。楚风偷偷使用灵力感觉了亮土,觉得其中的成分并无异常,不由得问道:"是你那口气的缘故?"
  "这些土产自须崇山,要经过加工才能使用,我只是简略了加工的程序而已。你若喜欢,明日我带你去加工作坊看看。"
  耳边的声音平淡无奇,实则就像手中的沙土,看似普通却有着他无法捉摸的能源。楚风微微叹息,任凭沙土从缝隙中滑落,也是淡淡地说:"谢了,我并不想看。如果魔君能给我一点,我倒是很感谢。"
  "你要这做什么?"
  "回去以后再研究研究。"
  夜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酷,抓住楚风的手腕朝回走。楚风似乎有些恼了,问他:"你怎么总是抓着我?"
  "晚了,你回去就寝。"
  用力甩开他的手,楚风微微一笑:"就不麻烦魔君送了,我自己回去。"
  楚风走得很潇洒,没有半点被囚禁的郁闷感。

  回到寝宫,刚刚的洒脱落幕,神色黯然下来。他回头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何时才能离开这里。急不得,对付夜殇那种面瘫霸道的家伙绝对急不得,要有耐心,比他还有耐心才行!楚风深深吸了一口气,去了浴室脱衣服洗澡。
  偌大的浴池室内,汉白玉雕成的镂空屏风上面挂着几条毛茸茸的薄毯,楚风拿下一条围在腰际,光着脚走到华池边上,刚刚弯腰曲腿,一阵风袭来,黑色烫金的长袍边刮了他的眼睛,下意识闭眼的时候脚下不稳,朝着池中摔去。
  这摔了就摔了,反正下面都是水也不会疼。可偏偏他的手不留神抓住了金色滚边的一角,连带着不请自来的家伙一同跌入水中。只听噗通哗啦一声,楚风进入水中的一瞬间腰背上多了一双手。

  "你跑来干什么?"跃出水面,楚风抹了一把脸,气呼呼地看着身前的夜殇。忽略了他搂在身上的手。
  "有东西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湿漉漉的书。
  啊!楚风眼睛顿时瞪了起来,指着这书"轩,《轩辕录典》你,你怎么,你从哪弄到的?见鬼,都湿了,孤本吗?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
  语无伦次的话戛然而止,楚风意识到夜殇的手紧紧地抱着自己。他满面通红,双手捧着古籍,硬是不会动了。挂着水珠的睫毛眨了又眨,好像大脑短路似的。
  相对楚风的当机而言,夜殇可是游刃有余的多,怀中的身体结实温热,抱在怀里手感极佳,就是僵硬了点。他故意似的使了使劲,让彼此完全贴合:"我哪知道你也要沐浴,下次记得把门关严。"
  从某种角度来说,夜殇的脸皮也是颇厚的。所以,楚风提醒他:"你好像不是从门进来的。"
  "此乃我的浴池,我从何处来有什么紧要?"
  夜殇这话把楚风气着了,反驳:"你把这里让给我住,暂时就属于我!你这魔界没其他洗澡的地方了吗?非要回这来洗?"
  "我习惯了。"
  "我不习惯!"说着,楚风挣扎起来。
  "你手中的是孤本。"
  打蛇打七寸!夜殇假单一句话就让楚风消停了,他极为紧张地捧着湿漉漉的孤本,小心翼翼地翻开一页看了几眼:"是真的,是真的!"
  某人趁着楚风专心时靠近他的耳边:"喜欢就好。"
  耳边湿热的风吹来,带着低低沉沉的声音顺着耳朵眼朝着心窝钻啊钻,钻得楚风半个身子都酥了。赶忙揶揄道:"都湿了,真他妈的。"
  楚风说了脏话,却引来夜殇浅浅的笑声。楚风气急,抬头跟他理论,刚好鼻尖碰了鼻尖,想要避开,却被抱得更紧!骄傲的祭灵师哪经历过这事,当下就给了夜殇一脚,对方一松手他打着趔趄又跌落的水中,带着他是视若珍宝的孤本。水没腰间的夜殇老神在在地看着他掉进去,也不伸手拉扯,看着他再度跃出水面,才说:"这是孤本。"

  楚风完全没有心情跟夜殇斗嘴了,他在紧张孤本的时候诧异地发现一向平坦的水池底怎么变得凹凸不平了?这水也有问题,灵力越来越弱,站都站不稳。无奈之下,他想慢慢地走到池边,一步蹚出去险些摔倒。面瘫魔君朝他伸了手,好半天,他才不情不愿地握上。

  澡没洗成还弄坏了举世无双的孤本,这两人也顾不得睡觉了,想办法让孤本恢复如初。鼓捣了大半天,楚风的灵力外加夜殇的魔力均没奏效,前者急了,急得直跺脚。
  "我有办法,安静点。"夜殇好像不耐烦地数落了楚风一句,随后略大声地喝道:"啸狼,拿两仪尺来。"
  楚风皱皱眉,不去想啸狼能不能听到夜殇的声音,转身坐在床边。夜殇坐在他对面,谁也不看谁,谁都不搭理谁,好安静好安静......

  须臾。
  "啸狼太慢。"
  夜殇不接他的话,照旧板着脸沉默。楚风只好起身拿了一本自己的书看起来,一旁的夜殇觉得好奇,走到床边坐下,搭上几眼。
  "这是人间的东西,魔君不用看。"
  "还在因我闯了浴池气恼?"
  "难得,魔君还知道自己是闯进去的。"
  "你不也是闯进来的。"
  闻言,楚风轻声笑笑:"在人间有很多人渣,为了自己享乐不顾孩子的处境。我看你跟那些人没多少区别,为了新人抛弃孩子,我还是那句老话,你的家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不想看到花宝哭得那么伤心。"
  "你误会了。"夜殇说道
  "我一个外人误不误会的能怎样?想要狡辩也该跟花宝说去。"
  "我何须狡辩?"
  "不用问我,你自己清楚。"
  "我可曾娶了那人?"
  "你倒是想,也得花宝点头!"
  "他自会有点头的时候,他是我的儿子。"
  "哈。"楚风笑着扭头看他"你还知道他是自己儿子。"
  "黑楚风!"夜殇终于被惹火了,腾起站起身来,皱眉看着楚风。后者也不怕他,悠闲地靠在床柱上,笑道:"人间那边大家都在补钙,我看魔君也该补补。"
  "何意?"
  "缺钙就容易动怒,魔君的耐性好像还不如我。"
  夜殇的表情鲜少有什么变化,气恼的神色转瞬即失,望着楚风淡淡的微笑也难得地勾起了嘴角,伸出手淬不及防地揉了揉楚风的脑袋:"早些休息。"
  于是,不等黑楚风炸毛,夜殇呼的一下子没影了,独留下黑楚风满面通红地坐在床边咬牙切齿!


74【番外 魔 界 篇】歪打正着

  这一日清晨,旭日高升,黑楚风稳坐寝殿华池台上一脸的严肃。他双眉微蹙,目光炯炯有神,嘴角微抿,孑然一副思索大事的摸样。不知道他究竟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打算坐到什么时候,只等那大大的太阳悬于正空了,才挺直腰板立下决心!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楚风心中暗暗发誓。
  事情的原因其实挺简单。就是综合最近几天的战果而小小评估了一下。结果,他发觉不管自己怎么变着法的气夜殇,最后好像都能被他气回来,不管伪装成文艺腔、彪悍腔、傻了吧唧腔、阴险狡诈腔、无病呻吟腔甚至是傲慢娇贵腔,均无法恶心到夜殇好让他把自己丢出魔界!这几天下来,夜殇是没怎么样自己可是再也熬不住了。所以,这样下去绝对不行!想到这里,楚风不禁偷偷咒骂自己老祖——妈的,他这是给出的什么馊主意?一点不管用!

  与此同时。
  端坐在须崇宫大殿之上的夜殇挥手让一众手下退去,掩上大门,这几天憋闷在心中的一口郁气吐了出来。这几天,黑楚风好像被不下五个人附体了一样,一会变个样一会换个法,搞得他现在都不敢靠近寝殿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难道说他在魔界逗留的久了,生了什么病?
  于是,夜殇决定带最好的魔医去探望楚风。

  于是,楚风决定以自己的真性情面对夜殇。

  于是,第二次交战——拉开序幕。

  云羽,是魔界中最好的医者,也是夜殇的参助兼花宝老师。此人没多少爱好,唯一有兴趣的就是研制各种药类,没毒的有毒的,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这一天被夜殇打断了研究工作颇为不满,甩甩袖子跟在夜殇身后一路走到了寝殿的庭院内。刚好,楚风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握着灵力剑飞上飞下,条条湛蓝色的灵力丝好像流云异彩般地围绕着他,真真是美的无法形容。
  云羽打量一眼前面看得发呆的夜君,心说:这人活蹦乱跳的比我还结实,哪里像有病?我看,有病的是你才对!

  察觉到有人进来,楚风化去灵力剑收势站稳,定睛看着夜殇,不卑不亢地说:"如果有事就等一会,我换身衣服。"说罢,擦着额头上的汗转身进屋。
  云羽几步走到夜殇身边,低语:"夜君,你确定此人抱恙?"
  夜殇也纳闷呢,怎么今天又换了招数?疑惑间举步前行,步入寝殿内四下观察,见屏风上隐隐透出楚风更换衣服的身影,一旁的云羽知趣地错开视线,夜殇可是大大方方地欣赏起来。
  把满是汗水的运动衫脱下,换上了平时常穿的白衣黑裤,楚风慢条斯理地走出来,坐在二人面前,面色如常地问:"有事吗?"
  "当然有啊。"云羽笑道"我来看看你的伤好的如何了。"
  看着云羽手中黑、黄、白、红、绿五根线无风自飘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楚风稳稳不动。等着云羽悬丝诊脉了一会,听他说到:"思久气结,积郁化火,劳神损脾而致气机郁结。脾腹之内有气物结块,揉之不开,化之不去。气走经脉堵七窍,七窍不通而渗精血之兆啊。"
  听他一通说辞楚风倒是没什么反应,一旁的夜殇却是极了。不悦地问道:"说了这么半天,这病到底有个名字没有?"
  云羽一本正经:"上火了。"
  噗!
  楚风的笑声引来夜殇诧异地注视,好像这个笑是他从未见过的,恍惚间那个给他一瞬惊人的家伙又回来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没料到楚风的目光也转了过来,看着他说:"中医就是这么回事,没病也能让你有病,小病也能说得让你胆战心惊。我没事,好着呢。"
  "当真?"夜殇板着脸问道。
  "真的。就是在这边没事干,憋的上火。平时多喝水就行。"
  见楚风说得洒脱,云羽也对这人有了些好感,立刻提出去厨房为楚风弄些清火去热的药膳,此举深得夜殇赏识。他本想跟着云羽一起去好亲自为楚风挑选些上好的材料,岂料......
  "魔君,有时间吗?"
  哎呦,要单聊啊?云羽装得一本正经,心里八卦得很。看着夜殇冷漠地点头留下,他脚底抹油装作落跑状,实则是招呼啸狼墨蝶一起来听墙根的。

  不表云羽那八卦医者,单说留下的夜殇和楚风二人。这俩人一个不爱说话,一个不爱说废话,单独相处这点时间里,到底还是楚风说得多了些。他说:"能不能出去走走?"
  夜殇说:"好。"

  走出寝殿,来到了须崇宫的院子里,楚风望着前面高大的宫门,很想问问夜殇,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情绪低落下来,话也更少了。夜殇本就是不多言的人,走在楚风身边更喜欢彼此并肩的感觉,不想开口打破这美妙的时光。这可急坏了趴在宫顶上听墙根的三个人,墨蝶把手中的锦帕都揉成一团了,气呼呼地说:"夜君笨不笨啊?说话啊!"
  "他要是能说会道至于到今天还收不得那个祭灵师吗?"啸狼笑道。
  "别说这些个没用的,赶紧想办法。"云羽是着急的一个"夜君有了伴侣咱们也算解脱了。"
  "你们俩靠边站。"墨蝶决定出手"这事还得我来帮衬着。"说罢,她幻化出一只墨色蝴蝶,翩翩飞向了面瘫帝。

  庭院内的两个人还在沉默中,夜殇偷偷看了眼身边人,见他眉宇间有掩藏不住的寂寞,不由得心头一紧。恰巧墨蝶的小东西飞到他们面前。蝴蝶引起了楚风的注意,想要伸手捉住,小东西却灵活地飞走了。夜殇陪着他一起看那蝴蝶飞来飞去,没半点行动的意思。屋顶上的墨蝶本尊急了,传音给夜殇:"主子啊,你浪漫些行不行?为他抓住蝴蝶,他肯定喜欢!"

  楚风无意间看到夜殇的嘴角抽了抽,觉得有点渗人,便问:"怎么了?"
  "没什么。"夜殇指着大门"出去走走吧。"
  "你肯让我出去?"楚风有些惊讶,本以为这须崇宫便是他的囚禁之所了。
  看到楚风如此惊讶的表情,夜殇难得地笑了笑:"这里是不是很闷?"
  "能出去走走当然好了。"
  于是,在楚风没注意的时候,围绕着他们的那只蝴蝶被夜殇一斩为二。屋顶上的八卦女咬锦帕泄愤,云羽坚定地拍拍她的肩,果断地说:"跟!"

  离开了须崇宫,夜殇带着楚风朝着远处的幽梦湖走去,一路上楚风看到一种紫色树干紫色叶子的植物。这种植物到处可见,唯独须崇宫内没有。他好奇地问了夜殇这是什么树?
  "紫曳遮日。这树只有在晚上才开花,见了日光便是谢了。若是在子夜时分采摘下来,可有隐身的功效。"
  "须崇宫里好像没有这种树。"
  夜殇没做回答,他不想告诉楚风紫曳遮日只有花厅的后园才又,更不想告诉他花厅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但楚风似乎对这种树极为有兴趣,甚至停下脚步摸着树干:"这花开出来什么样子?"
  "若你想看,需等到一年之后。"
  一年......一年之后自己还在不在这里呢?这一年我还跟你耗着,是你白痴还是我白痴?你魔君也不说究竟为什么把我留下,莲轩那个不靠谱的老家伙胡说八道,到底怎么样我还得自己琢磨。想罢,楚风面色如常地转身继续前行。走出一会,见到一些路人,这些人恭恭敬敬地向夜殇施礼,眼中无不带着惊诧之色。楚风半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不常出来?"
  "没有必要,我很少出来。"
  "难怪大家看到你这么吃惊。他们算是你的子民吗?"
  "不。"夜殇低头看着他"这里需要的是有强大魔力能镇压战争的统帅。魔界好战,每一族都企图掌控整个魔界,千万年来战争不断,直到我母亲杀了六族首领,魔界才息鼓至今。"
  "这么说来,你是当年的太子爷喽?"
  夜殇再度沉默了,他陪在他的身边一路走到了湖边。湖水被风吹起层层涟漪,清凉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夜殇突然开口:"你想的过于简单了。"夜殇眺望远方的高山,似自语地说:"为了能给花宝一个安定的生活,我做的不比母亲少。"
  寥寥几句,便让楚风联想到他是如何经过一番拼杀得到魔界之主的尊荣。下意识地侧仰起头看着夜殇,忽然察觉到跟他较量至今,始终未在他身上发现暴厉之气,甚至看不到对权欲的需求,单单发自骨子里的帝王霸气好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所以,他说是为了花宝,楚风丝毫没有怀疑。

  略强的风从湖面而来,卷着一些落叶和各色花瓣打在了楚风的脸上,他无意识地后退一步,身边的夜殇挥起长袖为他遮风。他的背脊紧贴在他的胸膛,彼此感觉到暖暖的体温。有人不知所措,有人沉溺其中。
  被半拥着的人提醒:"风停了。"
  拥着人的人言道:"我倒是想起你第一次进入魔界的事了。"
  闻言,楚风自然而然地脱离他的怀抱,笑道:"不就是砸到你身上了嘛,记仇?"
  "当然不会。只是那时没料到你竟会跌落在我的怀里。"说着,夜殇上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睛"轻的像一阵风。"

  躲在树后的三人击掌庆祝!他们家主子终于会调情了!终于开始不要脸了!啸狼觉得自己这风刮的实在是妙,于是,再次用力一吹,大风朝着湖对面的二人就去了。
  夜殇早知道这阵阵的风是怎么回事,他不戳破也是喜欢借此靠近楚风。故而,这一次他想直接把人揽在怀里,哪知,楚风的手更快,直接竖起一道灵力墙壁,把风挡住了。夜殇的眼中流露出钦佩与赞赏的目光,还有几许的温柔。他难以言明的目光让面前的人完全怔住,楚风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好像随时都会陷进去一样。一时间自己也错不开目光了。

  在他们无言凝视的时候......

  "哎呀,敢煞我的风!能耐不小嘛。"
  "笨狼,你就不会把风吹大点!"
  "不用你啰嗦。"
  啸狼卯足了劲吹风。大风刮断了树枝,扬起了尘土,掀起了湖水,湖水像海浪般地涌上来成就了两只落汤鸡。楚风从夜殇复杂的目光中醒悟过来,很认真地问:"你们魔界经常有风暴吗?"


75【番外 魔 界 篇】没什么做不到的

  三个家伙知道自己闯了祸,在眨眼间消失了。湖对岸的夜殇到底准备怎么惩罚这三人还是未知数,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轻饶不了!不过嘛,他看看楚风,眉头微微皱起,言道:"先回去换衣服。"
  楚风搞不懂怎么就被,又被他抱住了,刚想拒绝他的"护送",夜殇竟带着他腾空而起。还说:"莫担心,没人看得到。"
  "走回去我也不介意。"
  "穿着湿透的衣服走回去?"夜殇侧头看着他"我以为你会很介意。"
  "被这么搂着才介意。"说罢,他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出来,头微微垂下,看着脚下的景色,明显的心不在焉。
  夜殇被他的笑声吸引,轻声问他:"为什么笑?"
  "没什么。"楚风说"觉得魔君也算是有进步了,这回没像抱女人那样抱着我。"
  "你不是女人,我从未当你是女人。"
  夜殇的手搂在肩上,楚风能明显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紧了紧,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倒也不是害怕,也不是慌张,反正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到嘴里的话本想直接问他的,只是他们已经回到了寝殿,谈话的意图再度被搁浅了。

  进了屋内,楚风翻找可换的衣服。这时候才发现,处于这几日的郁闷和懒惰,竟没一套干净衣服了。站在后面的夜殇见了,很自然地说:"我去帮你找来,去洗澡,小心发病。"

  这时候,在大厨房里,伺候云羽起居的小小子万分担忧地看着云羽,心说:你们到底来干什么?
  "小雀,咱们可说好了,这药膳我弄的不容易,你若没把人找来,我可饶不了你。"
  小雀无奈地摆摆手,像是在说——你当我傻啊?谁倒霉还不一定呢。

  寝殿内的浴池门总算打开了,夜殇本来等的挺有耐心的,可一见楚风浑身上下只围了一条薄毯子,水盈盈的身子红扑扑的脸便是莫名地焦躁起来,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魔君,衣服呢?"楚风问道。
  "床边。"
  一边走一边纳闷,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没拿里面去,地面都弄湿了。"
  热辣辣的目光落在楚风湿漉漉的脚上,夜殇也是随口说:"不想再闯一次。"
  本是无心的一句话却引来楚风的回望,二人的目光交接,竟都红了脸。夜殇很君子地转回身:"你穿衣吧。"
  听着身后传来声音,好一会都没停,而且还听到楚风的抱怨:"我知道这里没我常穿的那种衣服,但是这个,这个,这个带子怎么弄的?绑在腰上还是哪里?"
  夜殇为他拿的是三件式的长袍,里面那件还好说,外面两件穿起来的确是费些功夫。夜殇转身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月白色绸带,浅声道:"把手抬起来。"
  乖乖地抬起手,看着魔界的帝王弯腰双臂绕过自己的腰际把漂亮的绸带系在腰上,接着拿起床上的纱衣,里带外襟统统系好,整个过程,楚风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仿佛担心吓着谁似的。
  穿戴好了,夜殇看了一眼后发出轻浅的笑声:"头发为何没擦干?"
  "自然风干比较好。"
  面瘫帝话少,直接行动的时候多,随手拿起床边的毛毯子给楚风擦头。手掌下的脑袋在第一时间闪躲了下,他上前,他后退,他再上前......他不退了。
  浅浅的笑意在楚风看不到的角度洋溢在夜殇的脸上,他细心地为他擦头,偶尔能看到面前人绯红的耳朵,极是可爱,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手指间划过发丝,凉凉的有些硬,不像女子的头发那般柔软,夜殇却是更喜欢这样的触感。不经意的摸到了他光滑的额头,手指沿着这里滑落到脸颊,索性把整个手掌都贴了上去。
  此时的楚风浑身不对劲,觉得这样实在是有些危险了,太危险了!还是把话说开了才好。他后退一步,面色严正:"我到底哪里值得你喜欢?"
  闻言,夜殇一愣,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疏离的摸样,说:"我也不知。"
  "我不喜欢男人,你留我多久也不会改变的。"
  "你何时察觉到的?"
  "我又不傻。"
  那就好。夜殇打着这样的主意,稳坐在床边,看着楚风:"暂时,我还不想让你走。"
  "做个朋友不行吗?"
  "看似不行。"
  "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你是魔君。"
  "对,没有什么做不到的,我是魔君。"
  一语双关,暗示楚风他跑不了。这下子,楚风有点急了,他本以为夜殇面子薄,把话挑开了说他肯定会打消这念头,可现在一看,夜殇这脸皮也够厚的,而且还厚得斯文。楚风长吁起来,继续开解:"魔君,我们家也有两对这样的人,我知道俩男人在一起怎么回事。可你要让我真的跟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亲热,我是接受不了。"说着,楚风露出点不耐的神色,说:"你人高马大的,我就想抱也抱不动啊。"
  一番话好像惹火了夜殇,他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楚风心里一阵紧张。谁想,夜殇突然伸出手抓住他,强大的力气直接把他扔在了床上。还来不及反应,夜殇已经压了下来!楚风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掐至于头顶之上,双腿也被他压着,整个身体动弹不动。楚风火了!
  "怎么,想来硬的?"
  "现在明白了吗?是我抱你,而不是你抱我。如果我想,随时都可以做。"
  "魔君,你好像真把我当成女人了。"说罢,湛蓝色的灵力丝乍现,好像数十跟绳子似的将夜殇捆住,其中一条化为灵力剑,直指夜殇的喉咙。楚风面色不善地说:"想打吗?"
  夜殇半眯着眼睛,忽然告诉他:"花宝来了,咱们下次再打过。"
  这话音还没落地,捆着他的灵力丝突然软了下来,条条根根地缠住了他和楚风。楚风也不想在花宝面前跟夜殇打起来,这边要收了灵力规规矩矩站好。可不知为何,灵力居然收不回去,数十条灵力丝把俩人越缠越紧。楚风急了:"见鬼,怎么搞的?"
  "在我魔界,你的灵力混乱。"
  "这我知道!我弄不开,你不会弄不开吗?"
  "灵力是你的,我弄不开。"
  楚风狠狠地瞪了一眼推着他就要扯断灵力丝,二人相互较力,楚风手上吃力不小心滑了一下,结果被他推着的夜殇毫无防备地跌落下去,正正当当地亲在了嘴上!

  俩人都愣住了!倒是夜殇稳当些,抓住机会紧抱楚风的腰,趁他混乱之际撬开他的双唇,灵活的舌探进入......
  唔......楚风彻底被弄疯了,使劲挣扎着,越是这样灵力丝越紧,夜殇吻得越深,他只能徒劳地呜呜着,双手连捶打推拒的空间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夜殇搞的鬼,楚风只觉得自己的力气和灵力渐渐消失,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他被紧紧地抱着,身上的人不是特别的凶猛,只是执拗在他的唇上反复吮吸舔吻,不知满足,导致唇上的温度逐渐升高,热辣辣却也是软绵绵。夜殇的舌勾着自己的舌纠缠不清,楚风的心好像被烫着了,呼吸也跟着乱起来。不知何时,夜殇的手与他十指绞缠,他的神智开始模糊,感觉到夜殇的腰用力压下来,硬生生挤出他哽在喉间的一声喘息。

  嗯......

  撩人的呻吟让彼此吓了一跳,夜殇放过被吻的艳红的唇,紧贴在他的耳边,轻唤:"楚风,喜欢你何须理由。"
  不是理由的问题,老子是直的!火气一股脑地涌上来,猛力推开夜殇:"你他妈的给我起来!"
  二人终于分开,夜殇还没站稳,就见楚风的拳头挥起。
  只是,许久了,这拳头也没打过来。
  "为何不动手?"夜殇问道。
  是啊,为什么不打他?楚风也想知道。只是刚才看着他温柔的表情拳头便是软了下来,再看他眼中的那一份温存,楚风只觉得脸上发烫,心里发热,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最后,只能气呼呼地说:"你竟然用花宝骗我!"
  "不,花宝的确来了,一直在殿外。"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你就不能等会再进去?"墨蝶抱着花宝,哄着他。
  小可爱急啊,他听小雀说楚风淋了水八成要生病的,这赶紧跟云羽要了点热食给送来,谁想到还没进去呢就被墨蝶和啸狼拦住了,说爹爹和叔叔正在谈心。
  "好久哦,还不能进去吗?"花宝捧着药膳,老大不愿意地问。
  里面传来的夜殇的话,说是让花宝进来。

  小可爱跑进屋,也没明白叔叔为什么脸红红的,放下药膳就扑到了怀里。夜殇看得高兴,坐下来欣赏。
  楚风搂着花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是小家伙惦记着他的身体,又惊讶他穿上了魔界的衣服,胖乎乎的小手在楚风身上摸来摸去:"叔叔,淋水不好哦,我帮你拿好吃的过来了,是云羽做的哦,最好吃了。"
  云羽?楚风超强的直觉顿时发出警报声,觉得这东西打死也不能吃!但是花宝已经双手捧着,小心翼翼走到他面前:"叔叔,要全部吃光光。"
  "花宝,我还不饿。"
  "不可以!这是药膳,不饿也要吃掉。"
  楚风真相拜托夜殇劝劝他这儿子,可说什么都不敢再去看夜殇了。红着脸低着头,左右不是,花宝又一个劲的劝他吃,到了最后干脆用汤匙盛了,送到他的嘴边。一双大眼睛闪闪亮亮的,小嘴甜甜的:"叔叔,我喂你。"
  下意识的,就喝进去了。然后,花宝又盛了第二匙:"叔叔,喝完汤我陪你睡午觉哦,所以要乖乖喝光光。"
  "花,唔......"第二匙进嘴了,清香微甜的味道在口中溢开,美味至极。
  于是,在花宝糖衣炮弹的攻势下,楚风还是喝完了一碗汤,这才让小可爱满意。一旁始终没开口的夜殇倒也知趣,走过去揉揉花宝的头发:"陪你叔叔睡吧,晚上爹爹带你们去夜华宫吃饭。"
  "好啊好啊。爹爹你快走啦,不要打扰我们。"

  夜殇走了,即便这汤里有问题想必也无大碍。楚风放松了警惕,帮花宝脱了外衣鞋袜,小家伙钻进他的怀里,小手窝在胸口,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叔叔,爹爹好久好久没带我去夜华宫了。"
  "夜华宫?"楚风搂着花宝,帮他盖被子"什么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
  小家伙还瞒着不说,楚风捏捏他粉嫩粉嫩的小脸蛋,怎么想想不通。明明儿子这么可爱乖巧,怎么老子就那副德行?想到了夜殇,便想到刚刚那点事,心里有股说不清的东西在蠢蠢欲动着。


76【番外 魔 界 篇】日久生情计

  一直期盼着在夜华宫吃晚饭的花宝最后非常失望,不止失望还特别的担心,因为黑楚风——病了!

  高烧不退,浑身无力,冷汗不停的楚风软塌塌地躺在床上,花宝急着找来云羽为他看病,云羽急着找来墨蝶为他梳理杂乱的灵力,墨蝶急着找来啸狼为他灌输火力,最后,众人急着找来夜殇让他拿主意。

  夜殇黑这一张本来就面瘫的脸,问:"究竟何病?"
  "这可麻烦了。"云羽顺顺垂在肩上的长发,眉头紧蹙"他的灵力和咱们这的魔力相抵触,这人又不知好生休养,上了火灵力混乱,再加上和魔力相互抗拒,又淋了水,才会高烧不退。"
  "如何调治?"
  "麻烦啊。先得把他的灵力稳下来,再隔绝这院子里的魔力。等灵力稳当之后热自然就退了。然后嘛,慢慢的让他接触外界,循序渐进便可。是个耗时间的事。"
  说罢,云羽偷偷地朝着啸狼递眼色,对方立刻上前一步,对夜殇言道:"能尽快平息他灵力的恐怕只有区区了,区区会寸步不离,日夜守护。啊,云羽,稍时你把区区被褥拿来,区区得跟楚风同眠共枕。"
  新鲜出炉的杀气毫不吝惜地喷了啸狼一身,他立刻后退数步看着夜殇,故作懵懂状:"夜君,区区哪里说错了?"
  "你们退下吧。"
  花宝好像不肯走,云羽一把抱起小家伙拉着啸狼闪的无踪无踪了。这一闪,便闪到了须崇宫外面,墨蝶不甘心地很掐了云羽一把,怒道:"你给他下得什么药?
  "你们不都看到了。"云羽笑眯眯"楚风病的不轻,好机会。"
  啸狼和墨蝶同时鄙视了他,他们都以为云羽下的是那种可以让人热血沸腾欲罢不能的药物,没想到这小子把楚风弄的起不了床,难道是在暗示夜殇用强的?
  对于他们的这种看法云羽以不屑回应,言道:"猪脑!现在就让他们俩交好并不合适,楚风还没完全爱上咱们夜君,来这手只能让他跑得更远。所以,现在要尽量制造机会让他们单独相处,让夜君使出浑身解数照顾楚风,正所谓日久生情嘛。"
  哦......二人了悟。墨蝶相当敬佩地拍拍云羽的肩,视线下移,落在被捂住嘴巴的花宝脸上,见小家伙一双大大的黑眼睛闪闪亮亮的,忍不住捏捏小脸蛋:"宝宝,不可以去打扰他们哦。我们可是绞尽脑汁想办法给你找个爸爸呢。"
  花宝扯下云羽的手,跟着大人一起坏笑:"算我一个。"

  不说外面那四人组了,单说在寝殿之内,夜殇绞了温湿的锦帕给楚风擦脸。楚风一直浑浑噩噩地躺着,这会倒是有些清醒了,睁开眼看到夜殇,想开口说话。
  "莫动,好生歇着。"
  楚风费力地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勾着夜殇的衣襟,似有什么要求。夜殇坐在床边俯□去凑近他的嘴,听他吃力地说:"水......"
  渴了,从未照顾过病人的夜殇有些忙乱地找来水,打了水壶弄湿了衣袖,有些狼狈地走到床边,半拥半抱着将人搂进怀里,水递到他嘴边,看到他喝一口皱一下眉头,不免心疼起来:"嗓子疼?"
  "嗯。"楚风简单地回应一声,继续喝水。夜殇那手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按抚着,直到杯子里的水都喝光了,才给他擦擦嘴角放人躺下。
  夜色渐深,到了半夜楚风还要喝一碗药汤,夜殇索性不休不眠地坐在床边守着他,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把脸上的汗水擦净。楚风稀里糊涂地感觉到那手异常的温柔,带着不同于病痛中的热,在脸上,脖子上手上留□贴的温度。浑糊间又沉入了睡眠。

  朦胧的意识中好像身体漂浮在半空中,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想要继续沉睡。只是嘴上那绵软的触觉扰了休眠,皱皱眉,嘴上的感觉更加清晰起来。有什么滑滑的软软的东西钻了进去,带着涩涩的苦味肆意的在口中游荡着。有些难受了,扭开脸想要避过苦涩的湿润,一呼一吸之间,那种感觉如影相随,追的很紧。耐不住哼了一声,这才感觉不到那扰人的滋味。不知为何,胸口却空荡起来,不明白究竟少了什么,心里竟是比这身子还难受。无意识地蹙眉咬牙,那温润的触觉便又来了,这一次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进了嘴,冲淡了涩涩的苦味。喜欢这介于酸甜之间的味道,无意识地去追逐,勾着了那味道的源头,滑滑的热热的灵活的东西含在嘴里的时候甜味更浓。故此,忍不住一尝再尝,舍不得放开。
  夜殇的呼吸粗重起来,本来只想喂他吃颗糖,谁想却被他反戈一击了。这一吻实在撩人心弦,因为发烧的人好像舌头也是滚烫的,勾着自己的舌吸啊吮啊,难不成他的舌是糖果做的?想到这里,夜殇突然觉得楚风好像个小孩子,喜欢酸酸甜甜的味道。随手又拿来一颗,顺着两人的嘴角塞了进去,身下的人如饥似渴地含着,连同他的舌一起品咂。想必是酸甜的味道让他着迷,他微微仰着头,含着糖嗯嗯地喘息着。一声接着一声的将夜殇的理智根根斩断。
  糖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化了,夜殇断腕般地推开了楚风,深深吸上一口气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渴望。

  这一夜夜殇难以入睡,平静下来之后脱去了外衫上了床,拥着浑身是汗的人进了怀中,借着淡淡的月光细看他干净雅致的容貌。紧闭的双眼时不时的颤动几下睫毛,做了梦吧?他曾问过喜欢上的理由,自己是答不出的,即便当初思索过不知多少遍也未得到答案。也想不通是什么时候这般喜欢他了,唯一让自己在意的便是他突然跌落怀中,那惊诧且坦荡的目光吧。
  还没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自己,这人好像不会伪装,即便被囚禁在此,每每相见,他的眼中总是会有一份坦荡。尽管多些时候他故意装作别的性情来气恼自己,那他的眼中也是藏不住与生俱来的坦然自若,仿佛这人天生便是如此,像夜华宫里的那株子翠竹,不管你看不看他,他始终都在那里静静的屹立着。
  胡思乱想着,天边的初阳将寝殿染了一层金色,美不胜收。只是夜殇似乎讨厌这光,挥出手隔断了那几缕阳光,让寝殿仍沉浸在一片昏暗之中。

  这一觉,睡到了中午楚风才缓缓醒来。不知自己究竟躺在什么地方,头下有些硬,身子有些紧,难耐地动了动,这才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醒了?"
  浑厚的声音温柔的使人心软,楚风睁开眼看到夜殇躺在身边,自己枕着他的手臂,身子完全被他抱在怀里,瞬间,脸色通红。
  "你,你怎么在这?"
  "好些没有?"夜殇抽出手臂,摸摸他的额头,凉下来了,只是还有些余热。
  楚风尴尬的不得了,想要往床里挪挪,身体却没有力气,只能由着夜殇的手在被子里查看他是否被汗浸湿了衣服。这脸上的温度更热了。
  "魔君,帮,帮我拿杯水。"
  终于找了点事把夜殇支下床,楚风也想起身,却被坐在床边的夜殇按住了。他说:"你身子还虚着,莫乱动。"

  一口水喝下,楚风懊恼地想着怎么就病了?问了夜殇,夜殇只把云羽的话重复了一遍,楚风便不再多问了。只是这么躺着实在难受,看看窗户还未天亮,有些不自在地说:"几点了?"
  "正午。"
  "怎么这么黑?"
  "我隔断了寝宫的魔力,过一会才能亮。莫急。"边说着,走到门口吩咐外面的人拿来些清淡的食物。关了门,转回身看着楚风:"得洗洗,你出了一夜的汗。"
  "我,我自己,咳咳,自己来。"
  面瘫帝没跟他打什么商量,直接连人带被一同抱起来,大步走向浴池。怀里的毛毛虫努力拒绝:"我自己行,浇点水就可以了,你,你放我下来。这成什么样子了?"
  "我也不想你洗的过久,擦去汗便可。若不然,我会亲自为你洗个干净。"撂下威胁,夜殇又追加一句"里外都洗个干净。"

  浴室中,衣服脱了,裤子怎么办?夜殇还没来得及动手,楚风说了大实话:"魔君,我还没勇气在你面前光着。"
  "我无邪念。"
  "这,咳咳,这不是关键。你,你出去行不行?"
  "我放了手,你会摔倒。"
  "摔不死就行。"
  "我会不舍。"
  ......

  夜殇的手被楚风抓着,俩人在腰带上较劲。他看着他势在必行,他看着他主意打定,俩人瞪眼瞪到都快成木头人了,夜殇这才无奈地退了一步:"不脱了。"
  这回楚风好歹算是放了心,放开了夜殇的手默许他扶着自己走向水池。这时候,这时候啊!

  "爹爹好笨哦,为什么不脱裤裤啊?"
  "宝宝,你别吵了,你爹爹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惊天地泣鬼神了。"
  "狼叔,你的表情好怪哦。"
  "他这样叫猥琐。"
  "哦,还是羽叔懂的多。哎呀,我的蛇蛇不见了。"
  "什么蛇蛇?"
  "就是蛇蛇叔叔留给我玩的蛇蛇啊,红红的,好可爱哦。"
  "哎呦,蛇呢?"
  "不知道啊,刚才还在的。"
  "我说,你们说的那红蛇,是不是楚风脚下那条?"
  四人趴在浴池墙根下用透视术观察内情,只见楚风白皙的脚正巧踩在从水里游上来的红蛇上。只听"啊"的一声,楚风摔入池中,夜殇没抓住人,倒是抓了一条裤子跟着一起掉进水里了。而且还因为力气过大,把裤子撕坏了。
  水中,楚风吃力地攀着夜殇的肩膀,刚刚摔下来的时候本能地贴了上去。夜殇一只手抱着他的腰,紧紧地搂在怀里,楚风没了裤子光溜溜了,下面那关键部位好死不死地正贴在夜殇的手背上。瞬间,俩人都傻眼了。

  外面的四人组面面相觑,花宝那小脸蛋上浮现坏坏的笑。


77【番外 魔 界 篇】有苗不愁长

  眼下这种情况已经无法用尴尬来形容了,楚风一张本来是苍白的脸现在红的像熔炉里的烙铁,瞪大了眼睛看同样惊讶的夜殇。夜殇虽是惊讶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贴着楚风的手轻轻地挪开,并将他稍稍推离一些。这会儿也是红了脸,微蹙眉头,道:"我去换衣服,你慢慢洗吧。"
  楚风愣愣地看着夜殇起身跨出了浴池,身下被擦过的地方火燎燎的古怪异常。在刚才那么一瞬间的时候,楚风脑子里已经预料出夜殇会借此发疯,对他上下其手一番,没料到这人就这么平平静静地走了,连看都没多看他一眼。看他刚才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厌恶了什么。思绪辗转间,想起昨夜他为了一杯水弄得丢盔卸甲;想起他今晨不失温柔的霸道;想起他刚刚冷静之下的隐忍,楚风品咂着这人的温柔及对自己的一份尊重,不得不承认这人还真是个君子。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他是君子,不是女子!

  这点事越想头越疼,干脆暂时不去琢磨那些让自己搞不清楚的问题,让温热的水缓解酸痛的身体,养足精神再说吧。

  不知何时,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把已经洗干净的衣服放下,原路退了出去。轻轻的脚步声还是唤醒了楚风,他扭头看着卧榻上的衣服,心里边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离开了水池,身体更加无力,穿个衣服都花了不少时间。慢慢地走出去,迎面看到等在回廊里的夜殇,正走过来伸出了手。
  "回去躺着吧。"夜殇说道。
  楚风没有拒绝他的搀扶,二人慢慢地走回卧室,楚风重又上了床。本想躺下休息,见夜殇拿着自己的毛巾走过来连声招呼都没有便开始给他擦头。有些别扭地说:"我自己来。"
  "莫乱动,歇着吧。"
  夜殇的霸道似乎永远都是清清冷冷的,且在这清冷中会流露出一种骨子里的温柔,不粘腻也不唐突,会使人轻易的就沦陷其中。在感情上,楚风没有什么经验之谈,活了这么大也只交往过一个女友,不到半年就分手了。所以,他对别人的碰触只限于拉拉手,碰碰嘴唇这点层面上,故此,夜殇这个人以及他所作的一切还是带给楚风极大的震撼了。
  想起昨夜他口对口喂药的情形,楚风的脸又开始红起来。头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擦着,带着夜殇独有的清香气息在头顶上盘旋不去。不知不觉间,昏昏然的有了困意。
  "等会再睡,先吃些东西。"夜殇擦完了头,扶着他靠在床头上。这时,寝殿的门打开,云羽和啸狼一个端着药一个拿着饭菜,施施然地走进。二人恭敬地说道:"夜君,你也该用饭了。"
  "不急。"夜殇稳坐在床边,看着啸狼把托盘放在楚风的腿上,饭菜的香溢了出来,勾着楚风食欲大动。
  楚风不是别别扭扭的人,饿了自然要大快朵颐一番。他没在乎身边还有三个人眼盯着他,该怎么吃还是怎么吃,这看上去吃的极香得样子让夜殇慢慢的笑了,好像那饭菜也吃到了他嘴里一般。
  守在床头的啸狼摇着他的风骚必备品——扇子,摇啊摇的说:"区区这手艺在魔界里也是上乘了,只是被人吃得惯了,如今已没了什么新鲜。倒是看到楚风吃的这么畅快,区区深感欣慰。"
  楚风头也不抬,边吃边说:"那还真是要谢谢你们,这几天也累坏了吧?又是刮风又是下药忙得够呛,得空也去休息休息吧,我现在病秧子一个,不用你们再使什么阴招了。"
  这一番话把啸狼说的尴尬无比,可云羽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脸皮够厚!他笑道:"你这火主要是无聊嘛,搞些小花样乐呵乐呵,有何不可?"
  "是啊。"楚风抬眼瞥过去"乐呵的卧床不起。"
  "这是区区的错,区区情何以堪啊。"啸狼故作悲痛状,明眼人谁都看得出这厮没啥诚意。
  楚风冷哼一声,道:"你这人也挺有意思,平时说话只说'我'怎么现在就成了'区区'?"
  不等啸狼开口,云羽先说了:"这个倒是很简单的事。夜君是个念旧的人,啸狼也是如此,我们相识那会,啸狼便是区区区区的自称了。他这是对夜君的一份尊重。"说着,走到楚风面前,眉眼一弯:"就像夜君在你面前从来都是自称'我',而不是'本君'。"
  说完,云羽拉着啸狼对夜殇微微点头,躬身而退。留下有些被惊到的楚风,愣愣地看着夜殇。

  "他们胡闹惯了,不必理会。"
  楚风连忙低头继续吃,含糊不清地说:"你倒是很纵容下属。"
  "我从未当他们是下属。"
  楚风又是一愣,抬着头看他。夜殇的目光坦然,朝着床里挪了挪,淡淡地说:"吃吧,汤快凉了。"

  再进了嘴的食物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刚刚被云羽这么一说他才想到,夜殇始终没有看低自己,又或者说他一直没把自己当成是魔界的人。这是为什么?出于喜欢就要平等,有了平等才能安心,安了心才能看清真相,但真相到底是什么?是自己这样一个喜欢异性的人会改变?还是代表着夜殇的付出永远没有回报?
  楚风胡思乱想的时候已经把饭菜都吃光了,夜殇沉沉闷闷地不说话,拿过药放在他的手中。不知为何,气氛有些尴尬,楚风憋着气将汤药一饮而尽,放下药碗的时候看到夜殇递过来几颗淡紫色的糖果。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了药要再吃点糖。楚风有些抗拒地别过脸去,夜殇也不急,坐在他身边看着,看着看着便将楚风看毛了。正要开口撵人,却听夜殇轻声唤道:"楚风。"
  "干嘛,唔!"
  趁着他开口的时候塞了一颗糖进嘴,看着楚风别扭的表情夜殇笑了。轻描淡写地说:"你喜欢吃,昨夜吃了不少。"
  昨夜......
  "怎么了?脸色红的厉害。"
  忍......
  "昨夜的事想起来了?"
  再忍......
  "莫在意,那时你烧的不轻,若是清醒着,你也不会容我亲你。"
  继续忍......
  "你的唇很软,味道倒是比这糖果更甜了。"
  "夜殇!你没完了是不是?这点破事说什么?闭嘴!"
  忍无可忍的楚风终于发火了,只可惜现在正处于病弱期,这几句吼完就觉得头晕目眩,眼花花地看到夜殇笑得令人发毛。他扶着额头,叱问:"笑什么?"
  "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呃......楚风心中自问,喜欢男人的男人都这么不要脸吗?

  其实,这点程度算什么?夜殇这一句真心话说完,主动拉住了楚风手,身体前倾,低声道:"昨夜,你吃完了糖还是不依,硬是含了我口中的滋味到什么都没了,才肯罢休。"
  楚风冷下脸来,问他:"你是不是无事可做来我这消耗时间?"
  "我不想你无聊而已。"
  "你在这我更无聊。"
  "不会。"夜殇放开了他的手,从怀里取出一副两节尺来。来开之后,幻化为正正的四方形。夜殇的手指轻轻一点,方形之中现出一些古文字来。楚风看得惊讶,夜殇抓住他这弱点,说道:"孤本修复了,但你看不懂这阴镜文吧?"
  "阴镜文?这个我哪懂,这文字早早就失传了。"
  "无妨,我念给你听。"
  啊!?楚风当场石化,夜殇自顾自地念起来,等到石化风终于醒悟,伸手扣住夜殇的手腕:"等等,你,你去给我拿点笔和纸,我要翻译这个孤本。"
  夜殇没动,有些漠然地看着他,说:"现在身体尚未复原,且听我念过一遍后再做打算把。况且,这孤本内容深奥晦涩,若是不通读一遍,你也无从下手。"

  这一回,楚风乖乖的不反驳了。靠着床头静心聆听夜殇的声音,从下午听到日落,到了深夜,昏昏睡去的时候,夜殇在床边坐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天,夜殇一直在为楚风念诵孤本,也时刻在照顾着他。等着楚风的身体好些,一个执笔一个念书,好像这寝宫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一般,只留下满屋子的朗朗读声。这本念完了,再念一本,夜殇总是能拿出令楚风惊喜的东西来,他们都沉浸在这如世外桃源般的日子里,不知不觉中竟亲近了很多。有时候,楚风写的累了,夜殇会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敷手;有时候夜殇念的口干了,楚风会为他倒上一杯茶;有时候夜深了,夜殇会为楚风披上一件外衣;有时候天色微明了,楚风会默许夜殇睡在自己的身边。
  夜殇再未提过那一晚的亲密,也没有表现的特别温柔,时时刻刻的挂心总是体现在不起眼的琐事上,让楚风在潜移默化中感受着一个同性含蓄的爱慕之情。久而久之,楚风不再像当初那般抗拒夜殇了,至少在他靠近他的时候,他不会防备警惕。
  这样度过了一段日子,楚风的身体也完全好了,须崇宫的魔力渐渐恢复,楚风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一日,外面艳阳高照,夜殇拿过楚风手中的笔,笑道:"出去走走吧。"
  "也对,这段时间都快成书篓子了。"说着,楚风自然而言地帮着夜殇拿起他那件黑色的纱衣,扔过去,夜殇接了,回了一声:"谢谢。"

  行走在林荫小路上,徐徐的风吹来,带着泥土树木的香气吹散了闷热。楚风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夏季,不由得感叹:"我在这边少说也有大半年了吧?"
  "差不多了。"
  "也不知道楚文怎么样了。"
  "想家吗?"
  楚风察觉到夜殇的口气中带着那么一点落寞,他倒也不想隐瞒什么,直说:"也没什么特别想念的意思,就是惦记着那边还有很多事没处理。特别是工作,再有就是楚文的肉身有没有恢复了。"
  "你那兄弟过的很好,他身上有我加持的魔力,我能感觉到。至于你的工作......明日回去看看吧。"
  脚步戛然而止,随即,楚风了然一笑:"你的意思是早去早回?"
  夜殇不在言语,站在他身边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似自语地说:"初见你灵力那一次我就在想,原来还有比天空更美的。"言罢,低头看着楚风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明澈澈的,有些困惑地回望着自己。忍不住摸上他的脸颊:"我不能把整个天空握于手中,也不能永远困着你。楚风,你倒是教我个法子,怎样你才会真正看着我?怎样你才会甘愿?"

  甘愿,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若要做到何其苦难。楚风垂头避开了夜殇的目光,难以回应他的试探。仅是这样,夜殇已经明了他心中所想,手顺着脸颊慢慢地滑下去握住他的手:"往前走走吧。"
  楚风无言地让他牵手,没有抗拒,也没有回应。落于夜殇半步的距离下垂眼看着彼此相握的手,一时间心绪起伏。


78【番外 魔 界 篇】离别

  走了一趟回到寝宫后,夜殇照旧拿起孤本帮着楚风念诵。楚风的翻译工作进展的很快,只是这时候他不是漏听了就是写错字,几页下来错处不少,心情浮躁起来,放下笔看着窗外的碧亭绿柳。
  "怎么,累了?"夜殇放下书,坐在楚风的身侧轻声问道。
  累,倒也说不上,只是心里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上不上下不下的咯得难受。本来,一心想着能回去是再好不过的事,可真到了夜殇允许他走的那一刻,感觉又变了。似乎,这大半年来的生活已经留下了一些眷恋。可要说清究竟眷着什么恋着什么,还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舍,一丁点的酸楚。
  想到这里,楚风不禁哑然失笑,自打到了魔界就被夜殇关进了须崇宫,见过的人不外乎就那么三四个,怎么到了临走前还不舍了?看来老话说的对啊,真是随遇而安。但自己"安"的不是地方啊。
  "想什么这般好笑?"看到楚风露出笑脸,夜殇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楚风言道"撇开其他的不说,你这里还真是风光秀丽,没有半点环境污染的问题。我们那边到处都是排放的废气,刮着风里面都是一股子土腥味,到了晚上满大街的霓虹灯能把你眼睛闪花。"
  "想静静,随时可以回来。"下面半句,夜殇没说,只是在心中想着:我随时都可以去看你。
  夜殇的心事楚风始终是一知半解的,听了他这话倒有一种放鸟归林的感觉了。这家伙是放弃了还是转性了?十几天下来怎么这么大方了?楚风转过身子面对着他,笑道:"如果我再也不想回来了呢?"
  "既然你说了'回'字,已然是把这里当成了家,我已知足。"
  无言以对,楚风也自问,为什么说"回来"?而不是"过来"?这才短短大半年的时候真是被同化了?这危险的念头才刚刚冒出来,下一刻,楚风挥剑斩断,正了面色对夜殇说道:"如果是朋友,总会有再见的时候,况且我还很喜欢花宝,有时间的话我会过来探望的。"
  是探望他还是探望我?这个问题夜殇很想问,但始终闷在了心里。两仪尺被他合上,抬起手轻抚过楚风额前的发:"长了,该修剪修剪。"
  讶异于他突然转变的话题中带着不着痕迹的温柔,楚风下意识地说了声:"你......"
  庭院内一点亮光闪过,被夜殇的余光扫到瞬间消失。他敛下目光打断了楚风的话,说:"歇着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唤外面的侍卫找我。"说罢,他竟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神情淡然的楚风看着夜殇走出寝宫,他的脸上顿时浮起一片疑云。刚刚院子里那个闪亮的光点似乎并不寻常,夜殇看见了便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似的。想来想去,楚风也坐不住了,起了身离开寝宫,出去一探究竟。

  原本不知夜殇到底去了哪里,他凭着一向卓越的直觉去了夜殇的书房。到了门口发现把手的护卫竟然多了一倍,不由得更加疑惑。悄悄绕到书房的窗下,用灵力隐藏了气息,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很快,便听见云羽的声音,他说:"这两天南主来了多次,都被我挡回去了。今天这一趟好像是很着急,若不是花宝突然跑出来,那老家伙必定闯了寝殿。"
  接着,便是夜殇的声音,他说:"本君倒想知道,是谁告诉那老家伙楚风在本君的寝殿?"
  云羽犹豫了一会,方说:"是,文攥官玉澄空。"
  "今晚子时推上斩魔台。"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吓坏了云羽。他忙阻止:"不可啊夜君!你这样会引起众怒,若是真有一天楚风留在你的身边,这魔界中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现在不说其他三主,光是那南主已经对楚风动了杀机。你若再是这般护着他,势必会在落下口实,这岂不是给了那些人造反的机会了。"
  "机会?"夜殇微蹙眉头"对本君来说也是机会,正好灭了四族,免得那些老家伙整日里光想着争权夺势。"
  "夜君,你,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本君何时开过玩笑?第一个,就拿......"

  "不是说让你歇着么。"
  楚风正听的入神忽闻身后传来夜殇的声音,他惊诧地回头一看,又难以相信地起身朝着窗户里面看看。前一秒还在坐在书案后面的夜殇竟然没了,好像只在眨眼间就到了身后。楚风惊讶的同时又尴尬不已,红了脸心虚了。
  "怎么,寝宫里很闷吗?"夜殇又问了一句。
  这要怎么回答?难道说自己好奇地跟过来听墙根的?这多丢人啊。但是如此被动实在难受,楚风立刻摆脱了负面情绪,抬起头直视着夜殇的视线,似笑非笑:"你刚才走的太匆忙,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跟过来看看。"
  里面趴着窗沿的云羽险些喷笑出来,他还没见过偷听被抓后这么大方的人,难怪夜殇对他一番情深,楚风真是有这本事啊。只是不知道一向厌恶背后搞鬼的夜殇会不会对楚风发脾气。
  会还是不会?楚风也想知道,在他看来,夜殇肯定是生气的,而且火气还不小。这便打定了主意跟他蛮缠到底,说道归其,也是自己行为不当,若是不想看别人脸色,那只能蛮缠了。
  谁料。夜殇走进楚风,轻轻牵起他的手,微微而笑:"你跟我一样都是劳碌的命。走吧,去看看花宝,免得你走了之后,他还要埋怨我。"

  吧唧,云羽那下巴掉地上了。待转回身便看到书桌上放着夜殇不知何时写下的字,内容简单——南主心怀叵测,灭族。

  这一路,楚风被夜殇握住的手止不住的冒汗,他知道自己心虚,也知道不该去偷听夜殇处理魔界的事物,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别扭了。只是这一路上夜殇闷不吭声,面瘫的摸样越发严重,楚风纳闷,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夜殇突然开口问他。
  "没想什么。"
  脚步停了下来,夜殇转回身看着他:"楚风,在我面前不必隐晦。"
  "真没有。"
  "不想为玉澄空求情?"
  楚风一愣,看着夜殇面无表情的脸真是搞不懂他脑子里的东西。既然搞不懂那就不搞了,想什么说什么:"他死不死与我无关,你的人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什么人求情。"
  这一次,夜殇笑了。摊开手,轻轻地为楚风擦去掌心的汗迹,重又握住了:"花宝总是埋怨我独占了你,今日若不累,就多陪陪他吧。"
  那么你呢?要去征服整个魔界吗?楚风望着夜殇的背影心绪难平。

  花宝似乎越来越可爱了,见到楚风好像个小肉球似地扑进他的怀里,然后一手拉着楚风一手拉着夜殇吵着要一起玩。夜殇板着脸,摸摸小家伙的头:"爹爹还有事,你跟叔叔玩。"
  花宝撅起红嘟嘟的小嘴,放开了夜殇的手,闷闷不乐地说:"爹爹慢走。"
  楚风没开口挽留夜殇,尽管他看着花宝委委屈屈的小摸样觉得心疼。在他看来,此时此刻,夜殇还没有闲暇伴着儿子玩耍。心疼了这个懂事的小家伙,楚风弯腰把花宝抱起来,揉揉他的小脸蛋:"很久没吃蛋糕了吧?叔叔给你做一个好不好?"
  小可爱立刻喜上眉梢,搂着楚风的脖子使劲亲他的脸,把楚风的脸亲得湿嗒嗒的。走到门外的夜殇看到这一幕,冰冷的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

  "哎呀,宝宝倒是比夜君能干多了。说亲就亲。"早已等在门外的啸狼又开始阴阳怪气的调侃夜殇。一旁的云羽都懒得管他了,夜殇看也不看他,径直而去。二人紧跟在后面,啸狼扇着扇子,还是那个笑嘻嘻的摸样,问:"夜君啊,区区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啊?可还记得百年前的约定?那老儿的头可是区区的。"
  "等楚风走了,随你撒野。"
  手中的扇子啪地一声合拢,啸狼的眼神阴冷地看着南方,自语:"落尘,我终于等到今天了。"
  云羽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走过啸狼身边的时候,脸扭到一边,不知道是不想被看到什么,还是不想看到什么。

  大厨房里,楚风和花宝成了面人。一大一小乐得做个小蛋糕也搞得丢盔卸甲。最后蛋糕是做出来了,这两人基本上鼻子眼都看不到了。花宝坐在面案上指着楚风捧腹大笑,楚风抓了一把面撒过去,抓着花宝挠痒痒,偌大个厨房被他们弄的好像战后灾区一样。直到他们闹够了,楚风才抱着花宝,看他美滋滋地吃下三大块蛋糕。
  "怎么不吃了?"楚风见花宝对着最后一块蛋糕直流口水,笑问着。
  "这个留给爹爹啊,爹爹都没吃过叔叔做的蛋糕呢。"
  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楚风把蛋糕放在花宝的手中,说:"你吃吧,你爹爹是大人,不......"
  "不什么?"叔叔好怪哦,都不把话说完。
  "不能吃这么少。我再做一个给他。"
  中途变了主意,楚风也说不清究竟为什么想给夜殇做东西吃。只是一想到这一走八成是不会回来的时候,总觉得该为夜殇做点什么。于是,放下花宝,又开始打鸡蛋和面,做了几块千层黄金糕。

  当月上柳梢的时候,玩累的花宝终于在《小飞侠》的故事中沉沉睡去。楚风也讲的有些累了,为他盖好被子,轻声离去。一路走回寝宫的时候,他察觉到暗中有十来个人跟着,想必是夜殇安排过来保护他的。他也没多事,直接走进寝宫后,没料到云羽竟然坐在里面笑呵呵地看着自己。
  "宝宝睡了吗?"
  "睡了。"楚风把东西放下,看到桌子上有一个不小的箱子,心里猛地一沉"有事吗?"
  "倒也不是大事。夜君明天无暇□,嘱咐我来送你回去。"
  "这就走?"
  云羽笑了起来:"怎么了,舍不得?"
  "我知道你倒是希望我说舍不得,很可惜,让你失望了。"说着,楚风打开柜子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塞进包里,面色如水般沉静。
  云羽走过去帮他把包拿起,打开箱子,说:"这里面都是夜君送你的东西,你不是喜欢研究这研究那吗,回去可以玩个痛快了。只是,夜君说过两仪尺在人间无法使用,你带回去也没用,想看的时候就回来。"
  楚风没搭话,看着云羽的手凭空划开一道裂缝,从里面传来阵阵的暖风。云羽告诉他:"直接跨进去,外面就是你的家了。"
  这么简单的事不需要啰嗦的解释,云羽急着说完这些是想要看看楚风的反应。事实上,楚风的确让他失望了。这人丝毫没有留恋之情,湛蓝色的灵力先卷了箱子扔进裂缝中,随即他自己也一步跨了进去。
  "楚风!"云羽忽然开口"你就一点不担心他?"
  一脚里一脚外,呼吸之间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替,难取难断。楚风的身子挺拔,裂缝中的风吹起他略长的发,云羽看到他坦然的双目。听到他冷静的口气。他说:"那个食盒,给他的。"
  裂缝在楚风的双脚都踏进去的一瞬间消失了,云羽打开食盒,欣慰地笑了出来。


79【番外 魔 界 篇】距离是关键

  研究所内一如既往地满是冰冷的高尖端仪器,时时刻刻发出低鸣般的声响。穿着绿裤白挂的工作人员忙碌于研究室内外,整合并分析着各种数据。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研究人员拿着一些报表急匆匆地从密码门后走进来,四下寻了一番没看到要找的人,拉住身边的青年,问:"所长呢?"
  "你找所长啊?"
  这不废话么!年长者白了一眼,青年笑道:"等一会吧,所长在三号机组那边救急呢。"
  "救急?"
  "啊。"青年弯下腰抱起一个小罐子,指了指研究室的深处"三号组今天出了点问题,回水降温系统全面瘫痪了,所长亲自出马。"说着,他露出神秘兮兮的笑脸"你知道的,所长干活的时候不准其他人在场。"
  这话青年说得倒是轻松,但年长者却是忧心忡忡。他在这个研究所的时间不短了,看着所长从一个小研究员一路升到领导者的位子上。像今天三号组的情况以前经常发生,每每都是那个年纪轻轻的人独自解决了难题。故此,整个研究所不止是他在疑惑,很多人都在私底下议论过,这位年纪不足三十岁的小伙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黑楚风的能耐自然是不会让周围的人知道,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他祭灵师的身份只有军方高层少数人知道。所以,每次有别有用心者利用这一点捅到上层的时候,上面都会悄无声息地镇压下来。原因很简单,黑楚风是人才,不可替代的。而楚风自己也懂得掌握分寸,他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工作上遇到瓶颈的时候,他会使用灵力探明原因,但绝对不会出手解决问题。在他看来这是一道界限,不可逾越。

  小小的机房内,楚风收回灵力微微叹息。看来这一次实验是要以失败告终了,他掏出电话打给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直接告诉他:"SEⅡ号实验失败了。"
  "原因?"电话另一端传来冷静的声音。
  "如果你能找到媲美原子弹的能量倒是有可能。"
  对方好半天没吭声,随后,问他:"没有其他办法了?你,楚风啊,你是个能人,你一点办法没有吗?"
  这话说得很巧妙,楚风怎么会不明白。他豪不介意地回答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弄来十几个天生带煞的男子,取了他们的魂魄塞进去,兴许还有几成机会。"言罢,楚风心想,这招,估计能让军方上层的人一头撞死吧?
  没想到,突然有一个陌生的声音说:"我给你便利,马上去军事监狱找人,那里都是等着处决的犯人。"
  "你是谁?"
  "从明天开始,我就是你新的长官。现在,你立刻执行命令。"
  新的长官?这事怎么一直没听说?楚风疑惑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去了魔界那么久这边的消息自然是不灵通了。但这位欠揍的新长官是谁?
  正纳闷着,身边桌子上的内线电话的指示灯亮了起来,他拿起听筒,对方竟是老上司的警卫员,告诉他:"长话短说。那人是从国防那边调过来的,不好惹,他看了研究所所有人档案后单独扣下你的,老爷子让你多加小心。"
  楚风没说话便放下了听筒,回绝那位新长官:"这是两码事,我是科研所所长,不是屠夫。您最好记住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黑楚风!"新任长官好像火了"我警告你,你要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如果我拒绝呢?"
  "我不管你是什么祭灵师,一样军法处置!"
  楚风冷冷一笑:"什么罪名?拒绝使用非常手段还是拒绝执行上司草菅人命的命令?那些人虽是犯人,但他们的魂魄还可以轮回转世,你让我干的事是抹杀他们再世为人的机会,作为人我不能越界,作为祭灵师我更不能做。"
  对方毫不质疑地警告:"连同三号组的研究人员一并送上军事法庭!"
  不等楚风发火,电话那边的老上司就高声喝道:"胡闹!"随即,电话忽然被切断了。

  楚风有些恼火。好吧,他承认最近自己的情绪波动很大,动不动就生气,但现在这事实在让人压不住火气!那位老长官他是了解的,相处的也不错。楚风的底线他知道在哪里且从不会为难干预,但这位新任的长官很明显是个急功近利又不知死活的家伙,不惜得罪黑家也要弄点成绩出来,把手底下的兵当成随时可以利用扔掉的棋子,真是令人火大!
  刚刚想到这里,思绪不知怎么就飘到了从前的日子,从前听过的那句话。夜殇说过"我从未当他们是下属。"

  夜殇......

  回来有一周了,也不知道魔界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思索的时候,那个警卫员又来了电话,告诉他老长官也是迫不得已才在那个混蛋面前接听他的电话。还转告说,老长官最多只能护他一天,明天起,就要靠他自己解决这件事了。
  越想越是头疼,楚风走出机房的时候险些跟两个人撞上。他瞪起眼睛开口骂人:"瞎了?"
  "所,所长......"研究员战战兢兢地不知如何回话。
  "滚滚滚,干活去,别跟我眼前晃悠。"骂完人,他阴沉着脸朝出口走去。
  几个学研究员围过来,小声嘀咕:"他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不顺心啊?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
  "这还叫暴躁?我看是爆操了。"
  "注意点!还是双博士学位的人呢,说话这么难听。"
  "我生气!刚才也没撞到他啊,无缘无故被骂了,你不生气?"
  "都少说几句吧。我看所长这近不对劲,大家都小心些的好。"

  被众人议论的主角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要彻底毁灭新任长官的贪念倒是有大把的理由,但表面功夫还是要的,所以他只好跑一趟军事监狱。
  路上,楚风心烦气躁,这才短短一个小时他便厌倦了军中的尔虞我诈。以前躲在研究所里没什么事找上门,那是因为老长官处处护着他,帮着他解决很多问题。现在,温和的保护伞没了,全凭自己去解决那些想利用他能力达到自己目的的贪婪者。一想到这个,楚风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无处发泄的时候,没料到父亲打来了电话。直接说了关于那位新长官的事,并说:"楚风,这所长的工作你做不下去了。辞了吧。"
  "我想再观察一段时间。"
  "楚风,祭灵师不能对常人动用法术,你奈何不了他。你会吃亏的。"
  楚风很想告诉父亲,黑家还有一位活在地府的老祖,这位老祖喜欢恶搞,那一条禁忌形同虚设。但他只是淡淡地回应父亲:"我再想想。"

  一路郁闷到了军事监狱,就是曾经关押过黑楚言的那个。到了之后没料到看到了熟人,对方光着膀子嘻嘻哈哈地勾上他的肩:"来这干嘛?"
  "你怎么又回来了?"楚风看着凃战阳,非常不解地问。
  "军事大赛我海扁了一顿美国佬裁判,又被贬了呗。"说着,他朝身后的院子喊道"出来啊,楚风来了。"
  万万没想到,从院子里走出了娃娃脸于鹤!
  "小于?"楚风有点惊了。
  于鹤的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润,走到二人身边:"楚风,好久不见了。"
  "你怎么也在这?"
  凃战阳一把搂过于鹤的腰,笑得春风得意:"现在他是我的人。"
  咦?楚风惊讶地看着于鹤愠怒的神色中带着那么一些幸福,又看到凃战阳不羞不臊的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快乐,心里自然明白了。
  "没想到,你们俩真到一起了。"
  "缘分。"
  "得了吧。"于鹤打过去一拳"楚风,你别听他满口跑火车的。他也就是在这呆三个月,期满他就退伍了。"
  "退伍?你要退伍?上面答应吗?"
  凃战阳难得正经起来:"我闹啊,那些老家伙巴不得赶紧送我走。熬过这三个月我就跟小鹤回家。"说着,还在于鹤脸上狠劲亲了一口"他说养活我。"
  正在楚风心绪难平的时候,院子里跑出一个浑身贴满纸条的小兵,扒着门框哭喊:"队长,救命啊,我要被他们轮了。"
  "操!孙子,你装个屁!他们被你轮了还差不多。"说罢,凃战阳告诉楚风一定要留下跟哥几个一起吃饭,随后便跑了回去。

  楼门口只剩下楚风和于鹤,楚风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我记得,你喜欢的是斯斯文文的女孩子。"
  于鹤笑了,腼腆的笑是楚风从未见过的。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回看了后面的凃战阳,转回来之后,跟楚风说:"我也说不清楚。他,他挺好的。怎么说呢,战阳是个敢爱敢恨的人,不会顾此失彼,知道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决定了就是撞到南墙也不回头了。他说,杀了十多年的人,保家卫国落下一身的伤病,为家为国他都无愧。剩下的日子他想尝尝什么叫平安和幸福。他为我退伍,为我得罪很多人,我觉着他比斯斯文文的女孩更好,不跟他跟谁?"
  一番话让楚风无法回应,他看到于鹤坦然的幸福感好像可以抛却所有的杂念去一心一意的爱凃战阳。楚风想不出,那个杀人机器到底是如何征服了于鹤的心。

  恍恍惚惚走到监狱办公区,一路上他的脑海中始终回想着凃战阳的那些话:杀了十多年的人,保家卫国落下一身的伤病,为家为国都无愧。剩下的日子想尝尝什么叫平安和幸福。

  那么自己呢?十五岁当兵,十八岁进入科研部队(虚构)二十一岁进入研究所,二十三岁当上了所长。生活中,除了斩妖除魔就是钻研科技,他的整个世界就是冰冷的机器和数据以及那些灵妖鬼怪,活到今天,所谓的幸福竟是空白的。
  也许,并非如此吧?他也吻过;拥抱过;心跳过;只是对方是个男人,还是个魔界的帝王。

  转头看到窗外那一块蓝天,忽然明了为何最近总是心烦气躁。因为耳边没了那低沉的读书声;因为手边没了一盏清茶;因为眼前少了一个身影;因为身边没人再握他的手。

  见鬼!为何会如此想念?


80【番外 魔 界 篇】逼上梁山

  这一晚,楚风不想回办公室,从监狱出来直接回了家。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冷清清,他也懒了起来,衣服不换鞋子不脱,躺在沙发上呆呆地出神。脑子的东西太多,若是想起来反而变得空白了。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该琢磨些什么,思维乱哄哄,索性闭眼睡觉吧。
  楚风的睡眠还是被打断了,门外的来客是祭灵师,他早早便察觉到。起身开门,看到黑晨松和黑楚恒二人,闪过身子让他们进屋。楚恒是祭灵师中的乖孩子,也是很富有人情味的一个。他一直惦记着自投罗网被扣在魔界的楚风,而晨松却是来打探消息的,实则,这家伙想来看看热闹。

  三人在客厅里坐定,楚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楚风,笑道:"还行,比我想得好多了。"
  "你想我会怎样?"楚风漠然地问。
  "担心你被整得不成人形呗。夜殇不是好惹的,你一个人在那边能不吃亏嘛。"
  楚恒的话说的实在,一旁的晨松放下喝了一口的小酒壶,也打量起楚风来,说:"我看你倒像是刚疗养回来,面色红润,还胖了点。夜殇那家伙的待客之道不错啊。"
  楚风懒得跟晨松斗嘴,问:"你们俩到底来干什么?"
  "就是来看看。"晨松笑道"听说你回来了,可也不见你出来露露面,楚恒担心你拉着我过来看看。"
  "你正经点。"楚恒一把抢过晨松又递到嘴边的酒壶,拧好盖子揣进自己的口袋里。晨松瘪瘪嘴,不敢跟他抢。
  楚风倒是觉得这俩人的互动很有趣,不过看楚恒的样子似乎有话要说。果然,楚恒没收了晨松的酒壶,正色道:"你还记得晨松那个二叔黑岭吗?"
  "晨松的二叔?是不是在野战军担任教官的那个?"
  "就是他。"楚恒点点头"他儿子黑晨逸今年16岁,今晚是挂符礼,楚风,咱们都得到场。"
  听他这么一说楚风才想起,晨松这一支的旁系还有两个身怀灵力的孩子,想来黑晨逸便是其中一个。不过,才16岁,跟晨松差了好多啊。
  "怎么这么小?"
  晨松嘿嘿一笑:"二叔是个多情的种子,第二春给他生的。晨逸这小子上头还有俩姐姐呢。等一会咱们一起去。"
  楚风真是不大想去,可又没有好的理由推脱,只好应了下来。楚恒似乎看出他的不快,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露骨,这是个隐藏不住心事的人。楚风微微叹息,问:"你想说什么?"
  没了酒瓶在手的晨松开始犯懒,斜靠在沙发上笑眯眯地看着楚恒,对方回他一眼,转回头来才关切地问:"你在魔界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上去不对劲啊。"楚恒理所当然地说"打从一进门就觉得你不对劲,不是被动了什么手脚吧?"
  楚风心说,是被动了,不过不是动手脚,而是动手动脚!想到了夜殇,楚风的脸上浮现一点可疑的红晕,这被晨松看到眼里顿时来了兴趣!起了身,神秘兮兮地问:"我给你检查检查?"
  "找死!"楚风狠狠地瞪了一眼"我很好,不用担心。"
  "楚风,你确定自己没事?"
  见楚恒问起来没完,晨松又是一副"让我检查让我检查"的欠扁样子,楚风只好起了身,说:"走吧,到老宅路很远,别迟到了。"

  到了老宅,祭灵师们基本都到齐了。大家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见了面也是敷衍了事地点点头打过招呼。楚风三人走进老宅的正厅,坐在一旁等着挂符礼正式开始。
  晚上十点,祭灵师中最年长的一位黑楚鸣走到前面主持挂符礼。说了黑晨逸的生辰八字等等事宜之后,唤了这位最年轻的祭灵师从后屋走出来。
  少年有些苍白,乌黑的发在洁白的脸颊旁垂顺着,修长的身材还有些少年的单薄。楚风发觉,这孩子与其他祭灵师不同,晶亮的大眼中不是疏离和冷漠,而是包含着热情与兴奋的。楚风不禁暗想,自己这一辈人在挂符礼上都是能冷到三九天似的,因为他们注定活不过三十五岁,挂了符便是真正的祭灵师,离死也不远了。后来,楚文破解了恶咒,才换得晨逸眼中的热情和兴奋。真希望,今后每一个成为祭灵师的人都能有晨逸这样的表情。
  独自沉思的时候,祭灵符已经挂在了晨逸的脖子上。按照规矩,他要走到每一位祭灵师面前,让他们在祭灵符上加持灵力,这样做是为了让祭灵师们能够相互感应。等到晨逸作为祭灵师历练五年之后,便可不使用祭灵符也能感觉到其他兄弟。这其中的楚文是异类的,从他被赶出黑家那一刻起,所有祭灵师切断了与他的联系,事实上,他也不需要。

  晨逸在众多位祭灵师面前驻足,一个接着一个,走到晨松面前的时候,晨逸兴奋地看着他:"哥,我终于是祭灵师了。"
  "好。"晨松和蔼了许多"以后就要自己闯荡了,别逞强。"
  晨逸兴奋地点头,随后走到了楚恒面前:"恒哥,明天我请你和哥吃饭。"
  "小子,还轮不到你掏钱。"说着,楚恒给他的祭灵符做加持。
  晨逸谢过楚恒,下一个就是楚风了。晨逸只见过楚风两次,印象中这人总是冷冷的,不容易靠近。但晨逸不怕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风哥。"
  楚风没什么可说的,抬手抚在他的祭灵符上,湛蓝的灵力缓缓渗透进入,晨逸心中暗道:好漂亮的灵力。

  就在楚风的手要收回的一瞬间,整间屋子的祭灵师突然都紧绷了起来!楚恒抓住同样感觉到危险的晨逸到自己身后,手腕一翻,粉色的小弩握在手中!
  "好强大的魔力!"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魔力!?楚风在感觉到魔力的时候便知道这不是夜殇,这股魔力虽大但跟夜殇想比还差得远。会是谁?啸狼?云羽?

  一只黑色的蝴蝶忽然在众人眼前出现,带着炫亮的光点翩翩飞舞。楚风这才记起——墨蝶!

  "好大的胆子啊,敢闯祭灵师的家!"旁系的黑晨东第一个沉不住气,挥起手中的一柄短刀攻向那只蝴蝶。楚风没动,他也不想动,他知道光凭晨东那点能耐是奈何不了墨蝶的。关键的问题是,赶紧找机会开溜,好让墨蝶随着自己离开。
  就像楚风所料一样,晨东那柄短刀还未碰到蝴蝶便化为乌有了,不仅如此,黑雾般的气流把晨东冲了出去,狠狠地撞在墙上口吐鲜血!几个旁系的祭灵师立刻火了,纷纷幻化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大开杀戒。就在这时,那只蝴蝶飞速地旋转起来,渐渐变大,最后,一身黑色丝罗裙身材火爆的墨蝶现身!

  一直稳坐的晨松打了响亮的口哨:"这妞性感啊。"
  "你说什么?"楚恒扭头看他,他立刻噤声做无知状。楚恒也是习惯了他的胡闹,不去理睬而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眼楚风。在他看来,这个魔界女子一定与楚风有关。但楚风的表情并未变化,还是之前那般的冷冷淡淡。直到......
  "呦,今晚都是清一水的男子啊。"墨蝶轻扬嘴角,笑得邪魅"难怪我来的时候找不到人,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楚风啊,这都是你的家人?"
  闻言,众人皆惊!那边吐了口血的黑晨东总算能看清楚了,指着楚风喝问:"黑楚风,你怎么会认识魔界的家伙?"
  "我去过那里,自然认识几个。"楚风不疼不痒地回答。
  "你们什么关系?"
  大家似乎都在这时候纠结着楚风和墨蝶的关系,忘了手中的兵器是准备除魔的。一双双眼睛都盯着楚风等他回答,然,墨蝶开口了。她规规矩矩地跟大家微微额首:"我的名字叫墨蝶,只是夜君坐下一个跑腿的小丫头。楚风嘛,他是奴家的情郎哦。"

  噗——!晨松刚喝到嘴的酒全部喷出!楚风抚着额头实在无语。众人脸上一片惊愕之色,只有楚恒晨松看得出这女人分明是在恶心人。那边一身傻气的晨东一个高跳起来,指着楚风开骂:"你堕落了你!居然找个魔界的女人,你,你不配做祭灵师!"
  墨蝶听到这话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八成是笑得太厉害,咳嗽了起来。但眼力超绝的人都看到了,她不着痕迹地抹掉嘴角的血。楚风心下骇然,紧忙起身:"墨蝶,别闹了,跟我走。"
  "不准走!"几个年纪轻特别热血的祭灵师堵在门口不放人,非要楚风给出一个明确的交代。剩下的那些祭灵师冷眼旁观,在他们看来,黑楚风是谁的情郎根本无关痛痒。
  这时候,楚恒有些着急,偷着踢踢晨松的腿,对方拍拍他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门口,墨蝶站在楚风身后,楚风能察觉到她的手微微地颤抖着,心里更加着急。对拦住去路的兄弟说:"她无意作恶,只是因为有事才来找我。你们好像把问题看的太严重了。"
  "不行!"为首的晨东不肯让路"咱们祭灵师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见到魔界的人当然不能放过!"
  他这话音还没落地,不知道哪个祭灵师冷声笑道:"这种己任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么高尚。你们愿意打就打,我负责看戏。"

  楚风很想笑,祭灵师果然还是冷情的多啊。这位说话的是本家的人,跟着他一起吵吵着看好戏的还有几个,这样的发展让堵在门口的晨东憋成了猪肝脸。楚风实在懒得看他,便说:"让路。"
  不等晨东再横,墨蝶忽然扑到了楚风的背上,口中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半边头发,楚风赶忙转身扶着她,急问:"到底怎么了?"
  墨蝶死死抓着他的手:"有人背叛了,我们腹背受敌,咳咳"墨蝶又咳了一口血"夜君,夜君,我求你,帮帮他。"
  突然而来的消息令楚风愕然,心里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墨蝶的话。这事情透着蹊跷,夜殇要灭掉四族是早就有准备的,为何会被人算计?再者说,夜殇手下能人不少,单缺自己这点能耐?这其中想必有诈才对。但看墨蝶的样子又不像说谎......
  见他这般犹豫,墨蝶以为他不肯帮忙,气得骂道:"你有没有良心?夜君对你情深意重,百般疼爱,你们亲也亲了,睡也睡了,现在他有难,你怎么这么无情?"
  笨蛋墨蝶!你他妈的说了什么啊?
  面对满屋子的惊诧眼神,楚风的脸色涨的通红,一把捂住了墨蝶的嘴!


81【番外 魔 界 篇】真假难辨

  墨蝶语不惊人誓不休,不管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这祸是闯下了。楚风惨白的小脸现在红的看一眼都觉得烫手,在场的诸位祭灵师们似乎谁都没料到是这么回事,各个瞪眼张嘴,一副吃惊到家的摸样。大厅内,死一般的安静!

  最后,打破尴尬局面的人是晨松,这家伙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众人被他惊醒!几个祭灵师也跟着笑,笑的贼啊,笑的不厚道啊。楚风的脸色越来越红,恨得不直接掐死墨蝶。恰恰这时候堵在门口那些祭灵师也缓过味来,为首的晨东手指头都发颤了,指着楚风:"你,你,跟,魔界的夜殇,夜殇,你们俩,你们俩睡过了?"
  什么叫百口莫辩?此刻楚风深有体会。好家伙,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啊,偌大的客厅内开了锅,有的说楚风不顾祭灵师的尊严竟然和魔界中人相互勾搭,太不要脸了;有的说楚风倒了八辈子霉,被夜殇盯上了;有的说黑家越来越诡异,冷情冷意的楚风也看上了男人;有的说楚风自己的事该自己解决,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其中吵着要讨伐楚风的也不少。和着这些人的意思,便是要将楚风赶出黑家!
  这时候,笑到眼泪狂飙的晨松突然站了出来,大喝一声:"这样好啊!当年你们赶走了黑楚文,现在又要赶走黑楚风,咱们黑家别的玩不行,窝里斗可是比谁都有能耐。怎么着?楚风跟谁睡觉碍着你们狗屁事了?他是抱着你们家孩子跳井了还是在你们家床上跟男人睡觉了?一个个呜呜喳喳的要不要脸?操,老子不跟你们混了,丢脸!"说罢,他这一手拉着楚恒,楚恒拉着楚风,楚风拖着墨蝶,这几个人便要离开!
  晨东跟晨松虽然都是旁系,可这俩人谁看谁都不顺眼,一见同样是旁系的晨松竟能把本家的人镇住,晨东不愿意啊,确切地说是他觉得这个风头怎么能让晨松占了去!故此,他横在四人的面前,怒指:"黑晨松,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识相的赶紧给我找一边站!今天,黑楚风和魔界的女人都不能出去!"
  □裸的恐吓!黑晨松半眯着眼睛,扯了扯一边的嘴角:"老弟,你要实在想出位,就去让表叔他们收你当个干儿子,好歹也能算是半个本家的人。不比你这样爆了一脖子的青筋来的快?"
  这话说的有点损,晨东的脸上自然是挂不住了。一肚子火气想要撒在晨松身上,他手中的短刀灵力暴涨,小臂抬起直奔向晨松的肚子!眨眼间,粉色的小小箭雨乍然出现,百十来把箭尖紧挨在他的身上!眼前不到两毫米距离的箭尖冒着腾腾的灵力,这家伙成了粉色的箭猪!顿时动弹不动。
  如此突变的场面没有惊到任何一个人,大家都知道楚恒跟晨松从光屁股那时候就好,晨东要对付晨松,楚恒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是,一出手就这么狠,一向和善的楚恒想必是被惹火了。再看当事人晨松,一手抓着楚恒,一手拿着酒壶递到嘴边喝上一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抬脚走人。楚恒回头看了一屋子的兄弟,眼神中大有失望的意思。
  晨松走的洒脱,他知道身后的人不会追出来了。为什么?因为楚文,因为他提到了楚文。当年那个被自家人赶出家门的兄弟,没有他,这帮祭灵师都是短命鬼!所以,当大家得知恶咒已经解除的时候,对所谓的同性恋、异类等等说法满不在乎了。晨松正是找准这个死穴才下的手,混世魔王也是要有头脑方面的资本,不能光打诨插科不干正事嘛。

  反观今天事件的主角——黑楚风。自从墨蝶那几句话后他完全没立场开口了,这时候只能任由楚恒拉着自己离开老宅。四个人上了车,吊儿郎当的晨松突然紧张起来,坐在驾驶位上回头跟楚风说:"其他的事等人脱离危险再说,这妞的伤势不轻,咱俩的灵力都不行,让楚恒救她。现在,必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兄弟之间的真情意不需言谢,楚风让他把车开去自己的家,又跟楚恒换了位子,好方便他为墨蝶疗伤。此时,墨蝶已经人事不省,楚恒缓缓地将灵力输给她,随后找到受创的部位,加以治疗。不知不觉的,他们在楚风家门前停了车。

  抬着已经恢复些神智的墨蝶,四人进了屋子里。楚风忙着在沙发上铺好毯子将墨蝶放在上面,随即,他看了眼墨蝶的面色,忧心地说:"这样不是办法。灵力和魔力相斥,楚恒最多也只能帮她控制伤情,再输入灵力就不行了。问题是,她现在的情况不乐观,我得送她回魔界。"
  就在这时,墨蝶忽然醒来,一手抓住楚风有气无力地说:"跟你开,开玩笑呢,别生气。"
  "行了,我还真能跟你生气?"楚风苦笑"休息一下,我我送你回去。"
  "不行。我......"墨蝶强忍着体内的不适"我,我是来保护你的。夜君,知道,知道有人要害你,让我来保护你。但是,我,我在途中,遇到,遇到伏兵。他们人,人太多了。楚风,你不能,不能回去。"
  墨蝶搞什么鬼?在老宅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要他去帮夜殇,现在又不准自己回去。想到这里,楚风终于明白了。想来,魔界中四族的人想要趁夜殇攻打他们的时候来偷袭自己,夜殇安排墨蝶过来,不料半路上遇到了伏兵。若是自己带着墨蝶回去,这丫头很担心夜殇会为此分心,还会担心她办事不利会被责怪。
  楚风在一旁默默不语的沉思,楚恒听他和墨蝶的对方倒也觉得夜殇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阴狠无情。而看楚风现在的态度,明显是与夜殇扯不断理还乱,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不少,想要一时间弄明白八成是不可能了。所以,他挑挑拣拣,选了最重要的问题,问:"楚风,你说实话,想去帮忙吗?"
  "想。"楚风毫不犹豫地说。
  "那就行了。"晨松笑道"想去就去,又不是姑娘家磨磨蹭蹭的有屁用。我跟你去,楚恒......"
  "不行!"墨蝶急得坐了起来,却因伤势过重跌落回去,她看看晨松和楚恒,又看着楚风,极认真地说"听我的,谁都不能去!我们开战之后,须崇宫便是夜君的本营。我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个花厅的人竟然成了内奸。"说着,她紧紧抓住楚风的手,急切地望着他"你,你要相信我,相信夜君。夜君,他,他是个极自爱的人,花厅里的那些男女,他,他一个都没碰过。"
  楚风脸上一红,点点头,不予置评。墨蝶害怕他不相信,又说:"我,我以自己的生命起誓,句句真言,绝无虚假。"
  "好了,继续说吧,花厅那些人怎么了?"
  "开战前,夜君,夜君放了他们,让他们恢复自由。但其中几个早已被文攥官收买,在须崇宫内埋伏下,趁着,趁着我们不备之时,花宝......"
  "什么?花宝被抓了?"楚风猛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浑圆。
  墨蝶翻了一个大白眼,急得直蹬脚:"你听我说完!他们,他们抓走的是花宝的替身。小宝一直被夜君藏在寝殿内,没事。"
  原来如此,楚风悬起来的心落下,有点不好意思地板起脸来咳嗽两声:"然后呢?"
  "夜君想利用假小宝给四族最后一击,但那些人似乎觉得一个花宝不足以威胁夜君,所以想要抓到你。夜君担心他们一旦会发现花宝不过是一株夜莲变的,你就是成了唯一可利用的人,所以,我们的军队不敢狠力攻打四族。我们的内线传来消息说他们还是准备要抓你,所以夜君才派我来。但是,我,我在半路上就遇到了伏兵,这说明......"
  "你们这边有四族的内奸!"楚风终于明白墨蝶要说什么了。
  "对。"墨蝶点点头"我给自己做了一个假尸体,并用幻蝶控制了那些活下来的伏兵,让他们回去复命,说我已死,你不知去向。若是你回去了不但会影响到夜君,说不定在半路就会被伏兵抓走。到时候,我们功亏一篑。"
  众人都沉默不语了。楚风心中非常矛盾,他明白这事自己本不该插手,但夜殇想要保护他的意图让他火大!他好歹也是祭灵师,虽然打不过夜殇,但其他事情也不在话下。夜殇的决定好像自己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爽,实在不爽!不过,听完墨蝶这番话为什么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事不对劲呢?
  "这样吧。"楚风镇定地说"我想办法送你回去。你跟,你跟他说我藏起来了,等你们打完仗我会回去看花宝。"
  剩下三人眨眨眼,墨蝶好奇地问:"只看花宝?夜君时时牵挂着你,你就只让我带一句'我藏起来了'了?"
  晨松也跟着点头"这夜殇也算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儿子要保全;江山要保全;还要保全......楚风,真是不容易啊。"
  接到晨松的信号,楚恒也跟着凑热闹:"是啊,就说咱们黑家可找不出这样的人了。当然了,除了晨松哥和楚文之外。"
  楚风被他们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有些不耐烦便直接摘下脖子上的祭灵符,递到墨蝶面前:"把这个给他,就说......"
  "说什么?"墨蝶眨眼。
  "说什么啊?"楚恒八卦。
  "是啊,说什么?"晨松加油添醋。
  楚风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平淡淡,说:"让他多多保重。"言罢,他转身就走向书房。
  留在客厅的晨松捂着嘴大笑,勾着楚恒的肩膀告诉他:"看见没,楚风那耳朵红了。"
  养伤的墨蝶发现了同道中人,瞥了眼晨松:"喂,我们那边有红娘三人组,你们俩要不要加入?"
  "不用了。"晨松笑道"我和楚恒,再加上一个卖了楚风的楚文,也是三人组嘛。"
  墨蝶竖起大拇指:"黑家真牛逼!"


82【番外 魔 界 篇】突变

  墨蝶的伤势她自己最清楚,也明白留在这里只会给大家增添负担,本想谢绝晨松送她回去的,但对方非常坚持!墨蝶捂着最痛的肋骨,苦笑了几声,道:"你是想过去看看夜君的样子吧?"
  喝上一口小酒,晨松并不否认她的猜测。于是乎,黑家的兄弟瞄了眼已经准备要睡觉的黑楚风之后,搀扶着墨蝶离开了他的家。

  话说,这三人开车一路行驶到郊区一带,墨蝶打开了魔界的入口,临进去前叮嘱黑家兄弟:"里面打得热火朝天,没我发话你们可千万别跟其他人动手。"
  "有人打过来也不行?"楚恒问到。
  "不是不行。"墨蝶摇摇头"我是担心你们误伤了自己人。总之,我动手你们再动手!"
  晨松收好了酒壶,一手扶着墨蝶一手拉着楚恒:"走吧,进去看看再说。"
  一脚踏入两界通道内,魔界的煞气越来越重,黑家兄弟倒也不会被影响到什么,只是觉得稍有些不适应而已。但是墨蝶却不一样,她从进来之后便开始疯狂的吸取魔界之气好治愈自己体内的伤势。不到二十分钟的路程结束后,墨蝶一脚踏入魔界的土地伤势已然好了一半。不必再用人搀扶的她走在前面,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远处的天空上层层乌云叠卷不散,仿佛整片天都要塌下来了。墨蝶指着说:"夜君的心情直接影响这里的气候,这时候他怕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心情了。"言罢,她转头看着黑家兄弟"你们回去吧,我不想把楚风的家人也牵扯进来。"
  "来都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楚恒似乎很坚持"再者说了,你的伤还没痊愈,万一再遇到伏兵怎么办?从佛送到西,把你交给夜殇我们再走。"
  一旁的晨松点点头,同意楚恒的决定。墨蝶看着他们坚决的态度不免感慨起来:"你们祭灵师个个都是怪胎。"
  晨松咧嘴一笑:"过奖了。"

  赶往须崇宫的路上并未见到伏兵,确切地说他们一个人都没见到。正经要说清魔界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这里的居民个个好战,分为东南西北四族,统一由夜殇统治。其中,愿意归顺夜殇的人会在开战之前便表明立场,而那些不愿意的,自然就归顺到各自族长的旗下,准备谋权篡位。大家都去打仗了,这家里面自然没人居住,故此街道才会这般的冷冷清清。
  晨松觉得纳闷,魔界大战,按理说各处要塞都应该有人把守。通往外界的出入口更是需要监控的重要地点。但是他们从出来到现在一个敌人都没遇到,这种情况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一边提高警惕一边前行,终于到了须崇宫的大门前。这时,晨松才感觉到浓重的战争气息!
  须崇宫周围有重兵把守,不但如此,一股强大的魔力把整个须崇宫包围起来,把偌大的宫殿弄得严丝合缝。墨蝶带着他们走到守卫面前并交出自己的令牌。守卫看了看,问:"你身后的两个人是谁?"
  "祭灵师黑晨松、黑楚恒。"
  "黑楚恒?"门卫疑惑地看着对方。
  "楚风的弟弟,他们都是他的本家兄弟。"
  门卫非常尽职,并没有放墨蝶等人进去而是立刻通报了夜殇。不久,只见大门徐徐打开,身穿黑金战袍的夜殇竟然亲自出来迎接!这一点让墨蝶极为惊讶,连忙行礼道:"夜君,下属办事不利。"
  "起了吧。"夜殇淡淡地一句便转头看了眼黑家兄弟,目光落在黑楚恒的脸上不由得蹙起眉头。
  黑晨松不着痕迹地站在楚恒面前,对夜殇笑道:"夜君,再怎么像也不是同一个人。"
  一句话提醒了夜殇,他漠然地收回目光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墨蝶:"出了什么事?"
  "下属在路上遇到南主的伏兵,其中有绛雷和卜杀天,他们带着八十余人伏击下属。"
  "楚风呢?"
  "他,他很好。"说着,墨蝶从怀中拿出祭灵符递过去"他让我转告夜君说不必担心,他会保护好自己,并说请您多多保重。"
  夜殇接过祭灵符,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摩擦,感觉着上面熟悉的气息,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情,叫一旁的黑家兄弟看得很是满意。晨松懒洋洋地开口:"行了,人也送到了,我们也该回去。"
  "等等。"夜殇说话的时候亲自扶起了墨蝶,交与身边的贴身侍卫"去找云羽疗伤,莫再逞强。"
  墨蝶的喉间有些哽咽,点点头随着侍卫而去。随即,夜殇抬头看了看天空中的乌云,表情又恢复了一片萧杀之气。他走到晨松的面前:"本君送你们一程。"
  话音未落,从空中袭来一阵黑色的劲风,眨眼间落在夜殇的面前。幻化真身的啸狼急着说:"夜君,四族整合所有残余力量在我西面发起进攻。"
  "多少人?"
  "不下一百万。"
  夜殇冷哼一声:"只剩下这些了么?倒也懂得临死一搏。"
  "不光是这样。"啸狼面露紧张"他们,他们抓了楚风。"
  闻言,三人大为吃惊!夜殇的脸色瞬间变得狠戾起来,紧扣住啸狼的肩:"你确定是他?"
  "不敢。远远看了一眼,无法辨别真伪。但是......"
  "快说,但是什么?"
  "我察觉到了他的灵力。"
  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祭灵符,夜殇拉着啸狼起身,给他看:"这是楚风的祭灵符,你确定刚才的灵力与这是一般的?"
  啸狼仔仔细细地感觉了一下,无法对夜殇说谎的他沉重地点点头。一旁的楚恒也急了,上前几步:"不可能!我们走的时候楚风还在家里。"
  "我怎么知道?"啸狼的脾气来了劲头"我看见了便是看见了,真假虽不能确认,但这灵力绝对没错。"
  "都先别着急。"这时候,老神在在的晨松走了过来,说"是真是假并不重要。若是假的,想必四族人制造了一个假象想要动摇夜君;若是真的,我们便要好好想想,楚风不是平凡人,怎么会轻易地被抓?俗话说的好啊,眼见为实。"
  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情慢慢讨论,夜殇挥起手,自须崇宫内腾起一辆由四匹野兽拉动的战车,他半句废话没有招呼另外三人上车,腾空奔着西面战场而去!

  一路风卷云动,四个人很快便在西面战场的上空停下。夜殇的眼力极佳,一眼便看到敌阵指挥台上捆绑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小的自然是假花宝,大的......
  莫非真的是他?夜殇拿捏不准那人的真伪,可即便是假象,也让他难以控制住心中的杀意!带着强大魔力的杀气仿佛在瞬间席卷了整个暗无天日的杀场,正在拼杀中的人大多吓得浑身发抖,有些胆子大的也呆愣了起来。而距离他最近的三人完全吃不消了!啸狼连忙单膝跪地:"夜君,夜君你,你冷静点,别把整个魔界都毁了。"
  一旁的晨松唤出酒囊将楚恒保护起来,而他自己被夜殇的杀气所逼,体内的灵力开始暴走,洁白的月牙弯刀不受召唤就跑了出来,在他手中跃跃欲试的要冲出去刃肉嗜血!晨松咬紧牙:"夜君!你控制一下。"
  夜殇知道必须控制自己的杀气,他也不想一怒之下毁了所有的一切。闭上眼睛,想着楚风那淡淡的笑容,强迫自己安定下来。而就在这时,忽闻敌阵中有人呐喊:"夜殇!你的心上人和儿子都在我手里,若是不乖乖投降,我杀了他们!"
  叫喊声很苍老,啸狼担心他继续惹火夜殇,跃身站在野兽身上,大喊:"南主,你他妈的还有心没有?花宝是你的外孙,你竟要杀他!你们这帮老不死的混蛋整日里想着推翻夜君,我倒要问问,当年是谁被逼的走投无路跪在夜君面前摇尾乞怜?又是谁狠心杀了自己的儿子做献礼归顺我们?"
  在啸狼骂阵的时候,夜殇竟然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看着远处的那个人,问身边的晨松:"你们有办法辨别他吗?"
  "有。"说罢,晨松把包在酒囊里的楚恒放了出来。对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幻化出手中小弩,一只粉色的小小的羽箭直奔敌阵而去。楚恒看了眼微微蹙眉的夜殇,说:"你手中有祭灵符所以能看到我的箭,但是其他人不行。如果对面那个人真的是楚风,我的箭会在碰到他的时候消失,如果他不是楚风,我的箭会穿透他的身体。是真是假,我们看看再说吧。"
  听罢楚风的解释,夜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粉色的小箭,看着它仿佛有生命般的避开在空中打斗的人,只朝着楚风而去。就像楚恒说的,没人看得到这只箭,箭穿过了两位族长身边,眼看着到了楚风的身前。然后,在眨眼间的功夫消散而去。
  楚恒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脱口喝道:"真是楚风!"
  晨松也皱起了眉头,他想不通为什么楚风会出现在敌人的阵营里。而夜殇,这个最牵挂楚风的人,却是丝毫反应没有。闭着眼睛,时间,在他的身上似静止了。

  "屏气凝神,听到我的声音吗?是我,我是楚风,你静下心仔细听听,是我的声音,我是楚风。"
  幻魔归音!夜殇猛一走神,楚风的声音又消失了。他气恼自己用心不专,同时也惊讶于楚风竟然已经学会了孤本中的幻魔归音的法术!他的心在喜忧参半的状态下安静下来,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声音,并努力地把自己的声音也传达过去。"
  "是我,你安静下来仔细听听,是我啊,我是楚风.......你,你到底听没听到?夜,夜殇!"
  "楚风!"
  震天的厮杀声已经完全被隔绝,天地万物都变成了灰色,只有那一抹声音亮丽的炫彩的在脑海中出现。


83【番外 魔 界 篇】面瘫魔的问题

  当脑海中只剩下他的声音,夜殇的心静了下来,压制不住的杀气隐隐退去,在这一片被死亡笼罩的大地只上他闭着双眼,嘴角微微勾勒出耐人寻味的笑意。这样的魔界帝王让敌手诧异并疑惑不解。为首的南主心中大乱,急忙叫上另外三个一身伤残的族长商量对策。而这时,被绑在木桩上的楚风正全神贯注使用"幻魔归音"与夜殇交流。
  楚风的精神力是强大的,他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告诉夜殇:"等会你要激怒这些人让他们杀了我"
  "不可!"
  "听我说完!"楚风微微蹙起眉头"我一直很奇怪你们之间的战争,以你的能力想要杀了四个族长绰绰有余。为什么拖延到现在还没动手?"
  夜殇回答:"这是魔界第一个帝王立下的规矩,为了不让历代帝君独霸魔界,每任族长手中都有一块传承的护心镜。我的魔力会被化为无形。"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所料不错,魔界还真不是一般的乱啊。话说那个第一代的魔君这么做有什么好处?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族长,细想,却是给了好战的魔界众人造反的最佳理由。眼下的情况似乎有点糟糕,但也不是没有希望。楚风说:"你们的战斗持续到今天无非是因为一直杀不了四个族长,我有办法一起解决他们。但前提是,他们必须没有防备的围在我身边。这事,你听我的。"
  夜殇张开眼睛看着远处的人,暗道:"楚风,我不会让你去冒险。那四个人并不是善类,南主的力量不逊于我,单打独斗你都未必能胜,更何况要同时对付四个人。"
  "别问这么多!总之,我就是有办法。现在我已经在他们手里,计划完成了一半,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你威胁我?"夜殇上前一步,立于战车最前端"什么时候学的这般勇敢了?"
  楚风深深吸气,抬头看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告诉夜殇:"别忘了,我是祭灵师。好了,现在你仔细听我说。"

  在他们暗中交流的时候,南主已然是不愿等待了。他握紧手中的武器疾步走到楚风身边,对夜殇大喝道:"你若还要顽抗到底,我现在就杀了他!"
  战车上的帝王傲然挥手,后面的啸狼立刻送上一把座椅,夜殇稳稳地坐下,说道:"一个人如何与王座相比?本君虽不舍,可也不好忤了南主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让他随便杀吗?南主楞了一下,随即看向其他三人。另外三主猜测:"欲擒故纵,这祭灵师可入住他的寝宫必是极为紧要的人,夜殇不过是再强扮冷静罢了。"
  西主不同意北主的看法,反驳道:"未必,夜殇心狠手辣,当年可手刃发妻,今日又有何舍不得一个祭灵师的?"
  "我看未必。"东主言道"想当初花宝的母亲是犯了大忌,于公于私都留不得,夜殇亲手杀她也算合理。但你我都知,芷桑死后,他整整三年未出过须崇宫,直至今日也未再碰过什么人的身子。夜殇虽该死,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若是怜惜这祭灵师必当混绕我们的心神,以老夫之见,夜殇此举乃是虚张声势。"
  话及至此,南主露出阴狠的杀意,手中的罗天戬直逼楚风心口,大喝:"夜殇,最后一次机会,你降是不降?"
  闻此言,夜殇猛地起身跃立在战车前的野兽背上,单手指向南主:"你若敢伤他,本君灭你全族!"
  南主仰天长啸,银白色的头发随着这笑声微微震颤,发梢的血迹刺眼,刮到楚风的额头带来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楚风看了看这位老当益壮的南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为什么有些已经上了年纪的人都能忍心对儿孙下手?再转回头看看花宝,身边的小家伙是假的,但楚风却能感觉到远在须崇宫内那真人的心情。悲苦的让他想起了曾经近乎于绝望的心情。
  好在,当时的自己还有兄弟,还有希望。而花宝,还有父亲还有亲人。那么,夜殇还有什么呢?刚刚听那些族长的话,夜殇的妻子是被他亲手所杀,打那之后他三年为出过须崇宫。想来,当初他一定是很爱他的妻子,所谓爱屋及乌,即便南主再怎么不对,也是心爱之人的父亲,夜殇在动手前也是经过一番斗争的吧?
  想到这里,楚风结结实实的把自己恶心够呛!刚才把夜殇想成了一个情窦初开的痴情男子,而且还是只有十七八岁的悲春伤秋的那种稀有品种。但现实非常简单,他老婆那点事跟自己有屁关系?他要造反的岳父跟自己有屁关系?他们谁死谁活跟自己有屁关系?想要这样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只是简单而又纯粹的想要帮他。所以,夜殇,你最好上道点,别浪费我这一番计谋。
  稳下情绪之后,楚风也跟着夜殇演戏,大喊着:"夜君,不要管我,我宁死不屈!"

  对面战车上的晨松干呕了几下,伏在楚恒的肩头,跟他说悄悄话:"太恶心了,这种肉麻台词真不是人说的,难为楚风了,回头我得跟他讨教讨教。"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闹!"楚恒不满地给了晨松一拳"楚风的处境很危险,你就不担心?"
  没个正经的晨松耸肩撇嘴:"担心也轮不到我啊。"

  晨松这话没错,最担心的是夜殇。他明知道楚风那几句话是假的,可心里边还是难受。凌空御气停在空中,狂风吹打着他的战袍,杀气腾腾地大喊道:"南主,本君可放你们四人一条生路,把人放了!"

  这边的楚风继续演戏:"夜殇,不必求他们这些老不死的!敢杀我?敢跟祭灵师过不去?天地人三界就没他们的容身之处!"言罢,楚风还不肯停口,凌厉的眼刀子甩向南主,声音轻飘飘语气阴损损:"老不死的,你白痴啊?你要个王位干什么?想要荣耀富贵?就你这老胳膊老腿的恐怕死的更快!想开疆扩土?也不担心马革裹尸!想坐拥后宫?哼哼,你还能硬的起来的?"
  估计谁都没想到楚风这张嘴损起来这么够劲!晨松捂着肚子趴在楚恒的身上哈哈大笑,楚恒哭笑不得地想着,等这事完了得提醒楚风哥加强修养。而那位牵肠挂肚的夜殇,竟然觉得楚风可爱的难以形容了!只是,这番话可苦了南主,被楚风气得咬牙切齿。
  东主一见南主要杀楚风,赶忙上前阻止:"不要中了他的计!据老夫所查,此人心机颇重,你我不可因小失大。"说完,这个还挺有头脑的东主站在最前面,向夜殇喊道:"夜殇,我们一个换一个。你过来做人质,我们可放这祭灵师。你我一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何?"
  老狐狸,你怎么不被风呛死?楚风见事态有变,恶狠狠的在心中咒骂东主,同时也希望夜殇继续把戏演下去,让他们决定杀了自己。偏偏事与愿违,这场好戏演着演着就走了下坡。
  听罢东主的提议,对面的夜殇忽然说:"好!"
  "夜殇!"楚风大喝一声"不准过来!"言罢,他收敛心神运使幻魔归音呼唤夜殇,怎奈,夜殇的声音如石沉大海,半点都没有回应。楚风急,急得直瞪远处的男人。只见夜殇在空中移动过来,后面的啸狼叫喊着想要阻止他,却被他挥起的一道劲力打了回去。晨松拿着酒壶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准备随时开战,楚恒手中的弩也在慢慢变大,做好了救人杀敌的准备。

  楚风愤怒的眼神随着夜殇,直到他悬于前面不远处的空中,终于忍不住叱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这跟计划不一样了,你个说话不算话的混蛋!
  夜殇稳稳地落在众人面前,南主等人竟没有发起攻击。看着他走向楚风。
  "你,你想气死我?"楚风恼了半天,只说出这么一句话。
  夜殇微微的笑着:"你要明白一个事实,无论何时无论何事,我绝不会利用你,仅此而已。"
  猛的红了脸,楚风张口结舌半个字说不出,看着夜殇温柔的神情,他的脸如火炙烤。想要避开夜殇温柔的目光却又不舍,惯于控制自己的楚风这时候半点主意没有了,被夜殇弄的一塌糊涂!
  他们相互眉目传情,那边的南主手握罗天戬,指着夜殇大骂:"你杀我女儿时可想过夫妻之情?我们家为你付出过少?到头来我不过是被你封了一个族长的席位。你心狠手辣绝情决意,刚愎自用嫉贤妒良,你,你,你该死!"
  南主第一个要开战,另外三个也等不及了,他们谁都没想到夜殇真的会过来,也没想到夜殇对这祭灵师的感情如此深厚。趁机杀了他,杀了他便可以称王称霸了!
  四主想的挺好,只可惜他们忽略了对面的楚恒和晨松,在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漫天遍野的灵力箭打了过来,与此同时,晨松口中的酒喷出,美酒像被狂风卷动的激流冲到夜殇身后,乍然间变幻为白色的酒囊,将他与楚风包裹起来。

  楚风狠狠地瞪着夜殇:"现在还来得及,马上走!"
  "我可以走,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可愿留在我身边?"
  啊?楚风眼睛瞪得浑圆!使劲吼他:"你脑子也出问题了?现在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吗?外面在打仗,我的兄弟也在,花宝还在须崇宫等你,你的部下也在等你,你,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噗!难得啊难得,夜殇也有噗嗤的时候,实在是因为楚风最后一句话太跳跃了,他想忍都忍不住。打量着面前面色如火的人,夜殇很认真地说:"你答应我,我便立刻结束这一切。"
  "我不答应呢?"
  "那就一直留在这里。"
  "胡闹!"
  面瘫魔也有玩味般的笑脸,只是这种表情被情深意切的眼神拐得走了意味,怎么看都是好好男人的摸样。他深深地凝视着楚风:"我活了几百年从未胡闹过,今日胡闹一次又何妨?若是能得你伴我终生,我可再胡闹些。"
  有一句又老又酸的话说"爱美人不爱江山",楚风自认不是什么美人,到底哪里值得夜殇做到这种地步?岑几何时,他也听过"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这种说法;也听过"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子"的论调,只是站在面前的不是情感懵懂的少年,而是活了近千年的魔界帝王。
  所以,楚风很想跟他打个商量:"咱俩那点事能不能打完仗再掰扯?"


84【番外 魔 界 篇】自投罗网

  在如此紧要的时候讨论感情问题,对于楚风来说非常不适应。但是夜殇的态度明显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对此,楚风更加的难以作出决定。答应他吧,总觉得哪里别别扭扭;拒绝他吧,又不忍心,真是上也上不去,退又退不得!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酒囊发生了变化,扭曲变形,眼看着就要被从外面突破。楚风急道:"你先想办法稳住晨松的酒囊!"
  夜殇瞥了眼周围的情况,正色道:"你如何回答我?"
  "这个回头再说,你先出去,要不就稳住酒囊!"
  "你先回答我。"
  "你先出去!"
  夜殇双手一背,做出管我何事的态度,淡淡一笑:"你若不说,我便不动"
  楚风在心中痛骂趁火打劫的魔君,实在倔不过他,只好迂回的后退一步:"那你先帮我把身上的绳子解开。"
  "你不说,我不动。"
  "夜殇!"楚风火了"你还是不是一界之主?哪有那么无赖的?你就不担心功亏一篑?你就不担心自己的部下有去无回?咱俩之间无非就是点感情问题,外面可是你魔界众人千千万的生命,孰轻孰重你分不清?"
  一阵痛骂声过后,无数只灵力箭噗噗的刺在酒囊上弥补了被打开的豁口。楚风担心外面的晨松和楚恒,转回头看着仍旧是纹丝不动的夜殇,催促他尽快做出决断。然而,夜殇拿定主意跟他耗到底,上前一步:"我自认不是一个好帝王,近千年了,我想为了所爱之人自私一次。我以做好失去帝位的准备。"说道这里,他的手轻抚上楚风的脸颊"也许这样更好,你我可带着花宝游历各界,无忧无虑。"
  见鬼!是不是当帝王的口才都这么好?楚风的心里话不知道是在吐糟谁,而就眼前的发展来看,夜殇的言语好像一把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打在他的心上。在他的概念里,夜殇的感情该是内敛的;夜殇的温柔该是不着痕迹的;夜殇的攻势该是持久的,为何会在此刻突然换了打法?
  一时间处于混乱中的楚风定睛看着夜殇,问:"我到底哪里好?"
  "我也想问,你到底哪里好?"
  "夜殇,如果你真想跟我在一起,就立刻结束这场战争!"
  充耳不闻他的建议,在酒囊不断发生险情的时候,夜殇微微倾过身子朝着那红润润的唇吻了过去。
  楚风心下骇然!不等明白过来,软软的温润触觉在唇上蔓延开来。温和的令人无力的吻辗转缠绵,楚风呆愣愣地任他捧着自己的脸,任他撬开自己的齿列,任他勾起自己的舌尖,任他随心所欲地吮吸舔舐。呼吸就这么急促起来,身体里的力气被抽的精光,若不是被绑在木桩上,下场只会是跌落在夜殇的怀中。
  恍惚间,楚风很想问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酒囊里的二人不知道究竟发展到哪一步了,但是外面的情况却是万分紧急。啸狼带着手下一干人等攻打过来,楚恒的武器只可远距离攻击,故此他留在了后方。晨松手握洁白月牙弯刀,带着白色的光影杀出一片血红!敌方的大部分人因楚恒的天雨箭而狼狈不堪,剩下的一些忙着迎战啸狼一众,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四大族长早已乱了方寸。两个人一门心思要打破酒囊,剩下的两个攻击晨松。

  灵力VS魔力,究竟谁更技高一筹?

  晨松被唤做混世魔王不是没理由的。这家伙才不会跟你光明正大的对战,阴的损的什么缺德来什么,没到一盏茶的功夫,把西主和北主气的哇哇直叫!晨松甩甩弯刀上的血迹,笑嘻嘻:"老爷子,年轻人不懂事,您可别生气。"
  被晨松打得狼狈不堪的北主气得手直哆嗦,指着他:"没想到,祭灵师竟如此卑鄙!"
  "啊?"晨松跟着大吃一惊"谁说祭灵师就不能卑鄙了?再说了,你们这样抓了人家老婆孩子的也挺卑鄙吧,咱们是半斤对八两。"
  "臭小子,看打!"
  晨松轻轻跃起避开这一击,那边的西主偷袭,甩出流星锤,不等晨松避开,一只粉色的灵力箭将流星锤击落在地。西主诧异地转头看去,只见立于战车上的楚恒手握灵力弩,早已瞄准了他!
  各方均是命悬一线,如此紧迫的时刻那酒囊从里面炸开!夜殇带着已经恢复自由的楚风站在中央。局面顺势而变,四主在不同的方向一起发起攻击,直奔夜殇而去!
  湛蓝色的灵力剑已经悬于空中,即便不是握在手中,剑随心动,动必见血!楚风站在夜殇身前挥舞双手操控着灵力剑与四主对敌。而夜殇仰头看着乌云压顶的天空,将双臂展开,自而向上慢慢升起。随着他的升空,天上的滚滚乌云仿佛被旋风席卷,不约而同的聚拢在夜殇身边。不到一会,一条乌黑的巨龙在空中乍现!夜殇低头看着力斗四主的楚风,见他虽处处惊险一时间倒也没有性命之忧,好在还有晨松和啸狼助阵,便不再担心了。
  在地面上厮杀的众人均被空中的巨龙吸引,忽闻夜殇的声音洪如钟:"顺本君者,昌!逆本君者,亡。有本君一日还由不得你们放肆!"
  话音未落,战场中不少人纷纷向夜殇下跪,那些不肯跪的挥舞着手中利器。天上的巨龙一啸冲天,带着狂劲的风势向大地飞去!刹那间,乌云盖日,飞沙走石,天地变得一片混沌!
  在主战台上的众人敌不过这巨龙之风,纷纷找到凭借稳固身体。楚风被夜殇留下的魔力保护着,不惧怕这令人胆寒的狂风。他手中握着灵力剑,在乌黑的空间里添上一抹湛蓝的色彩。这色彩划出炫美的弧线,斩杀了东北两位族长!靠近战车边缘的南主万万没有料到夜殇竟然能唤出魔界至高的幻兽,看着战场中不肯跪的人都被巨龙化为灰烬,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却又万分不甘。拼着所有的力气摸索到木桩上,一手掐死了被绑在上面的花宝!
  然而,他手中却多了一朵枯萎的夜莲。
  此时,巨龙已经回到天空,夜殇稳稳地站在龙头之上,看着呆呆傻傻的南主:"芷桑给本君下毒是你指使,她为你而死!如今你又对花宝下手,你万死难赎其罪!"
  在夜殇发怒的时间里,啸狼也没闲着,和晨松一同杀了西主!并将利刃逼在了南主的脖子上!他抬头看着自己所选择的帝王,问:"夜殇,你答应过我!"
  "我不会食言,南主随你处置。"
  手起刀落,南主死于啸狼刀下。

  就这么结束了?楚风看着狼藉的战场,忽然明白原来夜殇早是胸有成竹,难怪他会......
  有点气闷之余,看到天上的巨龙缓缓下来,巨大的龙头悬于面前。站在龙头之上的夜殇伸出手抓着他拉到怀里。细看他一身的伤势。楚风有点别扭地蹙眉:"没大碍。"
  没大碍。夜殇对这句话非常不满!吩咐下属打扫战场,并亲自邀请楚恒和晨松多留几日。话说的多些,召唤出来的巨龙竟开口了:"夜君,老子还困得很,你唠叨完没有?"
  "走吧。"夜殇低声道"回须崇宫。"

  丢下一摊子烂事给下属们,夜殇带着楚风率先回到了须崇宫。他不去见着急的花宝,也不去看受伤的兵将,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美其名曰,要亲自为楚风疗伤。

  有个偶尔不正常的帝王,便有经常不正常的下属。啸狼玩忽职守,叫上后方的云羽,戴上楚恒和晨松,一行四人也溜进了须崇宫的寝殿前。
  蹲在墙根地下,楚恒看着为晨松处理伤势的云羽,问:"你们都是这样偷偷摸摸疗伤的?"
  啸狼动动酸痛的手臂,教育楚恒:"错过这次就没机会了。你们不想听听他们俩都干点什么?"
  "不想!"楚恒自认没这嗜好,现在,他只想带着晨松好好疗伤。故此,楚恒拉着不情不愿的晨松跑了。
  啸狼跟云羽相互看了看,决定继续偷听!

  话说被强迫性抱进浴池的楚风死活不肯脱光光,夜殇懒得跟他废话,把人扔进水里在里面扒光他!楚风抓着小裤裤,怒道:"你,你干什么?"
  "你一身的血需要洗干净。"
  "我自己来!"
  "你有伤。"
  "都说了不碍事。"
  "我看了碍事。"
  "你别惹我发火!"楚风泼了夜殇一脸的水"我还没跟你算清帐呢!我煞费苦心设计了一场自投罗网的戏码,你怎么胡来?"
  闻言,夜殇笑了,揽住楚风的腰:"你这是投了谁的网?"
  呃!楚风顿时哑口无言,扭开脸避过夜殇喷洒过来的温热气息,听着夜殇温柔至极的声音告诉自己:"楚风,在酒囊里你说过什么?可还记得?"
  楚风不语,狠狠瞪过一眼。
  "我信你,方才结束这一切。若你要反悔可没这么容易。"
  "你要说话就站好!"推开他,楚风搓搓火烫的脸"既然答应了你我就不会反悔。"
  "那就好。"说罢,双手紧抱着他,夜殇觉得这打铁是要趁热的。

  蹲在墙根下面的俩人隐隐约约地听到......
  "啊!你没骨头啊?别压着我。"
  "不压着怎么亲热?"
  "拉拉手也算亲热了。"
  "这算是笑话?"
  "闭嘴!不行,你,你把手给我拿开,夜殇!我警告你,你,你再摸,唔......"
  本来听的起劲的云羽不知为何苦笑了出来,转身倚墙而坐,抬头望天。身边的啸狼看了看他,想了想他,最终凑过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角,在他惊诧之余笑道:"回去吧,也该到时候说说我们的事了。"
  云羽嘴角带笑,搀扶着啸狼起身,低声告诉他:"今后,不准你再看别人。"
  "整日看你,可好?"
  "好。"

  水池中正抓着楚风热吻的夜殇忽然停了下来,转头看看对面的墙,笑得有些欣慰。楚风不解,问他在笑什么?夜殇重又低下头,单手扣在紧致的臀上,轻声道:"都有个好归宿了。"
  被他紧紧地抱着,楚风说不出有多难堪。红着脸使劲推开兴致勃勃的夜殇,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说:"我了解男人是比较直接的。既然在一起了亲热亲热也是常事。但是!夜殇,你觉得我哪里像在下面的那个?"
  "你要在上面?"
  "笑个屁!"楚风在羞恼的时候口不择言"有什么可笑的?"
  夜殇舔舔嘴唇,告诉他:"只要你能在水中压得住我,我便让你在上面。"说着,一记猛扑,将楚风扑入了水中。
  俩人在水里开始较量起来,翻来覆去的折腾。可楚风怎么压得住夜殇?尽管他也让夜殇有些吃力,但最终还是没有逃脱被压的命运。
  华池边上的玉石台,夜殇看着身下气鼓鼓的楚风,握着他已经沦陷的火热脉动用力一捏!
  "嗯!"
  听到他低沉的呻吟,夜殇贴在他的耳边,问:"好吗?"
  "霸权主义!"
  "莫说违心话,难道不舒服吗?"
  被夜殇的手揉揉搓搓一番,少有经验的楚风便是软的像一滩泥了。他知道自己虽不甘心,却也不想因此而拒绝夜殇。本来就是坦荡荡的人,此刻绝不会如同女人那般扭扭捏捏。眼中溢满了情动的水汽,楚风落落然地正视着夜殇,点点头,无言传递着自己的欢喜之情。
  被这样不失精致又充满了灵动之感的笑容迷惑更深,夜殇亟不可待的将楚风压的更紧,低声提醒他:"还有更好的......放松些。"
  放松些......夜殇,总有一天,我也会对你说,放松些!


【戏 怨】

85、01

  秋末的夜晚,枯黄的叶被风吹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响声。路灯斜映下来的光影长长的将庭院内的一隅照的昏黄,深夜的冷风忽强忽弱,卷着庭院里的落叶堆积在窗根下,积起晚秋的萧瑟。
  屋子里,比庭院黑的更甚,那凄凄凉凉的声音吟唱着: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凄凉的声好似金属片划过细润的嗓子,刺耳的,令人毛发竖起的恶寒。站立在屋子中间的男子手指一柄木剑,怒瞪的双眼中充满了惊恐。他已经把所学的法术统统用光了,那令他恐怖的声音还是没有散去。紧迫的窒息感像是一条冰冷的蟒蛇从脚底缠住了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缢向他的胸口。
  那铜锈色的凤冠霞帔,灰黑色的三寸金莲,青白色的娇小脸孔,无一不让他感到绝望。口中的痛越发麻木,舌头已经被他咬了两次,再咬怕是会彻底断了。但别无他法,他只是个学了两年法术的人,手中握着的桃木剑也是花钱买来的东西,在他贫乏的法术知识中只知道用血的咒语最有效,。所以,他狠狠心又咬了一口舌头,狠力地喷了出去!
  瞬息之间,青白色的小嘴微微张开,那艳红滚烫的血全部被吸了进去。它似乎并不满足,把一点点的樱桃小口张得大些。
  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一双眼珠子被外力猛吸着,一阵剧痛下,眼眶空空,他甚至听见了它咀嚼自己眼珠的声音。刺眼的鲜血从空洞的眼眶中流出来,汉白玉色的手卡住他的脖子,被血染红的樱桃口紧覆在眼眶上,吮吸,咀嚼......

  这是秋末的一天早晨。祁宏像往常一样七点半准时走出卧室。看了看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早餐的男人,他蹙起眉头走过去,说:"要上班?"
  "是啊,今天开会。"黑楚文拿着面包片起身走到客厅去。最近,他已经习惯祁宏有意无意的回避,为了不给情人造成压力,他懂得保持一定的距离。只是,这样做的效果似乎并不好。看着神色不善的祁宏,他笑问"怎么了?"
  "没什么。"祁宏叹息着说"你的肉身还得多久才能回来?"
  "再有三个月吧。上次黑虞不是给你说了。"
  三个月,见鬼!他还要面对这个"楚文"三个月!虽说外表不是重要的,但总是顶着别人的皮囊过活也让人气闷!特别是知道真正的红蝎还沉睡在肉身中,他与楚文亲热的话红蝎也会有感应之后,祁宏打死也不让对方近自己的身。打从魔界回来都过了两个多月了,俩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不同房,眼看着吃不到嘴里,真是他妈的活受罪!于是乎,各种不悦各种怨气加在一起,成就了祁宏目前提早进入更年期的状态。
  没有心情吃早餐,祁宏洗漱完毕之后便要出门。一旁的楚文到底还是忍不住的,追上去拉住他:"祁宏,吃了东西再走。"
  "我不饿。"
  "不饿也要吃!看看自己瘦成什么样了,你这么下去等我换回肉身哪来的力气打人?"
  被楚文的话逗得开了心,祁宏忍不住勾起嘴角笑笑,看着自家换了皮囊的情人,言道:"你还知道欠我一顿打?"
  "我自动负荆请罪,只要你开心就行。"说着,他习惯性地靠近"别让我心疼了,吃点东西吧。"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熟悉的情人,尽管外表改变了,但内心还是他的楚文。温柔的目光,体贴的话语,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打动他的心。他也是按耐不住多日来的爱恋,身子微微靠前,二人近在咫尺。
  呼吸缠在了一起,缭绕在鼻端,无意识地相互吸引着的亲吻不知道究竟在谁的主动下缠绵起来。只是,那感觉总有不对的地方。祁宏猛地推开了他,垂着头:"我到公司吃。"
  无奈地叹息着,黑楚文更加不喜欢现在的身体!

  早晨的心情会影响到一整天,到了下午,以另外的身份在警察局上班的黑楚文暴躁的像个精神病患者。一些同事不敢靠近,自动隔离出安全地带。唯独付局没心没肺地嚷嚷着:"小洪啊,来我办公室一趟。"

  洪文,是黑楚文暂用的假名。自从他借用红蝎身体之后,便跟付局说明情况。本来呢,他是打算修个半年的长假,却不料付局抓住这大好机会让他去卧底!前几天刚破获了一起走私案,歇了一周,这才来上班付局就在叫喊了。黑楚文无奈,只好带着一身的恐怖气息前往付局的办公室。
  付局,是个人才!手里握着七八个能人,还能想出各种办法让这些人为自己献策献力。虽说黑楚文难摆弄点,但只要理由充分,这家伙还是很好说话的。所以呢,一向用人不懂体恤的付局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让黑楚文休假,而且是想修多久都行。只是这假期还有点小小的附加条件。
  "你看看啊,黑子。"付局坐在沙发上拉长了脸"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不懂事了,在大学里非要弄什么什么'神秘文化研究社',搞出这多事来,我们作为人民公仆可不能不管,是不是?"
  "付局,你到底想怎么样?"
  楚文的不耐烦并没有打退付局的决心,他拍拍这个不大正常的小子,笑道:"去学校看看,争取查个水落石出。"
  这也叫休假?黑楚文把冷冰冰的目光瞥过去,着实让付局体寒了一把。但是,这位仍旧坚持挖坑下套:"我有办法让祁宏跟你一起办案。"
  眼前一亮!黑楚文忙问:"怎么做?"
  "让云海出面。"付局狡猾地笑着"自从你变成这样,不受祁宏待见了吧?这可是大好机会啊。"
  "成交!"

  在黑楚文跟付局交易成功的时候,祁宏稳坐在公司里阴冷地等着自家老大——宗云海!
  "你是说,要我去T大当内鬼?"
  "不是内鬼。"宗云海咬着苹果,继续说道"是当老师!顺便查查我朋友的女儿的表妹的男朋友是怎么死的。"
  "云海!"
  被喝了一声,宗云海眨眨眼睛装出一副纯良样:"什么事?"
  "你觉得我很闲还是我很碍眼?"
  宗云海嘿嘿一笑:"都不是。因为你最近几个月很可怕,整个三义会除了我没人敢靠近你一米之内。所以,为了大家,也为了我自己,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怒!祁宏怒了,把话从牙缝里挤出来:"什么叫为了大家为了你自己?"
  "哎呀。"宗云海苦了脸"没人敢靠近你,有些工作就需要我直接处理。那我就没时间陪少清了嘛。"
  "不干!"
  见祁宏拒绝的干脆,宗云海拿出最后的杀手锏:"秘密消息哦,咱们的文哥要放大假了,你就不怕那位闲闲先生被人勾走了?"
  听罢他的话,祁宏冷哼一声,道:"就他现在的姿色根本不必担心。"
  "那你整天对着现在的文哥不难受?"
  呃......难受啊。
  "你们俩现在也不能上床,整天看着他你就不觉得憋得慌?"
  ..................
  "万一忍不住干点什么,等他回到自己的身体之后,你可是等于跟那个红什么的爷们干了一火啊。你就不尴尬?"
  ..................、
  "再者说啊,他骗你说自己被打回什么什么胎期的事,你就不生气?就不想折腾折腾他?"
  ..................
  "还有啊。"
  "行了,我去!"
  离开了祁宏的办公室,宗云海像打了雄鸡血似的兴奋,给阮少清打了电话:"宝贝啊,我终于有时间了,晚上咱俩去酒店开房间吧!"

  答应了宗云海的下一秒,祁宏便后悔了。说起来家里那位虽然看起来有些别扭,但真要目的明确的折腾他祁宏也是有些舍不得。刚才被宗云海拐着答应了这荒唐的委托,仔细想来,简直天大的麻烦。可既然已经答应了,再反口推辞也不好。想来想去,祁宏只好硬着头皮琢磨怎么跟黑楚文说这事。

  晚上,走在家园小区里远远的看到自家一点灯光没有,这么晚了他还没回来是去哪了?祁宏没多想,拿出电话打给楚文,结果却得到对方已经关机的声音。祁宏纳闷,楚文一向是24小时开机的,怎么还关机了?没电?不应该,他是警察,随身携带两块满电的电池,难不成又有什么任务了?
  回打家中,祁宏没开灯,坐在客厅屏气凝神感觉着楚文。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好一会儿,楚文的感觉却是没有捕捉到一星半点。张开眼睛,祁宏越发疑惑。

  一个人吃饭看电视的滋味并不好,他开始怀念楚文陪伴自己的日子,哪怕是那个看着别扭的家伙,也能给他带来很多的温暖。现下,家中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明明没有分开,却有了一种找不回他的忐忑感。是不是有些过于放纵自己低落的心情,导致看不到他就开始胡思乱想?
  觉得自己矫情的人起身去了浴室,洗过澡上了床,拿起书看了半个小时左右,心情仍不见平静。已经是快子夜了,楚文怎么还不回家?再打个电话试试,关机;再感应一下试试,毫无收获,祁宏开始恼火,关掉台灯蒙头睡觉!

  这一夜他睡得并不好,到了第二天早上六点醒来的时候,正式确定楚文一夜未归。


86、02

  上午十点多,祁宏昏昏沉沉地走出卧室。楚文整夜没回家的问题让他非常气闷,想着再给他打个电话询问情况,刚刚开机便收到两条短信。
  23:40祁宏,我临时接到秘密任务不能回家了,别担心,找时间我会跟你联系。
  02:10宏儿,任务有点麻烦,我最快也要一周才回家。抽时间我会给你打电话,记得按时吃饭睡觉,照顾好自己。
  放下电话,郁闷的心情好了,但是却不由得开始为他担心?

  祁宏很少会打听黑楚文的工作情况,在他看来,警察局那点事无非就是跟黑帮有关。而现在黑道教父已经是他们这边的一员,就算是楚文遇到某些难处,仅凭自己的能力也会为他处理妥当。所以,祁宏很纳闷,究竟是哪个帮派出了事要劳烦楚文出面?
  正想着最近道上那几个不大难分的帮派情况,自家老大宗云海便杀上门来!先是催着他去打扫个人卫生,随即又将一套看起来很廉价的衣服丢给他,下令:"大学老师不能穿的太好,你朴素点吧。"
  漠然的目光彻底无视了老大和老大带来的衣服,祁宏照旧穿着自己拿昂贵又高雅的西装离开家门。宗云海被晾在一旁成了咸鱼干,这妖人眨眨眼睛,问身边的跟班横三兄弟:"横三,在你看来,祁宏的心情是不是很坏?"
  "我看啊?"横三瞪大了眼睛"我看他现在就是爆发前的沉默,大哥,您悠着点,别当炮灰。"
  "臭小子!我他妈做了你!"
  和手下说说笑笑地追上了祁宏,宗云海嬉皮笑脸地推着他上了自己的车,还非常殷勤地拿出一摞书籍,笑道:"你教法律准没问题,先过过手再上讲台。"
  "云海。"
  "还有什么要求?"
  祁宏冷眼看着自家大哥:"你知道T大是什么吗?"
  "大学啊。"
  "民办还是公立?"
  "不知道。"
  "每年的生源比例是多少?"
  "不知道。"
  "学校教育宗旨是什么?"
  "不知道。"
  "学校每年流动的教育资金、硬件设施是多少?"
  "不知道。"
  无奈地叹了口气,祁宏拿出隐藏冷冽目光的眼镜随手擦了擦,并教育宗云海:"T大的前身是国民大学,创建于民国中期。49年解放后归属于政府管理。经过十年动乱和改革开放初期的大潮,在二十年前正式划入本省教育部门。五年前因资源短缺,生源稀少而面临关闭。是C市的一家金融集团收购了大学,并以股东入股注资的形式翻新了学校,当年的国民大学也就成了今天民办的T大。换装五年,以两个点的趋势递增。教学宗旨是培养世界一流的各界人才。现在的T大完全成了贵族学校,里面最穷的学生身价也有几千万,住校的学生都是单间,每天每人三餐的费用是三百元,这还不算下午茶。校长是从C市聘请过来的老学究,摆设而已,真正主事的是董事会的董事长,也就是C市金融集团的人。T大每年的流动资金上亿,教学软硬设施都是从国外引进最好的,外教比国内老师还多。这样一个学校,你让我穿着民工的衣服,捧着一大摞书去上课,合适吗?"
  一番话说完,宗云海和横三面面相觑,实在过于好奇:"你怎么这么了解T大?"
  祁宏白了一眼,道:"既然要进去办事,自然会调查清楚。"言罢,他戴上手中的无框眼镜,板着脸"我要AppleMacBook
Pro;靠近学校的一套高级公寓;一套室内高尔夫球装备;1.5米X1.2米的模拟作战沙盘。"
  宗云海震惊地看着面不改色的祁宏,试问:"你觉得我是冤大头?"
  祁宏不语,探过身子打开宗云海那侧的车门,一脚将人踢下去:"上周你截获的那批高级汽车走私货里有一辆V8 Vantage Roadster,给我开过来。"
  "我操!祁宏,你无法无天了!"
  "一个小时之内见不到东西,你另请高明。"说罢,关车门,下令"横三,开车。"

  当横三在祁宏的恐吓下把车开走之后,宗云海愤怒地向某人报复!
  口袋里的电话嗡嗡震动起来,他瞄了眼众人,走到一旁按下接听键。电话里立刻传来咆哮般的怒吼!听明事情原委,他忍不住笑道:"车的事我跟付局说,你照他说的办吧。"
  "你们俩都没安好心!"宗云海愤愤地咬牙。
  "云海,你该感到荣幸。能被他勒索的人地位都不低,最早是付局,然后是国防军军长,现在是你。"
  "哎呦。"宗云海变了口气"这么说我还得乐得屁颠屁颠的?"
  "不说了,我还在忙。"

  站在马路边上的宗云海看着被对方挂断的电话长吁短叹,无奈之下只好去为祁宏筹备东西。
  一个小时后,万事俱备。祁宏拍拍两百多万的跑车甚是满意,随手把刚买回来的新笔记本扔进车内,坐上驾驶席对站在外面的宗云海瞥了一眼。
  宗云海非常郁闷地说:"你就不能有点笑模样?要的东西都弄来了,你还瞪我干什么?"
  "公寓尽快租好,我晚上就要住进去。另外,我会重新弄个号码,发短信告诉你。我不联系你,你不准先找我。就这样。"
  妈的,好车就是不一样,看人家屁股冒出来的那股烟儿都有种散发香味的错觉!宗云海看着高级跑车绝尘而去,心疼啊。
  横三凑过去,打探老大心声:"大哥,你想什么呢?"
  "可惜了,早知道这车能扣下,我给少清留着好了。"
  "阮少不能要啊!那是啥颜色,换了哪个爷们敢开?我看啊,祁宏是别有用心才对。"
  一巴掌招呼在横三的脑袋上,宗云海勾唇一笑:"行,没白跟着我混。"

  下午两点整,T大校门内外的学生个个驻足观望着打从外面驶入的扎眼跑车。这辆车速度极快,带着令人心颤的嚣张声音直奔办公大楼。这时,刚好有一位女教师走出来,一眼便被跑车吸引住忘记了躲闪,眼看着飞快的跑车就要撞到她。下一秒,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稳稳地停在指定位置里,距离她的双膝只有不到十厘米距离!
  女教师惊魂未定,气呼呼地狠拍了一下车身,指着全黑的车窗说:"喂,你一个女人怎么把车开这么快?这是校区,不是赛车场!"
  随着女教师的斥责声车门打开了,祁宏优哉游哉地走出来,吓坏了看到他的众人。女老师更是惊讶不已,指着他:"你,男,男的!"
  "有问题吗?"祁宏随手关上门"男人就不能开跑车?"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关键吧?你这车,分明是......"
  祁宏淡淡一笑,笑出了高雅的教养,笑出了迷人的性感,以这般招惹是非的笑容面对女老师,轻声道:"谁说男人就不能开玫瑰红的跑车?"

  距离办公大楼稍远的花坛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愤怒地盯着慢悠悠走进大楼的祁宏。身边的女孩挽着他的手臂:"江,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

  祁宏的就职过程非常简单且顺利,被告知从明天开始正式上课之后,他提出要参观校园的要求。负责接待他的校长满口答应下来,并请刚刚那位女教师做向导。
  女教师的名字叫潘芳巧,今年二十六岁,毕业于本市的音乐学院,专门负责学校里的几个音乐社团。祁宏听着她的自我介绍,不免又在心里吐糟T大是个养闲人的好地方。
  潘芳巧似乎对祁宏很有兴趣,自来熟的问了不少私人问题。祁宏对答如流,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巧妙回避。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潘芳巧呐呐地问:"你好像不喜欢这里。"
  "一份工作而已。"
  "你怎么会想到来当老师呢?看你的样子家里很有钱吧?"
  "有钱才要找些事做,整天闲着很无聊。"
  "那你来教书是打发时间?"
  "差不多。"说道这里祁宏已经懒得在继续下去,便问:"前面是什么地方?"
  "哦,哪里是体育馆。篮球、排球、乒乓球、室内网球和羽毛球。再往后面走是网球和足球的场地。"
  奢侈啊,T大哪来这么多钱?回头得让云海查查,也许能找到点什么有利可图的地方。祁宏不愧是三义会的第二把交椅,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为三义会着想。

  按照祁宏的意思,本打算甩了潘芳巧自己去看体院馆。可这丫头似乎黏上了他,还非常热情地拉着他的手臂,跑了过去。
  观察着潘芳巧兴奋的样子,祁宏觉得这姑娘不是喜欢球类运动就是奔着什么人去的。

  体育馆的门是半开着的,门口坐着几个正在休息的学生,看样子应该都是大四的。其中一个栗色头发的男子对潘芳巧招招手,大声道:"你又来了,今天可没有比赛。"说着,一眼看到了祁宏"这是你男朋友?"
  "别胡说!"潘芳巧红了脸瞪过去"这是新来的老师,我带他参观参观。"
  众人一哄而笑,男学生开着潘芳巧的玩笑:"那你脸红什么?不是人家刚来你就看上了吧?我说潘潘啊,你可别吓着人家。"
  在潘芳巧使劲推搡了一下那男学生的时候,祁宏心中暗笑。大学,到了什么时候都是塞满了青涩的地方,就连笑话也是让人觉得无趣。
  祁宏明白自己不喜欢学校这种地方,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想尽快了结此事。跟着潘芳巧这样性格外向的人走动,也许更加容易吸引众人的关注。故此,祁宏打消了赶走她的念头。

  走进了体育馆,看到二十来个大小伙子正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吆喝声,呐喊声不绝于耳,声声充满了青春的鼓动,过剩的精力。这样一群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会形成一个小小的社会,与外面的世界不同,虽没有阴谋狡诈,虽没有利益之争,但仍存在着属于他们的斗争。不管是什么,不管到什么时候,人类总是会为自己找些不安分的理由。
  祁宏置身于爆发青春小宇宙的年轻人中间,敏锐的观察着周围的人。而与他并肩站立的潘芳巧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兴奋地拉着他,说:"走走走,我给你介绍新来的体育老师。"
  "新来的?"
  "对啊,你们很有缘呢,他昨天到的,你今天到的。"
  这叫什么有缘?当祁宏如此暗问的时候,已然看到不远处坐在椅子上吹响哨子的男人。


87、03

  面前的男子一身深蓝色的运动装,胸前挂着银色的哨子,手里拿着计分板,孑然一副称职教师的摸样。可这幅摸样看在祁宏眼中却是极为的欠扁!他心中暗道:妈的,一夜不回家就是跑这来冒充灵魂工程师了!
  潘芳巧非常热情的为新来的两名教师作介绍,祁宏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洪老师,你好。"
  黑楚文装模作样的跟祁宏握手,趁机偷偷地挠了挠他的手心,不等祁宏嘴角抽搐,立刻放开,表现出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的疏离态度。
  手心还残留着瘙痒的感觉,黑楚文这混蛋,时时刻刻都能让他脸红心跳。果然是新瓶装老酒,换了一身皮内在还是阴险狡诈的让人咬牙切齿!
  一对冤家暗枪暗箭正斗得欢,恰巧场内的训练到了休息的时间。十来个篮球小子嘻嘻哈哈的跑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很明显,小伙子们的重点在新任的体育老师身上。看着如此众多的"阳光"把自己的男人照的耀眼无比,祁宏又开始偷偷磨牙!于是——找茬。
  "洪老师执教多久了?这么年轻就能受到学生们的拥护,真是难得啊。"
  黑楚文双眼笑得眯了起来,回答他:"让您见笑了。我没把他们当学生,都是朋友,说不上拥护。"
  一旁的几个学生跟着附和起来,说:"对,洪哥是咱哥们,不是老师。打游戏玩篮球,喝酒泡妞咱都在一起混。"
  好像听到不该发生的事了!祁宏眼中的杀气直逼笑眯眯的黑楚文,众人尚未察觉,但某人却是满手冷汗了。赶忙把话题岔过去,说:"不知道祁老师擅长体育运动吗?有机会一起玩玩。"
  "还凑合。我常玩高尔夫和斯诺克。"
  贵族运动!黑楚文心里叫苦不迭,总觉得祁宏打进门就在找自己的麻烦。其实这也怪不得他,说道归其,还是自己没把他安抚好,看他隐藏不住的怒气,顺着眼角往外泄,这校园生活恐怕要变得多姿多彩了。
  正打算找个借口支走满心怒气的祁宏,一旁的潘芳巧忽然说:"上午的会议要开始了,洪老师,你还不去吗?"
  "去,今天去。"黑楚文立刻答应下来。还多了句嘴问祁宏"祁老师不去吗?"
  祁宏笑得人畜无害,话音儿都带着笑意,他回敬黑楚文:"不去了,家里养了条不受管教的黑狗,我得回去调教调教。"
  对于黑楚文的了解,祁宏是深刻到骨子里的。一看他飘忽的眼神便知道这家伙肯定想着逃过眼前一劫。随即拦住他的去路:"我们是同路,一起走吧。"
  黑楚文在心中有了疑问,难道说这又是一次天劫?

  走出体育馆之后,潘芳巧急着去教室拿东西先行一步。黑楚文笑着跟她挥手,转回身瞥了眼四周的情况,见无人注意他们,拉住祁宏的手疾奔向大楼的一侧那安静的角落去了。
  树影婆娑的在墙根下映出一大片的阴凉地儿,黑楚文把祁宏推到墙上,对他伸出手。
  啪!一巴掌打掉了那点温柔,黑楚文甩甩很痛的手,笑道:"还真生气了?"
  "你过得不错啊。还打游戏?"
  "现学现卖。"
  "还玩篮球?"
  "我也有过学生时代。"
  "还喝酒?"
  "小酌几杯。"
  "还泡妞?"
  "纯属无中生有!"
  祁宏冷哼一声,质问:"你昨天才来,怎么干了这么多事?"
  某人哑口无言,在祁宏冷飕飕的目光逼视下,很快就坦言相告,说:"我给他们制造了点不真实的记忆,在我没来学校之前就认识了。你看看,这不是好办事嘛。"
  好办事?祁宏猛然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扯到面前,冷冷地瞪着他:"你和云海还有那个老狐狸设好了圈套让我钻。"
  "没有,真的没有。"
  "没有?"祁宏的手用用力,让不老实的男人体会一下窒息感"你没问我为什么会来,这就表示你早知道会遇上我。还说你们之间没预谋?"
  乖乖,自家情人在脾气不好的时候脑子也是清醒的。黑楚文只好苦哈哈地点头承认了,只不过,这并不能缓解情人的愤怒。他轻抚着他的手背,好言相劝:"这事我也是没发言权的,要怪就去怪云海和付局。"
  得便宜卖乖!祁宏气恼地照着他的肚子打过去一拳,很用力,很解气!见他咧着嘴呼痛,祁宏半点同情心没有。脚下踢了踢他的腿,下令:"晚上回家好好审你。"
  "不行。"黑楚文还是顾及着周围的环境,看了看情况,压低声音"今晚学生请我吃饭,走不开。下午行不行?下午我没课。"
  "你,你现在住哪里?"
  "学校里有给老师的单身宿舍。"
  "不准备回家?"
  "回,等有时间还是要回去那点换洗衣服的。"
  越听他的话越是郁闷,从见面到现在他半句正事没说,这是跟谁玩保密守则呢?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让他太放纵了?这么大的事连声招呼都不打,见了面就重避轻尽说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看来,需要重新调教一番才行。
  主意拿定,祁宏放开了黑楚文,嘴角含笑,声音轻柔:"楚文,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跟我走,否则......"
  "别介!"黑楚文果断地捂住了他的嘴"我跟你走。但是咱俩不能太张扬了,我先出校门,隔壁街道上有家咖啡店,我去那等你。"
  下一秒祁宏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冷傲地白了一眼哭笑不得的黑楚文,推开他率先走了出去。看着他潇洒的背影,黑楚文觉得自己又在找罪受了。

  溜出学校之后,黑楚文急着去咖啡店等祁宏,脚下的速度难免快了些。走过一条街,远远的能看到咖啡店的店门,站在信号灯下等着过马路的时候,从身后忽然袭来一阵熟悉的力道!他自然地横挪一步,避开了不算很强烈的攻击,头也不回地压低声音说:"龙虎门的人一向不喜欢多事,今天是怎么了?"
  话音落地,有人在他身后说:"劳烦您跟我走一趟,家师何源庭有请。"
  龙虎门的掌门?黑楚文狐疑了一下,随即回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严肃男人。令黑楚文惊讶的是,这男人的胸前别着一枚白色的通宝,这是象征门内有师兄弟惨死未得伸冤的标记!
  察觉到了黑楚文的目光,来人微微额首,又道:"我是家师的关门弟子柏叶,这枚通宝是为我师叔的小徒弟所戴。"
  "你们龙虎门的事找我有什么用?"黑楚文生怕惹事上身,淡淡地回绝他。
  柏叶似乎没察觉到黑楚文的态度,紧跟着便说:"不止我龙虎门,药骨、茅山、都发生了意外。直说了吧,现在除了你们祭灵师一族,其他门派都有弟子被杀。"
  听罢,黑楚文频频点头:"哦。那关我何事?"
  柏叶的脸上显出怒气,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一丝精纯的法力。黑楚文视而不见,还是那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还直言不讳地说:"祭灵师也有不少的,你可以去找别人。"
  "家师有过吩咐......"
  "行了行了。"黑楚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别总是家师家师的,你自己就没话可说?"
  被呛了一句,柏叶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眨眨眼紧抿着嘴角,重启了话题。这一次,倒是没提到他的家师。
  "祭灵师与我们没有往来,本来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前段时间五通一事,你闹的人尽皆知。有因必有果,还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
  原来如此。黑楚文明白了其中缘故,想来是龙虎门的掌门不满当时自己的所为,可算逮着机会找祭灵师的毛病了,岂会轻易放过自己?不过,他们似乎并不是很了解详情啊。黑楚文斜靠在马路护栏上,懒懒洋洋的摸样没半点异能人士的仙风道骨。他能感觉到柏叶对自己的厌恶,也明白这小子是势在必行。只可惜,眼前是老婆最大,比天还大!
  衡量一下谁大谁小的问题,黑楚文最后决定:"柏兄,回去告诉你师父,想找我让他到我们家门口按门铃,不要随随便便打扰别人的约会时间。干这事会被马踢的。"
  "黑楚文!"柏叶一怒之下抓住了要走开的黑楚文。显然,他早有准备,手掌握着的一张咒符黏在黑楚文的手上,大有你不走也得走的架势。
  这小打小闹的玩意难得到他吗?黑楚文在微笑间将手背上的咒符化为灰烬,正要甩开柏叶的手,忽听身后传来冷飕飕的声音。
  "这是闹的哪一出儿啊?拉拉扯扯的很亲密嘛。"
  黑楚文在心中暗道不好!赶紧后退数步,站在祁宏身边表明清白:"找茬儿的,不关我事。"
  一肚子闷气没地方发泄,一听是上门找茬儿的,祁宏那双漂亮的眼刷刷的直冒绿光!拉着黑楚文扯到身后,朝着柏叶上前一步。未开言先发出两道阴森森的目光,把柏叶看的浑身僵硬。
  此刻,祁宏黑道律师的气场全开,微微昂起头以俯视的姿态对柏叶说:"先搞清楚,我的人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文斗咱们法庭上见;武斗,单挑群殴你自己选。"
  哎呀,要麻烦!黑楚文见势不妙,立刻在他耳边低语:"这是龙虎门的人。"
  "闭嘴!"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你当我是瞎子?"
  "呦,你看出来了。"
  "废话。他从刚才开始就没控制法力,眉间那点印记故意弄出形状来。干嘛?冒充包青天?人家那是额头上面有月牙儿,他这算什么?非礼未遂让娘儿们挠了?"
  "宏儿,涵养涵养。"
  "狗屁涵养。我就是个混黑道的,没涵养。"
  斯文人耍流氓,你拿他半点辙没有。黑楚文忍着笑,观察着柏叶被气得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在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的同时,真想使劲亲口祁宏那张毒嘴!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接下去肯定就是动手开打啊,至少祁宏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岂料,柏叶竟然能忍下这口气,朝着他们一拱手,道:"此事与魔界有关,你黑家有人跟魔界关系匪浅,这一趟还望二位屈尊随我见见家师。"
  祁宏下意识地看着楚文,想来他和自己一样,没料到这事居然牵扯到了楚风!


88、端午节小剧场

  庭院内张灯结彩,众位帅哥美男齐聚一堂!临时搭建起的台子上"我"口水直流地看着下面众位儿子,心中感概良多啊......
  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宣布,端午节晚宴现在开始!"
  "妖啊,明天才是端午节,你脑子进水了?"
  ⊙﹏⊙谁家的破孩子敢在这时候损我?我大吼一声:"谁?站出来?"
  "我啊。"
  "呦,晨松啊,不是说今天不来吗?"
  "我陪楚恒来的。"
  "那就闭嘴看好你家楚恒乖乖坐着!"
  楚恒对我点点头,拉着晨松坐好。我继续:"那个,从开始连载到现在也有一年多了吧?大家都没机会聚在一起,今天的活动是我早就想举办的。首先,感谢大家来捧场。俗话说的好啊,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您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我这是礼多人不怪。"
  "妖,你跑题了。"
  "晨松!你就不能闭嘴?"
  "是我,楚文。"
  ≧▽≦ 楚文!
  "楚文,你怎么都不到前面坐呢?快来快来,让我好好看看。"
  "藏妖,你所谓的'好好看看'是要怎么看啊?"
  "呀——!宏儿,要拥抱。"
  "不给。"
  "要嘛要嘛。啊——!"......"楚文,你,你敢打亲妈。"
  "不好意思,看到有不明物体接近祁宏,我这手就快了点。没事吧?"
  "讨厌,人家吐血了。"
  一条乌黑乌黑的手帕突然在我眼前出现,我抬头一看。哇塞!是夜殇啊!
  "夜君,你真有人情味。谢谢你的手帕。"
  "藏妖,你这般的无知岂有性命活到晚宴结束?"
  我懵了,真的懵了。然后,夜殇靠近我的耳朵:"警告你,胆敢靠近楚风本君定叫你灰飞烟灭。"
  我大哭:"楚风啊,你快来救救我啊。"我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在会场后面传来充满霸气的吆喝声。

  "五魁首啊!六六六啊!八匹马啊!二喜财啊!"
  "你输了,喝酒!"
  我爬起,伸长脖子往后看。只见楚风身穿黑裤白衣,正与啸狼划拳喝酒。坐在啸狼身边的云羽,嘴角含笑,手中的帕子时不时的为干劲十足的啸狼擦汗。楚风划拳输了,花宝拿着酒杯塞进他手中,他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角。
  花宝眨眨眼:"爸爸,我做你的后盾,你一定要打败狼叔叔哦。"
  "放心,今天我让云羽扛着啸狼回去。"
  云羽故作惊恐状抱住啸狼:"你可千万别输啊。"
  "那是自然。"啸狼嘿嘿一笑"今晚咱俩还要大战三百回合,我能在这被楚风打败?"
  看他们玩的兴趣我颇为无语,人家的开场白还没完呢,准备的稿子也没念完呢,这些臭小子!
  正想和夜殇好好讲些道理,一转头,这人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到了楚风身边。花宝被他抱起,小可爱甜甜地叫声:"爹爹。爸爸好厉害哦狼叔叔都喝了七八杯了,爸爸才喝一杯呢。"
  我看见了,我真的看见夜殇对着啸狼使眼色了!然后......我靠!夜殇,你帮着啸狼整楚风,难道是想让楚风喝醉,你好趁机XXOO吗?

  正义愤填膺中,忽觉身边有人靠近。扭头看......
  "妖妖,看到我家帝君没有?"
  "美人轩,你家阴帝好像在跟黑虞聊天呢。"
  "死人啊!又认错了?"
  "不会吧。呵呵。"
  "都是你的错!为何偏偏把我写的同虞儿一个相貌?"
  哎呦,被戳额头,好痛。不等我睁开眼,会场一角已经传来黑虞的怒吼声。
  "虞儿,给我打他。"
  "是,老祖。"
  "且慢!莲轩,你这又是怎了?"
  "我高兴。虞儿,打他。"
  "已经在打了,老祖。"
  "莲轩,莫闹。"
  这还了得,我准备了N久的宴会可不能变成武斗场。我四下寻找可以帮忙劝架的人!
  那边,楚文抱着祁宏俩人喝交杯酒呢,PASS!
  那边,晨松搂着楚恒的肩央求他不要没收酒壶,楚恒很坚定,这对也PASS!
  那边,楚风一脚踩着椅子,撸胳膊挽袖子,跟反败为胜的啸狼死磕,夜殇抱着花宝站在一旁加油,这一家都PASS!
  那边,看到救星了。我飞扑过去。
  "战阳兄,现在就靠你了!"
  凃战阳斜眼一瞄我,笑道"抱歉,我家小鹤有点恶心,我忙着给他顺气呢。"
  "恶心?有了?"
  捂着嘴的于鹤单手一扬,某种攻击型武器直奔我的面门!我可没武功啊,擦擦脸上的烂柿子:"于鹤啊,开个玩笑而已嘛。"
  凃战阳也不愿意了,瞪我:"怎么可能是有了?我们半小时前才做过,要有也没这么快啊。"
  "凃战阳!我他妈的踩死你!"
  于鹤一个白鹤展翅攻向凃战阳,凃战阳一个金蝉脱壳,闪过一击。这一对,也开打了。

  正在焦急的时候,还是我那两个最贴心的儿子好。他们悄悄走到我身边,一个帮我擦脸,一个帮我捂眼。
  "哎呀,祁宏,你捂我眼睛干什么?"
  "别看。凃班长亲于鹤呢。"
  "呀!快把手拿开,我要看我要看。"
  "听祁宏的吧,这个你不能看。"
  "楚文,你不懂啦。祁宏,把手拿开啊。"
  "不拿。现在凃班长已经把于鹤压倒了,于鹤竟然都不反抗,搂着凃班长使劲亲。这种场面太火爆了,你不能看。"
  楚文拍拍我的肩:"你就听祁宏的吧,谁看到凃班长扒于鹤衣服都会很气愤的。"
  扒,扒衣服!我准备使出吃奶得劲推开祁宏。却听楚文说:"战阳,后面有房间。别在这疯了。"
  只听一人脚步急促,等我看到东西的时候,哪里还有凃战阳和于鹤的影子了。我怒气冲冲地看着楚文和祁宏:"你们俩故意的是不是?"
  楚文耸耸肩,搂过祁宏在脸蛋上亲了一下。祁宏微微一笑:"妖,不陪你玩了。我们俩也订好了房间,先走一步。"
  不管我怎么呐喊啊,这俩没良心的娃抱得跟一个人似的走了。

  这时候!咳咳,真的是这时候啊。我忽然看到会场外面站着一个人。我迟钝的大脑在0.0001秒之后才发觉,这才是我的救星啊!!
  我冲过去拉住此人,疯跑到被黑家二人攻打的阴帝身边。把此人往他前面一推,正要挥动七彩灵力的黑虞猛地停住。诧异诧异。
  "子杰?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跟在你后面。斯远,我要跟你谈谈。"
  "谈什么?我很忙。"
  我急啊。使劲推了一把何子杰。这家伙没有辜负我,借着我的力道把黑虞抱了个满怀。不管众人在场,低头就亲了!傻小子亲一下就完事,然后大声喊:"我爱你,我想跟你上床!"
  黑虞气的使劲跺脚,抓着他的领子往后院跑,还数落:"这事要单独谈,你喊什么?"
  "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上床!"
  "好好走路,把手拿开。"
  "你先答应。"
  "你先把手拿开。"
  "我要亲你。"
  "啊,你踩到我脚了。不要现在就脱我衣服!唔......"
  "斯远,我抱你进屋。"

  不管怎么说,至少黑虞算是被摆平了。回头看看不知啥时被阴帝推到树上的莲轩,正积极地回应着爱侣的热吻。我已经淡定了,特淡定地说:"房间你们自己选吧,别在这做啊。"
  莲轩对我一笑:"妖妖,小黑小白在地府值班,等会也会过来。给他们留点酒菜。"
  阴帝不悦:"他们早已在地府睡下,你还是想想如何安慰本座吧。"
  "回房去,可一夜让你尽兴了。"
  下一秒,会场又少了俩人。

  "不行,再来两场!"
  我被楚风已经喝多的声音吸引过去了,看到花宝正在给楚风的酒杯里加料!云羽正在拉着啸狼使劲啃他的脖子。一旁的夜殇慢条斯理地揽住楚风的腰,吻上一记:"夜深了,我抱你回房。"说罢,提起花宝一扬手,小家伙直接飞到我的怀里。

  偌大个会场中,只剩下我和花宝。我眨眨眼,花宝眨眨眼。我问:"宝儿,你说,这端午节到底是过了还是没过?"
  "妖妖好笨,明天才是端午节嘛。"
  "哦......那楚恒和晨松哪去了?"
  花宝肉呼呼的小手指着不远处的林子,我看到晨松拉着楚恒的手,二人肩并肩以乌龟散步的速度在月下谈心呢。

  花宝靠在我的肩头:"妖妖,我们去厨房找粽子吃吧。"
  "行。就咱俩吃,不给他们。"
  "好啊!不好,要给爹爹和爸爸吃。"

  我悲催地抱着花宝推开厨房的门,只见在灶台上摆着一大盘的粽子。上面还有很大很大的一张卡片。
  上面写着——藏妖,花宝,端午节快乐。
  署名:夜殇、楚风、楚文祁宏、晨松、楚恒、莲轩、阴帝、黑虞、凃战阳、于鹤。

  呜呜呜,感动死了。


89、04

  黑祁二人抱着先看看水深水浅再决定的态度跟着柏叶走了。这一走,便是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
  车内,黑楚文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打瞌睡,一会撞到车窗一会险些歪倒。一旁的祁宏到底还是心疼他,揽过他的头按在肩上,楚文浅笑一声,安稳睡去。
  到了龙虎门在郊外的一处大宅院门前,柏叶刚把车停好,楚文咂咂舌,说:"你们怎么还把凌歌也扯进来了?"
  柏叶诧异地看着他,他却无所谓的耸着肩,说:"我有千里眼。"
  祁宏忍笑。凌歌的法力连他都察觉到了,更不要说黑楚文。只是这事儿柏叶不明白,看样子,这傻哥们还真信黑楚文有千里眼了,呵呵,看来是个实心儿的。
  推开大门走过庭院,正房的门半开着,从里面传来夏凌歌气急败坏的吼声:"我操你们大爷!敢骗老子,哪有蛇精?啊?哪儿呢?"
  "不这么说,你也不能来了。"
  听这声音有些耳熟,黑楚文悄悄告诉祁宏:"还记得龙虎门伍长空吗?就是抓五通时候那个用四规镜的老头。"
  "哦。"祁宏想起来了"那个被你糊弄了还挺高兴的代理掌门。难怪我觉得这声音熟。"
  这时候,听伍长空又说:"夏凌歌!这是异术界的大事,来都来了,先坐下听听。"
  "去你妈的老地瓜!我是你们龙虎门的人还是茅山的人?别说是我,就是我师傅跟你们也不沾边,你们有事找我干屁?"
  祁宏听着凌歌的怒骂声觉得有些纳闷,便偷偷地问楚文:"凌歌怎么了?就算被骗也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我哪知道。反正这小子今天不正常。等会儿,你别吭声,实在不对路子,咱们带着凌歌走。"
  话赶话这就算进入主屋了,夏凌歌正踩着椅子指着几个人痛骂。黑楚文走过去拍拍凌歌的肩,笑问:"吃枪药了?这么冲。"
  一见是楚文,夏凌歌也不好继续发飙。狠狠地白了一眼几个面色不善的家伙,转头告诉楚文:"今天是楚言生日,我想在家给他庆生,买了一车的好东西,刚进家门就被他们骗过来了,你说啊,我能不生气吗?"
  俩人面面相觑,祁宏戳戳楚文:"你不记得他生日?"
  "大老爷们的过什么生日。"
  "我的生日你怎么记得?"
  "你是老婆。"
  "小点声!"
  "没敢嚷嚷啊。"楚文回了一嘴,转过头看着凌歌"你先回去吧,晚一点我去找你。"
  这时候,茅山派的寒玉子站了出来,怒指三人:"你们好还有些公德心没有?"
  三人齐齐摇头,默契十足。
  寒玉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继续怒指:"请你们来也是将三位看做我们中的一份子,现在大家有难,自然该是共度难关。你们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岂可坐视不理?"
  楚文是个懒人,自然不愿意跟寒玉子吵闹。夏凌歌嘴皮子利索,撸胳膊挽袖子这就算拉架势要开骂了。祁宏上前一步制止了他,瞥了眼寒玉子,言道:"是不是参与你们的事现在不好说,毕竟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凌歌有事,让他先走,我和楚文留下就足够了。"
  "不行,要留都留下。"
  楚文见寒玉子的态度强硬,不免生出几分气恼。这老家伙若是再敢唧唧歪歪,他决定带着祁宏和凌歌立刻走人!相对于楚文的决定,祁宏似乎更有耐心些,很婉转地跟寒玉子说:"老爷子,我们来是给大家面子,留与不留不是你们说句话能定下的事。我可以告诉你,要不是柏先生提到了黑家和魔界,我们还真不会蹚浑水。但是既然来了,咱们都相互尊重着点。别一把年纪了给脸不要脸。"
  一众年轻后辈火气冲天,都朝着祁宏发难。七嘴八舌的说他狂妄自大,必须立刻向寒玉子前辈郑重道歉。这时候,大家吵的厉害,老辈人不好过于干涉,可又不想管着自己徒弟,暗地里纵容他们挤兑祁宏。楚文始终不言语,看着自家情人皮不疼肉不痒的无视咆哮的小子丫头们。倒是凌歌气不过,扯着嗓子跟他们对骂。
  吵架这事不管你是寻常人还是有法术的高人,遇上了都想辩个三分理。谁嘴皮子利索谁能占上风,但是这也是在单对单的情况下。夏凌歌再厉害也吵不过这十多个人啊。被气得头晕脑涨,夏大师瞪着眼睛就把金灵枪掏出来了!对面药骨门的一个丫头比他还快,手中七节骨鞭唰地一声甩过来,直奔夏凌歌的面部!
  祁宏那能让凌歌挨打?取出随身携带的古邪直削下去,这带着各种毒的上古邪刃立刻将骨鞭一分为二。这一下,炸锅喽!
  "你们敢动手?"
  "我操!是你们先打我。祁宏,你靠边站!老子今天拍死他们拿回去炼丹。"
  "那是邪器!交出来,毁了。"
  "别跟他们废话,兄弟们,一起上!我倒要看看祭灵师有多大能耐?"

  楚文哭笑不得,心说:我从头到尾都没吭声,关我屁事啊?

  这时候,夏凌歌偷瞄了一眼黑楚文,像是在问他:你不管啊?
  黑楚文眯眼一笑,像是在回应:轮不到我管。
  夏凌歌纳闷了,琢磨着莫非祁宏功力见长,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他?所以您老兄才安心?
  在他们俩相互递眼神的时候,前面的情况岌岌可危。不知是谁举着一对梅花刺扑向祁宏,祁宏知道不能使用古邪,沾了古邪的毒这小子就没救了。所以,他的手一早便摸到了腰上的手枪。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窗户、房顶、门外同时涌进来十多个黑衣人。这些人从头到脚都是黑的,眼睛上都戴着黑色的目镜。
  他们手中持着短小精悍的冲锋枪,枪口笔直地瞄着屋内所有人!面对荷枪实弹的黑衣人,这些异能界人士眨眨眼——懵了。
  一直在当大爷的黑楚文终于说话了。他挑了一个大家都闭嘴的时间开口,足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貌似无奈地摇摇头,他说:"不用这么夸张吧?他人又没事。你呀,劳师动众了。"
  这是跟谁说话呢?在众人疑惑之时,忽听外面的院子里传来愠怒的声音:"除了我要的人外,其余的全部带回去。如果有人反抗,允许你们开枪。"
  屋内和院子里加起来三十多个黑衣人齐刷刷地低喝了声:"是,长官!"
  寒玉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不顾那些黑衣人的威胁,喊着:"你是谁?我们......"
  他第二步都没跑出去,三个黑衣人在眨眼间的功夫便将他按倒在地,三把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喝令:"不准动!"
  有趣的发展。祁宏心情大好地拍拍凌歌。笑道:"别浪费机会。"
  得到提示,夏凌歌立马蔫了,故作遗憾状,对着走进来的人说:"时间全都浪费了。搬来打算做一桌子好菜给你的,听他们说有个蛇精要死了,我,对不起啊,楚言。"
  黑楚言是刚带兵做完特训,一群小子吵嚷着要给他过生日。楚言红着脸说自己那位准备了生日宴,好家伙啊,三十来个大小伙子哭着喊着要凑热闹。没办法,他只好带着这些兵先回家。谁料家中不但没人,还留给他貌似战后灾区的状况。楚言火了,楚言的兵也火了!这才上演了一幕特种兵VS异能人士的戏码。
  这时候,楚言一身特种兵作战服,带着新鲜出炉的怒气走进屋子。一听凌歌那蔫了吧唧的声音,心窝窝都酸了。赶紧拉到身边:"没事,晚上的菜回去我帮你做。"言罢,换了冷冽的面色看着屋子里的众人"人倒是齐全。301."
  "到,长官!"黑衣人中有一个出来立正敬礼。
  "问问凃战阳,他那边还有没有空房,把这些人扔过去。"
  "报告长官!凃疯子,不,是凃班长那边有空房,这事我知道。"
  "那就马上去。记住,如果这些人敢越狱,就按照叛国罪提诉。"
  二哥,下手恨了。黑楚文抬手制止了301,走到二哥面前。问他:"你怎么来了?"
  这时候的黑楚言拉着夏凌歌的手,心有余悸地摸了一下脸颊。了了相思苦,才说:"我跟凌歌约好下午回家。本来想给他个惊喜才早点回去。可家里一片狼藉,他卖的东西满地都是。我以为他出事了。"
  "怎么找来的?"黑楚文忍着笑,问。
  "少问几句。"
  一旁的夏凌歌趁着哥俩说话的空挡,大摇大摆地走到寒玉子面前。压着倒霉老头的几个兵是见过夏凌歌也知道他和上官的关系。平日里,夏凌歌也跟他们普及过一些法术的基本常识。不为别的,就是担心楚言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特殊情况,他这是有备无患。所以,现在楚言手下的这些兵都把夏凌歌当成世外高人看。这时候见他走过来连忙敬礼。夏大师很随意地摆摆手,继而蹲□子啪啪地拍着寒玉子有些稀少毛发的头顶,笑道:"歇菜了吧?傻眼了吧?你们有再大的能耐也不敢跟普通人动法术吧?"
  "混小子,换做是你,你就敢?"
  "敢!老子就是比你们牛逼。"
  后面的黑楚言真是拿自家情人没办法,明明是蛮不讲理的态度,可看在眼中却是要命的可爱了。他走过去,拉着夏凌歌起身。对手下的兵的说:"别磨蹭,把人带过去。"
  一众异能人士眼看着就要被当兵的五花大绑地带去监狱,其中不少胆大的还在嚷着要讲理。恰巧这时候走在后方的药骨门的一位长老开了口,他对身边的柏叶说:"别跟着嚷嚷。那是黑楚言,黑楚文的哥哥。据说是个极有头脑的军方特工,我不觉得他会为了夏凌歌如此兴师动众。"
  "您有什么看法?'柏叶偷偷地问。
  "其中必有文章。我们先跟着去,再作打算。"

  看得清真相的不止药骨门长老一人,黑楚文拉着哥哥走到屋子里面。问他:"你又再计算什么?"
  "别多问,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到了凃班长那边再说。言罢,他拉着夏凌歌细看了一眼,眼中带着丁点的歉意"对不起,今晚的生日恐怕过不成了。"
  听他这么认真的口气,夏凌歌也不闹了。点点头,跟着众人走向门口。还差几步跨出门槛的时候,看了看手表,随后猛地拉了楚言一把,趁着对方没防备,飞快地亲了他的嘴。笑嘻嘻:"生日快乐。"


90、05

  经过一段车程之后,这帮异术界人士并没有被扔进军方的监狱。事实上,车行驶到半路的时候,年轻一辈人纷纷被踹了下去,留下的几个老家人被带到荒郊野外。
  下了车,伍长空四处打量几眼,只见面前的黑色大门口站着两名荷枪实弹的士兵,心下骇然。这时候,黑楚言走过去跟两名士兵说了些什么,那两人打开大门,放众人进去。

  院落不大,相当干净。楚言手下的兵悄无声息地隐退,独留下楚言带着一行人走进了楼内。一楼,乘坐电梯不是向上而是向下。运行了大约三分钟左右才停止。等着他们的,是被银色铁墙包裹起来的一个大房间。楚言关好了门,这才回头对众人说:"这里没椅子,大家自己找地方坐吧。"
  祁宏环顾这空荡荡的大房间,转头偷偷地问夏凌歌:"什么地方?"
  "他的秘密基地。"夏凌歌眨眨眼,貌似觉得很有趣。
  祁宏没再继续打听。这里是黑楚言的地盘,他带着大家来这里想必是有原因的。与其乱猜想还不如等着他自己说个明白。故此,祁宏打算席地而坐,楚文立刻过来献殷勤。
  "地上凉,不能坐着。"
  "我累。"
  看着祁宏微微蹙眉的摸样,楚文心里又开始痒痒了。单手一挥释放出红色的灵力,飘飘忽忽地落在地上,看上去像极了坐上去会极为舒服的垫子。祁宏很是受用,大大方方让自己陷在红色的垫子里,那个美啊。
  夏凌歌用非常鄙视的目光瞪了一眼黑楚文,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他自认没祁宏那么娇贵,就自己这屁股,坐哪都一样。倒是一旁的寒玉子看着黑楚文,眼神中说不出的疑惑和戒备。
  "各位,咱们就不要说客套话了。"楚言卸了身上的两件武器,说道"除了我们黑家人,在座的几位都算有头有脸了。今天,你们找我黑家的麻烦,按理说这点小事我不该出面。只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楚言的话让祁宏猛地意识到某种问题。他的目光投向了楚文,对方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话说,自然有人会开口。果然,寒玉子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黑家也出了事?"
  楚言摆手打住了他询问的话头,并说:"简单说吧,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处理,不要找我黑家人。"
  "不行!"耿直了一辈子的伍长空立刻站出来"小子,按辈分算你也该叫我一声'大爷'不过今天咱们称哥们。老哥哥不是想倚仗你们祭灵师的能耐办事,而是这事在当年也牵扯了你们祭灵师的长辈。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这些人缺一不可。"
  "这我管不着。"楚言面色一寒"哪个祭灵师系了你的铃,你去找哪个。我身边这几个你们不能动。"
  "说说看,哪几个?"寒玉子问道。
  "凌歌是我恋人,不是黑家人,你们不能动。我弟弟楚文刚刚度过大难处在休养期间,你们不能动。楚风现在为大事奔波忙碌,□不暇,你们更不能动。"
  前几个还好说,寒玉子等人一听到楚风的名字顿时严肃起来。寒玉子首当其冲,正色道:"别以为我不知道。黑楚风与魔界素有往来,此事他绝对脱不了干系。"
  楚言正要开口,却被夏凌歌抢了先。他嘿嘿一声冷笑,说:"你们想找楚风啊,去跟夜殇要人吧。"
  夜殇!?寒玉子等人眨巴眨巴眼睛都露出不解的神情。这时,楚文凑到祁宏耳边,告诉他:"知道魔界君主叫夜殇的人不多。"
  "这不是重点。"祁宏提醒他"我觉得他们好像针对楚风。"
  "听着吧,这几个老家伙不说明白,楚言也不会放他们回去。"
  知兄莫若弟。真像楚文说的那样,楚言冷不丁就冒出一句:"不说清楚,你们老老实实在这呆着。"
  被年轻后辈威胁,伍长空马上火了!指着楚言:"你以为就这几面墙拦得住我们?"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楚言的手插在口袋里动了一下。忽然,四面银色的铁墙刷刷地放射出无数条淡紫色的光线,交叉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形成了一张大网。伍长空等人被困在其中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夏凌歌好奇地转头看了看,忍不住说:"这就是楚风做的'渔网'?乖乖,真够厉害的。"
  楚言不苟言笑,直说:"这是世界最先进的监控设备系统,楚风加了他的灵力进去,不管你是寻常人还是身怀法术,想从这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不对。楚文立刻察觉到其中的问题。这个"渔网"绝对不止楚言说的那么简单。光是楚风的灵力不会如此霸道,想必是某种连他都不知晓的法术。想到这里,楚文隐隐察觉到令人不安的预兆。

  见伍长空等人面色越来越白,楚言把这些光线撤去。直言不讳:"在这里,我们几个没事。说白了,我就是在针对你们这些人。我要知道,你们到底找楚风干什么?找楚文和凌歌又是因为什么?"
  几个老辈人还是不满楚言的态度,唯独药骨门的那位长老不同。他稍稍上前几步,口气和善地说:"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并非想找你黑家的麻烦。只是楚风最近频繁往来魔界,楚言现在的肉身也不寻常。长空兄所说之事,虽与你们几个后辈无关,但其中牵扯到魔界,我们自然要找到楚风打听清楚。"
  "好吧。"楚言点点头"从头说起。"
  不愧是军方的特工头头,面对身怀异术的老人竟然还能占了上风。祁宏颇为敬佩楚言,看看楚文,他微笑的表情中也有了几分自豪。再去看看夏凌歌,那小子俩眼冒光,好像是打算要一口活吞了黑楚言。
  不理会他们二人。祁宏认真地看着药骨门的长老,听他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时候是清末民初,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年代。有一个土军阀名叫"张铁龙"人称"大铁爷"。别看大铁爷是个靠倒卖鸦片买了几杆土枪起家的暴发户,这人可是颇为英雄气概,杀富济贫倒也做过几件让百姓称赞的事。大铁爷有个毛病,就是爱听戏,而且是对其迷恋的极为疯狂。他的家中常年包养着一个戏班子,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听,即便是深更半夜,那也要搭台子唱戏。大铁爷喜欢听老生和花旦,最最喜欢的一出旦角戏就是"穆桂英挂帅"
  在大铁爷家里还有一个师爷,据说这人是茅山派的弟子。有那么一年冬天,小城里来了一个戏班子,大铁爷兴致勃勃地赶过去捧场,一打眼就相中了人家的当家花旦。他倒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想收入自家的班子里以后好时常听戏。可那姑娘是个倔脾气,死活不肯答应。最后,那位师爷给大铁爷出了个主意,给那姑娘下了一包药。
  当晚,师爷收买了戏班子里的一个人给姑娘吃了药。大铁爷喜滋滋地接人回去,吩咐家里的丫头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结果可好,丫头红着脸跑出来,告诉大铁爷,那可不是什么姑娘,是个年轻漂亮的小伙子。
  大铁爷是个粗人,对情情爱爱的没什么想法。可第一眼看到昏睡中的男子,他便明白爱是怎么回事了。
  戏班的班主找上门来,说小伙子本名叫"水清"是班主在路上捡到的孩子。为了让他把旦角唱的出神入化,打小班主就把他当女孩养。也是水清天生一副好嗓子,唱红了不少地方。
  水清讨厌大铁爷,始终不肯正眼看他。大铁爷也算是情窦初开,不在乎他冷眼相待,整日的对他好。不知道师爷究竟怀着心思,给没什么头脑的大铁爷出了损招——下药。
  结果,大铁爷如愿以偿的得到了水清。事后,水清没有寻死觅活,表面上跟大铁爷恩恩爱爱,背地里偷偷摸摸调查着到底是谁坑害了他。水清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他料定这缺德的办法不可能是大铁爷想出来的,而当他回忆吃下药的那种感觉,总觉得那药不一般。聪明的水清终于在吹了无数次枕边风后得知了真相。
  一段时间的相处,大铁爷对水清没了防备,也允许他四处走动了。水清偷偷地找了一个会法术的人,从他手里要了一个诅咒人的法子。把大铁爷和师爷都算计了进去。只可惜,到最后一步的时候被师爷发现了。这师爷没直接向大铁爷说明,而是诬陷水清是个魔怪变身,专门找精壮的男子吸取精血。本来,大铁爷还不信,但水清下了一大半的诅咒起了效应,他的身体越来越弱,渐渐的也开始怀疑水清。

  最后,所有的大夫都摸不清大铁爷到底得了什么病。师爷趁机进言,说必须杀了水清取他的双目和心脏来做药引子方能活命。大铁爷于心不忍,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到底还是对水清有感情的。师爷见大铁爷优柔寡断,水清似乎也有所察觉,便害怕事情败露,私自做主找了一帮子会法术的同道中人,将水清围困在家中。

  那一天的夜晚。水清正在为大铁爷唱"穆桂英挂帅"忽然冲进来一群人,不由分说将他捆绑起来。符水、阵法、法器等等东西都招呼在水清身上。
  最后,师爷说要烧死水清。水清双眼含泪地看着大铁爷,求他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死法。然而,大铁爷被师爷迷惑,拂袖而去。最后,水清被活生生挖去了眼睛,掏走了心脏。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水清嘶吼着——我会回来。

  令人悲痛的故事讲完了。药骨门长老哀叹一声,又道:"据说,当时残害水清的人中有我药骨门、茅山、龙虎的弟子。水清死后,那个师爷怕冤魂作祟,想要毁去水清的魂魄。"
  说道这里,长老闭口不言了。楚文冷笑一声,推测:"是我祭灵师阻止了。"
  "正是。"寒玉子终于开口"那祭灵师力战群家,带着水清的魂魄远走。他并告知各家,既然师爷陷害水清是魔怪,他便将他的魂魄带去魔界。剩下的人要为残害水清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祁宏越听越纳闷,便问道:"那个祭灵师叫什么?"
  众人都在摇头,表示不知。一直在瞪着黑楚言生闷气的伍长空说:"没人知道叫什么。但他的法力绝对是祭灵师一族。"
  祁宏脑子一热,紧跟着问:"你们听过对他的外貌描述吗?"
  伍长空点头。
  "是不是三十岁左右,斯文白净,看上去像个有学问的先生?"
  这几句话说完,不止伍长空,便是其他人也都跟着频频点头。祁宏转眼看着楚文,二人心照不宣。而就在这时,楚言嘀咕了一句:"难怪黑虞会找到我。"


91、06

  在楚言的地盘一直谈到深夜十一点多众人才散了。楚言安排车辆送其他人离开,转回头便被看到楚文一脸等着询问的摸样。他摆摆手:"上车再说吧。"

  刚刚在车内坐稳,祁宏咂咂舌,貌似有很多不解的难题,一时想不通走进了死胡同。身边的楚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祁宏蹙眉说道"按照那几个老家伙的说法,水清的事发生在清末民初。可那时候黑虞才多大?撑死也就是几岁的孩子吧?别忘了,他在东北抗联的时候才只有十几岁。"
  闻言,楚文也跟着蹙眉。前面开车的楚言说道:"这事我没听过。今天下午黑虞突然到基地来找我,说龙虎门等人很可能找你们的麻烦。特别是楚风,现在他跟夜殇在一起,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成为导火索。"
  "没说其他的?"夏凌歌问道。
  楚言摇摇头。事实上,他也是一头雾水。想想下午黑虞凭空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也是极为惊讶的。这位黑家的太爷爷神出鬼没,他的出现必定代表着有事发生。只是黑虞的态度上总似随性,说了几句让人搞不懂的话便又在眨眼间消失了。这人来去都没个准谱儿,搞得楚言非常郁闷。一直到回了家,发现凌歌不见,这才意识到真的有事发生。挂了个电话给黑虞探探口风,对方很直接的说楚言和祁宏也被牵扯其中。弟弟和情人,楚言不急就出鬼了。

  "楚言,停车。"不晓得祁宏想到了什么,急喝一声。待楚言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上,他正色道"这事绝对不简单。我觉得那几个老家伙没说实话,或则是有一部分实情他们也不了解。我们兵分三路吧。"
  "什么意思?"凌歌问道。
  祁宏深思熟虑了一下,方才说:"按照那几个人的描述,我觉得不大像黑虞那性格能做的事。要说是莲轩能干出那事我倒是相信的。而且莲轩跟黑虞的容貌有九成相似,当年那个祭灵师极可能是他。"
  凌歌诧异。看着祁宏:"你说是莲轩带走了水清?"
  点点头,祁宏接着说:"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你们可以想想,那个时期莲轩应该在地府和阴帝过日子。而且,他那个阴晴不定的性格很难有谁能利用他。他去救水清一定是出于自己的意愿。那么,一个凡人值得莲轩出手相救吗?值得他特意带去魔界吗?这只是其中的一个疑点。"
  听得认真的黑楚文略点点头。跟着分析:"如果没有人证,我也不相信莲轩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但黑虞出面了,就表示当年的事件肯定与我黑家有关。"
  "所以,我才建议咱们兵分三路。"祁宏趁热打铁"楚文去地府找莲轩问问清楚;凌歌带楚言去魔界问问楚风,最好能跟夜殇直接对话。问问那个年头莲轩是不是带个魂魄过去了。看他怎么说。"
  "那你呢?"夏凌歌眨眨眼,很想知道这位"智将"负责什么工作。
  祁宏耸耸肩,笑道:"我当然是要去找黑虞喽。"
  看着祁宏略显顽皮的表情,楚文心痒难耐。急着催凌歌和楚言朝着魔界进发。他则是送祁宏往黑虞家去。
  路上,坐在身边的祁宏沉默不语。楚文瞄了一眼过去,笑问:"你是担心那几个人相互串供?"
  "倒也不是。"祁宏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恐怕没人完全知道详情。而且你想,伍长空那些人只说了当年水清的事,但最近发生的问题他们只字不提。当时柏叶找你的时候显得那么急躁,可为什么找我们了却又不说了?"
  "你怎么看?"
  沉默半响,祁宏才说:"龙虎门等人也许并没有利用我们的念头。只是他们也摸不准我们到底站在那一边。当年那个带走水清魂魄的祭灵师可说是与众门派相敌对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水清回来了并且开始向各大门派复仇,那么肯定会有人迁怒当年的祭灵师。"
  说道这里祁宏不知为何停顿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睁着,却没有视线焦点。黑楚文了解他,知道这肯定是陷入某种无法自拔的思索状态了。便笑道:"不要这么严肃。你是在推测各大门派的人找咱们是防患于未然,万一到了最后他们要与我们为敌,那先把咱们监控起来更容易攻击我们的弱点。"说罢,黑楚文摇摇头"祁宏,你这想法太消极了。那些毕竟是大门派,做事也算光明磊落。"
  一听这话,祁宏来气了!反驳:"光明磊落?那个师爷陷害水清也是光明磊落?那些个门派中人联手对付一个唱戏的青年也算光明磊落?狗屁!"火大了,痛骂一句。祁宏瞪了楚文一眼,仍没有收住话头"那个年代动荡不安。修道之人讲究的是清心寡欲,要么你就别出来躲哪个山洞里修炼去,要么就为国效力,抛却生死。你看看黑虞,参军抗日,为了国家民族险些把整个家族都搭进去,事后还拼命的寻找解咒的方法,为了保护那些烈士的魂魄不停奔波。这才是大义,这才是男人!那个师爷算什么东西?三番两次给水清下药。真他妈的是个杂碎,谁要是敢给我下药,老子活劈了他。"
  见他越说越生气,楚文赶紧把车停靠在一旁。轻轻揽过他的肩,劝慰:"我就知道你这个性格肯定容不得当年的事。如果真是水清回来了,我会酌情考虑的。所以......"楚文趁机靠近了那俊美的容颜"别生气。我不愿意看见你这样的表情。"
  情人温柔的言语激起了祁宏心中的感慨,同样,也唤醒了他对他的深厚的依恋。只是,看到这张陌生的脸,祁宏的心——拔凉拔凉的!
  "别靠近,离,唔!"
  不想再听到他的冷言冷语,楚文吻上他的唇,辗转吮吸。这是多日来不得靠近的宣泄,这是闷在心里无法表达的情感。他的祁宏总是拒人之外,不痛不痒的拥抱和牵手,只会给心里的渴望增加压力。日子久了,他甚至想过幻化以前的容貌好好跟祁宏滚一晚的床单,而事实上,他不会那样做。
  被吻的七荤八素,祁宏非常冷静地推开了楚文。未言叹息。避开他陌生眼睛里满满的柔情,低垂着脸,说道:"你再不开车,我自己走了。"
  无奈。楚文轻声叹息着发动汽车。

  深夜里的风凉爽了许多。安家浩喝了些酒摇摇晃晃地踏上校园内的英语角小路。小路两旁都是枝叶茂盛的松柳,被风这么一吹,发出沙沙的声响。地面上的影子是小路外面路灯照应着树木而投射下来的,摇摇曳曳的枝影陪着安家浩的身影缓慢地朝着前方移动,仿佛是一团团落在地面上的黑云,卷卷而动。
  今晚,安家浩和同寝室的几个人本来说好要请新任的体育老师喝酒。结果那个不靠谱的洪文放了他们的鸽子,连电话也没开。安家浩不愿意跟那几个同学去网吧打发时间,一个人找了家饭馆吃了饭喝了酒,一直耗到深夜快十二点才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这条路他走了三年,即使闭着眼睛也能走回自己的宿舍。他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充满了自己嗒嗒的脚步声和周遭的沙沙声。
  "家浩,你怎么才回来?"
  纪冰忽然从大树后面走出来,她紧搂着露在短袖T恤外面的胳膊似乎等了很久已经畏冷了。一双大眼睛不悦地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安家浩,责问他:"你又喝酒了?"
  "又没花你的钱,你咋呼什么?"
  也许是因为酒醉的关系,安家浩的态度恶劣,纪冰咬咬嘴唇,疾步走过去扶住了男友不稳的身体:"你都被老师抓住多少次了?还想不想毕业了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啊,干嘛一个人出去喝闷酒?"
  "呵呵。"安家浩无意义地笑一声"对天说,对地说,就是不能对你说。"
  "你什么意思啊?"纪冰狠狠捶了一拳过去,眼圈有些泛红。
  安家浩脑子不清楚,也没心思哄劝女友。挣脱了她的搀扶,有气无力地说:"你赶紧回去吧,我没事。"
  "安家浩!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这样啊?"
  "别吵了。等我醒酒了你再吵吧。"
  纪冰一跺脚,咬咬牙又追了上去。这一次,安家浩没有甩开她,木讷地走在纪冰身边。好像......仍是独自一人。
  二人还没走到宿舍门口,刚好遇上了外出买宵夜回来的一名老师。这个老师是住在校园里单身职员工的宿舍楼内,与安家浩的男生宿舍很近,故此才会在路口相遇。
  纪冰第一个和老师的视线对上了,非常尴尬地说了声:"魏老师。"
  魏新三十多岁的年纪,四十多岁的脸。看上去很孔武有力的一个人。他见到大半夜男女学生还在校园里闲晃,立刻瞪起了眼睛:"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们怎么在这?"
  "那个......"纪冰琢磨了一下"安家浩不舒服,我,我送他回宿舍楼。"
  "不舒服?他那一身的酒气我都闻着了。"言罢,魏新横了纪冰一眼"你赶紧回宿舍,我送安家浩回去。"
  魏新的话音还没消失,忽有一阵空灵的歌声不知从哪里而来。

  「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敌血飞溅石榴裙。有生之日责当尽,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番王小丑何足论,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不是歌,是京剧!纪冰的耳朵灵,立刻分辨出来。难以辨明方位的戏声在深更半夜令人毛骨悚然。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靠近了安家浩:"谁啊,这么晚了还唱戏。渗得慌。"
  酒醉的安家浩也不顾半夜戏声是否诡异,他扯着嗓子也跟着唱了几句。

  相爱不是我们的错,
  只是我们一直错过。
  当初你送我的那只纸鹤,
  早已蜕变换了颜色。
  别急着走开,别急着惶惑。
  停下来看看我,
  我还在原地等你的承诺。

  不知为何。安家浩跑了调的歌声仿佛被黑夜吞没。魏新几步冲到他面前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一旁的纪冰以为魏新动了气,要推搡安家浩,情急之下伸出手要制止魏新。仅在这一瞬间,纪冰看到在安家浩的身后乍然出现一张画满了油彩的脸。那张艳红的嘴格外醒目,嘴角勾着,勾出的笑让她如坠冰渊!


92、07

  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校园宁静的夜晚。短短的时间内男生宿舍楼里有不少人打开了室灯,趴在窗口向下望去。一楼的看管人员手持电筒光着脚急匆匆地奔向楼外,接着,被吵醒的人们又听到一声惊叫。
  不少住在一楼的大小伙子吵嚷着跑了出来。站在楼门口看到看管人员趴在地上,已然是昏厥过去。其中一个大三的学生率先跑到他的身边,探探鼻息:"他还活着。"
  "看,他的手!"有人发现看管人员的手指着前面小径的入口处。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昏黄的路灯下,地面上的血迹刺眼。有三个人以一种无法形容的姿态相互叠落在一起,在这旁边有一颗人头孤零零地在地上,两个眼睛成了暗红色的血洞,嘴角被撕裂,好像在诡异地笑着,半个舌头耷拉在外面,滴滴答答的流淌的还冒着热气的鲜血。

  凌晨01:30.警车呼啸着驶入了大学校园内,凶案组的人将现场团团围住,并将一些胆子大的还在围观的学生赶回了宿舍楼内。这案子实在太过恐怖,因此惊动了警察局的局长付康林。当他最后一个到达现场的时候,看到法医组的一行人个个苍白着脸色,擦着嘴巴明显是才呕吐完。他疾步过去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胃里的东西不停地翻滚起来,想吐!
  "付局。"凶案组的组长跑过来,拉着他走到一旁。说:"事实上,只有一名死者。名叫魏新,是本校的一名讲师。剩下的两个人分别是大三的学生安家浩和同系的同学纪冰。"
  "两个孩子的情况如何?"付康林问道。
  "纪冰的情况不乐观,一直昏迷不醒。安家浩在我们抬上救护车的时候就醒了,但是由于惊吓过度无法与人交流,医生说需要心理方面的辅导治疗。暂时,我们无法从这名被害人口中得到线索。"
  付康林沉思半响,才说:"封锁消息,立刻清理现场。"说罢,他急转身走到林子深处,打开了电话。很快,对方接听了。他口气不善地问:"你哪去了?"
  不等电话里传来回答,忽听有人在后面说:"我在这。"
  饶是付康林身经百战也被他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等着黑楚文:"你正常点行不行?"这话才说完,忽见黑楚文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这男子让他微微一愣。
  黑楚文上前一步,眺望了一眼案发现场。随即对身后的人说:"要过去吗?"
  "暂且不必。"
  "再晚一点可什么都留不下了。"
  "不妨事,我自有主张。且等人散了,才是方便行事。我去各处瞧瞧。"
  这人哪个年代的?话说怎么文邹邹的啊?付康林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年轻男子,又听他说:"文儿,你莫要逞强。万事待我回来再议。"
  黑楚文点点头,并站在付康林身边挡住了他观察的目光。勾唇一笑,唇红齿白,又是令人发冷的笑摸样。付康林禁不住打了个冷颤,问道:"那个人是你朋友?"
  "算是吧。"楚文笑道"今晚我有事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你的车进来。所以,别急着问我知道什么,我还没开始调查。"
  "你至少先告诉我,这案子是不是人为的?"
  回头又看了眼案发现场那边的情况,在他的眼中,悬于现场半空的那黑压压的邪气正在渐渐消散,只是寻常人看不到罢了。他转回头压低了声音:"不要死命催着凶案组破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付康林明白了,这案子,他们是奈何不得,只能交给黑楚文。但是,不甘心!
  付康林抓住要离开的楚文,犹豫了一下,才说:"有什么能帮忙的?"
  楚文苦涩一笑:"心意领了,别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看着黑楚文消失在夜色中,付康林忽然觉得,这神秘的年轻人背负的太多。

  与此同时。祁宏气恼地狠捶了一拳黑虞家的房门!这一趟他扑了空,等了好半天也不见黑虞回家,电话也不开,真不知道那位太爷爷深更半夜的跑去哪里了。想来想去,只能等明天一早去学校堵人。

  离开了黑虞所住的小区,祁宏急着回去找楚文,一路上车速快了些。还差一条街就可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忽觉一阵古怪的法力从侧面猛地袭来。一脚踩下油门,玫瑰红色的跑车犹如闪电一般疾驰出去,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甩尾,在马路中间横着停了车。
  坐在车内,惊愕于那股法力之中还夹带着邪恶的怨灵之气,此时不知道隐匿在哪里了。祁宏不放心,开了车门下去,站在马路上前后左右地观察着。
  深夜的街道是橘黄色的,无风静止的树木好像冷眼的旁观者,周遭的一切安静的近乎于空洞,不真实。祁宏的警惕性逐渐攀升,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而动,随时可拔出上古邪刃。
  心跳声扩蔓开来,充斥着自己的耳膜。吞咽的口水声咕噜咕噜的带着紧张的阴冷使得喉间发紧。他目视四周,直觉在提醒他,危险并未离开,它就潜伏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伺机咬断你的喉咙。
  呼吸仿佛滞淹,仅在移动视线之间,忽听男人的疾呼:"让开!"
  不等祁宏明白过来,来人已经大力地把他推开。祁宏目瞪口呆地看着立于身前的背影,觉得有几分熟悉。只见这人双臂不停挥舞着古怪的动作,口中振振有词:"越午过乙,发寅引末,更九镇丙,运辰出亥!"
  随着男子一声声的低喝,祁宏竟然发现在二人的前方产生了模糊的气流漩涡,这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在他惊讶之时,那男子大喝一声:"阴丑雷风。"
  气流漩涡突然增大了数倍,将周遭的尘土碎石统统卷了进去,在这呼啸而过的风声中还夹杂着咯咯的骨裂声。祁宏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立刻起了身要过去一探究竟。不料这男子却转回身拉着他跑:"快,再晚来不及了。我只能做到这一步。"
  急速的奔跑中,祁宏终于看清了男子的脸,意外地叫了声:"宇文天赞?!"

  为何宇文天赞会出现在这里,祁宏已经没心思去琢磨了。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身后那股漩涡中困住了什么东西。他跟着宇文拼命的跑,尽管知道后面那东西随时有可能追上来,但还是耐不住疑惑。问:"喂,你不是风水师吗?为什么会有法力?"
  "不是法力。"宇文急着说"一时半会说不清,先跑吧。我这点能耐只对人有效,后面那个我可对付不了。"
  祁宏更加吃惊,随问:"你看得见它?"
  "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别说了,快......"
  不等宇文的话说完,后面狂风大作,把他们俩掀了个跟斗。祁宏在被冲出去的一瞬间反手扣住了宇文,带着他一同跌落在地上。
  手肘硬生生被擦掉一大块皮,火辣辣的疼。祁宏顾不得这些,扭头看着后方。只见一个浑身淌血的"人"手执一柄半红半灰的木剑,向他们飘来。
  "它是不是过来了?"宇文急着问道。
  "你真看不到?"
  "都说我只能感觉。但我知道,你一定能看见。"
  祁宏心中一沉,估计宇文是真的对恶灵这等货没办法,只想不牵连他才好。转手抽出了古邪,扶着宇文站起:"宇文,你马上离开。我能挡它一阵子。"
  "啊?"宇文惊愕了"为什么要你挡?"
  "别废话!它的目标是我,你在只会碍手碍脚。"
  "说什么胡话!它杀的人是我,从我家一直追到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咦?祁宏呆住了。这一呆才看清楚,宇文浑身是伤,嘴角还有擦过血迹的痕迹。心中无数个疑问冒出头来,恨不得立刻让他说个明白。只是,追来的那个东西不容他们再有半点喘息,挥舞着那柄木剑杀了过来。
  祁宏一眼看到那木剑的形状,不由得心中大骇!拉着宇文就跑:"那是桃木剑。见鬼,怨灵应该最怕那玩意,为什么它会拿着?"
  "我哪知道!我根本看不到它。这么跑不是办法,黑楚文呢?"
  "去学校,估计他刚回去。"
  说到底,跑还是比不过飘。后面那个没多一会就追上了他们,祁宏见它追的有模有样,估摸着这个怨灵还有些思维,便急中生智,一边跑一边大声说着:"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常当视之,无所不辟。"
  话音落地,它猛地呆愣在当场。似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一动不动。祁宏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这个它生前一定是会法术的人。
  不容多想,抓住这个机会祁宏带着宇文跳进了绿化带的草丛里,古邪在手中一抹,鲜血流出来。祁宏极快地在二人周围画下阵符,并告诫宇文:"不要出声,它就不会发现我们。"
  这时候,已经差不多累个半死的宇文提醒道:"祁宏,再不用两分钟就会有人过来,咱们必须把它引开。"
  祁宏没有宇文那超强的感应能力,自然是不会察觉到这附近还有人闲晃。只是,宇文的估算也出了错,他的话刚说完,便听到对面传来两个女孩嬉闹的声音。
  "怎么办?"宇文急了。
  祁宏咬咬牙:"你等着,我出去。"
  仅在他们这一问一答的时候,它忽然动了,眨眼间的功夫,祁宏就看见一个女孩被它掐住了脖子,另外一个甚至连惊叫声都没来得及喊出来,已经被一箭穿心!短短几秒钟内,两个可怜的女孩死在它的手里,祁宏心知此时过去以于事无补。气血翻涌间,看着它血红的脑袋左右摇动着,看着女孩悬在半空的腿一抽一抽着,祁宏的耳朵甚至能听见骨头在牙齿间被嚼碎的声音。

  宇文蹲在祁宏的身边,紧握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祁宏也是咬牙切齿的愤恼着。但他还清楚,能手持桃木剑的恶灵自己根本对付不了。这样冒然冲出去,结果可能跟那两个女孩一样。
  就在他痛恨自己无能之时,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在寂静的夜晚,电话铃声似乎比平时还要响亮,引起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它的注意。
  祁宏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赶忙接听:"谁?"
  "把电话对准恶灵,快!"
  是黑虞!祁宏也不管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现状,猛地起身伸出手臂,手中的电话正对着要飘过来的它。
  究竟黑虞在电话那一端做了什么,祁宏毫无所知。他只看到,那个它在瞬间消失,只留下两具被啃咬的残缺不全的女尸在马路对面。

  惊愕之时,路灯噼里啪啦地闪了几下,伴着一阵夜风而来的还有远处汽车驶过的声音。好像他们所在的地方终于回到了人间。


93、08

  宇文平躺在草丛里长长地出了口气,在他的身前,祁宏看着马路对面的两具尸体,从未有过的愤怒堵在心里,拖延了他走过去的脚步。
  冷静一点,不能失去理智。祁宏如此告诫自己,随即将电话贴在耳边:"斯远,你在哪里?"
  "我在你对面。"
  闻声,祁宏望去,看到黑虞急匆匆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见他的脸上还有汗水,祁宏心有不忍。收了电话迎上去。
  "你怎么过来的?"祁宏问道。
  黑虞摇摇头:"别问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很久没这么拼命赶路,有些吃不消。"
  太多的话想要问他,可见他疲惫的神情,祁宏只要忍耐下来。倒是黑虞,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事,微微的笑着,说:"别在意,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什么意思?"
  "你不在整件事的因果循环中,所以,与你无关。"
  听了黑虞模凌两可的解释,祁宏这才想起,刚才那个东西是追着宇文的。正要让宇文详细说明一下,回过头却发现,草丛里空无一人。宇文走了?为什么?
  "祁宏。"黑虞打断了他的思索"楚文那边有事,所以不能及时赶来。莲轩跟他在一起,等我处理一下,咱们一起过去。你把手给我。"
  伸出手去,黑虞看着深深的伤口不由得叹息:"你呀,不能遇到些什么事就放血。你的血固然有用,但这事杀敌八百损己一千的做法。等这事了了,你乖乖去地府跟着莲轩修炼。"
  "不去。"祁宏别别扭扭地说"楚文教我就行。"
  听罢他这话,黑虞竟笑了出来:"别当我不知道,他每次教你都会半途而废。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不要总是停下来卿卿我我。你这样能学到什么?"
  被说了一个大红脸。祁宏心想,他怎么知道的?
  "好了。"黑虞为祁宏疗伤完毕,对着两具女尸一挥手,地面上便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祁宏并不惊讶,只是想知道:"斯远,为什么咱们遇上的敌人总是挑我这个软柿子捏?"
  "哎呀。"黑虞笑了"你还知道自己是软柿子?"
  "说正经的。"
  "其实也没什么。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对祭灵师忌惮三分,而你又与我们有极亲密的关系,那自然是要拿你先开刀喽。至于这一次,你只是被牵连而已。那个风水师似乎来头不小,我会让楚文带我去见见他。"
  说罢,黑虞伸手摸着祁宏的脸颊,微笑的表情中带着一点喜欢一点纵容。他说:"不是有事要问我么,走吧,边走边谈。"

  这个人总是给祁宏长辈的亲切和关爱,不知不觉的,祁宏越发喜欢黑虞。当他是自己的良师益友。走在黑虞身边,方才的气恼和战栗也消散了,祁宏平静了好久,才开口:"关于水清的事。"
  "不是我。"黑虞慢悠悠地说道"那个带走水清魂魄的祭灵师不是我,也不是莲轩。"
  "什么?"
  转头看着惊讶的祁宏,黑虞拍拍他的手臂,脚步放慢了些。继续说:"那个时候我才几岁?怎么想都不可能是我。至于莲轩,那就更不可能了,他那时被狐毒所累,阴帝整日看着他,不容他离开地府半步。"
  "那是谁?"
  黑虞依旧是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我们的老祖是莲轩,他是个极为散漫的人,从来不会关心自己的后代。哪怕是......"
  "等等!"祁宏打断了黑虞"莲轩也有过孩子?"
  "当然。不然你以为祭灵师是如何传承下来的?"
  晴天霹雳啊!祁宏瞪大了眼睛,脱口问道:"他是个G啊!怎么可能?"
  "详细情况我也不了解。"黑虞觉得这样的祁宏太过可爱,轻拍了他的脸颊"我只知道他十八岁前就有了孩子,好像还是对双胞胎。不过,不到二十岁就离家了。如果说我抛妻弃子是无奈之举,那他就是早就打算好的。"
  超打击的一个事实真相!祁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黑虞却笑道:"别这么悲观。"
  "不是悲观。就是觉得,莲轩那样的人不该有孩子,这种感觉太违和了。"
  "老祖是没什么责任感,做事也乖张任性。所以,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离家之后到底延续了多少子孙。而那个带走水清的人肯定是祭灵师没错,但,到底是谁,无人知道。"
  这可好,弄出个黑户来。这要怎么查?祁宏有些气馁地叹了气,黑虞也跟着叹气,二人相互对视一眼,又同时笑了出来。祁宏摇着头:"我想黑家不可能有家谱那种东西吧?"
  黑虞摸摸下巴,一副沉思摸样。末了,不确定地说:"我在参军那会儿倒是有家谱,不过,不在我手里。那个年代都是由长房长子保管的,到底有没有流传下来,我也不大清楚。"
  一听他说并不是没有半点希望,祁宏总算有了些盼头。他想来想去,说:"如果流传下来,那很可能是落在了楚文他们爷爷的手里。但是......"
  "是啊。"提到黑永锋,黑虞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随口道"永锋是接管家谱唯一的可能性。不过嘛,自打他出了事,楚风把他很多的藏书都烧了。这其中保不齐就有家谱。"
  家谱、楚风、不知名的祭灵师......这其中似乎有些牵扯。
  祁宏边走边想着杂乱不堪的线索,越想越是糊涂。不知不觉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大学门口。

  天边已经微微发亮,黑楚文远远的看到祁宏并没有受伤,心里这才踏实下来。等着他走到了面前,不由得眉头一紧:"我还以为你没事,怎么身上还有血腥味儿?"
  祁宏这才想起手肘上的伤。一路上光想着黑家和水清的事,安全忘记了伤口的疼痛。这会儿,看着楚文不乐意的样子,还是无所谓地摆摆手:"擦破点皮,不碍事。"
  忽然变得不爱吭声了,黑楚文一把扯过祁宏的手臂,挽起了袖子。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正要伸出手为他疗伤,黑虞却拦了过去。
  "是我的的疏忽,该早点过去的。我来吧。"
  祁宏颇为无语。看看这两个人,提醒他们这还是在外面,里面看门那大爷可看着呢,要疗伤也得找个闲人免进的地方吧。

  十几分钟后,黑楚文带着他们俩去了自己的独身宿舍。祁宏刚走进去,看到屋内早已坐了一人。浅米色的西装外套,深灰色的裤子,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红润的光泽——莲轩!
  莲轩见到祁宏颇为高兴,放下手中的杯子起了身。一手拉着楚文一手拉着祁宏,朝着床边走去:"你们俩也不知道下去看看我,只当那里有虞儿方才能去吗?若不是眼下出了状况,怕是没指望你们会想起我这个老祖。"
  带着溺爱的口吻数落完了两个小辈,莲轩便问道:"虞儿,你也没能抓到它?"

  黑虞先把祁宏的手臂拉起为他疗伤,透明的灵力好像流动的气在手肘上漂浮。祁宏抬眼看了看黑虞,也跟着问:"斯远,哪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拿着桃木剑?"
  话才刚说完,黑虞的手放了下来,祁宏的伤口也完全愈合了。他头不抬眼不睁地说:"楚文,你和祁宏去医院,看看那个女生学最后的记忆。"
  闻言,祁宏惊讶不已。忙问:"被楚文窥探过脑子,那女孩岂不是会留下后遗症?"
  这时候,楚文起了身,拉住祁宏的手,笑道:"现在不会。走吧,路上给你详细解释。"
  "可是......"
  "别可是了,再晚些,什么都看不到了。"
  就这样,祁宏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楚文带走了。而留在宿舍里的两个人在窗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约而同地叹息着。

  莲轩轻轻地拍着黑虞的背脊:"虞儿,别为他们担心,现在不是我们的天下了。"
  黑虞面色一正,说道:"我要去查些当年的事,最坏的结果恐怕会失踪很久。老祖,我把他,托付给你了。莫再让他惦记我一辈子。"
  闻言,莲轩并为吃惊。他望着天边冉冉升起的红日,平平静静地说:"那是你的男人,与我何干?"
  "老祖......"黑虞的神情忽然落寞下来。
  极为相似的两张脸却有着不同的表情。一个冷冷淡淡,一个犹犹豫豫。莲轩本就是个散漫的人,也不喜欢揣摩他人的心意,只是眼前的后辈是他最疼爱的一个。莲轩不记得多久没见过黑虞这般不舍的神情了,心里一酸,便拉住他的手:"虞儿,你要切记。祭灵师也是人,虽然你我已经不在五行中跳出三界外,但这里还是人!"
  黑虞看着莲轩点中了自己的心脏,不由得窒息。而面前的老祖紧跟着说:"您明知楚文有能力解决,却还要多此一事。你问问自己的心,你这一走是为了楚文还是为了逃避?他每次轮回都会遇到你,爱上你,随被你舍弃。你再问问自己的良心,你们二人,究竟是谁对不起谁?谁负了谁?莫要再提把他托付给别人,惹得我恼火,我让他永远无法轮回!"

  一番话说得黑虞哑口无言,他知道以莲轩的性格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再加上家中饲养阴帝一枚,想要哪个人不入轮回绝非难事。想到这里,黑虞展颜一笑:"所托非人啊。算了,我还是去帮楚文的忙吧。老祖,您也别闲着。袭击祁宏的那个恶灵生前是茅山的弟子,这事归你调查。"
  莲轩挑眉一笑,忽伸手在空中一抓,乍然出现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他从里面愣是抓出了两个人来!
  前一秒还在魔界跟楚风喝酒的夏凌歌眨眨眼,看看身边同样不解的楚言安然无恙,再看看莲轩,正对着自己露出极为狡诈的奸笑!

  同一时间轨道上的黑祁二人,已经避开了巡房的医生,溜进了纪冰的病房。祁宏本想负责把风的,但黑楚文说不必。并拉着他站在病床边,握紧他的手,双双按在昏迷中的纪冰头上。
  黑楚文笑得有些邪性。他说:"准备好了,我们一起看。"
  点点头,祁宏觉得这要比看3D电影真实的多了。

  红色的灵力缓缓渗入了纪冰的额头,祁宏忽觉脑中有不规律的脚步声响起。闭上眼睛,渐渐看清了真实起来的画面。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脸酒相,在他身后是涂满了油彩的京剧脸谱。
  乌黑的眼眶,挺翘的鼻子,艳红的唇。惨白如枯枝般的手朝着年轻男子抓去!
  画面剧烈的摇晃一下,好像被摔倒一边的摄像机。祁宏正在纳闷,忽见画面中多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他一把拉住年轻男子的手扯到一旁,这时,那利爪已经抓了过来,带着一道光卡在男人的脖子上。只听咯嚓咯嚓两声,男人被活生生地掐掉了脑袋。红色的血从脖腔里喷了出来,那鬼好像极度兴奋了,挥起爪子乱抓了数次,男人的尸体被切割,尸块在半空凌乱纷飞,带着一些内脏的肩膀落在了纪冰的怀里,她被吓的登时昏厥过去。


94、09

  脑海中的画面变成了一片黑暗。祁宏抽回手,抬头看着面色疑惑的楚文。想来,他也跟自己一样有不少解不开的谜团。此地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祁宏示意他尽快离开病房。

  返回学校的路上,楚文沉默了许久才说:"你觉得是水清吗?"
  折腾了一夜,再加上惊悚了那么十来分钟,现在的祁宏脑子昏沉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楚文的问题。只是,他看过纪冰的记忆之后,觉得有些事情说不通。
  "楚文,等一会你要回学校吗?"
  "是啊,还有些事要调查。"黑楚文打着哈欠"昨晚莲轩在现场发现了些古怪的迹象,我要回去查清楚。"
  "什么意思?"
  "那个好像不是恶灵那么简单。在它留下的痕迹里有些东西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说是法力吧,又太邪气;说是魔性吧,又太温和。反正我是没见过。"
  祁宏不由得更加疑惑,便问:"莲轩也不知道吗?"
  "我觉得他知道。"楚文笑道"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总是岔开话题。就是刚才,不是也把我们赶出来了。"
  原来他知道。祁宏也跟着笑了。虽然当时就觉得莲轩的行为有些古怪,也明白黑虞是故意支开自己和楚文想要单独和他说话,其中必定是涉及到什么问题的,这个祁宏还是能够揣摩出一些。
  比方说"楚文,你觉不觉的,这次事件跟祭灵师有极大的关系?"
  黑楚文停下脚步,问:"怎么说?"
  "黑虞告诉我,他不知道当年是哪个祭灵师带走了水清的魂魄,但是他却提早找到楚言提醒他防范茅山派等人。就是说,黑虞早知道出了事,却不肯直接跟我们对话。这其中就明显存在问题。再有,莲轩那是什么性格?即便是各大门派的人都死光了,他也是无心参与的,可为什么偏偏跟着你回来了?"
  "他也是对当年的祭灵师感兴趣。"
  祁宏摇摇头,反驳道:"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理由。我总觉得,黑虞和莲轩才是知道当年真相的人。而药骨门和茅山那些人对当年的事也是知之不详。问题就出在黑虞和莲轩到底有什么目的才会参与进来。"
  事实上,楚文也觉得有些地方透着那么一股子猫腻的味道,只是一个是自己的太爷爷兼师傅,一个是黑家的老祖,他不好直来直去的打听。现在被祁宏这么一分析,越发觉得其中问题严重了。
  一阵晨风袭来,吹的祁宏更加困乏。他晃晃头,提了些精神,才说:"还有宇文天赞,你最好调查一下这个人。"
  "宇文?"
  看楚文惊讶的表情,祁宏便知一言两语是说不清了,索性拉着他找地方吃早餐,边吃边说。

  早餐店里,祁宏的胃口不是很好,一碗粥喝了几口便放下了。抬眼看着正在大快朵颐的黑楚文,心越想越气!脚下踢过去,楚文仰起脸看他。塞满了食物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眨着眼睛一派无知状。
  难看死了!祁宏心想,这要是楚文自己的脸出现这种表情那是说不出的可爱和帅气,再看眼前这张脸,切!真是难看。祁宏白了一眼,低下头搅着碗里的粥:"等会我要去见见寒玉子和伍长空,详细问问关于最近发生的事。你在学校那边有什么发现立刻联系我。"
  "先不说这个。你刚才说宇文是怎么回事?"
  祁宏勉强吃一个虾饺,方才把昨晚遇到宇文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个详细。楚文听罢,眉头微微锁紧,问道:"你再说一遍,当时他念念叨叨的那几句话。"
  认真回忆了一下,祁宏断断续续地说:"我听着还真不像某种法术的咒语,他说越午过乙......'越午过乙,发寅引末,更九镇丙,运辰出亥'这几句的时候,我能看见气流形成了一个逐渐扩大的漩涡,最后一句也是四个字'阴丑雷风'。然后气流漩涡突然变得很大,风力也变强了。对了,他在说这些的时候双手不停的挥动。"
  "你觉得是手印还是其他什么?"
  祁宏摇摇头:"不是手印。你给我看过各家门派结合咒语咒符所用的手印,跟他的完全不一样。他那些动作看上去......怎么说呢。"祁宏不知怎么形容,只好说"如果把各家符咒手印比喻成对外的攻击,那么,宇文的动作就是在自己身上做文章了。"
  说到这里,楚文也有些犯迷糊。事实上,他也搞不清楚宇文的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光是听祁宏的描述,的确不像是法术一门。可宇文却能操纵气流,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而且,宇文还能......
  "楚文,你觉得各大门派的人会不会跟宇文有牵扯?"祁宏打断了楚文的思索,又说"特别是那个药骨门的长老,看上去倒是冷静沉着深明大义的样子,但总觉得他一直在观察伍长空和寒玉子等人。"
  "现在不好说。"楚文招呼服务员结了帐"等一会你要是去见他们,多留个心眼,看看那几个人有没有说得不一样的地方。"
  "不用你操心,这点事我还懂。"祁宏愠怒地瞪过去一眼。
  "我是不担心你会漏掉什么,我只怕你最近心情不佳,拿几个老家伙撒气。到时候,我不在你身边,谁给你撑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心情不佳了?"
  凑过去,靠近他的耳边:"几个月没做了?你那眼睛都憋绿了,点火就着。"说完,起身走人。
  这把祁宏气的,转过身就骂:"这他妈的怪谁啊?"
  走到门口的楚文,回了头,笑眯眯:"别忘了,今天你有课。"

  嘴里咬着筷子发出咯咯的声响,祁宏气恼地看着楚文离开,觉得自己第一次斗嘴没赢过他这种事非常郁闷。找个机会,一定要讨回来!
  可转念一想,这事也不该怪他。若不是天劫,他也不会换了肉身。比起他万一真的被打回了元胎期,现在的结果更好一些。只是,他不该瞒着自己那之后的事情,害的为他整日里担惊受怕,思念成灾。本想就此疏远一下教训教训,可到了现在,的的确确是有些欲求不满了。祁宏懊恼地咂舌,真渴望楚文的肉身尽快回来。

  吃过了早餐,祁宏改变了行程计划。先去学校上课,再去见伍长空等人。只不过,车子行驶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咂磨出滋味了,随即掏出电话打给了柏叶问他有没有药骨门那位长老的电话。
  电话里,柏叶倒也没推脱也没细问,把那位长老的联系方式给了祁宏之后,试探性地说:"有没有时间?我师父想跟楚文先生再谈谈。"
  "我安排一下吧,到时候再联系你。"挂断了柏叶的电话,祁宏找上了那位长老。起先,长老还不愿意中午跑到学校附近见面。祁宏心中不屑,嘴上却说:"请问您怎么称呼?"
  "你叫我孔柳就行。"
  "哦,孔先生。我告诉你件事,昨晚又死了两个,你想不想见我考虑好了再回答。"
  电话那端的孔柳沉默好一会,下定决心:"在哪里见面?"
  "等我联络吧。"
  祁宏就是这样,在对方不愿跟着他脚步的时候他会一举命中你的弱点,然后,马上会高扬起头,让你上赶着都不是买卖。
  孔柳被祁宏摆了个空炮,即便没再要求什么,祁宏也能想象出对方气到岔气儿的样子。心说。活该!老子一肚子火气没地方撒,不拿你们当炮灰岂不是暴遣天物?

  上午九点半。祁宏打着哈欠拿着笔电走进了教室。在这之前他听同系的老师说:"祁老师啊,你可不用太认真。法律系的那些学生没有认真听讲的。"
  祁宏问了这是何故?
  "还不是家里有钱给闹的。那帮孩子就是图个咱校的文凭,好去国外继续深造。咱这是跳板,不是摇篮。你上课的时候也别管那些学生在干嘛,就当他们不存在。"
  哼哼。祁宏心想,我也没心教课,混个时间罢了。话虽这么说,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偌大个教室大约坐了三十多人,男女各半。有的在玩手机,有的在玩电脑,有的扎堆聊天。最可气还有一对情侣搂在一起嘀嘀咕咕。这是大学教堂吗?整个一菜市场!
  祁宏本来就很差的心情指数急剧暴跌,把笔电往讲台上一放,敲敲桌面:"上课了,都坐好。"
  学生们懒懒散散地坐回自己的位子。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讲台上的祁宏,私下里议论这位开着玫瑰红跑车的新任教师长的真是俊美。一些没心没肺的女生明目张胆地坐在了最前排,俩眼亮晶晶地盯着祁宏。
  不理会几个丫头片子的火热目光,祁宏把笔电接在大屏幕上,点开一个文件夹。转身说道:"大家看清上面的案例。今天的课题是民事诉讼法的案例分析,第一道分析题'本案应由何地法院行使管辖权?'第二道分析题'甲市某区法院以协议管辖为由受理本案是否正确?'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后面的一个男生举手,祁宏看过去并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发言。男生歪里歪斜地站了起来:"我说老师啊,我们还上过案例分析课程呢,你是让我们分析还是让我们跟你分离啊?"

  找茬儿的!祁宏在哄堂大笑中冷眼看着这个男生。这时候,坐在后两排的一个女生敲打着笔电,头也不抬地跟着吆喝:"随随便便拿出一个案例就要分析,至少也该给我们看些证据。光是看着点文字能分析什么?"
  "你想要证据?"祁宏平静地问道。
  女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着祁宏的时候发出很不屑的笑声。道:"我们想要的是够劲的刑事案例,不是这种民事纠纷。"
  不等祁宏回答她的问题,教室里一个打瞌睡的男生忽然像诈尸似地站了起来,拿着手里的电话就喊:"娘哎!《Sin life》到货了,游戏店老板给我发了短信啊。"
  "我跟你一起去。"另外的一个学生打了鸡血"我预定了两个月啊,总算到了。"
  十几秒的时间,教室里三四个学生不顾老师在场,明目张胆的逃课。

  这间教室很有趣,不像其他教室前后有两扇门。学生们想要离开,必须经过祁宏的讲台。此刻,那几个学生兴致勃勃地朝着门口跑,第一个人刚跑过祁宏的身边,忽然脚下一痛,噗通一声扑倒在地上,鼻子差点没摔断了。


95、10

  "要走也该打声招呼。"祁宏似笑非笑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人。
  "是你!"跑到最后的男生明白了这是祁宏搞的鬼,怒指"你敢对学生动手?小心我们告到,啊——!"
  一个磁板扣正正当当地打在了他的嘴巴上,祁宏的手快如闪电,整个过程下面的人几乎无法辨清。在三十多个学生鸦雀无声的注视下,他走到捂着嘴巴的男生面前,从他的手里拿过了手机和一包香烟。手机放在了讲台上,接着又从香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燃,吸上一口,吐了那男学生一脸的尼古丁。转回身往讲台上一靠,对在场的众人说:"我的行为在法律上是'蓄意伤害',你们能拿出什么证据提供给法庭,证明我是伤害了这两个学生?"

  "我们都看见了!"被打中嘴巴的男生敢言不敢怒,他发现,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像老师。
  听过他的话,祁宏差点笑出声。随手在笔电上点击两下。身后的大屏幕黑了下来。他转回身,问:"在那之前我会向法庭说明你们蓄意挑衅,聚众闹事。"
  "你没有证据!"刚才那个要刑事案例的女生站了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势"我们三十几个人没有闹过事,大家都在认真听讲,你们说是不是?"
  一众学生随声附和,引起祁宏非常无奈的厌烦感。他觉得自己完全高估了这一班丫头小子,半点头脑没有。想罢,他照旧斜靠在讲台上,问道:"你们谁能背出刚才我出的案例题?"
  在场的学生全部下意识地看向了已经关闭的大屏幕,随即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自己可以。对此,祁宏早有料到。他接着说:"你们连今天的课题都记不住何谈认真听讲?"
  "那又怎么样?"那个女生哼笑着"就算我们想不起刚才的题目,只要我们一起作证,到最后败诉的是你!"
  祁宏淡淡微笑:"就是说,你们会把白的变成黑的?"
  那女生丝毫不示弱:"你最好不要小看我们,欧吉桑!"
  最后那句,把祁宏逗乐了。他真的乐了,还乐的连肩膀都颤抖起来,并随手在笔电上点击一下。大屏幕豁然变成了蓝色,音频文件开始播放。
  「你们谁能背出刚才我出的案例题?
  你们连今天的课题都记不住何谈认真听讲?
  那又怎么样?就算我们想不起刚才的题目,只要我们一起作证,到最后败诉的是你!
  就是说,你们会把白的变成黑的?
  你最好不要小看我们,欧吉桑!」

  在三十多个学生惊呆之时,祁宏暂停下播放软件,告诉他们:"我这个欧吉桑比你们多活了几年,懂得怎么挖坑让你们跳进去。从刚才到现在,我使用了'避实就虚、模糊陈述法、交叉询问、非诱供性提示问'这些你们都学过,也该明白,真要到了法庭上,到底谁是赢家。"
  "你敢使诈!?"其中一个男生站了起来,跨过桌椅就奔着祁宏去了。另外一个孔武有力的男生也跟着跑过去,看架势是要以武力解决了祁宏。
  站在讲台前的祁宏纹丝不动,冷眼看着打头阵的小子冲到面前,朝着自己挥起一拳!他侧过半个身子避开,单手重击男生肋下,不等对方疼的叫出声,抓住他的胳膊扭控到后面。这时,第二个男生飞起一脚直奔他的膝盖,一看就是个练过几天的招式。祁宏没那么多花样,抓着手里的男生往前一带,正面那一脚刚好踢在了这倒霉蛋的屁股上!紧跟着,祁宏那脚也抬起了起来,结结实实地踹中了那小子的肚子。
  只听一声沉闷的呼痛,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被踹得口吐酸水的男生身上。这时候,祁宏双臂用力,将手中的男生推挤到大屏幕上!在他耳边阴测测地说:"想要刑事案例?可以,我手里还真有一起。"

  大屏幕的上忽然出现一张照片,只听教室内一片猛抽气的声音和几个女生惊恐的叫声。祁宏甚为满意地回过头,看着大家:"看看吧,这就是现实。"
  屏幕上的是案发现场的照片,尸体的脸部已经血肉模糊,眼睛、鼻子、耳朵、嘴都被挖掉了,双手和双脚的尖端也被切下了一小块,最可怕的是,尸体被开膛破肚,内脏都流了出来。这正是祝诅术中的第一个受害人的照片。当初是黑楚文拿出来,把他恶心够呛的其中之一。
  被他抓着的男生呕了起来,眼看着要吐。祁宏使劲捂住他的嘴,照着脖子就是一掌。硬生生地让他吞下了自己的呕吐物!男生又疼又恶心,双腿一软跪在了祁宏的身边。

  众目睽睽之下,祁宏抓着男生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并扫视了一眼惊愣的众人,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笑容。说:"被害人的眼睛是在活着的时候挖出来的,刀尖刺入眼睑部位。"说着,他的手指顶在了男生的眼睛上,眼睛微微凸了出来"然后,手腕带着刀柄转动用力,最后——噗。"
  没人挺得住了。男生也不顾面子跑到墙角去吐,坐在最前面的女生连跑的时间都没有,直接吐在了桌子上。祁宏好像压根不在乎这些,拍拍被吓傻的男生,扶着他在地上坐好。转身面对呕吐的学生们:"我实话告诉你们,即便有一天你们都成了律师,也没机会送这样的凶手上绞刑架。因为他不需要你们来定罪,这种犯人警方有权在抓捕的时候就情况而当场击毙。不过,你们想要的不正是这样可以刺激可以惊悚的刑事案例吗?看过就吐了,是不是有些高估自己?"说罢,他把手中的烟咬在嘴角,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不会说什么匡扶仗义,维护真相的大道理。我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教室里,几个硬挺着没吐的人直勾勾地看着祁宏,等着他说出些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祁宏照旧靠在了讲台上,慢条斯理地说:"我在这里教书只是暂时的。不过,我希望你们都能记住,在我任教的这段时间内,不要给我找麻烦,不要惹我生气。否则,我会让你们提早认识一下社会的残忍性。"

  室内安静的越发诡异,外面的下课铃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祁宏在三十几个木头人的注视下收拾了笔电,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走到了门口,停下来,回头一看。笑道:"我叫祁宏,电话号码是137XXXXXXXX,有想试探一下我耐性的同学回家后可让你们的老子直接找我。"

  第一堂课下来,祁宏的心情格外爽朗。他没有回到办公室,而是直接离开了教学大楼返回自己的车中。打开笔电,点开刚才录下的影像仔细观察。
  果然刚才那个时候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着墙的位子上,一个男生始终没有动过,他好像透明一样,对任何变故都没反应,只是一直紧盯着讲台上的自己看。
  截屏保存,把这个古怪男生的图像发到自家老大的手机里,并告知"我要这个学生的所有资料。"

  本以为宗云海那家伙会过十几个小时才能回复,没想到不到半小时就来了电话。说:"我说祁宏,查死人你应该去找文哥啊。"
  "死人?"
  "对。这学生名叫'翁旭'在三个月前就死了。"
  见鬼了?祁宏的神经恍惚了一下,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从跟了黑楚文到现在,是人是鬼他早已能够分辨,可这个瓮旭是怎么回事?在教室里注意他的时候完全没发现他是个魂魄啊?再者说,魂魄也不可能大白天的就跑出来。
  一时间太多古怪的事挤满了脑子,他来不及多想,只问道:"云海,翁旭是怎么死的?"
  "心脏病发作,死在寝室了。没有半点可疑。这小子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也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死了,没什么痛苦。"
  "想办法找到他所有的资料,父母的,朋友的,我全部都要,给你二十小时。快点。"
  不等宗云海还要问什么,他已经挂断了电话。本想先跟楚文说说这事,一看时间,该是跟孔柳见面了。

  二十分钟后,孔柳坐在祁宏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先把手中的一本残破的书拿了出来。祁宏瞄上一眼,发现这并不是书而像是手记一类的东西。表皮上的字是繁体的,看来有些年头了。
  "这是什么?"祁宏问道。
  "我希望你能仔细看看。"孔柳很严肃地说"在那之前,先要听我把话说完。"
  祁宏点点头,并未去碰那本手记。很耐心地听孔柳说:"第一个被害的人是龙虎门的弟子,时间是三个月前。他死的时候也是被挖去双眼和心脏。那时,我们还没联想到水清事件,只以为那孩子是遇上有些道行的冤鬼,不敌身亡。直到,不出半月,茅山派的一名弟子也死了,死状相同,接着,我药骨门和青云观的弟子相继被害,死因相同。我们几个老家伙凑到一起才想到当年的水清。"
  "最后死的人是谁?"
  "是崇天阁的弟子。"
  崇天阁,祁宏略知一二。他们本身并无任何法术,修习的都是梅花易数、周易八卦和推背图的那些门类。在异术界中崇天阁的地位比较尴尬,他们只做推算卜卦,虽是精准却没多大用处。故此,崇天阁的门人甚少与其他门派有往来。

  "你手里有死者的资料吗?"祁宏问道。
  孔柳先是摆摆手,最后说:"你先告诉我,昨晚发生什么事?"
  祁宏没想过把宇文天赞的事说出来,他怀疑宇文和几大门派中的人有牵连,在情况未明之前,还是三缄其口比较明智。故此,他只把在校园里发生的案件说了一遍。结果,孔柳的神色越发疑惑凝重,并说:"茅山那个被杀的弟子也是T大的学生。"
  这条线索让祁宏为之一振!赶忙问他:"剩下的那几个呢?跟T大有没有关系?"
  孔柳摇摇头,表示并无关系。但祁宏还是认为,事件的起因很可能是T大!楚文曾经说过,早些年头冤死的人并不是都有机会跑出来作祟的,要有特定的时间特定的环境,才行。而且,必要事出有因。就是说,那些很早以前冤死的人经过长时间的沉淀,魂魄的记忆会越来越凌乱,它们是很难辨认出现在和自己死亡时的时间差别。债主早已死亡,它们在寻不到目标之后才会滥杀无辜。
  那么,会不会是在T大发生过什么事?把水清引了出来?想到这里,祁宏问道:"当年水清死的地方是哪里?是本市吗?"
  "不。我查过,水清被害的地点在国内的西部,跟我这里距离非常远。"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滞留阳间的魂魄很难离开自己的埋骨地,为什么水清可以离开这么远?"
  "我想......"孔柳沉思了几秒钟,说"他的尸骨很可能已经没了。况且,当年是有祭灵师带走了他的魂魄,我们不能以正常情况来判断。"
  这个道理倒也中肯。祁宏点点头,更加想知道当年的祭灵师究竟是谁,他带走了水清的魂魄又做了什么。一边思索一边拿起手边的茶杯,抿一口润润喉,无意间余光扫到了窗外对面的马路上,猛地一惊!

  马路对面,一个二十左右岁的男子面对着他直勾勾地看着。单薄的身材,青白的脸色,木讷的神情,与周围人来人往的空间仿若格格不入。他就这样盯着,好像已经看了很久很久。


96、11

  孔柳发现祁宏的目光有异,顺着他视线所及的方向看过去。微微转头的动势引起了祁宏的察觉。他没动声色也不询问,直到孔柳把脸转回来,祁宏对他礼貌地笑笑。好像在为自己刚刚一瞬的走神道歉。
  而马路对面的那个翁旭,已经不见。

  就前段时间各门派发生的命案算是说了个大概的轮廓,虽还有不少疑问,但祁宏直接换了一个话题,问孔柳:"我很想知道,在这些被害人中有没有法力比较高强的?"
  微微摇头,孔柳答道:"都是些初入门的晚辈。"
  "你见过尸体或者是到过案发现场吗?"
  "我看过药骨门被害弟子的尸体。你说的案发现场我倒是没看过。"
  接着,祁宏问了他对尸体的看法,或者说是让孔柳详细地描述了当时尸体的摸样。孔柳慢慢抿了一口茶,方才开口,说:"双目被剜,破胸取走心脏,而且......"
  "而且什么?"
  孔柳面色苍白起来,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好像回忆起非常恐惧的画面而手指微颤。他说:"我发现在眼眶周围又一圈细细密密的齿痕。不像是人类的牙齿,倒像是......数十根细针被排列在口腔里,一个紧挨一个。"
  "被吸血了吗?"祁宏问道。
  "是的。我药骨门弟子的尸体失去了大半的血,有一部分是从眼睛和心脏部位流失的,另外的都是被吸出去的。"
  祁宏回想在纪冰的脑子里只看到那个东西把分尸玩的不亦乐乎,却不见吸血。是药骨门的弟子倒霉偏偏赶上它渴了,还是说这里面另有文章?想到这里,祁宏又问道:"这事你跟寒玉子等人提到过吗?"
  "没有"孔柳摇头说道"我们基本没谈具体的细节。几次聚会也是分析谁有可能与我们为敌。"
  "最后锁定水清了?"
  孔柳略有些尴尬。事实上,当年的事几大帮派的人的确很卑鄙。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这事摊到他们身上,也只能硬着头皮解决了。每每想到这事,孔柳便觉得自己焦头烂额!
  "不瞒你说。"孔柳打开了话匣子"这事我药骨门是冤枉的。早些年参与加害水清的人中,的确有我药骨门的人。但那个人才十几岁,是为了混口饭吃跟着去打下手的。当到他长大了,万分懊悔,这才留下一本手记警示后人。"
  "冤枉?"祁宏被这个说法激怒了。他冷着脸横了一眼孔柳,说"黑家的祖辈为了杀尽侵略者使用禁术,那时,他也是十几岁。同样的年龄段为什么有不同的选择?年龄不是借口,自作孽不可活,你们都是修道之人,这些道理应该比我更清楚。"
  孔柳没想到祁宏会生气,看他放下茶钱起身要走,连忙开口挽留:"祈先生您误会了。我并非说不愿承担此恶果,只是被杀之人都是年轻一辈......"
  "我明白你的意思。"祁宏打断他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无奈地叹息摇头,只说"有些事不会有道理可循,我们只能极力而为。我还有事,再联络吧。"

  与祁宏谈过之后,孔柳久久无法平息。的确,有些事无法讲道理,也不能分辨谁是谁非。因果循环总有些人要付出代价,不管是否应该。想罢,他苦恼地摇摇头,正要起身离开,忽然想到,完全忘记询问祁宏昨晚死的那人是什么身份了。

  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是午饭时间,祁宏接到楚文的电话并跟他约好在学校的小餐厅见面。停好车,拿了些东西,祁宏懒懒洋洋地走进小餐厅。见里面坐满了人,看样子有一大半是学生,剩下的还有几名外教。他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闲聊着,嗡嗡声好像潮水一样涌进祁宏的耳朵,令他烦闷焦躁。
  黑楚文坐在角落里,看到祁宏站在门口,就喊了一声:"祁老师,这边呢。"
  不知为何,黑楚文的声音让嗡嗡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祁宏的脸上,下一秒又都低下头,继续制造那些无节奏的嗡嗡声。祁宏在人们偷偷的注视下径直走到黑楚文的身边。
  "你成名人了。"黑楚文笑着低语。
  "名人?"
  "你那一堂课已经传遍了整个大学,名人了。"
  难怪餐厅里的人都在看自己,原来如此。祁宏哑然失笑,随即把拿过来的东西放在桌上,说:"今天,我看到他了。"
  黑楚文一手拿着叉子,一手翻开空白页看着下面打印出来的照片,不由得微微蹙眉:"这小子没我帅,你想爬墙?"
  玩笑话引来祁宏的鄙视。在桌子下面狠狠踹了一脚,听见黑楚文偷偷摸摸的哎呦声才觉得心里敞亮一点。随即说道:"我调查过了,这人在三个月前就死了。而且,我看到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感觉到他是个魂魄。我想,他应该是有了什么东西用来凭借,才敢大白天现身。"
  听着祁宏的分析,黑楚文倒是没表现出什么不寻常的态度。他压低声音问道:"等会开房间□吧,你身上没灵气了,连魂魄都敢轻易靠近。"
  这话让祁宏红了脸。真像是俩人刚谈恋爱那会,一提到XXOO的问题他就会脸红红,那时候黑楚文还特别喜欢逗他。有事没事就开几句玩笑,惹得他直接把人扯到闲人免进的地方,证明行动要比逞口舌之快好得多。
  但眼下的状况是,祁宏很想海扁换了皮的楚文!

  "别生气,我开玩笑而已。"看到祁宏那脸色由红变白,楚文赶紧打住嬉闹的念头。并正经地说:"此人叫翁旭,死于心脏病突发。原本,他的死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不过,他参加了本校的'神秘文化研究社'。"
  "是社团吗?"
  "是。"楚文点头"我也是因为这个才被付局打发过来的。社团一共有五个学生,在三个多月前这五个人集体失踪了一周,回来之后翁旭就突然死于心脏病。当时给他做尸检的医生很负责,也是付局的老朋友了。他私下里跟付局提过这事,说翁旭的尸体很奇怪。在他的嘴里发现一张黄纸。"
  祁宏不解的时候,黑楚文含笑凑到他面前,低语:"我看过那张黄纸的图片,是龙虎门最基本的驱邪符。"
  又是龙虎门!祁宏想起,孔柳说第一个死者也是龙虎门的人,死亡时间也是三个多月前。而翁旭的尸体口含驱邪符,假设一下其中的关联性,还真是颇为微妙。
  这时候,黑楚文已经吃光了自己的意大利面,把祁宏的那份往他跟前推推,示意他别光是想事儿,赶紧吃点东西。
  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人,又郁闷了!拿起叉子戳着面条,闷声闷气地问:"你什么时候能换回来?"
  "上次黑虞说还得等一阵子。"
  "那晚上我跟莲轩回地府,我要去看看。"
  楚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宠嬉的意味儿,笑问道:"想我了?"
  祁宏没有回答,头垂的更低,楚文只能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忽然间,心里疼了,这样的祁宏让楚文有些心慌意乱。真想伸手去碰碰他,安慰他。
  "祁宏......"
  "你走吧。"祁宏闷头说话"去查查翁旭有没有和龙虎门的人有交往。另外,再给我一份那个社团的成员名单。"
  楚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走却又不舍,坐在祁宏面前静静地看着他闷头吃面的样子。
  "快去吧,要查的事还很多,别在这浪费时间。"
  "你一直没休息,吃了饭回去睡觉。"想了又想,只能说出这样寻常的话来。
  祁宏没有回应,闷了半响才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最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脸。"
  无奈之下,楚文只好起身离开。而这时的祁宏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意,他觉得,惩罚楚文各种错误的最佳方式就是自己的软刀子了。

  十分钟后,祁宏打着饱嗝走出小餐厅,迈着四方步走向教室员工的办公大楼。穿过林荫小路,走过花坛,绕到办公楼侧面的一个胡同里。
  胡同并不短,以他的速度至少需要走三四分钟。他懒洋洋地走到胡同的出口。脚下是一片阴影,脚前是草坪,被阳光晒出油油的亮绿。祁宏的脚步停止不前,忽然回头:"跟到这里就可以了吧?"
  在祁宏身后,大约相隔二十几步的位置上站着一个面色不善的男学生,他惊讶地看着祁宏,转而收敛了一脸的诧异。不说话,只是看着祁宏而已。
  "你从小餐厅一直跟着我到这里,有话就说。"

  秋末的午后有些微冷,阴暗的胡同里吹过一阵风,没有了阳光的温暖这阵风就像是冰冷滑腻的蛇钻进了衣服里,会使人忍不住打起寒颤。男生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面色苍白几分。而他面前的祁宏似乎不畏冷,不耐烦地瞥了眼男生,转身要走。
  也许是祁宏冷漠的态度刺激了男生,他忽然开口说:"我听见你们谈翁旭了。"
  收住脚步,祁宏慢慢地转回身:"然后呢?"
  "我还听见你们提到'神秘文化研究社'。"
  "你听到的东西不少。"
  "为什么三义会的律师会在我们学校教书?"
  闻言,祁宏笑了。笑问他:"你认识我?"
  男生点点头:"黑道教父的左右手,三义会律师祁宏。我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的还挺详细。祁宏来了兴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罗江毅。我爸叫罗启,是个小帮派的头头,一年前死在你们三义会手里。宗爷很讲义气,把我爸名下的生意都给我爷爷奶奶,我才有机会来这里上学。"
  丝毫没有惊讶,祁宏看着罗江毅淡淡一笑:"所以,因为钱你才不为父亲的死难过吗?"
  "他是个混蛋,害死我妈,我从不承认他是我父亲。"
  "然后呢?"祁宏平淡地问"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知道,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教书?为什么会提到翁旭?为什么会提到'神秘文化研究社'?"
  祁宏的脑子转得很快,回答却是迟的。他开始朝着罗江毅走去,并趁机仔细打量他。很清秀的一个男生,只是因为脸上戒备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有些老成。那么,这个比较有心计的罗江毅想要些什么呢?
  祁宏问他:"你是想告诉我一些事情?"
  罗江毅不回答,只是咬牙死盯着祁宏。


97、12

  很明显,罗江毅对祁宏还是有些怀疑的,至于他究竟在怀疑什么祁宏拿捏不准,只能大概估计出跟三义会有些牵涉。对付这样的半大小子一味的忍让是不行的,祁宏无所谓地摆摆手,似乎有些不耐,做出转身要走的样子。果然,罗江毅没了刚刚的沉稳,有些急切地唤住了他的脚步。祁宏转回头,问道:"你是打算在这里说?"
  "你必须先告诉我,三义会和神秘文化研究社有什么瓜葛?"
  "你认识宁乐吗?"
  罗江毅一愣,表情茫然。祁宏料想他并不认识自己调查的目标,上前一步,说道:"他是你们学校大四的学生,在两个月前突然死亡。医方说死亡原因是猝死,但他的家人却不是这么想。所以,有人委托宗爷调查此事。"
  "宗云海?就是说,宗云海安排你来我们学校调查宁乐的死吗?"
  "算是吧。"祁宏耸耸肩,没有否认。而事实上,这不过是个借口,那欠扁的宗云海只是找了个理由让他来这里陪着黑楚文而已。不过,现在看来,两件事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啊。
  祁宏的脑子转得极快,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便以抓住了串联线索的主要因素。但出乎他意料的是罗江毅的回答。他冷笑一声:"宗云海还真挺上心,居然安排最得力的助手来调查。你先说说吧,查到什么线索了?"
  他怎么好像完全不在乎提到的宁乐?祁宏疑惑之余,笑道:"没什么。我才来了两天而已。不过,这个学校倒是很有趣,三个月前死了一个,两个月前又死了一个,昨晚两伤一死,这才多久的时间就出了这么多的事,真是不太平啊。"
  祁宏的一番不冷不热的调侃让罗江毅冷汗直流,他急忙走到祁宏面前,并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那戒备的神情连祁宏都被感染。仿佛这青天白日下到处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危险。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罗江毅怕成这样?答案是晦涩的,至少罗江毅还很难一言说尽。他把声音压的低低,说:"我并不认识宁乐,也没听说过这个人。不过,我对翁旭有些了解,听说过他很多事。"
  "听说什么?"
  "翁旭不是普通的大学生,他......"罗江毅犹豫了一下,靠近祁宏的耳朵"他家里好像是什么古老手艺的传人,他自己也会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知道你查清楚没有,翁旭也参与了神秘文化研究社。但是,他是隐形社员。"
  "隐形是什么意思?"
  "就是从来不参与任何社团的活动,只在其他人有需要的时候给点口头上的意见而已。"
  听罢,祁宏微微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地问:"小罗,你认识社团其他成员?"
  "只认识一个。"
  "带我去见见怎么样?"
  罗江毅迟疑了一下,随即点点头,看样子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祁宏也不想为难他,便说:"有难处可以回避,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就可以。"
  "家浩的情况怎么样了?他们不让我去探病。你是不是去过了?"
  忽然改变的话题让祁宏有些纳闷,转念一想,这罗江毅的行为怪异,却处处显出他与几起事件有些牵涉的苗头。昨晚被袭击的安家浩似乎也与此有关。那么,就来试试看吧。
  祁宏点点头,答道:"现在还不能见客,他受到很大的刺激,需要安静修养。如果你想看他,我可以安排。条件是,你要无偿帮我做事。"
  一听可说去探望,罗江毅立刻来了精神毫不犹豫的答应了祁宏,带着他去找研究社的成员。

  而在祁宏意外得来一名助手的同时,黑楚文刚刚推开警察局特别小组办公室的房门。令他意外的是,里面竟然坐着夏凌歌和于鹤。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黑楚文真是想破头也没得出一点结论。
  稳坐在沙发上的夏凌歌一见楚文就怒上眉梢:"黑子,你们家从老到小就没一个省油的灯!老子刚被你踹到楚风那边连口水都没喝就被莲轩又抓回来。"
  楚文左右看了看办公室,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不过嘛,既然来了索性就听听凌歌的说法吧。他坐在于鹤的对面,看到这个大自己好几岁的娃娃脸满面通红,便忍不住调侃他:"你们家那凃疯子还好吗?什么时候退伍啊?"
  于鹤连忙低头,手捧着杯子吸溜吸溜地喝茶,心说:战阳讲过了,不能跟楚文刷嘴皮子,保准没便宜占。看他那阴森森的笑就没好兆头,这小子指不定打什么鬼主意呢,最好还是赶紧找借口开溜吧。
  "小于哥哥,你这是干嘛呢?羞于见人啊?抬头跟我说话。"
  "说什么?你没事来这干嘛?"
  楚文笑道:"我来找宇文。看样子他好像不在。"
  于鹤不知道宇文那点事,随口便说:"好几天没看见他了。"话音刚落,于鹤家的凃疯子来了电话,娃娃脸在黑楚文的调侃中落荒而逃。
  于鹤走了,这屋子里也就方便说话了。夏凌歌索性躺在了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天棚,说:"夜殇不让楚风回来蹚浑水,我看楚风那意思也不想回来。他现在过得挺好,得了一个白胖的大儿子,整天跟夜殇琢磨怎么重建魔界。我看呐,这事还是别找他了。"
  原本楚文也不想拉楚风下水,便赞同了凌歌的提议。又说了几句关于楚风私生活方面的闲话,随后,楚文才说:"关于水清魂魄的事夜殇怎么说?"
  "他不知道。"凌歌苦笑道"他好像从没听说过那事。谨慎起见,夜殇还特别找到魔界年纪最大的一个老太太,好家伙!老太太三千多岁了,那身子骨我看比你都硬朗。"
  "行了。"楚文不满地踢过去一脚"说正事吧。"
  "按照时间推算,水清那事大约是在一百多年前了,人家老太太记得很清楚,一百多年前没听说过还有莲轩以外的祭灵师去过魔界。这事说来也奇怪,老太太跟我说,人类的魂魄很难进入魔界,进去了也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如果那个祭灵师真把水清带去魔界了,那水清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人类。换句话说......"
  "换句话说,就是当年的祭灵师危言耸听为的是吓唬吓唬那些陷害水清的人。这个可能性虽然存在,但也不能排除,水清不是普通人的疑点。"
  这种需要动脑子的问题一向是夏凌歌的死穴,他撇撇嘴懒洋洋地说:"犯困了。"
  楚文无奈地摇摇头,忽然想起这小子怎么来了?问了一句他来此的原因,夏凌歌一反吊儿郎当的摸样,答道:"我跟楚言回来之后,莲轩本想让我们去查茅山那个被杀的弟子,我不大想见那几个老家伙就让楚言直接抓人去了。黑虞觉得我挺闲,就打发我来找宇文。"
  原来如此。看来黑虞也注意到了宇文,"凌歌,你听黑虞说过没有?关于宇文的能力?"
  夏凌歌点点头,便道:"挺奇怪啊,怎么看他的能力都不属于法术,但是普通人能做到吗?"
  楚文耸肩,不予置评。

  话说祁宏跟着罗江毅七拐八拐地走到了学生宿舍门口,跟看门大爷说了几句话之后,罗江毅带着他上了五楼。512房间门前,还没敲门就能听到里面嘻嘻哈哈的打闹声,罗江毅直接推开门,问了句:"虫子在不?"
  "江毅?你咋来了?"
  这个搭腔的人八成就是"虫子"了,果不其然,里面的人疾步走出来。祁宏一见他,差点没笑出来。这小伙子长的啊,白白胖胖,圆脸圆眼睛鼻子嘴巴都是圆的,从头到脚能长的这么圆还这么匀称的也是不容易了。
  虫子一看就是个开朗的人,罗江毅简单介绍了祁宏之后,他夸张地抓住祁宏的手直呼"偶像!"
  祁宏觉得这人挺有意思,就提议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谈。虫子很随便地问了句:"谈啥?"
  "神......"
  "随便了解些情况。"祁宏打断了罗江毅的老实话,笑道"这里太吵了,我请你们去喝咖啡吧。"
  "那感情好啊。"虫子笑哈哈地推着罗江毅率先朝楼梯口走去。

  从宿舍楼到校园内的小咖啡店并不近,一路上祁宏几乎没有开口,一直看着和罗江毅打哈哈的虫子同学。这小子没边没沿地说着学校里的各种八卦,从捕风捉影的师生恋到大食堂新出品的菜单如何定价,真是无一疏漏又头头是道,天生一副八卦男的表现。只是祁宏觉得奇怪,在他上学那会儿,如果有个陌生人请自己喝咖啡谈话,那一定会提高百分之三百的警惕性。稍微发现些不对的苗头那肯定是就地铲除了!哪里像虫子这样啥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跟了出来。这是时代变了?还是自己老了?

  在祁宏无聊地放纵思绪之间,他们已经走进了咖啡店。找了靠角落的座位坐下,叫了三杯咖啡和一些小甜点,谈话才正式拉开序幕。
  祁宏是个不愿说废话的人,开口说道:"你是神秘文化研究社的成员,对翁旭了解多少?"
  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虫子有所忌讳,没料到他还是嘻哈的态度,很爽快地说:"挺熟的,大家常在一起玩。"
  "在他去世之前,你们在一起吗?"
  "那是当然啊。一个社团嘛,虽然翁旭很少去活动室,但咱们晚上经常在一起聊天的。他出事的前两天就在一起聊了一宿,那时候他还挺好的。"
  "据我所知,翁旭会一些很奇怪的东西,对此你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还是没让虫子有所改变,他喝了一大口的咖啡,抹了一把嘴:"我只知道他家是手艺人,他到底会些啥我可不清楚。有一次我们找到些看不懂的古卷的东西拿给他看,那小子说是阴镜文。"
  阴镜文?那不是过去老九门用的东西吗?难道说翁旭家是老九门的传人?

  何谓老九门?说得通俗易懂点就是盗墓贼。
  老九门细说来是分成三个层次的。上三门都是家道殷实的大家族,在社会上有另外一种极为体面的身份和合法买卖,黑白两道势力庞大,家中圈养着专门盗墓干活的伙计。
  接着上三门的是平三门,平三门的业务很有趣,大多都是些孤单英雄,很多人都会收几个极厉害的徒弟。这些人都比较年轻,只是贪念过重,下手狠辣。不同于上三门那些大户名气,他们的名声是拼杀出来的。
  最后是下三门,说白了就是以倒卖为主,虽然身上也有些功夫却很少亲自出手。他们和平三门的来住关系密切,跟上三门几乎没有往来。
  楚文曾经综合过几句话,上三门是"官"平三门是"贼"下三门是"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靠着挖坟掘墓起家。但现在不是那个战乱的年代了,老九门的后人早已销声匿迹,也许这个翁旭真是老九门中哪一门的传人。那么,他能看的懂阴镜文也是不奇怪的。问题是,翁旭死后在口中发现了驱邪符,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老九门盗墓时所用的东西。那么,翁旭的死是跟老九门有关?还是跟神秘文化研究社有关?还是说,与当年水清的事件有关?


98、13

  按照祁宏的意思是想立刻去翁旭家中探访,怎乃他两天一夜没合眼,身体可不容他这样胡来。在喝下一杯浓浓的黑咖啡还会哈欠连天的情况下,他只好跟虫子约定第二天下午一同去翁家拜访。
  走出了咖啡馆,罗江毅找了个借口打发虫子先行离开。转回头看了看祁宏疲惫的摸样也不好意思开口提要求了,支支吾吾的提醒祁宏别忘了帮忙安排去探病的事,随即离开。

  拿着宗云海给他的钥匙,祁宏推门走入新居的时候完全没心思打量这里的环境条件。冲到浴室洗刷干净,便扑到床上在瞬间入睡了。这一睡,到了半夜还都是香甜的,只是不知为何迷迷糊糊的觉得身子上有些痒痒。半梦半醒之间他扭了扭身子,想要驱走不适的感觉继续深眠。
  窗外星繁月朗,皎洁的月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洒在地面上,映出窄窄的一条柔和光线。宽大的卧床上祁宏光着身子躺在被窝里,从腰际上传来的微痒让他皱起眉头,哼哼几声。随之而来的是蔓延至背脊上的温热,带着点点酥麻一路朝着颈子游移过去。祁宏继续扭动,翻了个身平躺,酥麻感消失了,意识继而再度昏沉。
  忽然,双腿之间那明显的感觉让他的大脑清明了几分,不等品出味儿来,下面一阵热流来袭,他模糊的意识混沌起来,不由自主地发出甜腻的喘息声。于是,下面那灼热的快感更加强烈。
  也许是出于习惯,也许是做了很多次这样瑰丽的梦,他呢喃着"楚文......"
  温热的身体自上而下压住了他,灵活的手托住了他的臀部揉揉搓搓,身体似乎渴望了太久如此快意的浪潮,他微微昂起头,再度唤着:"楚文......"
  吻,热切了些,撬开他的齿列卷着了他的舌头,相互纠缠之间发出渍渍的水腻声。上面的人似乎因此而急躁了,紧锢着他的腰托起来,暴力十足地将他的双腿分在两边,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体内的血液沸腾着,高高扬起的手臂抱着埋在胸口的那个脑袋,揉搓着顺滑的头发。嘴巴,循着那粗重的喘息声找到了目标,张开来含住,那甜美的亲吻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
  互动在亟不可待中越演越烈,不等他吻的尽兴,下面许久未被碰过的地方突然被按揉着,耳边听见那隐忍已久的声音:"祁宏,放松点。"
  微微的刺痛唤醒了些许的理智,祁宏忽然张开了眼睛,下一秒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一把推开身上的人:"黑楚文!"
  这个时候,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楚文哪管他的气恼,一把将他压回到床上,并将他的双手固定在头顶。深邃的眼在昏暗中闪着嗜人的光,没了以往的温柔,只说:"再不做我要憋死了。"
  "去死吧你!"祁宏抬起一脚踢上来,却被楚文轻而易举地压住了腿根,控制在一旁。楚文吞了一口唾沫滋润着干渴的喉咙。压下去,警告他:"我今晚就是来弓虽暴你的。"
  "你敢?"
  "敢不敢做了再说。"

  势要霸王硬上弓的楚文把祁宏气的险些魂飞魄散,是气的,绝对不是吓的。所以,他还有余力反抗这位来势汹汹的变异情人。虽然双手双脚不能动,但他最厉害的那张嘴可没闲着。怒骂:"你他妈的消停会儿!顶着别人的皮跟我上床,换过自己的身子你就不别扭?再去魔界看着红蝎的时候你就不想杀了他?好歹红蝎是借了副皮囊给你,你这算什么?精虫冲脑就用手解决,再他妈的敢碰我一下以后就去做太监!"
  别说,这一番痛斥下来楚文还真停手了。他郁闷地看着身下可口的甜点,却又无法下手,在体内奔腾的各种欲望叫嚣着想要吞了祁宏。妈的——真郁闷!
  本以为楚文这就算是被自己说服了,祁宏长吁的这一口气都还落地呢,眼睛就被浴衣的带子蒙住了。他诧异地问他:"你干什么?"
  楚文俯身凑到他的耳边:"看不到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好些?"
  他低沉的话语顺着耳朵钻进了心窝里,就着那柔软的地方沉淀下去,撩起了压抑许久的情情爱爱。祁宏急喘了一口气,忽听他说:"祁宏,这几个月你难道不想吗?"
  放屁!能不想吗?可想归想,看到这张陌生的脸就倒胃口。这混蛋也很会想招儿,竟然把眼睛蒙上了。祁宏暗暗在心中咂舌,有些无法控制要暴走的渴求。
  熟悉的触觉从下面传来,带着酥酥麻麻的快意蹿向四肢百骸,视觉的封印加剧了黑暗中的真实感,身体好像脱了壳的软体生物被扔进了油锅里,滚烫灼热。越是想要抗拒越是沦陷的更深。楚文灵活的手在下面起起伏伏,他滚烫的唇在胸口连番啃噬。渐渐的,祁宏无力再动,只是本能地扭着腰身,口中嗯嗯哼哼起来。
  在那段最甜蜜的日子里,他们是相互挑逗着的。这会儿祁宏也动了情,顺着他精瘦的背脊往下摸,摸啊摸,就摸到了早已硬挺的东西。

  操,尺寸不对!

  正在祁宏郁闷到极点的时候,他的手猛地让楚文打了颤,用力压着他就要冲进去。只是这剑拔弩张的瞬间,祁宏忽然感觉到身上的人一阵紧绷,听他低声爆了句粗口的同时,身上倏然一轻。祁宏赶紧起身扯掉了眼睛上的带子,睁眼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楚文单膝跪地,右手捂着胸口,左手按在地上,手掌下是一只通红通红的蝎子!那红的发出光来的蝎尾摇晃着,似乎是正在反抗。
  "蝎子?"祁宏最讨厌这种东西,往床上缩了缩脚,问道。
  "红蝎的本体。见鬼,只要我一激动就会跑出来,怎么封都封不住。"

  本体?红蝎的?祁宏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先是被楚文撩拨的欲火焚身,再又弄得自己好像是欲退还迎的娘娘腔,好么,终于打算豁出去跟他大干一场,又冒出来一只蝎子!祁宏扬手把薄被甩过去,气呼呼地下床兼怒吼:"给我处理了这玩意儿!"

  一气之下坐在客厅里的祁宏等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看到一脸颓废的楚文走了出来。眼刀子杀过去狠狠地瞪他,问:"收拾完了?"
  "没有。"楚文无奈地摇着头。就见他乌黑的头发上爬过来一只红色的蝎子,尾巴还是翘着的,只是看上去温顺了许多。
  第一次看到楚文露出这样无奈的表情,祁宏的火气也消了大半。起身走过去,扒着他的头按底一些,仔仔细细打量着红蝎,还问道:"怎么回不去了?以前也这样吗?"
  "以前不是啊。"楚文苦哈哈地说"出来那么几十秒就自己消失,这回八成被我刺激了,怎么弄都没用。"
  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不足巴掌大的红蝎,笑问:"怪了,他肉身还在呢,怎么就有本体出现了?"
  "我哪知道?这情况是很奇怪,我也问过莲轩了,他说很可能是受到我灵力的影响。肉身和本体分了家,谁也管不着谁。"
  忍不住笑了,祁宏朝着红蝎勾勾手指,那小东西好像很喜欢他似地爬了过去,稳稳地呆在他的手心里。楚文眨眨眼:"你不是讨厌蝎子吗?"
  "这个好看,和你的灵力一个颜色。"说到了灵力,祁宏突发奇想地问"你说,这只蝎子会不会也有你的灵力?"
  "啊?"楚文惊了!却又觉得不无可能。手指头点点蝎子的尾巴,释放出一些灵力。果然,从蝎子尾巴也散出了一些红色的灵力,跟楚文手指上的缠在了一起。
  "真的有啊。楚文,这已经不能算是红蝎的本体了吧?"
  "别问我,我比你还糊涂。"说着,他在蝎尾上用力弹了一指头,埋怨小东西"好事都让你搅黄了。"
  一提到"好事"祁宏那点火气又回来了,抬手就赏了楚文一个爆栗!
  "下三滥!还想强了我?说,是不是云海怂恿你的?"
  "他怂恿我这事干嘛?"
  "不是他干的,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苦哈哈地一笑,楚文拉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倾倒苦水:"你在哪里还用别人告诉我?你现在也不比以往了,去哪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这几天好像雷达似的满世界找你的落脚处。"
  "不满意就赶紧把自己的身子换回来,看你现在这样我别扭。"祁宏坐在一旁嘀嘀咕咕,顺便捏红蝎的尾巴出气。
  看他那样,楚文心里也不好受,抬手把人搂进怀里,安抚道:"快了,再忍忍。"
  "是你忍不住。"
  "没办法啊。"楚文叹息着,"谁让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得了,咱还是说正事吧,有点事儿干我就不用总惦记着那个了。"
  祁宏哑然失笑,拍拍他的腿戏称这是壮年男子的闺怨。

  这二位都是随性的人,拿得起放得下,虽然目前只能看不能吃,但这人是跑不了的,索性也就放下了各种不满,专心研究起案子来了。
  祁宏把罗江毅和虫子的事告诉了楚文,回头又问他这一天都干什么了?楚文对翁旭的事颇有兴趣,却不认为他是老九门的人。阴镜文虽然罕有,但并不是只有老九门懂得,一些老学究对此也有研究。如果翁旭的家真是老九门的传人,那他的尸体上就不应该只有一张驱邪符。
  "为什么?"祁宏问道。
  "老九门的传人虽然不再做盗墓的勾当,但还是深信那种事有损阴德会影响到后世子孙。所以,老九门的传人身上大多会有镇命的东西,最常见的就是挂件。但是在翁旭身上找不到这种东西,所以,我琢磨翁旭未必是老九门的人。"
  祁宏无所谓地耸耸肩,说道:"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想这个浪费时间。说说吧,你这一天都干什么了?"
  "小事没时间,大事没着落。"楚文嘻嘻哈哈地说找了一天宇文的下落,无果。随即,又告诉祁宏夜殇那边的回复。说完了这些,他的眼皮都睁不开了。
  祁宏也是有些心疼了,扶着他进了卧室,帮着脱去了袜子和衣裤,自己也跟着上了床。刚把被子盖好,看到小红蝎慢吞吞地爬上来,窝在枕头上貌似也想睡上一会。祁宏没搭理它,在被子里握住了楚文的手,准备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的时候,祁宏还在琢磨,那个宇文天赞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两个人都进入了睡眠的时候,在这座城市的一角正上演着一幕惊心动魄的恶斗!
  宇文浑身是伤,一边狂奔着一边抬头看着天上微微发白的亮色。估摸着再有二十分钟左右日出就会开始,自己也就没了生命危险。但这二十分钟何其难熬啊!
  一走神的功夫,身后紧追不舍的"它"猛地窜到了身前,宇文急忙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看着"它"手中那柄半截桃木剑,冷笑一声,道:"我头一次遇到这么执着的。说到底咱俩有仇吗?"
  阴风阵阵刮起,"它"对宇文的质问毫无反应,提剑来刺!宇文心中一凉,暗道——自己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99、14

  日出前的都市一角还是昏暗的,所以,金色的纸鹤飞舞在空中的时候格外扎眼。小小的纸鹤盘旋在宇文的面前,尾巴划出的那道金色的光芒弹开了半截桃木剑的攻击,轻而易举地让"它"深临恐惧!
  宇文诧异之时,忽闻身后有个年轻的男子低喝道:"别让他跑了,抓回去玩玩。"
  不等话音落地,宇文便觉得从后面袭来一阵劲风,一只硕大的白色猛虎猛地朝着"它"扑了过去。紧跟着,那年轻男子懒洋洋地走了过来,站在宇文身边。撇上一眼,那眼梢微扬的凤眼满是不羁,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你是......"
  这人正是那整日里吊儿郎当的神人,夏凌歌!他手中把玩着金灵枪,朝着眼前喝道:"棉花糖,别玩死了啊。我还想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呢。"
  这话提醒了宇文,他蹙眉定睛一瞧,便是大吃一惊地脱口喝道:"这是神兽白泽!?"
  "行,你比祁宏强。他就认识白老虎。"
  宇文失笑:"祁宏啊,那人很有幽默感。"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谈笑间,夏凌歌忽然死死抓住了宇文的手腕,金色的绳子自动缠在了上面。夏凌歌嘿嘿一笑:"对不住了哥们,老家伙们有交代,必须找到你。"
  宇文尴尬地笑起来:"我又不会跑。"
  "你好像有前科啊。"夏凌歌随口应付着,脑子里可是想起了黑虞的嘱托。他说了,宇文八成会溜,绝对不能轻视了。所以,夏凌歌这个不愿动脑子的家伙从一开始就想好捆上宇文,而且还用的是带有法力的绳子,任你有千钧之力也别想挣脱。
  几句话下来,对面的情势就比较喜人了。白泽可是上古神兽,捉个鬼还不是小菜一碟儿?几次围追堵截之后,白泽虎吼一声,连地面都跟着震颤起来!"它"登时原地不动,任凭白泽优哉游哉地走过去,一口咬住在了腰上!
  "棉花糖,不准吃。"夏凌歌一见白泽下口不留余地,赶紧跑过去。揪着白泽的耳朵教训他,"我说你啊,下午不是才给你弄了一大桶的百花凝露吗?还没吃饱?"
  白泽的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尾巴甩起来抽了抽夏凌歌的手背,似在说——那点东西哪能吃饱?
  夏凌歌鄙视地瞪过去:"你又不是不会说人话,别总是用尾巴跟我交流。"
  白泽不理他,张嘴又要咬上一口,这次,夏凌歌手快!直接把手臂塞进了白泽的口中。白泽老大不情愿地瞥视他。
  "看什么看?"夏凌歌不耐烦了"你好歹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神兽。天地精华不够你吃的?吃这种东西你会拉肚子啊。"
  尾巴甩甩——不,要吃!
  "棉花糖!今晚让你睡厨房!"
  尾巴狠抽一记,疼的夏凌歌直咧嘴。白泽倒像是开心了些,甩甩头转身卧在了夏凌歌的脚下。后面的宇文已经坐在地上笑看这对搭档的交流方式。
  这时候,太阳冉冉升起,夏凌歌收了不知为何物的"它"封印在咒符之中,谨慎地揣进口袋里,转回身朝着宇文招招手:"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看着宇文懒洋洋地起了身,随口问道:"叫辆计程车吧,我走不动了。"
  "反正不着急,你先歇会吧。"正说着话,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掏出来看了看号码,是家里那位,不敢怠慢赶紧接听。
  黑楚言的目的很明确,开口便问:"怎么还不回家?"
  "被你们家太爷爷抓住当劳工呢呗。你呢?人抓到了?"
  "抓到了。你那边忙完了吗?我去接你?"
  夏凌歌琢磨琢磨,还是说:"别介了,等我见了黑虞再说吧。你先休息,别等我了。"
  电话那端的楚言此时靠在床头,单手抚着夏凌歌的枕头,放轻了声音道:"早点回来,搂不着你我睡不踏实。"
  夏大师揶揄地说楚言越来越不要脸!赶紧挂断了电话。转回头,喝道:"快点,我要瞬时移动了。"
  白泽相当鄙视地瞪了夏大师。

  一觉睡醒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黑楚文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搂着身边的人亲了一下,祁宏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起来吧,该去吃午饭了。下午你不是和罗江毅约好去翁旭家吗?"
  "你去不去?"祁宏慢吞吞地起身穿衣服,一转头看到趴在枕头上的红蝎摇摇晃晃地爬到身边,祁宏伸出手点点它的背,小家伙顺着手指爬上来,一路爬到了他的肩膀。祁宏笑了,"楚文,给它起个名字吧。"
  "名字?"楚文回头看了眼,笑道"它似乎很喜欢你,你取吧。"
  转头看着趴在肩膀上的红色小蝎子,祁宏琢磨琢磨,说:"不叫红蝎了。叫......"
  "二虎?"
  一听这欠骂的名祁宏撇嘴:"你管一只蝎子叫'二虎'?你虎不虎啊?"
  "那就叫铁蛋儿。"
  "滚!"
  楚文穿好了外衣,挠挠头,问道:"叫这名好养活。"
  "你当是它是人呢?边去,别尽想些不着边儿的。"
  "那你起个着边儿的给我听听。"
  "我再想想吧,这也不着急。"说着起了身,走到楚文面前探头吻了他的脸颊。"出去吃点东西吧。"
  那人走的潇洒,独留下楚文在卧室磨牙嘀咕:"又来点火!不玩死我你是不甘心了。"

  吃过了午饭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楚文也决定陪着祁宏一同去翁旭家看看,恰巧罗江毅打来了电话,祁宏告诉楚文赶紧买单,这边接听来电。岂料!
  "虫,虫子死了。"

  当黑祁二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带队的是重案组的组长。而罗江毅正在被一名警员盘问,看他的表情似乎有些焦急。祁宏告诉楚文:"想办法把罗江毅弄出来,我要单独跟他谈谈。"
  楚文点点头,闪人走进宿舍楼,站在一角朝着重案组长招手。

  副组长正要跟组长商量事情,忽见他面色一白打了一个哆嗦,忙问:"你咋了?"
  "没,没啥。"组长下意识地抽了抽嘴角,绕过副手朝着楼口走去。
  角落里,重案组长叫苦不迭地埋怨:"我说小洪啊,你别这么惊悚行不行?大夏天的你站楼口阴笑着对我摆啥手?我还以为活见鬼了。"
  "有那么严重吗?"楚文摸摸下巴,"换了张人皮应该好很多了吧?"
  一言落定,组长脸色比死人还难看。楚文捂着嘴偷笑:"不开玩笑了。付局跟你说了我在这查案吧?"
  楚文和重案组长嘀咕了一会,很快,罗江毅就被打发走了。楚文知道祁宏肯定会找到他,便施展隐身法,溜进了案发现场。

  虫子死在了厕所的隔间里。上身穿着无袖白色T恤,下面蓝色的短裤还卡在膝盖上,他坐在马桶上里面又是排泄物。楚文仔细看了眼他的面部,发现并没有什么惊恐的表情,相反的,却是极为安详的摸样。就尸体表面而言并无明显伤痕,死者的脸色也无异常。楚文在厕所里为死者招魂,结果是半点魂魄都没出来。
  这时,听旁边的警员议论说:"最后一个见过死者的是同寝室的人,今天凌晨02:00左右。死者起夜来厕所,出宿舍的时候不小心踢到地上的水盆,吵醒了同学。"
  "奇怪啊。"另一个警员说"报案时间是今天早上07:30.那个同学发现死者没回宿舍就没找找?"
  "睡过去了。那个学生说,他听见声音以后看了眼死者,本想也跟着来厕所的,结果不知怎么就又睡着了。直到今天早上07:30左右,其他宿舍的人到厕所来才发现死者。"
  楚文皱皱眉头,本想离开,忽见黑虞站在窗外,急忙避开众人跳出。

  黑虞带着楚文走到楼角,扬手设了个结界方便谈话。楚文见他眉宇间略带烦闷,不禁好奇地问:"有心事?"
  "宇文跑了。"
  "宇文?你找到他了?"
  黑虞点点头,说道:"我让凌歌去找的,本来已经找到了,凌歌带着他到了我家。那时候,我刚好不在,凌歌就到厨房打个电话的功夫这人就跑了。"
  "凌歌居然没看住他?"
  "不止凌歌,当时白泽也在。所以,我才说这事蹊跷了,宇文能有多大的本事在白泽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所以,你怀疑他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黑虞点点头,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
  祁宏把罗江毅带到车里,询问他虫子的详细情况。罗江毅似乎惊魂未定,脸色也不好看,他想了很久才说:"昨天不是约好下午见面么,上午我就想找他再确定一下时间。刚到他们宿舍就听说他死了,那时候警察已经来了。听我说跟他有预定就让我回答一些问题。"
  "昨天我走之后,你跟虫子又见过面吗?"
  "没有。"罗江毅摇摇头"倒是在晚上六点左右通过一次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去网吧玩游戏,我对那个没什么兴趣就回绝了。"
  祁宏越想越纳闷,问道:"虫子这人平时怎么样?为人处世方面仔细吗?"
  说了几句话,罗江毅紧张的情绪好了很多,想了想,说:"我觉得虫子做人很圆滑,该问的事落不下他,不该问的他从来不多嘴。就我看来,比同龄人要成熟。"
  "也包括你?"
  "肯定比我强啊。我才大一,他都大三了。"
  这就更加奇怪了!祁宏心想,为什么虫子从始至终都没打听过自己的事儿?如果他真像罗江毅描述的那样,那他绝对应该是对此事唯恐避之不及的,又为什么很爽快的答应了去翁旭家拜访?而且,现在想来,在昨天与他谈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透着一种违和感,可具体是什么虫子又掩盖的相当完美,以至于勿论怎么回忆都找不出哪里又破绽。
  想罢,祁宏又问:"昨天晚上他几点回宿舍的?"
  "我听那些警察说,虫子是晚上十点多回去的。"
  下一个问题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看是楚文的来电,接听起来,问:"怎么了?"
  "我跟黑虞要出去一趟,估计晚上才能回来。翁旭家你先别去了,去找楚言,茅山和龙虎门的人在他那边。该问什么你很清楚,有了结果再联系我。对了,先给凌歌打个电话,那小子耍脾气呢,就楚言能治得了他。"
  听楚文要挂断电话了,他急忙问:"你忙什么呢?"
  "我要好好敲打敲打老家伙的脑壳,这人太不仗义了。"
  老家伙?那不就是黑虞么?祁宏不觉得惊讶,偷偷冷笑起来,也该轮到他们走背字儿了,"亲爱的,别跟他客气,下手狠点!"

  "听到了吧?祁宏也这么建议我。"楚文挂断电话,对着黑虞笑眯眯。


100、15

  见到夏凌歌,这人坐在客厅的地上一手搂着白泽一手在揪地毯上的毛毛,这种画面怎一个诡异了得?祁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试探性地问:"凌歌,楚文跟你联系没有?"
  凌歌继续揪地毯毛,不抬头。
  "我要去找楚言,你得带我进他那个基地。"说着话,祁宏迈步走了进去,还差几步距离走到跟前的时候,凌歌一个转身去抠墙面了。
  祁宏的嘴角抽搐两下,抬手就给他一个爆栗:"搞什么自闭!不就是弄丢个人么,以后再抓回来就不得了。别蹲墙根底下种蘑菇,还有事要办呢。走走,去找楚言。"
  "不去,我没心情。"夏凌歌嘟囔着说。
  祁宏眼睛了一立!告诉白泽:"棉花糖,咬他!"
  嗷地一声惨叫,夏凌歌揉着屁股气恼地戳戳白泽的脑袋:"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啊?"
  白光一闪,白泽很不负责任地回到了金灵枪上,让夏凌歌气得拿着把枪直跺脚,最后,还是被冷静的祁宏拉扯着离开了家。

  一路上,祁宏细问了关于宇文的事。凌歌别别扭扭地说:"那小子没有法力这点我可以肯定,他跟那个死鬼想必是有什么故事,要不然也不会一直被追杀。我他妈的就是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跑的?我在厨房啊,距离他就那么十几步,他身边还有棉花糖在。"
  "白泽不是会说话么,没提到什么?"
  "别提了。"凌歌郁闷之极地说,"棉花糖也没想到他能跑啊,就打了瞌睡的功夫,那小子就没影了。"
  "事后你检查过周围吗?"
  "这还用问?当然啊。"
  祁宏转头看着他皱吧成一团的脸,不免有些好笑。宇文到底是怎么跑的这事暂且不提,想来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凌歌,总这么郁闷也不是办法,楚文让自己带他去见楚言,一定是想让楚言劝解劝解。思及至此,脚下踩了油门,加快速度。

  再次来到楚言的训练基地,这一次可没上次那么顺利。二人等了足有半个小时,才打从里面跑出来一个兵,大老远的就招呼着:"开门开门,嫂子来了咋不开门?快点,长官要发飙了!"
  相当诧异地扭头看凌歌,见他微蹙眉头看向别处面无表情的,只是那耳朵通红通红,祁宏忍不住调侃道:"嫂子?"
  "别他们胡说。"凌歌敷衍了一句,这时,大门已经打开。

  玫瑰红的跑车很扎眼,祁宏把它留在了外面,走到大门前对来迎接他们的士兵点点头:"我是祁宏,上次来过的。"
  士兵回以标准的军礼:"请跟我来。"
  夏凌歌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七拐八拐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士兵敲了敲门,"报告。"

  祁宏还是一次到楚言的办公室,第一眼就觉得这里绝对被夏凌歌改造过了。古铜镜、镇邪兽这种东西随处可见,虽然古怪了些却不失古香古韵的味道,祁宏看着喜欢,转身坐在一把木制椅子上。屁股刚坐稳,从下面传来丝丝的异样,不由得好奇地问:"这什么材料的?"
  楚言已经起身走到凌歌面前,轻轻拉住他的手,转头对祁宏说:"这一套椅子是凌歌为我找的紫檀。"
  好家伙,紫檀!祁宏摸了摸椅子,觉得这一套至少有千八百年的时间了,据说上好又有些年头紫檀都是有灵性的,只可惜这玩意儿可遇不可求,不是说你有银子就能买到。凌歌对楚言可真是掏心窝子的好,这世间罕有的东西都能找来。不错啊,祁宏摸摸下巴,决定回家后怂恿楚文也弄一套回家。
  祁宏在一旁琢磨紫檀椅,那边的楚言已经搂着凌歌的腰温言软语的哄劝着。不过才说了几句,夏大师红着脸噗嗤一声笑出来,粉红泡泡立刻充满了办公室,让祁宏酸了牙根。
  楚言给凌歌顺毛:"晚上一起回家,明天我休息,你也不准出去。"
  凌歌眼中含笑,"不办事了?"
  "办,晚上办事,所以才让你乖乖在家。"
  "越来越不要脸。"
  不要脸的楚言视祁宏为透明体,凑到凌歌耳边,轻声道:"这话在床上你怎么不说?"

  咳咳!听不下去了!祁宏故意发出声音打断那边的粉红泡泡制造机,冷了脸:"你俩没完了?赶紧的,茅山和龙虎门的人呢?"
  千锤百炼莫过于楚言的心理素质,被祁宏打断了他也不羞恼,换了较比温和的表情,问:"楚文怎么样了?"
  "跟黑虞走了,晚上才能回来。"
  这时候,楚言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不足巴掌大的遥控器,让凌歌把窗帘拉好之后,放下了墙面上的屏幕。按下遥控器的按钮,画面清晰起来。祁宏看到,龙虎门和茅山的人被分别请到了两个房间。茅山的代表是寒玉子和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女孩;龙虎门的代表是伍长空和柏叶。难道柏叶没再追着他要求见楚言,原来是被请到这里了。
  楚言说:"祁宏,上一次跟他们见面的时候,这几人说话就不清不楚的,好像隐瞒了很多问题。我的意思是分别找他们谈话。"
  "我同意。"祁宏点点头,"问题是,你这样很不客气的把人抓来,他们未必会有诚意详谈。"
  "我倒是觉得你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楚言笑着看祁宏,真是绝对的相信他有这本事。
  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祁宏指了指寒玉子:"从她下手。"

  负责带路的人领着祁宏去见寒玉子。懒洋洋的凌歌横躺在楚言的腿上,不解地问:"为什么从寒玉子开始?我看伍长空挺没心没肺的,换做是我,我肯定先拿他开刀。"
  "这就是你不如祁宏的地方。"楚言说,"伍长空的确没什么心计,但这事不止他龙虎门被牵涉,其他门派也受到了牵连。换句话说,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别想独善其身。从上次的谈话中就能明白,这些人是早就串通好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想想,伍长空这么一个嘴上没把门的直肠子,寒玉子等人会不会有所隐瞒或是提早告诉他该怎么和我们交流?"
  "哦,感情伍长空是被教唆了。"
  楚言摸着他的脸颊,笑道:"对。所以,伍长空的话可听可不听,而相对而言,寒玉子会说些什么才更重要。祁宏有本事撬开她的嘴,就等于撬开了所有的人。"
  听到这里,凌歌咂咂舌:"这老狐狸能说吗?我过去看看。"
  一把按住了闲不住的情人,楚言不容他有半点反抗的机会就吻了过去。凌歌的推拒不过是走了个形式,很快就乖乖地搂上了楚言的脖子,热情回应着。
  一吻结束,楚言轻点凌歌的唇角:"老实呆着,这点事祁宏能办到。"说完,就伸手去扯凌歌的腰带。
  凌歌红了脸,警告他:"二爷,这是在你办公室。"
  含笑不语,楚言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腰带,手顺着滑了进去,咬着凌歌的耳朵:"忙里偷闲,一会儿而已。"
  "狡辩!我,嗯......急什么,轻点。"

  眉头紧紧地皱着,楚文冷眼看着面前的黑虞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太爷爷八成属泥鳅的,总是抓不到打击他的致命点。最后,楚文急了!怨气十足地说:"你实在不想说我只能去麻烦何子杰老师了。"
  "麻烦人家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说。"
  他竟然肯说了!疑问在嘴边打了几个来回,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刚才还死不开口,现在......"
  黑虞不禁莞尔,说:"体谅你这日子过得不容易,我是把你和祁宏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做父亲的哪有不心疼孩子的道理?"
  听过他的理由,楚文吐糟:"差辈儿了吧?"
  "我只是不想继续保守秘密,让你们年轻人折腾去吧,我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终于逼迫黑虞开了口,听他讲了三五分钟后,楚文惊讶地问:"你是说,水清不是人?"
  "我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你仔细想想,当年那个师爷给水清下了两次药,最后一次水清失身才觉得另有蹊跷。但是,普通人能察觉到那不是一般的春药吗?"
  "这个不好说。"楚文答道。
  "除了这个还有疑点。按照那些门派的叙述来看,大铁爷的确是中了诅咒,但那种诅咒怎么听都像是大铁爷耗尽了阳精而死。你听过有专门消耗阳精的诅咒吗?"
  "这个......"事实上,楚文还真不知道那种诅咒专门消耗男子的阳精。
  黑虞接着又说:"至少我活了一百多年从未听过哪种诅咒只针对男子的阳精。但你我都清楚,精怪中有很多是以男子阳精为食的。考虑到那些人对水清容貌的描述,我怀疑他是......"
  "狐精?"
  "不。"黑虞摇头,"狐精会更妖媚一些,而水清却是俊俏。"
  这可有点难度了。楚文琢磨着要不要问问凌歌哪种精怪化为人形后是俊俏的。而黑虞似乎早有定论了,他说:"我怀疑,水清是人类和精怪的孩子。"
  "人妖之子?"说完这话,他自己噗笑出来,惹来黑虞的白眼一枚。
  黑虞放下手中的水杯,走到窗前轻声叹息,好像有很多的心事。楚文也不着急,足足等了有十多分钟,才听他说:"我怀疑,水清是祭灵师和精怪的孩子。"
  一语惊人!楚文问他这个结论从何而来?黑虞转回身定睛望着楚文:"虽然到了你们这一辈没什么特别的禁忌了,但在百年前祭灵师还是被老祖的那些令法约束着的。事实上,祭灵师很少会多管闲事,除非是与本身有关,才会插手。当年的祭灵师不但扬言与几大门派为敌,甚至还带有了水清的魂魄。所以,我曾想过,水清若不是他的情人,就是他的孩子。"
  "不大可能是情人。"楚文也分析起来,"同性恋在祭灵师中是异类,灵力也会跟其他人不同。如果在你之前有这种人,一定会留下记载。但是,据我所知,莲轩之后第二个异类是在两百多年前,第三个才是你。我估计,那个人不是......"
  黑虞只是摇摇头,对楚文的猜测不予置评。在他看来,黑家的异类不只局限于同性恋者,一些生下来就有强大灵力的祭灵师也会被看作是异类,但这样的存在少之又少,而且,他反复思索过,在百年前也就是自己父祖那一辈也没什么出奇的人物。
  姑且不去考证那个神秘的祭灵师到底是谁,如果自己猜测水清是祭灵师与精怪的孩子,那么,眼下几起事件的发展趋势便是难以预料了。当年几大门派的人联手害死了水清,这笔账,该怎么算?


101、16

  没想到警察局那边这时候会传来消息,楚文只听了几句话就紧锁起眉头,挂断之后告诉黑虞,"我要去局里看看,尸体好像出了问题。"
  黑鱼一想,"我跟你去。另外告诉祁宏,事态未明前,不要对其他门派的人动手。"
  楚文点头答应着,心中却想八成已经晚了。现在他们家的黑道律师正因为欲求不满而处于暴躁期,没直接动手打人已经是阿弥陀佛了。

  "老太太,不要以为自己是老人家就可以蛮不讲理,真要撕破脸皮就不是现在这个谈法儿了。"
  祁宏稳坐在沙发上冷言冷语,把寒玉子气的老脸煞白!他却觉得还不够劲儿,起了身走到寒玉子跟前,单手插兜,腰板挺直,略歪着头,垂着眼,拿起桌上的咖啡壶亲自为她倒上。香浓的咖啡从壶嘴里倾泄出来,在洁白的杯子里打转,祁宏慢条斯理地说,"老人家就该有老人家的样子,喝喝咖啡品品茶,没事多研究研究养生之道,不要总是掺和年轻人的事儿。"
  杯子里的咖啡满了,祁宏的手却不停,寒玉子看着咖啡已经溢到了桌面上,慢慢地流淌下来。
  祁宏头不抬眼不睁,"凡事都要有个度数,过了这个度就像这杯咖啡一样,想喝也没的喝。老话说的好'满招损,谦受益'这个道理,老太太应该比我明白。"
  咖啡已经溅到了寒玉子的脚下,她活了八十多岁竟然被一个年轻后辈镇住了!这也怪不得她,祁宏浑身都在散发着阴冷的杀气,好像这股子杀气就在他的血脉里隐而不发似的,那不着痕迹的隐藏和自然的泄露,一张一弛之间让他堪比索命罗刹。
  最后,他放下了咖啡壶,拿出纸巾擦擦手,温雅一笑,"老太太,要不咱换个地方说话?"

  寒玉子无奈地叹息一声,按住了身边气恼的徒儿不要跟祁宏较量。转而,才说,"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了,我的确是老了,但老人也有老人的好处。你没听过'老来是宝'吗?"
  "不好意思,我常年居住国外,对老祖宗的东西还真是不大了解。"
  祁宏开始耍无赖,寒玉子的徒弟却是急了。指着祁宏就骂,"你总念过书吧?不懂得尊重老人吗?你没有道德心吗?"
  "道德心?"祁宏冷笑一声,"那玩意儿因人而异。"
  "不要脸!"小姑娘狠狠瞪了一眼,"真不知道你种人是干什么的,太嚣张了!"
  祁宏笑的极其恶劣,开口道,"黑道帮派三义会财团坐下首席大律师,祁宏。女士,还请多多关照。"
  "你,你才是女士!人家才二十三岁。"
  看着小姑娘又吃惊又吃瘪的表情,祁宏心情大好。转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笑问寒玉子,"怎么样老太太,愿意跟我详细谈谈吗?"
  "年轻人,不要太狂妄了。"
  见寒玉子忽然泻出一身的霸气,祁宏反倒觉得有趣。老家伙不听劝非要来硬的那他也会奉陪!这眼看着就要开打了,岂料,红蝎不知从何处爬了出来,眨眼间就趴在祁宏的手背上,高高扬起的蝎尾正对着寒玉子,耀眼的红光好像一柄利刃蓄势待发!
  突然而来的红蝎使得寒玉子大为惊愕,祁宏却在她短暂的表情变化中扑捉了慌乱之色。他微笑着抬起手,轻轻在红蝎背上落下一吻,唇角勾起一抹淡笑:"我的小宠物,吓没吓到二位?"
  不知道是否因为这只小小的红蝎,寒玉子竟然垮了脸,幽幽一声叹息后,说:"算了,我无意与祭灵师一族为敌。既然你想知道,也是未尝不可。只是,你不能说出是我透露了这些事情。"
  "没问题。"祁宏说道。
  "说起来话长,这可是牵扯到茅山派不少人的事了。"寒玉子软靠在椅子上,口气低落,"当年水清死后,祭灵师带走了他的魂魄,几大门派的人虽忌惮祭灵师却也不觉得后怕,时间久了这事也就淡去了。只是,在五年后,参与陷害水清的人相继死去,每个人都是从双目开始溃烂,慢慢的,整个身体也跟着溃烂。龙虎和茅山还是有几位得道贤者的,可无论他们如何排查,均不敢断定确切的死因。最后一个死的是药骨门的人,那时他已经准备了不少应对措施,故此,较比之前那几个来说,活的也长久些。"
  "是活受罪吧?"
  被祁宏插了句嘴,寒玉子的脸上阵青阵白,不自在地抿抿嘴唇,接着说,"他在临死前告诉后人,体内似有五股力量相互撕扯,这五股力量分别是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无法排解。"
  闻言,祁宏暗暗吃惊!祭灵师的攻击之法便是取自天地间五行之精髓,这与祭灵师的法力简直太像了!他暂且压制着疑惑,反问,"然后呢?这肯定还有下文。"
  "是啊。"寒玉子点点头,"最初,药骨门的人怀疑是当时那个祭灵师搞鬼,便召集了一些人找祭灵师理论,哪知道......"
  "别喘气了,快说。"
  "祭灵师不好找,他们找了足足两年才发现一点线索。只是,赶过去的时候那个祭灵师已经死了。"
  "死了?"祁宏瞪起了眼睛,难以相信这个事实。
  寒玉子只是摇了摇头,告诉祁宏,"的确是死了。打那之后,以药骨门为首派组织了一个小团伙继续寻找其他的祭灵师。直到黑家出了一个英雄,各大门派的人才不敢再与祭灵师为敌。"
  这么看来,当年的那些门派是与祭灵师结下了暗梁,却又不好意思大张旗鼓地找人,故此才偷偷摸摸蹿腾了一伙人寻找祭灵师。而寒玉子口中的英雄肯定是黑虞了。祁宏思索的时候,下意识地抚摸着红蝎的背,小小的蝎子似乎很舒服,微微摇晃着尾巴,蹭着他的手指头。

  下午近六点左右,黑楚文带着黑虞走进了警察局的法医室。付局再次见到黑虞没了第一次的诧异,看楚文这么尊敬他,也是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双方说了几句客套话,才转入正题。
  法医说,"上午带回来的尸体太奇怪了,我在现场检查的时候还很正常。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尸体突然开始腐烂,好像......"
  "好像什么?"楚文问道。
  "好像这人已经死亡一个多月了。"说罢,小心翼翼地看了这个新同事一眼,"你要不要看看尸体?"
  付局是个聪明人,找个借口支开了法医。随后,楚文打开装着尸体的冷冻抽屉,看着急速腐烂的尸体,单手结印,引出一丝灵力查探。很快,他皱皱眉,言道:"的确是死了一月有余。"
  黑虞也走过去看了几眼,同样觉得古怪。并说,"祁宏跟虫子接触过,按理说这人若是被施了法,他应该能看出来。"
  "最近,祁宏有点......"楚文苦笑着说,"魂魄大白天出来他也没看出来,我估计很可能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他。"
  "回头让祁宏来找我,我给他看看。"
  付局插不上话,本想问问这尸体要不要也弄走的时候,忽见黑虞挽起了衣袖,修长洁白的手指竟然直接插到了腐烂的头部之中,看得他一阵反胃!
  黑虞半眯着眼睛,一分钟后收了手,指尖上粘着一块小小的发黑的骨头。楚文不禁问道:"你拿他骨头做什么?尸骨不全他没法转世。"
  "这人的魂魄早已入不了轮回了,废物利用也是好的。你拿着这个头骨,好好研究一下,我觉得必定会有用处。"
  看着手中的黑骨,楚文长叹一声,找不到任何可疑吐糟黑虞的地方。但是,看他一脸随意的摸样取死人骨头就很想调侃他一番啊。
  掂着手中的黑骨,"骨头都黑了,这里面肯定有文章。我回去慢慢研究吧。"言罢,他回头看了眼付局,"那个魏老师的尸体呢?在这里吗?"
  "不在。我听了你的建议,已经运送指定的地点,那边负责看守的法医说尸体没什么变化。"
  楚文点点头,琢磨着尸变的只有虫子这一具尸体。虫子的死与前几个死者有关系吗?或者说,虫子在一个月前死亡,对方把他做成活死人肯定有哪些原因,这种原因会不会与水清有关?想罢,他联系了祁宏,决定大家凑在一起研究研究。

  恰好,祁宏刚挤兑完寒玉子,叫上楚言和凌歌,一同赶往黑虞家中。

  五个人见了面,楚言规规矩矩地向黑虞问了好。随即,相互交换了所得的线索,祁宏听完黑虞对水清的猜测不由得疑惑重重。他说,"水清死后,陷害过他的人相继死去,其死因也跟祭灵师的灵力极为相似。我想,能不能弄明白水清的身份,关键还是要找到黑家的家谱。"
  "目前也只有这一条线索了。"黑虞说道,"当初永锋的遗物是楚风处理的,叫他回来。"
  凌歌眨眨眼,为楚风说了几句,"还真要把楚风找回来?人家小日子过的挺好。"
  楚言似乎也不同意,跟着说,"我和凌歌去爷爷的故居找找看,如果我们俩都找不到,再把楚风叫回来。"
  一听他们的态度,黑虞笑了笑,说,"黑家的孩子向来情薄,你们几个倒是有趣了。只怕,这事他想躲也不行。况且楚风也不是怕事之人,你们不要太护着他了。"
  话音刚落,黑虞猛地转头盯着祁宏,问:"祁宏,你带着什么东西?灵力这般古怪?"
  被他这么一问,祁宏方才想起口袋里的小蝎子。拿了出来递到黑虞面前,笑道,"楚文说是红蝎的本体。"
  伸出去的手在半路停了下来,黑虞并未碰触红蝎,只是仔细地看了看,便就作罢。转回头问楚文,"你觉得寒玉子说的话中有哪些可疑之处?"
  "等一下,斯远。"祁宏打断了他的提问,"现在不能舍近求远,必须双管齐下。我们必须搞清楚虫子在这一个月的活死人期间做过什么。首先说,对方杀了虫子是因为什么?而解除了虫子身上的法术又是因为什么?怎么偏偏在虫子准备带我去翁家的时候解除了法术?"
  "你的意思是翁家有问题?"凌歌已经准备和楚言去黑永锋的旧宅了,听到祁宏的分析停下脚步,细问。
  祁宏摇摇头,解释说,"如果翁家有问题,那出事的就该是翁家不是虫子。所以,我们的重点还是要放在虫子这一个月上面。同时,还要找出黑家家谱和宇文天赞。我总觉得,宇文天赞是个关键,是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掌握的一条重要线索。"
  说完这些,其他人都不言语了。祁宏脑子转的飞快,随即就把事态做了综合分析,他列出一些需要调查问题。

  1.寻找黑家家谱

  2.虫子近一个月的具体事宜

  3.寻找宇文天赞

  4.调查神秘文化研究社的其他成员

  5.调查几名死者之间的关系,包括这些人的前世。

  他这些话刚说完,黑虞就摆摆手,"我没时间帮你们,这些事都要你们自己去做。"
  楚文苦哈哈地笑道,"得了,把晨松和楚恒找来,实在不行,只能叫楚风回来。我和祁宏负责虫子跟研究社的事。至于宇文......"
  "哎呦!我把那孙子给忘了。"凌歌气呼呼地喊了一嗓子。
  "宇文?"
  "不是他。是那个追他的恶灵,我收到符咒里到现在还没空研究呢。不行,我得回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宇文。"凌歌看上去还在为丢了宇文一事纠结,楚言偷偷地对楚文点头,示意他随着凌歌的意思办。
  那么,在寻找家谱方面,楚言只能让楚恒和晨松帮忙。至于第五项工作,在无奈下,只好决定找楚风回来。
  商量完毕,众人准备离开忙自己的一摊活计,走到门口的时候,黑虞偷偷拉住了楚文,悄声说,"祁宏一切正常,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暂时不要告诉他,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另外......"
  楚文看着黑虞靠近,听他在耳边低语了几句,不由得大为吃惊。而黑虞只是拍拍他的肩膀,笑得颇为神秘。


102、17

  祁宏赶回学校。毕竟他现在的身份还是教师,下午还要给学生们上课呢。
  自从上一次把那群没事瞎蹦跶的富二代震慑住,第二堂课可就是轻松多了。在学生们偷偷地怒视下走上了讲台,祁宏面不改色心不跳,巡视一番,饱含怒意的目光立刻溃散,学生们纷纷低下头做鸵鸟状。祁宏甚至满意,打开笔电,开始讲课。期间,他时不时寻找着翁旭的魂魄,一堂课下来无果,这不禁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从前两次来看,翁旭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怎么这会儿又不见踪影了?

  在学生们闷头作答案的时候,他打开电脑里关于神秘文化研究社的资料。从资料上来看,甚是微妙。五名社员,现在只剩下一个,祁宏点开这人的资料,发现在所属年级和班级一栏中填的竟然是自己所带这一班。他确定,第一次上课那天,这孩子没来。

  一张脸一张脸地搜寻过去,在角落里发现了那个名叫"彭蓉"的女学生。仔细打量一番,这是个算得上比较可爱的姑娘,白皙的肤色,圆圆的大眼睛,小巧的鼻子,就是一张嘴长的不大好看。若是看神情,倒是与周围的人并无差异。
  刚巧,彭蓉抬起了头与祁宏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一时间的惊讶与慌乱在眼中闪过,随即低下头,继续做鸵鸟状。
  下课铃声响起之前,祁宏走到彭蓉的桌旁压低声音,"下课后跟我去办公室。"说罢,不理会彭蓉的反应,继续背着手在讲堂里来来回回溜达着。

  事实上,祁宏并不能把彭蓉带去办公室,因为他们即将进行的话题非比寻常。所以,祁宏在楼梯间三层半的位置上就停下了脚步,转回头看着一路跟着他的彭蓉一脸戒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很怕我?"

  女孩谨慎地点点头,看上去似有些紧张,"老师,你,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看来,这次谈话会很顺利。祁宏在分析状况的时候不免窃笑,这种可爱的问题似乎是年轻女孩们的专利,她们往往会眨着好奇的眼睛做出非常神秘的求知欲,来问某个人"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年轻就是好啊,可以天马行空的放纵自己的幻想力。想自己年少那时,也想过外星人一定存在的的可能性。
  暗笑间,他抬头瞥了眼彭蓉,却发现人家既没有眨着好奇的眼睛也没有神秘的求知欲,她脸色苍白,双手微抖,略薄得嘴唇紧抿着,像是断罪石前待宰的羔羊。
  祁宏心知另有蹊跷,便笑着说,"为什么这么问?"
  "你,你先回答我,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
  祁宏耸耸肩,"信。但某些时候,人比鬼更可怕。比如说现在,在你面前我就是最可怕的人。我说错了吗?"
  果不其然,女孩点点头,随即壮了壮胆子,说,"越怕越好。我听奶奶说,鬼都怕恶人。"

  妈的,我是恶人吗?

  "这么说,即便我不找你,你也会来找我?"祁宏笑问,并吐糟自己,"找我干嘛?打算用我辟邪?"
  "不,不是的。我想跟你多呆一会,沾点恶人气儿,那样鬼就不会找上我了。"

  臭丫头,找打是不是?

  "恐怕这样是不行的。"祁宏敷衍地笑笑,满眼的算计,"跟我说说吧,你遇到什么了?我倒是认识几个道士,所不定能帮上你。"
  一听这话,彭蓉立刻兴奋地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祁宏面前,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老师,我请你吃饭。你喜欢中餐还是西餐?我爸爸前几天刚找到一个法国厨师,我请你去吃吧。"
  祁宏眉头微皱,"你怎么像个孩子?"
  "我才十七岁啊,本来就是孩子嘛。"
  "十七?"
  彭蓉笑道,"我五岁上学,今年大一,当然是十七岁。"说着,拉着祁宏往下跑。

  祁宏自然是不会跟一个十七岁的小萝莉去吃什么浪漫的法国大餐,把她带到自己车上,细问这小丫头到底因为什么要找他来辟邪。
  女孩很有教养,先是非常正式地做了自我介绍。祁宏才得知,她就是餐饮界巨头彭怀静的女儿,也是两月前死去宁乐的女朋友。换句话说,这位就是宗云海口中的"我朋友的女儿的表妹。"
  "说吧,你为什么觉得有鬼?"祁宏怀着比较无奈的心情,问道。
  "我也说不好,就是觉得身边的朋友一个个都死了,肯定有鬼!"
  "身边的朋友?"
  彭蓉神色黯淡了下来,低着头下意识地揪着衣摆,说,"先是小旭旭死了,然后是乐乐,前两天家浩又出了事.....还有,虫子。"
  祁宏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彭蓉的讲述中,他观察着她的状态,悲哀的、无奈的、忧虑的,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淡淡的颓废,与刚刚那个吵着邀请自己吃饭的彭蓉判若两人。
  祁宏不想去探究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心情,他冷漠地问,"你们是朋友?"
  "嗯。"彭蓉点头应着,"我们的父母都很忙,大家几乎都不怎么回家,整天都在一起玩的。我们几个跟那些人不一样的,我们从来不去泡吧也不会到处炫富。"
  "那你们玩什么?"祁宏好笑地问着。
  "听音乐看电影,闷了就出去打打网球什么的。我和乐乐喜欢沙画,旭旭和家浩喜欢运动,虫子的喜好比较特殊,他总是到处花钱买些古董书,都是我看不懂的。"
  "据我所知,你们几个都参加了神秘文化研究社,这件事你了解多少?"
  刚刚还颓废的彭蓉猛地瞪大了眼睛,里面是无法形容出来的恐惧。她抓住了祁宏的衣袖,"我,我就是在怕这个。研究社是乐乐和小旭旭创立的,我们都是社员。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了。"
  翁旭、宁乐、安家浩、虫子、彭蓉,刚好五个人!也就是说,他们五个忽然失踪了一周,回来之后,先是宁乐死了,接着是翁旭,然后是虫子。不知什么原因,虫子被施了法成了活死人,接着最后一个就是安家浩。可是奇怪啊,为什么安家浩遇袭却没死呢?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越想越多,祁宏担心彭蓉也会遭到不幸,拿出电话联系楚文,那家伙竟然关机!祁宏在心里打算着回头再算账的主意,找到了黑虞。
  叮嘱彭蓉在车里等着,他走到外面跟黑虞说话,"有个人我希望你能保护起来,是研究社最后一个成员。"
  "恐怕我没时间。"黑虞说道,"我马上要去见老祖,说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样吧,你去找晨松和楚恒。"

  说到这对兄弟爱的俩人,祁宏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怀着试试看的态度问了几句。电话那端的混世魔王很欠揍的反问,"男的女的?"
  "女的!十七岁。"
  "不好,太小了。哎呦!"
  祁宏偷笑,听他吃痛的声音就知道是楚恒施与一记铁拳,忙问,"你们到底有没有时间?"
  电话里,忽然传来楚风的声音,"我安排墨蝶保护她吧。"
  祁宏心中一喜,"楚风?你回来了?"
  "嗯,刚到。"楚风的口气中带了些笑意,"等会我要去研究所办些事情,墨蝶会跟着我一起去。晚上十点你们来我家,怎么样?"
  "好,那就晚上见。"
  挂断电话,祁宏看了手表是下午六点左右了。距离到十点还有些时间,祁宏不打算浪费,带着彭蓉简单吃了些东西,直奔医院去探望大难不死的安家浩。

  夜幕低垂,住院楼内少了很多人,几个护士在走廊里跟他们擦肩而过,祁宏皱皱鼻子,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推开了病房的门,祁宏回头看了看已经有些眼泪汪汪的彭蓉,小声叮嘱她,"不要刺激安家浩,他的精神状态还没稳定。"
  彭蓉紧张地点点头,跟着祁宏走了进去。

  此时,安家浩呆呆地坐在床边,双眼无神活脱脱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祁宏推着彭蓉走了过去,见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安家浩的身边,咬着嘴唇揽住了安家浩的肩膀。
  "我来看你了,家浩。别担心,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好起来的......"彭蓉有些哽咽,咽了口唾液,接着说,"我爸爸找了个法国厨师,你不是喜欢吃法国料理么,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尝尝。对了,你一直等的那部电影公映了,我帮你买了正版碟,没删减过的,你一定喜欢。还有啊,咱们租的那个公寓我又付了一年的租金,这个你赖不掉,咱们几个当初说好的,租金平摊,你们要把钱还我。"
  说着说着,彭蓉已经泣不成声,那些伪装出来的活泼和笑容无力褪去,独留下一份心痛一份悲哀,使得泪水决堤而下。

  事实上,祁宏也是个多情的人,看到彭蓉的摸样他也觉得难受。只是听她说这五个人还租用了一套公寓,心中就打定主意过一会定要去看看。转回来观察安家浩的反应,这人还是呆呆的,彭蓉的哭泣声被他隔绝在外了。
  正要开口劝彭蓉冷静一些,呆呆的安家浩忽然猛地推开了彭蓉,脸上惊恐起来,"快走,有东西来,来了,快,快走。"
  不等祁宏跨出去,病房里的灯光忽然熄灭,温度急速下降。祁宏倒还好说,跌坐在地上的彭蓉已经冷的牙齿打颤!病房里传来一阵仿佛百鸟齐鸣的声音,尖利刺耳。安家浩和彭蓉痛苦不堪地捂着耳朵,却无法隔绝这种声音。
  彭蓉惊恐地喊叫着:"这是什么?耳朵,耳朵好疼。"
  "快走!"安家浩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的彭蓉,又转头看了眼祁宏,示意他立刻离开。
  "等等!"祁宏开口喝住安家浩。岂料,他们俩人跑到门口,却是死活都打不开这扇门。彭蓉惊恐地回头看着祁宏。
  祁宏大声喊着,"到我身边来,快!"

  鸣叫声越来越刺耳,安家浩和彭蓉跑了几步便再抵抗不了,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祁宏镇定自若,丝毫不受声音的影响,他单手结印,另一手持古邪,开始在空中虚刻阵符,屏气凝神感知对方的具体位置。

  几秒钟的时间,鸣叫声越来越大,病房的玻璃同时崩裂开来,好像一把把利刃飞向三人。祁宏再不济也有楚文的灵力保护,那些碎玻璃到了眼前纷纷落地。只是安家浩和彭蓉没这么好运了。
  安家浩扑向彭蓉把她护在身下,背脊上顿时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祁宏一见他这般勇敢,不禁对生出几分好感。
  阵符刻完,祁宏挥手打了出去的同时,大声喝道,"滚出来!"
  艳红色的阵符在眨眼间变得巨大,把整个病房染上了它的颜色。祁宏眼神阴冷,猛地转身,只见在窗边站立着一个透明的魂体——翁旭!

  翁旭的魂魄在阵符之中痛苦不堪,本是透明的胸口变成了褐色的实体。祁宏眼尖,发现那褐色的胸口已经空空如也,只是在翁旭的脖子上似乎长着什么东西,小小的成长方形的东西。
  不妨事,抓到手再慢慢研究。祁宏勾唇一笑,这一笑像极了楚文,倒是比翁旭还阴森了。他说,"我就知道让彭蓉和安家浩见面肯定会引出什么来,却没想到是你。那么翁旭,你是想魂飞魄散还是轮回转世?"


103、18

  时间向前推移一个小时。
  回到家中的夏凌歌已经将困在符咒中的恶灵释放出来,奇怪的是这已经不再是什么恶灵,而是纯粹的魂魄。透着淡淡的青色光芒,透明而又温和。夏凌歌眨眨眼,转头看了看趴在一旁等着进餐的白泽,心说,这是神马情况?
  白泽无聊地打着哈欠,甩甩尾巴抽到了夏凌歌的手背,头一转,神兽大人决定睡觉了。夏凌歌抽抽嘴角,无视了没啥责任感的白泽,转回头看着魂魄,"别告诉我你完全不记得死后的事了。"
  "我死了?"

  我操!给老子玩失忆?这他妈的是什么品种的魂魄?
  夏凌歌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正要破口大骂,面前的魂魄忽然大喊一声,"啊!"
  "啊什么?"
  "我想起来了,我是死了。"
  夏凌歌继续抽动两下嘴角,"恭喜。"
  八成是察觉到了夏凌歌那股子来势凶猛的怨气,魂魄赶紧说,"你是茅山的?"
  "老子是神华的徒弟!"
  闻言一惊,魂魄瞪大了眼睛打量夏凌歌,"神华老人?那个活了三百多岁才升天的老神仙?"
  "什么老神仙?那就是个贪吃贪睡的糟老头子而已。"提到了师傅,夏凌歌觉得相当郁闷,摆摆手,"别提他了。说说你的事,你叫什么?被谁杀了?怎么还变成恶灵了?"
  两个问题让魂魄傻了眼,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说,"我是茅山的弟子叫钟明,两年前才入门。说真的,我能记起来的事不多。我记得,那天晚上先是听到唱戏的声音,然后就突然出现一个穿着戏装的女人。她很强,不,是太强了!我完全不是她的对手。我的眼睛和心脏都被她吃掉了,再然后......"
  "要帮忙回忆回忆吗?"夏凌歌手捏剑诀,指尖发出金色的光芒。
  钟明一个哆嗦赶紧后退,"别开玩笑,你的灵力太强了,我会魂飞魄散的!那个,你,你别着急,我慢慢想。"
  "我着急!"夏凌歌一脸的不耐,随即拿出一张符。琢磨着自己这点灵力对钟明来说是刺激了些,多加个防护罩可能会好。只是钟明见他手中那张符,猛地瞪大了眼睛。
  "符!那个女人在我死后用了符!"
  "啊?"夏凌歌听的一头雾水,据他所知,还没有恶灵恶鬼能用咒符的呢。不过转念一想,这钟明死后也是用了桃木剑,难道说真有的新品种的恶灵了吗?
  夏凌歌胡思乱想一气,钟明却是记起了一些重要的环节。他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修道之人,死后不可能化身恶灵的。我记得,她拘了我的魂魄,在我的喉咙上贴了一张符,就把我放了。我迷迷糊糊地朝着师傅家去,路上好像遇到一个有点法力的人。"
  "你们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吗?"
  钟明哭笑不得,摇着头,"我是试图很友好地跟他沟通,可惜啊,他出手就打。"
  "然后呢?"
  "不记得了。"钟明苦恼地摇着头,"我最后的记忆是挨了一下他的桃木剑,只觉得浑身发烫,意识模糊,明白过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你了。"
  听罢他的描述,夏凌歌追加一句,"你仔细想想,遇到那人之前,你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没有?"
  钟明很确定地摇摇头,随即发现夏凌歌神色凝重,忙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凌歌心想,就是要知道老子的猜想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那这次的麻烦可就大了,"现在我也不敢肯定。我发现你的时候你手中有半截桃木剑,如果那个原本不是你的东西,那很可能就是有些法力的人他的木剑。换句话说,他很可能已经被你杀了。"
  "不会,我不会杀人!"钟明急吼着,"我完全没有杀人的记忆。"
  "所以我才说是有可能。"夏凌歌在心中暗恼,早知这么麻烦,就该把这事推给黑子来做。现在不想动脑琢磨也不成了。他懒洋洋地上前几步,金色灵力波转流澈,让钟明下意识地胆怯起来,"别动,我要看看你的脖子上的符。"
  原来如此。钟明上前几步,"看清楚点。"

  此时,夏凌歌也没有玩闹的心思,单手按住钟明透明的脖子用灵力慢慢地让他实体化。他的灵力对钟明来说就像是强大的电流,咬紧牙关忍着,在险些以为自己又会死一次的时候,夏凌歌放了手,并将一粒黑色的药丸给了他,"吃了,能补点阴气。"
  一口吞下药丸,钟明的魂魄恢复了透明状态。夏凌歌拉过一把椅子,稳坐下来之后给他分析,"这种符我只见过一次,大体上来说这个不算是符,而是一种被缩小的阵法。"
  "阵法?"
  夏凌歌点点头,"是一种邪咒之术,具体情况我不清楚,黑家哪个老三对这方面比较了解。我只听他说过一次,这种邪咒术是由养小鬼演变而来,但是要比那个凶恶上千倍了。只要术法启动,被施咒的人便会化身为恶为孽,成为施咒者的傀儡。我想,对方是把阵法变成了符,受到法力攻击就是启动阵法的引子。那个有法力的人不知道这个,对你发起攻击,引动了这个阵法让你化身为恶灵。"
  至于那柄半截桃木剑,恐怕是另有文章。夏凌歌如此这般寻思着,不晓得究竟是怎么了,隐隐觉得不安起来。

  时间回到了正常的轨道,寒气森森的病房中,翁旭的魂魄听过祁宏的威胁完全不在意,带着一股阴煞之气直扑过去!祁宏来了火气,最看不上这种死了还咋咋呼呼的玩意儿,不轮回也罢,让你尝尝苦头就知道地狱比人间还美好了。

  想罢,祁宏单手持刀,运气凝神,将楚文灌输给他的灵力集中在一点上,蓄势待发!等那翁旭扑过来的一瞬,灵力裹着古邪飞了出去!转眼间,整个病房充满了无形的压力,灵力与魂魄眼看着便要撞在一起,祁宏在全神备战的时候忽觉手背一痛,余光看到红蝎不知何时爬出来,在他的手背狠狠蜇了一下。
  红蝎!?你这是干什么?想造反吗?祁宏诧异,因此而分心,用力甩手想要摆脱红蝎。岂料,红蝎这股力道竟然愈发强大起来,硬是拖着祁宏后退十几步。这时,祁宏方才想到,红蝎八成不是善类,这小家伙扮猪吃老虎啊。心里的火气腾腾地往外窜,手中古邪调转,刀尖直奔红蝎的背部。就在这瞬息之间,忽听翁旭发出万鸟齐鸣的声音,尖利的令人心脏发痛。

  趴伏在地上的安家浩和彭蓉已经承受不住,耳朵里流下一条血痕。祁宏心惊不已,暗道,刚才那一招已经打中了翁旭,他怎么不弱反强了?手背上的刺痛顿消,祁宏也顾不得再收拾红蝎,定睛看着翁旭,只见他透明的魂体在尖叫声中以极快的速度化为实体,空荡荡的胸腔,乌洞洞的眼眶,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祁宏惊愕不已,这孑然与攻击宇文那个怪物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怎么还变身了?"祁宏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却清楚,眼前的翁旭自己对付不了。
  他是个聪明人,从不会打肿脸充胖子。一见自己处于下风,将古邪咬在口中双手结印,充斥在病房中的阵法骤然变得更加巨大,翁旭变异的魂魄在一时间抵抗不住这股力量,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祁宏抓住地上的安家浩大喊一声,"跑!"的同时,已经一脚踹开封死的房门,这三人好像串糖葫芦一样,一个拉着一个没命地往外跑。

  后面的情况难以预料,但祁宏能从阵法的力度上察觉出来,翁旭正在破茧而出,用不了五分钟就会追上他们。
  走廊的尽头被骚乱声吵醒的护士一脸怒气地走了出来,一见祁宏三人就不善地警告,"你们干什么?这里是医院,不准大声喧哗。"
  被这个护士弄得一愣,祁宏没想到他们还在现实中,以为翁旭肯定会搞鬼弄出个阴气森森的诡异空间,隔绝这些生人。可眼前的护士明显是个大活人,这下糟了!
  "跳窗户。"祁宏果断决定。
  "开玩笑,这是七楼!"安家浩半拥着呆傻的彭蓉,死死拉住了祁宏。
  这时候顾不得许多了,祁宏打开一扇窗,一手一个人,"摔不死你们,快点。"事实上,这种腾空御气的招数他也是才跟楚文学了不久,支撑自己一个人还算可以,同时驾驭三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铤而走险。

  拉着两个人跃出窗外,祁宏拼尽力气将体内的灵力屏住,但毕竟三人的重量对他来说过于沉重,他们急速下降,眼看着就要落个断胳膊断腿的下场。偏偏在这时,红蝎又爬了出来,一路爬到祁宏的头顶,尾巴高高扬起,祁宏心惊不已,难道说要腹背受敌了?
  仅在这一呼一吸之间,一股强大的灵力自头顶而发,他们三人竟然在二楼忽然停了下来。祁宏难以置信地仰起头想要看看红蝎,余光可见的只有红的刺目的灵力之光。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光彩,仅仅这一眼,心便放下了。只可惜,现实并不允许他多喘几口气,翁旭已经突破了他的阵法飞扑下来。祁宏本已拿定主意让安家浩带着彭蓉先走,自己单独留下应付翁旭。岂料,红蝎忽然腾空而起,它所到之处划出一道红光,红光之间硬生生裂开一道缝隙,黑黝黝的洞口,好像是被撕裂的纸张。祁宏认得这个,这是通往魔界的入口。
  "跟我进去。"他大喊一声,先把完全失去行动力的彭蓉推了进去,紧跟着,安家浩也跌跌撞撞地跑进去。最后,祁宏才抓住红蝎在翁旭利爪袭来的瞬间,堪堪避开跃进入口。

  通道内还是和之前一样昏昏暗暗的,偶尔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人寒毛竖起。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祁宏倒也好些,安家浩面色苍白浑身发抖,在他怀中的彭蓉眼睛瞪得浑圆却没有视线焦点,她的手死死地掐着安家浩的手臂,在上面划出一个又一个带血的伤痕。祁宏看不过眼,重重地在她脖上击下一掌。昏迷好过在现实中备受煎熬。

  "这是哪里?"安家浩忍着痛,拔掉刺在肩上的一块玻璃碎片。
  祁宏也伸手帮他弄掉背上的一些碎片,并说,"别问这么多,知道越少越好。暂时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安家浩乖乖地闭了嘴,不再发问,直到祁宏为他拔掉所有的碎片,他都没吭一声。期间,红蝎一直静静地趴在祁宏的腿上,原本光亮的身体黯淡了下来,想来是消耗了太多的灵力已经进入休眠。


104、19

  祁宏把外衣脱下,给红蝎做了一个简单的小窝让它睡得舒服些。手轻轻抚摸着红蝎的背,自语,"刚才你是要阻止我?抱歉,误会你了。"
  "什么意思?"安家浩终于开口询问。
  缓过一口气,祁宏疲惫地靠在墙上,"我想翁旭的突然变异很可能是因为我的攻击,原理是什么虽然还不清楚,但很明显,我被人算计了。"
  "被人算计?谁?"
  祁宏摇摇头,"明确点说,翁旭才是被算计的人。那个人在他的魂魄上做了手脚,一旦受到法力攻击他就会产生变异,就像按下炸弹的开关一样。"言罢,祁宏挺了挺身子,"说吧,你为什么会预感到有东西进到病房了?"
  通道里陷入了寂静之中,仿佛那来势汹汹的恐怖已然远远地散去。只有安家浩一身的血污在提醒着他,刚刚发生过什么,即将还会发生什么。濒临绝望的一声长叹,他说,"出事之后,我能感觉到。"
  "翁旭?"
  "不。"安家浩摇头,"是所有和正常人不一样的东西,我能感觉到。首先是你和你的同伴,然后是医院里到处飘来飘去的灵魂。最开始我以为自己受到惊吓出现了幻觉,直到前天晚上,他来了。"
  "谁来了?"
  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臂膀,安家浩把脸埋在其中,闷声闷气地说,"魏老师。"
  魏新!?跟安家浩一起被袭击的那个老师!祁宏忽然想起,翁旭和那个拿着桃木剑的茅山弟子都是死于水清之手,它们都在死后发生了变异,那么,魏新若是被攻击了,一定也会有同样的事情发生!必须尽快找到魏新的魂魄做好防范才行。
  "其实......"在祁宏琢磨应对方案的时候,安家浩又开口,"是我连累了魏老师,如果他不是坚持送我回去,被杀的人应该是我。我们谁都逃不过去。"
  "什么意思?"
  "我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闻言,祁宏已经料到他即将谈及的事件,索性开门见山地问,"这个就是你们五个失踪一周的原意吧?"
  安家浩苦闷地点着头,"最开始只是好奇。虫子找到一张写着古怪文字的地图,翁旭说那是阴镜文,是一张藏宝图。其实,我们家里都很有钱,宝藏什么的完全不在意。纯粹是出于好奇才拿着地图去找的。起先,翁旭警告过我们不要去,他说阴镜文不是什么好东西,能用这种文字来标注的地图只会通向地狱。"
  "你们没人听他的警告是不是?"
  沉默的良久,安家浩才点头,"翁旭不放心我们,一路都跟着。我们根据他对地图的翻译找到了郊区后山的一个山洞。"

  随着开启的记忆,安家浩的讲述也逐渐清晰起来。他们在深夜时分进入了山洞,一路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没有机关陷阱,没有怪兽幽灵,唯一有的就是山洞里的阴暗潮湿。他们每人手中都有两把电筒,一路走到最深处,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虫子觉得有些失望,翁旭一直在劝大家尽快离开,而宁乐和彭蓉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黏在一起卿卿我我。安家浩似乎觉得无所谓,只要大家在一起到哪里都是玩。
  在他们打算回头出去的时候,虫子发现了一块古怪的石头。石头上面刻着古文字,由这个古文字延伸整个石头上的花纹显得尤为异常,即便是翁旭也不认得这些花纹究竟是什么。几个年轻人在极度旺盛的好奇心驱使下,拿起了这块石头。
  "等等。"祁宏打断了他的讲述,"那个古文字翁旭不认识吗?"
  "认识。其实我们都认识,是'灵'字。"
  按捺着心中的焦躁,祁宏又问,"然后呢?"
  "我们想把石头带出去慢慢研究,那块石头不大,却很沉。最开始是虫子一个人搬动,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那石头纹丝不动,最后我们五个一起上手才能拿得起来。结果,不知道谁手滑,剩下的四个吃不住重量就把石头掉在地上了。那石头碎了,碎的就像粉末一样。"
  话说到这里,安家浩却停了。祁宏急得够呛,忙催着他快继续说,而他望着祁宏露出万般无奈的神情,"我不记得了。往后的事我都不记得了。我是在山洞口醒过来的,其他人都在身边。我们怎么出来的,谁都不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
  "我们身上有血,浑身脱离。就像是,像是......"
  "刚刚杀过人?"
  祁宏的猜测让安家浩惊愕,却也无法否认这一点。当时宁乐手里还拿着一颗眼珠子,他们都吓坏了,没人敢返回山洞里查看情况。最后还是翁旭冷静些,他指挥众人掩盖了洞口,匆匆下山。下了山才知道,他们失踪了一周。接下来发生的事,让这五个人如在地狱深渊。他们每晚都会梦到自己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少年进行非人的孽杀,艳红的血凄厉的叫声,夜夜缠着他们直到第二天天明。
  翁旭说他们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宁乐说他们进入了虫洞;彭蓉说他们被诅咒了,虫子说他们被外星人绑架了,安家浩说该找个法师道士什么的给看看。
  于是,他们通过层层关系找到了一名茅山道士——钟明。

  钟明到底做过什么他们并不清楚,只是约定一周后再碰面商量以后的问题。于是,恐怖开始蔓延,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直到今天他们被同伴的魂魄攻击。
  听完了安家浩的讲述祁宏并没有给出任何结论或者是提出质疑,他起了身,掸掸衣服上的灰尘,"出去吧,不能总是躲在这里。"
  安家浩似乎有些失望,却也不敢多嘴,看了看躺在腿上的彭蓉,问道,"小蓉怎么办?"
  "只要你能保证她醒来后不发出尖叫声就可以叫醒她。"
  无奈地苦笑一声,安家浩想了想觉得自己没那份能耐,只能硬着头皮把彭蓉背在身上,导致两条腿直打颤。看着他弯下的背脊,祁宏心中百感交集。曾几何时,楚文背着自己慢慢地走在月光之下,那时的遗忘和那时的恍惚,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如果此时他在身边,会不会也站在身前弯下腰,回了头,笑眯眯地说上一句,"来吧,我背你。"

  已经走到出口的祁宏已然伸出手准备打开这条通道,只是心绪还缠绕在楚文的身上。手指已然融进了流动的气波之中,只要稍微用力这条通道就可直接敞开大门,这心不在焉的一瞬,口袋里沉睡的红蝎忽然躁动起来。祁宏的反应已经足够迅速了,但抽回的速度到底还是慢了半拍。外面那股强大的吸力将他猛地拉了出去,后面的安家浩情急之下抓住了他的腰带,一并被带到了现实世界。

  万万没又想到,隔了这么久翁旭竟然还在!祁宏的手被他的利爪死死扣着,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好像整个身体都被塞进气压机里压成了一张人肉薄饼。来不及做出反抗,祁宏单膝跪地,只觉从头顶上袭来一阵恶风。
  心下惊骇!翁旭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安家浩!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后踢一脚将完全傻眼的安家浩踹了出去,就势单手撑地,另一条腿扫向翁旭下盘,只听——咚的一声!
  "操,比铁还硬!"祁宏怒骂一句,想要抽出古邪。却不料这一次攻击引起了翁旭的注意。利爪一抓安家浩无果,调转方向直奔祁宏的心口!
  瞬息之间,红蝎从衣服口袋里腾空而起,微弱的光芒在翁旭的利爪面前是那么不堪一击,祁宏的脑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喊着,"红蝎"的时候拿着古邪的手竟然放开,直直地抓住了红蝎!
  红蝎得到了安全,翁旭乌黑的利爪却刺穿了祁宏的手背。小蝎子浑身都在发抖,缩在祁宏的手中只留下一条尾巴在外面拼命地摇动。祁宏完全不作他想,只想红蝎能安然无恙。双手被困动惮不得,他本能地探过身子用嘴咬住了红蝎的尾巴,拼尽全力甩到一边,红蝎跌落在地上,激起阵阵尘沙。

  放弃希望从来不是祁宏的作风,即便是要死,他也要让敌人知道同归于尽是什么意思!忍着痛看着突然哀嚎的翁旭扭曲了原本已经很恐怖的脸。刺进祁宏手背的利爪开始冒烟,并发出极度令人作呕的腥臭,它大力地拉扯着,似要抽出利爪。岂料,祁宏反手一扣,竟把它抓在满是鲜血的手中!并阴笑着,"怎么样,我的血味道不错吧?"

  跌坐在后面的安家浩也回魂了,惊愕地看着祁宏和翁旭相互牵制。他大吼着,"快放手,他会咬死你!"

  咬死?谁咬死谁?

  祁宏猛地窜跳起来,双腿盘在翁旭的腰上,头一偏,对准翁旭脖子上那块黑色的长方形东西就下了嘴!一块腐肉和质感如薄铁似的东西被硬生生地咬了下来,祁宏狠狠地照着地上吐了一口,半张脸都是乌黑的臭血。
  翁旭抖如筛糠,力气也没了,祁宏趁机跳下,急转身拾起古邪好像冲出闸笼的猛兽直把翁粗扑倒在地!手中的古邪高高扬起,带着寒光一下接着一下地刺入翁旭变异的身体中。乌黑的血溅到半空之上,当天上卷卷乌云散去,露出皎洁月光。祁宏冷如寒冰的脸上依然看不清五官,都是那乌黑乌黑的血。
  最后一刀插进了翁旭的双眉之间,祁宏跪骑在它的肚子上,唯一可见的双眼中寒光刺骨,"我问过你,是要魂飞魄散还是轮回转世,看来你选择了前者。"

  目睹了这一切的安家浩目瞪口呆,浑身被冷汗浸湿,他诧异地看着地面上的翁旭化为一阵飞灰散去,他惧怕地看着祁宏把古邪夹在腋下抹去血迹,并起了身朝自己走来。不等安家浩做出反应,忽见祁宏摇晃两下昏倒在地,"喂,你怎么样?"安家浩急着爬过去,看看祁宏的情况。

  "不能碰他。"

  低喝之声不清楚从哪里传来,镇住了安家浩的手。他急忙四下张望,忽见两个男人竟然在眼前凭空出现。其中一个手泛红光,将祁宏抱在怀中,低语的口气充满了温柔,"很久没看到你这么拼命了,好好睡吧,醒了我给你一个惊喜。"

  安家浩傻愣愣地看着男人抱着祁宏朝大门走去,剩下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漠然地说,"跟我们走,这里不能住了。"
  想要起身才发现根本站不起来,安家浩被男人扶着还是摇摇晃晃的。而走在前面的男人却是不紧不慢地说,"红蝎,记得把你本体带上,祁宏可是拼了命保护它。"
  地上的小蝎子甩甩尾巴,避开男人的手,朝着祁宏的方向爬去。


105、20

  初秋的午后还是闷热的,厚实的窗帘遮挡了外面灼热的日光。房间里开着冷气,祁宏躺在被子里被一波波的瘙痒弄得半睡半醒,迷糊着睁开眼皮,映入视线的是一张熟悉的脸。

  是楚文,祁宏打了个哈欠闭起眼睛朝着温暖的怀抱蹭了蹭。下一秒,该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但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
  祁宏好像诈尸一样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盯着身边笑得惬意的楚文。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楚文还在笑,索性把被子也掀开,直接骑到了楚文的身上,弯下腰去捧着他的脸,再看!
  眼睛,重瞳!真的假的?不是在做梦吧?一时间无法接受现实的人退□子,一把掀起了楚文身上的T恤,结实的胸膛上半点疤痕没有,平坦的小腹微微起伏,摸一把,手感十足。

  看着他,楚文哭笑不得,"祁宏,我回来了。"
  这声音......太正点了!
  祁宏一个虎扑冲上去,压着楚文就开始胡乱啃了起来。
  终于换回自己肉身的楚文也急着呢,可是,"祁宏,这是在凌歌家,楚风他们都在客厅等着呢。"
  "不管。"
  老婆、事件、朋友、兄弟谁最大?答案是明确的。楚文勾起脚下的被子盖下来,翻身把热情洋溢的情人压在身下,咬着他的耳朵,在他闷哼出声的时候低声提醒,"别叫的太大声,凌歌家不隔音。"

  旁晚时分,折腾了一下午的两个人走出卧室,跟众人在客厅汇集。在夏凌歌鄙视的目光下,黑楚文大大方方半拥着祁宏,全然不在意对面还有两个死里逃生的大好青年。
  安家浩满面通红,不敢直视黑祁二人,彭蓉惊魂初定也没心情琢磨对面是什么状况。故此,一向镇定冷静的楚风开言:"你们俩坐好了,不要东倒西歪的没个正形。"
  祁宏懒洋洋地窝在楚文的怀里,一扭脸,"楚风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睡糊涂了?我们昨天还通过电话!"
  "咦!是吗?"
  众人皆囧,楚文回来了,祁律师不止明媚还失忆!楚风眉头抖动若干下,挤出一句:"说正事吧!我不想在干坐几个小时。"言罢,瞥了眼后方的安彭二人,继而才又开口:"凌歌,安排客人去休息吧。"
  言下之意,要清场了。
  安家浩和彭蓉被送到后院的房间休息,夏凌歌返回客厅后,详细说了从钟明口中得到的消息。

  二十分钟后,祁宏的行为思路总算回到了正常轨道上。听过夏凌歌从钟明口中得知的情况疑惑万分。周围的人都被他蹙眉凝神的表情吸引,却又不好开口打扰他的思索。一时间,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晨松手里的烟吸完了,打破了这种微妙的沉默,"我说啊,不能什么事都让祁宏去想。祁宏你也一样,有哪些不明白的就说出来,咱们一起琢磨。"
  今儿是怎么了?混世魔王居然这么正经!楚文笑眯眯地看着楚恒,见他面色凝重方察觉出其中缘由,"楚恒,你们俩在老宅找家谱,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这个等会再说。"晨松打断了楚文,"祁宏,你那一脸的苦大仇深是在想什么?"
  祁宏叹了口气,"安家浩跟你们说过阴镜文地图的事了吧?"
  众人点头。
  "那药骨门的长老,孔柳你们也肯定知道。几天前,我跟他单独见过,根据他所说,第一个被杀的并不是茅山弟子钟明,而是龙虎门的人。龙虎门弟子和钟明之间相隔半月,你们明白这意味什么吗?"
  众人相互观望,没人敢断言比祁宏想得更清楚。听闻他闷声的叹息,楚恒问道:"你怀疑什么?"
  "不知道。"祁宏摇着头,"等一会,我要问问安家浩,虫子找到那份地图是什么时候。而且,我们还要知道那份地图是在哪里找到的。最重要一点,听安家浩的描述,他们碰过的那块石头上明显有祭灵师的标记。我担心......"

  担心什么?夏凌歌不解地看着祁宏,搞不懂在自己人面前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从窗外吹来一阵清风,撩起了祁宏额前的发,楚文抬手帮他顺了顺,沉重的神情随着那阵清风而去,祁宏转头看着深爱的人,不觉失笑。一转眼看到凌歌打量自己的目光,眯眼一笑,对面的凌歌兄直打寒颤。
  "祁宏,你别到处散发粉红泡泡,有话就快点说!"没了楚言的陪伴,凌歌脾气就是不好。
  不等祁宏说话,楚文接过了这个话题,"黑虞分析过,水清很可能是祭灵师和精怪的孩子。"
  几个人都还算镇定。其中,晨松偷偷地看着楚恒,见他面色略有些苍白,便接过话题,"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们在老宅虽然没有找到家谱,却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这个楚风应该知道,爷爷的地下藏书阁是分别以年代进行整理收藏的。最早的藏书是明末清初,一个甲子一个书柜。但是......"
  "到底怎么了?"楚风不耐地催他。
  "清末民初那个书柜,少了二十年。"楚恒说道,"去过爷爷地下藏书阁的人只有你和楚文,你们仔细想想,是压根就没有那二十年的,还是以前有过的?"
  被点到名字的二人陷入了混乱的回忆,楚文边想边说,"我最后一次去是十六岁那年,翻看的也都是一九四零年之后的书籍和手札,你们说的清末民初我还这没什么印象。你呢,楚风?爷爷死后,他的书是你处理的,还记得什么吗?"
  靠坐在沙发上的楚风坐直了身子,手指在茶杯里沾了些水,于桌面上画下一只没有翅膀的乌鸦,"是不是这个柜子?"
  "对,就是这个奇怪的鸟。"
  听过楚恒的肯定,楚风长长吁了口气出来,"有。我记的很清楚,当初焚烧爷爷那些禁书的时候,那柜子上的东西我略过几眼,觉得很寻常也就没舍得烧掉。"说着,眼神深邃了些,仿佛已经看到当初排列整齐的旧籍陈列在书柜中,"一本挨着一本,没有空隙。"

  众人的心上都横了一道看不着摸不到的沉铁,貌似与黑家无关的事件兜兜转转还是辗转到他们的身上。是宿命还是天意?混世魔王打趣着自语,"咱黑家不是还有什么恶咒没解开吧?"
  本是一句戏言,招来楚文和楚风的的铁拳!
  "轻点打!他两天两夜没睡了。"楚恒为晨松打抱不平,瞪了两个本家哥哥一眼。
  祁宏笑看紧张兮兮的楚恒,"接着说吧,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这些就不错了。"晨松揉着挨打的脑袋,苦哈哈的,"当时,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测试了一下那个书柜。虽然已经少的让我几乎无法察觉,但还是留下那么一丁点的痕迹。"
  "什么痕迹?"
  "五行之力。"
  五行之力?这算什么答案?众人不解时没有催促晨松进一步加以说明,大家都清楚这小子的能耐,没有把握的事他不会胡言乱语。见他也是一头雾水的态度,便明了,所谓的"五行之力"真是一种难以说明的情况。
  那么何为"五行之力"?楚恒接着说,"那不是祭灵师的灵力,虽然非常相似,但我跟晨松反复测试过,还是跟咱们的灵力有很大的差别。不过原理是一样的。"
  祁宏也同楚风那样沾了些水,在桌面上画了一棵大树,树上结出两枚果子,一枚苹果,一枚香梨。晨松看了看,含笑点头,"就是这种感觉。"

  不祥的预感冲淡了与楚文"重逢"的喜悦,祁宏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酸疼的腰上立刻有人按抚着,回了头看到楚文信任体贴的神情,他方才叹出满腔的忧心忡忡。
  "这么说,水清很可能是你们的远房亲戚喽?"一直觉得很无聊的凌歌,打趣着。
  众人中最小的楚恒似乎不愿朝着这个方向去揣测,他选择了"也许、大概、不一定"这种模糊的字眼来回答凌歌的肯定。祁宏不愿对这样的楚恒加以肯定性的说明,但也因为把他当成了家人,才想要说明现实。只是,这个活儿,轮不到他。

  "楚恒,不要小孩子气!"晨松难得一本正经,"当年陷害水清的那些人死状怪异。药骨门最后一个死者还留言说体内有五行之力相互角逐。你我心里都清楚,其他术士派别有抓鬼画符、傀儡机括、筮卜阴阳、祝由修仙,哪一个都是要吸取天地灵气,但是有哪个能将五行之力化为己用?只有我们祭灵师才可以打从娘胎起就会操纵五行。楚恒,你早就明白,何苦不愿面对?"
  "我就不能拒绝一下?"楚恒急了,眼睛瞪得浑圆,"黑家怎么了?身怀异禀就要屡遭厄运?上一次为了解除恶咒,楚文哥丢了大半条命,爷爷也死了!这一次又是什么?黑家又要失去谁?总共才十来个祭灵师,大家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我说不出,只要你们几个活着我就满足的那种混账话!"
  祁宏眨眨眼看着楚文,似在问:刚才还护着呢,怎么转眼就发火了?
  楚文斜眼:八成是还有其他缘故。
  楚风扭头看楚文:这俩人怎么回事?
  楚文苦笑: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是云里雾里的凌歌很自责,非常自责,站起来打圆场,"那什么,算我多嘴,你俩别吵行不行?"
  "跟你没关系。"晨松面色不佳地回了一句,身手抓住憋红了脸的楚恒也起了身,"各位慢聊,我跟楚恒单独谈谈。"

  看着楚恒好像小倔驴似地被晨松推进了旁边的厨房,祁宏颇为担忧地说,"有问题啊。"
  "不是楚恒有问题,我看晨松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事,招惹到楚恒了。"
  凌歌、祁宏加上一个楚文,皆以相当鄙视的目光看着如此断言的楚风。楚风有些糊涂,觉得自己这种推测也挺靠谱的,这三人瞪什么眼睛?而面对他如此无辜的反应,祁宏意味深长地拍拍肩,"楚风,你与感性真是无缘啊。"
  楚风哑口,这莫非跟花宝说的"爸爸,你好迟钝哦。"是同一意思?

  "行了,一堆烂事在眼前摆着,还有心闹?"楚文打断了这场小插曲,"老宅的事交给晨松他们。我们必须弄明白为什么孔柳说死的第一个人是龙虎门的人,而钟明却才是第一个被杀的。这里面必定缺少一个细节线索。当务之急,保护安家浩和彭蓉,查明到底谁才是第一个死者。"
  祁宏点点头,转过去对楚风言道,"有件事你去查。钟明和翁旭身上的那个符是怎么回事?"言罢,转头,"凌歌,你继续找宇文,我担心,他现在凶多吉少。"
  分工明确,但祁宏却始终不安。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东西似的。


106、21

  因为楚文回来的有些突然,且没跟大家说几句话就抱着祁宏去睡觉了,故此,除了祁宏之外还没人知道他这肉身怎么提前回来了。商量完下一步事宜之后,楚风在临走前特意问了这事。楚文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地说明这是莲轩的特殊礼物。

  所谓的"特殊"其实也不是有多惊人的东西。肉身在地府由莲轩照顾,源于都是琉璃瞳,想来以灵力修补该是事半功倍。起先,莲轩还没多少把握,才没有向他们说明情况,直到终于有了些起色,才肯拿出来见人。
  只可惜,黑虞抢了老祖的风头,早一步告诉楚文,让他去地府找莲轩索要自己的肉身。

  只怕是空欢喜一场的楚文没告诉祁宏,生怕他有了希望之后再失望,随即单独前往地府。尽管他看到自己的肉身躺在一大片彼岸花丛中那慑人画面,但失而复得的喜悦终究是让他兴奋不已。
  "黑虞怎么会知道?"楚风纳闷地问。
  "是红蝎。"祁宏帮忙回答,"莲轩用琉璃瞳的灵力加快楚文肉身的恢复,两种灵力结合在一起,催生了红蝎本体的脱离。黑虞看到我身上有红蝎本体的时候,就判断莲轩很可能是已经成功了。"
  好微妙啊。楚风决定有机会跟红蝎聊聊,最好能带回魔界,"他人呢?"
  "去学校帮我代课了。"楚文笑着,"我肉身回来,没办法继续在学校上课,只好麻烦他。我看红蝎那样子,还挺喜欢这边的生活。随他吧,想家了,自然会回去。"
  虽然有些在意红蝎,楚风还是知道什么较比重要。起了身,告辞,"我要回魔界一趟,也许在那边能查到关于奇怪符咒的线索。"言罢,瞄了眼厨房的方向,眼底尽是不安的忧虑。

  这会儿,凌歌去了地下室,打算用钟明的魂魄做个"宇文探测器"虽然希望渺茫,试试又没坏处。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黑祁二人。楚文细看身边的情人,伸手揉开了他眉间的皱纹,"怎么了?"
  "没什么。你说红蝎去学校了,那小蝎子呢?跟着走了?"
  "舍不得?"
  真是舍不得。祁宏点点头,又无奈地笑了笑,明知那不是属于自己,却是真的在想念那红红的小东西。眼下,红蝎已经回来,那小东西也该随着他回到魔界了吧?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说一千道一万,自己就是与宠物无缘啊。
  放下失落的思绪,牵起楚文的手,"走吧,去看看安家浩和彭蓉。"

  直面质问的结果并不乐观。显然,安家浩和彭蓉都不清楚虫子那个地图是从哪里找到的,只能说他们看到地图的时间是在四月前。楚文觉得奇怪,便问,"你们研究了一个月才去那个山洞吗?"
  安家浩点点头,"其实,虫子把地图拿回来之后,翁旭只用了两天时间就翻译好了。但是,按照地图找确切的方位并不容易。我们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找到。"
  祁宏追问,"你们几个一起找的?还是只有翁旭一个?"
  "小蓉是女孩子,我们没让她在外面跑。我们几个男的分为两组,虫子和宁乐一组;我和翁旭一组。我们是分开找的,最后是虫子那组找到了山洞。"
  两个孩子到底明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祁宏沉闷地叹了口气,随即和楚文点头示意。楚文起了身,"安家浩,你跟我来。"
  一听楚文要把安家浩带出去,彭蓉有些紧张,祁宏没有心情顾虑她的情绪,挡住她要追出去的脚步。并问,"找到山洞之前,其他人有什么异常吗?想仔细再回答我。"
  彭蓉有些拿捏不准所谓的"异常"是什么样子。她只能说明在那时候虫子是兴奋的,翁旭是忧虑的;安家浩是无所谓的;宁乐是随波逐流的,而自己,彭蓉想了想,说,"我只要跟他们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所以......"
  "你和宁乐是情侣,你们在独处的时候没听他说过什么吗?比方说,关于虫子的。"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一件事来。"彭蓉的双手缠在一起,嗯嗯了半天,拼凑着不完整的记忆。祁宏不去打扰她,耐心地等了十分左右,终于看到她睁大了眼睛。
  "想起来了?"
  "嗯嗯。"彭蓉使劲点头"大约是他们找到山洞的前几天。"
  "前几天?"
  "不记得了!真的。"
  祁宏哑然失笑,点点头表示歉意,并让她继续说下去。
  "首先声明一点,爸爸妈妈对我比较严格,放假必须回家住,而且是10点之前必须到家的。那天应该是周末,晚上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乐乐突然敲我的窗户,当时都快吓死我了。"
  "怕什么?他以前没干过这事吗?"
  "当然没有!再者说,我家是独门独院的别墅,我住在顶楼,那可是寻常住宅房的四层高。他站在窗台上,真是快把我吓死了。"
  "然后呢?"
  "他说想我了,还开玩笑说我们像不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楼台会。我让他进了房间,我们一直聊到凌晨四点左右。"说着,彭蓉红了脸,"那个,我们,我们没干别的,就聊天来着。"
  祁宏心想,你们干不干别的关我屁事?不过,话说回来,这要是楚文夜袭住在楼顶上的自己,估计肯定早就推倒了。

  哎呦,又想到亲热的画面了,不行不行,集中精神集中精神!

  "咳咳。"祁宏严肃起来,"他趁着天黑就跳楼走了?"
  "哪能啊。我能让他从四楼那么高跳下去么?肯定是偷偷带着从后门走啊。不过呢,第二天我怕死了,我家有自动录影的监视器,我怕爸爸看到。"
  "这么说,没人发现宁乐那天去你房间喽?"
  "第二天我爸妈都病了,根本没人注意到。"
  病了?祁宏多了个心眼儿,追问她,"什么病?现在好了吗?"
  "富贵病吧?我家的医生说可能是好东西吃多了,引起的血脂血压上面的问题。我妈总觉得头晕,我爸就是心慌气短。托他们福,我已经连吃好几个月的素食了。但是我看没什么效果啊,我爸前几天还在办公室晕倒了呢,我妈妈......"
  不等她的话说完,祁宏急忙起身走出去,站在门口大喝:"楚文,过来一趟。"

  与此同时。
  坐在须崇宫大殿的夜殇正在处理政务,魔界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百废待兴。一众亲信被他无天良地使唤着,也就是楚风还在的时候,夜殇心不在焉,让下属们偶尔忙里偷闲。只是,楚风这一走,可苦了大家。
  云羽早就站得麻了双腿,身后的啸狼摇着扇子一脸苦主的摸样。墨蝶也不顾夜殇的威严,没什么形象地在地上盘膝而坐。夜殇端坐宝座之上,看着手中的文书。有些慵懒的声音,质问,"一日复一日,你们要散漫到哪一天?啸狼,后山那一片平地你何时能给本君恢复原貌?云羽,你从本君手中要走数千俘虏种植药田,倒是有些成果没有?墨蝶,楚风让你建造的塾舍为何还不见完成?"
  众人齐呼,"夜君,莫提无理要求!"
  其中,墨蝶扯着罗裙愤然而起,"夜君啊,这些个事可都要慢慢来做,没听说几天之内便可建起一大片塾舍的。楚风说要给孩子们开办,开办......云羽,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啸狼合了扇子,勾起无奈地微笑,"系统教育学校。"
  "对!那个什么系统的玩意,又要找教书的先生,又找着料理吃食的伙计,还要修建什么运动场。我哪看得懂楚风画的东西,那叫图纸的勾勾画画,我看了就头晕。还有啊......"
  不等墨蝶抱怨完,夜殇面色一寒,众人皆不敢出声了。他冷冷地言道,"这些都是急在关口的要事,一刻耽误不得!百日后谁不给本君交差,自己去斩魔台!"
  在一片哀嚎声中,殿门徐徐打开,门外站着白衣黑裤的楚风,点点笑意,缕缕温柔。

  冷情霸道的君王转眼变成了另一个摸样,深情款款,拂了长袖,边起身边说,"今日就这样,都散了吧。"

  还未习惯在众人面前与他恩爱,楚风微红了脸任他牵起手,"不知道你在议事,重要吗?"
  "我限他们百日内完成,你可满意?"
  "这哪行啊。"
  众人泪流满面,还是楚风知书达理啊,懂得心疼他们。哪知!
  "一百天怎么行,太久了!以他们的能力六十天足够。"
  墨蝶已经抽下腰带,准备悬梁自尽。

  夜殇亲过他的脸颊:"你倒是比我还心急了。"
  谈公事的时候不要搞这些小动作!眼神警告了夜殇,楚风控制着自己不能露出过于幸福的表情,装作很严肃地说,"像宝儿那么大的孩子有很多,不能整天在外面乱跑没人教导。我急着让他们都能跟宝儿一样有机会学习,这事是最重要的。"
  "走,去看看宝儿,你走这几天,他一直吵着跟我要爸爸。"
  "好。还有些事咱路上说。"
  背后一道叠着一道的悲苦目光望着夜殇而去。有那没谱儿的人问云羽:"我还有事想问先生呢,你一起去吗?"
  云羽把嘴一撇,"我活腻了?"

  "可让魂魄变成怪异的怨灵?"
  听罢楚风的描述,夜殇微微仰头自语着。恍惚间似想起了什么。楚风的脚步慢下来,"怎么,有印象?"
  夜殇没有回答,眉间隐隐有些皱痕。重又牵起楚风的手,"莫急。回头我去书馆查查,也许会有些头绪。你是急着要过去?"
  "不。"楚风言道,"查不出点线索我回去也没用。那边有楚文他们足够了。对了!"楚风忽想起红蝎,脸上洋溢着愉快的笑意,凑到夜殇面前,"楚文的肉身换回来了,不知怎地红蝎竟然和本体脱离,能够一起现身!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魔界的帝君不禁莞尔,揽着他的腰身,"等红蝎回来,让你随意研究。"言罢,贴近了他的耳边,低声道,"这几天可曾想我?"
  红了脸,反问他,"那你有没有想我?"
  眼见心爱之人绯红的脸色煞是可爱,夜殇拂了长袖,将楚风的手同自己的一道背在身后。迎着徐徐清风,仰望天高云淡,畅快惬意之下,只道,"甚念。"


107、22

  当夜十点多,把安家浩留在凌歌家中,黑祁二人带着彭蓉赶往市区。

  经过三十多分钟的车程,车子停在了彭蓉家大门口。彭蓉打了一个电话,很快年纪约在五十岁左右的管家急匆匆出来开门。进了屋,省去客套话,管家就说,"本不想告诉你的,先生和夫人都住院了。"
  "住院?"彭蓉惊呆了,拉着管家询问详情。
  祁宏偷偷扯着楚文走到一旁,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查看情况。楚文摇着头,"这事不归咱们管。真有问题,也是这屋子里的事。"

  管家不明白应该住校的小姐怎么在半夜忽然回来了,更是难以接受她带回来两个大男人。一听说还要进小姐的房间,疾步跟上去拦住。
  "这么晚了,不合适吧?"
  彭蓉担心父母的状况,不顾管家的意见,硬拉着他去一旁细说。趁机,黑祁二人上了楼,直奔那扇粉色的房门。

  "怎么样?"祁宏站在窗口,问道。
  "有那么点意思。"楚文弯着腰,手掌轻轻掠过床面,细细感觉着从上面传来的细微的震动,"不是常见的阴气,但可以肯定是大家伙了。"
  "是鬼还是灵?"
  "不好说。能确定的是那晚来找彭蓉的宁乐,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宁乐了。"
  祁宏也点头表示赞同。只是他并不觉得那晚的宁乐已经死亡,也许是沾染了什么东西,把那邪晦的气息带到了彭蓉的家里,这才导致她父母的病因。转念一想,几个孩子分成两组寻找山洞,当时的宁乐和虫子是一组,那么,可不可以假设,他们二人已经摸着了门道,也因此而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楚文,假设一下吧。虫子和宁乐最先找到山洞的线索,遇到了某个'东西'。宁乐的情况可能会好些,至于虫子,八成......"
  "对。虫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死的,我们必须查明。现在可以假设他是在山洞里众人昏厥的时候就已经死亡,尸体被人动了手脚,成了活死尸。"
  "那也太逼真了!"祁宏不悦地说,"我跟他接触过,丝毫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这是不合理的。"
  这时候,楚文想起了黑虞的话,说祁宏的状态很正常,再观望一段时间再说。但他没有看出虫子是活死尸这事完全是怪异的,为什么黑虞就想不出来线索呢?问题到底出在谁的身上?施术者?还是祁宏?

  楚文把彭蓉家中的阴气净化了,并告诉管家,一月之内要在白天打开所有门窗,尽可能让这栋别墅里的人到外面走动走动晒晒太阳。一些貌似寻常的嘱托并未引起什么疑惑,管家面色也稍微缓解了些。
  彭蓉坚持要跟祁宏走,这大半夜的,管家自然不会答应。祁宏低声告诉她,"今晚就这样吧,明天一早你去学校等我。记住,不要坐私家车和地铁,坐公交车,周围的人越多越好。明白吗?"
  彭蓉点头答应,不敢懈怠。

  离开了彭家,楚文要去见黑虞。车子开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祁宏看着他皱眉乱嗯嗯的样子,觉得好笑。掐掐他的脸,"想什么呢?"
  "我觉得,黑虞不在家。"
  "不在家?什么意思?"
  "我感觉不到前面的方向有他的灵力,倒是南面有点波动,而且还是非常不稳定的状态。"
  "南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楚文继续,"嗯......嗯......啊!那个何子杰住在南面的凌河小区!"
  咦?祁宏也有点傻眼,不肯定地问,"这三更半夜的他在何子杰家干什么?"
  "你说他们俩在一起还能干什么?"
  眼前是楚文不怀好意的笑脸,联想到黑虞不稳定的灵力、何子杰......祁宏也忍不住笑了,"那还去不去?"
  "去!"
  "不怕被马踢?"
  "真有这样的报应,黑虞早就死无全尸了。"

  楚文开车不是吓人,而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只要是交通工具,不管是什么,必须在第一次上手的时候毁了它!据亲弟弟黑楚聿爆料,楚文在9岁的时候学脚踏车被摔得很惨,从那之后,他对所有的交通工具似乎有种特别执着的恶意。时间久了,养成了习惯。也就是祁宏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懂得收敛些。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收敛,还是让祁宏觉得坐他的车还不如去做云霄飞车更安心些。
  四十分钟的车程,仅用了十分钟。楚文把车停好,伸手抱住了面色苍白的祁宏,"还不习惯?"
  "永远都不会习惯。你,你就不能慢点开?"
  讪讪地笑着,他估计这辈子坐自己车而面不改色的人只有楚言一个了。二哥就是二哥,爷们儿的典范。

  站在何子杰家门口,俩人相互看了看,似乎都不想做第一个敲门人。祁宏趴在门上听了听,没什么结果,楚文捏捏鼻子,坏笑着拉起祁宏的手,手指轻点房门,无声自开。
  "嘘。"楚文坏坏地对着祁宏嘘声,俩人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昏暗的客厅。

  公寓并不大,客厅的左面是厨房,正前方就是卧室的门。门紧闭着,没动静也没光亮。走过去细听,悄无声息的,莫非是已经睡了?
  正要打开房门,忽听里面传来黑虞的话音,"都是自家人。"
  祁宏一愣,黑虞醒了?还是压根没睡?而楚文镇定地笑起来,转身,"这么晚了还没休息?"
  前一秒还在卧室里说话的人,竟然在他们身后出现!要不怎么说这黑家的太爷爷,真是......

  能让祁宏都无力吐糟的强者黑虞,穿着一件深紫色的睡袍,脸上带着点点笑意,在昏暗中打量楚文,"不错,比之前要好了。难怪你能找到我。"
  说话的功夫,卧室门打开,黑虞的体育老师满脸通红地走了出来,很礼貌地跟二人问了好,却不打听为何半夜突袭的理由。
  黑虞打开了客厅的灯,在光亮下,祁宏使劲盯着他露在外面的脖子看。察觉到祁宏的目光,黑虞抬手就敲打在额头上,打趣着,"你身上的比我多。"
  一句话,险些让何子杰失手掉了茶杯,通红着脸看黑虞,视线相撞,慌乱地低下头,看到他赤脚踩在地板上,转身取了一双能盖住脚面的毛绒拖鞋。
  祁宏还以为这何子杰一定会单膝跪地亲手为黑虞穿鞋,见他腰都不弯,随手扔过去,不禁怀疑——莫非不是忠犬?

  黑家太爷爷婉转地承认了跟何子杰的关系,不见幸福的小伙子受宠若惊,只见他微微有些羞涩,给三人放了茶,"你们慢聊。"
  "等等。"黑虞抓住了何子杰的手腕,寻常地笑着,"他们俩还没吃饭,晚饭还有剩,你看看能不能再做点什么。"
  "好。你饿不饿?"
  "你煮我就吃。"
  "那我再做个汤,大家一起吃吧,我也饿了。"
  祁宏狠狠地掐了一把楚文的腰,疼的人家直嘶嘶,"你掐我干嘛?"
  看着何子杰进了厨房,祁宏严肃地问,"斯远,你俩到底谁在上面?"
  端起香浓的茶抿了一口,黑虞只笑不语。

  小小的插曲过去了,楚文说明至今为止找到的线索,黑虞听罢沉思了片刻,忽问,"你们问过安家浩没有,魏新的魂魄是何时去的病房?去过几次?"
  楚文答,"一周前的事,只去过一次。没有对安家浩做什么,据说只是站在床边看着。"
  "那就怪了。"黑虞喃喃自语,"如果说死者都被做成受到攻击就会变异的东西,那在以魂魄出现的时候也会有较弱的攻击力。就像钟明那种情况,那样才能让别人攻击它们。但魏新的情况显然与其他有别。或许我们可以认为,魏新的死是在凶手的计划之外。"
  祁宏没有表示赞同,只是跟着分析,"按照你这么想的话,那安家浩才是凶手的目标。但为什么没有杀他?当时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为什么放弃杀了安家浩?还有一点,其他门派的死者未必都与虫子它们有关系,而......"
  "不对。"楚文打断了祁宏的话,"现在我们知道,至少钟明和几个孩子有瓜葛。至于其他人,也许我们还没查到相连性,所以,不能完全断言他们之间是无关的。"
  "好吧。那我们继续假设,假设始作俑者随机性制造变异魂魄,其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是人还是怨灵,做事必有目的。而且,水清那种强大的品种肯定还存有思维能力,不会盲目杀人。我们以为它的目标是复仇,但跟它的仇恨跟那几个学生又没关系。"
  说到这里,祁宏猛地想起了山洞里发生的事,话题一转,"斯远,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些学生释放了水清的魂魄?"
  "不可完全肯定。"黑虞放下手中的茶杯,取了纸笔,画下一个怪异的字符,"这个字让安家浩看看,在不在地图上。"
  "不是石头上吗?"祁宏问道。
  黑虞摇了摇头,"石头上的字已经辨认出是'灵'可以完全肯定是祭灵师的手笔。我怀疑,不止是那块石头,连同那份地图也是祭灵师留下的。如果我的推测成真,那么,我们就要推翻之前所有的猜想。"

  真是麻烦啊!以几大门派所言,当时祭灵师带走了水清的魂魄,扬言送往魔界。也就是说,这个祭灵师对于水清而言是善者。但石头里若真有水清的魂魄,那是镇压无疑,而且看石头上的字也证明了是祭灵师所为。故此,目前为止,那个神秘的祭灵师究竟是善是恶,便毫无根据了。

  楚文插了一句,"我试探了安家浩的记忆,虽然很零散,但有一些是关于那份地图的。虫子找到地图后,说过'没想到咱们学校还有这么好的东西。'这样的话,我想那份地图应该是在学校找到的。"
  "T大?"祁宏感到意外,转而又问黑虞,"你知道T大有什么问题吗?"
  "没听过。在这之前,我也没去过T大。只看得出T大在扩建之后,有不少堪舆上的改动。"
  恰巧这时的何子杰端着煮好的食物走出来,一边放下一边说,"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T大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好香的味道啊!祁宏看看消夜,又看看何子杰,犹豫在继续追问和立刻吃面的两难之间。楚文见他脸上那好像小猫见了毛毛球一样耐不住的表情,心里又开始发痒。琢磨着,是先咬一口好呢,还在等会带回家全部吃掉呢?


108、23

  端了一碗汤给他,"你先吃,听我们聊着。"
  黑虞已经拉着何子杰坐在身边,垂眼看他在自己的汤碗里加上一点辣酱一点香油,香气四溢的味道入了口,体会着莲轩说的"珍惜"所带来的幸福感。何子杰自在了许多,一边呼噜噜地吃喝,一边说,"小时候我爷爷住在T大后面那片小平房里,我经常去玩。那年好像是我八九岁吧,跟几个小朋友跑进T大玩捉迷藏。我藏的也不是很好,躲在一棵树上等着被发现。从下午一点多到五点多也没人找到我。"
  正吃得满头大汗,祁宏抬眼看了看何子杰,心说:你个实心儿的,三个多小时都不知道自己下去?跟阮少清一样,少根筋!
  不同于祁宏偷偷吐糟的态度,黑虞笑着夹起碗中一块牛肉给了何子杰,"那么久没被发现,还说藏得不好?"
  祁宏望天,老牛吃嫩草的太爷爷在释放粉红泡泡!

  "然后呢?"楚文笑问。
  "我看没人来找就想回家,那时候小,记性不好,在T大迷路了。是我爷爷招呼了一帮人才找到我。"
  本是很寻常的童年趣事,其他三人却听出了其中怪异之处。没有改建之前的T大才多大点地方,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迷路。况且,何子杰还是男孩子。
  祁宏咽下一口饭,问他,"当时你没找到出去的门?"
  何子杰摇头。
  "那围墙呢?没想过跳墙出去?"
  "我不记得了。"何子杰笑笑,"我只记得当时是想跳出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没那么做,或者说我没有看到墙的记忆吧。时间太久了,我记得不多。"
  "那你爷爷说过什么?"
  "爷爷很生气,说以前的T大是会吃人的,不准我再去。"
  不等祁宏继续发问,黑虞忽然说,"子杰,去把本市地图拿来。"
  很快,大张的地图在桌面上铺开了,黑虞看了好久才说,"我对风水之术并不擅通,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就地图上来看,T大在改建之前应该是在这里到这里。"他点着地图说,"如果把四个方位连成一条线,以前的T大刚好在四条线的交叉处。这叫'盛阳返阴,死途同归'大凶之位。"
  看着黑虞又在纸上画下一个"X"之前的T大刚刚好就是在正中间!祁宏的脑子灵光一闪,"宇文天赞!"
  "你怀疑宇文天赞跟这事有关?"楚文问道。
  "有些可能性。我们一直不明白,这事跟宇文有什么关系。如果宇文发现了T大有什么问题,肯定会去查探,也许就被卷进了这次的事件中。"
  听罢,黑虞放弃了继续研究地图,他早已说明对堪舆之术知之甚少。况且,与其说,不如做。当下便要带着黑祁二人再探T大。
  "斯远,再等一个小时吧。"何子杰有意无意地拦着,"等天亮再去。"
  祁宏瞪大了眼睛看这俩人的互动。何子杰比黑虞高出大半个头,黑虞要微微扬起脸才能与他对视。此时的黑虞,伸手拍拍他的胸膛,"一起去吧。"

  深夜里,校园内并非是安静的。深秋的风带来阵阵冷意,卷着树枝上的残叶低吟着沙沙之声。模糊不清的林间小路旁几盏昏暗的灯光显得孤孤零零,那惨淡的灯光也透着寂寥的意味,会让人不喜这深秋的夜晚。
  黑虞习惯性地套着件米色的薄毛开衫,走在楚文的身边神色漠然。来到了安家浩遇袭的地点,驻足观望。隐约之间,黑虞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自语着,"为什么一开始没发现?"

  一旁专心勘察现场的黑祁二人,似乎没听到黑虞的低语。楚文回忆着安家浩描述的事发经过,却听祁宏疑问道,"既然安家浩等人经历了山洞的事,宁乐和翁旭死因怪异,按常理说安家浩该是战战兢兢的过日期,怎么还敢跑出去喝酒半夜才回来?"
  闻言,另外三人皆是一愣。黑家祖孙俩沉默思索起来,何子杰挠挠头,有些拘谨地说,"换做是我,肯定不敢那么晚回来。不过,喝多了胆子也会大,走夜路也无所谓了。"
  这倒算是符合常理,楚文接着说,"那晚安家浩喝了不少酒,可能是只打算借酒浇愁早点回来,不成想喝着喝着就多了,时间也晚了。也许真像子杰说的,胆子大了。"
  这个讨论的结果并没有让祁宏释怀,他回想着在纪冰脑中看到的影像,那时候,他们是先遇到了魏新,然后就听见了唱戏的声音。安家浩因为酒精的原因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还乱中添乱的唱了几句歌。再然后,就是水清的出现。

  正在左顾右盼的楚文被拉住了手腕,他扭头看着祁宏,"怎么了?"
  "给凌歌家打电话,我要找安家浩。"
  没有追问他的意图,电话很快接通,安家浩的声音有些紧张,问这么晚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你那晚出去喝酒都有谁知道?"祁宏问他。
  "没人知道啊。"
  "那纪冰怎么会在校园里等你?"
  电话那端久久没有回音,祁宏催了一句,安家浩才说,"我不知道。"
  "以前,纪冰也那样在某个地方等你很久吗?"
  "不。女生宿舍到了十点就锁门,就算我们要外出,她通常都在九点就会回去。"
  没再多问,祁宏挂断电话后看到面前的三人都在等着自己说明状况。他收好电话,开口先问何子杰,"你也是老师,如果在半夜的时候,你在男生宿舍门口遇到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你会先送谁回去?"
  何子杰想都不想,就说,"先带着女生跟我一起看着男生进宿舍楼,然后再亲自送女生回去。"
  "看,子杰的做法才是正确的。"祁宏笑道,"我在纪冰脑子里看到了魏新,当时他说要送安家浩回宿舍,让纪冰自己回去。这很奇怪,男生宿舍就在眼前,而纪冰住的女生宿舍还要走十几分钟。深夜凌晨,一个老师,怎么会选择走两分钟的路送男生,而不是护送路程更远的女生?"
  "你怀疑什么?黑虞问道。
  "刚才我想了一下,事件从安家浩酒后回校开始。那么,如果我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呢。"
  说着,祁宏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安家浩回校——遇到纪冰——遇到魏新——水清现身。
  "这是我们目前掌握的顺序,我换一种方式。"
  接着,又在下面写着,安家浩离校——遇魏新找安家浩——魏新遇到纪冰——纪冰.魏新等安家浩回校。

  楚文有些糊涂了,问他为何会有这种想法。祁宏微蹙眉头,解释,"哪个老师会在大半夜在校园里溜达?魏新住的老师公寓距离男生宿舍很远,就算是半夜出去买吃的也不会路过男生宿舍。所以,我假设他是不是也跟纪冰一样再等安家浩?而且,纪冰是怎么知道安家浩出去喝酒的?你回忆一下纪冰见到魏新时候的口气,没有惊慌,只有尴尬。不觉得奇怪吗?"
  黑虞拍拍楚文的肩,"祁宏说得对。纪冰和魏新的态度都很反常。"言罢,转头看着祁宏,"你继续说。"
  "假设,安家浩离开学校之后,魏新就在找他,并通过某个渠道知道他出去喝酒。转而,遇到了同样找安家浩的纪冰,并告诉她安家浩出去了。这里我要提醒你们一点,纪冰见到安家浩时说'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两个多小时。'当时的时间是凌晨00:30,就是说,纪冰在22:30左右开始就在等着他。女生宿舍门十点上锁,她在锁门之前就溜出了宿舍。好像一早就知道安家浩会很晚才回来。是谁告诉她的?"
  楚文茅塞顿开!拿过祁宏手中的便签,看了一眼,"也许魏新告诉纪冰的是安家浩今晚不会回校,或者是很晚才会回来。借此,打消纪冰再来找安家浩的念头。但是纪冰并没有如他所愿,反而是趁着宿舍锁门之前跑出来了,正是因为这个,她再见到魏新的时候才会特别尴尬。"
  "那魏新为什么要找安家浩?担心他?担心的话,为什么不出去找呢?"
  听过何子杰疑问,祁宏仰起头望着天上一轮残月,思索了半响,方才说,"也许他知道,安家浩在校外是安全的。不安全的只有这里!"他的手指着男生宿舍楼,楼门前留着一盏橘黄色的灯,幽幽暗暗。

  黑虞的眼半眯着,朝着宿舍楼前进几步,不等身后的人走来,他抬手拦住,并说,"暂时不要进去。祁宏,你还有什么看法?"
  "既然不让进,那就去魏新的房间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收获。"
  楚文笑了笑,拉住祁宏的手,在心中感慨自己找了个足智多谋的好爱人。而落在了后面的黑虞,却在想,也许零散的线索可以串联起来了。

  魏新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因为楚文叮嘱过付局,没他的首肯,不要善动死者任何物品。故此,当他们在房间里做过地毯式搜查之后,在枕头里的荞麦皮中找到一块只有五厘米左右大小的东西。
  祁宏拿着这小东西左看右看也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像黄表纸吧,却又厚些;像塑料吧,却又粗糙些,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是啥的玩意儿。
  黑虞走过来搭上一眼,"这是人皮。"
  一阵恶寒,祁宏甩手就扔给了楚文!散漫的祭灵师倒也不厌恶这东西,见祁宏掏出纸巾使劲地擦手,打趣他,"你什么没碰过,还怕这个?"
  人家楚文真没有别的意思,可祁宏马上就想歪了,红了脸嘟囔了两句,显然是想到限制级的画面。楚文觉得有趣,走到他身边,很巧妙地擦过他的后腰,"下午怎么不见你这么干净?"
  "找死啊你!赶紧看看上面是什么。"
  被呛了一句,楚文倒是觉得很有幸福感。把人皮握在掌心,释放出灵力分析哪些祁宏搞不懂是什么玩意的东西。一分钟过去后,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气。


109、24

  楚文的反应着实吓了祁宏一跳,忍不住伸出手要抓过那块人皮!黑虞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楚文。不等祁宏的目光收回来,忽听楚文说,"找张大些的纸。"
  "大的?多大?'何子杰问他。
  "至少要大过这张桌子。"
  何子杰挠挠头,露出相当为难的表情,黑虞在一时间也不想到去哪里找一大张纸来。到底还是祁宏反应快,一把扯起白色的床单铺在桌子上,"用这个吧,需要墨水吗?"
  楚文摇摇头,"用普通墨水不保险。"言罢,他走到桌边,"子杰,你靠后一点。"

  不等何子杰动弹,黑虞拉着他到了身后。看着楚文的手指间渗出些许灵力,在床单上游龙翔凤般地飞舞起来。不消片刻,一旁的祁宏表情凝重,面色也苍白起来。黑虞耐着性子不去观看,身后的人悄声说,"去看看吧,不用担心我。"
  回过头去微笑着,黑虞轻轻握了一下何子杰的手。

  走到桌子的另一边,只见在床单上已经画满了红色的点与线,在最上面写着翻译过来的简体字——良银县。

  "良银县"下面,明显是一副地图,层峦起伏的山脉、一望无际的大海以及小镇的方位坐向。乍看之下,这地图并不复杂,若是你仔细端详一番却会发现其中一些地方还颇为眼熟。黑虞指着其中一处山峰,"这里你还记得吗?"
  祁宏眯眼看着,慎重地点头,"当然。这是楚文破解恶咒的那个山峰,那一次你还差点杀了我。"
  画完收工!楚文并没因为祁宏的冷笑话而轻松一些,他盯着自己将人皮上的字画扩大到如此明朗的地步,深知一切谜团即将揭晓答案。无疑,那方寸之大的人皮能刻下这么多繁琐的东西并非易事,毫无疑问,此杰作乃祭灵师所为。

  黑虞长吁一口气,"马上把安家浩带过来。"
  下一秒,楚文凭空消失。祁宏却是不知其中缘由,忍不住问黑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黑虞犹豫了一下,才说,"依你看,这地图所画的是哪里?"
  "当然是本市。只不过,年代不同,地图上的年代最早也该是清末时期的。"
  "不。是民国初期。这一点我还记得。关键不是这个,你仔细看左下方的这个图案。"
  随着黑虞的手指,祁宏探过身子去,细看之下忍不住屏住呼吸。那小小的几乎有些潦草的"灵"字,让他汗毛竖起!
  "这,这是祭灵师画的!?"
  黑虞点点头,"这一点似乎不会错了。问题是,这人皮会是谁的?为什么出现在魏新的手里?"

  言谈之间,祁宏好像紧绷了很多。他想要缓解逐渐僵硬的神经,搓了搓脸坐在床上,试着分析眼前发生的异状。那么,从哪里开始好呢?
  首先,楚文是因为要搞清楚自己身上的异变,才会去找黑虞。接着,在何子杰的口中得知T大很可能不大寻常,来到这里之后,分析到了在安家浩遇袭那一晚魏新的反常,这才找到他的房间,发现人皮地图。
  黑虞和楚文在乎的好像是另一件事,但自己很想知道,祭灵师画下这个地图的原因。

  思索间,楚文带着惊魂未定的安家浩突然出现!小伙子显然是被吓到了,多亏楚文帮他定了魂,这才记起自己该做些什么。
  "去看看地图,眼熟么?"楚文把安家浩推到桌前。

  也许让安吉好看这个东西有些为难他了,其他人安安静静地等着,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期间,安家浩始终无法断言什么,最后祁宏见他那满脸大汗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便问,"看不出来吗?"
  "不知道。"安家浩犹犹豫豫的,"又好像没见过。但是,眼熟。比方说这里。"他指着地图的其中一点,"这个跟虫子找到的地图很像,但连着这里的几条线我确定没看过。"
  闻言,祁宏连忙走过去,双手遮住了那些安家浩没看过的线,说,"这样呢?"
  "这里的山形标记没见过。"
  楚文走过来,帮忙遮住了那个山形的标记,"还有那些没看过?"
  安家浩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一根手指点在楚文手掌的下方,盖住了代表拱桥的标记。随后,呼吸急促起来,"这,这是......"
  "都别动!"黑虞低喝一声,定睛看了一眼在三人手下的地图,随即拉过一旁的何子杰把他转过去,单手极快的在他衣背上画下来。
  安家浩的双眼随着黑虞的手指转动,最后那一笔还未画完,他惊呼,"图,图,虫子的地图!"

  吼完这一嗓子,安家浩转头再去看桌子上的图,愕然地发现,只是一张白色的床单了。刚刚那红色的地图竟然消失不见。
  祭灵师的图,他不想让你看,你是看不到的。

  怎么说呢,这样的结果似乎在预料之中,情理之外的。至少祁宏在感情上多少有些动摇了,转头看着楚文的态度,他似乎也被什么困扰着。
  "先送安家浩回去吧。"祁宏这样说。
  "等等。到底怎么回事?这地图是什么?你们怎么会在魏老师的宿舍里?"
  面对安家浩的提问,没人给他答案。他坚持不走,至少要得到一些能让自己安心的东西。无奈之下,楚文只好直接敲昏他。

  把安家浩放在床上,几个人继续研究地图。很显然,大家都觉得,虫子得到的那东西是从魏新手中流出去的。但魏新会写阴镜文吗?即便会写,为什么要给虫子?最重要的是,魏新到底是谁?
  "魏新的问题,我去查。你们要弄明白,人皮地图到底意味着什么?"黑虞平静地说,"祭灵师不会凭白无故把一幅地图缩小并刻在人皮上。这个地图一定有它重大的意义。"
  这时候,何子杰望了望天花板,好像有哪里想不通似的自言自语,"也许可以用现在的本市地图做个比较,看看哪里变化最多,或者是有没有没有变过的地方。"
  三人觉得这法子倒也可行,带着昏迷的安家浩离开了学校。半路上,满嘴牢骚的夏凌歌接走了安家浩,剩下的三人再度回到何子杰的家,拿出本市地图和楚文的地图相比较。别说,还真发现一个微妙之处。

  楚文指着扩大的人皮地图,"这里很奇怪,按照黑虞的说法民国初期是个戏园子,戏园子应该很大,但整个戏园下面的长方形代表什么?地基?还有,按照地理位置来看,戏园子的所在正好是现在的T大,你们看本市地图。在T大四周,是四条主干道的交通路,如果把两张地图重叠放在一起,这四条交通路刚好就是人皮地图上戏园子下面的这个长方形。"
  祁宏也觉得纳闷,指着长方形左上角的"坎"问,"这代表什么?"
  黑虞受托下巴想着说,"可能是风水利势的走向。其中的砍、震、坤、良等代表着方位,而天池、分金、周天是代表罗盘的应用之法。只是,就地图而言,T大以前的位子,可是大吉。"
  "你说戏园子?"
  "对。"黑虞点着头,"虽然我对堪舆之术不甚通解,但至少能看出是凶是吉。看长方形的凸度完全护住了戏园子,好像一座小小的城池。城外为阳,城内为阴,戏园子打了九个外基刚好是老阳之数。天为阳,地为阴,化阳为阴,化阴为阳。天、地、人三才齐备,定是大吉的。"
  祁宏早就被这番理论说得昏了头,风水这玩意他是不懂,但是他能看懂黑虞的表情。所以,才问,"既然你看明白了,为什么还愁眉不展的?"
  苦笑一记,黑虞直说,"我这是皮毛功夫,你看这长方形里还有些奇怪的数字和字符,我并不认为它们是无意义的。可惜,我看不懂。"
  原来如此。祁宏随口发着牢骚,"不用浪费脑细胞了,咱们弄不懂这玩意没关系,只要确定T大肯定有问题就行。也许我的异样也是被T大所影响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宇文在肯定能看明白。"

  越是深究下去越发现,宇文天赞跟一连串的事件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他神秘的失踪也是个谜团。祁宏第一次觉得有些无从着手了,捏了捏了眉心,尽显疲惫。
  天色已经大亮,考虑到接下来的很多事,黑虞建议祁宏在何子杰家中小睡一会儿,楚文却是要继续忙碌,具体要做什么,黑虞只是说让他自由选择。
  吻过祁宏的脸颊,楚文离开了何子杰家。

  洗过了澡,祁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辗转反侧。从貌似简单的怨灵作祟的事件,已经发展到无法估计走向的趋势了。是追查的方向错了?还是自己的判断错了?祁宏反复思索,最后还是肯定"不是我错了,而是支撑我推论的线索不足!"那么,到底漏掉什么了?

  从他们见到柏叶开始回忆,一点一滴的分析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在他第一次讲课的时候宁乐已经出现在教室里,奇怪的是自己却没有看到他,真正看到宁乐魂魄的时候,是在校外!
  那么,是不是可以完全确定,校内存在着一股力量影响着自己,这股力量对血脉纯正的祭灵师不起作用,或者说有意回避着。但自己这股半吊子的水平恐怕就会深受影响了。所以,只能在校外看到宁乐的魂魄。
  基于黑虞的分析,不管是民国时的戏园子还是现在的T大,于风水方面都有诸多令人不解的谜团,那么,是不是可以假设,宇文天赞的被袭,与此有关?
  对手知道楚文身边有个风水堪与的高手,以防万一,提早对宇文下了狠手。但是,这种推测似乎说不通啊。

  楚文以教师的身份进入T大不到48小时,宇文遇袭。对手是怎么知道"洪文"就是楚文的?又是怎么了解到宇文天赞的存在?

  细想想,知道楚文到T大任教的人不多,自己可以排除在外。剩下的人是付康林、云海、以及云海的贴身保镖横三和铁众......
  这些人中有又谁知道楚文也是付康林秘密小组的成员?知道秘密小组里还有个宇文天赞?
  想到这里,他腾地坐起身来,顾不得跟卧室里的黑虞打招呼,急匆匆离开的何家!


110、25

  一大早,夏凌歌的心情就格外的糟糕。一夜没睡不说,还要照顾一个吓得半死的小鬼!刚把安家浩安置好,转回身走进地下室,随手将一枚玉饰扔到了钟亮的魂魄脚下,口气不善地说,"带着这个,跟我出去走一趟。"
  "出去?"钟亮瞪大了眼睛,"夏哥,我是魂体啊,大白天的你想我魂飞魄散?"
  "不是给你法宝了么,带着这个就能出去。"
  钟亮半信半疑地拾起脚下的玉饰,入了手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犹豫地跟上了夏凌歌,刚刚爬完了台阶就听从外面传来疾呼声。
  "凌歌,你还在吧?"
  祁宏?他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夏凌歌纳闷之余,已经踏出了门槛,见祁宏急急忙忙的样子就知道准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黑子又丢了?"
  "乌鸦嘴!"祁宏白了一眼,"我有事要问钟亮。"
  "问我?"钟亮从夏凌歌的身后探出头来,"问我什么?"

  回到了客厅内,祁宏郑重其事地问钟亮,"你仔细回忆下,死了之后朝着你师傅家去,遇到那个有法术的人,当时是什么情况?"
  傻了眼的钟亮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事实上他的记忆相当模糊。看着祁宏那么认真的态度又不好随便敷衍了事,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法说个明白。一旁的夏凌歌听得郁闷,决定当一回活道具,唤醒这白痴魂魄的记忆。
  钟亮不敢有反驳意见,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并说明,那晚是在一个空旷的停车场内遇到的对方。当时,那人忽然就出现了,再往后,钟亮就是说不清楚。
  掌握了这一情况,夏凌歌跟真事儿似地站到了门外,钟亮眨眨眼,心说:这是搞什么阵势呢?祁宏也觉得纳闷,刚才还一脸郁闷的夏凌歌神神叨叨的打算干嘛?正在他们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见夏凌歌从外面跳出来,指着钟亮,"呔!哪里来的贼子竟敢在本大爷面前横晃?"

  祁宏..................
  钟亮也..................

  "这个感觉不对?"夏凌歌挠挠头,"再换一个。"于是乎,重又躲进门后,又跳出,"哎呀!这不是魂魄吗?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老子面前现身?老子灭了你!"

  祁宏..................
  钟亮也..................

  "这个也不对?"夏凌歌摸摸下巴,"没事,我还有一招儿!"于是乎,继续躲到门后,貌似闲闲状出来,"呦,哥们,这么晚了还出来遛弯儿?看你这样子被是被谁杀了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超度了你吧。"

  祁宏那眼皮子在抽,钟亮也在抽,同样在抽的另外一个站在夏凌歌身后,"你在干嘛?"
  闻声猛地愣住了,夏凌歌回头一看,吓!是他们家二爷——黑楚言。正要抱过去来个早安吻什么的,忽听屋子里的钟亮大喊了一嗓子,"就是他!"

  "什么?楚言?杀你的人是楚言?"祁宏万分惊愕。
  "不是不是。"钟亮赶忙解释,"我是说,就是夏哥见到这人时的那种感觉。"
  这回,夏凌歌不闹了。看了眼神情凝重的祁宏,到底还是没追问他关于真相的推测结果。安安静静地牵起楚言的手进了屋子,落了座,安静了好一会,楚言问道,"祁宏,不要一个人琢磨,说出来大家一起分析。"
  "我很希望自己想到的不是真的。"祁宏沉沉地叹了口气,"现在不好说什么,我还需要再调查一些线索。凌歌,你继续找宇文吧,过几天我再......"
  话还没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一看是楚文的号码连忙接听。电话里传来楚文急切的声音,"你在哪里?"
  "凌歌家,怎么了?"
  夏凌歌看祁宏不说话,却是一脸的惊愕!楚言也讶异于他苍白的面色,见他匆忙挂了电话,急说,"快走,晨松出事了。"

  楚文曾经说过,每个祭灵师的灵力属性都是不同的。他自己的灵力等于是毁灭,楚风的灵力是分解,楚恒的灵力是衍生,而晨松的灵力是镇固。只是,晨松的"镇固"是个特例,镇压,稳固的同时还可以"还原"。就是说,他可以镇压某个暴走的东西,然后将其还原到之前的摸样。不过,这种还原的能力只限于"东西",对人或者是祭灵师是不起作用的。

  当众人急急忙赶到老宅的时候,看到的楚恒跪在一片废墟中抱着面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晨松。他一见楚文等人赶到,大喊着,"快救救他!"
  楚文气恼地咂舌,奔过去扶起晨松一看便是猛地抽了口气,"怎么会这样?瞬间耗尽灵力,怎么搞的?你们做了什么?"
  楚恒一脸的灰败,从怀里取出三本线订本,"他把丢的这几本书弄回来了。"
  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晨松竟然找回了丢失的书籍。只是,单单还原几本书怎么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完全失去了主心骨的楚恒,道出真相。
  实则,楚恒和晨松发现有几本书丢了之后,晨松便打算用灵力将书还原。这种事很难解释,他所能还原的书并不是本体。而是经过遗留下的痕迹一点一点制作出来的"复制品"。既然是复制品,那首先,他必须了解本体。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自己所设下的"镇固"结界中,看到本体的真面目。如果说这东西是一个苹果或者是一尊雕塑,这都很好办,因为这种东西只有外形而已。但是书,就必须看清楚里面的每一个字。
  最初,楚恒极力反对晨松的办法,他知道那会消耗他所有的灵力,故此,他们之间摩擦不断。晨松也因为楚恒的反对而准备放弃这种不是办法的办法。但楚文回来之后,跟大家谈过之后,不知为何,晨松找借口打发了楚恒,到底还是还原了几本书。等楚恒明白过味儿跑回来的时候,老宅已经因晨松而变成了一片废墟,晨松被埋在其中,只有一只手攥着三本书露在瓦砾外面,好像被活埋前奋力地挣脱一般。
  楚文给了晨松一些灵力,暂时护住了他的命。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楚恒的怀里,安慰道,"虽然死不了,但需要在灵力恢复之后才能醒。等会我把所有的祭灵师召集起来,给他加持。"
  楚恒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拒绝了楚文,"不,以他的性格不会接受的。他最不喜欢就是欠别人的人情。大不了多睡几年,我照顾他。"说完,掏出电话不知道是要打给谁,一边拨号,一边说,"其他的事你们去忙吧,我不管了。"

  楚言开车,带着楚恒和晨松走了。祁宏觉得现在没时间婆婆妈妈,跟夏凌歌和楚文分了三本家谱,坐在废墟上认真琢磨起来。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忽听夏凌歌说,"你们看这个。"
  黑祁二人靠过去,楚文拿过凌歌手中的书,只见上面有黑虞的名字,在他之下,是他的长子黑永泽。楚文点点头,"黑永则应该是爷爷的大哥,也是祭灵师。"
  "你往上面看,论辈分,这人应该是黑虞叔叔辈儿的了。"
  一听夏凌歌的话,祁宏抬高了视线,就见在黑虞之上有一个名字被红色的笔横画一道,这名字是——黑剑羽。
  为什么要把名字划掉?祁宏问,"代表死亡吗?"
  "不。"楚文摇摇头,"你想,黑虞在十几岁立下恶咒,他同辈的和下辈的祭灵师都要背负恶咒,早死是肯定的事了。但是家谱上只有黑剑羽的名字被划掉。我想,这不是代表死亡,而是......"楚文略想了想,沉下心来,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
  祁宏看着楚文手中那一页,心都跟着揪痛起来。黑楚文这个名字,也被画上了红色的横印!
  楚文苦笑着,"被划掉名字就代表已经被逐出黑家。但我不记得,除了我和黑虞之外,还有同性恋。"
  "不一定是这原因。"祁宏把楚文手中的家谱合上,接着说,"黑虞喜欢同性但并没有被逐出黑家,况且,你们黑家判断'异类'的标准也不只局限于这个。我想,黑剑羽被赶出去是另有原因。现在,我们必须要搞清楚,是谁偷走了之前的家谱,为什么要偷走?难道说,只因为不想我们知道有黑剑羽这个人?"
  "我问问黑虞。"说着,楚文打电话找了黑虞,"你记不记得有个叔叔叫黑剑羽?"

  站在马路边上的黑虞呆愣了一下,答说,"黑剑羽?不记得有这个叔叔。如果有,那也不是本家的,在我上一辈的本家中间都是'家'字。比如说我父亲叫'黑家生'我直系叔叔叫'黑家齐'。"
  "那就是旁系的?"楚文问道。
  "这个说不清了。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的,黑家也是四分五裂了,只有本家的几口人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旁系的早就失去了联系。"
  楚文苦恼了,"我说,你也是继承了家谱的人,一次都没认真看过吗?"
  "没有。看那东西干嘛?"说完,黑虞笑了,"现在看也不迟,你有时间给我送过来吧,我研究研究。"
  现在研究有屁用!楚文在心里吐糟着。

  收了电话,"黑虞说要看家谱。"
  "我给送去吧。"凌歌起了身,"然后我和钟亮继续找宇文,有了消息我们在再联络。"
  夏凌歌带着钟亮走了,废墟中只剩下黑祁二人。楚文看着祁宏愁眉不展的摸样有些心疼,揽过他的肩在他的唇上轻吻,"担心晨松?"
  无疑,晨松的所为触动了祁宏。瞬间消耗灵力,可是足够致命的行为,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时候楚文为了解除恶咒也是这样消耗了灵力,那一次,若不是自己拼死护着,怕是早已与他阴阳相隔。而那个一向没个正形儿的混世魔王竟会为同伴做出这样的牺牲,不得不让人感到震惊。只是在这震惊之余,祁宏还是有些理智的,他摇摇头,"晨松是有功之人,我不认为莲轩和黑虞会眼睁睁看着他昏睡几年。"
  "那你在想什么?"把人转过来面对着,搂着他的腰,捏住了他的下颚,"说来听听。"
  "楚文......也许,晨松也意识我所担心的事,才会这样拼命。"
  楚文没有追问,把人紧紧抱在怀里,心中的一团火气使得那双重瞳变成七彩之色。


111、26

  二人还在相拥着,忽见两辆军用吉普疾驰而来。楚文轻不可闻的咂舌声让祁宏觉得诧异,问他:"军队的车,你家里的人?"
  "消息够快的,看来会有点小麻烦了。"

  果不其然,车子停下来,楚文的父亲黑南华和叔叔黒南树走了下来,一见楚文身边的祁宏顿时都冷了脸。楚文倒是没刻意挡着祁宏,对父亲和叔叔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了。"
  见到这个儿子,黑南华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楚文也算是黑家的功臣,没有他祭灵师们各个都活不过三十五岁,虽然这一点在黑家的长辈看来是奇迹了,可这并不代表他们能够接受楚文的性取向。不见面的时候还好,现在眼前就站着儿子的男朋友,黑南华是绝对无法接受的!面色一沉,道,"没事就快走吧。"
  楚文没吭声,拉起了祁宏的手旁若无人地迈开四方步,朝着自己车走去。途经叔叔黒南树身边的时候,意外地被拉住了手臂。叔叔的脸色比父亲的还要难看,"我听说楚风一直住在魔界。"
  "楚风的事我从不过问,你听谁说的问谁去。"
  黑南华不乐意了,叱道,"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
  楚文耸耸肩,没什么表示,带着祁宏继续走。没走出几步,就听黑南华忽然说,"下个月初五,你回家一趟。我安排老首长的孙女到咱家吃饭,你们认识认识。成了家,稳稳当当过日子,不要没事到处乱跑了。"

  一股火气冲到了脑顶,楚文明知不该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却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转回身要告诉父亲,别再痴心妄想!哪知,身边的祁宏忽然捧住了他的脸,向下一拉,那火热的吻迎上来,唇舌纠缠,满口香甜。
  辗转缠绵的吻异常火辣,黑家俩个父辈人看得目瞪口呆,气短心悸。楚文瞪大了眼睛傻愣愣地看着专心热吻的祁宏,心里那股无名火也没了,搂紧他的腰追逐上去。
  一吻结束,祁宏转了半个身子,在黑家长辈面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笑道,"女人满足不了他。"

  叛逆、狂邪,祁宏那斯斯文文的外表里面是令人难以招架的强霸气势!

  楚文哈哈大笑搂着祁宏大步向前,把黑南华气的哆哆嗦嗦地掏出救心丸来吃,黒南树面色铁青,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昏了过去。

  祁宏无可奈何地看着已经笑了大半天的楚文,实在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是觉得哪里好笑?他不过就是给了黑家两个长辈一点颜色看看,至于笑成这样吗?不乐意地打过去一拳,"你没完了!别笑了。"
  "祁宏,你......"楚文捂着嘴,"你太彪悍了!我估计那俩老头现在还气还没喘匀呢。以后就这么干,别跟他们客气。"
  "你家那些老头都是倚老卖老,对付这样的就得不要脸。其他的都好说,敢跟我抢人,就算是你爸我也照打。"
  "这么不孝?"
  "Sorry,老子压根就不是什么良民。"
  这句话惹得楚文心直痒痒,把人搂过来使劲亲一口。心想,也就祁宏这样的能镇住黑家那些个老家伙。

  打打闹闹的劲头过去了,祁宏拿出电话办正经事。联系了宗云海让他安排人去学校接彭蓉保护起来,接着又翻找到药骨门长老孔柳的电话。
  孔柳的电话关了机,祁宏想着过一会再联系一次,便专心开车。身边的楚文搞不清楚他到底要做什么,问了几句,他说,"我现在也没什么真凭实据,见了孔柳估计就能有个确切的说法了。"
  "那还等什么,直接去找人吧。"
  祁宏咂咂舌,"我不知道他住哪,又不好直接去药骨门找人。"
  这个好办。楚文找到了楚言,问他当初调查几大门派的时候,是不是留有每个人的家庭住址。楚言一口气给了他三个地址,说这三处地址都是孔柳的,他不固定住在哪一处,必要的话都找找看比较好。

  拿了地址,二人就最近的市区一处公寓而去。二十多分钟后,他们强行打开了房门。

  屋子没有孔柳的影子,倒是像经过一次打劫,杂乱不堪。祁宏皱皱眉,没动什么东西,拉着楚文直奔第二处。
  结果,孔柳的第二个家也是一样,没人,杂乱。越来越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祁宏拿出电话再一次拨打孔柳的号码,对方仍是关机状态。他们扑了空。
  怎么回事?楚文和祁宏同样觉得古怪,他们都沉默着,这一次楚文来开车,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第三处。

  小小的院落已经被落叶掩盖了青砖地面,楚文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走进去,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拉着祁宏疾跑着,一路冲进了屋子里。
  不大的客厅内,那具尸体已经成腐烂状态了。看样子死了至少有一周左右。祁宏捂着口鼻,走近尸体,确认:"是孔柳。不过看样子是人为的。"
  楚文没吭声,转眼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况。可见,这里同样是乱七八糟,东西满地都是,不少易碎的杯碗都成了碎片散落在各处。他转身走进了卧室,卧室内的情况看上去更糟,枕头和被子,床垫等东西都被划开。

  楚文返回客厅,见祁宏的手垫着纸巾小心翼翼地拨动着尸体的双手,并说:"我想他很可能是被熟人杀的,你看他还是坐着的状态,如果是陌生人闯入,不可能坐着吧?"说罢,回了头,"能招魂吗?"
  楚文没抱多大希望,试了试,对祁宏摇摇头,"不在这里。"
  起了身,把纸巾扔在一旁。祁宏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更是疑惑不解,"我怎么觉得对方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我也有这种感觉。看样子,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

  真的是这样吗?祁宏反复思索起来。若是真的想要拿到孔柳的某个东西,那就应该把人抓起来严刑拷问才对,但是孔柳的三个住处都被反找过了,人也被杀了,这种情况看来对方似乎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可为什么孔柳死亡的状态这个奇怪呢?

  推想,凶手是孔柳的熟人,那么,从尸体姿态来看,他被杀的时候很突然。如果凶手已经跟他撕破脸皮,那在死亡前应该会有一场搏杀,但是孔柳的衣服上却非常干净。也就是说,被杀的时候地方是突然出手的!既然是突然杀了孔柳,那就表示凶手就在当时还忌惮着他,必须以偷袭的方式才能得手。这样的话,那寻找某种东西的行为就是暗中进行的。
  搜索其他两处公寓的时候孔柳也许并不在,而这里,是凶手杀了他之后,才开始翻找的。
  祁宏指着满地的东西和家具,说:"我们在另外两处公寓看到的情况和这里不一样,柜子和抽屉虽然都被打开了,但都是呈现出半关闭的状态,凶手在翻找东西之后下意识地关了一下柜门,推了一把抽屉,从行为逻辑上来分析,那个人在潜意识里还担心主人突然出现。但是这里不一样,你看这两个抽屉已经被彻底拿出来掉在地上,柜门也是大开着。"
  "嗯,卧室也是。"楚文应着"枕头,被子床垫这种东西都被刀子划开了。"
  "那就对了。"祁宏继续分析"凶手趁着孔柳不在的时候,翻找了他另外两个住处,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没有办法之后,只能铤而走险到这里来,先对孔柳下杀手,然后再找东西。因为孔柳已死,不会再有人出现,所以,那个人翻找东西的时候更加肆无忌惮。"
  "不对吧。"楚文打断了他的话"东西不到手,怎们能杀人?"
  "明确一点说,不管能不能找到东西,对方都决定杀了孔柳。这一点你明白意味着什么吗?"
  楚文笑着摇头,从俩人确定关系以来,他就决定不再浪费脑细胞,让自己能干的爱人去琢磨吧,谁让他有"智将"的美誉呢。

  祁宏看他那懒得琢磨的态度忍不住笑了,这人得懒就懒,除了在床上的能勤快点之外,真是越发的散漫了。算了,由着他吧,谁让自己爱的要死呢。
  祁宏笑道,"没找到东西就把孔柳杀了,这说明,没时间了。"
  "没时间?"
  "对。我们的对手没有时间了,他们似乎清楚孔柳藏起来的某个东西,他们找不到,我们同样找不到。所以,先杀孔柳灭口。以防我们在他嘴里得到一些重要的线索。"
  "重要的线索,会是什么呢?"楚文自言自语着。

  "楚文,看他最后的记忆。"祁宏有些着急了,他明白,对手已经赶在了自己的前面。若是继续下去,他们必定会吃亏。
  听了祁宏的要求,楚文即便非常不愿意触摸腐烂的尸体,也得乖乖照做。只是,令他惊讶的问题马上出现了!
  "祁宏!"楚文收回手,百般不解地看着他。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楚文深深地吸了口气,揣摩了一下选词择句的方式,最后,简练地回答:"他没有记忆。"
  祁宏也懵了,没有记忆?谁能做到杀了人又将这人的记忆抹去?马上联想到的答案让他遍体生寒。

  一见他骤变的脸色,楚文连忙过去摸了摸他的脸:"别胡斯乱想,听我说完。我说没记忆,可没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听过这话才缓过来,祁宏急着问:"不是空白的?有什么东西吗?"
  挠挠鼻子,嗯了两声。楚文极认真地想着该如何形容在孔柳脑子里见到的那个"东西"。


112、27

  楚文的细心琢磨反倒让祁宏更加着急了,他揪着爱人的耳朵,训斥,"你到底想清楚没有?"
  "得了,你直接看吧。"楚文放弃了,抓着祁宏的手放在额头上,"现在教你如何窥探别人脑子里的秘密。"
  现在?祁宏楞住了,"等等,很复杂吗?难学吗?我可什么都不会,不会弄疼你吗?"
  听过他的担心,楚文微微笑了起来,"被你进入总会有些感觉。"
  "没个正经!"祁宏含笑白了一眼,专心听他传授方法。

  虽然楚文说得较比复杂,真的运作起来还是挺简单的,最主要就是摒除杂念,当他的意识进入了楚文的脑海之中,并不是想看便能如愿。对方的能力比他强大,这样打开门请你进来,只会是给你看你想知道的东西。故此,当祁宏看过孔柳脑子里那东西之后,楚文强行驱逐了他的意念。
  祁宏眨眨眼,看着楚文,"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干嘛赶我出来?"
  "傻瓜。"手指刮了他的鼻头,楚文解释说,"不赶你出来,你的意识会陷进去,被我吞没。仅凭你现在的本事,能在我的意识里逗留十秒钟就不错了,还是在我同意的情况下。"
  祁宏不满地嘟囔了一句,"琉璃瞳了不起吗,还不是归我指挥。"
  楚文哈哈大笑着连声说是,随即不再玩闹,问他是否对那"东西"有什么印象。祁宏点点头,说,"我仔细看了,一个透明人、绿色茶杯、半本书重叠在一起。乍一看不伦不类的,如果分开来想,我似乎见过这些东西。"
  "你见过?"楚文有些吃惊,"我怎么没听你提过?这个古怪的东西你在哪里见过?"
  祁宏沉思片刻,"是那个没错。凶手想要找的东西,应该在我手里。"

  返回新公寓的路上,楚文哭笑不得地听着祁宏所谓"我没告诉你"的理由。他家这位彪悍的智将也有小心眼的时候,那阵子还顶着红蝎的皮囊,祁宏一肚子怨气不待见他,故此,才没把这事说给他听。其中,还是因为那东西祁宏看过一遍,觉得没什么可用之处,随手扔进了新公寓的抽屉里,很快忘得一干二净。

  回到了公寓,祁宏马上打开抽屉拿出来,交与楚文,并说,"这就是前阵子孔柳跟我见面的时候,交给我的手记。我翻了一遍,手记是当年参与陷害水清那些人中,药骨门长老写下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有些像零散的日记。记得都是其他人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以及自己死亡前是什么感觉,最后一点,记录着这人分析了体内那五行之力的死亡原因。除了这些,真没别的了。"
  听罢祁宏的讲述,楚文也没着急,先是抱着身边的人要了一个香吻,才说,"帮我煮点咖啡,我仔细看看。"
  "行,你在家看吧,我去学校走一趟。"
  于是,祁宏为楚文煮了咖啡又准备了一些点心,方才离了家门。

  虽然习惯了在脑力方面的懒散,可也不能都让祁宏来思索其中的谜团。楚文晃晃许久未用过的脑袋,琢磨着,若是这手记真的如此平凡,那孔柳何必交给祁宏?那个杀了孔柳的人又何必费尽心机的四处寻找?手记里面应该还有表面上看不出的内容。
  想罢,楚文把手记放在桌上,一页一页地用手指点着,很快,上面的字变成了红色,跳跃着从纸上飞起,在半空中排列起来。楚文不断地将这些字或者是段落调换位置顺序,重新排列,希望能看出不同的意义。而事实上,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毫无所获。
  挠挠头,楚文叹息着想,如果祁宏在就好了,他肯定会有些奇思妙想。又开始犯懒的家伙,决定放弃了,手指一晃,收了灵力。当红色的灵力在他指尖消失的一瞬,那些字跌落回纸上,一眨眼,字与字之间似乎冒出了什么东西来,楚文为之一振!

  这时候,祁宏在T大旧教学楼附近转悠着。走到一片杂草前用手拨开,朝里面看去。就在昨晚他们判断出T大很有可能就是影响他灵力气场的原因时,他便推测,忽然消失的宇文,连夏凌歌和楚文都搜索不到他的气息,会不会是因为他也躲藏在T大了?
  宇文被攻击了多次,不可能全身而退,也许他躲在T大的某个角落里休养生息。这"某个角落"应该是僻静的地方,就像这个老教学楼,实在很适合用来藏身。
  想罢,他放弃了对草丛的探查,转身走到四层高的老教学楼前,很暴力地破坏了门锁,推门而入。

  楼内,一片阴暗潮湿,他站在楼梯口朝着左右两边看了看,忽然不想继续下去。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提高声音,"如果你在,就认真听我说完。"祁宏转身坐在了满是灰尘的台阶上,对着空荡荡的楼梯自说自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躲着我们,但是你应该明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事到如今,就算你想继续隐瞒恐怕也没用了,你和祭灵师是......"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祁宏的话。他看是楚文的号码,紧忙接听。
  "祁宏,我找到手记里的秘密了!你听好,孔柳虽然身在药骨门,却身怀异术,他能看到人的前世。"
  "人的前世?这可能吗?"
  "当然。凌歌的师傅就可以。好了,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他在这本手记里记录了很多人的前世。魏新,我们始终搞不懂他在这些事件中到底是什么角色,现在有答案了。魏新的前世,是大铁爷!"
  "魏新的前世是大铁爷?"祁宏惊的站了起来,话音都走了调,"其他人都是谁?"

  坐在沙发上的楚文,拿着已经被他"处理"过的手记,道,"其他的等你回来自己看。我先给你念念孔柳最后写下的一段话'我看了很多,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再看。我很疑惑,按照顺序来排列,水清死后,大铁爷因咒而亡,接着便是几大门派中人。入了轮回,那大铁爷就是第一个转生的,可为什么他最小?难道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念罢,楚文话锋一转,"祁宏,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祁宏的手心在呼呼地冒汗,几乎快把手机捏碎,"我马上回家。"

  祁宏离开了楼内,阴暗的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声音,"他,好像知道了......怎么办......好吧,我知道了。"

  相对于人世间繁忙的祁宏而言,在魔界中的楚风似乎清闲了许多。此刻,他坐在书库内的高梯之上,翻阅着手中的古卷。花宝在下面早已觉得无聊,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楚风新买给他的玩具,一只会唱歌的蚕宝宝~
  花宝胖乎乎的小手指戳着蚕宝宝的肚肚,抬起头喊着,"爸爸,你好久了哦,还没找到吗?"
  "再等等。"楚风放下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宝儿,你要是无聊就去找云羽玩会儿,爸爸估计还要看很久。"
  "讨厌!"花宝不高兴了,嘟起嘴吧,"最近你跟爹爹都好忙,你们再不陪我,我会离家出走哦。"
  小家伙真是被宠的没边儿了。楚风苦笑着摇头,"听话宝儿,晚上我陪你睡,好不好?"
  花宝兴奋地跳了起来,"好啊好啊。可是,爹爹会答应吗?每次他都会在半夜把你抢走。"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忽然落在头顶,轻轻地搓了他柔柔的短发,花宝一转头,看到爹爹黑锦袍上的金色云纹图,闪啊闪啊的好漂亮哦。
  "爹爹!"花宝蹦起来抱住爹爹大腿,很快双脚腾空,已经被爹爹搂在了怀里。
  夜殇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莫要给爸爸添乱。"
  "我才没有!平时总是爹爹霸占着爸爸,我只有现在才能跟爸爸呆一会,爹爹不要跟我抢啦。"
  见夜殇来了,楚风从高梯上一跃而下,站在他们身边,伸手接过了花宝,也装出有些气恼的摸样,"你不去处理政务,跑这来干什么?"
  夜殇笑道,"刚才楚恒送来消息,你黑家家谱已经找到了,不过,晨松似乎出了些状况。"
  消息说的不清不楚,楚风自然是着急了。本想着立刻回家去看看,怀里的小家伙早已抱住了他的脖子,在耳边嘀咕着,"爸爸不要走嘛。"
  夜殇看得出楚风的急切,无奈之下拍拍儿子的背,劝慰,"听话,爸爸回去是有事要办,你乖乖等他回家。"
  花宝不情愿地回到夜殇的怀里,胖乎乎地小手伸出去,"爸爸,拉钩钩,要早点回来哦。"
  "好。"楚风和花宝拉钩钩,准备立刻动身了。
  花宝舍不得楚风,勾着他的脖子在脸颊上使劲亲了一口,留下一点口水,湿嗒嗒的。夜殇跟着在另一边的脸上吻了一下,留下温温润润的触觉。楚风幸福的一塌糊涂,搂着这父子俩一人亲一下,"我很快就回来。"说罢,转了身,打开通道之门,跨了进去。
  花宝见他走了,还大声地喊着,"早点回来哦,说好了今晚陪我睡的。"转过头,"爹爹不许抢!"
  "爹爹何须抢,他本来就是我的。"
  "哼!"小家伙气不过地哼哼着,跳下来掐着腰,指着夜殇,"罚你给爸爸收拾书库。"

  这书库自打楚风住下后,一直由他来打理。夜殇也是怕他闷着,索性随着他的喜好去做。故此,楚风每日做的打理成了必修课,夜殇想着政事也处理完毕了,陪儿子玩一会倒也无妨。这便脱去外衣,和花宝一同帮忙清洁起来。
  随手拾起一本落在地上的书,书上满是灰尘。夜殇随手掸掸,未在书皮上看到一个字,好奇地翻了几页,不由得脸色大变!低喝,"啸狼!"
  一阵风刮过,啸狼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夜君,有何吩咐。"
  "吩咐云羽照顾好花宝,你随本君去人间走一趟。"
  闻言,啸狼诧异地抬头看他,看到的竟是一脸萧杀之气。


113、28

  在孔柳留下的手记中得到了重要的线索,祁宏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他急着寻找足够支撑他推论的更多的线索,便与楚文分头行动。
  楚文在家门口和祁宏分开之后,他直接赶往药骨门通知他们孔柳的死讯。药骨门的掌门一见是祭灵师来访,不待说些客套话,便从楚文的身上察觉到了死气!连忙吩咐下边的人准备单室,二人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密谈。

  得知孔柳已经死亡,掌门在惊愕中险些失态。他的手哆哆嗦嗦地捧起茶杯,低头沉思了良久,放才开口说:"也许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一周前,把帮内事务交办的稳稳妥妥便失踪了。我集合帮内大半的弟子寻找终究无果。我还以为他只是想以往那样打算进山修行,没料到,真,真发生了这种事。"
  楚文听着古怪,便问他:"什么叫'真'发生这种事?"
  掌门哀苦地摇着头:"因果啊。当年水清一事,我药骨门中有人起了贪念,种下恶果。你尚且不知,我药骨门那人悔恨半生,为了赎罪积德行善,倒是也苟延残喘了几年。那几年,他拼命研究脱离诅咒的办法,可到底还是只能多活几年罢了。可这几年却像是从阎王手中偷来的,那人子孙各个早死,而且死因与他一模一样。当年,他正是害怕有这恶果,方才留下了那本手记。"
  闻言,楚文顿时明了:"你是说,孔柳是那个人的后人?"
  掌门无法作答,只能微微点头。楚文却觉得这其中另有蹊跷:"但是其他门派却没有这种现象。"
  "所以,我才说那人多活的几年是在阎王手中偷来的。既然是偷来的,终归要还啊。"
  不知为何,楚文的手心冒出了冷汗。也不顾药骨门掌门在场,直接放出灵火墨狐,并在它身上刻下咒文,低喝一声:"去吧。"
  墨狐眨眼间就钻入了地下,一旁的掌门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等他发问,忽觉一片阴冷袭来,带着无法抵抗的强势之力,将小小的房间团团围住!
  "这,这是什么!?"掌门惊愕不已。
  "不用慌,一个老朋友。"
  楚文的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俊俏男子凭空出现,看着楚文就是一个虎扑:"楚文,好想你啊。"
  "等会再叙旧吧,有正事问你。"楚文挡开了白无常的拥抱,倒是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白无常扭头看了看药骨门的掌门,不悦地问:"这老头是谁?"
  "药骨门的掌门。"楚文简单地介绍后,直接就问,"你什么时候有权利随随便便给人续阳寿了?"
  "哈?"小白惊讶了"我没有啊。我有这能耐也没这胆量,还没等阴帝拍死我,小黑就能把我打个半死啦。不要胡说好不好。"
  这都对上话了,药骨门的掌门才缓过味儿来,指着小白大喊:"白,白,白白......"
  "我不叫白白!你可以叫我白先生,小白,或者是白无常。"说罢,也不管掌门老头是啥反应,扭过头来指着楚文"我说你啊,这么急找我来就因为这个?我还以为你被那个律师甩了,找我求安慰呢。"
  小白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明显是在调侃他。楚文哭笑不得,只好管教一下这个没谱的白无常:"再不正经些,我叫小黑出来说话了。"
  一听到自家那位老古板,小白连忙摇头:"千万别,我这才逃出他的魔掌,你可别把我往虎口送。说吧,到底什么事?"
  见他算是正经些,楚文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末了,小白摸着下巴,咋咋舌:"这肯定不是我做的。"
  "再想想,百年多前的事了,会不会是忘记了?"楚文提醒他。
  小白真是努力回忆了,并且回忆的满头大汗,最终断言:"肯定不是我!也不可能是小黑。虽然他主要负责惩罚恶人,但也绝对不会给人续阳寿。能做出这事的只有一个人。"
  "谁?"
  小白忽然笑得神秘,压低声音问:"咱们也算远亲了,你怎么舍近求远来问我呢?"
  一句提点让楚文顿感头疼,可又不得不接受现实。苦恼不堪地收了灵火墨狐:"他在下面吗?"
  "在。"小白笑得好奸诈"刚跟阴帝下完棋,这会儿该是研究菜谱呢。"
  "去尝尝他的手艺。"
  "嗯。要说他做出来的东西,那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是阴间美味吧?"

  话分两头,楚文跟着那个不怎么靠谱的小白去地府见莲轩,祁宏则是跑到茅山派找寒玉子,询问他门下死者的情况。
  尽管寒玉子对祁宏有些忌惮,但表面上的客套还是有的。本打算说明情况后就请祁宏赶紧走人,不料,恰好龙虎门掌门,马萧前来拜访。
  马萧是个六十开外的老爷子,满面红光,身材健硕。见了祁宏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伸出手去,道:"不知道云海在忙什么呢,也不找我去钓鱼了。我这个老头子可一直等着他呢。"
  这时候,祁宏才想起。狐魇那次的事云海出面接下了自己与茅山几个人的恩怨,还亲自送贴拜山,想必是与这马萧结下了忘年之交。有这一层关系,祁宏也不好做的过于冷淡。跟他握握手:"宗爷是个忙人。"
  "年轻人嘛,忙些好,忙些好啊。"马萧的性格爽朗,当中还有点没心没肺。明明在寒玉子眼中看出对祁宏的厌烦,却拉着他话起家常了。这让打算对祁宏下逐客令的寒玉子相当为难。
  最后,马萧在那句:"云海介绍的那家素斋馆真是不错啊,就是地方偏了些。现在酒香也怕巷子深啊。"之后,忽然改变了话题,"祈律师,此次来访可有要事?"
  感情这老头是要代主人下逐客令了。祁宏是明白人,也觉得再待下去没多大意思,便起身告辞。

  回到了车上,他打开收集到手的资料综合分析。按照钟明所说他是第一个被杀的人,但事实上,第一个死亡的人是茅山派的弟子。根据寒玉子说,那个年纪轻轻的弟子在深夜外出,究竟要去哪里又为什么要出去,无人知晓。能确定的只有两件事。一,被杀是在半夜,距离死者家稍远一点的地方;二,死因怪异,被掏了心脏,当场死亡。祁宏多了心眼,打电话给凌歌,要找钟明说话。他问:"你是在哪里遇到那个袭击你的人?"
  钟明琢磨好半天:"想不起来了,记忆很模糊。反正就是在我师傅家附近吧。"
  "你师父家的地址告诉我。"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车内的电子地图。等听过了钟明的地址后,很快找到了方位,却不由得紧蹙眉头。
  为什么,安家浩的家,钟明遇到袭击的地点这么相近?而且,钟明被袭击的地方明显就是茅山弟子被害的地方!祁宏正要发动汽车,外面忽然闯进来一个人,这人动作极快,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拿枪顶在了他的头上。
  祁宏冷了脸:"好久不见啊。"
  来人面色很差,无奈地笑了笑:"是好久不见。不好意思,我时间不多了,麻烦你带我去见安家浩。"
  "你用枪对着我,还说'请'?"
  "这也是没办法。宗爷家防卫做的好,我又不能对他们动手脚,只好麻烦你了。"
  虽然相当恼火,但祁宏觉得这是好的发展。扭动了车钥匙,瞥了眼身边的人:"把枪拿开,我带你去。"
  枪收了起来,来人仰靠在椅背上看上去疲惫至极:"抱歉,我现在状态很糟,开快些吧。"
  祁宏这才发现,他缠在腹部的纱布还在渗血:"宇文,你到底是谁?"

  突袭祁宏的人正是失踪已久的宇文天赞。让痛苦地捂着腹部:"你不是知道了么,还问什么。"
  "那安家浩跟你是什么关系?"
  "现在还不确定,等我明白了一定告诉你。"
  没再多问,祁宏沉沉地叹了口气:"睡会吧,你的样子好像马上就能挂了。到地方我会叫你。"
  宇文似乎很相信祁宏,眼睛一闭,竟然昏睡过去。

  宇文天赞,背负了太多谜团的男人究竟遇到过什么?祁宏在他熟睡的时候不断猜想着,在快出市区的时候,遇到了赛车,不得不停下来。车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宇文猛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塞车。"说着,祁宏开门下车。在路边买了面包和水,返回车内后扔给了宇文,"吃点吧。"
  宇文狼吞虎咽起来,听着祁宏问他:"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逃过白泽的眼睛溜走的?"
  "同化。别的不要问了,现在不是时候。"
  被截住了话题,祁宏哼笑一声:"那你说没时间了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啊。"宇文喝下半瓶水"身边有个祭灵师居然不知道双甲朔月之变?"

  什么玩意?祁宏狐疑地看着他,没说自己压根不晓得这种东西。宇文苦笑几声,耐心地解释:"朔月就是农历每月的初一,双甲就是指两个甲子的意思。我知道你们已经发现T大的问题了,但最重要的你们还不知道。双甲朔月,是指在每120年就会发生的朔月之变。这对人类虽然没什么影响,但对修习法术的人和魂魄来说,可是大事件。鬼门大开,阴阳不分。"
  祁宏的心随着他的解说不断纠紧:"你说的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宇文看了看自己满是脏污的双手,低着头言道:"不知道。我只清楚,发生双甲朔月的时候,可以用一种特殊的魂魄做法,能够得来万年不死之身。"言罢,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接着又说:"你没查过吗?水清死的时候正好是120年前。"
  前面的路通了,祁宏却在震惊中忘记了开动汽车。


114、29

  病房内,楚风忧心忡忡地看着病床上的晨松,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旁的楚恒。刚到这里,便仔细探查过晨松的状态,体内的灵力空空如也,好像只剩下一具会呼吸的躯壳。
  楚恒一直守在晨松身边,偶尔在椅子上打个盹儿,算是休息了。楚风有些看不下去,出去买了洗漱用品和新的被褥,顺便带了些易下咽的食物回来,帮忙在病房里收拾出一个小小的生活区。

  楚恒勉强帮了几把手,楚风把他推到一边,让他看着就好。一番整理下来,这个双人病房成了他们的据点,虽说不上舒适,但至少可以让楚恒躺下好好休息。
  把新买的枕套套好,楚风扭头看了眼食不下咽的楚恒,只好走过去安慰道:"别把自己拖垮了。等事情结束了,我陪你去找黑虞,也许他会有办法。"
  楚恒点点头,沉闷地回答:"帮个忙,楚风。"
  "你说。"
  "他部队里还有工作,你能去给请个长假吗?你知道,我的军阶还不如他的高,我去请假恐怕不行。"
  拍拍这个弟弟的肩膀:"顺便我也给你请个长假,安心照顾他。"
  外面的是交给楚风去办是没问题了,楚恒也断了后顾之忧,可以安心的在这里陪着他。只是,有些事,他还是放心不下。强打起精神,告诉楚风:"晨松在之前提到过一次咱黑家的以前的事。那时候,他只是在酒囊里看到一部分丢失的家谱,发现里面有个叫黑剑羽的人。论辈分的话,应该是黑虞的堂叔。这人被逐出黑家,可晨松说......"
  话及至此,病房的门忽然被敲响,来访者随即推门而入。楚风看到了旁系刚成为祭灵师的孩子黑晨逸,他身后还跟着龙虎门的伍长空和茅山派的寒玉子。
  "我在楼下遇到的。"晨逸走向病床边说明遇到寒玉子等人的情况。
  楚风微微额首,算是跟俩人打过招呼。转回来打量一眼晨逸,这小子年纪尚轻,不懂得掩藏情绪,站在床边憋红了眼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不要火上浇油了!没见你楚恒哥那脸色阴的快滴水了吗?楚风白了一眼晨逸,分派个打热水泡茶的活儿给他。随即,请伍长空和寒玉子坐下。
  这两个人是如何知道晨松出了事的,在楚风的旁敲侧击之下,伍长空心直口快,说是在柏叶口中得知。而柏叶又是怎么知道的,便无从询问了。楚风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晨松出事还不到24小时,黑家的人都没几个知道的,这龙虎门和茅山的消息可够快的了。不过,他们主要目标是请到楚文和祁宏,亲自出马来探望晨松又是什么用意?
  和楚风满脑子的算计想比,楚恒便是无心招待客人。他完全忽略了伍长空和寒玉子,打了盆水浸湿了毛巾,仔细地为晨松擦脸。这时候,晨逸也回来了,打开抽屉,说是没有茶了。这种时候,稍微有些礼数的人都能说:"不喝不喝,这么晚了我们坐坐就走。"
  但伍长空和寒玉子都没言语,只是他一言我一语的跟楚风打听事态的发展,并聊到了药骨门长老孔柳的死。
  孔柳死了?楚风一愣,转头看了看楚恒,对方向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这个情况。楚风本想带着伍长空和寒玉子先行离开,可又愁不了解情况陷入被动局面。只好打着去卖茶的幌子,跑出去联系楚文。

  走出病房,坐了电梯去超市卖茶。路上,他连续拨打了三四次电话都联系不上楚文,只好打电话给祁宏。岂料,这时候的祁宏正因为塞车而大动肝火。一听他说明情况,对那两个老家伙相当鄙视。
  "他们是怀疑我和楚文在孔柳身上做了手脚,去那边探口风的。当时,是我和楚文发现的孔柳,他已经死亡至少有三天左右。看现场分析,凶手应该是他的熟人,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法术遗留下来的气息。凶手是偷袭得手,才杀了孔柳。"
  "你们还查出什么了?"楚风卖了茶,站在超市门口,问道。
  "孔柳被杀的原因是他手里有一本手记。这手记是当年陷害水清的那些人中药骨门门人留下的。楚文告诉我,孔柳有一种能力能看见人的前世。他在手记上记录了一些人,还记得被杀的老师魏新吗?那的前世就是大铁爷。"
  楚风的心里咯噔一下,紧忙追问:"有没有写着其他人的转世?"
  "写倒是写了两个,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年纪也都在六十往上,土埋半截身的了。"祁宏也觉得纳闷"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奇怪的问题。按照寒玉子他们所说,当年水清被祭灵师带走之后,大铁爷是第一个死的,他的师爷和那些门派中人陆续死亡。那么,大铁爷就应该是第一个投胎转世,可为什么魏新今年才只有三十几岁?不管怎么看,他都是最小的一个。"说罢,祁宏话锋一转,"你还在医院?"
  "啊。等会把那两个老家伙带走,省得他们打扰楚恒。"
  "楚风,你仔细听好。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这一次的事件并非冲着几大门派,而是对你们祭灵师的一场阴谋。"
  楚风的脚步再次停下,全神贯注听着祁宏的分析。最后他听到关于双甲朔月之变的时候,猛地惊醒:"T大气场特殊,再加上双甲朔月之变......糟了!"

  七八点钟的塞车情况终于有了点缓解,祁宏不明白楚风那句糟了是什么意思。转头看着沉睡的宇文,知道推醒他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只能追问楚风。而楚风却说:"你先和宇文去凌歌家,我要去T大看看。立刻联系楚文让他回来,找不到他就找黑虞。快点。"

  楚风挂断电话,急忙联系了病房里的晨逸,告诉他转告伍长空和寒玉子马上出来,到医院大门前汇合。转回来,他运用灵识搜寻楚文的位置,结果却一无所获。

  此时的地府之内。
  阴帝端坐于宝座之上,翻看着御案上的生死簿。下面一众鬼差个个胆战心惊,有几个胆子大的偷偷瞄了几眼一旁的莲轩,见他也是面色不善,急忙低下头,不敢造次了。
  最后,阴帝把生死簿推至一旁,朝着等结果的楚文摇摇头:"是本君的疏忽。那人窃了三年的寿命,本君竟不得知。"
  楚文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毕竟阴帝是个尽忠职守的帝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给人续阳寿,唯一的解释,就是药骨门那人使用了禁术,钻了阴帝命法中的空子,盗了三年的寿命。只是,这偷来的东西总是要还的,所以即便孔柳不被杀,也是个短命鬼。
  听过这个结果,莲轩轻握阴帝的手腕:"仔细查查,当年他是如何窃了三年的阳寿。这种法术并不常见,其中定有蹊跷。"
  "会不会是换了命格?"立在下面的小白插嘴道。
  "不大可能。"莲轩否定了他的猜测"换了命格他就不会死于诅咒之下,而且,命格岂是那么好换的?能避过你和小黑的眼换命格,你觉得可能吗?"
  是不可能。小白讪笑着挠挠鼻子,不再言声。

  阴帝一直锁眉不展,问小白:"孔柳的魂魄可曾收回?"
  "怪事了,帝君。不管我怎么收魂都没有,好像是魂飞魄散了一样。"
  阴帝翻开一本生死簿:"孔柳阳寿五十有六,今番枉死该是入了枉死城。去查,若枉死城都没有孔柳的魂魄,立刻报与本君。"
  不等小白领命而去,大殿之门豁然打开,黑无常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向阴帝行礼后,说道:"我已查过,枉死城并无孔柳魂魄。启禀阴帝,最近不断有魂魄消失,我一直在追查此事。"
  "为何不早些禀告?"
  见自家阴帝冷了脸,莲轩慢悠悠地说:"你想累死他们?小白和小黑做事一向认真,不查出个子午卯酉来岂会随便上报?你且先听他说完。"
  黑无常自责地低下头:"属下无能,查了个把月竟无结果。唯一知晓的,那些消失的魂魄勿论死地为何处,最后都在T大范围之内没了踪迹。"
  闻言,楚文插了一句:"你是说,她们被集中在T大了?"
  黑无常还是那么不待见楚文,对阴帝点点头,好像这话是他问出来的。可楚文那边却琢磨出门道了。

  T大不寻常的风水大凶之位也产生了其怪异的气场,不管孔柳为何寻找那几个人的前世,他的调查范围终究是围绕着水清事件中的那些人。他看到了魏新的前世,看到了几个门派中人的前世,但为什么独独看不到师爷的前世?当年水清的死真的只是因为相互报复吗?
  想到这里,楚文走向阴帝,拿起他面前的一本生死簿来看,见上面把水清的死期写的清清楚楚,楚文一愣,这不是120年前的事么,到现在刚好两个甲子。
  两个甲子......楚文眼中一亮:"老祖,双甲朔月你可知道?"
  "这怎会不知?"
  "那你说,会不会有人杀了那些会法术的人收集他们的魂魄,在T大做法?"
  莲轩和阴帝相互看了一眼,下面的小白摇着头,质疑道:"若是收魂做法,那前几个变成怪物的魂魄是怎么回事?他们也同是修法之人,为何没有被收去?"
  "这很简单。"楚文答道"法力也有高低之分。那些变成怪物的魂魄都是初学者,那点法力算得了什么?细想下,死者当中变成怪物的都是法力低下者,而那些有着几十年道行的人你们都没收到魂魄。"
  阴帝眉间一紧,喝道:"黑白无常,本君命你们速去阳间查明真相。勿论楚文所说是真是假,先将T大封印起来,任何生灵不得踏入!"
  黑白无常行礼接令,走到楚文身边去人间走一遭。殿上的莲轩靠近阴帝,忧心忡忡地低语:"如果水清要重返人间,你会不会......"
  "莫作他想。"阴帝揽住莲轩的腰身"职责所在,本君不会放过水清。此事,你莫要插手。"
  莲轩抬眼看了看楚文,欲言又止。


115、30

  楚风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心慌,他站在T大校园里已经有二十几多分钟了。夜风徐徐吹过,让他不寒而栗。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在这个貌似一切正常的校园内怎么会处处透着一种违和感?越想越是心慌,于是,便开始思念他的魔王,若是夜殇在这里,一定会告诉自己:"莫急,有我在。"
  古怪的事情跟着发生,半空中一只乌黑的狼身乍现,随是幻影却也能够看得明明白白。黑狼竟然开口:"楚风,夜君让我转告你,马上去你黑家老宅。他会去那里等你。"
  夜殇来了?楚风不愿耽搁,疾奔出校园,开了车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
  祁宏带着宇文终于到了凌歌家,凌歌一见宇文就要揪住他理论一番,闻声出来的楚言连忙搂住爱人的腰际,劝慰着:"你消消气,还有很多事等着解决。"
  凌歌在自家户主面前并不是很乖顺,气恼地推开了楚言,狠狠瞪了眼宇文:"进来再说。"
  祁宏有些着急,便问安家浩的下落。凌歌指了指里面:"在后院的客房睡觉呢。"

  一行四人到了客房内,发现安家浩睡的死沉。楚言跟着说明:"凌歌见他总是睡不好,就给他下了道符。不会轻易醒过来,你们找他有事,就叫起来吧。"
  "等等。"宇文制止了凌歌,疲惫不堪地坐在床边,看着三人"我首先说明一点,我并没有把握,所以,万一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一定要保护这孩子不被我伤害。"
  "你到底要做什么?"祁宏再次追问。而宇文却只是摆摆手,不知道究竟是不让祁宏追问,还是无法言明真相。
  凌歌还是对宇文一肚子闷气,冷嘲热讽:"你才多大,还叫别人孩子。"
  宇文根本没去在乎凌歌,他起了身站在床边,双手开始慢慢挥动起来,伴着低吟的声音:"穿甲过丑,卯土亥水,留辰去寅,巳金未火。"
  随着他的手和低吟的口诀,祁宏开始听到房间里有噼噼啪啪的声音,惊诧之余看向凌歌,见他满面怒容地掏出一张符来,举过头顶喝了一声:"诸仙遂醒,护我清台。"
  肉眼不可见的保护罩在三人身边散开,楚言完全看不懂发生了什么,问身边的凌歌到底怎么回事。凌歌瞪着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宇文,说:"他在引天雷。"
  "天雷?那不是要劈死安家浩了吗?"
  对祁宏的推测,凌歌并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说:"我看宇文也未必有能力自保。若是换做他身体和精力的鼎盛时期或许有些可能,但现在,你看看他,连站都站不稳了。"
  不管这个,祁宏在乎的是另外一件事:"凌歌,宇文这个到底算什么是法力吗?"
  "不。"凌歌摇摇头"不是法力,我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法力和灵力。他的能力很古怪,一个平常人竟然能通过天干地支,时辰方位和阴阳五行操纵天雷,我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唯一能摸着点门道的就是他把体内的五腹六脏化为五行之力,结合大自然中的五行,演变成一种发自人体本身的能量。只是,这种能量似乎跟......"
  不等凌歌的话说完,房间里忽然炸开一个不算很大的闪电球,紧跟着,宇文猛吐一口鲜血,径直扑到在安家浩的身上。凌歌紧忙撤了结界,三人扶起宇文,由凌歌探查他的内息。片刻后,才说:"伤了内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已经撑不住了。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静养一段时间后就会康复。"
  楚言觉得,凌歌似乎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但眼下,还是先救宇文要紧。他抱起宇文送往另一间客房,凌歌用符咒稳住宇文的魂魄以至不会让他在重伤期间伤了自己。随后,三人回到客厅内,本打算详谈一番,祁宏忽然接到了楚文的电话。
  "你跑哪去了?"祁宏气急地问他。
  "去地府走了一趟。"把在地府得来的消息详细告知祁宏,并也提到了双甲朔月之变。祁宏反馈的线索基本差不多,只是宇文那些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的更清楚,只好约定立刻赶到T大汇合,见面详谈。
  最后,祁宏说:"宇文现在就是昏迷不醒,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法跟他交流。"
  "没死就行。"楚文好像一点不着急宇文的事"你们赶紧出发,我们在T大见面。争取在双甲朔月之前封印T大。"

  三人急匆匆奔往屋外,临走前,凌歌迟疑了一下,随即取出金灵枪放出白泽,叮嘱它:"家里还有两个人,你留下保护他们。"
  白泽在喉间咕噜几声,忧心地说了句:"你要多加小心。"

  凌晨两点整,各路人马终于在T大校园内汇合。祁宏一见到黑白无常便察觉出事态的严重性。小白没心没肺地跟凌歌打着嘻哈,黑无常则是面色不善地盯着楚言,一旁的楚文走过来笑问:"我哥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好重的戾气!果然是黑家的人,就算没有灵力也与寻常人不同。"
  字字听在耳中的楚言丝毫不把黑无常的话放在心上,他的目光扫过周遭的环境,切入主题:"说是要封印,这么大的校园会很耗时吧?"
  楚文已经走到祁宏身边,听到楚言的话点了点头。实则,他们也在为这事犯愁。要封印整个T大并非易事,需找到地脉的走向和规律,结合阵法施印。苦恼的是,如此浩大的工程一人之力绝对做不到,可这些人虽都是异术界的高手,但毕竟不是同门中人,法术与灵力也各不相同,想要拧成一股绳是需要调节到统一步调的。这也是很耗时间的事。

  楚文想了想也没琢磨出什么好的方法,只能征求凌歌的意见。
  凌歌挠挠头,问小白:"你跟小黑俩人也不行?"
  小白苦笑着:"原本以为可以。刚才大略看了看,发现这里的地脉走势混乱,气场也杂,封印前必须将地脉调整回正常轨道上,还要净化校园内数不清的阴气。等这些做完,我和小黑也能累趴下了。"
  听罢他的言语,祁宏忍不住埋怨起来:"怎么阴帝就安排你们俩来,不多加一些人手?"
  小黑直言不讳:"我已经安排鬼差去禀报阴帝,很快就会有帮手。但我们不能坐等援军,最好分配一下,我和小白调整地脉走势,凌歌你能净化校园内这些阴气吗?"
  凌歌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回道:"可以。"
  "楚文,你和祁宏去准备布阵的东西,要些什么你心里有数。大家分头做事,会快一些。"
  商量完毕,众人散开去做自己的事情。楚文带着祁宏连夜离开T大,第一个目的地,家。

  "家里有什么东西?"开着车,祁宏一边问,一边伸手摸着楚文的耳朵。
  似乎已经成了习惯的接触让楚文觉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朝着他的手指蹭了蹭,享受着暂短的甜蜜。祁宏含笑看着他慵懒的摸样,忍不住靠过去亲在他的嘴角:"累吗?"
  "还好。"楚文的手搭在祁宏的腿上,摸啊摸"也许过了明晚一切就结束了,我们也能清静几天。"
  "要准备的东西多不多?"
  "倒是不多,就是有些麻烦。等会还要去早市买些东西。"
  祁宏看了眼时间,觉得还有些空挡,便提议:"回家能睡就睡会儿吧,天一亮就该忙了。"
  楚文暧昧地笑着:"让不让做?"
  "你留点力气吧,免得被我榨干了,跟别人吵架都没劲儿。"
  其实,他也就是过过嘴瘾,这时候哪能不分轻重地拉着祁宏滚床单?这几句闲聊过后,楚文收回了手,问道:"跟我说说宇文的事,越详细越好。"
  这一说,便是说了一路。等祁宏把车停在家门口的时候,楚文已然是满心疑惑了。他同意凌歌的分析,却也跟他一样觉得古怪,按理说,不应该有人能够创造出这种不是法术的法术,可宇文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他们面前,事实胜于雄辩,剩下的只能是找出其根源。

  一桩阴谋的起因总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忽视的小问题,他们从遇到柏叶开始到现在,这件事就像漩涡一样把所有人都卷了进去。对于其中追究真相的过程,楚文是极度信赖祁宏的,但有一事他始终不解。
  "祁宏,你说为什么我们一次都没遇到水清的魂魄?"见祁宏一愣,继续说"自打魏新死候,他也再没有出现过。我们的调查虽然很吃力,但中途可没出现过什么突发情况。追杀宇文的钟明是之前被人动了手脚,追杀你和安家浩的翁旭也是之前动得手脚,虫子的死也许都在他们俩人之前,总觉得,除了孔柳之外,对方已经做完了计划中的事。"

  正在收拾法器的祁宏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说:"你让我顺顺......以我们掌握的线索分析,是魏新把山洞的地图故意透露给虫子,然后引起几个孩子的兴趣去寻找山洞。在寻找过程中,虫子很可能已经死亡,却被做成了活死尸继续在T大活动,跟虫子一组的宁乐似乎受到了影响,跟彭蓉接触的时候在彭家留下了阴气,造成彭家夫妇的病因。"
  这时候,楚文也停下了手里的活,琢磨了一会,跟着说:"那时候,也许唯一察觉出不对头的只有老九门的后人翁旭。所以,他才会随身携带一张辟邪的咒符,这就是为什么在他尸体口中能找到咒符的原因。但时间上似乎不对。"楚文拿过纸笔"你看,是虫子寻找山洞在前,然后是宁乐反常在后,但期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几个学生就一起找到了山洞。也许我之前说的是错误的,去过了山洞之后,众人昏迷,翁旭才把符咒戴在身上。"
  这番推论似乎有些杂乱,但却提醒了祁宏。他的眼睛变的雪亮:"我知道了!是虫子杀了翁旭和宁乐!"
  "哈?"楚文虽然跟得上他跳跃的思维,却想不出其中的过程。见他紧蹙眉头嘀嘀咕咕的摸样,楚文倒是静下心了,乖乖地等着听他分析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而在T大的校园里,楚言担心地看着凌歌流下汗水的脸,不知道这一眼都看不到边儿的校园里还有多少阴灵,凌歌他还能坚持多久?


116、31

  窗外的天色已明,终于把家里的东西收拾妥当,二人急着赶往市中心最大的早市购买其他东西。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上几口便匆匆出了家门。
  路上,祁宏询问楚文还需要哪些东西。楚文一边琢磨着一边说:"要有一个新的铁盆,再买些五谷和红色丝线。"
  "这些都好办,还有吗?"
  楚文点点头:"最麻烦的是要找到一口至少有六十年以上的米缸,把五谷放进去,镇在T大的阵眼上。这东西难找,得去哪些老字号的粮油米店问问。据我所知,那家早市有个老字号的店铺,也许那里会有。"
  祁宏觉得希望并不大,谨慎起见,问他万一找不到这种米缸可以用其他东西代替吗?楚文苦恼不堪地说:"用其他东西也不是不行,但效果很差,需要法力或是灵力的加持才可以。不过,效果还是稍逊一筹。"
  "我打电话让三义会的兄弟帮忙找,他们人多,办事也快。"
  这个提议楚文非常满意,听他一个电话吵醒了美梦中的宗云海把事情交代清楚,那位黑道教父也爽快地答应下来,说是有了消息马上通知他们。

  祁宏这边找人帮忙,楚文却是仍纠结在事件的谜团当中。在家的时候忙着干活,也没问祁宏到底想到了什么,这会儿距离早市还有段路程,看着他放下电话,便问:"你为什么说是虫子杀了宁乐和翁旭?"
  祁宏的脸色严肃起来,深吸一口气从翁旭的死说起。
  "你见过翁旭口中的那张镇邪符吗?"见楚文点头,又问"你觉得那符能起到什么作用?或者说对哪种程度的邪祟能有作用?"
  "哪种符的作用主要是保护持有者不被阴气所伤,与其说武器还不如说是保护罩比较合适。碰上水清那个级别的,毫无用处。"
  似乎和猜测的结果一样,祁宏微微哂笑:"这就对了。那张符对水清来说没什么威力,若是水清杀了他,你觉得翁旭还有时间把镇邪符塞进嘴里么?以水清出手之快,下手之狠,翁旭那张符恐怕还没掏出来就化成了灰烬。所以,我们可以想象出翁旭被杀的时候,是有机会拿出镇邪符,最后不敌才塞进嘴里。我觉得,杀了翁旭的,就是另外的人。"
  "你说'人'?"
  听到楚文的疑问,祁宏坚定地点头:"对,就是人!至少那时候,对翁旭来说,虫子还是个'人',别忘了,在T连我都没看出虫子的本质。而翁旭在跟虫子交手后,才发现不对劲,所以用了镇邪符。但是,虫子是被人操纵着,翁旭想要活命必须攻击那个幕后操纵者,但当时的情况他不可能找到那个人。绝望之下,翁旭只能把符咒塞进嘴里。。"
  这些推测说得并不详细,楚文品了品,反驳:"我想不出那个对手为什么要针对灵异社的学生们,为什么要操纵虫子杀了宁乐和翁旭。在没有查明这一点之前,你这些推测都很难立住脚。"
  祁宏也不气馁,他只是含笑摸了摸楚文的脸:"终于肯动脑了,我真欣慰。"
  懒散的祭灵师以轻吻回应爱人的调侃,转而等着他的回答。祁宏收回手,指尖上还留着楚文的余温,他恍惚了一下,想到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腻在一起过百无聊赖的日子了。讨厌的事件,该死的对手,该把你们都送到无间地狱受尽折磨!

  察觉到祁宏不悦的气息,楚文安抚般地揉着他的发顶:"不要着急,不论是人还是恶灵,都逃不过因果循环。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若是不自律,也会堕入轮回尝尽苦头。所以,要相信善恶有报,即便此生不报,来生也要偿还前世的恶果。"
  "你说轮回是苦?"
  见他笑着问自己,楚文随口道:"没听过吗一种说法吗?人生下来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哭,那是不愿为人的表现。做人,比做什么都辛苦。"
  祁宏眯着眼睛,煞有介事地追问他:"你觉得这一世做人苦了?"
  "不。"楚文毫不犹豫地久回答他"这一世能遇到你,甜还来不及,哪会苦?我曾说过,生死与共,即便这一世结束了,我也会拉着你去轮回。相对的,如果是你先走一步,也可以拉着我走。"
  有些惊讶地看着楚文,那双如黑曜石般的重瞳在晨光下显得更加迷人,让祁宏有想要吻过去的冲动。而就在祁宏万分感动的时候,楚文没告诉他,他早已决定不会让祁宏有忘记自己转投轮回的机会。

  感动归感动,事实还摆在眼前。祁宏把话题拉了回来,继续说:"我们的确不明白为什么对手会选择灵异社的学生们,但是我们可以从其他方面推测。"前面红灯亮起,在路口停了车。转头定睛望着楚文,"魏新是大铁爷的转世,是他把山洞的地图拐弯抹角地给了虫子,我们大胆假设一下,如果魏新有了大铁爷的记忆,那在灵异社里会不会有当年水清事件中某个人的转世?所以,魏新才把地图给了虫子。"
  "这样可能性很小。"说实在的,楚文也曾这么想过。但是,发现孔柳那本笔记之后这种推测似乎就失去了立足点。
  首先说,孔柳能看到人的前世,那既然他看到的魏新,也能看到别人!如果灵异里有水清事件中某个人的转世,孔柳一定会发现,但他的手记中却没有记录。围绕着整个事件的关系者中,T大只有一个魏新。

  时至今日,祁宏与楚文已经心灵相通,见他沉默不语的摸样就猜到他所思所想。祁宏到底是比他固执些的,他说:"我还是坚持这种猜测。说明白些吧,魏新和灵异社学生们中间还缺少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就是虫子等人被杀的原因。所以,不要急着给有逻辑可循的推测下死命书。"
  楚文欣慰地闭上了眼睛,懒洋洋地说:"我信你,所以我们继续吧。"
  说到继续,祁宏想起件事来,问楚文,这天都亮了T大那边的封印工作还能继续吗?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白天停工。

  祁宏哼笑着调侃他:"凌歌他们回去休息了吧。结果我们看似轻松的工作才是最累的,黑无常这是有心折腾你么?你和白无常那点旧情还没算清?"
  楚文根本没有搭理他没事找事的吃醋行为,只是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下颚,好像给只猫瘙痒似的。

  话说间,到了早市入口。二人把车停好,走进早市先把五谷买了运到车上,再转回身找红丝线。几家杂物店的红丝线都被他们包下后,结果就是满满的两大袋子,分量也不轻。祁宏在心里第二次痛骂黑无常,顺便白了一眼身边讪笑着的楚文。

  第三项工作是找铁盆,这东西还真不好找。现在大多都是塑料和铝盆了,哪找那种沉甸甸的铁盆?在失去耐心的时候,楚文买了一把最大号的铁锅,硬生生地掰掉锅把的时候,吓着了老板,祁宏忙打马虎眼糊弄过去,推着楚文离开炊具店。

  "黑无常!又跟他算账的时候。"祁宏拎着铁锅气哼哼地嘀咕着。
  楚文不敢说话,生怕遭到波及无辜之苦。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当个跟班,乖乖地走在祁宏的身边。二人知道那年老字号米铺的位置,跟老板打听有没有六十年以上的米缸。老板当即笑了出来:"现在都用储米机了,谁还用缸?"

  走遍了整个早市,到人家下行的时候米缸还没着落。祁宏愤愤地在心里第三次问候黑无常!

  "阿嚏!阿嚏!"在凌歌家中休息的黑无常,连着打了四五个喷嚏,耳根子发热,鼻头发痒。身边的小白担忧地摸着他的额头,分析:"不会是要感冒吧?"
  凌歌正在喝他们家二爷亲手做的爱心粥,一听小白的话险些噗出来:"我说小白,没听过你们鬼差也会感冒。"
  丝毫不理会凌歌的调侃,黑无常温柔地朝着小白笑笑:"没事,别担心。"

  在市里兜兜转转到了上午十点,终于接到三义会兄弟的电话,说是找到米缸了,让他们赶往郊区一片动迁区。
  黑祁二人在中午才赶到那个地方,祁宏怕三义会的兄弟闹事,随即打发了他们。转回头,看着一个年纪三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小马扎上,抿上一小口白酒,问道:"你们打算出多少钱啊?"
  楚文微笑着:"大哥,您出个价儿。"
  "五万。"
  祁宏真相一巴掌扇这白痴两眼金星亮晶晶!妈的,一个破米缸也值五万?他疯了吧?
  气恼之时,打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手里的遥控器狠狠地招呼在男人脑袋上,把他打得哎呀直叫。老头也不管这下子打得有多狠,对着楚文说:"别听他胡扯,你们给个新缸的钱就行。"

  一个新缸才多少钱,楚文乐滋滋地掏钱搬东西。祁宏坐在门前跟老爷子话家常,聊着聊着,老头就问起他们要这米缸干啥。祁宏也不好说实话,只能随便编了了理由,说:"我父亲喜欢这种老物件,我就是惦记着多找些这种有年头的东西给他看着喜欢。"
  "行,孝顺。比我那个就知道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废物儿子强百倍了!"说着,老爷子郁闷地叹了口气"这眼看着都要入土了,我还是放心不下啊。这片要动迁,给的钱还不够回迁的,我家早些年买了两间瓦房,当时没有心眼,就没办房证。现在可好,那两间房子说啥不给我算钱,我带着一家老小就这么耗着。"
  老人家絮叨起家里的烦心事,祁宏也不觉得无聊,在看着楚文费力地搬动米缸王车上运,也就耐心陪着老头聊上几句:"老爷子,您这一家子不少人吧?怎么都跟您这住着呢?"
  "这是我的主意。原本啊,我闺女和孙子都在外面住。我这是为了给那两套房子占人头,才把他们叫回来。住进去了,左邻右舍的都知道那是我家两套房子有人住着,开发商那边做什么调查,也能有人给我们作证不是。"
  这老头还挺有心眼。不过,没有房证你就是塞一屋子人进去也没用。祁宏不由得偷笑时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没了跟老头继续聊下去的耐心。又拿了点钱给老头,急急忙忙跑到楚文身后,帮着他把缸推到车上后,急着坐了进去。

  "怎么了你?"不能在常人面前使用灵力的楚文,累的气喘吁吁,看祁宏那样就知道他肯定有事。
  祁宏仰头示意他先开车,紧跟着才说:"最开始安家浩和女友遇袭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水清的目标是安家浩。但后来发现魏新的前世是大铁爷,可以断定,当时水清要杀的人根本不是安家浩,而是魏新!我带着彭蓉去医院探望安家浩,遇到翁旭的魂魄。当时,不,就在前几分钟我还以为翁旭的袭击目标是安家浩和彭蓉,但仔细一想,当晚翁旭一直在攻击的对象其实是我。"
  "你是说,翁旭要杀的人是你?"
  "确切地说,是操纵翁旭的幕后者要杀的人是我。"祁宏眉头紧皱,脑子里的思路越发清晰起来。
  楚文打断了他的话:"祁宏,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祁宏不悦地白了一眼:"笨蛋,灵异社的学生们也好,钟明也罢,就算是魏新也都是用来引开我们视线的烟雾弹!"说着,祁宏隐藏在眼镜后面的眼中渗出了阴冷的寒意,"搞不好,连水清都是被利用了。否则,为什么我们一次都没遇到过它?"
  乱麻中剥茧抽丝,真相逐渐浮出水面,随之而来的还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为什么,他们从没遇到过水清?

  思及至此,楚文让祁宏改变方向,去T大附近的新家。

117

117、32 ...


  楚文意识到孔柳留下的笔记里肯定还有其他线索,只是自己看到那些隐形的字后便忽略了这一点。孔柳宁死也没有交出手记,那个小本子里记载的东西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故此,他带着祁宏返回到T大附近的租用公寓。

  趁这个时间,祁宏去厨房做了些简单的早餐。牛奶和煎蛋面包,再配上一点蔬菜沙拉,这就成了。楚文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手记,认真到只好祁宏喂他吃东西,一口面包咬下去顺便舔到了祁宏的手指,楚文这才缓过神来,朝他笑笑:"你比面包好吃。"
  祁宏压根没心思跟他调侃,几口吞下早餐,走到一边去忙活自己的事。

  想来这事确实很奇怪,水清若是被人利用,那也该是最大的一个棋子,要等到最终决战时才会用吗?翁旭和钟明那种怪物只是用来转移视线,翁旭的目标是自己,那么其目的又是什么?
  自己与当年水清事件毫无瓜葛,为什么成了对方的目标?若是真的忌讳祭灵师,那也该是袭击实力稍弱些的楚恒或者是晨松,打自己这个不是祭灵师的人的主意有什么用?

  迷惑之余,祁宏又想了其他事情。比如说同样莫名其妙遭到袭击的宇文似乎也跟自己一样,搞不清楚因为什么就被卷进了事件当中。根由他也能巧妙地避开你的询问。尽管他看上去还像隐藏着很多秘密,但面临生死他也不该讳莫如深。或者说,有些事他也拿捏不准?

  在凌歌家看到安家浩的时候,宇文曾经说过"我并没有把握,所以,万一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一定要保护这孩子不被我伤害。"
  来详细分析一下。
  「我并没有把握」是说,他对某件事无法确定,这个"某件事"应该指的是安家浩。
  「万一不是我想的那样」是说,他在之前不长的时间内不止一次对安家浩这个人进行过猜想、揣摩或者是探查,其结果仍旧是无法肯定。
  「你们一定要保护这孩子不被我伤害」是说,宇文对安家浩有某种保护责任,但是出现了紧急情况,迫使他铤而走险。这个紧急情况,应该就是双甲朔月之变。

  综合起来就是,宇文基于什么原因一直在调查陌生人安家浩,结果却是不明确的。但是宇文的目的是要保护安家浩,因为双甲朔月之变,宇文不得不采取非常手段试探他。这几句话中,宇文反复提到"我",主观上,宇文把自己孤立了起来。虽然他与祭灵师相识,也可以求助,但他选择了孤立。原因只有一个,他不能像祭灵师求援。但他的事却与祭灵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才选择找上自己。他对安家浩称呼为"这孩子"潜意识里,他对安家浩很亲近。

  脑子里有点乱了。祁宏起身给自己弄了杯咖啡,无视了楚文想要拉他坐在身边的企图,又回到书桌前继续琢磨。事件起因的水清死于120年前的双甲朔月,魂魄下落不明;神秘的祭灵师并没有带着水清的魂魄去魔界,水清的魂魄被镇压在山洞之中;大铁爷转世成了魏新,并将山洞的地图给了虫子;水清魂魄出现,第一个杀了钟明;钟明魂魄赶往师傅家途中遇到攻击后变成了怪物,宁乐和翁旭的死可以暂时排除在外,钟明成了怪物之后就开始追杀宇文。

  一团乱麻中好像揪住了线头儿,却忽然被楚文的电话铃声打断。楚文告诉他是凌歌的电话后,接听起来,没说几句话就挂断了。转回身拿起车钥匙,急忙说:"T大着火了,很奇怪的火势,得过去看看。你留在家里吧。"
  不等祁宏说什么,楚文已经推开家门走了。

  T大着火?祁宏丝毫不觉得意外,可想而知,对手不会让他们顺顺利利就封印了T大。不过,有楚文和凌歌他们出马,对手也不会轻易得逞。自己去了也没多大用处,还是留在家里继续分析比较实在。

  选择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祁宏安下心来不断地反复推敲线索之中的关联性。而赶往T大的楚文,跑到楼下已经没耐心开车过去,趁着周围没人,使用法术移空换位,眨眼间就到了T大。

  着火的地方是T大内两栋老旧的教学楼,消防车已经到了,火势却不见减弱。楚文远远地看着那冲天的火焰,不由得摇头暗道:普通的水是熄不灭这火了,想必昨晚黑白无常调整好的地脉走势又被打乱。对手很沉稳,知道什么时候敲你的软肋。
  其实,自己可以施法灭了这火,只是青天白日的在人群面前施法,恐怕不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火灾,但也只能眼看着它烧完了。
  几声苦笑,引来身后一个人低声的询问:"你不管?"
  回头一看竟是红蝎!这小子似乎在T大混的风生水起,一身名牌运动装和最新款的太阳镜把他衬托的帅气了几分。楚文转回头来笑笑:"你一直在这里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红蝎左右看了看,扯着楚文走到远处,人少的地方:"这地方很奇怪,我来了之后魔力越来越混乱。实话跟你说吧,再呆下去,我怕会变成泡沫儿了。"
  "只有美人鱼才能变成泡沫。"
  红蝎可没听过《大海的女儿》,傻乎乎地看着楚文,这让楚文觉得这个笑话很冷很冷。摆摆手:"你打算怎么办?回去吗?"
  "我还没玩够呢。"红蝎嘻嘻哈哈"不过嘛,昨晚上我看到黑白无常了,谨慎点的好,我先去别处躲躲,等你们这点事忙完了我再回来。我估计,双甲朔月过去了,这里也能恢复正常。"
  一巴掌招呼在红蝎的脑门上,提醒他:"双甲朔月还没开始,你脑子进水了?"
  这句话,反倒让红蝎惊讶地瞪起了眼睛:"你是祭灵师,这个都不知道?所谓双甲朔月可不是只有晚上才算的。我在魔界的典籍里看到过,双甲朔月真正的时间是日出月出,日落月落。简单说吧,从今天早上日出开始到过了今晚子时,这期间都是双甲朔月的时间啊。"

  就在楚文大为惊愕之时,楚风站在黑家已经成了废墟的老宅之中,面色苍白地问夜殇:"你怎么知道的?"
  夜殇漠然地看着挖出的一个深洞,洞底有一副水晶棺,棺内有一副白骨。白骨的双手治愈胸□叉,按压着基本古籍。楚风眼力好,脱口说道:"这是丢失的那本家谱!"
  夜殇拦住要跳下去的楚风,扬手挥起宽大的衣袖:"仔细看下面。"
  楚风定睛一瞧,在水晶棺地下有着数不清的红色脉络向四面八方延伸着,好像会布满整个老宅。夜殇搂着他:"莫急。这棺材古怪的很,不要轻易触动,我先下去看看。"
  说罢,他徐徐升起,慢慢地沉了下去悬于水晶棺之上。

  "我不管你找什么借口,总是要把T大所有的人都给我弄走!"
  "不可能!"
  一听付局长如此干脆的回答,楚文急切的脚步戛然而止:"付局,这么说来你是默许我胡作非为了?"
  "只要你小子不闹出人命,就不要顾虑后果。真有什么麻烦我给你擦屁股。"
  楚文没闲心笑了,挂了电话就看到迎面跑来的凌歌和楚言,忙问他们:"那对呢?"
  "这场火又把地脉走势搅乱,小黑和小白返工去了。"
  "宇文呢?"
  "还没醒。他受的伤不轻,我让棉花糖和安家浩留下照顾他。"
  这两个人又白泽看着,估计不会有事。楚文忙压低声音把双甲朔月的时间说了一遍,凌歌瞪眼张嘴,憋出一句:"娘咧,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我也不知道。"楚文暗恼"咱们谁都没经历过双甲朔月,只知道是天地不分,阴阳颠倒。一个'月'字,让我们误以为只有晚上才是。得了,别废话,我车里有布阵用的器具,你去布阵。"
  一把揪住要跑的楚文,楚言担忧地问他:"你干什么去?"
  楚文苦哈哈地笑着:"唱催眠曲。"

  工程是浩大的,仅凭他们几人无疑是杯水车薪。若是拼到吐血才能做完所有事,那时候万一敌人来袭,不就只有挨打的份儿了。正在着急的功夫,瞧见远处跑来一大群人,可以认出的有茅山派的寒玉子,龙虎门的伍长空和柏叶。楚文楞了一下,随即想到八成是这场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这些人明显是来帮忙的,索性也省去了客套话,分成两队人帮着凌歌和和黑白无常做事。寒玉子本想跟着楚文,后者却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这事谁也帮不上忙。去忙别的吧。"

  仅在几分钟内就跑到了T大内最高的楼顶上,楚文俯视着T大校园,心中竟有些惆怅。这原本该是个美好的地方为何要充满了杀机?那些有点能耐的,可以窥天望道的人就不能老老实实修道,非要弄点节目出来把好端端的地方搞得乌烟瘴气。罢了罢了,赶紧结束这一切,带着祁宏去旅行吧。估计他也没多少耐心了。
  想到了祁宏,楚文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下一秒,瞳色变幻,妖冶异常的七彩之色美轮美奂。属于琉璃瞳的灵力从体内散发出来,与整个世界浑然一体,灵者之气随着全身的经络喷薄而出,衣襟随着飘起,双眼低垂,眼底流泻出七彩光华,嘴角淡淡的笑意似正似邪,倒不像个除魔卫道的人了。

  正在校园墙根埋下红线的楚言忽觉一阵眩晕,身边的凌歌急忙在他眉间一按:"没事,楚文在施法让校园里的人睡上一会儿,你要不舒服就回车里吧。"
  楚言摇着头,抓住凌歌的手按在头上,神台清明,那还肯离开他。柏叶不适时宜地跑过来打扰,急问:"红线不够了,怎么办?"
  凌歌那手还摸着楚言的额头呢,一瞪眼对柏叶没好气地数落:"你白痴啊,去买!"
  不敢顶嘴了,柏叶撒腿就跑,那速度让楚言都大为吃惊。

  不知为何,在家中的祁宏忽然觉得气血翻涌,浑身燥热。挂在胸口的锦囊散发出七彩的光芒。祁宏惊讶不已,楚文在使用琉璃瞳的灵力!这一认知让他焦急万分,起身要冲到T大看楚文迷死人的样子。一个不小心把手记掉在了地上,捡起时,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
  还是那张写着魏新是大铁爷转世的页面,后面还有日期,正是一年之前。

118

118、33 ...


  T大少说也有四五千人,要让他们都进入睡眠状态并不是容易的事。也不是说施展的法术多复杂,需要消耗多少多少灵力,而是必须配合封印的法阵来施展。试想一下,结界还没有做好,里面的人都开始呼呼大睡起来,一但有外面的人闯入,那必定会引起社会恐慌。所以,楚文在施展法术的时候,还要跟校园里凌歌等人配合一致才行。

  凌歌楚言、黑白无常和各大门派的人在校园内忙得热火朝天。楚言本想招呼手下的兵过来帮忙,但凌歌却执意不肯。看着楚言心疼自己那样,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解释道:"他们都是普通人,进来了会中楚文的法术,帮不上忙反而累赘了。别担心我,实在不行,我把棉花糖叫过来帮忙。"
  这些破事什么时候能结束?楚言愤愤地想着!当初黑虞找到他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事很快就能结束,没想到拖了这么久。这几天,凌歌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看着好不容易养胖了些,这就瘦了下来,说不心疼那绝对是假的。
  黑家在异术界也算是独占鳌头了,没点斤两的对手可不敢随便招惹他们。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每次他们遇到的对手都是BOSS级的。爷爷那档子事结束后,弟弟楚文就没消停过,先是五通再是狐魇,好不容易消停几天,又来了天劫之雷,直接把楚文的肉身劈成了废品。还没等喘口气,黑家又被魔界帝王拐走了一个,紧跟着就是水清......
  楚言紧蹙眉头,揉了一把凌歌的头发:"我去那边打个电话,马上回来。"

  避开人群,找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拨了个号码出去。很快,对方接听后,向他打招呼:"楚言,找我有事吗?"
  楚言一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索性也跟着祁宏叫:"斯远,大家都在T大忙活着,你不来?"

  行踪成谜的黑虞此时正在一栋老旧的公寓里,接到楚言的电话后故意避开了一直陪着他的何子杰走到外面,才说:"我还在查魏新手里的那个人皮地图。"
  "有结果了?"
  黑虞回了头,看到站在窗口正注视他的何子杰,他对他微笑着,转而却收敛的那一瞬间的温柔。对楚言说:"地图的那块人皮是从魏新身上割下来的。我看过魏新的尸体,在背部有一块植皮,大小刚好跟地图吻合。植皮的时间不算短,大约在三四年前。人皮上的地图不是纹上去也不是画上去,而是有人用法术烙上去的。"
  楚言心头一紧,没有追问,他听得出黑虞的话还没说完。很快,就听到:"楚言,你耐心听我说完。魏新是五年前在T大任职,三四年前被人动过手脚背部有了地图,我奇怪的是他不是想办法画下地图或者是拓印下来而是把后背的皮取下,我怀疑他是恢复了前世的记忆,或者说有人让他想起了水清,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我想,那个对他施法的人很可能就在T大里。"
  "你的意思是,整个事件的计划魏新的地图才是开始?"
  闻言,黑虞点点头:"我们可以用排除法推测一下,推测的前提是当年水清之死。事过百年,大铁爷转世成了魏新,药骨门孔家成了诅咒祭品,偿还前辈偷来的阳寿,故此孔柳开始寻找水清事件的关联者。我们排除已经被杀的孔柳、魏新,剩下的人中必定有幕后主使者。"
  楚言一想,那还剩下谁了?

  在楚言和黑虞通话的时候,T大的封印阵法已经布置完毕。凌歌仰头望着楚文的方向,知道他必定也是感应到了。
  七彩光华围绕在身边蓄势待发,脚下的大地微微震动着蛰伏下来,他微垂双目,吐纳真气,瞬时间,灵力混杂在空气中消失不见,只有从他的眼底还可以看到那琉璃瞳正酝酿着更为浓墨重彩的炫美。

  肉眼不可见的一波灵力很快在T大内散开,随着第一个人昏昏然入睡,跟着第二个第三个,在几分钟内,T大校园里的普通人全部失去了知觉,沉入深不见底的法术中。
  楚文收了琉璃瞳,缓出一口气后再度用灵识感知整个T大,除了自己人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清醒着。这样也不必循规蹈矩了吧,他纵身从楼顶跃下,在几个门派人眼中好像一只展翼的大鸟,俯冲而落。伍长空没心没肺地迎上去,本想套套近乎,不知为何,他们脚下的土地忽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是上古神兽的低鸣,又像是千万个冤魂的哀叹。这声音把分散开的众人吓得一愣,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大地低吼一声便归于平静,楚文的视线从伍长空惊愕的表情上移开,四下打量一番,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刚刚那一声像是他的幻听。再度释放灵力探查周围,还是没能弄出个什么异常来,疑惑之余只能暂且收了灵力。
  而距离楚文大约有千八来米的楚言,正在跟黑虞通电话,不知怎么搞的,地吼之后电话竟然断了。他几次回拨都不成功,仔细一看才发觉,手机上一个信号都没有。

  姑且不表T大内的状况。在楼门前的黑虞把电话收好,沉思起来。跑下来的何子杰见担忧地走过去,轻声问道:"出事了?"
  "也许。"黑虞不敢断言,只能说,"你回我家,把我书房里那盆吊篮拿下来放在北面屋子的窗台上。记住,不要外出。最晚明天早上我就能回去。"
  欲言又止的何子杰知道自己没理由阻拦他,看着他疾奔向远处的身影,久久不能安心。

  另一方面,在黑家老宅的废墟内,夜殇已经把水晶棺打开,从白骨的手中取出了家谱交与楚风,并说:"水晶棺底的红色脉络古怪的很,连我也不曾见过。"
  楚风更加忐忑不安,忽听在洞底的啸狼喊道:"这里有祭灵符和一块石头。"
  夜殇接过两样东西,把祭灵符给了楚风。楚风细看几眼,惊呼:"这具白骨是黑剑羽!?"
  他把祭灵符翻转过来,背面刻着一个篆体的"剑"字。对此,夜殇不予置评,繁复看了几眼跟祭灵符绑在一起的石头,忽然说:"这是地府的断罪石。"
  "断罪石?"啸狼一声惊呼跳了上来,站在一旁观察这块小小的石头,问,"那石头还能被切下来一块儿?谁有这能耐?"
  楚风也觉得这简直难以相信,望着夜殇希望他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夜殇只是说:"我只是在古籍中找到几封信,是魔界一位已故长老写给黑家祭灵师的。信中提到那个祭灵师要在黑家布下逆天大阵,若是有何差池可到魔界去避难。我不知道为什么那封信没有送出去,按照时间推测,唯一有可能布阵的地方只有黑家老宅。"
  这番解释似乎与断罪石不搭边儿,但楚风还是很耐心地听他继续说:"如果长老联系的人就是黑剑羽,那水晶棺下的红色脉络就该是所谓的逆天大阵。可这断罪石本是在地府评断亡魂生平罪孽的东西,没什么法力可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夜君。"啸狼试探着说"这石头会不会只是阵法中的一个工具?"
  啸狼这么一说,夜殇猛然觉察出其中重要之处,忙说:"不是工具,而是替代。水晶棺为五行水;泥土为五行土;祭灵符为五行金,院内树根深入地下为五行木......"
  "等一下。"楚风打断他的话,反驳道,"按照你这么分析,五行缺火,白骨可算不不上火行。"
  对此,夜殇却摇摇头:"你看着棺底下的脉络乃为红色,红,火也。五行已满。而这具白骨,只是阵法中的阵眼,并不在无形当中。"
  "那断罪石呢?断罪石又是什么?"
  见他急的失去了冷静,夜殇握紧他的手,安慰道:"莫急,万事有我。实则,这五行代表的是阳间,而这断罪石代表的是阴间。这套阵法自创阴阳,不是偷天就是换日,真可说是'逆天'了。而且,你若是仔细观察其中红色脉络就当发觉,它好像一直处于沉眠之中,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最近几日放才苏醒。"
  楚风一个纵身跳了下去,蹲在洞底仔细看那些红色脉络。不多时,他愕然地发现好似一根根血管般的红色中竟有丝丝白光流动,他脱口喊着:"这是晨松的灵力!"
  生怕楚风有什么闪失,夜殇也跟着跳下去,拉着他起身:"这个阵法是凶是吉尚不可知,暂时不要妄动为好。我代你去地府跑一趟,问问这断罪石的事儿,你和啸狼沿着红色脉络挖掘,看看到底会延伸至何处。"

  楚风两下为难。他知道阴帝与夜殇是两看两相厌,打死不相往来的关系。夜殇这一去必定会引起地府的不满,搞不好会发生极不愉快的争斗。最为理想的应该是自己去地府找莲轩,可水晶棺下的阵法也是极为重要,关系着黑家的命运,他也不能就此离开。去还是不去,楚风难以决定。
  夜殇看出他的犹豫,随而微微一笑,挨过去在他耳边低语:"安心。有你和莲轩的关系,就算我们想打也打不起来。只要事后你记得好好安抚我一番,走一趟地府也算值了。"

  耳朵他被吹来的热气染红,楚风嗔怪地白了夜殇一眼,低喝他:"这还没办成事就要报酬,你怎么越来越......"
  不等他的话说完,夜殇单手挑起他的下颚,很幸福地吻了一记。楚风一把推过去:"要去就快走!"

  相对于这边的温馨甜蜜而言,在T大校园外的情形可说是水深火热了。祁宏气喘吁吁地看着T大校门,把手中根本联系不上楚文等人的电话狠狠地摔在地上!咬紧牙关忍着身上的剧痛,再次跑了过去,然而,还同前几次一样,一股强力狠狠地将他弹了出来!
  下一秒被人稳稳地接住,他一回头,见黑虞神色焦急地看着T大。
  "斯远!"
  "我知道。"黑虞扶着祁宏站了起来,问他,"你来多久了?"
  "半个多小时。我来的时候就这样,根本进不去,楚文他们的手机都是暂时无法接通。到底怎么回事?"
  黑虞不想告诉祁宏真相,但事实刻不容缓。他只好说:"如我所料不差,楚文等人不是封印了T大,而是解开了T大封印。"
  "什么?"
  面对祁宏的万分不解,黑虞拉着他开始绕着T大的外墙急行,并一直说着:"我怀疑有人在很早以前就封印过T大,并利用改建的机会使用堪舆之术扰乱了T大的地脉走势。封印就像是一个盖子,把T大盖在下面,随后又在盖子上做了手脚,看上去T大好像是有一层诡异的气场。而实则,真正的秘密还在盖子下面。只可惜,懂得这些的人无力解开类似盖子的封印,没有办法只要设计一系列阴谋利用我们。"
  "祭灵师的灵力!?"
  脚步停了下来,黑虞看着祁宏严肃地问他:"你不是有预感么?否则,怎么会认为这一切都是对祭灵师的阴谋?"
  最不该发生的事,还是被现实从黑暗中扯了出来,祁宏只觉得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一股热流直冲脑顶!黑虞赶忙按住他的天灵盖,呵斥:"冷静点!你才多少灵力就要尽数放出?想死吗?楚文不是一般的祭灵师,想要算计他可不是容易的事。我们必须在入夜之前找到打破封印的办法。"说着,他紧紧地抓着祁宏的手臂,"祁宏,我需要你的智慧!"


119

119、34 ...


  黑虞的采取的行动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T大在不知多少年前的阵法看似简单却像个鸡蛋一样没缝儿没边儿,空有一身法术灵力也没地方下手!故此,他只能使用蛮力给这个"鸡蛋"打开一个豁口!
  焦急万分的祁宏忽略了黑虞这么做的后果,握着和楚文签下契约的锦囊不断地试着跟里面的人联系,然而,无形的结界斩断了一切灵识,他越是想要进入就会越发觉得头痛难忍。
  黑虞在T大北面席地而坐,见祁宏面色苍白冷汗不止,连声告诫:"不要再浪费气力了,这很容易被结界反扑,安静等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凌歌站在教学楼前心情浮躁,从刚刚那一声地吼开始,他的心就七上八下的。不管其他人,先把楚言拉到身边不准他离开半步,随即才在校园内搜索观察。
  随处可见昏睡的人,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能看出他们正睡得香甜的满足感。只是,楚文的法术只是让人沉睡,并没有连同动物也一并算计了。这深秋的季节里,该是还有些虫鸣狗吠,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安静的让人心慌。
  拉住楚言的手,再次叮嘱:"不要离开我身边。"
  楚言点点头,随着他一同走进教学楼内。到了二楼,刚好遇到也是同一个目的进来的楚文和柏叶,凌歌急忙迎上去,问道:"你发现什么没有?"
  不等楚文开口,柏叶先说:"我手机没信号了。"
  "都一样!"凌歌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楚文,你发现什么了?"
  楚文的目光扫过走廊,停留在卫生间的门上。率先走了过去,后面三人也跟在身后。
  进了卫生间,楚文把水池内的漏网堵死打开水龙头,清凉的水哗哗地流出来,在水池内渐渐溢满。楚文关掉了水龙头,还是不言不语,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经蓄满的水池。
  "你在看什么?"柏叶问他。
  楚文置若罔闻,仍是死盯着水池。站在旁边的楚言似乎看出了什么门道,表情有些惊愕。这时候,楚文终于冷静地说:"这水在朝地下走。"
  "这不是正常嘛,水往低处走。"
  听过柏叶的回答凌歌一把推开他墙猛击过去,墙面打穿了,里面包着的上下水管子也打断了,但下水管里却没有水。
  柏叶目瞪口呆,脱口问道:"漏下去的水去,去了哪里?"
  "楚文,保护楚言。"凌歌低喝了一声之后,全身乍现出一层亮眼的金色。
  楚文想拦也没能拦住,只好放出灵力把楚言和柏叶保护起来。看着楚言焦急的样子,安慰道:"别想得太复杂了,凌歌只是要用他的金戈毒一层层腐蚀地面,找到水的去向。没有危险。"

  金戈之毒被控制着一点点落在地面上,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阵阵青烟,渗入至地下的毒穿透了钢筋水泥,悬在一楼的上空缭绕盘旋,再次照着地面缓缓落下。凌歌弯腰低头看了几眼,发现金戈之毒也在下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他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我下去看看。"

  楚文收了灵力,一把抓住要追上凌歌的楚言:"你去了也没用。"
  "到底发生了什么?"楚言急着追问。
  "我也不是完全清楚。"楚文说话的时候转回头看着已经漏掉一半的水"从我们布下的封印结界来说,是有出处也有归处的。它来自我们众人的法力,归于大地之下。但是,那一声地吼之后,结界法阵被消弱了一半的力量,按理说这一半的力量该是沉于地下,可不论我怎么探查都找不到地下有什么阵法之力。"
  听过楚文的解释,楚言总结归纳了一下:"你们的阵法丢了一半?"
  苦笑着点头,楚文觉得这是最简练的说明了。同为修道中人的柏叶也跟着搭腔:"不止这么简答。"说着,他取出口袋里一根不足巴掌大的桃木小剑,"我祭不起它,法力都还在手中,却无法祭剑。搞不懂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我这法器有问题。"
  楚文沉叹一声,心道:祁宏啊祁宏,你可千万不要乱来。

  已经两个小时了!祁宏急的直在黑虞身边转磨磨,又不敢轻易打扰正在施法的黑虞。见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汗水几乎把整件衣服浸透,祁宏真恨不得帮他一把。
  "准备好。"黑虞忽然说话"我最多只能坚持五秒钟,你什么都别管,看见口子就冲进去。"
  一听可以进去祁宏自然高兴,但是他不能不顾黑虞,忙蹲□子细声问:"你呢?"
  "我不行了。"黑虞紧闭双眼,声线发颤,"我几乎耗尽琉璃瞳之力,一时半会动不了。"
  祁宏惊讶不已!这到底是什么结界竟然要黑虞几乎耗尽琉璃瞳的灵力才只能打开一个口子?能进去自然是好事,可虚弱的黑虞怎么办?谁来照顾他?
  无心顾及其他的黑虞憋口气存住体内最后一点灵力,睁开眼低喝一声:"厌去无法,幽冥借道,念去也,身去也。"
  没有什么铿锵有力的咒语,平平淡淡的声音连个阴阳顿挫都没有。仅是这样,便活生生把墙面下的土地撕开一个大口子,眨眼间的功夫,墙面扭曲起来,无声无息的裂开。
  容不得祁宏多想,黑虞一掌把他推了进去。祁宏的身体随着黑虞喷出来的一口热血跌入到墙的另一面,等他稳住了身形才看清,后面的墙已经复原,眼前是一片死寂的大学校园。
  终于把祁宏送进校内,黑虞也瘫软地靠在了一旁的树上。掏出电话联系何子杰,好让他过来接应一把。刚刚听到他惊喜的声音,忽觉身后一阵恶风袭来!

  "虞儿有难!"身在地府的莲轩失手将白玉杯打碎,不顾阴帝诧异的神情要飞奔出去。
  "等等,黑虞怎么了?"阴帝追了上去,却不拦他。
  "之前我只可察觉他很虚弱,就在刚才他突然断了与我之间的联系。不行,我得上去看看。"
  阴帝已然打定主意陪他走这一趟,不料,他们刚刚踏出行宫,就见有鬼差禀报——魔界帝王夜殇来访。

  一众鬼将位列班位,阴帝大步走向殿门,与莲轩迎上夜殇。夜殇独自一人踏入冥界地盘,不披甲,不携刃,一身黑金长衫隐藏着深不见底的魔力。他看着神态自若的阴帝,言道:"你倒是不吃惊。"
  "都是为了身边所爱之人,你我可暂且不提往事。"
  "都少说废话。"莲轩急了"你们俩那些个破烂事早已了解,放着安稳日子不过瞪哪门子眼睛?夜殇,你快说,来此何意?"
  夜殇是千万个不愿意在阴界多呆一分钟,把手中的石头抛了过去,问道:"可是你阴界的东西?"
  阴帝若是连这个都认不出也该下岗了,他想都不想便回答:"断罪石。这一块早在我之前便已丢失。"
  不等夜殇再问,莲轩抢了话头:"阴界帝王三千年一换,这块断罪石乃是在上一位阴帝手中所丢,与夜君无关。"
  即便信不过阴帝,夜殇还是能相信莲轩。他直接将在黑家发现的问题说了一遍,也不顾对面俩人惊诧的神色,质问莲轩:"黑剑羽到底是什么人?"
  "黑剑羽......"
  事实证明,莲轩活的太久,有些事一时半刻还真想不起来。

  在他们三个寻思来寻思去的时候,又有鬼差来报:"启禀阴帝,朔月之变已经开始,请旨封闭所有通往阳间之道。"
  不待阴帝回应,接着冲过来一名鬼差:"启禀阴帝,枉死城忽现异象。"
  好像激战中的大帅营帐,鬼差接二连三跑来禀报。
  "启禀阴帝,忘川河犹如沸腾之水,请阴帝速速前往查看。"
  "启禀阴帝,地藏菩萨关闭六道之门,定法身,诵灭定业真言。"
  莲轩急得直跺脚:"他这般施为咱们谁都别想出去了!"

  相对于莲轩的急切,夜殇和阴帝冷静许多。阴帝有条不紊地吩咐下去:"地藏是为了定枉死城和忘川河的异象,绝不可擅扰。"
  莲轩知道这个道理,可地藏佛法无边,他关闭的不仅仅是六道之门,连同那些通往阳间的路也一并关死了。这要怎么上去?阴界连番发生异状,阴帝职责所在不得擅离,夜殇偏偏这个时候赶来,这不是等于黑家的靠山全部被封印在地府了!

  "启禀阴帝,启禀阴帝!"
  听着远远传来又一声的启禀,莲轩愤愤吼道:"又什么事?"
  鬼差飞扑到阴帝面前:"天,天上,示见之雷。"

  莲轩这口气险些没喘上来而昏厥过去!数千年一次的示见之雷,选中非人、非妖、非魔、非怪的目标落下,引发一场天地浩劫。他疾呼:"不可能!一个双甲朔月怎么会引来示见之雷?"
  "不是双甲朔月。"夜殇冷了脸"肯定有人做了什么事,即将激发天地浩劫。这不是一人之力能够办到,若本君所料不错,这并非蓄意而为。"
  就是说,天地浩劫不是"天然"的,而是无意的"人工繁殖?"莲轩气的眼前发黑,直喊:"我得上去,楚文刚刚渡过天劫,再被劈一下,大罗神仙也难救他。"
  阴帝很想说那示见之雷未必就死盯着楚文,那小子也不至于这么倒霉。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敢出口,他黑家的人严格来说不算是普通人,姑且摆到"不是人"的队伍里,而他们也不是妖怪、魔神,其定义还真难确定。这示见之雷搞不好就会落在黑家人的脑袋上。

  夜殇见他们一个急得乱了章法,一个沉默不语,便出言提醒:"天上劈个雷需要多久时间?你们若是继续耗下去便什么都不用做了。本君先把丑话放在前面,若是应雷之人是楚风,我要你地府天庭给他做陪葬!"言罢,拂了长袖推开众人朝里面走去。
  阴帝也着急,一把抓住夜殇的衣袖:"去哪里?"
  "找地藏,让他开门。"
  吓!魔头找菩萨叫阵!莲轩惊愕之时,也察觉到夜殇对楚风的感情是敢于天为敌!他冷眼一瞪阴帝:"你去不去?"
  "罢了!"阴帝壮士断腕般地扯下冠翎"本君岂可输给他个魔头,大不了与你做对世间散仙。走,找地藏!"
  魔界帝王夜殇、阴间君主阴帝,祭灵师始祖黑莲轩,三人都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去找那"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

  阴界一片混乱,阳界也没了死一般的寂静。祁宏刚刚爬起来,忽略了天上滚滚的闷雷声,喊着楚文一路跑向校园深处。
  这会儿,不知道凌歌已经探到了哪里,楚文也已经带着楚言和柏叶走出教学楼。听见闷雷的声音抬头观望半响,不大高兴地嘀咕了一句:"这年头天雷也便宜了。"
  "天雷?"柏叶的眼睛瞪的浑圆,指着天,"你说这是天雷?这附近有人要渡劫?"
  "我不清楚。"楚文耸耸肩"我刚度完天劫,让它找别人劈去。"

  话音落地,远处传来急急的呼喊声。楚文听到又惊又喜,撒腿跑了过去,喊着:"我在这,祁宏。"
  楚文的身影快如闪电,但同时从两侧也飞奔过来两拨人。右边的黑白无常喊着:"示见之雷!"左边的寒玉子喊着:"快离开他!"

  快离开谁?柏叶傻乎乎地看着众人,一时间愣住了。直到,自天上落下一道惊雷,直冲着祁宏而落!

  楚文疯了似地运起全身的灵力,数道七彩化作的绳索直奔祁宏,竟是比那道雷还快!看眼着他把祁宏的腰身缠住要拉到身边,五六把利剑几乎同时刺入他的体内!


120

120、35 ...


  一片刺眼的白落下悄无声息,众人在一瞬间都失去了视觉。唯独楚言,前一秒他眼睁睁看着弟弟被利剑刺穿,楚言双眼爆红!一声怒吼一腔悲痛硬生生憋在心里,爆发出全身的力气猛冲过去!不管是谁,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脖子单手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对方还没反应就被扭断了脖子。刺杀楚文的凶手之一,竟是那寒玉子,她见楚言出手就杀了一个有法术的道者,惊愕不已。手捏剑诀就要打散楚言的三魂七魄。
  一瞬的巨变,七彩光芒直射而来,直接穿透了寒玉子的手腕,布满皱褶的老手掉在地上,应着寒玉子那一声惨叫倒也大快了人心。楚言惊讶地看着七彩光芒的方向,晶亮的眼中映出了楚文愠怒的面色。

  "这不可能!"伍长空手持利剑,发了疯癫一样地指着楚文。
  这的确难以置信。就在刚才他们明明刺中了他,看到利剑穿透了他的身体!手中的剑不会有错,那感觉千真万确是刺透了肉身,可为什么,为什么他毫发无伤地站在面前,甚至,甚至怀里还抱着祁宏!?

  众人眼中的"谜"放低视线扫过周遭的地面,找不出任何一点遭过雷击的迹象,怀里的人也没什么异常,只是在极度紧张中暂时昏了过去而已。那个什么示见之雷到底什么玩意?刚才可是眼看着那道雷落在祁宏身上,这怎么一点事没有?难道说,天雷也是看人下菜碟儿?
  算了,不去想那便宜的天雷,还是跟眼前这几个家伙算算账。想来,这些帐还不少。
  帐一,欺天瞒地纂改真相!
  账二,企图残杀楚言!
  账三,枉杀无辜学生!
  账四,枉杀同道中人!
  账五,利剑穿心!

  五笔账,他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楚文抱紧了怀里的祁宏,阴沉着脸,一双炫美的七彩琉璃瞳竟是诡异般的阴森。他嘴角微微勾起,阴冷刺骨的笑意硬是把柏叶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伍长空也是冷汗直流,却还不至于丢了一派门人的气势,狠狠地啐了一口柏叶:"没出息,滚!"
  "他只是明白跟我之间的悬殊而已。"楚文终于开口说话"楚言,你去找凌歌和小白他们。"
  见弟弟没事,楚言的杀气也消了一半,转身去找凌歌等人。

  双方剑拔弩张,伍长空用道符给寒玉子止了血,算上另外三个人,他们五个围出五芒星阵,将楚文困在其中。而楚文只是安安静静地看他们跑来跑去,等几个人终于站稳身形,他才苦恼地摇着头:"太慢了。"
  "住嘴!"寒玉子被斩断一只手,面色惨白。手中碧绿色的利剑指着楚文,"你是何时知道真相的?"
  "我不知道。"耸耸肩,他理所当然地说,"我只知道孔柳跟你们不是一条心,所以才偷偷接触了祁宏。其余的我还真不知道。"
  "胡言乱语。你不知道真相又怎么可能逃过我们六人同时的击杀?"
  "这还不好解释?"楚文很不解地看着寒玉子,直言,"实力!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强,你们刺中的只是我的影子。你们修为了一辈子连个影子也分不清吗?"

  都说祭灵师狂傲,可到了这个份儿上是不是有点令人发指了?
  不等五个人反击,楚文很无奈地笑着:"看来,那个水清也是你们在掌控着。不放出撒撒野?"
  闻言,五个人面露讥笑,楚文恍然明白,这一点他猜错了!暗中将灵力输进祁宏体内,唤醒他的意识。心说,醒醒吧,轮到你上场来!

  能感觉到自己充沛的灵力在祁宏的身上流至四肢百骸,见他苏醒楚文却越发紧张起来,担心着那示见之雷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然而,他在祁宏缓缓睁开的眼中看到的是两行清泪。
  "怎么了?"面对天雷和强敌都能谈笑风生的楚文却在这时慌了手脚,为祁宏抹去泪水,心疼他脸上绝望的悲情,"到底怎么了?"
  祁宏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抖得厉害,死死地抓着楚文。这一眼凝视竟是千回百转的不舍。
  楚文的手压在他的天灵盖上,安抚他心中不知名的情绪。祁宏刚刚觉着好了一些,便将他的手扯了下来:"过一会再说。他们,他们才是凶手!"
  寒玉子哼笑几声:"你倒是明白的很。"
  "当然!"祁宏急喘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面对寒玉子,"你们说最先被杀的人是茅山的弟子,而事实上却是龙虎门的钟明!你们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却偏偏告诉我们一个假象。为什么?因为你们口中的第一个死者就是钟明所杀!"
  "你是说,钟明死后去找师傅的路上遇到一个有法力的人,那个人才是茅山的?"
  对楚文点点头,祁宏接着说道:"那个人只是个祭品,是他们专门为钟明所准备的。钟明被水清所杀,随后他们在钟明身上动了手脚,让钟明的魂魄恢复意识后,引着他去找自己的师傅。路上,遇到寒玉子事先骗过去的弟子,一人一魂在打斗中都受到攻击。对方被钟明所杀,而钟明的魂魄也因为他的攻击变成了怪物。他们把那个茅山弟子的死说成是水清做的,不管我们如何调查,死因都与其他人一模一样。自然会将这笔账算在水清头上。而事实上,水清只袭击过两个人,一个钟明,一个魏新。剩下的,都是他们操控钟明杀的。这也就是为何我们抓住钟明之后再也没人被杀的原因。"

  不等其他人发言,还没来得及跑开的柏叶爬起来就问:"那翁旭是怎么回事?"
  咦?他不知道?听过柏叶的疑问,祁宏这才明白柏叶只是被拉来送死的,这个糊涂蛋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楚文吗?
  暂且不想这个。祁宏绕到楚文的左手边,看着五芒阵外的五个人,看着他们一个个那恨不得先杀而后快的得瑟样,心中暗笑。茅山也好,龙虎也罢,都小看了祭灵师。他们以为只要齐心合力就能达到目的,却不知在最开始他们就在为自己挖掘坟墓。
  "寒玉子。"祁宏单单对她开口"你是这次阴谋的首脑吧?从T大灵异社那些学生们找到山洞开始,你策划了所有的步骤。"说罢,他将话题转给了楚文,"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杀钟明吗?"
  "因为翁旭?"
  "对。"祁宏点点头"翁旭是老九门的传人,也顺理成章的会认识几个道门中人。他找到了钟明,虽然钟明是个初学者,但我想他的天分极高。被杀后,他的魂魄稀里糊涂地去找自己的师傅,虽然我们早知道这一点,但有谁想起去问问,钟明的师傅是谁?"
  楚文一拍脑门哎呦一声:"我还真忽略了这事。"
  "我查了一下,他是龙虎门掌门马萧的关门弟子。想象一下,如果真被钟明查出什么来,那马萧也会知道真相,寒玉子和伍长空等人岂不是很麻烦?所以,他们必须杀了钟明。就是说,钟明原本不在他们猎杀的名单里。是因为翁旭找到了他。而寒玉子这些人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特别是马萧的怀疑,他们就让水清杀了钟明,并在他的魂魄上动了手脚。这样一来,谁都会把水清当做是凶手,那个被钟明所杀的茅山弟子也死的合情合理了。"

  话及到此,直肠子伍长空到底还是憋不住了,冷笑几声:"你懂个屁!照你这么说,那几个怪物是我们做出来的,那被杀的茅山弟子我们怎么没动手脚?"
  "因为符咒。"祁宏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仔细看过附在钟明和翁旭身上的符咒,明明只是一张纸而已却像薄铁一样坚硬。我敢肯定,你们之间的任何一人,都没法力写出那种程度的符咒。那一定是很久以前一个道法高超法力深厚的人留下来的,数量不多,只有两张。最早之前,你们给翁旭用了一张,最后一张,在钟明和茅山弟子之间,你们选择了钟明。两张都用光了,你们还拿什么做怪物?"
  "放屁!老子用不了多久也能写出'蚩魂符'。"
  被骂了一句,祁宏不怒反笑。而寒玉子却恨不得一掌拍死说漏嘴的伍长空!站在祁宏身边的楚文嘴角抽抽,语重心长地说:"伍长空,你还是闭嘴吧。"

  祁宏笑得不怎么厚道,没办法,看着伍长空像猪肝的脸色他就觉得畅快无比。楚文也是无可奈何,抬手轻抚着他的背,提醒他稍后再笑,眼前的事更要紧。
  好吧,祁宏正经了些,严肃了些,继续说道:"我一开始还很纳闷,为什么孔柳会单独接触我。现在想来就很简单了,当年水清死后,陷害他的那些人也相继死于诅咒,只有孔柳的先辈偷天换日巧取了几年的阳寿,也因为这个孔家人都会短命。孔柳为了结束这种命运,一直在调查解除诅咒的方法,故此,他比你们了解的更多。你们也不敢拉他入伙,而当你们个个都在声称是水清作祟的时候,唯独他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暗中调查。在事态未明前他找到我,暗示了第一个死者不是茅山,而是龙虎。孔柳在小心翼翼的提防之下将最为宝贵的手记交给我保存。"
  "娘的,那东西在你手里?"伍长空又吼了一句。
  "你给我闭嘴!"
  楚文忍着笑,提醒快被伍长空气死的寒玉子:"既然都这样了,隐瞒还有什么意思?"
  寒玉子原本狰狞的老脸继续扭曲,与楚文的那一眼对视后,逐渐放松下来。也许是想通了,也许是耐不住杀意,她竟然坦然了下来。并有些骄傲地说:"是我让老伍杀了孔柳。不过无妨,现在看来,你们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我倒是想知道,黑楚文到刚才才知道是我们设下迷局,那祁宏你呢?"
  "孔柳被杀,凶手肯定是他的熟人。排除事件中我最信赖的几个人不就剩下你们了,这还用特意去想么?"

  看到祁宏笑得爽朗,寒玉子更是咬牙切齿!此刻,她才明白错在哪里。她错在不该杀了孔柳,错在杀了孔柳却没处理好尸体,错在从一开始就没有解决孔柳。
  孔柳是整个事件中的"异端",他们不敢拉拢他,却又不能排除他。只好把他夹在中间虚虚实实的糊弄着,哪知道孔柳还是嗅到了阴谋的气味儿,在无法肯定的情况下,暗中接触了祁宏。
  祁宏,也是事件中的一个"异端"游弋在人与祭灵师之间,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祭灵师,更不是什么有道法的修士。他们吃不准他的修为,只能安排翁旭去试探他。更没想到,祁宏竟然硬生生咬下翁旭喉间的蚩魂符,这着实让寒玉子等人吃惊不小。
  想罢,寒玉子的身上阴气大盛,祭起法器飞剑,悬于空中,剑尖直指祁宏!


121

121、36 ...


  五柄飞剑悬于空中直逼祁宏,楚文动也没动单手一挥,便将那五个人打了个趔趄。他很不满意地看着他们:"当我是摆设?有我在,你们能伤到他?"
  伍长空是个武夫。动脑筋的事他是做不来的,这打打杀杀的勾当倒是和他的胃口。只是,他虽知道祭灵师厉害,到底还是在心里小看了这些年轻人一些。尽管被打了个下马威,他还是能第一个御剑攻袭!
  那柄闪着寒光的利剑在眨眼间直奔祁宏,带着道家独有的法力凌厉之气,穿透了楚文红色的保护层。古怪的是,楚文没动,也没开口,伍长空那柄飞剑与一道红光相撞,脆生生地一分为二!
  祁宏手握古邪,笑道:"我这可是上古邪刃,沾染了不知多少死人怨灵的鬼气,就你这个小铁片也来挑战?"说着,他把古邪往地下一扔,坚刃毫无声息地没入地面一寸!悬在空中的四柄飞溅顿时嗡鸣起来,其中有三柄剑的剑身在嗡鸣中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剩下的只有寒玉子那柄碧绿的飞剑,尚可与古邪抵挡一阵。
  祁宏微微扬起下巴,笑的邪肆:"看看,我们家古邪挑嘴,一般的兵器还如不了它的眼。"
  楚文脸红了,捂着嘴把脸扭到一边,只留个通红的耳朵给祁宏,后者极不纳闷地数落他:"你干嘛?"
  "没事。"楚文可不好意思说,对这样张狂又无赖的祁宏心里发痒,痒得想要扒光他,看他还怎么狂!

  五个人的四把兵器失去了战斗力,寒玉子审时度势倒也收了攻击的势头。后撤一步到五芒星阵的阵外,对祁宏和蔼地笑了笑,真是把祁宏恶心够呛。
  "寒玉子,别再惺惺作态了。"
  谁都没想到,祁宏这话音还没落地,他人就猛冲了过去!原本还没入地面上的古邪带着一道闪光紧随其后,他手到了寒玉子面前,古邪也入了他的掌中。寒玉子大惊之下慌忙横剑抵御,祁宏旋身转体,手中古邪横扫过寒玉子的腹部。碧绿剑向下沉势,剑身拨开了古邪,祁宏顺着她的这股力势,直接将古邪向上一挑,眼看着古邪的尖就要挑断寒玉子的手筋,她疾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祁宏抓住她的断手大力地狠捏一下,与此同时,起脚踹在寒玉子的肚子上!
  这一脚半分力道都没保留,只把寒玉子踹得连胃液都吐了出来。当她捂着肚子后退数步的时候,碧绿剑已经被祁宏抢走。

  突袭的时间不足一分钟,不止伍长空等人目瞪口呆,就连楚文也傻了!看着祁宏安然无恙地回到身边,磕磕巴巴地问:"你,喜欢这剑?"
  祁宏将鄙视的目光送给楚文,随即把碧绿剑塞进他的手里:"仔细看看剑柄上的字。"
  接到手中,楚文狐疑地瞄准了剑柄看上几眼。面前被偷袭的寒玉子却是疯了似地要冲过来掐死祁宏,而祁宏,也不畏惧,上前一步,道:"整个事件中只有魏新和孔柳是与当年水清事件中的人有牵扯。从刚才我就说过,你们只是凶手,而不是始作俑者。说白了,你们也是被人利用的工具。"
  "还我宝剑!"寒玉子已经抽出符咒,冲了出来。

  这边厢是寒玉子疯狂击杀,那边厢是楚文紧蹙眉头用力挥手。寒玉子被挡在结界之外,楚文握着碧绿剑直举到她面前,他面色阴冷,问:"我黑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胡说!"寒玉子怒斥"这是我茅山之宝。"
  "看清楚了,剑柄上刻着什么字!"
  寒玉子不屑地冷笑出来:"那是宝剑的名字。"
  楚文气焰难平,释放灵力施与剑身,剑柄上的两个小字变的通红起来,明晃晃地两个字——剑羽。

  祁宏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按住要暴走的楚文,告诉寒玉子:"剑羽不是剑的名字,而是持有者的名字。祭灵师黑剑羽,也就是当年带走水清魂魄的那个人。我想,这把剑就是那个指使你们的人所给。"
  手中的剑接收到楚文的灵力竟发出阵阵空明,仿佛是欢愉地叫声,也仿佛是悲怨的哭诉。楚文握紧了剑柄,带着开始变幻色彩的灵力逼近寒玉子:"祭灵师的武器都是灵力所化,换句话说,人亡剑亡,但是黑剑羽已死,他的剑却还在。结论只有一个,有人害死了他,夺了他一身的灵力,这把剑才会存在世上!我祭灵师一族虽然亲情淡薄,却也不容别人残害!你最好痛快点说出那个人是谁。"
  "不知天高地厚!"寒玉子低喝了一声,单手快速结印。忽然从四面八方的空中袭来数百柄飞剑。
  御真飞剑阵!道家高深法术,可在瞬间把你剁成肉酱!面对这漫天而来的杀气,楚文都不去顾及祁宏,只大喝一声:"住!"那数百柄飞剑硬生生地卡在半空中,嗡嗡着颤抖,悬而不落。

  伍长空一见楚文占了上风,他那肯示弱,唤出一个古怪的兵器杀入阵内直奔祁宏!古邪好像是有了意识,带着祁宏的手向前一横,挡住了伍长空的一击。祁宏则是大喊着告诉楚文:"不用管我,你把话问清楚。"
  "小子,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伍长空空手向前,将那个古怪的兵器分为两把,一手一个,又多了几分胜算。
  祁宏是没见过那武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铁环上焊了几个小棒子。那些小棒子大约有半只筷子的粗细长短,随着伍长空的挥动相碰,发出叮叮的声音。
  叮叮声极为悦耳,使人有种尽享天籁之音的享受。

  伍长空的武器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祁宏在不知不觉中变的迟缓了,几番动作下来险象环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怒吼:"祁宏,闪一边去!老子会会他的'天河音轮'!"
  夏凌歌人未到声先到,金灵枪发出一束光芒直击伍长空的天河音轮!
  祁宏被凌歌那一声清喝唤醒了意识,脑袋昏沉沉的踉跄几步,抬眼看去,天河音轮在凌歌的攻击下毫无破损。他急忙靠近了落在身边的夏凌歌:"什么玩意?"
  "那是个宝贝。"凌歌说道"可惜到了伍长空手里没发挥出一半的功效。当年,师傅给我跟我提到过这个天河音轮,是数百年前一个大魔头的兵刃,早已下落不明。真是搞不懂,伍长空从哪里找到的。"言罢,凌歌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天河音轮,皱皱眉若有所思地嘀咕着,"按理说,寒玉子没这么大能耐祭起飞剑阵,伍长空也不可能驾驭得了天河音轮啊。他们俩的功力好像突飞猛进了数百年。"
  "休得猖狂!"伍长空朝着凌歌怒斥一声,结果却让人家抽着嘴角讪笑几声。他被笑得心里没底,又道:"你笑什么?"
  "休得猖狂......噗,你,你真是太有才了!哪学的这句话?诚心逗你家小爷开心是不是?"凌歌摆摆手"罢了罢了,看你一把年纪这么折腾也够可怜的,我送你去轮回吧!"
  伍长空被骂的面色通红,抖了抖天河音轮大喊着:"老子先杀了你!"
  "对付你,用个宠物足以。"
  凌歌的话一出,祁宏只看到刺眼的白光闪过,神兽白泽乍现在众人面前朝着伍长空怒吼一声!浑厚的声音充斥耳中,责问那个吊儿郎掉的家伙:"夏凌歌,你说谁是宠物?"
  凌歌继续嘿嘿地笑,没心没肺地拍拍白泽的大脑袋:"伍长空,这是我家棉花糖,你们只听过没见过的白泽,神、兽!。"
  这会白泽可是不乐意了,甩着大尾巴狠抽了凌歌:"信不信我回去睡觉,让你一人烦恼。"
  "别介啊。"凌歌装出委屈样"我这不是想让你出来溜达溜达,总是睡觉会胖的,减减肥吧你。"

  神兽白泽和凌歌嬉闹打断了这里生死一线的气氛,但也仅仅是这几句而已。当他们听见寒玉子尖声的惨叫时,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转头看去,竟是楚文用碧绿剑活生生挖出了寒玉子的一双眼睛!
  楚文面无表情地揪着寒玉子的头发:"最后一次机会,谁给你的剑?"

  不对!这完全不对!祁宏发现他们已经控制住整个局面的时候,忽觉这一切都太顺利了。寒玉子被楚文控制,剩下的伍长空对凌歌也没有便宜可占,等楚文解决了寒玉子,他们照旧是个死。但是,敌人埋下这么多阴谋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被击溃!一定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至今没发现的陷阱。
  祁宏的思绪飞快地运作起来,可再快,也快不过从远处射来的一颗子弹。这颗子弹直接穿透了寒玉子的眉心,在楚文的七彩灵力下化为灰烬。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祁宏惊愕不已,他猛抓住凌歌:"白泽不是在你家护着宇文么?"
  "我叫它过来帮忙啊。"
  "帮什么忙?"
  "大哥!你以为刚才那天雷是放水了?人家小白小黑替你挡了一半,现在都半死了!我只好把棉花糖叫过来看看这个古怪的结界是什么东西。"
  "那宇文呢?"
  "还在我家啊。"
  他们这边对话速度一拍接一拍,那边的楚文丢下寒玉子的尸体,留下一句:"保护祁宏"之后,飞身去寻找开枪的人。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祁宏还是本能地喊了一句:"楚文,不要去!"

  眼看着祁宏追着楚文而去,凌歌也急了。枪口瞄准伍长空:"你们的主子开始杀人灭口了,还打算继续卖命吗?"
  "放屁!老子只听那老太婆的,与其他人无关!"
  "呦,感情你跟寒玉子还有点奸情?"
  伍长空恼羞成怒,放声大吼,直扑向凌歌!

  顾不得身后的局面,祁宏急着追赶楚文,一路跑到了校园后面最高的那栋教学楼前。见楚文脚下一团七彩灵力稳稳地托着他直升空中,这把祁宏急得直跺脚:"你倒是带上我啊。"
  妈的,你们把电力都切断了,让我爬楼梯吗?祁宏愤愤地冲进了教学楼时问候了各位同伴。

  当楚文的双脚稳稳地站在楼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不足三米高的绿色帐篷。帐篷入口的拉链严严实实,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楚文能感觉从那里透出来两个人的气息。
  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倒也不见什么古怪的阵法,也没有身怀道术的人。这种场面反倒让楚文觉得怪异。试探着先用红色灵力化作一股绳子,在地面上蜿蜒着朝着帐篷伸去。可直到灵力已经打开了帐篷的拉链,周围还是没有半点变化。
  楚文驱使灵力继续深探,随即碰到了两个还带着活气的人体。分别卷住了这两个人,并将其缓缓拉出帐篷。细看之下,一人是他认识的,另一人似乎没有见过。

  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陷入昏迷中,他认识的那个正是应该在凌歌家照顾宇文的安家浩,而另一个他的确没见过。看年纪跟安家浩差不多,看容貌......这小子到底是谁?
  就在楚文疑惑之时,忽觉手中的灵力绳微抖一下,体内的灵力源源不绝地向外泄露。诧异中赶忙收回灵力,不想,绳子竟然收不回来!大力扯动几下,发现卷着安家浩的绳端带着他扭动起来。
  是安家浩搞的鬼!?


122

122、37 ...


  糟了,灵力收不回!楚文单手打了个腕花,将绳子缠在手臂上,与安家浩身上的吸力僵持起来。但他能持住的只是物理上的力道,体内的灵力还是无法控制地向外泄露着。情急之下,楚文只得进化自己。
  黝黑的重瞳渐渐变化起来,赤橙黄绿之色在眼中逐渐替代了乌黑,即将完成七彩琉璃瞳的瞬间,忽然打从楼侧下方传来一声急吼:"黑楚文!"
  这声音!?
  楚文诧异地看着一个人爬了上来,疯了似地朝着自己扔过来一样黑乎乎的东西,吧唧一声呼在脸上!楚文气得直磨牙:"宇文天赞!"
  不知是怎么赶到这里的宇文丝毫不惧怕楚文的怒气,双臂挥舞,口中大喝着:"风寅雷震,坤换子,丑换巳,引风寅过子,引雷震过巳。"
  稀奇古怪的几句咒语过后,楚文忽觉身体僵硬起来,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力量紧紧裹住了他。他正要用琉璃瞳之力冲破这道禁锢,忽闻宇文喊着:"我在阻止他吸你的灵力,别动!"
  惊诧之余,脚下猛地一颤,原本平常的楼顶四下刮起阵阵旋风。他体外的禁锢随着这些旋风溃散,体内的灵力再度不断外泄。
  楚文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暴走,仅在瞬息之间。一拳凌空击出,卷着煞气的七彩灵力直冲安家浩!宇文还来不及喊一声"啊"安家浩的所在已然被击打出滚滚灰烟,还有那钢筋水泥被粉化成末儿的刺耳声。
  "黑楚文!你,你活腻歪了!阵法已经被启动,你还给他输灵力!"
  见宇文跳着高的痛斥自己,楚文冷冷瞥过一眼:"我又不是白痴,这么简单就被人算计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祁宏已经从楼下跑了上来。扶着小门直喘粗气地嘀咕着:"我操,累,累死我了!你,你,等,等等我就不行!?"
  数落完了楚文,他抬眼一看这种局面,刚刚喘匀的一口气险些又憋了回去!
  楼顶之上尘烟四起,只能看到正面站着面色不善的楚文,和左手边急红了眼的宇文。祁宏定睛瞧着尘烟的中心,几秒钟后才看到还躺着两个人。
  "楚文。"祁宏绕着地上的两个人朝楚文的方向移动"你,你打了安家浩?"
  "没有!我再笨也能知道宇文是护着他的,而宇文这小子与我祭灵师一族渊源太深,我还不会相信他们俩是幕后黑手。所以!"他的目光落在抱着安家浩那个陌生人身上,"我打的是他!"
  祁宏在半路停下脚步,侧头看着地上的人。冷声道:"别装了,罗江毅!"

  有人从地上缓缓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样子是因为还护着身边昏迷的同伴。等尘烟散去,大家面对了面,楚文率先开口:"你就是那个主动靠近祁宏向他透露翁旭是老九门传人的,罗,罗......"
  "罗江毅。"宇文横插一步,挡住了楚文打量罗江毅的视线,"我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居然就在你身边。"

  祁宏的双腿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他紧紧地盯着罗江毅和宇文。
  楼顶上的五个人,其中一人昏迷不醒,另外四人只有楚文和祁宏的立场是鲜明而确定的。至今为止,宇文究竟意欲何为没人敢给出一个具体的说法。但楚文却在祁宏的眼中发现了他对宇文的亲切,或者说是让他难以理解的情愫。这种感觉实在不爽,楚文不悦地问:"我说,你打算看着他到什么时候?"
  听出了楚文那股子醋味,祁宏忙不迭地收回了目光,转而朝着罗安二人扬扬头,道:"一切都是从他们开始的。"
  闻言,众人皆不语。祁宏在他们眼前将古邪重新插回腰带上,大声道:"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年师爷,罗江毅。"
  "这小子是师爷的转世?"宇文似乎不大相信,脱口问道。
  罗江毅轻笑几声,摇摇头:"不,我不是他的转世。从始至终,水清事件中涉及到的人只有铁爷转世了。当年大家都被水清的诅咒所累,那时候可是魂飞魄散,哪来的什么转世一说?那铁爷到底还是对水清有份情义,故此,水清才饶他一次。"

  到底怎么回事?楚文有点糊涂了。只好问自家亲亲:"你怎么知道他是幕后主使者?"
  "也是才知道不久。"祁宏说"我发现孔柳写下魏新是大铁爷转世的时间是一年前,就是说,他一年前来过T大。那么,如果那时候与水清时间有关的人也转世到了T大,孔柳绝对会发现。但手记上却只有魏新一人。综合大部分事情都发生在T大,我肯定T大隐藏着一个重要人物,这个人是孔柳没见过的,具体说是孔柳在一年前没见过的。我用最简单的排除法推测一下,剩下的人就只有安家浩和罗江毅。但是,孔柳见过安家浩,也不可能是他。那么,就剩下近一年才到T大罗江毅!"

  娘的咧,这弯弯绕绕的也就他们家祁宏能想明白。楚文在心中苦笑。

  当初"罗江毅"找上祁宏并透露了关于翁旭的家事。这事,楚文也只是听祁宏口头上说说,还真没多想。打那之后,他们忙于调查真相,丝毫没想到这个罗江毅会有问题。自己甚至完全忘记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想必就算是祁宏也早把他忘了。
  那么,潜伏这么深的人物到底是谁?他口口声声说不是师爷的转世,却对当年水清事件极为了解。莫非是师爷的后人?想到这里,楚文立刻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就算是他是师爷的后人,也没理由搞处这么多事来。况且,设计这一切的主谋势必要了解龙虎门、茅山派和药骨门等门派,并且有足够的能力操纵他们,仅凭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绝对做不到这些!

  楚文这边绞尽脑汁的分析,宇文的眉心也是拧成了一个疙瘩,貌似不得其解。最后,还是祁宏说:"当初,罗江毅找到我的目的是要见一次入院的安家浩,当时我还以为他是对安家浩抱有某种特殊的感情,这种推测我自己觉得合情合理也就没怀疑过他。接着,他带我去见过虫子,约定第二天去翁旭家拜访,紧跟着虫子当晚就被杀。"
  "他干的?"宇文急着问。
  祁宏点点头:"是他。我在下面说过,钟明原本不在寒玉子等人的猎杀名单里而是因为翁旭才突然闯进来的一个倒霉鬼!他们先是设计杀了钟明,再把茅山的弟子送到钟明面前。但是,这一点罗江毅却不知道,他还以为第一个死者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茅山弟子,所以他引着我去找了虫子,目的是利用活死人虫子测试我能力的深浅。在T大这个气场混乱的地方,我的能力被干扰的很厉害,完全没有发现虫子是活死人,他们也顺水推舟跟我约定第二天去翁旭家拜访。哪知这件事后过去之后,他从寒玉子等人口中得知了钟明的事,一旦被我查到翁旭和钟明之间的关系,他就担心我迟早会发现寒玉子等人一直在说谎。所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解除了虫子身上的法术,从活死人变回了真正的死人。"
  宇文挠挠头,觉得这个解释似乎说不通。比如,罗江毅怎么会不知道寒玉子等人先杀了钟明?对此,祁宏说:"我想他们是分工的。寒玉子等人负责在外面对付我们,而他主要负责T大内的情况。在计划拟定之后,寒玉子等人为了不引起我们的怀疑而彻底切断了和他的联络。或者说,他们使用了非常不便利,不常见的联络方式。"

  "我知道你很聪明,所以,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扮演侦探的角色。"
  罗江毅突然开口,引来宇文的冷漠眼神。他看着罗江毅,也看着他怀里的安家浩:"你......"
  不等宇文开口说什么,罗江毅摇摇头打断了他。他稳了稳身形,看上去好像非常的疲惫:"在一切开始之前我详细调查过祁宏和黑楚文,我发现他们俩人很有趣。一个负责破解法术奇门,一个负责调查现实社会中的普通现象。真是神棍与侦探的组合。栽到他们手里的那些人很可怜,而就他们的调查手段来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联络都被发现,所以,我才会选择定时.......祁宏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非常规性联络方式。"
  "到底是什么?"宇文没了耐心,追问。
  "现在我们有手机、电子邮件和城市速递,这些都很方便。但时间久了,人们就淡忘了那个最基本的联系方式,写信。"
  "那种贴着邮票扔进邮筒的纸?"
  "很稀奇吗?"罗江毅反问他"这很正常。本市通信,一天就到。寒玉子接触到祭灵师,第一次向我汇报情况,并将他们已经进行的计划步骤告知说明,那时候,我才知道钟明这个倒霉鬼的事儿。"说到这里,罗江毅苦恼地笑着摇头,"真是恒生事端啊。我的本意是想让虫子把祁宏引到校外杀了,但祁宏被T大干扰,那一次探不出他的虚实,我不敢肯定虫子能杀了他。而我哪会想到翁旭那孩子还认识马掌门的关门弟子?若钟明只是个普通道者倒也好办,他偏偏是马萧的徒弟,这就危机重重了。我可不想招惹那个老马头。"

  好像听见了让自己很火大的一句话!罗江毅竟然打算杀了祁宏!楚文一股火气冲头,这就想要开打了。不远处的祁宏立刻飞一个眼刀子过去,告诉他:"等会行不行?"
  "你最好快问,我没多少耐心。"
  祁宏颇为无语。只好暂时放下安抚自家爱人的念头,转而面对罗江毅:"你承认的倒是很痛快。"
  "事到如今,何必隐瞒?我当初就是忌讳马萧才单独跟寒玉子接触......"
  "并且给了她两个宝贝,黑剑羽的剑和天河音轮?"
  罗江毅满意地对着祁宏点点头:"要让他们为我卖命总得要付出些什么。那两个人虽然都有显赫的地位但终究还是在一人之下。各自的修为遇到瓶颈,能有人提携一把便可登天,这事他们是一百个愿意的。"
  "这么说魏新也是被你拉拢了?"
  "错。"罗江毅似乎很开心祁宏还有件猜错的事,他略显疲惫的脸上兴奋起来。不去奚落祁宏,反而把矛头对准了楚文:"黑家小子,你是这里最强的人,你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能让一个人恢复前世的记忆吗?"
  "不可能。"楚文肯定地说"除非在生前动过手脚,又或者是没喝过孟婆汤。"
  "所以啊,魏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谁。他只是被我控制了而已。"说着,他微微一笑,"魏新的价值并不高,只是用来引到那几个孩子送死而已。"

  一声叱喝随着阵阵风声直扑罗江毅!宇文完全被激怒了,带着足够把人压成肉饼的一股强大力量势要与罪魁祸首同归于尽!祁宏知道这无疑是以卵击石,忙不迭地换着楚文救下宇文。
  然而,在他们都出手相救的时候,罗江毅只是瞥了眼宇文,那股子压力便溃散无形。宇文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眼前,就是安家浩苍白的手。
  罗江毅垂目看着宇文,淡淡地说:"已经选中了他,你没用了。"手指轻轻一弹,宇文就像一块被扔出去的砖头,飞了出去。
  楚文急忙调转方向,在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宇文,免得他摔下楼去成了肉泥。

  祁宏万分惊愕地看着罗江毅,想不出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而罗江毅镇定而从容地搂紧了安家浩,微微而笑:"别费心了。今日双甲之变,乃是我等了一百二十年的机会。"
  终于把宇文拉了上来,楚文一回头,指着罗江毅:"你,你是夺舍!"
  "才看出来?"罗江毅腼腆地笑着"我夺了罗江毅的身体,舍弃了自己的皮囊。不过奇怪的很,我似乎与这孩子的肉身不合,愈发觉得难以控制了。"

  原来是这样!面前的罗江毅早已不是本人,在肉身里面的是师爷的魂魄!楚文也有些不愿接受,虽然他那个损友宗云海就是夺舍而生,但与眼前这个完全不是一码事!!


123

123、38 ...


  这就是当年的陷害水清的师爷!?
  看着罗江毅脸上那腼腆的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和当年那个阴险狡诈的师爷联系在一起。祁宏觉得头疼,很头疼!他不适时宜地摘掉眼镜,闭上眼揉揉眉心,不耐中透露了一点张狂。
  "说吧,你处心积虑搞这多花样到底想要得到什么?长生还是得道升天?"祁宏问道。
  "都不是。"罗江毅笑道"你们已经知道双甲朔月之变了,那是不是还知道幽泉镜?"
  幽泉镜?耳熟!祁宏回忆了一番,想起他第一次见到白无常的时候,楚文假意要找出幽泉镜结果险些和小黑小白动手,后来黑虞赶到,为此还骂了楚文两句。还记得晨松说过,幽泉镜是上古神器,可穿梭各个空间。
  想到这里,祁宏哼笑几声:"你找得是幽泉镜?"
  "我要幽泉镜。但仅凭我现在的法力还不足以打开封印,所以,我只能借用T大下面古老的阵法。"
  "只为了一面镜子?"
  祁宏的问题似乎让罗江毅很高兴,就像他一直等着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他兴奋地搂紧了怀里的安家浩,丝毫没有察觉再用力些安家浩就会有窒息的危险。他说:"幽泉镜,天阴子,通天地,创乾坤。"他说了几句含糊其辞的口歇,继而双眼死盯着祁宏,"长生不老有什么意思?还不是要被天规约束?做了神仙有什么意思?还不是同样被天规约束?我要的是没有规矩的一片天!我要天下都属于我,我要将天上人间掌握在手中!我要你们生,你们就生的快活,我要你们苦,你们就得拼命劳作。我要是觉得无聊了,你们就得发动战争取悦我!"

  得了,这回来了个高级货。祁宏琢磨着,以前遇到的那些对手顶多就是贪图个永生什么的,跟他比起来倒成了小家子气。这师爷明摆着是要自己创建一个天地世界,他去做里面唯一的神。这个念头倒是有些创意,只是......
  噗~祁宏忍不出笑了。
  听到祁宏的一声喷笑,罗江毅竟毫不在乎。仰起头看着湛蓝的天,自语着:"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行了,别拽文了。"楚文打断了他的感叹,只问事实,"既然T大的阵法能帮助你得到幽泉镜,为什么还要搞出这么多事来?"
  "他需要一个可以永远容纳他魂魄的身体。"祁宏抢先回答了这个问题,并说,"该怎么称呼你呢?师爷?还是罗江毅?"
  "随你。"
  "好吧。师爷,刚才你说过这个身体已经容不下你的魂魄,想必,可以永久性接受你的肉身是很特别的。换句话说,你想要的是祭灵师的身体?"
  "有些事你们不必知道。"

  不等祁宏再想追问,忽见远处一阵金光绽放,楚文猛地一愣:"凌歌对付一个伍长空也要全力以赴吗?"
  闻言,祁宏盯着师爷:"是你那个天河音轮难对付吧?"
  "伍长空没什么用处,一个小小的法器都用不了。死了也就死了吧。"
  远处的金光渐散,凌歌怒骂着终于解决了伍长空的声音也传了过来。这原本是该高兴的事,宇文却瞪着眼睛扯着嗓子喊:"快,先收了他们的魂魄!"
  "晚了。"师爷低喝一声,挺胸吸气。只见两个小小的光球直接飞到面前。
  楚文仔细一看差点没气昏过去,单手虚空画符,制止了师爷要吞下光球的速度。他面色不善地问:"我绝对不相信就寒玉子和伍长空那两个人能修炼出元婴。"
  元婴?祁宏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圆圆的光球里真有一个小小的婴儿。不等他看得更加仔细,师爷嘴巴一张,两个元婴慢慢地落在了他的嘴里。
  见鬼!自己的灵力险些和元婴一起被吸进去,这个师爷身上一定还有其他宝贝,否则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能吸走自己的灵力。

  吞下了寒玉子和伍长空的元婴,师爷美美地舔了舔嘴唇。笑道:"他们当然没这个能耐,是我给他一些建议。方可让他们在短期内炼成元婴。只不过,以他们的修为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即便你们不杀他们,他们也是命不久矣。"
  "元婴、法器,这就是你拉拢寒玉子和伍长空的筹码。"祁宏的耐心快被消耗殆尽,他偷偷握紧了古邪,上前一步,"那那些孩子呢?那些孩子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师爷无视了祁宏的逼问,他微闭着眼睛,双手持平。安家浩竟然腾空而起,横在他的面前。他周身开始泛出光亮来,若是忽略他的本质,真会让人误会是神仙下凡了。
  他的手轻抚着安家浩的额头,像是对孩子的爱溺,也像是对情人的抚摸。他的表情有些迟缓,好像是电量不足的人型玩偶,慢慢地咧开嘴,从里面吐出抢来的灵力。

  "不管他要干什么,必须阻止他。楚文!"祁宏大喝一声,叫上楚文一起杀了过去。

  面对强大的祭灵师,师爷丝毫不为所动。他专注于把偷来的灵力施加在安家浩身上。直到,黑祁二人冲到他的面前却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了回去,他才慢慢地睁开眼,怜悯似地看着他们:"此阵法乃是姜子牙弟子武吉所立,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祭灵师,就算是阴帝也解不开。我有幸窥得一道天机,将此阵据为己用。只要打开阵眼,幽冥镜就会出现,再配上这混沌地心,开天辟地易如反掌!你们很幸运能有机会见到这上古神器,何不乖乖地等在一旁。事成后,若我高兴,还能饶你们一命。"

  楚文早就料到T大地下古老的阵法是自己奈何不了的,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师爷为所欲为实在气不过!咬咬牙,狠狠心,大喝一声:"祁宏,你带宇文快走,越远越好。"说着,他将双臂高举,周身灵力四射。
  祁宏知道他是要施法恭请雷神了,但这绝对不行!雷神威力太大,一个雷下来,别说师爷,就连安家浩和校园内昏睡的人都会遭殃。况且,恭请雷神需要很多灵力,楚文的后果如何谁也料想不到。千想万想,祁宏也不愿楚文请来雷神。只是,不等他去阻止,宇文抢先一步抓住了楚文的手腕:"你真要请雷神?不行!"
  "不行个屁!"楚文急了"阵法我是破不了,破不了保护他的结界就一直存在。咱们谁都伤不了他。"
  "黑虞说的,绝对不能让你请雷神!"宇文也不管楚文诧异的眼神,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在校外遇见黑虞,是他送我进来。临别前他特意嘱咐我,不能让你请雷神。他知道以你现在的能力请雷神是很容易,但会连同周边的人一起杀了,这笔孽账你还不起!"
  "放手,我有办法护住所有人。"
  "胡说!你有办法还至于让祁宏带我走?"

  在他们争来争去的时候,安家浩的魂魄已经被师爷硬拉了出来,楚文的灵力缓缓渗透进了安家浩的体内。而他的魂魄被师爷抓在手中。
  "放了他!"宇文明知道自己伤不到师爷,却还是跑了过去。奔着安家浩跑了过去。
  师爷对宇文的叫喊置若罔闻,在安家浩的魂魄上写下稀奇古怪的字符,张嘴把刚刚吞下的两个元婴吐在空中。霎时,楼顶刮起阵阵狂风,自狂风中衍生出刺目的闪电,击中了两个元婴。元婴连半点都没剩下被闪电击的粉碎,化为点点星光。这些星光缓慢地朝着上方聚拢,最后变成一个圆形停住不动。
  师爷几乎癫狂起来:"这,这就是封印幽泉镜的地方么?"

  在狂风中,祁宏几乎站立不住。他吃力地跑到楚文的身边,拉着他的手,大喊着:"凌歌说白泽能穿过结界,说不定也能打破师爷的保护屏。你想办法通知凌歌,让白泽上来!"
  说得倒容易。现在只要他稍动灵力就会被师爷吸过去,完全不能用灵识联系凌歌。这狂风刮的又猛,根本张不开嘴叫喊。实在不行,只能跑下去找凌歌。
  楚文抓着祁宏喊道:"你下去,快!"言罢,又一把抓住所宇文,在他耳边大喊:"你能扭曲空气吗?"
  "你说气压吧?"
  "对对对。扭曲气压,压他的结界,只要你能把结界弄出个裂缝来就行,剩下的我来。"
  宇文一咬牙:"我试试。"

  宇文引五行之力开始混乱,导致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但这种程度还是奈何不了保护师爷的结界。结界中,元婴碎片化作的圆圈里已经渐渐显露出一面造型怪异的镜子——幽泉镜!
  师爷如癫似狂,单手按住安家浩魂魄的天灵盖,一扬手,将魂魄丢向了元婴化作的圆圈中。

  天,在安家浩的魂魄进入幽泉镜的一瞬间好像重压了下来,大地发出嗡嗡的悲鸣,脚下的楼顶也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幽冥镜缓缓地飘向师爷的手心。
  楚文极力忍耐着,等到师爷拿到幽冥镜的时候就是他防御最薄弱的时候。楚文已经释放出所有琉璃瞳的灵力,准备重重一击!
  狂风中宇文已经口吐鲜血却依旧坚持施压,师爷身边的结界在这股压力下竟然显出形来。结界表面受到压力噼里啪啦地闪出火花。结界内,幽冥镜吞了安家浩的魂魄似有了意识,直落到师爷的手中。
  七彩琉璃色以万钧之力打了过去!宇文也跟着大吼一声:"天罚!"
  两股力道重重地击打在结界上,天昏地暗,鬼哭神泣!视线所及都是黑与灰搅合在一起所化成的混沌。

  楚文用力过猛,气喘吁吁地单膝跪地。宇文踉跄着跑过来站在他的身边,二人都已经做好了再次攻击的准备。只是,眼前的情况模糊不清,能见度不足一米。楚文保存一点灵力做战,不敢轻易查探对面的情况。
  时间,在生死之间慢慢地消耗了几分钟。在浓浓的烟雾中忽闻一声惊惧的吼叫:"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黑楚文,你,你罪该万死!"

  是师爷的声音?出什么事了?什么不可能?
  宇文抹了把嘴角的血,笑道:"管他发生了什么,反正他是没成功。"
  "别高兴的太早。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楚文的话音刚落,在浓浓的烟雾中忽然出现了道道湛蓝之色,宛如那大海的精髓洗涤了所有污秽,还世间一个清明。

  烟雾仅在眨眼间便消失干净,楚文看到自家兄弟楚风单手握剑,啸狼蹲在他的身边,手中那把摇扇脏污不堪。他咧嘴看着结界中的癫狂男子,冷声笑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黑剑羽还留了一手吧?"

  娘的,救兵总算到了。宇文一屁股坐在地上,很认真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楚风冷冷地瞥了眼宇文,才说:"不是进来,而是上来。"言罢,他看着师爷,"我黑家先辈用自己的灵肉魂魄在百年前篡改了镇压混定地心的阵法,宁肯让自己的魂魄在地下受万万年苦压,也要阻止你再残骸他的后人。"

  楚风带来的消息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而这时候,祁宏也跑了回来。但是却没带回凌歌,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凌歌,去,找,找水清了。"
  对了,还有一个水清。想到这,楚文的心又纠紧起来。


124

124、39 ...


作者有话要说:本想晚上二更的,既然提前码出来了,就更了吧。

明天正文最后一章,嘿嘿~

  师爷计划百年的事被阻拦下来,他恨不得杀了面前所有的人。但最想了结的还是黑楚文!那七彩琉璃瞳的灵力彻底打碎了幽泉镜,也打碎了他百年的梦想。师爷狂吼着,扑向楚文!

  老混蛋,等的就是你走出结界!楚文终于可以放手一搏,迎战前还不忘叮嘱楚风:"保护祁宏,去帮凌歌。"
  楚风皱皱眉,一把抓住也要过去海扁师爷的祁宏:"你过去干什么?等着。啸狼,你去找凌歌。"
  啸狼点点头,刚要走。忽闻宇文大喊着:"别傻了,水清根本不存在!那个水清是师爷做的假象!"
  这一嗓子,镇住了楚风和祁宏。祁宏焦急地看了一眼已经短兵相交的楚文和是师爷,七彩灵力和数个法器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胜负。而这边,楚风急着问宇文到底怎么回事。
  宇文貌似豁出去了一样,懊恼地说:"当年的黑剑羽和一个蛇妖相恋,被赶出黑家。水清就是他和蛇妖的孩子。师爷知道利用这种特殊的魂魄可以做法找出幽泉镜开天辟地,所以故意引着大铁爷见到水清,把水清囚禁在大铁爷的家中。师爷设计让水清吃下的那种药根本不是什么春药,而是蓄养他魂魄的蛊药。最后,那些被师爷骗的各大门中人也的的确确看出了水清身上有精怪的血统。但是他们不知道,师爷早就准备好在得到幽泉镜后杀了所有人!"
  说罢,宇文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死亡的安家浩。转回头,又说:"水清知道自己斗不过师爷,而大铁爷也舍不得让水清就这么死了。最后那一刻,是大铁爷冲过去替水清挨了剜心一刀。阻止了师爷前半部的计划。这才让未及时赶到的黑剑羽能救走水清。"
  祁宏愕然:"你的意思是,水清没死?"
  "没死。"宇文疲惫不堪地晃了晃,勉强支撑着,"黑剑羽施了障眼法让所有人以为水清已死,并扬言带水清魂魄去魔界,打消他们再追的念头。但事实上,只有师爷知道水清没死诅咒还在。所以,他潜伏下来继续寻找水清。而且,他使用禁术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诅咒。"
  "等一下。"楚风打断了宇文,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
  这一回,宇文真是急了:"都说到这了你们还不明白?我就是水清的后人!水清的身体里有你们祭灵师的血脉,我的身体里也有你们祭灵师的血脉,要不然我哪会操控五行的力量?又怎么会被师爷追杀?他查出水清有后人,所以一直再找我们。"
  晕了,祁宏使劲晃晃脑袋。指着安家浩:"那他是怎么回事?"
  "安家浩很可能也是水清的后人。我们这一支人丁稀少,又早早分了家,谁都没联系。我也是通过气息找到他。但安家浩身上的血脉已经很淡了,所以我没办法确定他是不是。"

  这一下楚风明白了!原本还留下一些的理智也分崩离析。怒视着与楚文交战的师爷,冷冷道:"这么说,他杀了我们祭灵师一脉的亲人?"
  啸狼在一旁咽咽口水:"是这样没错了。如果这小子说的是真的,那死的那个就是你远房亲戚。"
  楚风手中的剑忽然伸长,紧贴着地面直接打了过去!正在与楚文激战的师爷意识到有人偷袭,双脚腾空避开这一剑。转手就朝着楚风挥去一个法器。不等到楚风的面前,已经被啸狼的狂风吹远。下一秒,楚风奔了过去,与楚文并肩作战。

  那边有两个祭灵师,师爷已无胜算。祁宏连忙让啸狼去通知凌歌,别再白忙活赶过来助阵要紧。啸狼一眨眼的功夫就没影,祁宏这才腾出空儿继续追问宇文:"就是说,从一开始师爷选中那些孩子就是为了安家浩?"
  "对。他的目标是我或者是安家浩。钟明追杀我的时候你不是也遇上了,虽然我没有法力,但是一百多年来我是水清后人中能力最高的。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在梦中见过水清,是他告诉我如果避开白泽,也是他告诉我可以藏在T大。师爷找不到我,就看准了安家浩。白泽被夏凌歌召唤过来帮忙,我就猜到可能是你们已经动了手,我原以为你们已经遇到了师爷,安家浩该是安全了,可没想到,跟你们动手的是其他门派的人。"

  祁宏一拳招呼在宇文的脑门上,骂他:"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一开始不早说?"
  "我家有规矩,不能跟你们祭灵师相认!"宇文哼哼唧唧,"当年水清的母亲可是死在你们祭灵师手里,就算黑剑羽救了他,那可是杀母之恨,你说他能待见黑家人吗?"
  等一下!祁宏忽然想到家谱的事,揪着宇文的衣领子:"说,是谁偷了黑家家谱?"
  宇文眼神飘忽,又挨了祁宏一拳,这才委委屈屈地说:"我真不知道。"

  祁宏刚张口要说话,却呛了一嘴的灰烟。激战中的三人在灰烟中都摔了出去,引起了祁宏和宇文的注意。祁宏别人不想管,只看他的楚文。
  此时,楚文浑身上下都缠绕着七彩灵力,杀气腾腾地站起来死盯着师爷。而楚风,身上也受了伤,握紧灵力剑,直逼师爷!他们二人对战这个老怪物,却在一时间拿不下手。
  师爷周身布满了法器,形成层层保护网抵挡了黑家两人的攻击。但也不是游刃有余的师爷已经受了不少的伤,大多都是楚文赐给他的。这时,他阴冷地看着楚文:"好小子!居然能击碎幽泉镜。你懂不懂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幽泉镜已毁,混沌地心被扰,不消片刻就会反噬这个城市。你我谁都逃不过一死。"

  即便他没说,楚文也感觉到地下有股力量蠢蠢欲动着。估计不用十分钟,这股力量就会从地下冲出来,毁灭一切。十分钟,他必须在十分钟内解决了师爷,再去镇住混沌地心暴走的力量。但是,师爷能在世间横行百年也绝非等闲之辈,光是他身边的那些法器,单拿出一样来都足够让修道之人趋之若鹜。若是蛮力毁去这些法器,那就没有足够的灵力镇压混沌地心,若是不全力以赴,跟师爷的纠缠就会拖过十分钟!
  楚文转头告诉楚风:"你跟啸狼赶紧去镇住混沌地心,十分钟内我解决他赶过去帮你们。"
  这时候,楚风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去找凌歌和啸狼镇压混定地心的力量。

  就在这时。为祁宏挡了大半天雷的黑白无常软趴趴地爬了上来。小黑背着脱力的小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师爷!你,你已经引来了天雷,再不罢手,你,你会魂飞魄散。"
  "那又如何?"师爷还不死心,"也许我可以用两个祭灵师的魂魄代替幽泉镜!"

  痴心妄想!祁宏看黑白无常没了战斗力,眼下只有他去帮着楚文处理师爷。可不等他跑过去,楚文大喝一声:"别过来!他的法器太厉害,你抵挡不住。呆着别动。"
  这把祁宏急得直跺脚,想过去帮忙又怕给楚文添乱,眼睁睁看着他和师爷斗法却又不甘心。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忽然身后一阵凉意,一转头,吓!竟然看到了安家浩的魂魄。
  "你,你怎么没......"没魂飞魄散?
  安家浩的魂魄还是透明的,他严肃地看着祁宏:"我都听见了。那个宇文是我的亲人,黑家的也是我的亲人。别多说了,我告诉你如何打败师爷的办法。"
  祁宏惊喜万分:"你知道?"
  "他把我挤出去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在他腰上有一个很古怪的地方,他全身都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只有那里还有点热度。我想,那肯定是他的死穴。"

  与此同时,被师爷法器刺伤的楚文激恼地咒骂一句,随即跳开三步外,手掌一翻,竟然弄出一个小小的雷神!这让师爷惊愕不已。
  "你竟然能役使雷神元神?"
  "好说了。黑虞比我做的更好,电母雷神都是他的利器。我是初学者,目前只能用雷神的元神。老不死的,来试试吧,看是你那些百年来搜刮的法器厉害,我是我手中这个小小的雷神厉害!"
  师爷那一双眼睛瞪得浑圆,仰头大喝:"来吧!让你也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
  祁宏急了,他看出师爷肯定还有后手,急忙喊着:"楚文,再加点力,秒杀他!"
  自家亲亲发话,他那肯不从。深吸一口气,在一呼一吸之间释放灵力!周围的空气好像在这一瞬间都聚拢在他的身上,又在下一秒猛地炸开!一只六翅四足三头的大鸟平凭空出现在楚文的肩上,巨大无比!
  这只七彩巨鸟俯视大地傲视苍天,尽将目瞪口呆的师爷收于眼中。楚文在七彩色里狞坏地笑出来:"你也算有眼福,这是我自己的灵力孵化出来的神鸟,你是第一个看见它的人。"

  师爷看着巨鸟,他的眼中已经露出了破釜沉舟的决绝。双手一抖,自身体里又飞出不少法器。算上之前的那些足有百十来个。这些法器同时发出阵阵嗡鸣,势要与楚文的雷神和巨鸟一决死战!

  一旁转醒过来的小白看的心急,大喊着:"别摆架势了,楚文,扁他!"
  祁宏也跟着喊:"楚文,杀了他!"

  狂风激涌,天地无色。巨鸟长啸雷神击鼓!百把法器列阵腾空!
  谁都不能在这一瞬间睁开眼睛,空气变成了割肉削骨的刀子将祁宏猛地掀翻在地,黑无常紧紧地抱着小白把他护在怀里,楼顶上一团黑紫色的光球吞没了楚文和师爷,悬在半空中竟没了动静。
  祁宏忍着身上的剧痛抬起头来,看了看及时扑在身下的魂魄:"安家浩,你怎么样?"
  "还,还算好。啊,不对,我,我已经死了,我的身体,我的......"

  不等安家浩说完,他们身后那团黑紫色好像被刺破的气球炸裂开来!楚文第一个跌落在地上,紧跟着看到的是师爷还站在原地,浑身鲜血摇摇晃晃。他那些法器均已不见,想必是已经被楚文尽数毁去。

  到底还是没死?祁宏看着师爷虽然摇晃的厉害却还能坚持站着,再看楚文,他也一个挺身立稳身形。七彩琉璃瞳再现,光辉四溢。
  黑无常转头看着在眼前发生的一切,难以置信地嘀咕着:"黑楚文的灵力也太深厚了,这样都没昏过去。"

  妈的,还要继续战吗?祁宏心中焦躁不安,他知道楚文还要去镇压混沌地心,不可能在这里消耗所有的灵力。刚才一击,没能解决掉师爷,恐怕后果堪忧。想到此,他忽然大喊了一声:"楚文,我讨厌乘骑位!"

  一句话雷倒了黑白无常!楚文一愣竟然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红了脸,嘴角抽搐两下:"这话回家再说!"
  活了一百多年的师爷还是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也在一时间懵了。不过,他的警惕性极高,全神贯注防备着楚文的攻击。而这时,楚文已经幻化出数条灵力蛇,直奔师爷的背后。
  "雕虫小技!"师爷不屑地冷笑一声,转身出手,一把捏住了几条蛇。

  嘭地一声响!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师爷呆立不动,数秒后,他愣愣地低下头,看着自己不断流出血的腰侧!又转头看着不远处持枪的祁宏。

  祁宏笑得很无赖,他说:"任你再高的法力,这个身体还是人类的,子弹对你还是有点用处。"
  一旁的楚文无奈地摇着头:"你直接说让他抬起双手不就得了。"
  "别开玩笑。那样他会有戒备。"说着,祁宏一笑,"还好,你听明白我的暗示。"
  "是啊是啊,每次你拒绝乘骑位的时候都会抓着我的手举高。"

  在黑白无常和安吉好满脑袋黑线的时候,祁宏冷了脸,举起枪对准师爷连发五弹!那个死穴已经被打烂,师爷口吐鲜血跪在地上,双眼恶毒地盯着祁宏。
  "师爷。"祁宏慢慢地走过去,"不想相信被子弹杀了?没关系,我手里还有一颗,从你脑门打进去,你就能确认了。"
  枪口顶在师爷的额头,祁宏的手扣动扳机。
  楚文距离祁宏还有五米左右的距离,不知为何,他变了脸色,大声喊着:"祁宏,快离开!"


125

125、40 ...


  幸亏有楚文那声差了音的提醒,祁宏才发现罗江毅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腐烂,脸上的皮肉疙疙瘩瘩地往下掉,已经露出森森白骨的下巴诡异地撑开着,一束土黄色的光直冲出来!祁宏可没楚文那个身手,但至少还算是灵活。也不知道身体里那一点运动神经爆发了小宇宙,他撑着腐烂的头颅使力,整个身体倒悬起来,堪堪避过了那束土黄色的光。
  护着小白的黑无常在极度疲惫之下还是勉强唤出了黑铁锁链,那土黄色的光似乎有了意识,急忙避开这些锁链,朝远处飞去。
  楚文急了:"想跑?被我盯上你还想跑?"言罢,他单手揽过祁宏的腰身,竟然嗖的一下子飞了出去!

  "黑楚文!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带着我飞来飞去。我受不了空中的气压。"祁宏窝在楚文的怀里抱怨着,双手紧紧地搂着楚文的脖子。
  楚文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身体比大脑行动的还要迅速,等他反应过来祁宏已经在怀里了。这时候若是放了手,也算是空难了吧?想到这里,楚文笑了:"等收拾了师爷,咱坐飞机去旅行。"
  "少想美事,先把师爷搞定再说其他的。你先说,那是什么东西?"
  "师爷的魂魄。"楚文断言后,提高了速度。眼见就要追上师爷的魂魄,不想却看着它忽然低落下去。楚文一怔,这才想起混沌地心的力量即将暴走,师爷的魂魄必定是被吸了下去。
  抱着祁宏落在地上,师爷的魂魄悬在一米开外,微微浮动着,似乎还有力气再战。祁宏四下寻找镇压混定地心的几个人。很快便看到楚风、啸狼以及凌歌甚至连楚言都在的所在。
  四个人距离很远,他们脚下的大地震颤着,除去有白泽保护着的楚言之外,其他三人均已面露苍白,这么下去很快就会被混沌地心吞噬所有的力量。祁宏急得抓着楚文:"我对付师爷,你快去帮凌歌他们。"
  "不行。师爷的魂魄还有点门道,你恐怕打不过它。"
  "那怎么办?"祁宏恼了自己的不济事,后悔平时没好好跟着楚文修炼。现在才懊恼也是干着急。
  眼下的事都是紧要关头,空着哪个都有重重危机,偏偏那些骨灰级的老家伙们一个都不在,光是他们这些人根本不够看的。正在焦躁之时,忽见打从远处跑来十多个人,为首的竟是柏叶!
  柏叶气喘吁吁地带着人冲到二人面前,一拱手:"我们不能说自己一无所知,但的确是被骗过来送死的。事到如今,希望还能有机会将功补过。你们力战强敌,我们去镇压混沌地心!"
  祁宏没料到柏叶还有点大性情,本想说些感激的话,楚文却抢了先机:"就算加上你们也不够。没时间了,你们帮着祁宏对付师爷,我去镇压混沌地心。"

  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有时候过于冲动往往会断送性命。不等楚文的话说完,柏叶身后的一个小伙子直接冲了过去。楚文一把没抓住他,惊讶之余,看着师爷的魂魄突然膨胀起来,就像一张巨大的嘴直接把小伙子吞下去!等魂魄再放开他,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
  "小凯!"一个小女孩悲痛欲绝,提剑飞驰。站在最前面的柏叶一把拦腰抱住:"别去送死!列阵!"

  说时迟那时快,师爷的魂魄吞了一个道者,竟然直接没入了地面。大地更加剧烈地震颤起来,祁宏站立不稳抓着楚文:"怎么回事?"
  不等他的话音落地,打从地面噗噗地冒出无数只干枯的手。楚文狠狠地低声说道:"尸煞。这混蛋竟然养了这么多尸煞。"言罢,他放开声音,"小心点,这些尸煞有毒,别跟它们打近身战。"

  师爷圈养了数百只尸煞,都从地下冒了出来带着阵阵阴风腐臭将几个人团团围住。祁宏握紧古邪,打定主意与楚文背水一战,而刚刚跑下来的宇文和黑白无常却在远处大喊着:"楚文,混沌地心的结界没了,找人过来帮忙。"

  说得倒容易,现在谁有闲工夫打电话叫援兵?眼前这些尸煞虽然不畏惧,但胜在数量太多,想要秒杀那除非是楚文再次恭请雷神和巨鸟。问题是,这样做了之后,他还哪来的力气镇压混沌地心?
  十来个维护天下太平的道者只有楚文还有些战斗力,剩下的高手都在镇压地心,一时间大家都有些乱中失措。偏偏是没有灵力的楚言远见卓识,站在白泽身边拿着凌歌给他的法器,抽空朝着尸煞中心的那些人喝道:"坚持两分钟!"
  楚言要干嘛?祁宏猜想不出。但两分钟对他们来说也是宝贵的,谁能保证两分钟内混沌地心会老老实实呆着?顾不得许多了,祁宏大力推了一把楚文:"去镇压地心,这里交给我们。"
  权衡利弊,似乎只能这样。临走前,楚文紧紧握着祁宏的手:"多加小心,实在不行......"
  "我行!"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楚文不再罗嗦,眨眼间离开了尸煞的包围圈。

  祁宏不再去追寻他的身影,大喊着:"两人一组背靠背,打它们的腿,先毁去尸煞的行动速度。不要硬碰硬。宇文你和黑白无常想办法保护周围的师生。"
  祁宏在瞬间做出的决定很快就显露出成果,一旁正在移动昏睡师生的黑无常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头脑。但仅是如此,尸煞还是如潮水般地涌了上去。数量实在太多了!祁宏等人自保都成了问题,想要击杀所有的尸煞找出师爷,几乎是不可能的。
  小白越看越着急,这就要冲过去帮忙,怎奈天雷力量太大,他还没等站起身就无力地跌坐在黑无常的怀里。而赶到凌歌身边的楚文听到远处阵阵厮杀声心神不定,灵力也开始混乱起来。
  凌歌急得一脚踢过去:"你专心点!"
  一声刺耳的尖叫彻底击垮了楚文的注意力,刚刚施压在混沌地心的灵力猛地崩溃!他眺目远望,却根本看不到祁宏的身影。就在这时,密集如暴雨般的枪声响起。那些已经扑到祁宏等人面前的尸煞被打得四分五裂。
  祁宏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在周围的高层建筑上不下二十多个身穿特种兵战斗服的人,手中的重武器吐着火舌,打退了如黑潮般的尸煞。这时,祁宏终于知道楚言那句"坚持两分钟"是什么意思。

  楚言的兵早就到了校外,苦等着结界消失他们才杀了进来。迅速找制高点观察情况,看到苦战的局面同时开火,虽然杀不了尸煞,但至少顶住了它们的进攻。
  祁宏大喜过望,连忙招呼柏叶:"跟我去找师爷的魂魄。"

  数百的尸煞遇上特种兵的阻击一时间也没了章法,那边的楚文这才放下心镇压混沌地心。但即便有了他的加入,混沌地心的力量还是没有被完全镇压。
  凌歌累的面色苍白,浑身是汗,他喊着:"这样下去不行,黑子,你快想办法。"
  远处的楚风听到他们的话,也跟着喊:"当年是黑剑羽用自己的魂魄在混沌地心的中心镇压,现在封印被师爷打开了,想要再压一次还得有个祭灵师下去。"

  那么,谁去?

  楚文苦笑一记:"回头你们记得告诉祁宏等我几年。"
  楚风和凌歌惊愕不已,凌歌更是连手印都撤了,拉住楚文:"别说你的肉身就算是魂魄也受不了,不行。"
  那边的楚风咬咬牙:"我去。大不了魂飞魄散,这也好过让地心爆炸。"言罢,脑子里闪过夜殇温柔的笑脸和花宝甜甜的一声爸爸。楚风连忙压下这股渴望生存的念头。有些事总要有人做,其他的祭灵师冷清冷意,才不会做这种牺牲,而楚文......
  黑家已经亏欠这个弟弟太多,他好不容易得到幸福,怎能再让他付出这么多?想来想去,只有自己辜负夜殇的一片深情了。

  楚风去意已决,纵身就要朝着混沌地心跳过去!楚文来不及拦住他,却见半空中人影一闪,楚风仅在转瞬之间就被掠到对面的空地上。待看清带走楚风的人是谁,在周围已经不断有人凭空出现。
  刚成为祭灵师的小子黑晨逸站在不远处:"楚风哥,我们来帮忙了。"
  楚风冷冷地看着赶来的十来个人,除了还在昏迷的晨松外一共十八位祭灵师全部到齐!大家好像各自为战,却又息息相关,将混沌地心围在中间,纷纷释放灵力,十数条色彩斑斓的灵力之光形成一个圆顶笼罩着快要爆炸的地心。
  其中一个本家祭灵师瞥了眼黑楚文:"我说老三,咱一码归一码。那些尸煞我可不管。"
  楚文耸耸肩,压根没搭理他。不过,楚文的眼中溢满了笑意,他的反应至少比楚风要沉稳的多。那边的楚风已经不知道该吐糟这些兄弟还是该拥抱他们。

  祭灵师一族倾巢而出,混沌地心的力量在挣扎了几次之后终于被镇压下来。算上楚风和楚文这二十位祭灵师将灵力拧成一团,立下结界再次封印了T大下面的混沌地心!若再有人妄想解开封印,除非能聚集所有的祭灵师。

  混沌地心有惊无险地安静下来,赶来帮忙的祭灵师们还真是说到做到,面对那些尸煞就是不出手。楚文也不怪他们,扶着凌歌亲自送到楚言的怀里:"抱着他,等会可能会有点颠簸。"
  凌歌软绵绵地挂在楚言的身上,哼哼唧唧:"累死老子了。黑子,你还要干什么?"
  楚文回了头,看着远处浴血而战的祁宏,铿锵有力的一句:"该结束了!"

  楚文前走几步,幻化出一条足有百十来米长的七彩大蛇,蛇身环绕着他,巨大的蛇头亲昵地磨蹭着他的身子,那信子血红血红地舔食着地面。这番景象把一众祭灵师惊的目瞪口呆!
  楚文头顶的上空乌云层层叠卷,形成了漩涡,与那条大蛇相互辉映。楚文立在黑云与七彩光华之间慢慢地扬起手,随着他而动的那条巨蛇弓起七寸,他一声低喝:"这就是你招惹祭灵师的下场!"

  大蛇疾风一般的没入地下,地面上弓起一道道它游弋的路线,途经那些残余的尸煞把它们化为灰烬。祁宏想要避开大蛇的游走路线,后退一步才发现,这条蛇已经将他圈在中间保护起来。他诧异地看着远处的楚文,正想着开口叫他,地面就被大蛇拱开一个裂口,土黄色的魂魄破土而出!
  祁宏已经准备好把古邪抛过去,不等他行动,只见数十条灵力和一条黑色锁链死死地缠住了师爷的魂魄!那魂魄无力挣扎被拖到地面上,瑟瑟发抖。


126

126、尾声 ...


  师爷落网了,该怎么处理大家各有意见。
  祭灵师之一,说:"魂飞魄散这种下场是不是太温和了?送到地府怎么样?"
  祭灵师之二,说:"地府也就是那点花样,没什么意思。做个魂桩,随随便便压个几千年给咱们镇宅子如何?"
  祭灵师之三,说:"你这个没什么创意。我最近研究降头术,给我拿回去做个试验吧。"
  祭灵师之四,说:"你们都不会玩。依着我就放了它,给它加上追魂咒,一边追一边打,看谁打的花样多谁就赢,不能打死啊,打死就不好玩了。

  这群祭灵师!祁宏哭笑不得地白了他们一眼,转回头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楚文,对着他微笑:"你说怎么处置它?"
  祁宏想了想,摇摇头:"你决定吧。"
  楚文低头看了眼师爷的魂魄,说道:"我不会让你魂飞魄散,你不是想要开天辟地么?我成全你。到虚渺界去玩玩怎么样?哪里可都是想你这样有远大理想的生物,你可以跟它们好好玩玩。顺便说句,那里的生死是无限轮回的,你会不停的体验被虚渺界恶兽撕咬的感觉,一直到哪天哪个白痴能把虚渺界都毁了,你才会解脱。"
  祁宏听着有趣,问他:"毁掉虚渺界容易吗?"
  "容易,只要能有比雷神强大百倍的力量就有一半的希望了。"

  一旁的小白嘀咕着:"就属楚文最损。"

  楚文打开了虚渺界得大门,把师爷的魂魄扔了进去。
  大事都做完了,烂摊子谁处理?楚文哼哼笑着给付局打了电话,对方也只能跳着脚痛骂几句罢了,结果还是得乖乖地找人手给楚文当苦力。楚文故意耍赖瘫软在祁宏的身上,那边的凌歌比他还差劲,愣是让楚言在他的兵面前背着自己。楚言面子上过不去,小声商量着:"咱扶着行吗?"
  凌歌委委屈屈的小眼神闪过:"我得留点劲,晚上咱俩还有一战呢。"
  于是乎,楚言乐颠颠地背起了凌歌,白泽鄙视地看着他们一晃身没了踪影。

  那边的楚风带着安家浩的魂魄找到他的肉身,好在魂魄离体不久,还有还魂的希望。等安家浩醒过来,宇文自觉自动地揽过照顾他的工作,安家浩看着宇文那眼神有点激动,宇文苦笑着扶起他:"咱也算是亲戚了,叫哥吧。"

  一群人呼呼啦啦地朝校门口走去,不想竟然遇到了刚刚赶来的夜殇。夜殇一见楚风受了伤,急忙过去伸手要抱,楚风眼刀子甩甩地砍他:"你来的还真及时。"
  糟了,楚风生气了!夜殇不顾其他人的目光,朗声道:"我被地藏阻挠,那没用的阴帝耗费太多时间才说服地藏。你莫生气,回头我会好好跟阴帝算账!"
  "谁让你算账了?赶紧带我回家,累死了。"没跟其他兄弟打声招呼,主动攀上夜殇的肩,低语,"我想宝宝了。"
  "只想宝儿?"
  楚风红了脸,任由他抱起的时候嘀咕着:"也想你。"
  夜殇抱着恋人,带着啸狼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回去魔界了。

  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树荫下面,黑虞也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向楚文等人。而站在他身后的阴帝小心翼翼地问莲轩:"你不过去?"
  "孩子们都解决了我还过去做什么?行,夜君,你真是够可以的。偷了我黑家家谱居然一声不吭!"
  冷汗下来了,阴帝讪笑着赔不是:"那时候黑剑羽只求我有朝一日师爷作祟之时毁掉家谱,好让祭灵师中有人能去老宅施法寻找,以便让他留下的阵法吸收灵力启动阻碍混沌地心的封印。我当初答应他不会告诉你,做人须有诚信。"
  莲轩阴测测地看着阴帝:"你好像忘了自己不是人!"
  "哎,莲轩,你别走,等等我......莲轩,你听我解释......莲轩,不是我不想过来帮忙,你也看到了,地藏不好说话......莲轩,莲轩,我,我回去跟地藏打一架你可满意吧?"

  校外的街心花园中,黑虞叮嘱要黑家子孙从此后善待并照顾宇文和安家浩。随即,他叫上楚恒,去医院唤醒晨松。祭灵师中几个没见过黑虞的人都很吃惊,没想到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是这样一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最小的黑晨逸摸着下巴咂咂嘴:"好像咱黑家的高手都喜欢男的,那我是不是也该......"
  "晨逸!"一个祭灵师赶紧打住他这个念头,并采取措施,"赶紧的,帮晨逸安排相亲。"
  "啊?"晨逸囧了。"哥,我才十九啊。"
  "不耽误相亲。"
  他们那边吵吵闹闹,楚文勾着祁宏的脖子偷了一个香吻:"回家吧。"
  "对,回家。美美睡上一觉,然后咱们去旅行。"
  "叫上凌歌和楚言,咱们四个一起去。"
  二人上了楚言带来的车,车后座上楚文懒洋洋地躺在祁宏的怀里,摸着他的手。祁宏看着怀里的祭灵师,还带着血迹的手指轻缓地划过他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嘴唇上。
  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祁宏情难自禁,低头吻着,吻着他生生世世都爱不够的男人,脑子里想着在旅途中如何榨干这个人,那一定是非常美妙的事情。
  楚文看着祁宏露出有些奸诈的笑,人不捏捏他的脸颊:"想什么呢?"
  "美事。"
  "那咱俩想的一样。"
  "是吗?"
  "一定是。"
  看着来不及回答自己的祁宏已经沉沉入睡,楚文不忍心吵醒他,起了身把人抱在怀里,脸颊贴了过去。

  睡吧,有我在你可以永远睡得这么香甜。等你养足精神再来满足我的幸福,不,是我们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啊................

祭灵师的正文终于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起随着这个故事走到现在。
剩下的就是各种愉快番外。当初欠了一篇凌歌和二爷的,这回打算写写他们如何在酒店确立关系的故事。
再来就是楚文和祁宏,写他们出去旅行后发生的可爱小故事。
还有夜殇和楚风,这一对绝对少不了啊。

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

顺带请假,十一期间家庭活动太多,更新恐怕会很少很少。


【番外】

127、法师.特工.好男人

  这事发生在落日小舍之前的那段时间里,也就是黑楚文在临走前把楚言托福给凌歌之后的故事。

  话说,我们的夏大师为了各种说得出口和说不出口的心思跟着黑家二爷去了另外一城市,美其名曰是协助他工作兼保护他的安全。但就楚言那个身手,那个头脑,还用得着他保护?当然了,如果是遇到灵异鬼怪,那楚言自然是无能为力。但话又说回来,有多少人有多少机会能遇到这种倒霉事?

  不过,夏凌歌可没想这么多。他想的是,你黑楚言忙活你的,我玩我的,只要没有那些冤魂恶灵什么的,我就当来度个假了。于是乎,在到达酒店之后了,夏凌歌大大方方住进了黑楚言提早订下的单人房间里,且享受着所有奢侈的待遇。而楚言呢?打从第一天陪着凌歌吃过两顿饭之后,这人就莫名其妙的没影儿了,偶尔露个面,也是来去匆匆。起先,夏凌歌真没往心里去,只想着这是楚言工作忙,他忙他的,我玩我的。
  可一来二去的过了三四天,夏凌歌开始郁闷!为什么郁闷?原因无他,只因楚言每次回来都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走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盯着他,就在刚才,故意搂着他的腰使了点劲,在耳边嘀咕着:"抱歉,再等等,办完事我好好陪你。"

  这算怎么回事啊?你黑楚言是来工作的,不是来那个,那个啥的好不好?在楚言走了之后,夏凌歌通红着脸站在房间里,别扭地琢磨着。
  要说别扭,可不止夏凌歌一个人,人家楚言也是别扭的。他这是第一次喜欢男人,还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还是个跟弟弟有生死之交的男人。这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得小心翼翼的对待不是?可偏偏夏凌歌在这方面有点糊涂,平时那点小暧昧基本都没放在心上,至少在楚言看来他是没把自己的暗示看得透彻喽。本想找机会把话挑明了,偏偏又遇到棘手的工作,真是......

  站在电梯间里的楚言越想越郁闷,总觉得对不起凌歌。这便拿出电话拨给他,说:"你不要总天闷在房间里,这里有沙滩浴场,出去玩玩吧。"
  夏凌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是想出去玩啊。你知道,我直接从黑子家跟你过来,兜儿里就八百多块。"
  闻言,楚言乐了:"所有消费记在我的账上。别忘了,我在这里的名字是董凯。"
  下一秒,夏凌歌欢脱地挂了电话,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事实上,楚言能感觉到他的开心,即便是他连声谢谢都没有,楚言还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让夏凌歌非常开心。他开心了,自己也跟着开心。
  只是,这开心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多久,不过两天楚言就发觉——有危机!

  就在夏凌歌跑去沙滩浴场的第一天,他结识了不少同年龄段的朋友,男男女女的都有。其中一个男子叫"简易"随和风趣,仪表堂堂,堪称好男人的楷模。没到一天的时间,就让夏凌歌觉得,跟这人在一起不但舒心还非常开心,不知不觉的就答应了他共进晚餐的要求。

  当天晚上,夏凌歌穿着深蓝色的沙滩衫,黑色的休闲裤,赔上一双深棕色的沙滩鞋,走在灯光下引来不少人的注视。简易站在露天参观里远远的就看到夏凌歌,他的目光一直黏在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身上,痴迷起来。
  夏凌歌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对简易摆摆手:"你来多久了?"
  "我也是刚到。"简易起了身,却没有帮他拉开身边的椅子。这样的态度既显得尊重又不会觉得过于热情。

  晚餐基本都是海鲜,夏凌歌最喜欢的食物。这位大师本来就是个小吃货,见到喜欢的美食一点矜持都没有,甩开腮帮子大快朵颐!坐在他对面的简易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人吃起东西来如此的"生龙活虎",可很快他就发现,看夏凌歌吃东西似乎是很快乐的一件事。
  闷头大吃的人察觉到了来自对面的视线,嘴里咬着一只蟹脚,口齿不清地问:"你怎么不吃?"
  "看你吃就很好。"说着,简易微微笑着起来,探过身子悄悄地说,"你看看周围,大家都很有教养。至少没人会把脸埋在盘子里。"
  夏凌歌左右看看,真的啊。那些人都是坐有坐姿,吃有吃相,每个人看上去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一口口抿着,一点点吃着,吃上两三口拿餐巾擦擦嘴角,再喝上一口饮品,十足十的贵族派头。夏凌歌不怎么待见这种人,转回头看着简易:"下次别请我吃......"
  "不过。"不等夏凌歌说完,简易打断了他话。随手也拿起一个螃蟹,"看他们吃饭不香,就是像为了表演一样的进餐实在没味道。我更喜欢看你狼吞虎咽,每一口吃在嘴里都是香喷喷的。"说着,咔嚓一声掰下蟹脚,时分不斯文地塞进了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起来。
  夏凌歌爽朗地哈哈大笑,一抬手,喊着:"服务生,来两杯最大的扎啤!"
  就这样,夏凌歌和简易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直闹腾到深夜十一点多才结束。多喝了几杯,夏凌歌有些昏昏沉沉的,简易扶着他回到酒店,亲自把人送到房间门口。
  "早点休息,明天见。"
  "明天?"夏凌歌摇摇晃晃,没听清,"明天什么?"
  "不是说好了,明天我教你潜水?忘了?"
  "没忘没忘。"嘿嘿地笑了笑,夏凌歌转身开了门回到房间里。

  本想洗过澡就睡了,却接到新朋友的电话问他要不要玩牌?夏凌歌觉得没有理由拒绝,硬是用法力把酒精逼出去,神清气爽地去参加牌局了!

  而就在这时,酒店后院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个站在阴影中的人低声说:"他刚回房间,是上午在沙滩浴场认识的简易送他回去。以上就是他今天的活动。"
  坐在昏暗台灯下的男子微微蹙眉,许久才说:"继续。"

  俗话说得好,大赌发家,小赌怡情。夏凌歌这一夜下来赢了不少银子,早上离开赌局的时候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在餐厅吃了两笼虾饺和一碗鱼翅粥,拍着肚子晃着回到了房间。
  一进门没想到楚言来了,他还纳闷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有你房间的钥匙卡。"楚言笑着,"这么早去哪了?"
  "吃饭去了。你呢?吃过没有?"
  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楚言把一张卡给了他:"这里面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
  "给我这个干嘛?"
  "总是记账也不好,有些地方也不让你记账。拿着吧,总会有用处的。"
  夏凌歌看了看手中的卡,变得严肃起来,紧跟着就塞回了楚言的手里:"两码事。"他正经地说,"记你帐我能接受,可你给我这个就不对了。你说,我以后是还你还是不还?还吧,我花的时候心疼,不还吧,也不是个事儿。"
  "你还不还都行。这本来是我的活动经费,其中的一部分,也不算是我自己的钱。"
  哦,言下之意,这是军方的钱。夏凌歌明了了,这种钱在他眼中就是不花白不花!刚刚还挺严肃的小脸一下子开了花,他嘻嘻哈哈地勾上楚言的肩膀:"我说,你不用急着忙活完工作。我这玩的挺好。"
  楚言没跟他客气,揽着他的肩低头吻上他的脸颊:"你高兴就行。"
  突然而来的吻让夏凌歌有些呆愣,待回过神来就变得嬉皮笑脸的。拍拍楚言的肩膀:"那你忙着,我走了。"
  "这么早你去哪里?"本以为可以跟他独处一会,楚言下意识的拉住他,"才九点而已。"
  "跟人约好了去学潜水,下次聊吧。"
  他就这么走了?看着夏凌歌走的一点不拖泥带水,楚言好半天都觉得不是滋味。

  按理说,他好不容易抽点时间回来陪他。本想先陪他吃饭,再回来聊聊天,去沙滩浴场走走。顺带着培养一下前景美好的感情,可他说走就走,潜水比他黑楚言还有魅力吗?
  黑家二爷用他特工的脑子琢磨一番,重点放在了夏凌歌说"跟人约好"了上面。跟谁约好了?据他所知,这里可没有职业教人潜水的。夏凌歌也是刚到这里,哪找的潜水教练?
  就这样,黑楚言意识到了危机!

  本想去海边看着究竟,这才走出房间就接到了电话:"今天货场进货了,大鱼。"
  他心神一凛:"几号货柜?"
  "就是咱们没去过的那个。听说很抢手,再不去就没货了。"
  "你先占位。告诉外甥,今晚吃红烧鱼。"

  终于来了!黑楚言霎时忘记了夏凌歌,全心扑在了工作上。

  海中,夏凌歌有点兴奋。他第一次潜水,看什么都是新鲜的。五彩斑斓的鱼群,懒洋洋浮动的海草,他置身于浩瀚的海洋之中,无比畅快。简易从一下水就紧跟在他身边,时不时拉一把,推一下,让他看到更美的海底美景。
  夏凌歌越来越快乐,看到远处有一群小鱼快速地游来,他也紧跟着迎上前去。鱼群竟然都不怕他,紧贴着他的身子擦过。那种被小鱼碰触到的微痒,让他忍不住缩起了肩膀。简易还以为他是怕了,赶紧过去驱散鱼群,并把夏凌歌拉进了自己的怀里。
  夏凌歌对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随即拉着他继续往下潜。没多一会,简易就制止了他,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说,不能再潜了,有危险。
  换做是夏凌歌能做主,估计他能一直潜到水晶宫去。可毕竟是简易带他下来的,他也不好擅自决定。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前方,被简易拉着朝海面游去。
  海底并不全是美轮美奂的景色,也隐藏着各种危险。在夏凌歌游的越来越快,过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刮着了他的氧气管,从口罩处直接脱落了。夏凌歌吓了一跳,就算他不惧怕灵魔鬼怪,在这种时候也有些手足无措。身边的简易似乎也很着急,赶紧扯掉他脸上的口罩,就把自己的摘下来往他脸上招呼。但已经镇定下来的夏凌歌怎么会要他的氧气?说不好听的,就算没有氧气,他也能在海底屏住呼吸长达几小时。故此,他推了推,让简易拿回去。
  简易也不肯收回,又往他脸上按,俩人推来推去的没几下,夏凌歌不耐烦了,皱起眉头!简易还以为他是缺氧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直接贴了过去,嘴对嘴——渡气!

  深海中,夏凌歌的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128、各种郁闷

  上了岸。夏凌歌把被刮坏的氧气管扔进垃圾桶,兴奋不已地追上了简易:"哥们,太过瘾了!下午再来一趟怎么样?"
  "下午?"简易有些心不在焉。
  夏凌歌还想着海底的美景,走着边说:"我第一次潜水,怎么样,还不赖吧?早知道海底这么美,我早来啊。"
  看着他飒爽的摸样,似乎完全没把海底那个吻当回事。简易脸红了。低着头笑道:"好,下午再来。"
  "太好了。中午我请客。"

  中午俩人在一起吃了午餐,各自回到房间小睡一会就又来到了沙滩上。做着准备运动的时候,夏凌歌听周围有人议论着。
  "你听说了么?中午在后面喷水池那边有人打架呢。"
  "打架?来这里玩的都有些身份吧,除非是暴发户。"
  "可不是什么暴发户。我听说哦,其中一个好帅的!身手也好,至少比我的那几个保镖都好。"
  "那是什么啊?警匪大战么?"
  "我哪知道。我也是听说的。好像是三个外国人打一个中国人,那很帅的就是中国人。根本不怕那三个人。"
  "酒店方面没人管么?"
  "好像是有人管吧?不过,酒店那些保安还没跑到地方呢,人家就跳墙走了。但是我听酒店的人说那帅哥好像受伤了。"
  "跳墙?有没有搞错啊?喷水池那边的墙至少有五六米高吧?"

  夏凌歌的动作还是不紧不慢的,尽管他知道那个帅哥肯定就是黑楚言也没着急。他了解黑楚言的身手,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问题是,黑楚言的工作一向隐秘,怎么会在公共场合跟人动手?莫非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凌歌?"简易叫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还以为他是不舒服了。手摸上他的额头,"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夏凌歌打着嘻哈,"走走走,我OK了。"

  这一次潜水,简易总觉得夏凌歌不大对劲。似乎对周围的美景没什么兴趣了,很快就招呼他上岸。简易担心夏凌歌,上了岸就问他是不是不舒服。他也没说什么,就着这个借口说要回房间休息休息。

  其实,夏凌歌是想回房间施法找找楚言,看看他的情况。可不等他的寻人法术开始施展,门铃响了。

  "简易?"开门后夏凌歌微微有些吃惊。他刚跟简易分开,这人怎么转眼就跑来了?
  站在门口,简易有些局促。他似乎不敢与夏凌歌对视,低垂着视线拿出口袋里的一些药盒:"我想你可能没带,我这边带的多,是感冒还是伤风,或者是肠胃不好都能暂时缓解一下。要不,等你好点了,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原来如此。夏凌歌顺手接过那几个药盒,却没有请简易进来的意思。只说:"谢了,你也休息休息吧。"
  也许是没想到夏凌歌会把他晾在外面,简易抬起头来,尽显尴尬。他对面的夏凌歌已经摆出准备关门的架势,见他犹豫不决的没有离开,便问:"怎么了?"
  "你......"简易犹豫了一下,转而坦率地笑了出来,"别放在心上。"说罢,这才肯离去。

  夏凌歌挠挠头,似搞不懂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关了门,落了锁,拉好窗帘把寻人符捏在指间,灵力将咒符化作金色的小鸟,扑扇着翅膀带着一串星星点点的金色线条穿过了窗子。夏凌歌坐在床上五心朝天,灵识与寻人咒相接,小金鸟看到的一切他也能看到。

  金鸟贴着地面飞行,穿过前台大厅的时候途经服务小姐的短裙下,屏气凝神的夏凌歌没心没肺地打了声口哨。
  接着,金鸟飞到了酒店中庭的露天休息区,在人群中穿梭。他看到了和睦的三口之家;看到了情意绵绵的恋人;看到了幼孝老慈的祖孙;看到了结伴同行的朋友,唯独没有看到黑楚言。
  想来也是,闹出那么大的骚乱,一时半刻他也不会在公共场合露面了。想罢,夏凌歌驱使着金鸟朝后面客房区的一栋高楼而去。一直飞到顶层。那里有露天游泳池和健身房,在健身房的一侧是酒店的还没有建完的设备操控室。
  在夏凌歌的概念里,黑楚言会躲避在人多并不引起注意的地方。而天台游泳池这里是最佳的场所。金鸟飞过了满是穿着三点式的美女们,越过了各种美男帅哥,直奔着操控室而去。就在距离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金鸟忽然抖了几下!
  正在房间里冥视的夏凌歌见到一个金发碧眼男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确切地说是盯着金鸟!

  灵力所化的金鸟平常人是看不到的,就算是黑楚言也只能察觉到一点而看不到是什么东西。但面对金鸟的这个男人的的确确是看到了,不但如此,夏凌歌发现,这男人竟然也看到了他!甚至对他露出不屑的冷笑!

  何方神圣?夏凌歌紧闭双眼,冷汗慢慢地从额头滑落下来。他让自己镇定一些,也让金鸟不再发抖。他手起法诀,在眉心一抹:"天眼开!"几秒种后,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这男子竟是——吸血鬼!

  不是这么夸张吧?现在的吸血鬼都能顶着大日头出来闲晃了?在他纳闷之余,那个金发男子稍稍侧移半步,好像是特意为金鸟让路。夏凌歌觉得这个西方的异类并无敌意。夏凌歌不想惹是生非,特别是在黑楚言下落不明的时候。所以,他驱使着金鸟在吸血鬼面前振翅,算是礼貌地打过招呼,继续寻找黑楚言的下落。

  这个小小的插曲过后,他在那个设备操控室里并没有发现黑楚言的痕迹,也许是因为见到了那个吸血鬼,他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多施加了一些灵力让金鸟变大变快。直冲云霄!

  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仍旧一无所获。夏凌歌急了,反手拿出放在裤子后面口袋里的那张卡,将卡夹在双手之中,催动远在蓝天之上的金鸟,寻觅黑楚言的气息。
  终于,在半小时后,夏凌歌发现海面上有一座小岛。黑楚言就在小岛上的一个木制简易房里。看到黑楚言的肩上绑上了药布,上面还有一些未干的血迹。他顾不得周围还有其他人,催动金鸟直接落在楚言的腿上,以灵识在脑海中与他沟通。
  "喂,你怎么受伤了?"
  正在和属下讨论下一部作战计划的楚言,冷不丁听到脑子里有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吓的险些跳起来!幸亏他足够老练沉着,幸亏他听出了夏凌歌的声音。面色紧了紧,对几个属下说:"暂停一下,我出去一会。"
  没人敢对他说"不",只能看着自己的长官离开房子。

  走得稍远一些了,楚言在开口:"抓捕的时候对方反抗,我们的情报的有误,才受了点伤。没事,只是擦破点皮。"
  "该死!"夏凌歌低吼了一声,"你们不是最专业的情报人员么?怎么会出错?"
  "再厉害也有出纰漏的时候,我不能因为这个责备负责情报调查的人。好了,我没事,至少现在没事。"楚言含笑,凌歌的急切让他觉得幸福。只是屋子里还有几个属下等着,现在还不是你侬我侬的时候,"凌歌,我很快就能回去。你别担心我。"
  坐在床上,夏凌歌"我"了几次,到底是没说出"我可以帮忙"
的话。最后,他告诉楚言:"我把我的鸟留给你,你看不到它没关系,我让它站在你的左肩上,你有什么需要只管说就行。"
  "别辛苦了。"楚言婉转地拒绝,"你要一直维持它的形态吧?那样会非常消耗你的法力,放心,我完全可以保护自己。"
  "我说让你带着你就带着,叽歪个什么?"
  黑楚言无奈地叹了口气:"凌歌,我习惯自己处理问题。你的好心我领了,但我必须拒绝你。这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妈的,你直接说不接受我插手你工作就得了,拐弯抹角的有意思么?夏凌歌在气闷之下,喊了一句:"虚伪!"

  "你当老子稀罕帮你?你受伤关我鸟事?"夏凌歌碎碎念着,一头闷在床上,睡觉逃避现实。

  这一睡到了晚上八点多才行,还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简易的号码。他说:"简易啊,打电话干嘛?"
  "你在睡觉?"听出他懒洋洋的声音,简易笑问,"好点没有?"
  "好点?什么好点?"
  "你不是不舒服么?"
  "啊,对,好了,全好了。"懒得解释,随口应付,又跟简易聊了几句,就被约出去吃晚饭了。

  他们步行一路走到了法国风味的餐厅门前,夏凌歌提议就这吃吧,简易也跟着应和。谁知一走进去,便看到那个金发碧眼的吸血鬼正不耐烦地四下环顾。刚好与夏凌歌的目光撞在一起,冷不防的有些诧异。
  面对面的观察比在灵识中看的更真切,这个吸血鬼有着令人屏息的美貌,从头到脚给人皇家贵族的感觉,特别是那双蓝色的眼睛,很难让看到它的人移开目光。
  夏凌歌倒也不是没看过更漂亮的,至少他认识的那只活了两千年多的狐精就能比过这个吸血鬼。导致夏凌歌错不开眼珠子的原因是吸血鬼的神情,似有不耐,焦躁不安。难道说,这家伙想要吸血了么?

  意识到了夏凌歌警惕的目光,吸血鬼竟然优雅地走了过来。这时候,夏凌歌才发觉,身边的简易看着吸血鬼发呆到无人的境界。
  吸血鬼并没有在意简易近乎于膜拜的注视,他对夏凌歌微笑地伸出手:"我是Lasombra,很高兴认识您。"
  夏凌歌没想到这家伙会主动打招呼,客观上似乎也不好冷眼相对。他也伸出手,笑道:"夏凌歌。"
  握住的手有些微凉,很快就松开了他。Lasombra让开通往餐厅内的路,并先行一步,似乎要与他们一起进去。夏凌歌好心地拍拍还在发呆的简易,示意他跟上。
  走在Lasombra的身边,夏凌歌保持着自己一贯不羁的性格,既不会对他感充满了好奇,也不会显得冷落。直到侍者引着他到了预定桌前,Lasombra才朝着夏凌歌微微点头,并说:"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共进晚餐,东方的驱魔人。"

  夏凌歌身边的简易狐疑地看着他:"驱魔人?"
  不等夏凌歌敷衍过去,Lasombra对着简易微微一笑,对方立刻变得目光呆滞。夏凌歌知道Lasombra暂时夺走了简易的心神,非常不悦地回敬Lasombra:"我们这里有句老话'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敢做什么,我会让你知道东方驱魔人的厉害!"
  言罢,他不在多言,单手轻轻拍了一下简易的肩,对方猛地醒过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凌歌,我们去靠窗那边坐吧。"
  Lasombra兴致勃勃地看着夏简二人转身离开,似乎对这个东方驱魔人很感兴趣。

129、不就这么点事嘛

  席间,夏凌歌总是有意无意地观察着Lasombra,对方似乎也在观察他,偶尔目光相撞,Lasombra举起酒杯微笑示意,夏凌歌白了一眼,扭头不搭理他。这可弄糊涂了简易,过了许久才问:"那个人你认识?"
  "不。"夏凌歌笑道,"看着眼熟而已。"
  很明显,简易比之前更热情了。聊天的时候总是会不着痕迹地顺着夏凌歌说话,还时不时的给他倒酒递餐巾,周围的人看在眼中,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同性情侣。而夏凌歌偶尔与Lasombra的交流却变得非常暧昧,很快就有人偷偷议论,在这里正上演一幕三角恋的戏码。
  夏凌歌对周围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一向不在乎这个。而简易似乎也没有暗恼的样子,看上去还有些享受,至于Lasombra,被夏凌歌白了一眼之后,貌似喜欢上了这种眼神的交流,转过半个身子大大方方的看着夏凌歌和简易的互动。
  要不怎么说无巧不成书呢。在这三个人酝酿着古怪的气氛时,餐厅的玻璃门打开了,黑楚言带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异国美女款款而来。夏凌歌一眼就看到了那女人挽着他的手臂,无名火在心里呼啦啦地燃烧起来!

  行啊黑楚言,你这是在工作还是以权谋私?老子跟这对着一个热情男,跟那对战一个吸血鬼,你个挨千刀的带着个美妞跑来干嘛?
  其实呢,黑楚言一进门就看到了夏凌歌,也看到了他同桌的简易。只可惜他现在任务在身,要不然一定会冲过去!好巧不巧的,侍者引着他们落座的地方刚好是夏凌歌身边的一桌。
  Lasombra坐在他的前方,黑楚言坐在他的身边,好嘛,这回真成了三角形!

  察觉到夏凌歌脸上的不悦,简易把刚上来的甜点亲手放在他面前,并拿开了他的酒杯,说:"别喝太多,你身体还不好吧?这个甜点不错,我特别为你点的,尝尝。"
  黑楚言那边一个斜视瞥过来,视线盯着简易碰触到夏凌歌的手,目露凶光!
  唯恐天下不乱的夏大师存心气楚言,反手搭着简易的手背,笑得温和:"可我想吃你的那份。"
  这时候,简易的右手还拿着羹匙,已经剜了一块甜点。看到夏凌歌那惑人的笑脸,竟忍不住直接把羹匙递到他的嘴边。于是,在黑楚言的注视下,夏凌歌直接把羹匙含进了嘴里。
  前面的Lasombra垂眼低笑,似乎看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伟,你来点菜,我去洗手间。"异国美女中文说得很好。她起了身,离开餐桌。黑楚言拿起菜单,眼睛看着这个,心里想着那个。

  第一回合算是这么过去了,第二回合是异国美女回来的时候那手顺便搭在黑楚言的肩上开始!夏凌歌怎么看都觉得那只嫩白的手碍眼,楚言那肩膀还有伤呢,你他妈的就不能不碰?
  夏凌歌那阵阵杀气没什么遮掩的直奔向邻桌的两个人,异国美女是感觉不到,可黑楚言却是真真切切的能发觉夏凌歌心情很糟。他不想在这里跟夏凌歌说话,为了避免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也为了让自己不悦的心情愈演愈烈,他侧过身让半个后背对着夏凌歌。

  黑楚言,你奶奶的什么意思?不愿看着我是吧?老子还不愿意看着你呢!一向没什么顾及的他开始搞鬼,通过灵识直接把声音塞进了黑楚言的脑子里。
  "你还挺有闲心,受伤了也没耽误跟美女约会。"
  黑楚言在喝水的时候偷偷跟他交流:"我在执行任务,别闹。"
  "是是是,你在国家奉献美色,我看着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好了,吃完了赶紧回房间,不要在外面乱跑。"
  "大哥,我好像是成年人吧?不用你指手画脚。"
  "凌歌!"黑楚言在脑子里喊了一声,转而瞪眼看了过去,"我的任务关系重大,别跟我吵。"
  "对,你有国家的重任在身,我哪敢影响你。"夏凌歌不是看不起所谓的国家重任,只是在他们修道者眼中,事事讲究个因果循环。大到一个国家,小到花花草草,都有自己的运数。看得通透了,也就无所谓了。但他尊重黑楚言,所以没有直接提出要插手帮忙的建议。但黑楚言拒绝了他的金鸟,这算是把他最含蓄的担忧彻底打碎。所以他不爽!
  眼下,他成功的让黑楚言也尝到了不爽,临了,还追加一句,"我没你那能耐,也不用出卖色相。"
  这把黑楚言气的,将水杯用力地放在桌子上,吓了对面的美女一跳。她眨眨大眼睛,很温柔地问:"怎么了,伟?"
  "没什么。"黑楚言微笑回答,"喜欢吃什么,你自己点。"

  这说也说不清的功夫,前面的Lasombra已经结了帐,优雅大方地走到夏凌歌桌前,这让一旁的黑楚言很是惊讶。并听到这个外国帅哥对夏凌歌说:"如果你有时间,能不能让我请你去天台看瞭望镜?"
  这又是谁?黑楚言心下疑惑。

  简易似乎不满意Lasombra这样直接的邀约,不等夏凌歌开口,他接过话题:"很抱歉先生,我们正在用餐。如果您想邀请他,应该等我们离开之后。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Lasombra根本没理会简易的回击,他只是微笑地看着夏凌歌:"今晚很特别,你担心的事也许会发生哦。"
  这话的意思夏凌歌很明白,不过他没什么心情管闲事了。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笑的邪肆:"先生,星群是很美,但我不喜欢到天台去。"
  Lasombra俯□子,挨近了夏凌歌:"我房间有更好的瞭望镜。。"
  "先生!"简易直接站了起来,"请自重。"

  Lasombra还是没搭理简易,不过他倒是回了头瞄了眼黑楚言。黑二爷还是那么稳重,就是拿着水杯的手上青筋直跳!而打破这微妙的尴尬还是夏凌歌,他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抬起头看着Lasombra:"行,你这性格和我口味。你房间里有酒么?"
  "当然。"
  眼看着夏凌歌就要答应了,忽然从门口冲进来一个二十多岁大学生摸样的男子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大学生扫过几眼,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身就跑!而那个男人表情凝重地朝着夏凌歌他们走来。
  还在跟夏凌歌对视的Lasombra笑意更浓,微微点头,道:"看来今晚的约会要推迟了。"言罢,转身朝门口。
  夏凌歌看到,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偷偷拿了一个银色的十字架。十字架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就是个圣物。这是追着Lasombra来的?再看Lasombra,正不疾不徐地迎面而上。那男人握着十字架的绳子,在与Lasombra擦身而过的时候,把十字架朝他身上按去!
  下一秒,夏凌歌眼看着那十字架在还没碰到Lasombra的身体就化为灰烬,那个男人面色苍白呆愣原地,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而Lasombra,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出了餐厅。

  能在阳光下活动,不惧怕圣物,这个吸血鬼到底什么来头?夏凌歌忽然想起,跟着这个男人进来的还有个小伙子,夏凌歌担心那孩子有危险。不顾简易诧异的目光,直接追了出去。

  这时候坐在一旁的黑楚言郁闷之极!坐在他对面的美女动作优美地切割着一份牛排,低声道:"去追吧,看你这样也吃不好了。"
  "萨琳娜,你......"
  "好吧。"美女笑道,"我同意跟你合作。不过黑先生,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这还等什么啊?黑楚言起身追在简易之后跑了出去。

  这就像穿糖葫芦,一个追着一个。最前头跑着的是大学生,后面的是Lasombra,追着他的夏凌歌,追着夏凌歌的是简易。跑在最后面的是黑楚言。说到底,还是黑楚言最懂得追踪技巧,直接穿过一条花廊,跑过主餐厅的后厨,出了门便超越了简易,看到夏凌歌的背影。而这时,夏凌歌也看到了Lasombra!

  这个该死的吸血鬼!夏凌歌看到Lasombra抓住了那个大学生,埋首在他的脖子上。夏凌歌大喝一声:"给我放开!"与此同时,金灵枪将灵力发射出去,直奔Lasombra!
  不知道夏凌歌到底打破了他的什么好事,Lasombra回过头来的时候表情阴冷,但是嘴上没血,也没有露出他的獠牙。他看了夏凌歌一眼,左手扬起。
  "等等!"被抓住的大学生岔了音喊着,"别,别打。"
  Lasombra似乎置若罔闻。那手也没放下,冷笑着告诉夏凌歌:"我们可以和平相处。"
  "我也说过,如果你敢干什么,我会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倒是很期待。"Lasombra笑道,"我只担心你那两个朋友,会不会也同样期待看到你死亡的摸样。"
  "来试试么?"
  Lasombra不再言语,把大学生拉到身后貌似保护起来。他迎着夏凌歌上前一步,正要出手的时候,后面那孩子猛地踹过去一脚,这位一向优雅的吸血鬼很没形象的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夏凌歌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孩子转身跑开,那速度,跟猎豹有一拼!再看Lasombra气的直磨牙,也不管夏凌歌了,对着大学生逃走的方向低骂:"看来,我该考虑打造一个笼子才行。"
  话音刚落地,Lasombra化为一群乌鸦,腾空飞去!

  "敢跑?"夏凌歌也要追,却被赶来的黑楚言一把抓住。夏凌歌狠瞪了一眼,"你来干嘛?没见着那是个吸血鬼吗?"
  "跟我回去!"
  僵持不下,偏偏简易也跑过来了,跟着凑热闹。他看到黑楚言抓着夏凌歌,顿时不愿意,也跟着抓住夏凌歌的另一只手,充满敌意地问黑楚言:"你是谁?"
  这个问题很深奥!黑楚言自问没兴趣更没时间回答,看到夏凌歌那欠收拾的样子,他决定一记直拳打昏了简易!

  "你干什么?"夏凌歌手快,一把搂住简易的腰这才没让昏过去的人摔倒在地。而且,他还不识趣的唤醒了简易。
  "你打我!?"简易开口就喊。
  结果,第二拳再度来袭,简易又昏了,夏凌歌火大,在简易脸上一拍,这人又醒了。
  "你居然还打我!?"
  第三拳,没等夏凌歌来得及阻止,黑楚言就击在了简易的脖子上,这下子是彻底昏了。
  "黑、楚、言!"夏凌歌把他的名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那架势要武斗。
  黑楚言看都不看趴在地上的简易,扯着夏凌歌就往回走。后者跟头小倔驴似的,一路上骂骂咧咧,一直到房间里,才甩开黑楚言的手。

  "你个周口店人!有话你不会好好说,打人干什么?"
  "告诉你,我早想打那小子了!从你们俩第一次下水你被他吻了那时候起!"
  啊?夏凌歌诧异了,猛然醒悟面前这个混蛋男肯定是找人监视自己。怒从心头起,他抓着黑楚言的衣领喊着:"我是来帮你忙,你却找人监视我?"
  "我还用特意监视你?海底有我们安装的系统,那是为了监视敌方的交易情况。你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监视区。"
  "胡说!"夏凌歌瞪着眼睛恨不得活吞了黑楚言。这家伙是不是搞错的状况?现在,到底是谁该跟谁生气?

  要说这小情人之间的矛盾还真说不清,他说他有理,他也说他有理。到底谁的理才能站住脚,这可不是外人能明了的。但是黑楚言不这么想,他觉得夏凌歌太迟钝,或者说太随性。自己三番五次暗示他,靠近他,基本上彼此的关系就差那一句话了,可到这里之后夏凌歌办事就没了谱儿,这才几天,便招惹了一个斯文男外加一个吸血鬼!
  但那次海底的事,他真不是特意监视他们。但是这种解释怎么听都像是谎话。为此,黑楚言也不想多做辩驳,抓住了夏凌歌的衣领子:"我告诉你,在我没忙完之前就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还有,以后不准跟那个简易见面!"
  "呸!"夏凌歌啐了黑楚言半脸吐沫星子,"凭什么对老子管头管脚的?我是卖给你了,还是租给你了?简易是跟我那啥了,但那时候他是误会我缺氧,你让我怎么着?要我像个大姑娘似的扭着屁股揪着鞭子说要人家负责么?那不是等于说'来吧兄弟,我喜欢你亲我'一样?我说二爷,你他妈的要吃醋也看看情况好不好?"
  这个混小子!黑楚言气的浑身直发冷。
  "我吃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醋了?我为什么要吃醋?你倒说说看,我为什么要为一个到处跟男人露笑脸没什么自重的人吃醋?"
  "我日你大爷黑楚言!"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少跟我瞪眼睛,再瞪我拿你炼丹!"
  "你不是也跟我瞪眼睛?"言罢,黑楚言咧嘴一笑,"看来是你吃醋了,看到我跟萨琳娜很亲密,你吃醋了。"
  王八蛋!夏凌歌通红着脸,火气蹭蹭地往上窜!没什么理智,也没什么矜持了,他用力揪紧黑楚言的衣领子:"老子是吃醋了怎么样?我他妈的喜欢你!看见你跟别人勾肩搭背的就是不高兴!你没事找事招惹我干什么?你搂着也搂了,亲也亲了,刚见面那时候你就把我浑身都摸遍了!老子说啥了?我屁颠屁颠跟过来为什么?还不是担心你,在这之前我说过什么?我什么都没说,不就是怕影响你,还要琢磨着尊重你!简易那是什么意思我明白,我跟谁交往都有分寸,在一起当个朋友相处没问题,想要干点别的我第一个不答应。我是担心把事情闹大,惹到你身上才一直没跟他挑明。你自己想想,你有狗屁权利跟我大呼小叫的?要不是我喜欢你,我会跟你在这磨嘴皮子?"

  一大串的抱怨彻底把黑楚言吼懵了,他抓着夏凌歌的手也没劲了,傻乎乎地说:"你,再说一遍。"
  该死!夏凌歌暗骂一句,总结了一下这一段话的意思:"黑楚言,我喜欢你!这回听明白了吧?"
  明白了!所以......

  吻,没有半点温柔可言。更多的是撕咬和啃噬。黑楚言掌控不好力道,紧紧地搂着凌歌的腰控制在怀里,另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跟自己激吻不停。夏凌歌似乎被这突然而来的吻弄得不知反应,等到被楚言咬疼了嘴唇才知道反击!
  他的手扯了扯楚言的腰带,这一点动作引的楚言直喘粗气。一把抱起他直接扑到了床上!他们撕扯着彼此的衣物,忙得连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夏凌歌的腰带被扯下,裤子也退了一点,他才想起。
  "喂!"凌歌气喘吁吁地抓住了楚言的手腕,"我不是速食,最讨厌露水姻缘。"
  "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所以,你先给我!
  夏凌歌红了脸,看到已经被自己扒到一半的楚言,这才知道害臊:"先说好,你敢劈腿我让你飞灰湮灭!"
  "你敢爬墙,我会把你打成筛子。"
  "你舍得?"
  夏凌歌这一笑,妖孽了!楚言直觉的脑子嗡地一声,毁灭性地是撕破了他腿上的这条裤子。压下去,啃咬着凌歌红彤彤的耳朵:"我努力让你爱我一辈子。"
  细细的呻吟声泄露出来,凌歌搂紧楚言的背脊,有些不自然地为他施展开身体,前戏才刚刚开始的这时候,他们俩已经控制不住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OK,这篇番外完结了。明天上楚风和夜殇的~

130、回家

  站在须崇宫的大殿前,黑楚风叹出第十口长气。那个郁闷,那个纠结劲儿就别提了!尾随其后的墨蝶拉着小宝贝花宝看了大概有七八分钟,都在琢磨楚风这到底是有了什么烦心事?
  墨蝶想想上午夜君交给她的任务,是要跟着楚风督促他在天黑前回家。可本打算出去散步的楚风压根没出去,只是在须崇宫里兜兜转转,唉声叹气而已。最开始,墨蝶还觉得没什么,可到后来楚风叹口气,花宝跟着叹口气,楚风皱皱眉,花宝也跟着皱眉。没到一会,小家伙的眉头快拧成一个麻线团了。
  墨蝶抱着花宝走的稍远些,问他:"你爸爸这样子就多了?"
  花宝算算:"好像有十多天了。"
  "夜君呢?他没说什么?"
  花宝想想:"爹爹只让我陪着爸爸。"
  "那你爸爸说过什么没有?"
  花宝琢磨琢磨:"没有啊。"

  嗨!真是怪事了。按理说,双甲朔月也过去了,人间界那点事也解决了,这楚风还叹什么气啊?
  还在纳闷呢,忽见远处的楚风急匆匆地往书房那边走,八成是去找夜殇了。墨蝶深入骨髓的八卦精神爆发,夹着花宝就去听墙根。

  其实,楚风也没想跟夜殇怎么着,就是不愿意继续一个人烦恼了。此时,夜殇正在审阅各个部族送上来的报奏,考虑接下去的问题如何处理。楚风这一来,他便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起了身走过去轻握着楚风的手,未开言先亲吻,温温柔柔的情意在无言中传递给自己最爱的人。
  楚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微红着脸,笑道:"有事找你商量。"
  "坐下说。"
  楚风哭笑不得地看着把自己搂在腿上的夜殇,数落他:"大白天的,你收敛些。"
  "此处无人。说吧,最近究竟在烦恼些什么?"
  还没开口,又叹了一口气。楚风颇为头疼地说:"上次回老宅很匆忙,我也没时间回家回研究所看看。前几天楚文跟我联系了一次,说我父母急着找我回去,研究所那边也很急。"
  果然是这样。夜殇早已在心中猜个八九不离十,只是他一直不肯说,自己也不好开口相问。既然眼下他愿意把苦恼与自己分担,无论如何都是要帮他解决的。想来,他父母那边也是为了他跟自己这档子事,至于那个什么研究所......
  "夜殇。"楚风打断了他的沉思,扭着身子看他,"我想回去几天,把这些事都处理一下。"
  "可以。想何时动身?"
  "现在就走。"
  夜殇没有挽留他,但是有个条件必须要他应允下来。

  这天是周末,黑楚风的父亲黑南毅早早起来跟兄弟在自家后院的小池塘里钓鱼。原本他们兄弟是五个,排老二的黑南水和最小的黑南森是祭灵师,死在恶咒之下。现在剩下的黑南毅是楚风的父亲,黑南华是楚文的父亲,黑南树是楚恒的父亲。自打失去了两个兄弟之后,他们三个的感情就特别好。
  起先,最令他们头疼的是黑楚文,那小子几乎完全没办法融入黑家,尤其是他的性取向问题,着实让黑家这三个长辈苦恼不看。最后,也是也是针尖对上了麦芒,一气之下,他们把楚文赶出了黑家。并说:"以后黑家若是再出楚文这样的人,一律赶出去!
  在祭灵师中,让他们引以为傲的是楚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军方科研所的所长,在祭灵师中也是很有威望。不但如此,楚风也是他那一辈祭灵师中最严以律己的人,这让黑南毅颇为自豪。可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说楚风竟然和魔界的帝王搞在了一起!
  试问啊,天底下有几个父亲能接受儿子成了同性恋的?对此,黑南毅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儿子找回家中,问个清楚!

  "南树啊。"黑南华钓了半天也没什么收获,主要是他心不在焉。这会儿索性放下了鱼竿,点了根烟,开口,"如果楚风那孩子真的跟那个,那个什么魔人在一起了,你打算怎么办?"
  "赶出去。"黑南毅毫不犹豫地说。
  坐在中间的黒南树不由得叹息一声:"我估计是个误会。楚风那孩子咱们了解,虽说他一直没谈对象,但也没有那个毛病啊。而且,楚风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不会堕落的。"
  "我看未必。"黑南华阴沉着脸,"我们家楚言比楚风还要强,那是二十几岁就统领三十多个特工的优秀将领。现在怎么样,还不是把我气得要死!"
  是够郁闷的。黒南树看着大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到了楚言,他都跟着心疼。那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喜欢上个男人呢?还是个有法力的男人,还是个黑楚文的生死之交!有了楚言这个例子,楚风的事还真不好说了。

  叹息声此起彼伏,急急跑来的警卫员冲到黑南毅的身边,说:"楚风回来了。"
  老哥三顿时眼冒绿光——终于回来了!

  黑南毅首当其冲推开了家门,第一眼便看到坐在客厅的楚风镇定自若,但是作为他的爹,黑南毅无法镇定!因为在楚风身边还坐着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宝贝。那黑溜溜的大眼睛,那粉红粉红的小嘴,那胖乎乎的小脸蛋,那......
  这孩子到底是谁?当黑南毅从妄想孙子的美梦中清醒过来,直奔着楚风就去了。
  "爸,回来了。"楚风起身打了招呼,并跟着说,"三叔,四叔。"
  黑南华嗯了一声,那目光也跟黒南树一样黏在小宝贝的身上,错不开眼珠儿。黒南树忍不住走过去,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小家伙举起肉肉的小胖手:"我是爸爸的孩子。"
  "谁是你爸爸?"
  花宝一把搂住楚风的腰,甜甜地叫了声:"爸爸。"
  周围一片猛吸气的声音,花宝这一嗓子把在场的黑家三兄弟,楚风的妈,楚风的弟弟妹妹都吓着了!
  "哥。"妹妹黑楚梅走过去,"你,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了个儿子?"
  "小梅,别乱说。"黑家妈妈也跟着走过来,蹲在花宝的面前,"乖宝宝,你妈妈是谁?"
  花宝嘟起嘴吧,呐呐地说:"娘亲死了。"
  哎呦,原来楚风的心爱之人已经过世了。难怪他一直不肯再找。黑家妈妈回头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好像在说:"看,咱们白担心了。楚风早早的把孙子都给咱生了。"

  黑南毅似乎也很高兴。高兴的是这可爱的小宝贝是他孙子,虽然还有点不太真实,那也是高兴。另一方面,楚风跟那个魔界的人似乎没有瓜葛,这就好这就好。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楚风不想大家误会,但家人似乎都沉浸在突然多出个宝贝的兴奋中。黑家妈妈又是拿水果又是倒果汁的,黑家的弟弟和妹妹,一个拉着花宝的小手,一个摸着花宝的脸蛋,哄着他叫声叔叔姑姑来听。那边的黑南毅恨不得把花宝抢到怀里,也哄他叫声爷爷。
  但是!只有黑南华这个有过经验的人对此产生了疑问。不管怎么看,这小可爱的长相都跟楚风不像。于是,他拍拍激动的黑南毅,问道:"楚风,这孩子真是你的儿子?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楚风搂过花宝,严肃地回答:"不,他是夜殇的儿子,魔界的太子,我现在的养子。"

  客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啊?魔界的太子这么可爱啊。"黑楚梅是个没啥心眼的女孩,大呼小叫的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黑家妈妈惊愕不已,连忙把女儿和小儿子拉开,并说:"你们俩出去。"
  两个孩子被轰了出去,黑家的长辈把楚风和花宝团团围住,开审!
  "你说吧,跟那个魔界的人到底怎么回事?"当爸爸的先问。
  "很简答。我们在一起,而且不会分开。"
  "混账!"黑南树吼了一嗓子,"那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们一个个想干什么?丢尽黑家的脸?那个楚文就不说了,没救。楚言也被带坏了,那你呢?你爸妈辛辛苦苦培养你养育你,就是为了今天这个结果吗?"

  对楚风大喊大叫的黒南树引起了花宝的反感,他最讨厌有人对爸爸凶。所以,小家伙小手一指,还很稚嫩的魔力直冲黒南树!幸亏楚风赶紧拦了下来,否则黒南树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花宝委屈地看着楚风:"爸爸,他欺负你。"
  "不,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不会伤害我。"
  "爸爸,什么叫'恨铁不成钢'?"
  "就是......"
  就是什么呢?楚风忽然发觉很难回答花宝。他自幼参军,靠着自己努力打下一片天地,虽说这其中也有黑家的势力帮衬着,但绝大部分还是靠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黑家的长辈们对他报以极大的希望,但这希望到底有没有个头儿?他现在却不知道了。
  究竟怎么样才算是成了长辈们眼中的"好钢"?一辈子为国为家,一辈子对着冰冷的机器数字?还是说娶妻生子,延续后代?这些在之前或许他能做到,循着一个"人"的生命轨迹,在每个阶段做该做的事,本本分分的按照他们的期盼活下去。
  但是,他遇到了夜殇。至今为止他都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了夜殇,也说不清到底爱上了夜殇的什么,但他明白离不开夜殇,舍不掉夜殇给他的那个家,更舍不得甜甜唤他爸爸的儿子。所以,让他调头再回到从前的日子,那是绝对不可能了。

  事实往往不如人愿。他也希望父母能快乐安康,也希望他们能子孙满堂。纠结的地方就在这里,他也曾想过把对夜殇的感情深埋心底为了家族娶个女人生几个孩子,而这些孝顺的想法却被对夜殇的感情硬生生打碎。

  "妈。"楚风终于开口,"爸,你们在我出生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黑南毅一愣没吭声,但黑家妈妈却不知为何饮泣起来。她捂着嘴扭过脸去,默默地走出了客房。

131、夜殇,冲!

  众人在客厅里沉默不语。黑南毅一脸阴云地盯着楚风,肚子里憋了太多的话却说不口。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儿子却变成了这样?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楚风。"黑南毅说,"你跟那个夜殇是怎么认识的?"
  "狐魇事件,我去魔界办事的时候认识的。"
  "他不是有个儿子么?"
  黑南毅这话的意思是,那夜殇连儿子都有了,可见是个喜欢女人的,怎么又跟你在一起了?对此,楚风也很难解释清楚,真要把夜殇的话原封不动说出来,恐怕面前的三位长辈下一秒就能心脏病复发。所以,坚决不能说。
  可谁想到......
  "爹爹说了,喜欢爸爸何须理由!"
  花宝说得气壮山河,结果楚风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黑南毅面色煞白呼吸短促,黒南树赶紧在客桌下面拿了药,给他服下。楚风真是有些无语,这话不是他说的,可也不能责怪可爱的花宝。面对旧病复发的爸爸,他能做到的只是运用灵力消解爸爸的痛苦。

  "楚风啊。"黑南华在弟弟犯晕的时候,语重心长地说,"回头吧。你不想看着你爸妈到了一把年纪的时候还为你操碎心。你现在年纪还小,等过几年看到同龄人成了家有了孩子,你就知道自己走错了路。"
  楚风心里泛酸隐隐发痛。他知道黑南华的两个儿子都走上了这条路。楚文是个异类,他们早早就放弃了对他的希望,但是楚言......
  这时候,他想起晨松的一句戏言:"咱黑家是不是还有没解除的恶咒?"
  想到此,他忍不住苦恼地笑了。并很坚定地告诉长辈:"有生之年我只在夜殇身边。"
  话音落地。花宝高兴地搂住了他的脖子,甜甜地叫着:"爸爸,也要在花宝身边哦。爹爹说过,我们是一家人。"

  黑南毅再也无法控制,冲过去狠狠扇了楚风一个耳光!
  "你跟他们是一家人,那我和你妈你弟弟你妹妹算是什么?我们在一起过了二十几年,还抵不过你刚认识不到一年的人?你打算让我们怎么办?"
  楚风紧紧抱着对黑南毅虎视眈眈的花宝,隐忍着心中的悲苦,只能说:"爸,对不起。"

  高高举起的手没等打在楚风的脸上就被一阵劲风挡开了。黑南毅诧异地回了头,见到还应该在家休养的黑晨松面色不悦地站在门口。
  黑晨松的脸色还是不大好,但是他的心情更不好。他朝着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着:"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要说这点事也不新鲜了。自古多少帝王是断袖分桃的,只是你们的概念里容不下易于常理的事物。咱都摸摸自己的良心,楚风为国为家做的少么?为什么他就不能为自己活着?"

  "这不是一码事!"黑南华反驳道。
  "怎么就不是一码事了?"黑晨松痞痞地笑,"感情他没日没夜的在科研所卖命是为了自己?还是说他在面对恶鬼怨灵的时候是打着保家卫国的旗号?咱们祭灵师没什么雄心壮志,就楚风还算得上是栋梁之才。可是人就会知道累吧?栋梁之才也是人吧?也要有个七情六欲吧?他受了伤心里难过的时候,你们谁能在床上搂着他安慰他?你们管头管脚,还能管到他床上去?"说到此,黑晨松完全不顾三位长辈难看的脸色,继续说,"老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说道归其,你们不就想让楚风留个后嘛。别说他了,就算是现在结婚的那些人也有不孕不育的,还有压根不想要孩子的。再者说,楚风还有个弟弟呢,这香火也不可能断。所以说啊,一,楚风为国为家做的已经够多了;二,你们家的香火不会断;三,楚风跟夜殇那是绝对不可能分开。我劝几位叔叔伯伯,做父母的该放手就要放手。"

  "他到死也是我儿子!放什么手?"
  面对黑南毅的叫喊,黑晨松有点头疼。这话还要怎么说?他知道做爹娘的不单单只是为有个后才反对这事,这里面还有对孩子的深爱和忧虑,可这些话说出来总觉得太矫情。他以为叔叔大爷们都明白这道理,看来,他们似乎肯定了楚风舍弃家人。
  话说,这人都到齐了,另外一个主角怎么没来?

  不知道晨松怎么到家里来了,但是楚风很感激他。至少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伙伴,而不是孤军作战。他很想告诉父亲,他深爱着家人,也很想告诉母亲,他永远不会抛弃家人。可这些话都要建立在父母肯定自己的基础上。显而易见,现在的自己已经被全盘否定了。
  "晨松。"楚风说,"帮我带花宝出去玩会儿。"
  "不要。我要陪着爸爸。"花宝紧搂着楚风的腰,怒视几个长辈。

  "谁是你爸爸!"黒南树知道花宝是夜殇的儿子后态度明显改变,"你先出去玩吧。"
  说着话,黒南树就打算拉着花宝塞给黑晨松。事实上,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对花宝使劲,毕竟是可爱的小娃娃嘛。只是在气愤之余,难免会控制不好力道,花宝又挣得厉害。楚风见小家伙委委屈屈的快要哭出来,赶忙推开了叔叔:"你吓到他了。"
  "混账,怎么跟你三叔说话呢!?"黑南毅气愤之极,这还要再打过去一巴掌。

  这一掌,楚风没打算躲,而为他挡下来的人既不是花宝也不是晨松。
  当客厅内凭空出现一个高大的男子,任谁都有些愕然。他身穿紫金长袍,黑发垂至腰间,头上的十八孔紫金黑珠冠将额前的发拢了上去,露出令人屏息的帝王之容!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楚风已经被揽进怀里,连着小可爱花宝一同被护在紫金袖下。他看着惊愕不已的黑南毅,慢慢地放开了抓着他的手。
  "不是说好明天再来么?"楚风站在夜殇的身边,尽量找到话题打破暂时的尴尬局面。
  而夜殇,并未回答楚风。他放开了他们父子,对黑南毅说:"一次足以,莫再伤他。"
  "你就是夜殇?"黑南毅也缓过劲了,盯着夜殇的眼睛直喷火!可他还是明白,论武力,自己白给的。

  一旁的晨松笑了:"我说,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好好谈。先说规矩,咱是文斗,不是武斗。真要武斗我也中立,我可不想跟魔界帝王打架。"
  夜殇对晨松的印象很好,对他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即,低喝一声:"墨蝶。"
  "属下在。"墨蝶继夜殇之后第二个凭空出现。她单膝跪在夜殇的身后,"夜君有何吩咐?"
  "带宝儿出去。"

  花宝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墨蝶走了。留下六个男人在屋子里大眼瞪小眼。夜殇属于行动派,所以,还没开口再说话便拉住了楚风的手:"本君并非想要独占他,他仍是黑家子孙。若是想回,随时可如他所愿。但,若尔等想要分离我们,本君自不会默不作声。"
  "你这是那么意思?"黑南毅恼火地问。
  "本君的意思很简单。"言罢,他握了握楚风的手,"你可信我?"
  "信。"楚风坚定地回答。
  "好。我让你避开三个时辰,你可愿意?"
  避开?楚风意识到夜殇只想单独一人解决问题。所以,他不能答应。
  "夜殇,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我知道。"夜殇淡淡一笑,"在我魔界大战时,你以身犯险解我困扰,那时你可曾提早与我商量?我信你,故此才知道我们心有默契;我信你,故此才将魔界重建的重任交与你。今日,换你来信我。"言罢,他凑到楚风耳边低语,"你可去解决研究所的问题。"
  闷葫芦也是能言善道的,楚风甘拜下风且是心甘情愿。

  他起了身要走,黑家三个长辈自然是不答应的。怎奈晨松跟着打哈哈,巧妙地让楚风脱离了他们的范围。

  那么,夜殇会如何解决此事呢?晨松站在一旁乐得看个究竟。

  夜殇的手在黑家三位长辈面前一挥,黑南华以为他是要动手了,赶紧护着两个兄弟。可人家那手都收回去了,哥三个也没觉得有何不同。三人面面相觑,夜殇正欲开口,晨松走到他身边,建议他:"别尔等尔等了,你现在是人在屋檐下,有点礼貌。叫伯父吧。"
  伯父......夜殇的眉头跳三跳!

  这个词夜殇是说不出口的,最多不说尔等就好。他开口:"你们体内的顽疾本君已经消除,今后楚风也算少了件忧心的事。楚风与我在一起便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他可永远护着你们黑家一脉。"
  黑南毅险些因吃惊而晕厥。这个抢走他儿子的男人说楚风已经成了不老不死的人!难怪,刚才楚风说什么有生之年就会跟他在一起的话。不是,这叫什么事啊?好事还是坏事?
  在黑南毅眼中,这事不好不坏。好,好在楚风不会面对死亡;坏,坏在他要眼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失去,唯独他没有岁月的痕迹。孤独么?不,这个男人会在他身边;幸福么?不,只有爱情没有亲情的人是不完整的。
  黑南毅想到了当楚梅和楚柳都已是白发苍苍的时候,楚风却还是青春硬朗,他们兄妹间要如何相对?也许现在的楚风不会后悔,但过了几百年,几千年,他会不会后悔?
  一想到那后悔的楚风,黑南毅的心就抽搐着发痛。

  也许没人了解黑南毅的心情,也许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但仅是他脸上一瞬间的改变,就让夜殇做出了决定。他说:"本君活了千年,若论这年头,你们都是晚生了。我为楚风......叫你们一声伯父!"
  黑南毅一惊,没想到这个魔界帝王竟会如此放低姿态。转而,又听他说:"黑家几代都会出一个异类,你们见过哪个结局悲惨?若黑虞不是异类,也不可能修得恶咒斩杀敌人;若黑楚文不是异类,也不会修成琉璃瞳,更不会解除你黑家的恶咒。转眼看,黑虞跟他的命中之人过的也很幸福,那初代的祭灵师莲轩现在也不是跟阴帝过的美满。为何你们不能接受本君与楚风?"

  后面的话已经不算重磅炸弹了!黑家三个长辈几乎要疯了似地抢着问他:"你说黑虞现在过的幸福?他还活着?"
  "莲,莲轩,他,他在哪?跟谁过上了?"
  "他们,都,都活着?"

  黑晨松知道,除了几个祭灵师外黑家没人知道黑虞和莲轩的事,而不是祭灵师的三位长辈那更是半点不知。就算是当初黑家爷爷那事,也是楚风删删减减之后才告诉他们的。所以,这三位一听这事,不急才怪。
  不过,在黑晨松看来,夜殇是故意的。

132、老将出马

  夜殇到底是不是故意把那两个骨灰级的老家伙扯进来没人会在意,他们所重视的是黑家两位杰出的代表人物竟然还活着!这意味着什么?黑家三位长辈完全将重点转移,并给夜殇打开一扇天窗。

  再说楚风的情况。
  来到研究所的黑楚风把早已准备好的退伍申请书以及脱密资料放在了长官的桌上。他那个新上任有点二缺的长官面色极为不爽地对着楚风,那意思明显不接受楚风的决定。可这事由不得他,楚风早已下定决心不再军队里混,而是要卷着自己的行李跟夜殇去魔界。说实在的,百废待兴的魔界要比研究所更有吸引力不知多少倍。
  面对如此坚决的楚风,长官的拒绝却是没什么正当理由了。人家楚风连自己的接班人都准备好,你还能怎么反驳?故此,长官开始蛮横起来。
  "我不会批准你的退伍!如果你一意孤行,是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我可以仁慈一点对你这段时间的失踪不予追究。现在,马上回到你的岗位去工作,先要处理最棘手的实验,去军事监狱找几个适合你实验的死刑犯,一切手续从简。"
  楚风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横看竖看都觉得长官很短揍!他压制着自己的火气,说:"我已经拒绝过您这个建议。不管是作为一名在役军人还是作为一个祭灵师,我都没有权利让那些人魂飞魄散。"
  "他们本来就是死刑犯!"
  长官拍了桌子,楚风这火气快要压不住了。他咬着牙,一拳狠狠捶在桌面上:"你懂不懂什么叫魂飞魄散?那些人就算被枪毙,死后会下地府等着轮回再世为人。这就是一个人魂魄的重要性。你要我做的是让他们连下地府的机会都没有,是让他们彻底魂飞魄散,这比杀人还要残忍!"

  站在门口的警卫员警惕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跟长官叫板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会不会发生流血事件啊?
  警卫员在一旁偷偷瞄着楚风和长官的战势,而长官好像完全没有理解祭灵师到底是什么人。他在楚风面前托大了,不但如此,还试图完全控制楚风。他顶着楚风的话音拍案而起:"难道你们祭灵师少干了让人魂飞魄散的事?现在怎么畏首畏尾了?这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到底懂不懂自己在说什么?"
  "当然!为了国家让几个人魂飞魄散有什么?做大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你比我明白!如果你执意拒绝这次任务,我会让总参下令调查你黑家所有在役军人!"

  没法忍了,也没必要忍了!黑楚风第一次这样火爆。他直接伸出手一把抓住长官的头发,在他发出惊喝与警卫员冲过来之前使用灵力在瞬间移空换位!

  下一秒,这个死催的长官发现自己站在墓地里,他面色惨白地问楚风:"你,你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对祭灵师来说轻而易举。"
  "天呐!"长官发出惊叫声,"你为什么不去特工队?你这样无论在哪里都能来去自如。你可以去窃取他国的机密文件,而且还可以......"
  在长官癫狂的时候,楚风给他暂时打开了天眼。这个叽叽喳喳的长官顿时噤声!

  入夜的墓地是安静的,只有远处的几盏路灯斜映过来一些昏黄的暗影。在他的面前,他的身边乃至他视线所及的所有地方,站着或白或青或完好或残缺的——魂魄。
  这些魂魄早已发现了他们,碍于祭灵师在场没有敢靠近的。有的魂魄贪婪地看着长官,有的木然地盯着,还有的露出诡异的表情在周围打转。
  这时候,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后面传来,楚风见长官吓的脸色蜡白的时候,告诉他:"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宁闻鬼哭,莫听鬼笑'敢在我祭灵师面前笑出来的鬼可不是善茬儿。长官,如果你能在这里呆到天亮,我就答应继续那个实验。"
  他这时候才知道祭灵师的可怕,他甚至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看着楚风转身。
  楚风想走谁也拦不住,但是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告诉长官:"放心,他们不会吃了你。死后杀人对魂魄来说是大罪。大不了就是找你聊聊天,解解闷。太阳一出来他们就回家了。"言罢,起步。似又想起什么,"还有件事。你也杀过人,煞气很重,你那把枪也不是没可能打死几个鬼。鬼死了变成魇,那可不是谁能控制的。就算是我们祭灵师遇到魇,也会绕路走。所以,你要仔细考虑下,如果那些死刑犯有机会变成了魇,会不会找你报仇。反正它们是不会与祭灵师作对,井水不犯河水嘛。"

  然后,楚风无声无息的消失了。留下一大堆的假话糊弄快被吓死的长官在墓地里跟那些没啥威胁力的魂魄好好沟通沟通。

  解决了那个死催的长官,楚风的心情格外好。但是也惦记着家里的事,他连续移空换位几次才到了家门口,刚把大门推开就看到父母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悄悄说话。他没进去,躲在暗处听着。

  "老头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黑家妈妈坐在丈夫的身边,轻声轻语地说着。
  黑南毅未言叹息,许久后才说:"我是担心楚风。你说,那个夜殇是个什么人?万一他要是不喜欢楚风了,那咱儿子可怎么办?打又打不过,骂又没有用。楚风那孩子心事还重,真要是有了那么一天,他会......"
  见丈夫说不下去了。妻子稳稳地搂住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楚风。可这事不止楚风会遇到,谁都会遇上的。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你也是不爱我啊。就是想着尽快为黑家留几个后人,别都死在恶咒里了。那时候啊,我可是很气你的,可咱俩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孩子也有了三个,到现在你能说自己不幸福?"言罢,见丈夫意欲反驳,她笑着搂紧了他,"老头子,我看夜殇是个稳妥的人。他活了近千年,怕是早就看透了生死离别,既然他能亲自来咱们家给一个承诺,那他对楚风的感情就不会是假的。人们呐,总是给感情施与一些美丽的词汇,什么'至死不渝、天长地久、海枯石烂'这不都是希望有情人会永远在一起。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爱情故事,有哪个是美满的。从梁山伯和祝英台到罗密欧与朱丽叶,从七仙女到大海的女儿,这些故事的结局不都是劳燕分飞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黑南毅被妻子说糊涂了也说笑了。妻子跟了他大半辈子,从气恨他到心疼他,渐渐的爱上他,这一路走来不知道陪着他度过多少难关。现如今,他们的儿子出了这事,说到底妻子还是比两个兄弟了解自己,知道自己究竟在忧心什么。

  黑家妈妈很消瘦,她的脸已经不再甜美。岁月在她脸上刻上了皱纹,却在心中留下了宽容与善良的美德。她爱着家人,不管他们变成什么,作为妻子,母亲,对他们的爱不会改变。
  心中溢满了爱,她像年轻时候那样依偎在丈夫身边,说:"我啊,怀孕那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孩子可不能像你,那得多丑啊。可也不能都像我啊,我就琢磨,最好眼睛像你,鼻子嘴巴像我,下巴也像我。个头能有他三叔那样就好了,大个,看着就帅气。我怀了他九个月,就想了九个月。可真到了他要生出来的时候这些想法全没了。我那时候疼的要死啊,可还在偷偷的想,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只要这个孩子能健健康康,幸福快乐。这样,我就满足了。"

  说完这些,妻子紧握住丈夫的手:"老头子,你觉得从前的楚风快乐吗?"

  鼻子酸酸的,嗓子里哽咽着什么。楚风极力隐藏着自己的气息,靠在墙上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就在他听到父亲那声无奈地叹息后,有人在身边揽他入怀。

  父亲的声音有些模糊,但他还是听到了:"算了,由着他去吧。咱们做父母的总该有放手的时候。"
  "哎呀,老头子,你这是什么话。儿子还是咱们的,又不是嫁了个女儿。你看你酸的。"

  黑暗中,夜殇紧紧地抱着楚风,让他把脸埋在怀里,让他无声地流下泪水。当天上一轮圆月穿过云层出来,映照出皎洁的光华,他在他的耳边低语:"我绝不负你。"
  点点头,他抓紧了紫金长袍的袖子,闷闷地回答:"我爱你,至死不渝。"

  院子内外都是温情的时刻,却被一声轻喝打破了他们的感动。那声音楚风是熟悉的,但黑南毅和妻子可是第一次听见。
  那人说:"该死的夜君,你倒是称心了,偏偏拉我下水作甚?虞儿,给我打他!"
  "老祖,都是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
  "谁跟他是一家人?跟帝君一个德行。表面上溜光水滑儿像个人似的,其实一肚子的黑馅儿!"

  没心情温存了。楚风连忙跑到父母面前,说:"那个,你们不知道来的是谁。先进屋,我去看看。"
  黑南毅瞪了一眼儿子,推开他的时候,看到楚风身后已经渐渐显露出两个人影。很快,一身休闲装的斯文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另一个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不悦地白他一眼。
  这时候,夜殇也赶了过来,不在乎莲轩对他的评价。给众人引荐:"这就是你黑家老祖,莲轩。另一个是黑虞。"
  黑虞笑得很坦然,地夜殇一拱手:"夜君一向可好?"
  "好。"
  "我家风儿就托你多照顾了"
  "这是自然。"
  站在黑虞身边的莲轩,很不悦地白了夜殇一眼,跟着叮嘱:"我可告诉你夜君,若是敢欺负我家风儿,我定要打上你的须崇宫!"

  听这话,楚风和夜殇的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人家可是有老祖和黑虞做靠山,谁敢说个不字?
  偏巧,屋子里跑出来两个人。黒南树和黑南华无视了含情脉脉的两个人,死盯着黑虞和莲轩。等黑南毅第一个出声提醒他们,这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老哥三先是走到黑虞面前,齐刷刷地敬了军礼。黑虞失笑:"我早就不是军人了。你们先去见过老祖。"
  莲轩把脸一扭,又开始闹别扭。黑家这老哥三一点不含糊,在他面前一字排开,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黑家南毅见过老祖。"
  "黑家南树见过老祖。"
  "黑家南华见过老祖。"

  "见见见,见我作甚?你们自己的儿子自己管。若管不得,还有你们那爷爷辈的虞儿,几时要我操这个心?"

  这一番折腾让楚风糊涂了。他拉着夜殇追问:"老祖和黑虞怎么来了?"
  黑家妈妈笑着抢答:"是你爸爸的条件,除非夜殇能找来这两个先人,否则就不同意你们的事。"言罢,她走到众人之间,温雅地笑着:"进屋说话吧。我做的曲奇很不错。"

  那边的楚风觉得自己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的母亲是非常强大滴!

133、繁衍生生不息

  幸福来得太突然也不是好事。比如说现在的楚风,看着妈妈坐在老祖身边一会递曲奇一会递水果一会又递茶,把个傲娇的老祖伺候的舒舒服服半句怨言没有。那边的老爸和俩叔叔,围着黑虞已经说了两个小时的战争史,都没一句话是重样的。而自己的弟弟妹妹霸占着花宝,不知道买了多少好东西,哄得小家伙眼睛都笑没了。
  再看身边这位神态自若的夜殇,那真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好像压根就不在乎这种场面。转回头看厨房,自家的保姆和墨蝶上蹿下跳的准备晚餐。这样的家,用和乐融融来形容总觉得古怪了些。

  其实这是好事,父母已经答应了他和夜殇的事,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值得趴被窝里偷着乐的。可现在看到家中发生的一切,他怎么都觉得有些难以想象。似乎是一场怪异的梦,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晨松,便问身边的人:"晨松什么时候走的?"
  夜殇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你那弟弟楚恒来抓人,他不得不走。"
  楚恒来过?想到这俩弟弟
,楚风就琢磨着明天找个时间去看看他们。

  今天的晚饭吃的比较迟,但并不耽误大家高涨的情绪。在饭桌上,楚风和夜殇的恋情已经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了,莲轩和黑虞倒是成了黑家人轮番轰炸的对象。尤其是三个黑家的长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等着跟两个先辈聊。
  黑南毅收藏的好酒也差不多都喝光了,大家都有点微醺,只有黑虞像无底洞似的,这都喝了三个多小时,他的脸色仍没变过。墨蝶和黑家妈妈带着花宝跟楚梅回房间睡觉去了,剩下的男人们又开了几瓶酒,继续喝。
  老幺楚柳偷偷打量莲轩好久,并找机会问楚风:"哥,我得跟他俩叫什么?"
  楚风笑了,低声道:"跟我们一样叫莲轩老祖,至于黑虞,你得叫太爷爷。"
  "咦?"楚柳有些别扭,"他看上去那么年轻,叫太爷爷?"

  在一旁推杯换盏的黑南华听见了,虎着脸教训楚柳:"在外面咱不管,在家里这辈分要清清楚楚。过来,敬你老祖和太爷爷一杯酒。"
  黑虞笑道:"他还小,别喝了。"
  莲轩打了个酒嗝,歪着头对楚柳从头看到脚。最后指指他:"孩子,你多大了?"
  "十七。"楚柳乖乖回答。
  听罢,莲轩放下筷子屈指算起来,片刻后微微蹙眉起眉头:"怪哉。"
  "怎么了老祖?"黑虞见他面露难色,不由得问道。
  莲轩又起手诀掐算一次,继而摇摇头:"咱本家祭灵师并不多,算上被你们赶出去的文儿和死在恶咒里的那几个也才五个,剩下的那十来个都是旁系的。可不对啊,我刚刚算过的结果可不是这样。咱本家的祭灵师到现在该是有六个才对。"
  还算清醒的黒南树在心里吐糟:"个个都跑去喜欢男人,别说祭灵师越来越少,这么下去迟早绝种。"

  在桌子下面偷偷拉着楚风的手,夜殇终于不再惜字如金。他开口道:"本君也算过,本家的祭灵师的确是少了三个。本君只能算出其中一人还在外游荡,过得倒也自在。剩下的两个却是毫无结果。"
  一说这事,黑南树想起来了!狠劲一拍大腿:"大哥在临死之前好像有个媳妇。没结婚,也没让我们几个看过。会不会是那时候生下的孩子?"
  莲轩点头:"是了。那个祭灵师按年纪来看,今日可有三十一岁,比文儿大一岁。应该就是你们大哥的孩子。"言罢,他转头看着黑虞,"虞儿,此事你去办吧。务必找到那孩子,认祖归宗。"
  "好。"黑虞答应下来。接着问:"哪还剩下两个,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应该是他。"
  众人看着莲轩指着楚柳纷纷惊讶!如果说楚柳有灵力那一早就该有些现场表露出来。比方祭灵师们小的时候,当遇到什么危险,体内的灵力会主动保护他们,当这种现场发生之后,就会有年长的祭灵师负责引导他们进行修炼直到可以挂符为止。可楚柳都十七岁了,谁都没看出他有灵力,成年的祭灵师也没在他身上察觉到灵力的波动。

  对此,莲轩摇摇头:"不会如此简单。你过来。"他招呼楚柳到自己身边,并将手轻按在他的天灵盖之上。告诉他,"放松些,很快就好。"
  黑虞和楚风再加上夜殇,他们能看到自莲轩手掌下缓缓而出的几乎透明的灵力,那股灵力渗透到楚柳的体内,不多时,楚柳便浑身大汗。不过,看他的表情并不难受,最多也只是热了些。
  片刻后,莲轩收了手:"这孩子天生就有灵力,还没生下来就被封印了灵窍。"
  "啊!"黑南华惊叫一声,紧跟着说,"大哥,大哥在很久以前,干过这事。我家的楚聿就被封印了灵窍。楚文解除恶咒那天晚上,那个,姓夏的法师打开了楚聿的灵窍,现在楚聿跟着旁系的晨鸣修炼呢。"

  莲轩微微一笑:"这便对了。楚聿再加上楚柳,黑家的祭灵师方才全了。如果......"
  不等莲轩的话说完,黑南毅一把抓住傻掉的小儿子,问:"楚柳,你,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老爸喝多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下问弟弟。楚风有些哭笑不得时候,还是觉得很愧疚。身边的夜殇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多加顾虑。
  这边的楚柳被老爸弄了个大红脸,呐呐地回答:"目前为止,我好像还没喜欢谁。就是,那个,觉得我们班长挺好的。"
  "你们班长男的女的?"
  楚柳瞪了眼三叔,说话声音跟蚊子似的:"女的。"

  莲轩放生大笑,揽过楚柳的肩膀:"行了,以后这孩子就跟着我吧。你们也不必总惦记着风儿,现在他可是独当一面的祭灵师。依我看来,倒是比你们几个老的有用多了。"
  那边的黑南毅直擦冷汗,紧跟着点头:"老祖说的是,说的是。"

  弟弟成了祭灵师?还是被莲轩收入门下?这,这也太戏剧化了?楚风担心这个过于天真的弟弟,也顾虑着莲轩那性格别把弟弟带坏了,正要开口相劝,身边的夜殇忽然起了身,对大家说:"你们多聊会,本君带楚风先回去休息。他这几日忧心不安,该多加调养再行。明日本君再过来。"
  不等其他人及楚风本人提出异议,紫金长袍带动一阵微风,俩人一眨眼就没了影儿。

  下一秒,楚风脚跟还站稳,就发现自己已经到了酒店的蜜月套房里。而身边这个独断独行的家伙,紧搂着他的腰把唇印了上去。
  楚风来不及想他是怎么弄到这个房间的,唇上的热度烫人,他情不自禁地回应着夜殇,俩人纠缠在一起,很快就倒在柔软的床上。

  拨开他额前的发,夜殇细凝他干干净净的脸,不算有多俊美,也完全跟妩媚搭不上边儿。而就是这样一张干干净净的素颜,让他神魂颠倒。
  夜殇缓缓开口,问了句他想了很久的话:"若是你爹娘始终不同意,你会如何?"
  "现在不是同意了嘛。"
  "楚风,告诉我,你会如何?"
  他似乎执拗的想要知道自己的答案。楚风握住他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手心里慢慢摩挲,对上他深情的双眸,很肯定地说:"大不了我跟你私奔。"
  夜殇笑了,在这安安静静的地方他的笑是那么满足。他轻吻着楚风的额头:"不要爹娘了?"
  "怎么不要?"楚风笑着搂紧了他的腰,偷偷的去扯开那条腰带,"那是我的父母,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扔了儿子。我相信,他们总有一天会接受我们。但是......"
  "但是什么?"
  楚风意外的发现,自己的"但是"让夜殇不安起来。这个已经习惯将所有一切掌握手中的帝王也有这般不安的时候。仅是一呼一吸间的改变,让楚风想要加倍宠爱夜殇。他仰起头,勾着他的脖子,亲吻他。
  "但是,你和花宝是我一分钟都离不开的。"

  腰带已经落在了一旁,紫金长袍敞开了,夜殇迫不及待的把嘴贴在楚风的锁骨上,一边亲吻他一边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楚风别过脸,方便他在自己的锁骨上留下一串痕迹,也让他清楚的听到自己难以抑制的呼吸和呻吟。那声声叠在一起的呼唤,仿佛是在泄露自己满腔的爱,并烙下永生相随的誓言之印。

134、噩耗?喜讯?

  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经过五天左右的调整时差,祁宏终于可以精神饱满的欣赏沿途风光了。在去往檀香山古兰尼牧场的途中,他一直打开着车窗,心情大好的继续劝慰副驾驶席上的亲亲爱人。
  为什么说是"劝慰"?因为在国内准备出来之前,他们之间产生了小小的矛盾。楚文建议去非洲或者是埃及,而祁宏却坚持要去夏威夷或者是巴黎。对此,他们互不相让,最后以抓阄的形式做出决定。
  事实证明,在这件事情上,祁宏的执念太深。

  楚文是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祁宏似乎觉得只有茫茫人海中那些怨灵恶煞才会少些,他宁愿被人挤成一张A4那样薄厚的尺寸,也不想再遇到什么棘手的玩意了。故此,他喜滋滋地拉着楚文踏上了夏威夷之旅。

  海边,他们都没什么兴趣。原本打算去的主题公园也因为楚文那半死不活的样子暂时搁浅了计划,变成了视野开阔的农场之行。
  他们在酒店租了一辆车,祁宏负责开车并兼职做楚文的导游。已经在路上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祁导游的嘴都说干了也不见楚文有半点兴趣,祁宏多少有些郁闷,可也觉得挺对不住楚文的。
  要说自家这位祭灵师每次遇到难事都是他最出力,这次出行怎么着也得让他多开开心才对。于是,祁宏揪着楚文的衣领把吻送上去,笑道:"你是已经厌倦了跟我在一起?"
  "哈?"楚文惊诧了,"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你一路上都没高兴过,我不得不多想。"
  闻言,楚文失笑:"我只是不大适应人多的地方。"
  "相信我,这一趟绝对不虚此行。"

  也许,自己多虑了。
  其实,楚文不是那种因为这点小事就闹脾气的人。真要说明原因也有点不知道怎么提起。话说,他们在解决了水清事件之后,楚文特意单独约见了一次宇文天赞。两人再见面没有丝毫的隔阂反而亲切的很。原本嘛,楚文就很欣赏宇文,而宇文似乎也对他有深程度的好感,真相大白之后二人成了亲戚,楚文便是对宇文多了几分亲情。所以,他们聊得很开心,并打算经常保持沟通。
  那次见面的时候楚文随口聊到了他跟祁宏出去游玩,宇文也是随口那么一说:"出游啊,我给你俩算算。"
  宇文虽然不是祭灵师,但从水清那里继承的本事也不小,不但能够操纵五行还对命数颇有研究。
  结果呢,宇文纠结了自己一张帅气的脸,煞有介事地对楚文说了两句话:"你可看紧喽。"
  "什么意思?"
  "不好说。不是多一个,就是少一个。"
  那时,正要问个仔细,偏巧宇文被付局的电话勾走了,楚文这才在心里结了个不大不小的疙瘩。

  楚文和祁宏选择的是自助游,故此没跟着有导游的大部队,他们俩人走到哪里看到哪里。进入牧场后,不消多时就看到了牛群。楚文站在祁宏身边吐糟:"牛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多了点。"
  "这叫入乡随俗。走,往那边去。"
  在楚文来看,这里甚至连狐魇的结界空间都不如,可祁宏就是喜欢。特别是看到那几部电影的拍摄地的时候情绪异常兴奋。不多一会,楚文便爱上了他这孩子般的纯真笑脸。丝毫不顾忌周遭的人揽住他的腰吻了一下脸颊:"想拍照吗?"
  "不用了。"祁宏笑着摇头,"看看就行。怎么,心情好了?"
  "有你在身边,心情当然好。"
  含笑白了他一眼,祁宏拉住了他的手,二人在一些人祝福的目光中朝着远处走去。

  其实这里的景色并不是美轮美奂的,其实他也不大喜欢人多的地方。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祁宏就想跟楚文手牵手走在一起。不用顾忌路人的目光,也不用再为什么事件操心。让头脑暂时闲歇下来,需要考虑的只有如何让身边人快乐而已。
  这样微小的愿望在国内几乎是不可能的,那座城市里他和楚文都已经成了大家重视的目标。躲得过黑家的人,还要顾及着警方的人,避开了警方的人,还会遇上三义会的兄弟。总之,他想和楚文肩并肩手牵手压马路的远大理想在实验了N次之后,以失败告终。

  一路走到了山顶,俯视着下面波澜壮阔的大海。祁宏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握紧了楚文的手:"等我七老八十了你还有心情陪我来吗?"
  "当然。"
  "那时候你还是现在这样吧?你和黑虞莲轩他们都是琉璃瞳,不会衰老。但是我不同,我还是个普通人,等我老了之后,你可不能移情别恋。"
  对祁宏玩笑似的担心,楚文也不点破真相。他像祁宏那样举目远望,忽然觉得祁宏的心就像这大海一样深邃,且永不枯竭:"三界之内,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肯为我自杀,只是想求得一次见面的机会。"
  "你还记得。"
  "永生不忘。"
  "那就爱我到你魂飞魄散吧,我会给你相等代价的回报。"

  心中一紧。祁宏这句承诺让楚文难以控制自己,甚至连体内的灵力也因欢喜而雀跃起来。当海风吹过,一些泄露出来的灵力被卷了过去,海风被染成了七彩之色。这七彩之风似有了意识,撒欢似的围绕着祁宏旋空盘转。
  不少游人看见了,大呼奇观!纷纷拿出相机拍照。楚文可不像自己的宝贝被印在哪个陌生人的照片上,偷偷动了手脚,结果只有等照片冲洗出来的时候那些人才会知道。

  从山顶下来,他们被热情的游客邀请去热带丛林里玩玩。祁宏觉得哪里没什么意思便婉言谢绝了人家的好意,转过头看看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就拉着楚文找吃饭的地方。

  露天餐馆的生意很好,美味佳肴令人胃口大开。他们点过餐开始闲聊,内容无非就是家里的那几个人。
  说道了晨松和楚恒,祁宏玩味地笑了:"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有点意思?"
  "别介。"楚文摆摆手,"可别再来了,楚言和楚风的事在黑家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们俩再弄出点什么,估计那几个老家伙直接吐血身亡。"
  "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祁宏言道,"我想,就算是当事人也没有能力完全控制事态发展。晨松昏迷那几天,你看楚恒那样,我不是危言耸听。楚恒的表现就像我被五通拉进意识世界差不多,恨不得杀了自己。"
  说到了楚文的痛楚,他苦哈哈地笑着并避开了这个话题。但还是没离开那两个弟弟身上,他颇为苦恼地说:"不能吧,他俩可是近亲。"
  "又不是要生孩子。"
  "那也是乱伦了。"
  "可真有感情了怎么办?就看着他俩苦着?"
  "不然怎么办?"

  正说着话呢,楚文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来电是楚风的号码,他忙不迭地接听:"楚风,你不带着夜殇好好在家里呆着,找我干什么?"
  "你怎么知道夜殇来家里了?"
  "昨晚黑虞告诉我的。"
  "扯远了。"电话里,楚风说回正题,"你听了别吃惊,晨松要结婚了。"

  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水一滴不剩地喷出来!楚文吃惊的难以形容!
  "晨松要结婚?"
  "什么?"祁宏也是惊叫了一声,并抢过了楚文的电话,"晨松结婚?楚恒怎么办?"
  估计,电话那边的楚风露出了很纠结的表情,不紧不慢地说:"楚恒很正常,还忙着帮晨松订酒席。"
  "要抢婚吗?"
  "抢什么?新娘还是新郎?"
  "当然是新郎。"
  良久,楚风叹了口气:"好吧,我也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楚恒就是表现的太正常了我才担心。就在刚才我跟晨松谈过了,虽然他矢口否认对楚恒有超越亲情的感情,但我看得出他在说谎。估计是发现了自己对楚恒的感情,这才匆匆忙忙结婚。"
  祁宏忽然对游玩失去了兴趣,想要下一刻就回去研究黑家的八卦趣闻,不是,是帮忙解决问题!

  楚文也挺着急,跟着把电话拿回来,问楚风:"新娘子是谁?"
  "晨松的一个部下,据说追了他好几年了。"
  "军婚啊。楚恒真要出手了,又多一条罪名。"
  "你俩别玩了,马上回来。我争取让婚礼取消,你们赶紧过来帮忙。"
  回去?楚文心说:我二啊我?这节骨眼上我能回去吗?我把二哥拐带坏了,这又把楚风卖给夜殇了,现在连晨松和楚恒都出了问题。老爸和那俩叔叔还不得活吞了我?虽说倒也不是怕了他们,可那时候要面对的是三个黑脸长辈和所有的祭灵师。嘁,太麻烦了。
  在深思熟虑后,楚文决定继续出卖兄弟:"回不去,你找楚言和凌歌吧。"
  "黑楚文!"电话里楚风大吼了一声,"马上给我滚回来!"

  捏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楚文抽了抽嘴角,说:"黑家敢让我滚的估计也就是楚风了。得了,咱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祁宏是兴奋的,比来的时候更加兴奋。而楚文,在车上就给晨松打了电话。他也没说别的,就是问问:"你这都要结婚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日子定了吗?"
  "定了。"晨松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还是那么懒洋洋的,"后天。"
  "这么快?你有了?"
  "可不是,我这肚子都显怀了。"
  本来楚文还要跟他继续打哈哈,忽然听到电话里传来楚恒的声音,楚文听得也不是很清楚,似乎那边的楚恒在说:"我到底还是要......真该感谢你......别担心了。"
  电话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挂断了,开车的祁宏看了看楚文古怪的表情,忙问他:"怎么了?"
  "别问,开快点。"

  下一秒祁宏的表情严谨起来,心里却喊着太好玩了!

135、不姓黑也要出把力

  在祁宏和楚文急急忙忙往家赶的同时,黑家完全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也许是很久没有人举行婚礼了,黑家那几个长辈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黑晨松的爹娘,在他们已经对这个儿子彻底失望的时候,竟然还能看到准儿媳的脸,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啊。故此,晨松的母亲整日的拉着儿媳妇逛街,从试婚纱到买些小物件都事必躬亲。
  相对于家人超乎寻常的热情,主角之一的黑晨松却是淡定的很。还是整天坐在一群忙人中间当个闲人,拿着那个小酒壶有事没事抿上几口。有时候,准媳妇看到他这样会尝试把酒壶抢过来让他少喝一点,但这位凡事都没啥立场的家伙却死活不肯退步。理由嘛,他说酒是他的命。

  还是这一句么?准媳妇不悦地白了他一眼,也知道自己是劝不了这个毛病,索性扭着杨柳细腰去跟婆婆告状。黑晨松倒也不在乎她怎么做,依旧坐在婚照店的一角喝着他的小酒。
  本打算去找婆婆的冯爽迎面遇到了黑楚恒,她开口就抱怨道:"你看看他,一大早就喝酒。等会拍照的时候可怎么办?"
  楚恒笑了:"没事,他知道分寸,不会耽误事。"
  冯爽还是不高兴,怏怏地走了。

  "早上吃东西没有?"楚恒走到晨松的身后,说话的时候很自然地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扭好盖子收进口袋。他没有再看坐在椅子上好像七老八十的晨松,随手将一个汉堡放下,"吃点吧,今天上午都你折腾的。"
  晨松没回头,在他们面前的那扇玻璃门上有着两个人的倒影。楚恒的眼睛不自觉地看到了模糊的晨东似笑非笑地看着手中的汉堡。
  "行,也就你还知道顾着我吃没吃。"
  楚恒没再说话,转身继续忙他所谓的闲事去了。坐在椅子上的晨松大口大口吃着汉堡,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表,似乎在等着什么。

  拍摄婚纱照是很累人的事,冯爽在前两个小时还是兴致勃勃的,等到第三个小时,她几乎是靠在晨松的身上叫苦不迭。在一旁帮忙的楚凝也是有些累了,楚恒接过她手中的东西,说:"姐,你去歇歇吧。"
  "你也歇会。"不知何时过来的楚风从后面拿过一堆东西,随手交给了他父亲的警卫员,"你留下帮忙。楚恒,你跟我走,我们需要谈谈。"

  楚凝不知道楚风为什么单独找楚恒谈话,起先,她还没在意这事,可无意间看到晨松那忧虑的表情始终跟着离开的两个弟弟,这不得不让楚凝多想一些。
  好吧,楚凝承认了,这场婚礼从头到尾头都让她觉得奇怪。但这事出在黑家,也就是见怪不怪了,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跟着楚风离开了拍摄间,一路走到外面上了楚风的车。楚恒这才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大事!"楚风瞪了弟弟一眼,"祭灵师中就数咱们几个走的最近。我跟夜殇那会你和晨松也帮了我不少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对这事视而不见。我不管你们俩到底准备怎么胡闹,至少你要跟我说句实话。"
  "什么实话?"
  这混小子在装糊涂!楚恒恼火地踹了一脚过去:"你当我是瞎子?在楚文家里那次我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先别说你俩是是堂兄弟,也别说你们都是男的。你就告诉我,你对晨松是不是......"
  "楚风哥!"楚恒厉声打断了他的话,随即又变得嘻哈起来,"你是不是在魔界受什么刺激了?闲着没事拿我开心呢?那是谁?那是晨松,是我打小就好的跟亲兄弟的哥哥。你说说,我怎么可能跟他有那啥?再者说了,我喜欢的是娇小玲珑的女人,不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
  "你编,你就跟我胡编!"楚风冷下脸,挥手在车外做了一个结界。这才敢大声说话,"你为了他差点杀了晨东,这还能说是兄弟之情吗?你当在晨松昏迷那会你做了什么我不知道?要不是黑虞去的及时,你是不是已经把自己一身的灵力都给了他?"
  楚恒继续嘻哈:"那是我哥嘛。"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问过了楚恒这话,楚风希望他能够清楚一些事的重要性。他所谓的"那是我哥"根本无法解释那几乎是自杀的行为。
  哥,无疑是做弟弟最亲近的人。哥哥出了事,当弟弟的可能会去拼命,会去赴汤蹈火,但绝对不会在床边没日没夜的守着;不会一天给哥哥擦三遍身子;不会坐在床边念小说给哥哥听;更不会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毫不犹豫的把所有的灵力送给哥哥。不是说厚此薄彼,而是这完全是两种感情的不同行为方式。

  可惜,楚恒坚持说自己只把晨松当亲哥,不管你楚风举出什么例子,他始终坚持着。最后,楚风被他气得想打人,楚恒见势不妙立刻打破结界溜之大吉了。
  "臭小子,我这是为了谁啊?"楚风愤愤地嘀咕着,走下车来。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一把,一回头看到夏凌歌那张狡诈的脸。
  "你干什么?"楚风问了一句。
  夏凌歌摸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楚恒逃走的方向,嘴角挂着一抹坏笑:"对付这样的你不能光是劝,得来点实际的。"
  "什么实际?"
  夏凌歌扯过楚风的肩膀,在他耳边说:"楚文他们俩下午到。咱们这样这样,然后再那样那样......"
  越是听凌歌的这样那样,楚风那脸色越是变幻莫测。直到听完了这个计划,他皱着眉打量着凌歌:"你不怕死?"
  "怕。所以我决定找顶缸的。"

  到了下午,这婚纱照还没拍完。趁着休息时间,凌歌把晨松叫到一边去,咬耳朵。
  晨松觉得挺好奇,这夏凌歌能有什么事求他啊?别是跟楚言闹别扭,跑这来躲灾的吧?这个想法怪不得晨松会琢磨,就凌歌那个委屈样,谁见了都觉得楚言肯定对人家干了什么。
  面对晨松好奇的探视,凌歌挠挠头:"你那弯刀借我,行不?"
  "什么?弯刀?你脑袋被驴踢了?你自己的金灵枪呢?"
  "被楚言没收了。"
  "你的灵力呢?"
  "那个啊。"凌歌讪讪地笑,"前天我跟楚言闹着玩,最开始真是闹着玩。闹着闹着就认真了,我吧,一个不小心把他基地给轰了。那个,棉花糖,我家白泽你知道吧?它小心眼,抽了我的灵力重建基地,我现在就是一个空壳。"
  数秒后......
  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凌歌没好气地数落一句。
  晨松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总算在窒息之前控制住了一场大笑。他抹掉鳄鱼的眼泪,问:"你,你要我弯刀干什么?"
  "有个委托案很棘手,这不是找你帮忙嘛。我家里那点东西本来能用,可现在灵力就剩一点点,根本驾驭不了。楚文又不在,本来我想找楚风的,可刚才见他跟楚恒聊完就气哼哼的,我哪还敢靠前啊。"
  一闪即逝的疑惑被晨松掩饰的很好。他也不跟凌歌见外,直接幻化出洁白弯刀并在上面加持了灵力交与凌歌:"能维持一天,明天这时候我的弯刀就会消失。你争取在一天内解决问题。"
  凌歌二话不说便将弯刀收好,拍拍晨松的肩头,说了句:"够意思!提前祝你新婚快乐,甜甜蜜蜜啊。"

  幸福快乐,甜甜蜜蜜吗?
  晨松苦笑着摇摇头,习惯性地去摸口袋里的酒壶,手着了空,这才想起早上被楚恒没收了。他转头看着在远处陪着自家老妈商量事情的人,心里念叨着:收吧,以后也没多少机会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什么,他抬起了头,与他的视线相撞。这一眼,好像是隔绝了整个世界,只留下眼中的他在远处独立着。当彼此都刻意收回目光时,站在拍摄台上的她微微蹙眉。

  祁宏和楚文的飞机是下午六点三十到达。在五点的时候,楚风抓住最小的祭灵师黑晨逸,加以引导教唆。
  "平时晨松对你怎么样?"
  "对我最好。嘿嘿。"晨逸笑着,"还有楚恒哥,他俩比我亲哥还亲。"
  "那如果说他们俩有危险了,你愿意帮我一起解决吗?"
  一听这话,小小的晨逸拍拍胸脯:"为俩哥,我两肋插刀!"
  楚风心想:你那俩哥要知道真相,非插你两刀不可。

  当从夏威夷赶回来的两个人一出机场,就看到了楚风和楚言。就着祁宏那意思,是要立刻见到两个当事人的,但楚风却不同意。他说:"现在见不是时候。他们俩都防着咱们呢,谁去问都是白搭。"
  "那怎么办?"楚文苦恼地问。
  楚言开着车,那眉心早已扭成疙瘩,没好气地说:"你们就多余操这心。他们俩愿意怎么做都是他们的事,是苦是甜他们自己尝。"
  "二哥,你就不能少说几句。"楚风瞥了眼楚言,不再搭理他的抱怨。
  紧跟着,楚文建议:"我看逐一击破是没什么希望。"
  "我也是这个意思。"楚风说道,"这样吧,明天一早我把他俩叫你家去,咱们一起谈。"
  明天啊......祁宏觉得这种办法并不是合适。就黑家来说,楚恒和晨松的事再怎么低调也不可能息事宁人,与其躲躲藏藏还不如昭告天下,把那些有可能吐血身亡的,会翻白眼的,会得心脏病的都找齐,一次性解决他们。在那以后,就让晨松带着楚恒私奔!然后嘛,估计黑家那几个老家伙就会怂恿祭灵师满世界抓捕这两个逆子。可以让那个叫晨逸的小子做内奸,随时传递祭灵师的消息,再让楚风带着他们俩去魔界住两天,估计快被找到的时候让楚文送他们俩到地府躲一阵子。等老头子们想儿子想的嗷嗷直叫,再让他们俩回家。
  祁宏觉得,自己这个剧本相当不错。

  当祁宏本来很正经的脸上露出相当猥琐的表情时,楚言一个急刹车,让后面的人直接磕在了椅背上。
  祁宏揉着被撞疼的手肘,从楚文的怀里挣出来,听楚言低骂了一声:"会不会开车?"
  前面忽然冲出来的一辆车打开了车窗,司机对楚言抱歉地挥挥手,赶紧溜了。

  楚言开车他们自然放心,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到家。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快八点了。楚言载着楚风离开之后,楚文打着哈欠拉着祁宏进屋,准备先收拾收拾。

  夜路上,楚言苦恼地摇着头,问身边的人:"可以了?"
  "嗯。"楚风笑道,"估计晚上十点左右就可以。"
  "那我带凌歌走了。"
  楚风点点头,就着楚言把车靠在路边的时候下去,并且很默契的跟等在一旁的凌歌相互击掌。车内的楚言不耐烦了,直喊:"快点吧,还有心玩什么呢?"
  凌歌上了车,搂着楚言先亲。舌头钻进了人家的嘴里,极尽缠绵。把本来窝了一肚子火气的楚言弄得舒舒服服。最后,凌歌还不知死活地摸了把人家很重要的部位。
  楚言的眼神很不对劲,碍于这是在大马路上他只能掐了掐凌歌的腰,撂下狠话:"今晚我们需要好好沟通沟通。"

136、难兄难弟

  因为购买各种礼物的打算因为晨松的事幻灭了,他们俩的东西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楚文把旅行包里的衣服归类放好,祁宏那边已经给他准备了晚餐,叫他先吃点东西再收拾。
  晚餐是两菜一汤,很简单也很合口味。楚文很快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闲闲地看着祁宏继续吃,左右也是没事,他跟祁宏聊起了刚才那个小小的插曲。
  "故意的?为什么?"
  听过楚文的话祁宏纳闷地问他,楚文也只是笑笑,说:"楚言的车技不可能连一辆时速不到一百的车都避不开,他显然是故意的。"
  "好吧,既然是故意的,那因为什么?"
  楚文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肯定和晨松他们有关。如果说跟着楚言来的是凌歌,那我还觉得有点意思,因为那小子肯定蹿腾着楚言不干好事。可楚风也掺和进来就不一样了。"
  放下了筷子,祁宏擦擦嘴,跟着分析:"就是说,楚风试图说服晨松和楚恒无果,不得已出了下策。"
  "下策不会是楚风出的,他那人本来就是一本正经的,我估计这点损招都是凌想出来的。你给他打个电话,如果能找到他,这事八成跟他没关系。"
  "如果找不到,那就百分百肯定是他在搞鬼喽?"说着,祁宏拿起电话拨给凌歌。很快他笑着告诉楚文,"凌歌关机了。"
  楚文露出一个"你看吧"的表情,单手捏诀,灵识在数分钟后扑捉到了凌歌的逃窜路线。并一直紧跟着,直到强迫性地闯入凌歌的意识中。
  "我操!黑子,你他妈的干什么?"坐在副驾驶席上,凌歌惊的直接蹦起来。
  楚言正好坐在凌歌身边,也估计到出了什么事。拉着他坐下,别被开车的属下看了笑话。凌歌理亏,只得紧挨着楚言偷偷地跟楚文交流。
  "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楚文问他。
  "我出发点是好的,只要你和祁宏配合一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凌歌嘿嘿地笑,简略地说明自己的计划。结果被楚文痛骂了一顿!
  "你白痴了?你和楚言怎么不献身?"
  跟凌歌打交道不能一味的讲道理,也不能跟他来硬的。说白了,这小子是软硬不吃,还死倔死倔的。楚文这一骂他,他还不愿意了,来了那股子蛮劲,很无赖地告诉好友:"你愿意不愿意这事都开始了,你就当回教材吧。"

  被凌歌驱逐后,楚文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他拉着祁宏直奔书房,也没心情跟祁宏解释什么,只说他要找点东西。等到祁宏明白要找什么之后,脸都绿了。

  当晚十二点左右,晨松急三火四地跑到了楚文家附近,忙着寻找晨逸的影子。就在半小时前,他忽然感觉到晨逸有危险,这才冲了过来。一路追着晨逸的灵力到了这里忽然就没了,他想着楚文就在附近,这时候也该回来,先过去问问再说。
  他前脚刚走,后脚晨逸拉着面色急切的楚恒跑了过来。
  本来楚恒是在帮着忙活酒店的婚宴布置,跟着他的晨逸不晓得怎么跟晨东打了起来,会场闹得乌烟瘴气。在楚恒拉着晨逸的时候,也不知道谁喊了句"快追,别让晨松一个人去。"
  听这声音好像是晨东的,可晨东就在跟前,他什么时候发现了什么事?再者说,晨松不是在家么?怎么跑这来了?以上,是正常人的正常想法,可眼下的楚恒却已经不正常了。在混乱的会场里捕捉到洁白弯刀的灵力,二话不说一脚踢开晨东就冲了出去,晨逸也紧跟在身后跑出了酒店。

  他们循着晨松的灵力一路追到楚文家附近,忽然失去了追踪的目标。晨逸左右看看,说:"恒哥,咱去楚文哥家问问吧。"
  楚恒点点头,带着晨逸直奔楚文家中。

  话说,他们三个人脚尖打脚跟,晨松刚走进楚文家,楚恒和晨逸就到了。晨松诧异地看着身后的人,他们同时都在问:"出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地,晨逸忽然幻化出一个墨绿色的类似闻香杯的东西来,那东西骤然变大直接将楚恒和晨松扣在了里面!数秒钟的变化让祁宏觉得煞是好看,站在一旁的楚文拍拍晨逸的肩:"你这个结界,就算是我也觉得头疼。"
  最优秀的祭灵师夸他了!晨逸红了脸,嘿嘿地笑。

  再说结界里面的人。楚恒愣愣地看着晨松:"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
  于是乎,俩人交换了一下情报并加以分析,最后确定他们被自己的兄弟阴了!楚恒觉得哭笑不得,晨松也跟着苦笑几声。然后......
  二人面面相觑,又不自然地避开了彼此的眼睛。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变得如此尴尬?晨松不想去纠结这个问题,更不愿意一直这么尴尬下去。他使用灵力幻化出一张白色的床,背着楚恒说:"你也累了,睡会吧。"
  楚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落寞之余问他:"你想出去吗?"
  "我没办法。晨逸最擅长结界,他这个东西可以说是另外的空间。就算是楚文也得头疼一阵子。反正他们没什么恶意,你先睡会吧。"
  事实上,楚恒已经试过打破结界的方法,但很明显,小小的晨逸着实让他头疼了一番。反正出不去,还不如好好休息。转身走到床边,他看也不看坐在旁边的人,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们就这样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许久许久不曾再开口说话。
  在结界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静的使人有些昏昏欲睡。楚恒的眼睛酸涩起来,眼看着就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在他们面前,也就是半空中出现一个有影像的正四方形!

  这算什么?怕他们无聊放个电影看吗?楚恒顿时囧囧然地坐了起来,下一秒差点吐血!在那正方形里播放的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做,做......
  声音被放的很大,嗯嗯啊啊和啪啪的撞击声直接刺激到了楚恒,他甩手放出两枚灵力箭,却好像打在了无底洞里被影像吸了进去。坐在地上的晨松也有点火大,起了身唤出一道白色的墙壁把影响挡住。可挡得住画面却档不住声音,那腻人的叫声和清晰无比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在两个年轻气盛的大小伙子听来足以致命了。
  楚恒面红过耳,完全不敢去看晨松的反应。他只能捂着耳朵阻止这种让他几乎发疯的声音。同时,也在克制着自己愈发热硬的部位。
  相对于楚恒的隐忍,晨松可是火爆了多了。他一脚踹在结界壁上,大喊:"都他妈的吃饱了撑的?黑晨逸,你想死了是不是?"

  被晨松威胁的晨逸,此时已经趴在楚文家的客房里睡的直流口水。

  晨逸的结界很特殊,也很霸道。如果他不同意,任何不同于他结界的灵力和物质都无法存在。所以,晨松的床和白色屏障很快就化为了乌有。只有被晨逸允许的影响继续播放着。这下可好,被关在里面的两个人即便不想,也得去看那种嗯嗯啊啊的东西。
  这些影像是祁宏从网上下载的,虽然费事费钱,但还真弄了不少。一段播放完了继续放下一段,从正常体位到各种姿势的都有。最开始,楚恒和晨松还都用灵力压制着自己的火气,当画面一闪换了一段视频后,里面那金发的男子直接将身下黑发男子的命根子含进了嘴里。
  晨松立刻低下头,吞了第N口唾沫。
  楚恒捂着耳朵,仍然能够听见那个东方男人舒爽的呻吟声,他知道现在的身体已经热得能用来烤肉了,得不到纾解的欲望一而再再而三的渴望着什么,他拼命地压制着,生怕自己的呼吸惊到躲在不远处的人。
  最后,影像中的人发出高亢的叫声,楚恒再也无法忍受,唤出灵力弓,无数的箭雨将墨绿色的结界变成了粉红色。
  结果,结界没打开,反而变成了粉红色的。

  我的弟弟啊,别再火上浇油了!晨松苦哈哈地抬头看了眼气势汹汹的楚恒。这一看却是再也不能移开目光。楚恒的脸色同他的灵力一样粉红粉红的,配上那愠怒的神情更加撩人心弦。晨松在心里痛骂一句:该死!
  "别再白费力了,没用的。"晨松没好气地说着。
  "别坐着,起来。"楚恒真的急了,走过去一把拉起晨松,"我就不信咱们联手还打不破晨逸的结界。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真的没用。晨逸的结界跟他的意识相连,就是说,除非他同意或者是他昏迷,这个结界才能消失。你这样不但是白费力气,还会被他的结界吞掉灵力。"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楚恒气的狠推了晨松一下,对方没防备,冷不丁地就撞到了结界壁上,被留在上面还没有完全消失的灵力箭划伤了额头。楚恒这才知道自己过火了,拉着他的手臂把人扯到面前,抹去他额头上的血痕:"抱歉。"

  晨松低下头,紧咬着牙。

  见晨松闷头不语,楚恒这火气没来由的更是焦躁,忍不住数落他:"你笨不笨啊你?晨逸一直跟在我身边,怎么可能单独出去办事?要说是我出了点问题倒有可能,你怎么因为一点灵力就追来了?"
  "你聪明!你聪明听到一句话就跑出来了,你聪明连我在哪都没打听清楚就跑出来了。"
  "你当我愿意?要不是你......"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这时候,楚恒才察觉到不知何时晨松已经拉住了自己的手......知道应该远离他,可身子却是不听使唤,就连收回手的力气都没有。抬起头想要提醒他:我不会动了,你倒是放手啊!可没想到,晨松眼中的含义竟是毫无遮掩的火热。楚恒觉得心里苦,苦得他只能再次低下头:"得了,我去念清心咒。"
  "楚恒......."
  "别说了,咱就这样吧。晨松,你,你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了。"
  "变了。"
  他没头没脑的两个字让楚恒一愣,随即问他:"什么变了?"
  晨松放开了楚恒,脑袋扭过一边哼哼地冷笑几声:"小时候你叫我'哥',大了你叫我'晨松哥'。我觉得相对楚永你那个亲哥哥来说,我更像你亲哥。可什么时候开始你只叫我'晨松'了?我就是想知道,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把我当哥了。"

  面对晨松的问题,楚恒几乎快把自己闷死也没能吭出一声来。

137、谁苦谁知道

  须臾,楚恒才说:"我不知道。"
  "是你自己放弃的,这么快就忘了?"
  面对晨松并非好意的提醒,楚恒更觉火大。他瞪着他:"那也比不过你闪电结婚来的刺激!"
  要不怎么说晨松这人是个混世魔王呢,人家楚恒气的脸色都白了,他居然还能吊儿郎当的盘腿大坐,还说:"我这不是惦记着给黑家留个后嘛。"
  "你少胡扯。以前咱们老爸那是怕祭灵师都是在恶咒里,才拼命的生。现在恶咒已经解除了,你还急着留什么后?"言罢,他气哼哼地嘀咕,"浑人!"
  这话不中听,晨松反口相击:"我是个浑人,可不知道谁家的孝子跟我这个浑人纠缠不清。"
  "黑晨松!"
  见楚恒第一次跟自己瞪眼睛发脾气,晨松心里就觉得酸苦酸苦的。可他却没安慰楚恒,冷言冷语地说:"你跟我喊什么?不甘心?不甘心就来啊,反正这是好机会,咱俩做过也就没遗憾。以后,你管我是娶老婆还是在外面养小三呢,都跟你没关系。"
  火气冲头!楚恒失去了理智,他冲到晨松面前狠狠挥去一拳。对方完全不愿意挨这一下,抓住楚恒的手腕就是一扭,正好把人压在了结界壁上!
  身后是晨松灼热的体温,他甚至还恶劣地紧贴在耳边说话:"不愿意吗?你看,难得楚文那帮看热闹的给咱俩制造机会,浪费不大好吧?我还没跟男的做过,按照咱俩打小就在一起的了解,我估计你也没有。要不要试试?咱做了吧,也省得你整天一张怨娘脸,好像我把你怎么着了一样。"
  楚恒了解晨松,这人的性格就是欠打的。你不喜欢听什么他偏说什么,你心窝子里哪个地方最怕疼他偏要戳上两下。可不得不承认,在楚恒心中,也有自己的渴望和负罪感。只是,这负面的东西再强烈也敌不过已经滋生出来的感情,他翻身抓住了晨松的肩膀,猝不及防地吻了过去!
  惊愕之中,晨松只是在短暂的几秒内不会反应。等到他明白过来,却狠狠地推开了楚恒。转眼嬉皮笑脸了:"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咱俩可都姓黑,你还真敢跟我乱伦啊?"

  倏然间,结界中那嗯嗯啊啊的声音再也无法侵扰楚恒的思维,他面色惨白地看着嘻嘻哈哈的晨松,觉得自己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鬼地方,哪怕是耗尽灵力陷入无限期的昏迷,他也要离开这个人!
  楚恒唤出的灵力弓是巨大的,数不清的灵力剑一茬接着一茬打在结界壁上。他开始大汗淋漓,开始不知节制地释放灵力,而晨松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大约过去了一个小时,楚恒的手中的弓箭始终没停过。晨松早就坐在一旁开始打哈欠,完全不去劝解那个死心眼的楚恒。

  与此同时,在结界外的楚文察觉到里面暴走的灵力,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楚恒的。他对晨松的了解并不深,但至少知道那是个总是喜欢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家伙。想来,他和楚恒谈的并不顺利,不知道到底发展到哪一步,才把一向和善的楚恒惹的暴走了一个多小时都停不下来。
  难道说,他们之间真的没有希望吗?有些问题很难给出明确的答案,他们是兄弟,是血亲,又是同性,想要走到一起其中要经历的坎坷怕是比自己多的多。晨松那人自来是个不愿意被束缚的,但是楚恒的心事却很多,他们必是经过不少挣扎才发现对彼此的感情,可到临门一脚了,谁都不敢再上前一步。
  是要永远这么退却下去,还是破釜沉舟再上一次?想到这里,楚文才发觉那俩人的痛苦。
  "祁宏。"楚文开口道,"如果你是他们其中的一个,会如何选择?"
  "尽量忘记这段感情。"祁宏言道,"同□不是问题,关键在于他们是血亲。如果是我,我会尝试所有能放弃这段感情的办法,到了最后如果是失败了,那我会不顾一切争取对方。哪怕被所有人唾弃,也不会再放手。"
  闻言,楚文笑了。也许就像祁宏说的这样,里面的两个人也在尝试着。他笑着伸出手:"让他们出来吧,有些事我们帮不上忙。"

  当楚恒几乎快累死的时候,外面的楚文打开了结界。但是他没有得到楚恒的感谢,看着这个弟弟闷头走出家门,竟然有种上去抱住他安慰他的冲动。但跟着走出来的晨松却拉住了他:"楚文,你们想干什么只管冲着我来。再去折腾他,别怪我翻脸。"
  要说嘴上功夫楚文可不及祁宏,不等他解释,祁宏打掉晨松的手,不悦地说:"不知道是谁在折腾楚恒。你也是个有心的,那就把心用到刀刃上,别忘了,你的兄弟可不止楚恒一个。"
  "操!"晨松骂了一句,"屁事没有你们跟着瞎哄哄什么?"

  还是不愿意承认么?看来晨松仍在抗拒中啊。楚文也不再多言,由着晨松气哼哼的离开。
  "他们在结界里呆了多久?"祁宏问道。
  "咱们这边的时间是两个小时,我估计在晨逸的结界里至少是五个小时了。"
  祁宏叹了口气,他第一次对某件事有了无从下手的感觉。

  离开了楚文家后,楚恒漫无目的地走到了海边。深秋的海边是寒冷的,潮湿的寒冷很容易就能打透单薄的衣衫。他坐在沙滩上掏出还没有还给晨松的酒壶,不自觉地摩挲着。
  所有人都知道酒是晨松的命,只有楚恒明白,这个酒壶才是他的命。酒壶是晨松的叔父也就是他的师傅在临死前留给他唯一的遗物。那时候的晨松才只有十六岁。那时起,他学会了喝酒,只喝这个酒壶中的酒。
  想起了十六岁的晨松,跟着想起了很多的他。
  还记得,小时候几个兄弟犯了错被关在仓库里没有饭吃,自己哭的稀里哗啦,晨松会搂着他的肩膀说:"有哥呢,你别哭。"
  虽然每次拿出吃的那个人都是楚风,但在他的心目中晨松最可靠。
  到了大一点,他会因为残酷的修炼偷偷掉眼泪,那时候的晨松会在半夜偷偷跑来看他,还是会搂着他,说:"哭什么,有哥呢,不会什么我教你。"
  再大一些,他时常因为要死于恶咒而感到恐惧,那时候的晨松一如既往地搂着他:"怕什么,有哥呢。大不了我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哥给你作伴儿。"

  慢慢的,这个哥成了他的主心骨。

  那天晚上,楚文为了痛宰五通引来了黑白无常,晨松不愿再蹚浑水拉着他回家。回了家,晨松还是老样子,给他做了最喜欢的莲子羹,帮着他放了洗澡水,帮着他在床上加了一张被。他们同以往一样睡在一张床上,枕着两个枕头。
  半夜,晨松迷迷糊糊地抱过来,楚恒没了睡意,只觉得心里边空空荡荡的,一直到天色微明才觉得困乏。
  等再张开眼睛,他看到了晨松,看到他坐在身边拿着小说聚精会神地阅读。那时候,外面的阳光倾洒在晨松的身上,这平日里张扬的脸沉静如水,那一刻,自己的心被填满了。
  "哥"的含义,也变了味道。

  他不知道晨松是什么时候也有了这种心思。当黑虞给了些灵力,晨松又昏睡了两个多小时后才醒。可他醒过来不是跟自己开玩笑,也不是询问昏迷了多久,而是......
  想起晨松刚睁眼就把自己搂住不由分说地亲上来,楚恒就觉得心里边好像打碎了五味瓶不是个滋味。那时候他的确被他吓到了,脑子混乱不堪,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具体都说了什么,其实他大部分都不记得了。印象最深的一句就是:"咱俩都姓黑,不可能的。"
  然后......
  晨松笑着放开了他,起了身离开病房失踪了整整一周。楚恒不敢去找他,躲在家里当缩头乌龟,直到一周后在父亲口中得知,晨松要结婚了!

  打开酒壶盖子喝上一口,火辣辣的酒流进了胃里,烫的心直发疼。楚恒想着,晨松喝酒的时候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这种想法让他觉得亲切,忍不住再喝一口。
  一口接着一口,直到把酒壶喝空了,他才罢休。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他想做个轻弹泪水的男儿。躺在沙滩上用手臂遮住眼睛,滚热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打湿了一片沙滩。

  去而复返的楚恒并没有让祁宏惊讶,倒是这人一身的酒气让祁宏直皱眉头。他拉着摇摇晃晃的人进了屋,让楚文赶紧弄点解酒的东西过来。随即,又把楚恒稳妥地安置在沙发上,好让他躺的舒服些。
  "楚文哥呢?"
  听着他口齿不清的询问,祁宏告诉他:"马上过来,你怎么也学着借酒浇愁了?"
  楚恒没搭腔,等着楚文过来拉起他,他才推开这碗醒酒汤,抓着楚文的手:"三哥,求你帮忙。"
  "说吧,什么事。"
  楚恒晃晃脑袋,强迫自己清醒一点。他低着头,紧紧拉着楚文的手:"我知道你可以抹去一个人的记忆。我......"
  "你要忘了晨松?"祁宏惊讶的脱口喊道。并不顾楚文的阻拦,扭过楚恒的肩,迫使他看着自己,"你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吗?楚文能抹掉的不是在你记忆中的某个人某件事,他只能抹掉一段时间,就是说,如果你要忘记晨松就要从小时候的记忆开始到现在,抹掉所有的。你不但会忘了晨松,还会忘了所有的人!这代价太大了。"

  闻言,楚恒更加消沉。他把头顶在对面楚文的膝上,闷闷地说:"不是疯就是遗忘,我担心就算疯了,我也摆脱不了他。三哥,你帮帮我。"
  祁宏负气离去,冲进厨房不知道搞什么东西。而楚文,则是语重心长地劝着:"你不能逃避现实,楚恒,我们一起想办法。你这样......"
  不等楚文这话说完,只见祁宏背着手从厨房回来了!楚文盯着他走到跟前,忽见黑乎乎的平底锅直接落在楚恒脑袋上,铛的一声!
  楚文扶着被敲昏的楚恒哭笑不得,看着祁宏把平底锅扔在一旁,笑道:"你倒是敢下手。"
  "现在跟他说什么都没用,等他清醒了再谈。"
  "祁宏,你干什么去?"看着拿起车钥匙的祁宏要走,楚文忙问他。
  "找人去,这点破事搞得我直闹心。摆不平晨松我就杀了他们俩,早死早投胎。"
  赶忙抓住发了火的祁宏,楚文提醒他:"现在不是晨松有问题,是楚恒不敢接受这份感情。关键在楚恒,不在晨松。"
  被楚文说的泄了气,祁宏只好坐下来,继续叹息......

138、倒计时

  距离婚礼时间还有九个小时。
  楚恒醒来的时候看到祁宏就在他床边坐着,他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虽然还坚持着让楚文抹掉所有关于晨松的记忆。可眼下,他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祁宏开口道,"我并不会阻止你这么做,但事先,我要跟你说清利弊。在我和楚文还没确定关系那时候,他曾经抹掉过我的记忆。我忘了他,也忘了认识他那段时间里发生过的所有一切。即便是那样,我还是不好受,就像有人在我心里挖了一个无底的深洞,不管我怎么做都填不满它。可能你会说,那样也比现在要好受些,但是楚恒,你想过晨松吗?"
  楚恒诧异地看着祁宏,摇摇头。
  "你可以忘了他,他也能忘了你吗?如果不是对你有感情,他也不会痛苦。你两手一拍忘记一切,这等于是你这一份的痛苦请迫性的施加在晨松身上。我们换个角度来想,你可以去借酒浇愁,可以找楚文帮忙,但晨松不行。他那个人本来就还跟要强,他不会轻易找任何人帮忙。真要比较你们之间承受的痛苦,恐怕他要比你沉重的多。"
  "我知道。"楚恒把脸扭到一边,落寞地说,"他什么性格我能不知道吗?嘴上损的厉害,心里比谁都苦。我就是想,我跟他,要是有一个把什么都忘了,另一个会不会也能放弃。"

  哎呦,原来他还知道晨松没放弃。祁宏觉得,这是个好苗头。
  祁宏起了身,扶着楚恒坐起来靠着床头,继续劝他:"将心比心,他在你困难的时候伸了手,现在你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忘记一切。这样对晨松不公平。"
  "那要怎么办?我们是堂兄弟,有血缘关系的!"
  是啊,难就难在这里。黑家那几个长辈若是得知这事,恐怕就算莲轩出面也没用。想来想去,祁宏只好问:"你想过远走高飞吗?"
  楚恒点点头,随即苦笑着:"我不能走。我不能让晨松被黑家人说把我拐带跑了。"
  忍不住笑出来,祁宏想到这的确有可能。若是晨松抛下新娘带走了一向和善的楚恒,那这小子可就是黑家的头号通缉犯!楚恒也是不愿意他背上这个罪名吧?

  "晨松也不会走。"楚恒又说道,"别看你们都叫他混世魔王,其实他很聪明,责任感也强。这事在他眼里很容易走极端,要么,我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要么,就谁都别见谁。"
  "是很极端。"祁宏揉着眉心,又开始头疼了。也许是早就料到晨松的想法,也许是楚恒冷静下来好了很多。祁宏不再像之前那么焦躁。一番劝慰下来,总算是让楚恒放弃了抹掉记忆的念头,可之后怎么办?
  楚恒低着头,请求:"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

  事到如今,自己也无能为力了。祁宏在临走前放下一杯热牛奶,留下楚恒一人思索今后的路。

  回到客厅后不久,楚文也回来了。他从地府带回并不好的消息。莲轩听说此事后也表示自己出面无用,并说明他虽然很愿意看到两个孩子幸福,但终究觉得血脉之亲是极大的阻碍。他保持中立,不会做出任何抉择。
  对此,祁宏只能接受,并说楚恒可能有了决定,这会儿正在房间里冥思苦想。楚文跟着着急,眼看着婚礼时间就要到了,楚恒这一想可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若是晨松真跟那个女人结了婚,痛苦的可是三个人两个家庭。而晨松也会欠下情债,来世是要偿还的。

  时间在焦急中一点一点被消耗,到了下午三点,距离婚礼举行的时间只有三个半小时了。可楚恒还闷在房间里不肯出来。这时候,急的不止是楚文和祁宏,就连楚风也跑了过来,打听消息。
  "别去打扰他了。"楚风拦住了要去叫楚恒的祁宏,他有些脱力地坐下,"我刚从魔界回来,我跟夜殇说好了,实在不行让云羽过来抢亲。"
  "抢晨松?"
  "抢新娘!"楚风没好气地说,"这事都是他们俩惹出来的,把他抢走让咱们善后?想得美!不管婚礼能不能顺利举行,晨松对人家姑娘和姑娘家都要有个交代。还有楚恒,他这么躲着算什么?至少晨松还知道做点什么,他可好,就知道缩在壳里装糊涂。咱们制止婚礼算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剩下的,让他们俩自己解决。"
  "这样好吗?"祁宏有些不放心。
  楚风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也不愿意这样。但是:"咱们虽说是亲人,可感情问题还要当事人自己解决。这什么事都让咱们做了,他们俩干什么?就等着现成的在一起过日子?真是美死他们了。我还是那句老话,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到时候,真要有人敢唧唧歪歪,我们再动手帮忙也不迟。"

  这话听着在理,祁宏笑着看了看楚文,征求他的意见。楚文耸耸肩:"反正抢亲的不是我,我只负责最后动手的事。"
  一脚踹过去,祁宏数落他:"懒鬼!"
  楚文就势把祁宏这一脚抓住,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懒洋洋地说:"就夜殇那几个手下,我看还是先商量商量的好,别又闹出什么乌龙来。先把云羽找来吧,咱们说说抢亲的事。"

  与此同时。
  在魔界,云羽和啸狼再加上一个墨蝶,已经在摩拳擦掌。稳坐在大殿之上的夜殇皱皱眉,有些后悔昨晚一时被楚风迷惑,答应他让这几个不靠谱的手下做这事了。他倒也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担心这三个活宝把事办砸了,到时候楚风会生气啊。想到这里,帝王的手微微一抖。

  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先跟楚恒通通气吧。三人敲响了客房的门,好半天没动静。祁宏拿了钥匙把门打开,原本该在里面的楚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话分两头,再说晨松。
  晨松的父母家中人满为患,而他却窝在父亲的小书房里看着窗外发呆。偶尔能听到外面那些人忙来忙去的吆喝声,一声声听在耳朵里,心情就愈发沉重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笨小子现在怎么样了?离开了楚文家也没回酒店会场,也没回家,这个时候会去哪里?
  晨松揉揉鼻子,索性仰靠在椅子上闭了眼睛。这几天,他不停的回忆着从始至终的事情,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对那个弟弟有了非分之情自己也说不清楚。
  楚恒,是个从小就格外招人疼的孩子,比水水灵灵的楚风还招人疼。这一疼就是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里不管大事小情他都在身边,有时候像个影子,安安静静的跟在自己身边,偶尔会在自己发飙的时候温温和和的说上几句,然后拉着自己的手找个安静地方聊聊天喝喝酒。有时候跟着自己一起疯,不管是累的半死还是少了半条命,他总是温和笑笑,要一碗莲子羹做补偿。

  该死!到底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晨松咂着舌,英挺的眉渐渐纠结起来,又开始反思自己那一吻是不是错了。
  如果当初他没有下狠心付出所有的灵力而变得昏迷,也不会让魂魄游走在元胎期和半昏睡的状态。那时候,能感觉到楚恒守在身边,也知道他每天都给自己擦洗身子,坐在床边读着自己最喜欢的小说。白天的时候还好说,人来人往的并不冷清。可到了晚上,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偷偷掉眼泪的楚恒。所以就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如果自己有机会能醒过来,一定要使劲抱抱他,好好亲亲他。
  再然后是什么来着?哦,对了,是自己的肉身出现在了器官功能退化的迹象。楚恒怕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恒怕的面色苍白浑身发抖,连个纸杯都拿不住的无助样子。他很想告诉他,即便真死了,作为魂魄也会守在他的身边。
  可那傻小子竟然决定把一身的灵力给了自己!看着他把病房封在结界里,释放出灵力一点点输入自己的体内,他只想告诉他,不要这样做!
  如果不是黑虞及时赶到,那现在的楚恒......
  每每想到这些他都会冒出一身的冷汗,当天的情况也是这样。在昏迷之后带着一身的冷汗苏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满面憔悴的楚恒,那时候自己的脑袋很满,全想着要使劲抱抱他,好好亲亲他。而事实上,也真这样做了。

  结果,换来他语无伦次的拒绝。

  房门被推开,打断了晨松的思绪。他知道进来的人是她,没回头,只听着她兴奋的口气说:"晨松,你的伴郎到底决定没有?我的伴娘可都来了。"
  "是嘛。"他随口应付着,"谁啊?"
  "小媛啊,后勤部的那个,你认识的。"
  "哦,那个说话像鸟叫的。"
  她嗔怪地轻轻打了他的肩头,顺势抱住了他的脖子:"晨松,去度蜜月好不好。我想去美国。"
  "别做梦了。"晨松很自然地拉开她的手,"我这个职务不允许出国。"
  她不死心,追上去抱着他的手臂:"想想办法嘛,你可以求大伯帮帮忙。"
  "你好像又忘了,我们黑家不讲究这个。"说完,他不顾准新娘的不满,转身走了,"我去找伴郎,你们忙吧。"

  走出书房的时候,刚好与伴娘迎面相对。晨松心情不好,故此,对她视而不见。

  "你老公怎了?好大脾气哦,脸色真难看。"
  "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冯爽气恼地坐在椅子上,"这几天他越来越不对劲,好像到了更年期。"
  "别是婚前恐惧症吧?不过我听说这病只有女的才会有啊。"
  谁知道!冯爽觉得这场忽然而来的婚礼就像晨松的脾气一样,古古怪怪。

  开着车,他本想到处逛逛的,可开着开着就到了酒店会场。他苦笑着想,还是惦记着他到底在不在啊。

  会场里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黑家人。因为他们的婚礼来的仓促,也没找婚庆公司,一切事宜都是自家操办。故此,黑家上下齐动员,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揽下了。娘家人自然是乐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各路亲戚也都从四面八方赶来,生怕落下什么似的。
  刚走进去,晨松接到了母亲的电话,追着他:"我说你们什么时候去注册啊?"
  "这个急什么?"
  "怎么不急?今天就结婚了,你们可还是非法的呢。"
  "那就不结。"
  "混账话!赶紧的挑个好日子去注册。"
  被母亲挂了电话,晨松嘲讽般地低笑几声。这本是他一时意气用事做的决定,到了现在究竟有多少人看透真相?谁会相信这种闪电结婚的真实性?亏得那些人还乐得屁颠屁颠的忙活着,难道没人看得出自己从早到晚都阴沉着一张脸?这若是换了楚恒,肯定能看得出来。
  嘁!他在心中咂舌,楚恒啊楚恒,只有你才能懂我,你也真是快要了我的命啊。

139、都是想着你

  忙忙活活的终于到了下午五点半,距离婚礼时间还剩一小时。
  晨松的母亲带着七大姑八大姨风风火火赶到会场,抓着晨松开始梳妆打扮。这回,晨松没反抗,打理好头发,换了礼服,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玩手机。
  赶过来的祁宏和楚文在那边跟他的母亲打招呼,说得尽是些客套话。楚文时不时的瞄一眼晨松,倒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常。转回头,笑问:"怎么没见楚恒?"
  "我也找他呢。"晨松的母亲四下张望着,"都跟他说好了做伴郎,都这时候了怎么还不来。"言罢,她转回身朝着儿子喊着,"晨松啊,给楚恒打个电话,让他快点过来,礼服我给他准备好了。"

  让楚恒做伴郎?这不是剜他的心嘛!祁宏在一旁偷偷地翻了白眼。身边的楚文连忙接过话题:"得了,让晨松清静一会,咱们出去吧。楚恒那边我去找他。"
  就这样,准备室里的闲杂人等被楚文连哄带骗的弄了出来,留给晨松一个格外宁静的空间。只可惜,晨松却不喜欢这种安静,他打开与另一个房间相通的门,离开了。

  恰巧,刚刚穿好婚纱的冯爽要去找晨松,拉着伴娘走到拐角的时候看到他离开这一楼层。女人的第六感发挥奇效,她决定跟上去看看。

  其实,晨松没想过逃婚,他只是去楼顶的天台透口气而已。站在护栏跟前,俯视着下面的都市,他开始觉得不适应,不习惯,因为没有楚恒,没有酒壶。
  "想喝酒了?"
  忽然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晨松一愣,转回身,看到面色憔悴的楚恒从后面慢慢走过来,手里拿着他的酒壶。
  看着楚恒把酒壶塞进手里,他不客气地打开来喝上一口,然后,心里又沉了几分。酒,不是原来的,那原来的酒呢?进了谁的肚子?
  "你能不能不结婚?"
  这句不痛不痒的话让晨松大为吃惊,喝进嘴里的酒险些喷出来。他定定地看着站在身边的人:"你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就是不愿意你结婚。"言罢,楚恒含蓄地笑了笑,"冯爽是太傻还是太喜欢你?哪个女孩能嫁给追了两年都不同意却突然说要结婚的男人?"
  "是我有魅力。"
  噗的一声笑出来,楚恒貌似不得其解地看着晨松:"你这魅力真够强的,还能损耗别人的智商。"调侃的话过去了,楚恒似乎相通了什么,轻轻地靠近了他,"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我,估计我也能同意。"
  晨松开始犯糊涂,忍不住问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回答,是楚恒的碰触。他握住了晨松的手,坚定地看着他:"不要结婚。我爱你。"

  酒壶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晨松惊讶的目瞪口呆,可脸色也是红的可爱。他瞪着面前安安稳稳的楚恒,张口结舌竟然说不出半句话来。
  楚恒下定了决心,看着他:"哥......"
  睽违已久的称呼竟让晨松的心打了颤,身子也冒了热汗。他还是第一次变的这么傻乎乎的,问楚恒:"你,叫我哥?"
  "对,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让你结婚,你是我的。"
  这回,晨松恢复正常了。他讪笑着:"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面对黑家长辈?别是一有压力又跟我玩放弃,你哥老了,玩不起。"
  "晨松,你相信我吗?"
  "那要看什么事。"
  "我以我们俩从小到现在的感情做赌注,晨松,你相信我吗?"
  靠!这赌注也太大了。晨松咂咂舌:"你这是干什么,老大不小的别想些不着边儿的事。"
  "你不用说这些。说到底,你是信还是不信?"
  "废话,我能不信吗?这世上不信谁也信你。"
  楚恒笑着,笑的摸样很好看,让晨松快控制不住想要去拥抱他的念头。可转眼,楚恒又变的严肃起来:"马上停止这场婚礼,我有办法解决一切。"

  言罢,楚恒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他的晨松。

  拥抱,这是冯爽仅看到的一幕,也足够她想明白很多事。

  三十分钟后,六点整。
  所有人,几乎把这个不算小的准备室塞得满满登登。那一声响亮的耳光在所有人听来都是真切的,但是他们还在因晨松忽然宣布取消婚礼而震惊。
  娘家妈妈哭喊着不依不饶,晨松的父母吵嚷着要他说出个可信的理由来。只有刚刚打了他一个耳光的冯爽,扯掉头上的婚纱,怒指黑晨松:"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被打了一个耳光,晨松也没对众人说什么,他再怎么浑也觉得愧对了冯爽。他拿出口袋里准备给她的结婚戒指,运起灵力竟然将上面的宝石硬生生掰了下来,在娘家人惊愕的注视下,递给冯爽:"算是个纪念吧,以后你还真见不到我了。"
  "你什么意思?"
  "我明天申请退伍。"
  一句话又炸了锅!

  在如雷鸣般的追问和指责声中,晨松想着,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推给楚恒解决,作为以后决定在上面的人是要保护楚恒的。所以,他挥起手在眨眼间弄昏了冯爽的家人。
  晨松的父亲吓了一跳,揪着儿子的衣领叱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解决问题呗。"他不疼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后朝着门口方向喊,"晨逸,不想死就给我过来!"
  昨晚算计了他和楚恒的小晨逸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挤了过去,叫了声:"松哥。"
  "把他们这些人送回家,其余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得了免死金牌的晨逸压根不听长辈的反对意见,唤出结界把一众人等扔进去,一转眼就没了踪影。

  准备室里只剩下黑家的人。晨松先是对着大家笑笑:"你们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婚礼没了。别急着问为什么,就这屋的人还真挑不几个有资格知道真相的。"
  这晨松也太狂妄了!来帮忙的祭灵师火大,几股不弱的杀气把其余人吓的寒蝉若噤。晨松也不在乎这个,深吸一口气,在头顶上唤出一座千瓣莲花台。洁白的莲花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镇住了屋内所有的人。靠在最后的楚文偷偷地笑着,告诉祁宏:"晨松这是藏了一手,他这个莲花绝不简单,估计是晨松的灵力精髓所化。"

  晨松在众人的注视下跃上莲花宝座,盘膝而坐。他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家族的人:"一念为善,一念为恶,我今天做的事介乎于善恶之间,结局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是善,我的莲花宝座会老老实实驮着我,如果是恶,我会被自己的灵力反噬。谁有胆量留下来跟我赌一赌?"

  被自己的灵力反噬,这句话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反噬的灵力等于暴走,不但会吞了主人的魂魄就算是周围的人也必会遭殃。几个祭灵师撇撇嘴,说没心情陪着晨松疯,拉着家人离开了准备室。其他的一些人也都觉得没必要掺和进来,连声招呼都没有跑的飞快。
  最后,房间里剩下黑家三个长辈和晨松的父母,祁宏楚文跟另外两个不怕死看热闹的祭灵师。

  晨松的父亲抹了一把冷汗,知道自己对这个一向无法约束的儿子毫无办法。眼下,究竟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最后,还是黑南华先开口:"晨松,有话好说,你这是干什么?"
  "这事没法好好说。那傻小子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是挺好,但我不想委屈了他。琢磨着到底还是跟你们打声招呼比较好。"
  这时,看热闹的祭灵师恍然大悟:"晨松,你和楚恒不是真的那啥了吧?"
  "哪啥?"做母亲的愣愣地问。

  晨松哼哼笑着:"是啊,我们要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除了不能发生孩子其他的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干了。"
  这话音还没落地,楚文立刻散出灵力护住几个长辈的心脉,这才不至于让老家伙们吐血身亡。那边的两个祭灵师捂着肚子哈哈大笑,指着晨松:"你牛逼!搞到自己兄弟身上,不行了,笑死我了。楚恒,楚恒到底栽你手里了,哈哈哈哈!"
  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会晕过去的黒南树爆吼一声:"还有心笑!这是大逆不道!你们也有责任!"
  祭灵师抹了把脸,对着黒南树:"叔儿,这事跟我有毛关系?晨松和楚恒他俩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又没少一块肉,笑笑怎么了?"
  另外那个没心没肺的祭灵师拿过一把椅子,稳稳地坐下,看着晨松:"哥们,我看你这架势,是把灵力和天地至真灵元混在一起了吧?怎么着,要问天啊?"
  "对。"言罢,他又将那把弯刀唤了出来,扔给了父亲,"我知道这是大逆不道,是乱伦。可爱上了楚恒我也没办法。这么着吧,咱不说谁对谁错,咱问天意。你拿着这把刀桶我心脏,如果天意让我和楚恒在一起,灵力会保护我,如果我们这是逆天了,灵力会反噬我。别担心,有楚文在,他会保护你们。"

  当爹的看着手中的刀,完全下不去手!晨松没死,他等于出了个忤逆不道的儿子;晨松死了,他失去一个儿子,左右都是他不划算,这一刀自然难以下手。可他转念一想......
  "好,我宁愿没你这个儿子,也不能看着你跟自己的堂弟做出那种事来!"

140、新的旅途

  父亲的手是颤抖的,却没有任何犹豫朝着儿子的心口而去。最后,父亲看到儿子眼中有歉意有无奈,也有希望,所以,他的手还是迟疑了。
  仅在这一瞬间的停顿,无数的粉红箭羽疾驰而来,横在了刀与莲花之间。
  楚恒的出现很突然,别人连他的表情还没看清,就见他朝着晨松大喊:"你怎么不听我的!?"
  "咦?我这不是听你的没结婚么?"
  "不是这个事!说好了,咱俩一起去镇守南海的无字碑,离开黑家咱俩才能有点希望。老爸老妈他们也会觉得......"
  "好了楚恒。"晨松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我个人,浑是浑了点,但做事一向是一清二白。再者说了,他们生咱们养咱们,到了现在咱俩已经是不孝了,我不想再说一辈子谎话蒙骗他们。这事没商量,你是在下面看着,还是想上来跟我一起坐会儿?"
  一番话把楚恒说的无言反驳,只能狠瞪了一眼晨松,嘀咕着:"浑人。"
  "是是是,我是浑人。"

  楚恒转身面对着自己和晨松的父母跪下了,三个响头毫不含糊。最后,手中的长弓变成了弩,缓缓地落在自己父亲的手中:"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错是错,但不想放弃。即便你们不动手,我们也会找别人动手。如果上天准许我们在一起......爸,妈,你们,你们就多保重吧。"
  转回身,看到晨松向他伸来的手。

  莲花宝座上,他们并肩坐在一起。许久许久,终于让两位父亲下了下决心。但同时,楚文也行动了!他扬手就是释放了一条巨大的火红蛇,把白色莲花围在中间,一双碧绿的蛇眼盯着两位父亲。
  "楚文,你干什么?"黑南华叱问道。
  "都冷静一点。"楚文慢悠悠地走过去,面相众人,"黑家有个长辈曾经说过,祭灵师是违反了天地法则,不该存在的一族。所以,我这种天生就喜欢男人的被当成是异类。我让你们想想,也许这位长辈说的对,祭灵师的确是异类,所以,上天才会不断制造出麻烦,让祭灵师渐渐走向没落。也许,晨松和楚恒没有产生感情,那么,也会在另外两个祭灵师身上发生这种事。"
  刚刚还在看热闹的祭灵师黯然了下来,他们看着楚文,听着楚文,心中隐隐也在赞同他的分析。但这些还不是楚文要说的全部。

  "今天我妄自尊大说几句戏言。黑家的普通人还是不了解祭灵师的,祭灵师即便是死了,也得是办法重生。为什么晨松不肯带着楚恒偷偷离开?为什么要坚持给你们一个交代?就是因为他还记挂着你们对他们的一份生养之恩。祭灵师个个冷清冷意,因为我们看透了生死轮回,看透了恩怨情仇,在漫长的转生与死亡之间,求的只是个能与自己心意相通相伴永远的人。说的难听一点,你们能看我们到什么时候?当你们进入下一次轮回,还能记得我们吗?那时候,楚恒和晨松却要因为你们的反对承受几十年的孤独和痛苦。各位,我相信,没有哪个做父母的能对自己的孩子下刀。"
  话及到此,楚文的父亲黑南华恍然明白了困扰他四十多年的问题。

  祭灵师看透了生死轮回,看透了恩怨情仇,求的只是个心意相通相伴永远的人。很显然,做父母的给不了孩子这些。

  黒南树看了看莲花台上的儿子,哀叹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弩,缓步走到晨松的父亲身边:"老哥哥,多保重吧。"

  本家的三个长辈走了,晨松的父亲看着儿子久久不能平息。双方就这么对持着,直到晨松的妹妹疯跑进来,跪在父亲面前:"爸,要不是恶咒解除了,今年就是哥的死期。求你了爸,你放了哥吧。我给咱家留后,以后我的孩子都姓黑。"

  唉!
  父亲扔了刀,由着女儿和妻子搀扶着,脚步不稳地走向门口,父亲的背影在晨松眼中好像忽然老了几十岁。他握紧了楚恒的手,愧疚感像一把尖刀,剜着心。

  事情终于在慌乱中解决了。但是晨松和楚恒决意要走,他们都退了伍,卖了房子。至于去哪里他们不肯说,只说会时不时过来探望大家。
  临走的那天,楚风和楚文还有祁宏都去送行了。晨松拿着机票催楚恒别再跟他们啰嗦,楚风不乐意,数落他:"你把楚恒拐跑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多说句话你就不耐烦,一边等着去!"

  被赶到一边去的晨松只好拉着楚文去办理登机手续,等那边的哥几个聊完,他才有机会拉着楚恒的手,把人拐到飞机上。

  楚恒抢时间给家里发了短信,顺便也给晨松家里发了。告诉家里他们走了,什么时候想见面,他们随时会回来。
  "关了吧,没见那空姐直瞪你。"晨松笑着拿过他的手机,看着那小信封在上面飞了出去,这才关掉电话。
  "还惦着家里呢?"晨松小声问他。
  "你不惦记?"
  "没事。过个几年,等他们这火气没了咱再回来。不说我爸,就你爸肯定舍不得你。"
  "你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我这样。"
  楚恒笑着伸了懒腰,觉得还是不舒服,往晨松身上靠靠:"早让你定下午的飞机,非定早上的。我现在又困又乏。"
  不怀好意地凑到楚恒的耳边,还没说话先吹了一口热乎气,愉快的看到楚恒的耳朵通红起来:"昨晚我也没敢使劲啊,还疼呢?"
  楚恒臊的没地躲没地藏,赶紧翻出旅行手册,把通红的脸埋进去,打岔:"咱先去看天湖,下一站去哪玩得想好。"
  晨松偷着乐,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使劲掐了把楚恒的腰侧,引得对方终于抬了头。他笑笑:"先订酒店,床要大的。"
  这浑人,估计们脑子想的都是床!

  在楚恒哭笑不得的时候,晨松拉住了他的手,琢磨着希望那家酒店房间里的浴缸足够大。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最后,我都想单独给这俩娃子开个坑了。越写越觉得楚恒好可爱好可爱~
别抱怨说没肉,现在河蟹多猛啊。这几对的肉我会放书里的。
接下来是楚文和祁宏的番外了,喵~

141、就是闲的

  "楚文~"
  半梦半醒之间听到身边人这一声肉麻的呼唤,窝在被子里的楚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祁宏坐在床边,推了推新配的眼镜,就算有东西挡着,也不能耽误他对自己发出某种强烈的X光线。
  楚文裹了裹被子,让滑溜溜的身子在里面更舒服的躺着,他笑着点点头:"你这是要去参加少宗的生日宴会了?"
  "对。我早点去,宴会八点开始。"祁宏笑道,"临走前给你提个醒儿,别忘了上午的事。"
  言罢,祁宏俯身吻在楚文的嘴上,甜腻的缠绵让午后变得热辣起来,楚文乖乖地让他亲着,也纵容他把手伸进被子里摸着自己的肚子。等到祁宏亲够了也摸够了,这才起了身笑眯眯地离开了卧室。

  仍旧赖床的楚文把手垫在脑后,回忆着上午与祁宏恩爱的时候。要说祁宏本来是没多少反攻的心思,可最近三义会那边没什么大事,小事都让祁宏的下属解决了;生活方面也是风平浪静,自打楚恒和晨松走之后,这都大半年了,于公于私都让祁宏闲的无所事事。所以,他动起了歪念头,要反攻了!

  就在上午,俩人撕撕巴巴你推我搡的对抗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祁宏的那点小心眼还是被楚文彻底镇压。情动的时候还好说,祁宏自然是享受的,可做完了,这人就骑在楚文的身上控诉他的狡诈。他指名楚文是犯规,不该使用灵力压榨自己。
  那时候楚文还琢磨着开始第二次奋战呢,半路上岂能让祁宏抓住小辫子反攻?于是,他勾着祁宏立下赌约。

  从下午一点八点到第二天下午一点,24小时内,楚文不可以使用灵力,任何情况下都不可以!若是他没做到,那要乖乖被祁宏压。若是做到了......
  当时的祁宏觉得,只要楚文不使用灵力,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下午四点整,楚文被上司叫去加班,他打理好自己到了警察局。窝在反黑组的小角落里继续做他的文职工作。整个反黑组可说是忙的四脚朝天,只有他优哉游哉地躲在一边翻翻文件喝喝茶。很快,组长以及各组员终于发现了他这个令人牙根直痒痒的闲人!

  组长走到他面前,下令:"黑子,收拾一下,跟我出现场!"
  "我出现场?不是吧,我去干嘛啊?"
  "给我当个稻草人也行。"
  哦,这是看他太闲了。楚文也不反驳,拿了外衣溜溜达达地跟在大部队的后面。

  具体说反黑组这次出动的原因是阻止几大黑帮的械斗!根据可靠消息,最近有三四个新兴帮派因为抢地盘的事约好在一起开个商讨大会。可想而知,这种人去开会绝对不会带着笔记本电脑、咖啡壶或者是文件包。为了不发生流血事件,反黑组只好出动一半的警力。
  在车里听完了组长的说明,楚文挠挠头,先给祁宏打了个电话:"最近云海很忙吗?怎么道上出来不少新帮派?"
  "你也知道了。"电话里,祁宏冷笑着,"三义会现在差不多完全漂白了,云海管辖的帮派也都是市区内的势力范围,那几个小帮派都是郊外的。按理说,跟我们没多少关系。但是最近他们的行动范围有扩展到市区的苗头。我也是刚收到消息,今晚在郊外他们有一次集会。其实,在上次云海召集道上的老大散帖子之后,道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谁是哪个帮派想要召集三个帮派以上的会议都要经过云海的同意。但这事云海不知道,今天又是他和少清养子的生日,只有我出面去看看了。"
  "巧了,我也要去。"
  "好啊。我会带着横三跟铁众过去,你那边的人也不会少吧?"
  "十来个人吧。见面再说。"
  楚文刚把电话挂断,开车的组长不怀好意地瞥了眼他:"黑子,你这是为了社会和平稳定献身了?"
  楚文笑而不语,心说:谁对谁献身还真说不清。

  他的笑在组长眼中是神秘的,就像楚文这个人一样神秘。当初因为三义会龙头宗云海的案子,楚文荣登通缉犯榜单,这才让组长知道楚文是出生在军人世家,还是军衔高的吓死人的世家!不过,家庭情况并没让组长吃惊多久,反而使他直冒冷汗的是楚文的本身的能力。
  这个平时在组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子到底有什么能耐?付局到底是因为什么把他编进了特别小组?
  特别小组的存在只有少数人知道,反黑组长就是其中之一。他多多少少了解到,特别小组的成员都跟普通人不一样,就那个他曾经见过一面的娃娃脸,单枪匹马干掉了三十多名荷枪实弹的悍匪,末了,人家连个刮伤都没有。
  有那么一次,组长偷偷问付局,那娃娃脸是谁?跟他们组里的黑子是啥关系?付局当时被几个属下喝高了,说走了嘴,他这才知道,娃娃脸在组里算是最普通的人了。而他们组的黑子,那是特别小组的组长,付局心目中的接班人。

  接班人这事楚文是知道的,但他对那个位子毫无兴趣。所以,不管付局和组长怎么暗示他,他只是一个劲的装傻。
  "我说黑子。"组长失望地叹着气,"给句实话,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警察啊,反黑组的。"
  混蛋小子,你就装吧!组长偷偷咬牙。

  祁宏比楚文早十几分钟到了帮派集会的地点,但很明显与他想象的差异甚多。这是一个被废弃的保龄球馆,占地面积很大,一共有三层楼。那些小帮派每家只来了三个人,一共就那么十二个人,真要开打也不是什么大场面。
  横三倚在车门上,还是对祁宏从老大手里黑来的玫瑰色跑车相当纠结。为毛阮少试驾的时候就很违和,换了祁宏开就那么合适呢?难道说这是气场不同吗?
  另外那个跟班铁众,早就成了二十四孝老爸,捧着电话跟两岁的儿子犯黏糊,左一个"宝宝乖早点睡哦"右一句"叫声爸爸啊"的哄着。他们俩完全忽略了领队祁宏阴沉的脸色。
  "等着吧。"祁宏打开车门坐进去,"等他们黑吃黑,咱们再动手。"
  还在琢磨玫瑰色的横三扭头看了看不远处的废弃建筑物,忽然想起:"祁宏,咱不是来打架的吧?要不大哥为什么叫你来而不是让我们带兄弟过来?"
  "是啊。云海是想我说服他们,要么规规矩矩解散,要么归顺三义会。"
  "那你为什么不进去?"
  "懒。"
  ......

  话赶话的时候,楚文所坐的这辆警车率先到了地方。他远远的就能看到玫瑰红色的跑车,也开始四下寻找自己的爱人。等到了地方,他才发现这人坐在车里,车门没关,微笑地看着自己。
  楚文走了过去,蹲在他面前:"几点了?"
  "晚上七点半。"
  "到明天下午一点是吧?"
  "对。"
  "行,等这边的事完了,咱俩回家,怎么样?"
  祁宏的眼睛里顿时冒出各种光彩,很阴险地笑着:"别后悔。"
  牵了祁宏的手放在嘴边轻吻,黝黑的重瞳在昏暗的月光下熠熠发光,他似笑非笑地抬眼看着祁宏:"你也是,不能后悔。"

  他们俩在这情意绵绵,那边的铁众和横三跟反黑组组长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等着祁宏跟楚文磨完牙了,这才对反黑组张说:"里面一共有十二个人,进去一个多小时了,现在还没什么动静。"
  组长点点头,问他:"你们三义会来干什么?"
  "帮你们善后。"祁宏走出车内,迎着组长过去,"其实,你们不大适合出面。你们进去了,里面的人肯定知道有人泄露消息,事后,这几个帮派就会相互猜疑,相互报复。必定会牵涉到市区内的范围,我们三义会也会相当麻烦。"

  爱人和上司之间的气氛有点紧张,楚文却不着急,坐在祁宏的车里半眯着眼睛观察保龄球馆。越看他越觉得奇怪。而这时候,其他组员也纷纷赶到。一些不知道楚文和祁宏关系的警员自然对他们三义会的人不待见,话说得也难听。
  铁众和横三是宗云海最贴身的助手,耳熏目染的也上了点档次,将新兵豆子的挑衅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杀于无形!新娃子吃了瘪想找老娃子帮忙出头,可那几个老警察猴精猴精的,早就装作观察周围环境躲在一边去了。

  两帮人马站在距离保龄球馆有五百米开外的距离,八点的时候忽听里面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枪声又像是重物落地。组长知道不该闯进去,可毕竟三义会插手了,他不得不尽早采取行动。大手一挥——跟我冲!

  楚文还在琢磨事儿呢,就见一些同事负责留守,另外的那些跟着组长没头没脑的往里冲,这也顾不得许多,叮嘱祁宏:"在外面等着。"
  叫他等着?祁宏一愣。随即才注意到刚才楚文反常的样子。转回头定睛看着保龄球馆,只见在楼身周围若隐若现地缠着一团黑色的雾气。
  妖气?不对,妖气不是黑的;鬼气?也不对,鬼气没这么淡的;煞气?也不对,煞气没这么弱的啊!操,到底是什么东西藏在里面,怎么一开始没发现,唯独楚文来了才出来?
  祁宏心知不妙,丢下一句:"你们俩守在这里,不准走。我进去看看。"

  冲进废旧保龄球馆的第一人是组长,后面五六个组员就像下饺子似的一个推着一个冲了进来。可这一踏进来就全傻眼了!

  这里是废旧的地方?这金碧辉煌的也能废旧?这能照出人影的黑色玉石地面也是废旧?那悬挂在三米多高走廊上方的水晶吊灯也是废旧?还有这快赶上半个足球场大的金色大厅也是废旧?
  在众人傻眼的时候,楚文急忙推开他们站在最前端,喝令:"都出去,我去找那十二个人。"
  这话音还没落地呢,祁宏已经到了门口。并大喊着:"楚文,快出来,前面是泥潭!"

  泥潭?众人不解地回头看着祁宏。其中一个小警员一把拉住他把人扯进来:"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是泥潭吗?"
  祁宏光顾着楚文了,一个不留神被拉了进去,那小警员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门咣当一声关闭起来,严丝合缝。楚文站在最前面,狠狠狠狠地剜了一眼那个拉着祁宏的同事,阴森森地说:"你已经把他卷进来了,放手吧。"
  组员吓的紧靠在身边同事的肩上——妈呀,黑子前辈好可怕啊!

142、振作啊,祁宏!

  祁宏在众人面前冷着脸走到楚文身边,揪着他的衣领子:"谈谈吧。"
  这七八个警察面面相觑,都想问问,这个黑道律师什么来头?敢揪着警察的衣服要单聊?这里面诧异的人不乏领导者,但反黑组组长知道楚文和祁宏的关系是怎么回事,想必是聊私话去了。那,接下来怎么办?他们冲进这个明显是异空间的地方,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是乎,组长安排两个人开始鼓捣那扇已经关闭的大门。

  另一边,祁宏把楚文拉到角落处:"什么东西这么古怪?"
  "不知道,我得进去看看再说。"
  "尽快解决它。"
  楚文转而一笑:"是你要尽快解决他。别忘了,到明天下午一点,我都不能使用灵力。"
  祁宏转眼就傻了:"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这时候还玩什么?赌约延期。"
  "不。"楚文坚定地回答,"男人说话算话,不能爽约。所以呢,这事就得靠你了,我负责指导或者是......分析情况。"
  不等祁宏再说什么,楚文转身走向那边白费力气的同事们,告诉他们:"省省劲儿吧,暂时出不去了。"

  "什么意思?"警员老刘擦了把冷汗,问道。
  楚文耸耸肩,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笑。顿时有人提醒他:"黑子,你别笑,太诡异了!"
  楚文知道自己这笑一般人是难以消受,他照旧还是那个样子没打算安慰同事们。他指着后面对自己释放无限怨气的祁宏说:"这位,对灵异事件很有研究。我们有幸能得到他的帮助。刚才你们不听到了么,他看到我们脚前是泥潭,而不是现在这样。所以,他告诉我,我们暂时出不去了。"

  混蛋,你敢阴我!祁宏真想抓着楚文咬他个体无完肤!而现实中,他只能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走到众人面前:"别问废话,三人一组,不能单独行动。首先找到里面那十二个人,死的不用管,半死的直接给一枪,活着的带出来。"
  众位警察震惊了!要反驳,祁宏一瞪眼睛:"有能耐你们自己出去,没能耐就跟着我。说废话的一律按照半死处理!"
  言罢,祁宏抽出别在后腰上的手枪朝着楼梯走,组长那下巴险些掉地上。怒指:"你居然敢在我面前亮枪!?"
  祁宏回了头嫣然一笑:"我会让你忘记的。"

  楚文偷偷捂着嘴笑,看来他们家祁宏是被气飚了。

  祁宏打头阵,警员在中间,楚文断后。一行人走上楼梯。

  楼梯间悬挂着人物画像。看上去很是不伦不类。这里的风格属于欧风式的,但人物画像却是从汉朝到清朝的,这其中的违和感不用琢磨就能看出来。
  祁宏仔细看过这些画像,画像上的人穿戴华贵,虽说不上是帝王之象,也是王爷贵族一类的人物。其中女人居多,这不得不让他更加疑惑。
  古时候是男尊女卑,即便在家中挂着族内长辈的画像也是男人居多,可这里大部分都是女人。而且,看样子并不娇美。尤其是那清朝的,这是什么人?看装束应该是位格格,可这也忒丑了!
  清朝格格让祁宏幻灭了,他明显很失落......

  "啊——!"的一声尖叫,打破了祁宏的思绪。他转头看着发出声音的小警察,见他面色惨白地紧绷着身体:"有,有人,有人......"
  "什么人?"
  不等祁宏问完,另一个小警察猛地回身给身后的人一个耳光!
  "你干什么?"膀大腰圆的前辈挨了一巴掌,怒吼着。
  小警察一步跳出去好远,怒指:"你耍流氓,掐我屁股!"
  "什么?胡说,我什么时候......"
  "啊!"|
  "又怎么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尖叫让组长快抓狂了,他看着身边新人。这个容貌清秀的小伙子正紧抓着自己的腰带,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着他:"组长,有,有东西在,在摸我......"
  众人随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吓!裤子拉链竟然自己打开了,裤子很诡异的起起伏伏,就像有只手在拉链里面正在那啥他!

  祁宏顶着朵朵乌云,单手朝着小伙子的.....一挥,低喝了一声:"疾!"
  虽然异动停了下来,但祁宏却没抓住骚扰警员们的东西。三个警员恢复了正常,他们余惊未定地看着祁宏。祁宏推推眼镜:"被摸屁股不要大喊大叫,把腰带系好就行。"
  说完,他瞥了眼最后面的楚文,这人双手插兜,始终笑眯眯地看着他。

  行,黑楚文,咱走着瞧!

  走过楼梯上了二楼,祁宏一边打量环境一边纳闷。他感觉这里的东西并无恶意,从发生的异常来看这东西八成是个花痴。可为什么自己看不到它呢?或者说看不到它们?这就让人担心了,道行差的自己不可能看不到,只有那些有了点能耐都是存在了千八百年的老东西才有可能避开自己的眼睛。若真是如此,这事可棘手了。
  想罢,他推开一扇金色的大门,里面是几个造型美观价值不菲的沙发,旁边还有些小家具,吸引他注意力的是在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咖啡,一共有十杯,正好是他们的人数。
  组长紧跟在祁宏身后,走到桌旁拿起一杯放在鼻子底下闻闻,忽听下属的惊呼:"这是什么啊?太耀眼了!"
  闻声望去,在靠左边的墙前摆着一个屏风,上面画的是唐朝时期的春宫图。画的那个仔细啊,那啥和那啥都可清楚了。老警员面对春宫图镇定自若,小年轻的就没这么靠谱了,个个面红过耳,呼吸加重。有两个甚至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屏风,手指相互碰触了一下,俩人一对眼。

  祁宏心说:糟了!赶忙喊道:"快分开他们!"
  若不是老大哥们出手快,估计这俩小子就亲一块了。祁宏阻止了一次啼笑皆非的误会发生,但很快,他又发现其他人也开始不对劲。刚刚那个被解开裤子拉链的小伙子,粘到了楚文的身上,那眼神分明在说:"哥哥,请疼爱我吧。"
  楚文早就把手高高的举起来,对祁宏说明:"我可什么都没干。"
  祁宏愤愤地走过去把小警员拉开,在他眉心一抹,灵台清明。随即,他瞪了眼楚文:"你连推开他都不会吗?"
  还不等数落完楚文,旁边的组长就靠了过来。扶着祁宏的腰身:"以后有力气活叫我,别累着你。"

  组长那副尊荣配上温婉的表情,宠溺的口气,直接让祁宏冒了一身鸡皮疙瘩,浑身直发冷。若不是楚文拉着他,那枪口就顶在组长的脑袋上了!所以,祁宏的枪对准屏风扣动扳机,这东西毁在现代化武器之下,随着也没了搅乱人心的魔障。
  刺耳的枪声让组长眼皮直跳,眼前这个冷面黑道律师真是不知道避讳,虽说这是非常时期,但这家伙胆敢在反黑组长面前开枪,除了牛逼还能说什么呢?
  组长幽怨的看着祁宏,对方利落地换掉弹夹,冷着脸道:"没一个靠得住,你们手里的枪是打火机吗?"
  组长继续幽怨的看着楚文,楚文耸耸肩笑着:"别看我,我也管不了他。"

  说着话的时候,一行人继续前进。祁宏放弃了左右两边的走廊,决定先到三楼看看。刚才那俩险些亲上的小警察溜着小碎步紧跟在他身后,险些让祁宏认为多了两个背后灵。
  小警察一号,试探着问:"那个,祁律师,咱就这么走了行吗?万一那些人在二楼怎么办?"
  "他们不在。"祁宏不耐烦地回了一嘴。
  "咱还没搜呢。"
  "二楼没人气儿。"
  一号和二号愕然了,相互对望一眼,继而大喊:"祁哥,等等我们!"追上去继续做祁宏的背后灵。前面两个不争气的把组长搞的非常失落,为了捍卫自己的地位,不是,为了能让大家早点出去。他将楚文推了过去。那意思是:黑子,你好歹也管管!

  一个踉跄站在祁宏的身边,他还没开口说话,祁宏偷摸狠狠踩了他一脚。楚文身手敏捷,侧挪一步避开了这一脚。祁宏不愿意了,明目张胆的一记飞腿!楚文不愿挨踢,纵身一跳,跃上了楼梯扶栏,蹲在上面朝着祁宏勾唇一笑。
  死妖孽!笑的这么迷人干屁?祁宏心中有气,也不管周围还有不少人,直接挥拳就打了过去!楚文避开这一拳,反手扣住他的腕子,一拉一扯之间跃下扶栏。可不等他侧身拍打祁宏的手落实,祁宏已经转回半个身子再出一拳!

  楚文诚心要好好调教一下祁宏。实则,也是比较喜欢看炸了毛的爱人。唉......这日子就是太无聊了,实在没人折腾,只好拿身边人开刀。没办法,谁让祁宏竟往枪口上撞呢。
  几个轮番下来,他就是打不着楚文。祁宏气恼他什么事都不管看,都推到自己身上,所以拳脚越发的不留情,别说,还真逼得楚文有点应接不暇了。只可惜,徒弟是打不过师傅滴。
  楚文单手接住他的拳头,就势向里一推,趁着祁宏被迫调整身体中心的时候,他的手抓住祁宏的衣摆向后猛拉,还没站稳脚的人就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跌进了楚文的怀里。
  把人抱个满怀,楚文的侧脸紧贴着祁宏的脸颊,语气含笑:"我可没用灵力。"
  "黑——楚——文——!"
  眼看着祁宏要发飙!楚文抬起他的下颚朝自己这边一勾,温热的唇吻上去,舌尖扫过他的齿列,最后在上腭轻轻舔舐,引得炸毛的家伙立马没了力气。甚至忍不住轻轻哼了出来。
  短暂的吻过之后,他放开了祁宏。指了指祁宏的腰:"还是不会使用腰上的力气,这样你永远赢不了我。"
  祁宏被顺了毛,通红着脸狠狠瞪了一眼楚文!气恼地数落他:"你同事还在,没脸没皮了?"
  楚文笑笑,指着完全被震惊已经石化的同事们说:"你不是说过,会让他们忘记么?"

  磨牙再磨牙,面对楚文那张妖孽脸,他竟然想滚床单了。偷偷握拳,这次要做上面那个!

143、又跟老子玩这套

  在这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地方,本来是冷汗直流的警员们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就楚文强吻祁宏那一幕而言,足够击溃他们所剩无几的恐惧心理。对此,年轻的菜鸟觉得祁宏从各种意义上来分析都是可怕的;老警员们则认为,真正可怕的是与他们朝夕相处的黑子!

  这边被一众人等眼瞪眼地看着,祁宏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推开了没脸没皮的楚文,咳嗽两声,道:"我打头阵,你们跟紧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楼梯中间,祁宏率先继续朝着上面走,后面的人鱼贯而行。楚文走在最后面,看着祁宏走了大约有三十分钟,终于停了下来。他忍着笑故作不解地问:"怎么了?"
  祁宏回了头漠然地看着他:"中招了。我们一直在这个旋转式的楼梯上打转。从刚才我们......我们打完架到现在已经走了很久,这楼梯再怎么长,也不会快五分钟都走不完。"
  紧跟着他的两个背后灵下意识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那,那怎么办?"
  好办。祁宏抓住一个小警员的手,在他的掌心写下"路"字,随即口中默念楚文教过他的咒语,并把小警员推到最前面:"你在前面走,闭上眼睛,手伸直。"
  大哥,这样行不行啊?探路器回头苦哈哈地看着祁宏,后者不耐烦地推了一把。这悲催的小伙子只能闭上眼睛把手伸直,试探着迈出第一步。
  接着就是第二步,第三步......
  走在最后面的楚文忽然微微变了脸色,诧异地看着周围。这时候,最前面的探路器停下了,一开口好悬哭出声来。
  "那个,祁大哥。"
  "什么事?"
  "你听见没有?"
  "听见什么?"
  "这,这个嗯嗯又啊啊,粘糊糊湿嗒嗒的声音啊。"
  不等小伙子的话音落地,后面几个人都跟着说自己也听到了这并不陌生却很诡异的声音。祁宏纳闷地看着他们:"谁能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嗯嗯又啊啊,粘糊糊湿嗒嗒的声音?"
  中间一个老警员不耐烦地呛上一句:"没听过叫~床的?"
  "还是男人在叫。"探路器怕的要命,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他的手紧抓着祁宏,滑腻的冷汗使他的手显得格外冰冷。他真的快哭出来了,"大哥,你,你真没听见啊?"

  奇怪了,为什么其他人都能听见,唯独自己听不到?祁宏转头看着楚文,这一次,惹人火大的家伙正经地点点头,貌似再说他也听到了。这让祁宏更加疑惑。
  不知道这里的东西到底想达到什么目的?但是,其他人都能听到唯独自己不能,是不是说明自己是特别的?想到这里,祁宏把探路器小伙子拉到身后,对大家说:"听点动静没什么,我在前面走,你们跟紧点。"
  这一次,祁宏打头,但是仍然听不到那种嗯嗯又啊啊,粘糊糊湿嗒嗒的声音。而身后的人不管是谁,都已经面白如纸了。这么下去不是本法,得赶紧想点对策才行。

  该死的楚文,这回不但要让你输了赌约,还要连本带利的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祁宏本着他伟大的理想继续前进,走了大约七八分钟,他这一脚踩到台阶上忽觉有些飘忽。他停下来,感觉着四周,在他周围似乎有种很难察觉的波动。他用唾液浸湿了手指,慢慢地慢慢地移动着,不消多时,指尖微微一麻,他猛地睁开眼睛,快速掏出古邪向右后方刺去!
  紧跟在祁宏身后的人忽听得一声刺耳的尖叫,紧跟着,那嗯嗯的声音消失不见。他们个个都振奋起来,看着祁宏,也看到他脚下出现了一个不同于其他台阶颜色的物体。
  那还是台阶,脏污不堪的破损严重的台阶。祁宏看着这个东西心里有了定数。他终于有了些笑容:"这才是现实。好了,希望我们还能找到其他属于现实中的东西。"
  说的是很容易,实则祁宏明白的很。刚才拿一下刺到的只是一股怨气,而不是那东西的本体。若是想要出去,就必须顺着这种现实的台阶找到那个东西。然,随之而来的问题却很麻烦,怨气已经没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找出更多现实中的台阶?
  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后面的楚文偷偷朝他眨眼睛。不巧被组长看到了!
  "黑子!你,你有话就说,别吓人行不?"
  楚文哭笑不得地拍拍组长的肩膀,安慰他:"我是活人。"
  组长打了寒颤,挺自觉地靠在墙上,让楚文直接对着祁宏。
  "你要说什么?"祁宏冷眼问他。
  "我看到你刚才走那一步的时候脚下有点不对劲,明白些的我也说不好。要不,你再试试走一遍,刺一刀?"
  祁宏的眉梢跳动几下,恶狠狠地瞪着楚文许久。最后,他还是听了他的话转回身下楼,从头再来。

  事实上,楚文的建议是有效的。祁宏从下面走回到这里又是一刀,接着出现了第二个现实中的台阶。但是他再刺去第一刀反而毫无反应。也就是说,他想要得到更多的台阶就必须一次一次从下面跑到上面,不停地跑。
  认识到这一事实,祁宏有点后悔刚才跟楚文过招,应该留些体力才对啊。

  楚文带头,众警员一字排开贴着墙站,看着祁宏来回的上上下下。把祁宏累得气喘吁吁,那显露出来的台阶似乎没完没了,还没有出路的影子。
  背后灵一号有些不忍心了:"要不我替他跑吧。"
  "你没用,只能他跑。"楚文靠着墙优哉游哉的摸样。
  背后灵二号也不忍心:"要不,咱们想想其他的办法?"
  "有其他的办法,他还用得着这样吗?"楚文很不厚道地笑着。
  最后,也就是在祁宏跑了三个小时候,台阶终于全部出来,连着破旧的地板走廊出现在众人面前。
  祁宏弯着腰,手杵在腿上哈哈地喘粗气:"你,你等着,回去,回去再算账!"
  楚文好心地扶起祁宏,揉揉他的腰,在耳边低语:"要快点哦,到了十二点这东西可是更厉害了。"
  祁宏在心里暗骂一句粗口,手一挥,带着大家踏上三楼的地盘!

  三楼,完全颠覆了一二楼富丽堂皇的概念。这里处处都是潮湿的霉味,随处可见垃圾和破烂用具。祁宏沿着灵识感应到的一点人气朝着最里面那个保龄球房走去,途中,他叮嘱大家:"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好惊慌,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脚步声在阴暗的大厅里回荡着,谨慎的密集的脚步似乎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反而增加了心理上的压力。脚步声越快,他们的心越是揪紧,明明不远处的保龄球房,却让他们觉得远在天边。
  走在楚文前面的组长想要吞口唾液润润喉,可惜嘴巴里早是干巴巴的,他只能舔舔嘴唇,四下张望着。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很模糊,甚至看不清事物的轮廓。他紧张的靠近了前面的人:"把枪保险打开,随时做好准备。"随后,他听到一声"嗯。"没在意,继续跟着前面的人走着。

  这段路多说也就是八十多步,岂料走到地点的时候除了祁宏和楚文人人气喘吁吁。祁宏在打开门前回头了眼他们"不用太紧张,放松点。"
  多坑爹的建议啊!有人的心中挂起了面条泪两行,连"不紧张的是鬼"这话都说不出来。
  于是,他们眼巴巴地看着祁宏的手握住了大门的门柄,一呼一吸之间那扇门吱嘎一声,众人屏息!
  "鬼啊......."
  啊——!!!
  也不知道那个死催的这时候说有鬼,已经持枪的组长像只兔子似地跳到了前一个人的背上,这个人也倒霉,本来俩腿就打颤,被组长这么一扑,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前面小菜鸟的腰上。
  几个警察一个扑一个,成了叠罗汉。好在祁宏闪得快,没有被压在最下面,他站在一边非常困扰地看着相对的那人。那人笑得眼儿弯弯,孑然一副我无辜的样子。

  "我操!谁他妈的掐我?"
  "哎呀~我的腰眼啊!"
  "腰眼是啥?你给我指指看?"
  "要,要死了,组长,你,你别压我了。"
  "都给我滚起来!"
  面红耳赤的组长拉着第一人站起来,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起了身,只是一个个弯着腰扭着跨,没个站像。其中的老刘因为疼痛忘了恐惧,骂骂咧咧:"格老子的,谁他妈的踩我屁股?"
  "我更想知道为啥黑子前辈要喊见鬼了?"
  听了小警察比较靠谱的抱怨,楚文摊手一笑:"不是我喊的。"
  祁宏那眼刀子飞过去——不是你是谁?
  楚文委委屈屈地回望——亲爱的,真不是我啊。
  祁宏眯着眼瞪他——真不是你?
  楚文点点头——绝对不是我!

  于是,祁宏咳嗽两声:"谁听刚才那声音最清楚?"
  "我!"
  走在倒数第四人举了手:"就跟在我耳边喊的一样!"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着他身后的人。大张吓的魂飞天外,忙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我一直没说话,真的。不信你们问组长,他走在我后面。"
  组长挠挠头:"不是大张。他真要喊了我也能听的清楚。那一嗓子,我听着像是从祁宏那边过来的。再说,就刚才我还跟大张说过话呢,他还嗯了一声,那动静不对,不是那一嗓子。"
  闻言,大张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说:"组长,我,我啥时候跟你嗯了?而且,我,我也没听见你跟我说啥啊。"
  "我告诉你把手枪保险打开,你没听见?"
  随着大张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娘哎,到底咋回事啊?

  这种情况下祁宏采取的措施是快刀斩乱麻!他几句话平息了众人不安的猜测,继而又道:"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那十二个人,别管我们当中发生了什么,只要没有收到攻击就不能自乱阵脚。现在,你们手拉着手,跟着进去。"言罢,他看了眼楚文,"你断后,防止大门自动关上。"
  楚文乖乖点头,那个乖巧劲儿又让祁宏开始磨牙。

  一段惊悚的小插曲过去后,祁宏再次把住门柄,手臂用力,大门在吱嘎声中徐徐打开!

  刺眼的光好像一把利刃让他们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等祁宏运起灵力将眼睛保护起来之后,他所看到的一切不得不让他大为吃惊。

  保龄球馆内,有二十来个人正玩的兴起。其中有反黑组组长,有那两个背后灵,有老刘有大张,还有......楚文!
  他猛地回头看去,原本该在身后的这些人连点气息都不复存在。

  该死!他漏掉了什么?

144、谁是最后的赢家

  "祁宏,你怎么才来?"刚刚投完一球的楚文擦擦汗,朝他招手。
  祁宏很快冷静下来,心说:要是别的估计还能忌讳一些,这种幻像自己早就见识过了。这个再厉害还能厉害过五通的那个?
  思及到此,他把手揣进裤子口袋里,慢慢走了过去。并坐在了楚文的身边,组长的对面。他笑着问他们:"怎么想起打球了?"
  组长接过话题:"最近工作忙,今天休息带他们过来玩玩。"
  "哦。"祁宏简单地附和一声,转头看着正在喝水的楚文,"不是说好下午回家吗?"
  "玩完了再回去,反正也没什么事。你也难得挤出时间来轻松轻松。"
  "说的也是。"祁宏随声握住了楚文的手,渐渐握紧。
  楚文有些不好意思,试着抽出手来,谁知祁宏越握越紧,紧得他直咧嘴。
  "祁宏,你先放手。"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好。难道你不喜欢跟我拉手?"
  "不是,你,轻点,疼了。"
  祁宏阴森森地笑着:"我这是爱你,对不对?"
  楚文的脸色越发不好,很显然,他已经疼的冒汗。对面的组长似乎察觉出什么苗头,起身劝了几句:"你们俩这是闹什么啊?黑子,得罪人家祁律师了吧?"
  随着组长的戏言,祁宏微微低头,勾着嘴角,笑意更显阴冷。他哼哼笑着,看着组长:"有那么几次我一直想这么做,可惜,还得顾全大局。"
  组长也有点察觉出祁宏的反常,他左右看了看正玩的兴起压根没注意到他们的其他人,不禁纳闷,没人看到祁宏的异变吗?这时候,他的笑容僵硬了起来,问:"是不是你想做的事黑子不让啊?"
  "不是。"
  "那你想干什么?"
  组长的话还没说完,祁宏直接把枪掏出来对准组长的肚子就是一颗子弹!他一把扭崴了楚文的手腕子,让他疼的嗷嗷直叫,一脚踩中组长的肚子:"我早就想送你一粒花生米。"他微微挑起眉,冷笑着,"就是匆忙了点,不是炒的也不是炸的,不过味道应该也不错吧?"
  被踩在脚下的悲催组长好像一团烟雾似的渐渐消失了,祁宏丝毫不惊讶,转头瞥了眼被他捏得呲牙咧嘴的楚文,心情大好。他全然不顾周围已经开始围拢过来的"人",只俯身靠近了楚文,很是真诚地言道:"真是感谢你的出现,要是他本人我还舍不得下手。所以,别急,最后我会好好跟你沟通一下。"

  围拢过来的"人"除了那些警员之外还有十二个他们要找的人,祁宏连正眼都没看一次,手指按在古邪的刀刃上,刺出一滴血来。殷红的血滴在指腹上显得格外艳丽,他的手举到嘴边,轻轻一吹,血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飘悠悠地离开了指腹,悬在半空中停滞不前。
  祁宏安安稳稳地复又坐下,翘起二郎腿,继续捏着单膝跪在他脚下的楚文。他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已经围拢到身边的"人"以及,那颗小小的散发着艳丽光芒的血珠。待那些"人"与他已不足两米的距离,祁宏轻喝一声"散"!

  眨眼间,血珠腾空而起,爆出刺眼的红光,将周围的"人"笼罩起来,除去那帮派的十二人之外,警员们都像组长那样化为了烟雾渐渐散去。祁宏瞥了眼被唤醒的那十二人,便再也不去理睬他们,让这些倒霉的家伙在短暂的清醒后晕倒在地。
  "你看,还是有点收获的。"他对跪在脚下的楚文笑道,"现在只剩下我们了。不,应该说只剩下你了。"
  跪着的楚文好像有点呆傻,祁宏摇摇头:"假冒伪劣的东西没什么真实感啊。不过这样也好,你有这张脸就足够。楚文,今晚你还真是很可爱啊。"
  说到最后,祁宏森森地笑着......

  据十二人中某个侥幸半昏的家伙在事后讲述,那是一场非人的单方面残虐。三义会的智将祁宏完全不是传说中的那么斯文儒雅,冷漠沉稳,自那之后,关于他新的传说在黑道上成了众人口中的禁语。那是不可轻易提起的,那是谈之变色的恐怖传说!

  假的黑楚文被虐的不成人形,最后还是在祁宏急着想出去的念头下得到了早死早托生的恩赐。见到这个假冒伪劣的东西化为青烟,祁宏咂咂舌,优雅地拿出纸巾擦掉额头上的薄汗,扭过头看着门外,自语:"那么,真货哪去了?"

  真货,此时正坐在某间古香古色的房间里喝着茗茶,在他对面漂浮着,对,就是漂浮着一个身着汉朝服饰的俊美男子。男子的手托着腮,迷恋地看着楚文。
  "王爷,您什么时候换地盘了?"楚文不急不忙地开口,"您好像答应过我,不会骚扰人类。"
  "非也。"漂浮着的王爷坐得得体了些,倒也露出点威严来,可惜一开口就走板,"本王寂寞啊,你懂不懂什么叫寂寞?这没人抱,也没有被抱的日子本王过不下去了!你们家里收了个称心的,可本王还打光棍,你叫本王怎么度过寂寞岁月哦。"
  楚文的嘴角抽了抽,丝毫不加考虑地说:"那些人里有你中意的就留下,我不介意为王爷牺牲一个人类。"
  "我要祁宏。"
  "你想再死一次?"
  "嘁,就知道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其余的本王也看不上眼。"
  看不上眼你还偷摸人家屁股!?
  楚文在心中偷偷吐糟了一句这连自己啥时候死的都记不住的糊涂王爷,转而一本正经起来,安慰道:"这样吧。你帮我抹去那些人的记忆,我就帮你找个陪睡陪玩陪喜怒哀乐的,怎么样?"
  糊涂王爷眨眨眼,一副兴奋到家的样子,他直接飘到了楚文的面前:"你给本王找个清秀的,不,要美艳的,不,要帅气的男孩。不不不,本王要高大威猛,身材匀称,面冷心热的男人!啊——!算了,本王就要一个男孩一个男人,这回不多要,本王也明白该适可而止。"

  楚文心说:你个老不死的,这还叫适可而止?
  "王爷,不是我闲着没事瞎操心。你若是真想找个永远能陪着你的人,最好只选一个。要么是男孩,要么是男人。"
  糊涂王爷为难了,为难了好半天都无法决定。最后,他问楚文:"你觉得本王要什么比较好?"
  "就你这样的,很适合找个男人。男人成熟,比男孩好。"
  "行,听你的。"
  楚文点点头与糊涂王爷击掌为盟,算是勾搭成奸了!

  话说,已经离开保龄球房的祁宏觉得心情愉快。刚才他刺破手指的时候已经感应到楚文的所在,此刻,他正慢悠悠地走过去。
  面前的大门透着一股青草气息,他还纳闷这味道是怎么来的时候,轻轻推开了大门。进入视线的不是什么富丽堂皇,也不是什么昏暗破旧,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茂密森林。

  森林里处处是草香花香,空中一轮明月斜挂,映衬着森林柔和的翠绿色。那些已经倦了飞鸟栖息在树枝上,偶有猫头鹰的夜啼,也不觉得阴森,反而让森林充满了勃勃生机。
  这次又要玩什么?祁宏抬脚跨了进去,身后的门也随之消失。周围扑鼻而来的清香很真实,脚下踩着软软的青草,发出微弱的声响。周遭可见数不清的参天大树,月光从树丫中透过来,束束光亮交相辉映着把目光所至的地方渲染出梦幻般的美丽。
  前方不远处,似乎有一块空地。他朝着它走过去,途经一些较比矮小的树木时,看到长尾的九色鸟正在打着盹抖着毛。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鸟儿的头,鸟儿缩缩脖子,头顶上的羽翎搭在祁宏的手背上,勾着微痒的感觉渗进了心头,心绪莫名地柔软起来。祁宏微微笑了笑,缓步离开了九色鸟的栖息地。

  越往前走月光越是皎洁,他走过成半圆形的大树丛,终于看清在一片不足半米高的草地中间,端坐着那个让他爱到牙痒痒的黑楚文。
  没错,这个是真货!

  淌过如波浪般的草丛,他走到了楚文的面前。这时,他才看清楚,楚文所在的这个地方方圆五米左右内的青草都被压平,成了一块铺着草垫子的天然大床。楚文懒洋洋地坐在上面,看着自己。
  祁宏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指了指身后:"你的杰作?"
  "不是。"说着话的时候,他伸出手拉着祁宏坐在面前,"这里的主人我认识,是个汉朝时代被冤死的王爷。因为不记得很多事却有一肚子的牵挂所以无法轮回,黑白无常也收不得他的魂魄,只能逗留人间。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
  "不,我是在走出楼梯后才发现他。没事,他跟我有过契约,不会伤害人类。"
  被拉进了他的怀里,祁宏很是郁闷。他闯进这个充满了男子欲求不满的地界,被累个半死不说,之后还是白忙活了!他斜眼看着楚文,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说来听听,那个什么王爷是怎么弄出这个空间的?"
  不在乎被推开,楚文继续靠近。这一次他没有被拒绝,吻到了祁宏的脖子,某种念想一发不可收拾。抱紧了怀里的人,手顺着衣摆钻进去,扯出掖在裤子里面的衬衫:"他哪有这么能干,这是我为你准备的。"
  "哦......"祁宏仰起头,让他顺着脖子一路吻到了锁骨,并笑言,"这么说,你使用灵力了?"
  "不用灵力我怎么弄出这么美的地方?"说罢,他已经解开了他的腰带,"喜欢吗?这里。"
  "很美。"祁宏顺贴地躺在了地上,看着楚文缓缓压了上来。祁宏伸手捧着他的脸,笑颜如花,"你似乎还忘了什么?"
  楚文眨眨眼:"忘了什么?"
  "我们之间的赌约,现在好像还没过24小时。你既然使用了灵力,那就是输了。输了,就要乖乖在下面给我压!"
  闻言,楚文很诚恳地点点头:"对啊,愿赌服输嘛。来,你在上面。"
  还以为他会很顽强的抵抗,可没料到楚文真的就躺在了身边,成大字型期待地看着他。祁宏顿时警惕起来,坐起身,狐疑地打量着他:"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楚文双手一摊,一副任人宰割的摸样,"来吧,别客气。"
  思量片刻,祁宏决定一探虚实!

  在舒适的青草地上他把楚文剥了个干干净净,精悍的身子在翠绿的映衬下尽显男子独有的性感。这该死的楚文不禁坦然地让他看,甚至还对着他微微笑着。过于魅惑的笑使得祁宏口干舌燥,一虎扑压了上去,对楚文上下其手。

  紧致的肌肤在唇下一点一点被挑染出灼热的温度,楚文原本规规矩矩的身子也开始微微扭动起来。祁宏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边吻他一边脱去自己的衣服,在百忙中,听见身下的人低声提醒他:"慢点,我可是第一次在下面。"
  "不会弄伤你,我比你有经验。"
  楚文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随即抱紧了祁宏在他的腰上来回抚摸着。当祁宏很温柔的分开了自己的双腿,楚文扣紧他的腰向上一抱。
  还在准备做前戏的人毫无预备地被抱了上去,不等他稳住身子,楚文直接坐了起来。彼此无数次欢爱的经验让楚文顺利并飞速地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忽然而来的热硬直接冲进了体内,祁宏一口气没喘上来硬生生哽在嗓子眼里,等下面的人抽动了一下,他才缓过气重重地呻吟了一声。
  "混蛋,你,你敢算计我!?"
  紧拥着自己心爱的人,楚文翻身把他压在下面。笑得眯上了眼睛,下面不遗余力地猛攻起来。抽空,还对身下被完全控制的祁宏说教:"你呀,该受点教训了。有些事不该惦记就不要想。等你打得赢我,我会考虑让你做回1号。现在......"他俯□子,咬住他的耳朵,"现在好好享受吧。"

  该死,没体力反抗了。混蛋黑楚文,一定是早就想好来硬的才使诈可劲折腾他。

  祁宏在强烈的快意中迷迷糊糊埋怨着楚文,不消多时,这点模糊的埋怨也被打得无形。他紧紧地贴了上去,勾着楚文的脖子,搂着楚文的肩膀,一声声唤着他:"再快点......"

  蓄谋已久的反攻计划以祁宏精疲力尽而告终。吃饱了的楚文给他穿戴整齐,抱着睡美人辞别了善后的糊涂王爷。打算回到家,上了家中的那张大床,继续调教自家不老实的爱人。

  据说,这事过去一周后。某天,反黑组组长偷偷摸摸溜进了付局的办公室,神色紧张地问他们那些记忆混乱的组员要不要找心理医生给看看。
  付局非常无奈地看着他:"不用了。反正那些人你们都带回来,你们也没有伤亡损失。过个几天就好了,回去工作。"
  组长挠着头,不肯离去。付局只好说:"我个人给你一个很重要的建议。以后,绝对千万别再叫黑子跟你出现场。除了他自愿申请,千万别再带上他。记住,只要他出面,那就不是你我能解决的案子。"
  组长眨眨眼,觉得自己再问下去,跟白痴无异。

  而被他们八卦的楚文,正坐在家中的床边告诉欲哭无泪的祁宏:"还想打赌吗?"
  祁宏立刻把脸埋进被子里,被窝里充满了他和他的味道,那是欢爱过后的味道。他躲在被子里面,嗅着这股味道。不甘心地摇摇头,并默默在心中痛骂。
  黑楚文,我就这一次想要反攻,至于让你足足折腾我七天吗?

  床边的人笑了,似乎不满祁宏的回答。为了让他有更加深刻的印象,楚文又一次掀开了被子,里面——春光乍泄。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
祭灵师系列到全部完结了,我感谢一直追着祭灵师的亲们(亲个)
我不知道自己写的够不够好,但是很多地方我自己是觉得不够惊悚,没了灵异文本身的魅力。
其他还有不少问题,我就不一一啰嗦了。

这边忙完,我会去勤更缘罪。至于一些亲期待的第三部,短时间内不会有了。因为下个坑我想写个盗墓文~正在收集资料。

最后,感谢你们能忍耐我拙劣的文笔,不紧密的故事构思一直追到这里。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我会努力写出更好的故事,让亲们来YY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