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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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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ox! 碎碎念[留言板]

姑娘們如有要推介的文可以在下面留言(注明標題和作者) 或者發TXT檔到俺郵箱szheung@gmail.com
    

《受镜折腾》作者:清水浅浅(5.25至VIP完结+番外/陆小凤同人)

人家穿越带主角光环。
他穿越就带一面镜子=口=

某镜:回家先让我认主。
某楠:怎样才算认主?
某镜:认主最低标准:武力值百分之百,魅力值百分之百。
某楠:武力值和魅力值怎么提高?
某镜:做任务。
某楠:具体点举个例子。
某镜:比如,成功偷得西门吹雪亵裤十次,魅力值增一。
某楠:……卧槽,你在玩我吧?!

这就是一正直少年在镜子的百般调戏之下悲剧的归家之旅。


注意事项:
1.本文纯属YY,喜则聚不喜则散,不接受砖块,谢绝扒榜。
2.本文CP未定,只确定主角是受。


☆、陆小凤卷

  枯草荒野,干干的泥土地上坑洼一片,零碎的小石头满铺了荒野,凛冽的风刮过时发出呼呼的声音,干燥而锋利,折断了光秃秃的细枝桠。在其中一块成人膝盖高度表面比较平整的大石块上,一个看着约莫二十的男子姿势不怎么雅观的坐着,双手捧着一面比一个巴掌心要大上些许的镜子,镜框看不出是何制材,古朴的纹路精致美丽,构成镜面的边沿成一个均衡八边形。

  "其实我是在做梦的吧?什么会说话的镜子根本不存在吧?又不是什么白雪公主她后妈,这世上哪里会有魔镜?!"似哭非哭的瞪着手掌心的镜子,青年似收到了天大的打击,浑身都如同焉了吧唧的白菜歪歪扭扭的,连那头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都看上去很没精神。

  "吾为神器。"

  "……"青年的表情愈发的沮丧了,死死的瞪着那面镜子,恨不得直接把它瞪没了,只可惜他一介凡人无论怎么瞪那镜子还在,消失不掉。

  "汝可称吾为天机。"

  冷冰冰的无机质感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脑海之中,成为压垮青年肩膀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从石头上面跳下,青年用力握住手中的镜子,就算掌心被镜子边沿凸起的花纹刺破流出了鲜血也没有松开半丝,刚刚自欺欺人的平静瞬间被打破,竭斯底里的怒吼在这寒风之中愈发的狂暴起来。

  "我不管你是天机还是其他什么,你让我回家,现在、马上、立即!"

  "汝欲归,必先让吾认主。"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想认谁就认谁去,我只想回去,然后和其他人一样从大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度日子,而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宿舍来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普通人,这面镜子也是和朋友一起在路边摊上偶然间淘到的,当初也就觉得好看,谁知道会是一面魔镜。

  "汝欲归,必先让吾认主。"

  "我说,我想回去!"

  "汝欲归,必先让吾认主。"

  听着那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卡壳了的系统一般一遍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语,青年无力了起来,寒冷的风刮上来脸颊生疼,骨子里都被冻伤了一般,出口的话失去了伪装的强硬,带着软弱的恳求,被风吹着颤抖。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回去?"

  "汝欲归,必先让吾认主。"

  青年咬住了牙关,逼回了眼眶上的潮热,他现在知道这面镜子已经是缠上了他,除了顺着镜子的意思来之外他根本无从下手。一发狠,青年开口,"认主了我就能回去?"

  "是。"

  "好,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你认主?"

  "认主最低标准:武力值突破百分之百,魅力值突破百分之百。"

  青年愣了下,"武力值?可我除了擅长跑步之外什么都不会。"他其实更擅长计算机方面的知识,比如黑进谁的防火墙什么的。

  "吾之镜身可复制他人数值。"

  复制?不知道为何让青年想起了某些动漫,比如那什么写轮眼。"那么好?有后遗症吗?"别给他来一个缩短寿命什么的,如果是这样,回家成功却没命活了,那可是杯具啊。

  "无后遗症。复制条件:复制对象对汝好感度满五阶,可复制对方百分之十数值。"

  好感度……真够游戏的,还来好感度?不知道为何,有了这种游戏感,青年心中的压力瞬间就轻松了许多,但就在这时,镜子却好似知道了他的想法一样,冷冰冰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游戏,虽这边时间对你无法作用,但在此处身死乃真正死亡。"

  身体一阵僵硬,青年语气有些迟疑,"……什么意思?"

  "无论你在这边多久,你依旧是现在的你,他日你回归之处依旧是原处,不会改变分毫时间,但若在这边死亡,那么你这个存在将会被抹杀,无论是这边的你还是你欲归去之处的你。"

  死亡,这个词对青年而言其实很遥远,最近的也就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爷爷的去世,那如同枯萎了的树皮一般带着僵硬的色彩。但此刻,这个词却被提上了他的日程,这让一直都过的平顺无大风大浪的青年茫然无措。

  "我、我能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陆小凤传奇。"

  "……陆小凤?!"突兀的停滞后是猛的上扬的语调,陆小凤啊,青年捶胸顿足,作为新一代好青年他怎么可能没拜读过这本书呢,可是、可是他是在几年前读的啊,又没过目不忘的本领,这让他除了还记得几个主角名字外,事件也早就朦朦胧胧的记不太清了,连作弊都做不起啊有木有?!

  而且,"陆小凤啊,这里是陆小凤!随随便便一抓就可以抓一大把江湖人士英雄狗熊的,人一跳就可以跳个几十米高度几百米远,你让我在这个世界增长武力值?!拜师学艺吗?不说人家收不收,就是现在学,那要学多久才能达到百分百武力值?!"

  "开启复制任务,请选择复制目标。"

  "……喂,你别转移话题啊!"尽管对于死亡那个词感到或多或少的惊恐,但知道了无论他在这边呆多久回家时依旧是他离开时的时间后青年心中平静了许多,脑子也清晰了很多,胆子更是大了许多。他知道,既然这面奇怪的镜子想要认主,那么大概不会大声个一两句就被抹杀,而事实证明他猜对了,镜子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任何行为。

  "请选择复制目标。"

  "……"他知道了,这镜子就是一无赖货吧?!"最起码你要提供选项啊,还有,单选还是多选?"

  "选项有四,可多选。"

  还好还好,最起码还符合常规给出四个选项,而且还是多选题。青年心中暗自庆幸着,却在下一秒那没有感情起伏的声音响起后,这份庆幸碾压成了粉末。

  "一,西门吹雪。"

  "……=口="就算剧情早已模糊但他还记得这四个字代表着的可是一最终会抛妻弃子的神呐,还是一冷冰冰的把杀人当成艺术来热爱的剑神,尼玛的让他怎么和这种人沟通?还好感度呢,不被直接劈了那肯定是剑神不屑啊。不过还好,还有三项,他宁愿把其他三项全包下了也不选这位!

  "二,叶孤城。"

  "……-□-"叶孤城,虽然只有三个字但绝对和西门吹雪对仗工整,紫禁城之约他忘记其他也绝对不会忘记这茬,而且还是一打算着夺位之事的大忙人,绝对没时间来和他这个小人物培养好感度。

  "三,独孤一鹤。"

  "……那是谁?"原谅他吧,他真的记得不清楚了,而且这些武侠中太多高人对独孤这个姓氏情有独钟了,他唯独记得的也就独孤求败这牛名了。

  本来青年以为镜子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的,却没想到这次镜子竟然会很好说话的给了他一个答案,虽然那声音还是冷冰冰的平的可以。

  "峨眉派掌门人。"

  镜子的解释也让青年胆子愈发壮大起来,他发现,这面妖异的镜子很想电脑上开始运行的程序,只要按照程序运行的步骤,你问什么它就回答什么,死板而固执。

  "可以说的形象化一点吗?"

  "三英四秀之师。"

  "三英四秀、秀……孙秀青?"不太确定是不是这个名字,虽然是西门吹雪的老婆,但是比起主角这女人出现的时间太少,他记不太清楚了。

  "是。"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青年想要记起就容易很多了,因为他记得一件事情,西门吹雪的老婆和西门吹雪之间有着杀师之仇,当初他还觉得这个孙秀青挺奇怪来着,竟然那么轻易就嫁给了把养育了她十几年的师父杀了的西门吹雪,他不知道西门吹雪的择偶条件究竟是什么才会爱上这女人,不过换做是他,他宁愿娶个没孙秀青漂亮也没孙秀青厉害的女人也不愿意娶个可以简单就抛下对她有着养育之恩的师父的仇恨的人。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记得孙秀青的师父似乎卷入到某个事件中被西门吹雪杀了,被杀的时间太挺早的,不说这人能不能培养好感度,就说这培养好感度的时间够不够还难说啊,所以,只有最后一项选择了吗?不知道为何,青年心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四,玉罗刹。"

  "……"青年沉默了,玉罗刹这个名字出现不多但是他就是记住了,因为这是一个和独孤求败一般武功牛哄哄到深不可测的人物,他还记得,这是一位魔教教主,既然名为魔教,当然不是好相处的了,于是,青年郁卒了,"为何没有陆小凤或者花满楼?"

  "等级太低,选项未开启。"

  等级太……青年一口凌霄血堵在喉咙口满眼郁卒的望着镜子,这货玩上瘾了吧,还等级,真当自己是游戏系统了?"我可以以后再选吧?"

  "时间限制一个月,一个月内汝若未做出选择并和目标之一认识,届时由吾帮汝决定。"

  青年一震,握拳,"我一定会在一个月内给出答案!"他绝对绝对不要让这面喜欢折腾人的镜子来帮他选择。

  "对了,关于那个魅力值,你可以给我举个例子,怎样才可以升值?"

  "可以。比如,成功偷的西门吹雪亵裤十条,魅力值增一。"

  "……卧槽,你玩我呢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尝试写这种类型的,努力写正!o(≧v≦)o~~


☆、陆小凤卷

  正值冬季,冷风吹在肌肤之上给人一种刀割的错觉,厚实的青石板铺成的街道在浅浅的朝阳晨露之中跳跃出几分鲜活的色彩,街道两旁的铺子陆陆续续的开了店门准备揽客,有些摆路边摊子的小贩则是挑着担子,经过熟人身边时笑着打着招呼,一派祥和。

  祥云客栈是这个镇上最好的客栈,不仅仅是规模装潢上最好,就连口碑也是最好的,服务态度和酒菜质量上面都令人满意,尤其是这个客栈的背后据说有人撑腰,过往的武林人士都不敢在那里造次闹事,这也使得很多不想惹祸上身的旅人都选择了这个客栈,所以,一直以来,祥云客栈的客人总是不会少到哪里去的,一大早就热热闹闹的坐满了用早点的客人。

  就在大厅的一觉,一身蓝衣的青年独自一人坐着喝着粥,时不时的瞅着碗旁边的方向嘟囔几下,声音不大,在这个满是豪爽的武林人士的大嗓门中就更显微小了,不过青年对此没啥感觉,依旧喝两口粥就嘀咕个两句,谁都不知道,他这嘀咕其实根本不是自言自语,而是在和摆在桌子上的那面镜子在沟通。

  "喂,我说,按照现在发展来看我们以后会相处很久了吧?"

  "是。"镜子的回答依旧如此言简意赅,绝对不会都透露问题之外的话。

  "那我们相互介绍一下吧,我叫乔晨楠,你可以叫我晨楠或者小晨小楠随你,你呢?我记得你昨天说你叫天机?"

  "吾名天机。"

  "那就天机吧,不过这名字听着是牛,但好像田鸡啊。"实在是无聊的乔晨楠自娱自乐了一把,其实也是因为他对这面镜子还存在一些怨气故此才在名字上开了个玩笑,只是喝粥的乔晨楠没有发现,在他开玩笑的同时,镜面似微微反光了一下。

  "关于你昨天说的,那四个人可都不是好相处的,你让我这个一无是处的人怎么去搭上关系?"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里,他这个没有半点武力的人根本不可能得到那四人的青睐的。

  "此为汝之任务。"

  言下之意就是和你无关了?!乔晨楠很想把手中的筷子狠狠的戳上那面镜子,只是衡量了一下利弊,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那你说说,我怎么才可以知道他人对我的好感度?可以显示不?"

  "他人对汝,不可以;他人对他人,可以。"

  "你其实可以直接说你啊我的,这样听着好听也不会降低你尊贵的气质。"吾啊汝的让他有种学习文言文时的苦逼感,至于后面一句,他只是试着拍下马屁,早日摸清这镜子的性子他才好对症下药。

  "他人对你,不可以;他人对他人,可以。"

  "……"对于此镜改口的速度乔晨楠默默的无语了,敢情这镜子真是一自恋的主,"也就是说我只能通过别人的好感度来猜测自己的了?"五阶的好感度啊,这好真是一项大工程,而且才百分之十的武力值。

  "是。"

  "诶?这不对啊,你给我的选项是四个,就算我全选了也侥幸的让这些人奇迹般的入眼了也才百分之四十啊,你不是说要百分之百吗?"

  "会有后续。"

  "可以剧透一下吗?"

  "不可以。"

  乔晨楠撇了撇唇,拒绝的真够斩钉截铁的,算了,这些他就是知道了也反抗不了,不是有人说了嘛,生活就是一场强J,不能反抗就躺平了享受吧,现在的他已经被强了一半,怎么反抗都改变不了事实了,他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只要想办法活下去就好。

  "话说,当初你为毛会粘上我?就因为是我买下了你?"其实当初他买下来之后也挺奇怪的,你说他又不是女人喜欢整天带着面镜子梳妆打扮的,怎么突然就会如此干脆的买下一面镜子呢?

  "这是你我之间的因缘际会,无关其他。"数不清的时光中,唯有此人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体,也唯有此人的气场能够和他产生共鸣把他从沉眠之中唤醒。

  "切。"什么因缘际会?他可是无宗教信仰者,不信鬼怪不信神佛,只是现在……乔晨楠撇了一眼安静的躺在桌子上的镜子叹气,真的由不得他不信了。"不论怎么说说现在的我真的引不起那些人的注意的,你就没什么额外能力赠送吗?"想让他直接攻克BOSS却什么外挂都不给,嫌他死的不够早对吧?

  "外挂容易让你产生依赖感。"

  "……"真是一面好镜子啊凸!"那好,你告诉我,昨天那什么偷内裤的事情是开玩笑的对吧?"就算没外挂没金手指,但怎么也不能丢脸丢到如此程度,什么成功偷的西门吹雪的亵裤十次魅力值一?尼玛的劳资一次都不想偷也偷不到!!

  "的确是玩笑。"

  闻言,乔晨楠终于放下了心,还好还好,总算不是那么无厘头。只是,那颗红堂堂的心还没完全归位呢,乔晨楠就被接下来的话给震了个精了。

  "应该是偷窥西门吹雪十次沐浴,魅力值增加一点。"

  "……*&¥#@%"如同乱码一般的符号才能代表乔晨楠此刻风中凌乱的感觉,尼玛的偷内裤和偷窥洗澡有什么差别?对人家西门大神来说都是猥琐下流的侮辱行径吧?他只有一颗脑袋,而且他还挺宝贝的,实在是没兴趣去试探一下剑神的神剑究竟有多锋利。

  "其实。"乔晨楠慢吞吞的开口,瞧着镜子的目光那叫一个纠结啊,"天机,你是雌镜吧?"

  "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乔晨楠总觉得这次天机的"不是"二字比之前的音调要冷一些,而且在回答之前也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停顿,不过在这种凌乱时刻,就算是察觉出了那么点不对劲乔晨楠还是十分英勇的继续吐槽了下去。

  "不是雌的你干嘛那么纠结于去偷人家剑神的内裤或者偷窥人家沐浴?异性才相吸啊有木有!还是你天性变态喜欢猥琐同性?!"

  乔晨楠的话才说完,他就听见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在脑子中响起,"偷窥任务开启,三个月内完成十次对目标的偷窥。"

  "靠!你别太欺负人好不?这种不正经的任务只有你才说的出口,我可没你那么变态!"增加魅力值什么的也不是那么增加的好不好?

  "任务成功,魅力值加一;任务失败……"

  "失败怎么样?抹杀吗?"

  双手环胸而抱,乔晨楠此刻是真的恼火了。一直以来对镜子一次一次小心翼翼的试探,任由镜子安排了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身份,生怕一个不注意就惹怒了天机,这对于生长在平顺平等环境中的乔晨楠来说很憋屈,再加上潜藏在人类天性之中的质疑让乔晨楠潜意识中会有一种"为何是我?为何偏偏要是我来承受这种事情?"的委屈,两种情绪糅合在一起,一直都被乔晨楠压制着,却被这个所谓的任务作为导火线彻底点燃,失去了理智的控制,愤怒将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拼着一股子劲头,乔晨楠产生了"死也比受这种莫名其妙的侮辱强"的软弱逃避的念头。

  只是,对于乔晨楠这种"宁死不屈"天机并无任何感觉,他只是一面镜子,他知道所有感情类型却不懂的太多的情绪,甚至他都还无法理解乔晨楠为何会突然间就愤怒起来,但是他知道他想要一名主人,尽管这个主人此刻还普通的无法承受成为他主人的能力,但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所以,不管乔晨楠是否愤怒,天机只想让乔晨楠尽快按照他给出的路子走,虽然一开始他想让乔晨楠做的任务并不是现在这个,他也不太清楚为何在乔晨楠说出那些词后他会突然改口说出了现在这个任务,不过他知道,任务既然说出口就不可改口。

  "任务失败,归家任务彻底失败。"

  怒火充斥的脑子被淋上了一盆水,比外面的风还要冷上三分,让乔晨楠生生的打了个寒颤,理智也全部回笼。归家任务彻底失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回去,无法见到有些严肃古板但骨子里面很爱孩子的父母和早熟却疼爱自己的哥哥,还有经常嬉皮笑脸互相拆台却永远都可以用来江湖救急的三个死党,这些是他一生无法舍弃的宝藏,比之生命更重要。

  天机无法理解他从乔晨楠身上感受到的瞬间寂静,就好像什么都消失不存在一样,安静而空旷,如同他沉眠时看到的所有场景,让他不喜欢。

  "任务奖励:三次遁逃技能。"

  依旧沉默着的乔晨楠微微怔愣了一下,他总觉得最后那个奖励是添加的有些突兀,是天机的示好?别开玩笑了,就这种镜子会懂得示好?乔晨楠带着些许自嘲的讥讽笑了一下,逐渐沉淀心中的负面感情,身为天朝人,他别的可以没有但阿Q精神绝对运用的炉火纯青,自我安慰什么的那是小菜一碟,人生在世不称意者十之八九,世界上总有比自己更加苦逼的人存在,自怨自艾过了就好了,过了这道坎还怕过不了下到坎吗?最起码他现在衣食住行都无须发愁呢!

  于是,速度恢复精神的乔晨楠为自己打气,豪气万丈的拍桌而起,"靠,劳资拼了,不就是偷看西门吹雪洗澡吗?(为了回家)偷他内裤劳资都认了!小二,钱放这里了。"

  摸出了天机给他的盘缠钱啪的一声放在桌子上,双眼燃烧起来的乔晨楠无视了一干掉了下巴的石像,雄赳赳气昂昂的踏出了客栈。却是不知道,他这句惊天地泣鬼神的宣告被二楼某个雅间里的客人给听了个一清二楚,一披着大红披风的男子捧着肚子笑的直打跌,而男子的对面,白衣胜雪的男人面沉如水,周遭的空气不知道何时降低了好几度。

☆、陆小凤卷

  冷风如刀,刮在身上一阵阵的疼,习惯穿羽绒服保暖衣一类的乔晨楠恨不得拖着整床棉被包在身上走。哆哆嗦嗦的把衣襟交叠着拉紧了些,乔晨楠眯着眼喝了口热茶,尽管这茶质量真的说不上好,有些涩口,微苦,茶香也闻不出来,只不过在这大冬天的,只要是热水就好,虽解救不了冻的麻痹了的手脚,但聊胜于无,能暖多少是多少。

  "公子不嫌弃的话喝完热汤暖暖身子吧。"

  茶寮的老汉给了一大碗热汤,乔晨楠瞧着眼前的热汤,汤水里面飘飘荡荡几片菜叶子,还泛着枯黄,卖相实在是说不上好,但乔晨楠却没觉得丝毫嫌弃,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这是对方的一种关怀,陌生人的关怀啊,也就在这种地方才能够得到了吧,若放在现代,别说会不会对陌生人有关心这种情绪,就是有了也不敢相信真假啊。

  "谢谢老伯。"

  用勺子舀着一口口喝下,暖暖的汤水让冻僵的身体逐渐的回暖了些,最起码双手不再僵着麻木,双脚也有些知觉,不再和之前那样,走着时就好像两根冰棍敲在了铁块上。

  老汉听着谢意,满是皱纹的脸上笑了开来,本来还因为乔晨楠那一副文弱的大家少爷样而抱持着的隔离也随之消失,有了闲聊的兴致。

  "公子怎么会在这天气出门?"

  "找人。"发出了喝汤时细微的呼噜声,乔晨楠给了个回答后停顿了下,"老伯叫我小楠就好,我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在这个世界他就是一无根之人,若不是天机还算有良心包吃包住包穿,他估计会混的连老汉都不如,因为他连开个小小茶寮的本钱都没有。

  老汉只当乔晨楠自谦了,就乔晨楠这细皮嫩肉的模样,外加一身质量上层的衣着,还有那不耐寒的属性,老汉完全看不出乔晨楠有半丝穷人气息。不过这种事情,个人都有个人的思量,老汉也就呵呵的笑了两声把这个问题带了过去。

  "那小楠可否说说要找什么人呐?这一带老汉比较熟,说不定可以为你指个路呢。"

  乔晨楠一听,双眼立马亮了起来,把剩下的一点汤水端起来喝光之后,掏出丝绢做的巾帕擦了擦嘴,期待的看着老汉,"老伯可知万梅山庄离这边有多远?"

  "万梅山庄?"老汉惊讶了一下,"小楠去那里干啥?老汉可是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很厉害的人,那人还喜欢杀人,虽然听说专杀坏人,可是还是挺可怕的。"

  "没事没事,我只是去那附近,只是万梅山庄这个地方比较容易问路。"的确,他只是去万梅山庄附近打听打听剑神的威名,毕竟单靠他那早就模糊的记忆还真的不牢靠啊,所以他就准备把那四个选项中除去玉罗刹这个魔教教主之外的三人都好好打听一下情况再说,万梅山庄则被随机选为第一站,他都打听好了,万梅山庄在北方,他就一路向北出发,可谁知道路是越走越偏,走了好久,万梅山庄的影子都没看的半点。

  "这样啊。"老汉把心给放下了,皱着的脸也舒展了些,只是粗粗的眉还是皱着,"老汉听说万梅山庄在北,这里偏东,离这里可有不少路程啊,小楠你若想去那边的话还是雇辆马车为好。"

  乔晨楠微微张着嘴一脸呆愣,傻啦吧唧的眨巴了下眼,再眨了一下,最终喉间也只发出了干巴巴的一个拟声词,"……哈?"

  "小楠,怎么了?可是有为难之事?"老汉一生孤苦,妻子俱亡,自认是自己前世作孽今生来还,于是一心向佛心肠愈发的好,对乔晨楠这种乖巧又不会狗眼看人的孩子更是欢喜,当然,这其中有着几分对亡子的移情作用。

  "这、这里是东?"结结巴巴的望着老汉,在老汉点头之下,乔晨楠只觉得他的心哇凉哇凉的,嗷嗷叫了一声之后脑袋无力的瘫在桌子上,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桌面的冰冷了。"竟然是东竟然是东竟然是东,明明我一直都朝着北走的为何会走到东边来?而且东面不应该是太阳升起的一面吗?为何这么多天我都没见过太阳从这边升起过?!"

  "因为这些天都在下雪。"

  冷冰冰的声音提醒着崩溃中的乔晨楠,天机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提醒对乔晨楠来说明显就是另类的讽刺,讽刺着他连这种小事都会忘记了。

  "下雪?那你为何不提醒我走错方向了?"

  "……此为汝之任务,吾不可插手。"

  "……"乔晨楠沉默了片刻才慢吞吞的开口,带着几分笃定,"天机,你不会也在方向感上面苦手吧?"

  "吾为神器,岂有苦手之事?"

  乔晨楠脸上的神情更加笃定了,"天机,你一定不知道,每次我一说中你不喜的事实你就会改回'汝、吾'这种称呼。"

  乔晨楠说完之后,天机就没了响动,片刻之后,乔晨楠才重新听见了那个冷冰冰的声音,"额外任务,十天内和目标人物有肢体接触。"

  "……你这是恼羞成怒的故意为难吧喂!"

  "吾不懂故意为难为何意?"

  "你这话太假了,而且是在打自己的嘴巴。别忘了,在一分钟不到之前你才说你没苦手之事的。"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天机的伪装,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乔晨楠不遗余力的吐槽着天机。

  "系统出错,重启中。"

  乔晨楠黑线,你还真当游戏玩上瘾了是不是?还什么系统?明明是你自己说你是神器的啊喂!

  "小楠,你没事吧?"见乔晨楠突然从萎靡状态之中自言自语了起来,没听清楚乔晨楠话语的老汉有些担心,询问了一下得到乔晨楠摇头的回答之后,才想着说什么,茶寮为避风而合上的门被砰的一声用力撞开,风中夹着雪花灌了进来,本来稍感温暖的乔晨楠再次急速降温,哆嗦着拉紧了衣襟缩在了凳子上瞅着刚刚闯进来的人。

  进门的是一壮汉,约莫三四十岁,有些狼狈,长相带着庄稼汉子那种粗狂,只是那双扫视过来的眼睛中没有庄稼汉那种淳朴,而是带着几分凶残之意,就如同屠户看着尖刀之下的猪仔一样。

  "语言技能需要提高。"

  脑子中冷不丁的来上那么一句,也惊醒了偷偷观察着那个壮汉的乔晨楠,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壮汉,在确定对方不再看自己后乔晨楠才压低了声音开口——暂时还没习惯直接在心里和天机对话。

  "什么?就因为我把我们都比喻成了猪仔?"

  "吾没有与猪同宗的兴趣。"

  "你讨厌猪?"

  "不喜欢。"

  "好,那就鸭子吧!"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过这次不等天机回什么,乔晨楠就被靠近的拍桌声惊了一下,茫然抬头就看见刚刚那名壮汉瞪着他,脸上的煞气让乔晨楠这个生长在红旗下的正根红苗胆寒。

  "小子,你他娘的嘀嘀咕咕对老子有意见?最恨你们这种娘吧垃圾的书生了,一天到晚只会动嘴皮子,没个真本领还当自己是个宝,我呸!"

  壮汉的声音轰隆作响,让乔晨楠听着嗡嗡的耳鸣,很显然的,眼前这人以前肯定受过书生给的气,正主没法撒泼就找上了倒霉的他,现在怎么办?虽然是无妄之灾但这人有一句话说对了,他除了会动嘴皮子之外还真没啥本事。

  "这、这位……"

  "哟,瞧瞧瞧瞧,细皮嫩肉的长的可真不错,不会是什么兔儿爷吧?来,他娘的给老子唱歌曲儿表演表演,让老子乐呵乐呵!"

  乔晨楠很想说几句好话拍拍马屁让对方放过他,只可惜这人估计正受了什么气憋着没地方撒,逮到了易欺的他之后就不依不饶起来,偷偷瞥了一眼一旁站的远远的老汉担心又不敢靠近的样子,乔晨楠反射性的捂住了兜里的镜子让心安定一些,然后,对着壮汉咧嘴,笑的一双桃花眼弯弯如同月牙,微微上挑的眼角竟如同三月红桃绽放,绚丽的让壮汉怔愣了一下。

  就是现在!乔晨楠干脆利落的抬起脚朝着男人最脆弱的地方狠狠踹了过去,只听见壮汉嗷的一声曲腰捂住胯·间,趁着这个空隙,乔晨楠连忙窜逃了出去,此刻也顾不得冷的可以把他冻成冰棍的风雪了,只想着逃过这无端端的一劫。

  只是,饶是乔晨楠长跑成绩一直属于优秀范围,可在这个随便来个人就可以一蹦十几米远的世界长跑什么的那完全不够看的,所以,在乔晨楠才跑出去百米远,那个被他一脚踹的火上浇油怒气冲天的壮汉就追了上来,就在乔晨楠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朝自己劈过来内心对天机哀嚎着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这句话时,那把刀突然停住了,不,不止是刀,连整个人都停住了一般,壮汉的眼望着他们身后某个方向,满脸的惊恐竟把整张脸都扭曲了,就如同见到了牛头马面来索命一般。

  乔晨楠见此状况,先从那僵住的刀锋下逃了出去,远远的缩到了一旁雪堆之处后才微感好奇的顺着壮汉的视线看过去,风雪似乎愈发的大了起来,迷住了眼,待乔晨楠眯着眼良久,才在风雪之中看见了一抹白影,冷冽而锋利的如同劈开了漫天的风雪,天地间遗世独立。


☆、陆小凤卷

  呼啸的北风卷着纯白的雪花愈发咆哮出刺骨的严寒,吹的人连眼睛都几乎无法睁开。而就在这种风雪天地间,那抹白影就如同山涧松柏挺拔笔直,却又带着无形的锋利,劈开了漫天的风雪,一步一步,似乎很慢,但转眼,又已近在眼前。

  那是一个很白的男人,当然,不是智商,而是那股色彩,从那轮廓分明的脸,到那身衣衫,都白的让乔晨楠有一刹那以为自己会得雪盲症。

  抖了抖身体,乔晨楠收回了视线,他觉得一刹那空气愈发的冰冷了起来,就如同冻结出了真实的重量,压在身上沉甸甸的难受,加上快要冻僵的鼻子,酸酸涩涩的刺激的想要流泪,揉了把鼻尖,乔晨楠决定回茶铺去,毕竟照眼前这个情况来看那个壮汉明显就处于下风,不怕他再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只是,还不等乔晨楠把僵硬的双腿揉顺血脉,他就听见那惊惧到了极点的壮汉猛的爆出一声怒吼,带着绝望的悲哀,"西门吹雪,我与你往日无仇今日无怨,你他娘的为何要追着我?"

  当然是因为他看上你了。——如果换个舒适点的环境换个主角名字的话乔晨楠或许还会如此打趣一下,只是此时此刻,西门吹雪四个字惊的乔晨楠双眼瞪圆了望向快速摸出来的镜子。

  "你搞的鬼?"要不然为毛走错了九十度还会遇见西门吹雪?

  "运气。"言外之意就是没搞鬼。

  对于天机的回答,乔晨楠还是相信的,毕竟之前天机就说过,各个世界有各个世界的规则,饶是神器也无法破坏,尤其现在的天机还是没认主成功的神器。乔晨楠磨牙表示他绝对绝对在天机说没认主成功几个字时听见了森森的鄙视之意!

  "杀你。"

  两个字,比起人的锋利气息显得要平淡许多,就是那种什么情绪都不包括,仅仅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一个他已经决定了的事实的语气,没有杀气,但不容更改。

  "为什么?我王莽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惊惶的吼声突兀的停了下来,壮汉想起了江湖上对西门吹雪的传闻,脸色顿时灰败起来,拎着刀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为了轩辕思?"

  轩辕思只是一名大夫,一名在江湖中颇有仁之名的大夫,乐善好施悬壶济世,救人也从不分善恶,秉持着一视同仁对生命的珍重,这也使得江湖中人不分正邪都不会去为难他。但就是这样一名大夫,在一个月前被灭了满门,凶手真是王莽。很简单的一出蛇与农夫的故事,农夫好心救了蛇,却不料最后蛇回头反咬一口,最终一家人全部命丧蛇口。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顿时,王莽眼中微小的光芒也熄灭了下去,只是,人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动物,也有着野兽临死反扑的本能,所以,在绝望之后的王莽突的爆发一声大喝,双手举刀朝着西门吹雪劈了去,就算是注定要死,他王莽也不想不战而败死的那么窝囊。

  一旁僵硬着旁观的乔晨楠几乎就属于反射性的在王莽劈刀过去时眼光转移了一下,一直都处在和平环境之下的他无法接受这种赤·裸裸的拼杀,尽管他知道,若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必须要接受这个世界的规则。

  几乎就是乔晨楠移眼的瞬间,王莽的爆喝声突兀的消失了,就和演奏到一半的音乐在□时落幕一般,带着几分惊诧的悚然。乔晨楠控制不住的回过视线,只看见刚刚还煞气腾腾的让他胆寒的王莽面朝下,直挺挺的落在雪地里面,脖颈边的雪地里没有看见有血流出,但乔晨楠却可以肯定王莽已经死了,这是一种诡异的直觉。

  屏住了呼吸,把目光转向了那个白衣胜雪的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剑柄,有力,却又带着恰好的松弛,那把长剑上,泛着清幽的寒光,丝丝鲜红顺着剑尖一滴滴落下,在雪地上衬染的愈发鲜明,很美,却刺的乔晨楠双目生疼。

  他不是圣父属性发作的在为了刚刚还想杀他的王莽去斥责西门吹雪视人命如草芥,他无法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却也不会没自知之明的去改变它,人和环境,永远都只有人去适应环境而没有环境来迁就你一人。他其实就和大部分人都一样,内里存着无法剔除的自私,甚至他在知道王莽必死之后还庆幸过死的不是自己。他难受只是觉得,一条生命的重量,也只不过是雪地上那几滴鲜红,脆弱的悲哀。

  不敢去看王莽的尸体,乔晨楠压下了心中泛滥开的惊慌准备离开这里平息一下第一次见到杀人现场的不适,只是,才收回目光,乔晨楠就察觉到了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尖锐的让他生生的察觉到了似有刀剑架在了脖子上,冷的生疼。

  咯噔一声,乔晨楠恐慌之中不得不小人了一回。——这货不会是打算杀人灭口吧?

  幸好,只是扫了一眼,那目光就收了回去,那把滴光了血干净到不可思议的长剑也被收进了剑鞘,看来西门吹雪是打算离开了,这让乔晨楠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事实上他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和西门吹雪认识认识,但是饶了他吧,他真的无法平静面对一才杀过人的男人,更何况这男人的名字还叫西门吹雪。

  只可惜镜不从人愿,乔晨楠不想面对面见西门吹雪但是天机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他迫切的想要认主和乔晨楠绑定关系,但是这种择主方式又是天定的他无法从旁提供太多帮助,所以也只能努力鞭策颇有几分鸵鸟精神的乔晨楠了。

  "额外提醒,一个月之期到今日暮色时分,过期之后,选项由我决定。"

  "什么?"事关回家,什么惊惧害怕慌乱在回家面前都得让道,乔晨楠急急忙忙的开口,"你不是诓我吧?"难不成他迷路迷了整整一个月?

  "倒计时开始,你还有六十分钟的自由选择期限。额外提醒,决定之后你还需和目标之一结识。"

  "靠靠靠!"连续靠了三声来表达自己抓狂的情绪,乔晨楠抓了把来这里后自动长长了的发暴躁的想要掀桌,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选择吗?除了西门吹雪他根本没得选择了吧?

  "友情提醒,西门吹雪已经转身。"

  再次靠了一声,乔晨楠急急忙忙的抬起头,果然看见西门吹雪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也不待他细想了,乔晨楠脑子一热,大喊一声,"恩人留步——"

  乔晨楠想要追上去的,但是他忘记了他那两条腿在雪地里蹲了那么久的时间早就麻痹了,所以,在上半身前倾双腿却定在原地的状况下摔倒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

  只是,祸不单行就是指乔晨楠的情况,太过急促而忘记把手中的天机收起来,在摔下去之时天机也摔落雪地,还偏巧的,他整张脸都撞上了天机,别看天机只是一面小小的镜子,但那硬度却让乔晨楠体验了一把撞上水泥墙的悲剧。下鼻子、额头,都撞的疼痛难当,一直都晕晕乎乎的脑子也终于不堪重荷,一黑,晕了过去,最后的念头只有一个,双手紧紧掰住天机内心诅咒。——天机你个混蛋,劳资死都不会放过你的!

  西门吹雪不是一个别人叫声恩人就会停下脚步的人,莫说叫他的只是一个陌生人了,就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叫他,只要不是他自己想要停就绝对不会停顿半步,所以,在乔晨楠叫了一声后停住脚步,就是西门吹雪自己想停下而已。

  其实一开始西门吹雪没想过要停,只是那声音让他记忆犹新。面无表情的转头看着撞晕在雪地里的乔晨楠,须臾,转身拎起乔晨楠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很快的,偏僻的茶寮前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逐渐的被风雪掩埋,平静依旧。


☆、陆小凤卷

  乔晨楠此刻坐在客栈舒适的上房内,喝着茶香四溢的清茶,手指无意识的婆娑着茶杯那白嫩的瓷沿,视线朦胧之中泛滥出浓浓的茫然之色。

  说实话,在今天醒来之后见到了西门吹雪时他惊诧多于惊恐,在他昏倒之时他是绝望的,他从来没奢求过天机会看在意外的份上宽限时期,更没奢求西门吹雪那样一看就知道冷冰冰的男人会真的因为一句恩人就把自己带着,当然,他现在也很确定西门吹雪会带着他不会是因为一句恩人,那么会是因为什么呢?

  想来想去都理不出个头绪,乔晨楠哀嚎一声最终放弃,罢了,反正他也不怕西门吹雪有阴谋,至于原因就不必太深究了,现在这样不是也算圆满完成任务了吗?……"喂,天机,算是完成任务的吧?"

  虽然那时没有自我介绍但怎么说他也开口说了那么一句话的不是?而且如果认识的定义为朋友什么的,别说是一个月,就是给他一年都完成不了,唔……或许一辈子才行?

  心中惴惴的猜测着,幸好天机在这方面还算纯良,认同了乔晨楠的问题,当然,瞧着乔晨楠小心翼翼的屏息等待自己的回答,天机明智的决定永远都不会让未来式主人知道,其实那个时限只是他搞出来鞭策乔晨楠的动力,超出一点两点也并无大碍。

  得到了确定,乔晨楠一颗心才算是放下来,仔细的询问了一下之后发现,除了"选择""认识"两项之外,那个百分之九十九是天机恼羞成怒后的故意为难任务"接触"也完成了,这让乔晨楠非常惊喜,瞧,其实生活还是没有抛弃他的不是?所以回家什么的他也应该乐观看待,保持苦逼的目光看世界,那整个世界都会苦逼化。

  振奋起来的乔晨楠啪的一声把茶杯一放就猛的站了起来,双眼燃烧着火焰,却在下一刻就叮的一下子熄灭了,后颈那里毫毛直竖,乔晨楠毫无征兆的觉得危险。

  僵硬着身体,乔晨楠放缓了呼吸,猛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身后那个窗户的方向,却见原本紧闭的窗户已经打开了一条小缝隙,冷风吹进来刮着窗户边沿发出小小的呼啸声,偶尔飘进来几瓣雪花,染湿了绛红色的木框。

  紧张的扫视了一圈,发现房间内根本没有别人,刚刚那股危险的感觉也已经消失了,乔晨楠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四处查看着来到窗户边,往旁边的墙壁边靠近之后才拎着烛台把窗户戳开,发现窗外除了被雪覆盖住的庭院景致外什么都没有。乔晨楠半眯起眼,是他太敏感了吗?

  "天机,刚刚窗户外有人窥视吗?"

  "有。"

  "还真有?!谁?"

  "你以为我是百科全书还是维基百科?"

  "你直接说你不知道不就得了?"

  "任务……"

  "停停停,是我错了我道歉我叫你大爷了行不?你不要再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任务了。"

  天机的声音消失了,就在乔晨楠以为这次谈话结束时又突兀的响起,"大爷不好听。"

  正探出身子关窗户的乔晨楠闻言身子一抖差点没给摔出窗户去,敢情这位大爷沉默了那么点时间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吗?田鸡你个大爷的,你敢再无厘头一点吗?!

  翻了个白眼,乔晨楠决定暂时不去理会那面难伺候的镜子。关好窗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后往门外走去,来到隔壁,也就是西门吹雪的房间敲了敲门。

  "庄主,我可以进来吗?"

  一般,在江湖上众人都叫西门吹雪的全名,这不是不尊敬,只是西门吹雪这个名字就像是一个整体让他们无法去拆分。若是对西门吹雪这个名字比较淡然一些的就会客气的称为西门庄主,因为万梅山庄的存在,而只叫庄主的,只有万梅山庄的仆人。

  没错,在乔晨楠醒来见到了西门吹雪之后就扒拉了好长一段大意就是王莽本想杀他却被西门吹雪所杀也就是西门吹雪救了他成为了他救命恩人请求西门吹雪给他一个报恩的机会的话语之后,西门吹雪竟出乎意料的答应了,当然,当时的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扫视了他一眼后点了一下头,完全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答应了一小猫小狗入住一般。

  不过既然他请求了西门吹雪也答应了,那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仆人理所当然的应该伺候主子,唔,不知道在西门吹雪沐浴时进去伺候在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进来。"

  平静的两个字从房间内甩出,也让乔晨楠可以放胆的推门进去了。进入之后,乔晨楠也不忘轻手轻脚的把门关好,不知道为何,有西门吹雪在的地方他总觉得很安静,安静的稍微吵闹一点都是罪过。

  乔晨楠不懂现在这个时代客栈的级别,但只要看上房那客厅卧室分开的格局就知道这客栈绝对属于顶级,拐过了客厅,乔晨楠在里间看见了西门吹雪,正用白色丝绢擦拭着那把长剑的西门吹雪。

  此时此刻,西门吹雪凝视着长剑的目光很专注,还有丝丝的炙热,就如同凝视着情人一般除了对方再也看不见外物,手中的动作也细致而认真,没有放过分毫之地。这让乔晨楠有一种其实西门吹雪的真爱是剑的错觉,当然,也许不是错觉。

  乔晨楠没有说话,他不知道别人在西门吹雪拭剑时会不会开口,他只是觉得在别人用如此认真而神圣的态度做着一件事情时去打断总是不好的,所以,他垂首静立,直到西门吹雪把长剑送入刀鞘,乔晨楠才开口询问是否要用膳,得到了西门吹雪肯定的回答后就出去让店小二准备去了,他则等着饭菜做好后端进去就好,当然,顺便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

  从来没有做过仆人工作的乔晨楠其实不知道他应该做些什么,他只是凭着猜测去做而已,不过他觉得自己做的挺不错的,最起码他在肚子饿了之后还会记得先去关心一下西门吹雪这个临时主子的口腹之欲。

  当然,对自己的做法满意的乔晨楠自然是不知道,在他转身出门时西门吹雪的目光曾扫过他的背影,深沉的辨不出什么情绪来的双眼之中浮现过浅浅的疑惑,那是对乔晨楠本身的疑惑,只是这股疑惑很快就石沉大海,再也无法在西门吹雪的眼睛中寻找到丝毫痕迹。

  应该是西门吹雪在一开始就已经吩咐过店家,店家为西门吹雪准备的食物可以说清淡无比,西门吹雪吃的也不多,用餐动作优雅的让乔晨楠瞧着都自行惭愧了三秒钟,随即就开始观察起自己这个久闻大名的新主子起来。

  西门吹雪这个人其实挺容易懂的,一心追求某样东西心无旁骛的人其实都挺容易懂的,他们执着于他们的执着,其他的都不屑一顾。但偏偏,太多人都不相信这份纯粹了,硬是把自己的想法套上去,把本来简单的事情弄的复杂了,最终自己也被这份复杂消耗光了。

  西门吹雪的执着是他的剑道,他一生都在悟着这道,把全部的精力放进去了就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想其他,他记得曾经听过一句话,"西门吹雪吹的不是血,是寂寞。",很多人都心疼这份寂寞,觉得这份寂寞需要有人来陪,但他却觉得这份寂寞对西门吹雪来说并不是痛苦,只是没有对手的惆怅罢了,所以,能够解决这种寂寞的绝对不是温情陪伴,而是一个能够匹敌的对手。

  能够和西门吹雪匹敌的对手绝对说不上多,尤其,西门吹雪有心一战的对手一般都是用剑的,现在还有叶孤城,等叶孤城之后估计就真的是高手寂寞了,乔晨楠的双眼泛起了浓浓的苦恼之色,对于这样一位除了剑什么都看不进去的人来说,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好感度增加?而又要增加到什么程度才算满五阶?


☆、陆小凤卷

  等西门吹雪用完餐后,身为仆人的他自然要帮着把盘子收拾出去了。——大概是西门吹雪之前特意吩咐过不准店家擅自入内,所以店小二都只是在楼下接手端盘子工作,而阶梯到西门吹雪的房间这一段距离就是他的工作了,对此,小二们估计都高兴的,因为这客栈里面无论掌柜还是小二好像对西门吹雪都挺害怕的,现在能够理所当然的不靠近,自然就欢天喜地的了,也顺带着把他这位"解救"了他们的人当成了贵宾一般客气到不行。

  其实,乔晨楠对于小二他们的恐惧有些疑惑,他们又不是西门吹雪要杀的目标,怕啥怕啊?西门吹雪这人,他说不上知之甚深,但他可以肯定这人也不会稍不如意就乱开杀戒,当然,惹到了他的除外。如果是因为西门吹雪的性子的话,那就更奇怪了,除了有些冷他还真感觉不到什么让他感到恐惧的东西。

  刚下阶梯就有小二在那里候着接手了,乔晨楠把盘子给了店小二就准备回楼上去,却被掌柜的叫住了,"乔公子留步——"

  乔晨楠微微挑眉看着刚刚还在柜台记账的掌柜此刻气喘吁吁的站在他的面前,胖墩墩的身子随着喘气抖啊抖的,一直端着弥勒佛一般的笑容的脸此刻露出了些许的为难,双手不住的婆娑着。

  "乔公子,那位和您一起来的公子吩咐小人在这时送水上去。只是不巧,这天气寒冷的小二们有几个突染风寒,小人怕他们把不干净传染给贵客就打发他们先回去了,现在前堂后堂人手都不够,一时也找不到顶替的,所以您看,这热水是不是能稍等片刻?"

  掌柜的一边说着,一边眨着小眼睛看着乔晨楠,见乔晨楠不语,双手婆娑的更厉害了,似乎怕得罪了贵客,掌柜的再次开口时语速不自觉的加快了些,"当然,小人已经吩咐人下去烧水了,不会让客官们等太久的,还请乔公子体谅。"

  乔晨楠眯了眯眼,最终笑着点了点头,"我会去帮你说一声的。"

  "谢谢乔公子。"

  在掌柜的感激之中,乔晨楠转身慢悠悠的上了楼,就在他离西门吹雪的房间还有几个房间的距离时,身后咚咚咚的传来了小跑的脚步声,伴随着一声叫唤,"客官,掌柜的说客官们都是洁雅之人,房内窒闷,让小的把这个给您,权当给您们造成不便的赔礼了。"

  乔晨楠瞧着店小二捧在手中做出递交姿势的东西,是个小盒子,绛红色,色泽看上去挺新,做工精致,没有任何花纹,整体看上去简单而大气。

  伸出手把盒子接过,那个店小二就因为完成了掌柜的交代而喜笑颜开,对着乔晨楠也十分感激的弯腰鞠躬,才十来岁的脸孔上带着稚嫩的纯真,"谢谢客官谢谢客官,小的先下去了,客官有什么吩咐请尽管提。"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后,那名店小二就小跑着下楼去了,乔晨楠在走廊上站了一小会儿,才转身继续走,手指下意识的婆娑着手中的盒子。

  [天机,可知道盒子中是什么?]感谢西门吹雪身为剑神给他的压力吧,让他一个月都没有习惯的和天机的心灵交流在短短一天就习惯了。

  [不知。]

  [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让我知道?]

  一个多月的相互了解,乔晨楠对天机的性子有所了解了,很多事情明明知道却不想说也不能说,据说这是天定的规则,在他真正成为天机主人之前,天机能够帮他的很有限。

  [不能让你知道。]

  天机也不隐瞒,就如同他说的,他是神器,他可以自主择主,但成为他的主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对于乔晨楠,他其实很大程度上已经宽松了要求,走了很多规则的擦边球。当然,天机绝对不承认在魅力值一块是他任性了。

  [好吧。]

  乔晨楠耸肩,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尽管这个世界他很陌生,但他也不想什么事情都靠天机,正如天机曾经说过的,他不能太依赖天机的能力,这样他会退化的。

  "咚咚咚。"

  扣了三声门,乔晨楠等着里面的允许他才推门进入,这一次西门吹雪不在擦剑,只是坐在那里,目光沉静,如同参悟人生真谛的居士。他的旁边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杯里面是一杯清水,淡而无味,却是西门吹雪最钟青的解渴之物。

  "庄主。"乔晨楠的态度说不上恭敬,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表示出敬重了,只是在以前,他还只是一名学生,还没习惯卑躬屈膝这种技术活。"掌柜的说热水需要稍缓片刻,这是他给你的赔礼。"

  说着,乔晨楠便把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旁边桌子上,顺便把盒子打开。他不清楚这盒子里面的是什么,而天机又不能说,那交给西门吹雪这个剑神无疑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相信,身为剑神大人,西门吹雪一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说这话之前请先装个崇拜的样子吧喂!

  西门吹雪并没有动,乔晨楠也耐心的站着没动,双眼直直的盯着盒子中的东西研究着。那巴掌大的盒子底铺着厚厚的锦绸防震,在那锦绸之上是一刻龙眼大小的珠子,乳白色的,在烛光未照着的阴影边泛着丝丝荧光。

  这让乔晨楠几乎就猜测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当然,几乎的意思就是差点,也就是说没有,毕竟就算他不知道夜明珠是否是这家店的掌柜能够如此大方就送出去的东西,但他也知道夜明珠的光芒肯定不可能那么黯淡那么朦胧的。

  突然间,一直没动的西门吹雪竟然动了,尽管只是视线转移了一点点,看向了那颗珠子。此刻,乔晨楠微皱起眉,眼中闪过丝丝疑惑,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宜人的清香,没有浓郁的呛鼻,清淡的让人精神一振。

  是这珠子的功能吗?乔晨楠的目光也落在了珠子上面,才想着要不要开口问西门吹雪,房门就被敲响了,是送热水的来了。看着几名店小二忙进忙出的往浴桶里面一小桶一小桶的倒着热水,乔晨楠的目光闪烁了一下,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垂首站在了那里,沉默不语。

  等倒好了水,小二们向乔晨楠弯腰鞠躬,然后对西门吹雪就是身体僵硬了,行完礼就迫不及待的出了房门,这让乔晨楠有些无语,他左看右看硬是看不出现在的西门吹雪到底哪里让人恐惧了。白衣胜雪面容英俊,怎么看也属于那种人格魅力上等的人,怎么就成了人见人怕的牛鬼蛇神了呢?

  "庄主,需要我伺候你沐浴吗?"

  好吧,乔晨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话总是那么不伦不类的,但他古文已经还给老师了,只能自己鼓捣着尽量不爆出现代语言了。至于沐浴这回事……他可还记得他还有一个任务没完成呐,就是不知道西门吹雪习不习惯让男人伺候着洗澡。想到这里,乔晨楠不由得再次在心里诅咒着天机。

  就在乔晨楠忐忑不安的等待了片刻后,终于听见了那个"嗯。"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他并没有看见西门吹雪在他问出那个问题后眼光瞬间的闪烁,也没看见西门吹雪在答应之前视线曾经快速的在那盒子里的珠子上扫视而过。

  乔晨楠没伺候过别人洗澡,所以他只能凭着西门吹雪的动作揣测着他该做些什么,幸好他智商不是低的天怒人怨的那种,最终还是把西门吹雪这尊大神伺候着进入了浴桶,对于能够帮助西门吹雪沐浴这件事情,乔晨楠唯一的感想就是:靠,劳资身材什么时候才能够那么好?!

  满桶的热气使得被屏风隔离的小间雾气缭绕,乔晨楠用手舀着水泼到西门吹雪露在水外的肌肤之上,指尖不经意的摩擦而过,发现人家剑神除了身材皮肤也好的不得了,触感比现代那些用着一大堆护肤品的女孩子都要细腻,难道这是因为原生态出品所以高质高量吗?不过,乔晨楠皱了皱鼻子,舀起一些水放鼻下闻了闻。

  好像……有味道啊?


☆、陆小凤卷

  自然,这所谓的味道乔晨楠从来没有胆大包天的做出类似于西门吹雪有狐臭这类推测,味道也不是西门吹雪身上的,而是这水中自带的,不难闻,反而有一种传说中的花瓣澡的幽幽香气,很淡很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

  但飘散在空气中时,突然的又浓郁了些,气味也有些说不出的改变,依旧很好闻,嗅入鼻间,身体里边窜起暖洋洋的感觉,就好似冬日里在窗户边晒着没有风的阳光,使人舒服的昏昏欲睡。

  "庄主!"

  虽然有句俗话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但是对于乔晨楠这只温室里面长大的小草来说,他对所谓的江湖依旧懵懵懂懂,不懂武功可以达到如何的出神入化,更不知那些千奇百怪的药物,但是乔晨楠不笨,前一刻还精神奕奕下一刻就昏昏欲睡,很快的就知道这股香气的不对劲。

  张嘴刚想继续说下去,乔晨楠就收到了西门吹雪轻淡的一瞥,也不知道为何,乔晨楠就是从这一瞥中看见了让他闭嘴的意思,于是身为菜鸟的乔晨楠自然乖乖的闭上了嘴,反正不管这店是不是黑店,跟着剑神有安全保障。

  哗啦一声的破水声,乔晨楠就有幸见得西门吹雪的出水图,矫健的身躯,修长却不显瘦削,肌肤紧致有力,完美的比例,就算在他的面前裸·露着,一举一动依旧有着一股清冷的优雅气息,动作行云流水带着贵气。不得不说,这让乔晨楠各种羡慕嫉妒恨了一把,这人也太得天独厚了吧。

  帮着西门吹雪穿好衣服,乔晨楠晃了晃越发昏眩的脑袋,再看了看完全看不出异样的西门吹雪,乔晨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让人嫉妒的,就算勤奋努力,就算有着勤能补拙这句话,但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靠努力就可以弥补的,最起码他可以肯定,无论他人怎么努力,这个世界上只可能出现一个西门吹雪。

  双腿突的一软,踉跄了两步,腿肚撞在椅子脚上,身体顺着力的作用跌坐在了椅子上,急急的喘了几口气,乔晨楠很想出去,他知道,就算香气是靠空气扩散来起作用的,但无论怎样这扩撒也有一个范围,出了这个房间估计就没什么用了。

  只是,就算是身体越来越瘫软无力,乔晨楠也没有真正的行动,这很显然的就是有人盯上他们的,当然,他相信别人盯上的是西门吹雪而不是他这个才来这里一个月认识的人一只手就算的过来的小菜鸟,但保险起见,他还是呆在有西门吹雪的地方稍微安全些。

  就在乔晨楠意识昏沉的快要脱离现实之时,窗户啪的一声被撞开,呼呼的风卷着几片雪花吹了进来,足够冰凉的让乔晨楠清醒了许多。朦胧的双眼瞬间清亮,盯着从窗户进来的一男一女,微微屏息。——这两人身上的煞气好重啊。

  两人进来后似乎有恃无恐,并不惧怕站在那里的西门吹雪,就好像笃定了西门吹雪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似得放胆的把视线在房内扫视了一番,快速的滑过了坐着的乔晨楠,无视的轻蔑,直到视线落在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浴桶上时两人脸上闪过了奇怪的神色,似震惊似鄙夷,还有一种让乔晨楠看不懂也绝对不想看懂的诡异情绪。

  终于,两人好似打量够了,视线才重新回到了西门吹雪的身上,其中的女子三十多岁的样子,面容美艳,盈盈美目流转出妩媚的风情,带着成熟女子特有的诱惑,只是眉宇间夹带的狠戾生生的破坏了这份诱惑,姣好的红唇中吐出来的话语也尖锐的刺耳。

  "世人皆说西门吹雪冰冷无情不近女色,原来真相竟是如此龌蹉!"

  真相?龌蹉?还没有恢复站起来的力气的乔晨楠满脸问号的看了看说话的女人,再把视线转向了一直自若的好似根本没看见闯入的两人的西门吹雪,盯了好半晌他都没看出来女人口中龌蹉的真相究竟是什么,难道这就是今人和古人的不同?这女人怎么就扫了一眼房间就看出了什么真相了呢?

  乔晨楠没瞧见西门吹雪变脸,但事实上西门吹雪在那个女人说完这句话后有过一瞬间的怔愣的。饶是西门吹雪的性子再淡,但他终究还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有着自己情绪的人,在听见有关于自己如此劲爆的"绯闻"时还是会忍不住惊愕的。

  不过惊愕也只是一刹那的事情,西门吹雪察觉到了乔晨楠疑惑的眼神后也没打算为其解惑,他只是握着剑静静的站在那里,连眼角余光都没施舍给那女子,而是落在了和女子一起闯入的那名男子手上,或者说,手上的剑。

  "你用剑?"

  清冷的声音响起,乔晨楠挑眉,总觉得西门吹雪会"答非所问"说出这句话并不意外,对于一名剑痴来说,他首先关注的绝对不是敌人,而是敌人手中的剑。

  "是。"

  男子的年龄比女子稍大一些,足有四十,相比女人上等容貌,那张脸就显得平凡太多,脸上的表情也如同剑一般,刻板的只闪烁嗜血的阴森。

  尽管都可以用剑来比喻,但这男人和西门吹雪给人的感觉却是大不相同的,若说西门吹雪是出鞘的名剑锋利的让人无法直视,这人就是沾染了太多的血腥而浸淫出了一股阴冷,让人不寒而栗。一个站的太高让人仰视,一个站的太低让人防备。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在说话之后遭到对方全然的无视后自然会气恼非常,所以,那个女人直接打断了西门吹雪和男人之间的对话,想要找回场子。

  "西门吹雪,别人怕你手中那把剑我艳娘可不怕,识相的就把那东西交出来,也省了你我的功夫!"

  无论是之前那句带着讽刺意味的话还是现在这句嚣张跋扈的宣言,这个自称艳娘的女人声音都如莺燕啼叫,婉转清脆,若去除其中的狠意,该是很悦耳的享受。

  西门吹雪的视线依旧放在那男人的身上,就好像真的没有听见艳娘的声音一般,直接就对男人发出了宣战,"拔剑。"

  男人还真的听话的拔出了握着的剑,幽光闪烁寒气逼人,洁净的剑身光滑的如同镜面可照人影,没有丝毫的瑕疵,该是一把锋利的好剑,手腕一转,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口子,清音出主人沸腾起来的热血,那个男人平板的脸孔在瞬间迸发出一种狰狞的欢喜,双眼扭曲出异样的光亮,就如同准备狩猎的野兽,开始张开尖锐的獠牙准备扑食。

  感受到了男人的战意,西门吹雪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双眼也微微亮了起来,就和擦拭剑时凝视着剑的神情很像,带着些许的炙热。

  两人瞬开的气场让艳娘顿觉不妙,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放下了心,面露讽刺,"西门吹雪,难道你还没发现你内力尽……失……"最后两个字艳娘是瞪大了眼在惊愕之中说出的,因为她说话的对象早就用行动打破了她的话,凌冽的剑招划破了空气,银色的反光迷了眼,缠斗之中的两人先后跃出了窗户。

  艳娘没想到本来万无一失的药会在西门吹雪身上失效,一时间有些慌乱,但片刻之后神情又安定了下来,风情刻画的双目盯上了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言的乔晨楠,红唇娇艳,妩媚勾笑,身姿妖娆,娉娉婷婷移步乔晨楠身前三步距离之上。

  那带着评估意味的目光在乔晨楠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了足有三遍才停下,艳娘挑了挑眉,"长的倒是不差,尤其这双眼,啧啧,桃花勾人呐。"

  "……"他该说声谢谢夸奖吗?

  突的,艳娘的神情又阴暗了下来,咬牙切齿的低声咒着,"那个西门吹雪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要挣脱药性,不过……"说到这里,艳娘伸出了细嫩的手指,修剪整齐但依旧尖锐的指甲在乔晨楠的脸上勾画着,声音中充斥着恶意的讽刺,"自己没中药却不提醒你,你说,西门吹雪是不是心硬如铁?"

  脸上冰冷的刺痛让乔晨楠微微皱眉,他知道自己的脸此刻肯定被划伤了,湿润感逐渐在脸颊染湿了一条痕迹,血液独有的腥气在空气中扩散,脸颊的感觉神经开始麻木起来,不过乔晨楠没有哼声,只是放缓了呼吸,就怕一个不小心,伤了脸是小事,丢了命可就杯具了。

  不过最终艳娘也没有真划深了去,只是在乔晨楠的左脸颊添上了一道细长的口子后停住了动作,因为乔晨楠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而感到无趣,正准备带着这个和西门吹雪关系非常的人离开,却没想到此刻一直没说话的乔晨楠开口了,声音平静的不带半丝害怕。

  "那掌柜的是你们的人吧?"

  虽是问句,但乔晨楠的表情很笃定,笃定的让艳娘起了几分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打斗无能,于是跳了过去,~\(≧▽≦)/~啦啦啦


☆、陆小凤卷

  柳眉微挑,艳娘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极有兴趣的反问道,"哦,为何这样说?"

  有的时候,有些问题是不需要确切的给出答案的,譬如此时此刻。艳娘没有回答,乔晨楠也在一开始就没有期待过答案,所以,他在听见艳娘的反问之后,只是面色沉静的开口,声线很稳。

  "在我收拾餐盘下楼时掌柜的找我说热水之事,说辞和表情并无不对,双眼中神情也很真诚。只是,有时候太真了就成了假,他为了表现出他的不安一个劲的搓着手,大部分的人摩挲双手都是因为心里发虚,而那股不安也表现的太过于刻意了,若真的不安,绝对不会如此赤·裸裸的表现出来,毕竟庄主是他的客人,没有哪个生意人会做出如此不敬之事。"

  "其次,那人和我说话时双眼一直都直视着我没有片刻的闪避,那是为了让我看清楚他眼睛中的真诚,更是为了时刻注意着我的表情来判断我是否相信了他的话。最后,那人说话间音量会在末端不自觉的提高一些,那是为了取信与我而做出强调,也是因为他心底对谎言潜意识的心虚而反应到了表面之上。"

  直视着艳娘脸上的表情,乔晨楠停顿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当然,这些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但在我们投宿之时,掌柜的虽然有些畏惧于庄主但只是一瞬,之后除了几分敬意之外对我们和一般客人无异,这是生意人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失礼于客人。前后两相对比,这就让我的猜测更加肯定上几分。"

  "所以,我大胆推测,现在这个掌柜和之前的那个掌柜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再加上你们恰到时机的到来,那么无疑的,现在这个掌柜就是你们的人了,至于你口中的药应该是店小二给我的那颗珠子散发的气味和庄主沐浴热水之中的气味结合形成的一种药,至于药性,按照你刚刚话中的意思大概是可以致使有武力之人内力尽失,普通人则全身无力昏昏欲睡。不知我说的可对?"

  艳娘这下倒是有些真的惊讶了,她敢说,他们的人在易容之事上绝对的看不出破绽,就算面对的是一个老江湖都可以瞒天过海,却没想到会被那么一个二十左右毫无武功的文弱书生样的少年一下子就看穿了,这让艳娘心中兴趣愈发的高了。

  因为两人姿势关系而微弯着的腰弧度缩小了些,芙蓉面上含笑,秋水盈盈的双目妩媚出几分蛊惑,娇艳的红唇靠的很近,让乔晨楠体验了一把所谓的吐气方兰。

  "你挺不错的,我喜欢。怎么样,考虑一下,以后帮我做事,嗯?"

  含在舌尖的暧昧私语如江南水乡丝丝缕缕烟雨,缠绕出令人沉迷的惊艳,低缓的音调,挠的人心窝处麻麻痒痒,滋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渴望。

  "我……"

  "你?你怎么样?"把乔晨楠逐渐迷离的眼神收入眼底,艳娘的身体靠的愈发近了,侧做在乔晨楠的腿上,双手也一路攀上了乔晨楠的肩膀,若有似无的挑逗着,看着乔晨楠青涩的反应媚眼如丝娇笑不已。

  "我……"干净而白皙的脸庞上浮现了尴尬的红,眼神左右飘忽着似尴尬却更似羞涩,突的,对着艳娘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声音清亮,"很抱歉,我暂时还没跳槽的打算!"

  左边腰侧上细小的刺痛让艳娘警觉起来,一个飞跃离开了乔晨楠,柳眉倒竖,冷声怒斥,"没想到还是个不老实的,哼,看来我也不必浪费唇舌了,你这种不识抬举之人就该受些苦头才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说完就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鞭子,刚想运力向着乔晨楠抽去,却突觉小腹处一阵剧痛,胸口处也闷闷的钝痛着,呼吸开始困难起来,又觉恶心感从腹部升腾而起,哇的一声就吐出一口鲜血,手脚也逐渐产生麻痹感,浑身发冷。

  艳娘猛地看向不知道何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的乔晨楠,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那里面哪里还有半丝迷离?刚刚的痴迷之色分明就是装的,这让对自己的美貌和手段颇有自信的艳娘银牙紧咬满腔不甘,更令她愤怒的是她艳娘出道十几年从来没有败的那么惨过,竟然被一名不懂武功的人轻易给伤了,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被艳娘瞪着的乔晨楠耸耸肩,笑的很无辜,他不懂武功,但是在这个满地武林人士的世界里面他不可能不多张几个心眼,早就一开始他就在各个药铺买了一些据说很厉害的毒药也不管相生相克什么的一股脑的全部溶解在水中,然后浸泡出了几根毒针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因为针这种东西放身上容易自伤,所以他一般都会好好的放在一个小的木盒子里面后放衣兜里,直到他发现可能要用到时再取出来,而刚刚,在艳娘和那男人闯进来之前他就觉得是需要用到的时候了所以摸出了盒子隐在了衣袖之中以防万一,瞧,现在不就用到了吗?

  "你——"艳娘不甘心就那么伤在无名小卒手上,只是,现在的她别说动武了,浑身的疼痛和麻痹感让她只能依靠着窗口才能站着了,在她发现和她同来的男人已经输了之后就更觉得此地不可久留了,咬了咬牙,艳娘恨恨的对乔晨楠留下了一句"我不会放过你的!"就快速冲出房门用勉强聚集起来的内力提速离开。

  眯着眼盯着艳娘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乔晨楠才蓦的吐出一大口气,别看他表面上挺镇定的,但毕竟生死攸关的他哪里会真的镇定的起来啊,而且,虽然他刺中了艳娘,但说实话,他在看见艳娘吐血之后心里还是怕的,他怕他会看着艳娘死在他的面前,他还没有沾染上人命的心理准备,尽管他已经有了觉悟。

  拍打了一下脸颊甩开那些让自己沉重的心思,乔晨楠踱步来到窗户边往外看去,入目的是和之前茶寮外看见的极其相似的一幕,倒在雪地上没有流血的尸体,剑尖滴落的红色血液在纯白的雪上愈发触目惊心,执剑之人一身白衣长身而立,笔直而挺拔,伫立在天地间,竟是如此鲜明。

  感觉到了乔晨楠的视线,把手中的剑归入刀鞘之后,西门吹雪抬眸看向了倚窗而立的人,还带着几分稚嫩之气的容颜看上去只能算是少年,此刻望着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恐惧没有不甘没有佩服没有世人对西门吹雪四个字的所有情绪,尽管这人当初说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但他从这人的表情和行为上可完全看不出有半点对救命恩人的感激。

  当初,自己会带上他一来是因为当初客栈听见的那句"豪言壮志",二来是因为他发现当时有人跟踪,而这人出现的时机未免太巧了,巧合的让他有些怀疑这人的目的,他西门吹雪没兴趣插手管他人的闲事,但是若别人找上了他他自然也不屑于躲避,只是,看刚刚这人的神情,可以排除这人是跟踪他的那伙人派来的了。

  "庄主。"从楼上小跑着来到庭院的乔晨楠叫着西门吹雪,自觉的绕过了男人的尸体,"庄主,我们需……"

  "死人啦——"

  乔晨楠的话被前方的惊恐的叫声打断,很显然的,这句话并不是对着他们身边那个男人的尸体叫的,听这声音,应该还在大厅那边。瞧了瞧西门吹雪的表情,乔晨楠主动请缨到前厅一看,见西门吹雪不置可否的沉默之后,乔晨楠很自觉的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释了西门吹雪的意思,小跑着去了前方大厅。

  想要找到目的地其实很简单,只要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去就行了,所以,来到大厅的乔晨楠很快的就来到了被人群围着的一间略微靠里的偏厅,拨开人群,乔晨楠就清晰的看见了一刀毙命的掌柜,那凸起的眼睛可以稍微窥探出掌柜的在死亡之前经历的恐惧,脖颈间,深长的口子皮肉往外翻着,血肉模糊的让胃部开始造反。

  忍住了心底升起的寒意,乔晨楠退出了人群回到庭院,却发现庭院之中只有那么一具尸体横放着,西门吹雪已然不见踪影。心中微微一突,乔晨楠带着几分慌乱转身跑回了西门吹雪的房间,第一次没有敲门就啪的一声撞了开来,直到看见了站在桌边的那抹白色,乔晨楠提起的心才放了下去。

  "什么事?"

  没有怒气也不是关心,西门吹雪说出口的话总是让人察觉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是单纯的为说话而开口,淡淡的,有些冷冽。

  "啊,不,没什么。"挠了挠头,乔晨楠对着西门吹雪咧嘴傻笑,一双桃花眼弯成了两汪月牙泉,水色潋滟,真真的三月桃花灿烂,"只是以为你走了。"

  西门吹雪一愣,似乎没有想过乔晨楠的回答会是这个。他一直认为,能让人如此惊慌着急的不会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陆小凤卷

  掌柜身亡,偌大的客栈一时间无主了起来,住店的客人都因为这意外闹哄哄的,整个客栈嘈杂的可以,这让喜静的西门吹雪不满,再加上无主的客栈已经暂时无法提供周到的服务,所以,在隔日早上,西门吹雪就离开了客栈,自然,乔晨楠也跟着一起。

  两人没有骑马也没雇马车,一路上都是步行,这让乔晨楠有些吃力,毕竟他的底子在那里呢,没个内力陪衬着怎么可能追得上西门吹雪?也幸好,西门吹雪并没有飘忽的一眨眼就跑出去几十米,走的速度虽然比一般人快但相对于西门吹雪这种程度的人来说已经很缓慢了,缓慢的就好似游览风景一般,让乔晨楠可以勉力追上不掉队。

  乔晨楠不明白为何西门吹雪如此悠闲的逛着大马路而没有让万梅山庄的仆人来接,或许是偶然兴致发作?又或者只是懒得叫人。总之,这一路上就只有乔晨楠这个不知道算不算仆人的仆人伺候着西门吹雪,而这第一次仆人生涯也让乔晨楠得出了一个结论:其实,仆人什么的也不算难做,或者说,西门吹雪其实挺好伺候的。

  寻了客栈投宿,所有要求西门吹雪都用极度简练的语言吩咐了店家让他不用多费口舌,只需要在店家准备好一切后接手就好,就好像快递员一般,只需要把分类好的包裹交给主人,做好中间人就行。关于钱财,他更是无需担心,最近他甚至都不需要问天机要钱了,这让他生出了一种西门吹雪等于超级钱袋感觉。

  自然,他们也有错过投宿露宿荒野的时候,在那个时候他就比较麻烦一些了,因为需要生火。在野外生火的经验不多,而且还是使用火折子就更是生疏了,得小心翼翼的注意着火星不要引起森林火灾。

  还记得第一次生火时他差点没让自己火灾了,等最后生火成功时已经满脸黑灰,还因为一次性加柴太多,加上风的鼓吹,他差点就干出火烧剑神这种不要命的事情,幸而西门吹雪修养好没和他计较,当然,更可能是人西门吹雪根本连和他计较的兴致都提不起,他知道自己太渺小了T
T。

  不过,乔晨楠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火势正好的柴火堆,现在他也算得上得心应手了,站起身来转头就看见了西门吹雪手中之物,立即的,乔晨楠的眉毛微微抖动,脸上神情颇为纠结。

  "庄主,你很喜欢吃蛋?"

  若说乔晨楠作为仆人最不合格的一点就是他永远都不含卑微的态度和语气了,对西门吹雪这个主人也是亲和的不得了,一点都不被西门吹雪颇为凛冽的气势影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办法,一路人他能够说话的人除了天机就是西门吹雪了,总不能和路边的小花小草聊天吧?当然,相比而言他更喜欢和天机交流,因为西门吹雪太冷了,往往都是用眼神回答他的话,这让他察言观色的功夫不得不飞速上涨。

  就如同现在,西门吹雪对他的问题根本连个眼神都欠奉了,专注的剥着手中的水煮蛋,那模样,认真的就像是在做着天大的事情经不得他人打扰,可是天知道那只是一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白水煮蛋。

  "庄主,你的蛋一直都放身上吗?还是在上次城镇上补给的?应该是上次买的吧,如果是一直放身上就算是下雪天也会坏掉的,蛋坏了可臭了,不好吃,不过,为什么没碎呢,蛋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一用力就碎掉的吗?奇怪……"到最后已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声嘀咕了,而被他嘀咕的对象也终于给出了反应,淡到极致的一个瞥眼。

  "好吧,我闭嘴。"悻悻的在嘴巴出哗啦了一下表示不会再说话,乔晨楠无聊的拿了根木棍拨着火堆,偶尔添加几根干柴进去,眼睛盯着跳跃着的火苗半晌,最后决定还是找天机联络联络感情,一个人呆在这冰天雪地里面怪难受的。

  [天机,任务应该都完成了吧?]

  [算是完成了。]

  [什么叫做算是?!]乔晨楠不平了,他明明就完成的很圆满好不好?也不想想那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困难度超额的任务,完成了也不知道激励一下他,说完成都说的那么勉强。

  [偷窥。]天机平静的提醒着他任务中的精髓。

  [……不是吧?天机你居然还抠住这字眼,能够完成已经不错了好不好!]光明正大的看不行吗?还偷窥,他可没那本事。

  [所以我说你算是完成了。]

  [……]这么一种施舍的语气算是怎么回事?被一面镜子如此鄙视,他真的很想掀桌啊有木有![天机,有时候我发现挺讨厌你的。]尤其是给出那些奇奇怪怪的任务之时。

  [新任务:一个月之内增加五点魅力值!]

  [……需不需要这么玻璃心?只是发表了一下对你的看法而已啊喂!最起码给出增值路径提示啊。]

  [系统过于落伍,无法理解新新词汇。]

  [=口=……不要每次都这么装傻充愣!!]

  [词汇库升级中,需要重启才能正常使用,请在哔的一声后耐心等待……]

  [哔你妹——]

  [哔——]

  [……]

  [常识提醒:我没妹妹。]

  [=-=+]他可以把这面二脸皮的镜子胸口碎大石么?!!

  突的,处于黑线无语外加十字满头状态之中的乔晨楠后颈一寒,浑身的安全系统拉响了警报,心神连忙回到了现实之中,左顾右盼的却除了因为夜色而显得愈发可怖的树木怪石之外什么都没看见,但乔晨楠还是相信了自己的直觉而不是视觉,要知道,他的直觉往往都比视觉灵敏许多。

  怀揣镜子,乔晨楠一溜烟小跑着来到西门吹雪身后,一米八左右的身体猫成了一团,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瞪圆了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过程中也不忘自觉的把身体全部缩在了西门吹雪身后的庇护范围之内。

  [也不嫌丢人。]

  [不丢命就好。]对于天机的讽刺乔晨楠看得很开,他的目标很明确:活着回家!为此,他什么都可以去习惯,一如看着他人杀人,一如自己下手。

  [你把西门吹雪当墙吗?以为躲他身后就可以安全无虞了?]

  [西门吹雪不是墙但比铜墙铁壁还要安全的多了。]对于这点他还是有些信心的,西门吹雪就是那传说中的高手啊高手。

  [只是一介凡人。]

  [总比你实用!]乔晨楠还是忍不住为西门吹雪辩驳一下,毕竟这个主子对他挺照顾的了,虽然很忽视。而天机?乔晨楠小小的吐槽一句,[从来就帮不了忙的破铜烂铁。]

  [语言系统崩溃,禁言三分钟。]

  [%¥#@*……]发现自己心里乱码的乔晨楠连忙张嘴,却发现怎么也出不了声后忍不住伸爪子挠旁边的树皮,特么的天机你还敢再无耻一点吗?只是吐槽了你一句就给他来三分钟禁言?这年头不民主也有言论自由权啊喂!

  不过很快的,乔晨楠就没时间去纠结了,因为他遇上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波黑衣人。真的是一波啊,就那么齐刷刷的站在他们面前,手中的刀剑在火光之中似被烧红的烙铁,在空气中晃出赤·裸裸的危险。

  或许少言多动手是他们的守则,总之,就在乔晨楠抱着西门吹雪身后一颗大树当挡箭牌时,那些黑衣人已经开始了对西门吹雪的围攻,这是第一次,乔晨楠睁着眼直视了西门吹雪杀人的瞬间,剑很快,他看不清西门吹雪的招式,待他眨眼,看见的只是倒地的黑衣人,双眼依旧睁着,只是失去了其中的光泽,没有恐惧,就好似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准备好接受死亡。

  看着那抹游走在死亡之间的白影,乔晨楠紧咬着牙克制住闭眼的冲动。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力改变,可是,他可以决定自己的未来,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放弃什么,世间难有两全法,他只能择其最重。所以,想要活下去的他必须习惯这个世界的规则,若是习惯不了,那么就逼自己去习惯!

  [我会陪着你。]寂寞太久,他想陪着他看尽世间繁华。

  轻的如同叹息的话语在心中浮现,乔晨楠微微怔愣,最终,只是清浅微笑,有些暖,有些薄凉。

  这个世上,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但陪伴,依旧是世上最温暖的词,让人无法生出抗拒之心。


☆、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写着写着突然不想写综古龙了,浅浅问一句,如果改成单单的陆小凤同人的话,你们能接受不?会介意不?会觉得被欺骗了吗?T T
因为JQ都在陆小凤中,再写其他世界的话好像会无聊【走剧情无能的人捂脸羞愧】,至于剧情的话,应该是原创剧情居多,不过大概会很多狗血→_→你们以为浅浅会告诉是我最喜欢恶俗狗血吗XD~。当然,如果还是喜欢综古龙的话浅浅会努力继续综下去!

  橘黄色的火焰已经熄灭了最后一丝光亮,漆黑的夜色之中,乔晨楠能看见的只有那鲜明的白衣男人还有隐隐约约飘过的黑影,刀剑泛着白色的反光,他不知道这场缠斗已经持续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身体冻的都快成冰块了。

  现在的这批黑衣人他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批了,他只隐约记得在火光消失之前,横卧在雪地上的尸体已经把纯白完全覆盖,不论是谁想要找西门吹雪的麻烦,这次都已经下了血本,光是人数上就足以展开一场盛大的车轮战了,对方应该是想着武力上胜不了就在人数上优胜吧,不过幸好这些人的目标似乎只放在西门吹雪身上而直接无视了他,要不然这次他绝对没上次的运气了。

  不过,按照这次的规模来看,除了黑衣人,这次的刺杀应该还有后招,那个主脑应该会亲自出手。要不然对方就太亏本了,用了那么多条命就纯粹为了消耗西门吹雪的内力而无后用不成?他可不相信,指不定,那个主脑已经在某处暗中窥视着机会下手了呢。

  乔晨楠眯着眼让自己的视线在黑暗之中尽量可以清晰一些,四周缓缓扫视一圈,自然,什么都没看见,他又不是猫头鹰,也没有那些高手的内力可以来装饰眼睛,在这种阴森森的树林里,他能看见的只有一颗颗树影了,会四周探视也只是反射性反应而已。

  等等……乔晨楠突的皱起了眉头,对气味的敏感让他及时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属于森林的中药味,如同小狗一般皱着鼻子东嗅嗅西嗅嗅,嗅了半天终于可以模糊的判定药味传来的方向,在他身后!

  一阵寒气从背脊流窜而上,那种被蛇盯住的阴寒让乔晨楠几乎僵住,强迫性的让自己蓦的转头,能够看见的只有借着月光隐隐泛起的细小银光,这抹银光让乔晨楠的脑子里浮现出暗器二字,而那方向,正是朝着西门吹雪而去。

  西门吹雪很厉害,这是乔晨楠非常确定的一个事实,只是,作为把这场缠斗从头到尾都看在眼里的人,乔晨楠更确定一件事,西门吹雪还不是神,经历过一场长达数小时的车轮战后也会消耗掉内力,也会有暗箭难防的时候。

  用力抿了抿唇,乔晨楠眸光闪烁了下,猛的朝着西门吹雪方向跑去,在最后一刻为其挡住了"暗箭",眼睁睁的看着银光没入体内,很细小的暗器,刺入时感觉不到太疼,应该属于细针类型的,而之后体内如同烈火灼烧的痛楚让乔晨楠清楚的意识到暗器有毒的事实,使劲的眨着眼却依旧抵不住意识的昏暗,软软的往下滑落的乔晨楠自嘲一笑,数日前他用毒针刺了别人,今日他就被毒针刺了,这算不算是现世报?

  *

  费力的挣扎了几下终于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床顶,过了好一会儿才让眼睛适应这颜色,不再眼前都冒着白点点。试着动了动,却发现浑身就如同中了麻药一般提不起丝毫力气,抿了下干涩的唇,乔晨楠放弃了坐起来的打算。

  "毒素已清了大半,过半日既可动作,余毒需一个月方可排尽。"

  突兀的声音让乔晨楠惊了一下,唯一能够稍微移动的脑袋往床外转动了一下,就看见了站在床前神色莫名的西门吹雪。

  "嗯。"

  喉咙间的干涩让乔晨楠不想开口,只能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现在的他很疲惫,但是不想继续睡下去。

  "?"

  被扶着坐起来的乔晨楠震惊的盯着递送到嘴边的水杯,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水杯和西门吹雪的脸上徘徊着,跟着西门吹雪快一个月了,他可从来没有过如此"享受"。

  "喝。"

  略带冷气的一声命令让乔晨楠反射性的张嘴喝下那杯水滋润了一下干涩的嗓子,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靠在床头的乔晨楠这才有闲心观察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偌大的房间干净宽敞,虽然位置不太一样但那些大同小异的摆设让乔晨楠知道了自己身处客栈。

  "为何?"

  "什么为何……"有些走神的乔晨楠听见了问题反射性的反问了过去,直到目光回到西门吹雪额脸上时才惊觉对方是在问什么,蹙眉怔愣了一下,才逐渐展眉,舒缓的微笑了起来,闭着眼似乎在享受着窗户吹入的空气,"不想你死而已。"

  或许是没想过纠缠了自己两天的疑惑会得到这种答案,也或许只是单纯的疑惑,西门吹雪凝视着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少年,嘴角的微笑虚弱到飘渺,面无血色的两边脸颊露出了浅浅的漩涡,只着里衣而露出的一截脖颈划拉出优美的线条,纤细而脆弱。

  西门吹雪想起当初抱着这人找寻客栈为其解毒时,收揽在怀中的身躯瘦弱的似乎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将其折断,这样弱小的一个人究竟为何会为他挡住暗袭呢?不想他死吗?

  定定的凝视了片刻,西门吹雪收回了目光,不发一言的转身离开,直到房门闭合的细微声响传入耳朵,乔晨楠才睁开了眼,目光晦涩不明的盯着门口,半晌,幽幽叹气,这次,是他卑劣了。

  他知道刚刚西门吹雪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些许疑惑还有些许的审视,他没有任何不安,把自己完全暴露在西门吹雪的审视之下,只因为他说的话是真的,他救西门吹雪只是因为不想他死,但原因,却难以诉说于口。

  他承认,西门吹雪是个很容易令人折服的人,尽管性子冷淡不喜言语,但世界上就是存在一种人不需要动作不需要言语就耀眼的让人瞩目,西门吹雪就是这样的人,他也的确挺喜欢西门吹雪的,但这种喜欢却远远不足以让他付出生命,他会以身挡毒,是因为西门吹雪是他回家的必须存在,他不能也不想让他死。

  别看时间很短,其实在挡住暗器之前他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利弊。其一,西门吹雪这人很想让其交心,看他那少的可怜的朋友数目就知道了,想要赢得西门吹雪的好感,他必须寻求突破,这次就是突破的一次可能性;其二,无论那些人是为什么针对西门吹雪,但无疑的,在那些人眼里他和西门吹雪是一起的,若西门吹雪不小心落马,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好过;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依稀记得西门吹雪不仅擅剑,也擅医。

  这是一场赌博,对他来说是一场用性命做赌注的豪赌,因为第三点的不确定因素太多,稍有差错他就可能没命,他唯一的倚仗也只是那早就模糊不堪的记忆。或许他的记忆错了,或许他的记忆对了但西门吹雪解不了这毒,或许西门吹雪能解情况却不允许,他可没忘记当时他们处于被围攻的状态。这些个或许只要一点成为了现实他就危险了,不过好在他赌赢了,只希望,他能够赢得他想要的赌注。

  浓浓的疲倦蜂拥而来,乔晨楠微阖着眼压下心中纷纷扰扰的思绪,身体的情况让他竟就着这姿势迷糊的睡了过去,也自然就不知道在他睡过去不久,不发一言的离开房间的西门吹雪再次过来了,手中,是一碗温热的清粥。

  *

  这一次,乔晨楠一觉睡到了日暮时分,等醒来时有些奇怪自己睡时靠床头醒来却是平躺床上的姿势,不过随后就把其中的原因定为了自己睡着后为求舒服而自觉趴下去的。

  动了动手脚发现真的如西门吹雪说的已经可以动了之后兴奋的爬下了床,撑着一些桌椅栏杆的走了一小段路,双腿终于找回了一些感觉的乔晨楠舒服的叹了口气,到了此刻,乔晨楠才有空把心思放在他处,比如自己那瘪瘪的肚子。

  刚准备自救,攀着路边的支撑物出门求食,却在一个转眸发现了桌子上放着一碗粥,惊喜的亮了双眼,坐在椅子上端过碗竟发现粥还是热的,这让乔晨楠不得不感叹一声此客栈的服务真够周到的,竟时刻为客人准备食物。

  欢欢喜喜的喝完了粥,才重新走了一段路就看见房门开启,面无表情的西门吹雪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走了过来,让乔晨楠不自觉的撇过了脸。——他已经闻到了那浓郁的中药味了。

  不过,不管乔晨楠多么讨厌中药味,在西门吹雪的没有情绪的视线之中也只能二话不说的一饮而尽,又苦又涩的味道在舌尖无限制的扩散开来,让乔晨楠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但也只能憋着,直到西门吹雪离开了房间,乔晨楠犹如神助的一口气跑到了水壶边,直接拎着茶壶把水灌了下去,虽然洗不掉什么,但聊胜于无,总比一直憋着好吧。

  就在乔晨楠犹豫着是不是出门让小二再送一壶水时,房门被敲响了,乔晨楠打开门,就见笑的一脸迎宾的小二递给他一个纸袋,"这位客官,您吩咐小的买的东西给您送来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目送着小二离开的乔晨楠满头雾水的关上门,打开折合在一起的纸袋口,等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愣住了,许久,才灿烂笑开,或许,他要的赌注已经收到了。


☆、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一开始综合就打算综合陆小凤和楚留香,因为只有这两篇看过同人熟悉一点T
T,后来写着写着,突然间就很想陆小凤同人一篇,楚留香同人一篇,两篇分开写了,对于喜欢综古龙的人说声抱歉了QAQ
猛虎落地式叩首:
对不起!!!

  三天后,祥泰客栈门前一架马车离开,马车内的,正是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的乔晨楠和依旧不喜欢说话的西门吹雪。对着一闷葫芦,乔晨楠无聊的差点幼稚的掰手指头玩,天机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两天叫他时要不就是不应答要不就是冷冰冰的讽刺他没脑子又冲动英雄主义什么的一大堆,明明都详细解释过原因了啊,怎么还如此说他?

  内心叹气,感慨了一下神器的思维真不是吾等凡人可以猜透的之后乔晨楠开始透过马车的小窗看车外的风景了。现在还不到二月,路边的树木依旧干枯着枝干,被风吹的断了不少,有些飘荡着还被挂在树上,有些已经掉在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掉的地面了,枯草落花也还没到时间重新发芽,路边边上除了一小摊一小摊坑坑洼洼的白雪之外就是被雪水打湿的泥土了。

  实在是没有吸引眼球的美景,乔晨楠就这么睁着眼开始神游了起来。这三天因为身体缘故他几乎没怎么出门,一天三顿都是客栈服务周到的端进房给他的,今早起床也如之前一样,吃过送来的早点,刚想着精力恢复的不错出门走走就被突然冒出的劲装男子惊吓到了,之后他就被请上了这顶外观养眼内力实用的马车。

  据说这马车隶属万梅山庄,外面那位驾车之人也隶属万梅山庄,这让乔晨楠对万梅山庄的势力有些好奇了,是刚好在这边有势力分布点还是势力已经渗透到各处了?要不然这人这马车怎么可能突然就冒出来?

  不过,看西门吹雪那种快要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真的想象不出他会花心思去扩充万梅山庄的势力,但若是甩手掌柜的话,万梅山庄的人不可能那么尊敬他的吧?武力能够摄人却不能够服人心,那种发自内心的恭敬可不仅仅是威慑作用之下形成的呢。

  就这么东想西想的来打发着时间,双眼则一眨不眨的盯着路过的风景,视线随着马车晃啊晃的,不时,上下眼皮就开始幽会了起来,没有支撑物的脑袋也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啊点的,频率越来越慢,最终低垂着不再动,呼吸渐沉,变得绵长起来。

  另一边盘膝而坐的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已经陷入睡眠中的人,继而接着垂眸静坐,马车内寂静无声。

  "吁——"

  马车突兀的停了下来,却依旧平稳。驾车之人技巧性的拉住了马缰,翻身下了马车,凝眉看了一眼去路,转身抱拳。

  "庄主,前方有断木落石挡住了去路。"

  车内,西门吹雪抬眼,眸色深幽,晦涩难辨,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清理掉。"

  "遵命!"

  驾车之人凭空打了个手势,立即出现了一群和他穿着同色劲装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稍显木讷,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呼吸绵长轻缓,脚下的步伐轻盈无声,都是武功不弱之辈。

  出现的人没人开口,只是在驾车之人发出命令后迅速而带有组织性的开始搬除断木和那些大小不一的落石,却在道路还未清理干净之际,有人爆喝一声,"断木有毒!"

  话音落,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放开了手中的木头,但是来不及了,很多人都发现自己的手掌开始红肿起来,又麻又痒,并且这股麻痒感还从手掌心开始朝着手臂蔓延,只是短短瞬间,两只手臂就无力了起来。

  这是陷阱!到了此刻不需要说明所有人都了解到了这个事实,那些像是因为雪地融化而从山坡滑落下来的枯木烂木和落石只是为了诱他们进去圈套,而真正的目标,是庄主!

  意识到这一点,所有人都自觉的挡在了马车周围,警觉的戒备着。中了毒的微微靠里,未中毒的围在外层,屏息着做好迎接下一轮攻击的准备。

  一时间,除了马匹偶尔的打着响鼻的生息外什么声音都没有。微刺的阵风刮过,卷起了越发紧绷的气氛,这个地段,无论是左边高高的山坡还是右边的森林,都是设伏的好地方。

  "咻——"

  短弩强势的划破了空气,以马车为目标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被围着马车的人一一挡开,却不料弩中藏针,只要触碰到短弩的顶端,就会射出细如牛毛的细针,稍显灰暗的颜色显示了针上有毒。

  只是一开始几个人中标,之后的人发现了这个机关后全部避开了短弩的顶端把短弩从中间劈断了,约莫一刻钟后,暗中之人就停止了射出短弩,而是换上了带着火的羽箭,劲装男子中的领头之人凝眉,羽箭的劲道比不上短弩,但是那火是个隐患,毕竟马车的材料都是易燃物,再加上这风势……正想着是否请庄主移步下马车,却发现对方的火箭竟然都偏离了他们的方向,集中的落在了散落了一地的短弩之间。

  失了准头?劲装男子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可不相信地方费尽心机会找一群废物来围攻他们,那么射偏之事就是故意的了,为何?带着疑惑的目光不禁落在了火箭落地之处,发现那火苗竟然燃烧了断裂的短弩,火势旺盛的异常。

  有人捡起一根短弩放鼻下细细闻了一下,皱眉,"似乎用柴油浸泡过。"

  "柴油?"一时之间被对方奇怪的行径弄的糊涂了,这边领头之人伸手,"让我看看。"

  接过了短弩,和刚刚之人一样放在鼻下细细闻了片刻,突的色变,"捂住鼻子,烟有毒!"

  该死的!齐齐掩住口鼻的劲装男子有志一同的在心底咒骂了一声,自从三天前接到了庄主的命令开始着手调查最近针对庄主的势力,却不想才查到这股势力出自漠北,其他细节还未查清楚就在这边中了埋伏,最主要的是,对方竟然专门使用放毒这种阴人手段,还各种毒轮着来,人却一个不落的全部藏在了暗处,让他们打的憋屈极了。

  "庄主,是否突围?"问这句话的人心里也是各种憋气,敌人的影子都没捞到一个呢就要准备退离,这种感觉比看见一千条蚯蚓堆在一起爬还要难受。

  万梅山庄的人分工很明确,呆在庄内的是管理山庄内务的,随着庄主出门的就是处理外务了,比如处理庄主不想花心思去管的宵小之辈。而出外务的又可以分为两大支,一为明一为暗,顾名思义,明的就是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活动的,暗的,则是隐在暗处除了庄主无人知道的存在。

  而这明暗之分却又不同于其他组织那般被强行规定好之后再加训练的,而是根据个人的喜好自己选定的,比如,喜欢当卧底把人耍的团团转自己躲在一边偷着乐的、喜欢时不时的来一下阴的看对方当有鬼神显灵惊惧模样而捧腹大笑的、喜欢阴恻恻的窝在暗处研究各种让人痛不欲生的刑法的……总之,选择隐于暗处的就是这些性格恶劣又古怪的人,反之,选择呆在明处的都是一群喜欢直接干架的热血汉子,现在这样的情况,自然会心生愤怒了。

  不过再怎么愤怒,他们首先考虑的都会是庄主的安危,虽然庄主每次都强悍的让他们的各种护卫行动都无用武之地T T。

  马车的布帘被掀开,脸上的表情一分未变的西门吹雪在毒气弥漫之中依旧从容,下了马车,那挺的笔直的身躯如同他手中的剑,锋利强悍如斯,令人望而生畏,也让零死亡但伤了不少的劲装男子们瞬间定了心神。

  "西门吹雪。"

  一直隐藏在暗处之人终于现身,三十出头的男子,一袭黑袍衬托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白的愈发病态,眉宇之间隐隐的青黑色就如同中毒已久病入膏肓之辈,本来算得上俊俏的脸也因为过于消瘦而显得有些狰狞。

  男子的身后,一左一右还有两人,一男一女,男的粗犷。而女的,半张脸美艳勾魂,半张脸丑如夜叉,在阳光下显得诡异而惊悚,让人脚底生寒。唯独可以称得上对称美的杏眼此刻正狠狠盯着西门吹雪,声音尖锐到扭曲。

  "西门吹雪,今天我艳娘必定要报毁容之仇!"

  白衣胜雪,刀刻般坚毅的面容毫无情绪,薄薄的唇抿着,西门吹雪的目光落在艳娘身上,漆黑如墨的眸冷淡如昔,"你,是谁?"


☆、陆小凤卷

  瞬间,艳娘的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双目暴突,犹如鬼魅,盯着西门吹雪的目光狠的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对于一名女子还是一名美貌女子,容貌甚至比生命更加重要,但就是这样重要的东西,竟然被一无名小卒给毁了,只要想到当初好不容易用解毒丸和放血的方法排掉了体内不知名的毒素却因为毒素滞留过久而毁坏了半边容貌时的心情,艳娘就只想把乔晨楠千刀万剐了,至于西门吹雪,很显然的也是艳娘憎恨的目标之一。

  阴毒的视线兜了一圈,没有看见乔晨楠的艳娘脸色更加狰狞了,早就被恨意占满了内心的艳娘甚至连乔晨楠在那架马车中这个明显的事实都看不清,只想放出心底咆哮的凶兽,撕裂所有仇恨的对象。

  "西门吹雪,就是同归于尽,今日也定要让你和那恶心的男宠一起命丧此地!"

  "……=0="此包括受伤的不受伤的劲装男子脸上的表情。男、男宠?他们庄主有男宠?!!他们庄主不近女色的真实原因竟然是因为这个?ORZ,这个秘密太劲爆了啊喂!!

  似乎是嫌弃劲装男子们受到的打击不够大,因为汤药中的安神作用和无聊双重因素之下熟睡的乔晨楠终于被这些动静惊醒,迷迷糊糊的掀起了车帘,揉着有些睁不开的眼睛,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显得有些软。

  "哪里来的母猫瞎叫·春呢?扰人清梦!"

  声音软的如绵羊,但话语却不那么软了,很显然,被吵醒的人心情不怎么好,更明显的,成为乔晨楠口中的母猫·毁容·艳娘心情更加糟糕,白葱玉指直直的对准了乔晨楠,眼中滔天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你终于出现了!"

  还混混沌沌的脑子接受不了如此高频的声音,摸了摸有些刺痛的耳朵,乔晨楠眨巴着眼瞧向了指着自己的人,倒是没有因为那半张丑陋的面孔所吓到,毕竟恐怖片看多了心理承受能力还算可以,只是,凝视了片刻,转过头看向场中唯一认识的人,还有些水雾的桃花眼满是无辜的茫然。

  "庄主,她是谁?"

  要是乔晨楠清醒那么一点点他就肯定不会问这个问题,不是因为这个问题会激怒艳娘,只是因为他问的人是西门吹雪,一个两两相对半天都吝啬的不肯说一句话的人。

  只是这次,出乎意料的,西门吹雪竟回答了,尽管那回答并没什么意义,因为他只甩出了冷冰冰的三个字,"不知道。"

  "哦。"挠了一下头,乔晨楠目光呆呆的重新看着气的脸色发黑的艳娘,傻愣愣的开口,"你是谁啊?"

  身为一个女人,被毁了容貌已经足够让她恨到丧失理智,而这个毁了她容貌的人到了此刻竟还如此茫然的反问着她是谁时,那一刻的恨意怎么压也压制不住了,饶是有着主子不可擅动的命令,艳娘在此刻也已经全数忘记,抽出了鞭子直直抽向了乔晨楠,一招一式都带着毁灭的疯狂。

  凌冽的鞭子在空气中呼呼作响,也彻底的把乔晨楠惊醒,几乎是反射性的,还蹲在马车上的乔晨楠一溜烟的就蹿到了西门吹雪的身后,努力缩小了自己的面积团在那里。

  "……"劲装众默,这个大概可能也许或许应该就是女人口中庄主的男宠的少年是把庄主当人肉盾牌了吗?那速度,完全看不出不懂武功啊,最起码轻功不错,步步生风。

  乔晨楠可管不了他人的目瞪口呆,就连心中隐约响起的一声冷哼都被他忽视掉了,他此刻看着被抽毁的马车一脸肉痛,这都是钱呐,白花花的银子啊,就那么毁了,这女人也太不知道柴米油盐的珍贵了!

  一击不中再出一击,已经陷入癫狂的艳娘满目血红,西门吹雪再负盛名也阻止不了滔天的杀意,那股子狠劲,正如她自己说的,哪怕同归于尽她也要报了那毁容之仇!

  当然,艳娘的攻击是注定会失败的,但她失败的因素却不是西门吹雪,也不是劲装男子众,而是那个三十来岁的病态男子,他出手很快,招式狠辣,短短一瞬,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弯刀就卸下了艳娘的手,那只紧握着鞭子的手,此刻正血淋淋的落在一旁湿润的泥土地上,那手指,甚至还在微微颤抖。

  "……啊——"

  尖叫声延迟了须臾才响起,这也证明了男人的速度实属上层,正因为刀够快,才能够让痛觉传达到脑际的时间被延迟。

  斩断了艳娘的手臂之后,男子收起了手中的弯刀,对着西门吹雪拱手,态度恭谦有礼,却掩盖不住他眼中的张狂倨傲,"在下教下不严,冒犯了西门庄主,现断一臂权当给西门庄主赔礼了。"

  用仅剩下的那只手按着鲜血淋漓的断臂处,艳娘万万没有想到,她忠心追随了十几载的主人会如此待她,美丽的杏眸盯着男人,在男人的话说出口后眼中浮现出满满的不可置信。

  自十八岁,她在漠北遇见了他就一直跟着他,一心为他办事,整整十五年了,十五年间她自问对他忠心不二,只要是他让她做的,无论付出什么她都会想办法完成,哪怕需要和那些恶心的男人周旋交欢她都没有生出任何不甘,只因为他说过,她是最重要的。

  她以为是真的,她一直以为他真的把她看的很重要,这次毁容之后他也承诺定会帮她报仇。当时,他抚摸着她被毁的容貌满目深情,那心疼的眼光还如此鲜明的刻印在她的记忆中,此时,却已化作了讽刺。

  全然无视了艳娘绝望的痛苦,病态男子见西门吹雪没有理会他也并不愤怒,依旧拱手开口,"在下久仰西门庄主大名,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得以一见,今日终于如愿,实乃快哉。趁着这大好时日,恕在下失礼,不知西门庄主是否能给个面子,满足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这一次,男人依旧不需要西门吹雪的任何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西门庄主可知,当年轩辕氏一族著有一本药理宝典,记载了各种奇珍异草,代代相传,传至这代,往日盛极一时的轩辕氏只剩下一名后人,正是怪医轩辕思。在□有顽疾,本想去求医,恳请一探宝典,却不料晚去一步,怪医已让王莽这诛心之贼给害了,宝典也被王莽一并盗去。后在下一路追查,发现西门庄主已替天行道诛杀了王莽,贼人得诛实乃快事,在下替怪医谢谢西门庄主了。"

  "只是,当时在下发现王莽时发现王莽身上不见了宝典。而据在下所知,王莽杀害轩辕思之后一直处于躲避西门庄主的追杀之中,所以,恕我斗胆,能否问一声西门庄主是否知道那宝典的下落?"

  男人说的话是有理有貌的,可那神情已经笃定了那宝典是被西门吹雪拿走了,这让对西门吹雪尊敬有加的劲装众十分气恼,这人三番两次躲在暗处害庄主,现在还如此的泼庄主污水,实在太过恼人,他们的庄主岂会贪一本名不经传的药理书籍?!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西门吹雪却是半点不见恼意,或者说,他的表情从一开始就没变过,一直那么面无表情的,直到那男人把说说完了,才淡淡开口,"说完了?"

  明明就是连平仄都听不出的话语,甚至连那问句的语气都是那么平板,但从西门吹雪的嘴里说出来,偏偏就带上了几分漫不经心的讽刺,让男人本就显得青白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说完了就拔刀吧。"

  西门吹雪的话说的有些轻缓,带着丝丝奇怪的热情,就如同每次杀人时那般,一贯冷淡的眼也浮现出些许亮光。这样的亮光让对面的男人脸上最后一丝假笑都消失了,因为谁都知道,西门吹雪准备动手杀一个人时,也就意味着事情只剩下两个结果,不是他死,就是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剑神崩了吗崩了吗崩了吗?!!!不管了T T,就让浅浅就朝着崩的道路上奔走吧吧吧吧吧……


☆、陆小凤卷

  颜色素净的马车在有些湿的泥土地上平稳而行,乔晨楠的侧脸抵在了马车壁面之上,双眼盯着车窗外,一颗颗光秃秃的树干在视线中快速倒退着,却引不起乔晨楠半点注意,涣散的目光停留在空洞之上。

  那个满脸病容的男人最终还是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死时,那双眼中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和不敢置信,仿佛从未想过他会败,并且还败的那么快。也许,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武功很有自信,自信可以和西门吹雪一拼;或许是他以为之前在空气中的毒气可以影响到西门吹雪,进而让他处于优势;更或许他呆在上位太久了,久到让他目中无人忘记了人外有人这个真理……

  不过无论是哪一个或许,他败了,死在了荒郊野外,这就是结果,而往往,很多事情只需要结果。但乔晨楠此刻脑子里面在意的却不是这个结果,也无关这件事情的后续,他只是在思考他自己。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从知道必须完成任务才能回家之后,他就一直按着自己的计划走着,有迷茫但不迟疑,所以他逼着自己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逼着自己用双眼去见证死亡,可是,之前他见到的死亡大都是出自西门吹雪之手,没有狰狞的伤口,他见过最恐怖的也就是掌柜的尸体了,只是今日,那手指还在颤动的断臂,血肉模糊的断口,让他差点当场就吐出来。

  只是最终他还是忍住了,尽管后来他发现自己竟在无意之间如同害怕黑夜的孩童一般紧紧拽住了西门吹雪的衣袖,但他还是成功忍住了那股蜂拥而上的恶心感。没有为此而感到庆幸,只有漫天的苍凉涌上心头,如同洪涛淹没了他的口鼻,无法呼吸的闷痛让他几乎崩溃掉,他在用一种快到变态的速度习惯着这个世界习惯着死亡,这很好,不好的是,他不属于这个世界。

  [天机,你说,是否会有那么一天,回到了家我却再也找不回自己。]

  沉默,在一镜一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像是为空气涂上了重量,压下来让人生生的疼。就在沉闷快把乔晨楠逼入死角之时,天机的声音才在乔晨楠的心底响起,淡漠却又那么的理所当然。

  他说:[我在。]

  他在,所以哪怕迷失,也无需惧怕无人陪伴的寂寞。

  瞳孔微缩,乔晨楠呼吸一滞,随即缓缓放松,细密的睫毛慢慢覆上了眼,遮住了其中所有的流光,阳光下的脸,平静的犹如画像,眉梢眼角,和暖的笑意徐徐绽放。

  *

  除去了那一拨人,之后的行程再无人阻拦,而且也因为那些劲装男子的出现,就算露宿荒野也总是会在乔晨楠囧囧有神的目光中快速扎出一个营帐提供西门吹雪休息,至于他,则借着病人的名头占了便宜,被允许占据营帐小小一角……好吧,其实人西门吹雪根本没圈化范围,是他自己选择窝在一边的。

  半夜,因为觉得冷而喝多了热水的乔晨楠苦着一张脸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半眯着眼摸索着出了营帐起夜,只是才掀开营帐就对上一身灰的男人直挺挺的在他面前冒了出来,吓的乔晨楠一个激灵完全清醒了。

  "喂,我说你大半夜的干嘛装鬼吓人?好玩呐?"有着起床气并被惊吓到的人自然不会有太好的语气了,乔晨楠拍着胸口安抚跳的过快的心,没好气的横瞪了一眼那人,他会想到某些恐怖片场景的啊喂!

  对方也是好脾性,对于乔晨楠的语气没半点不满,只是微皱着眉瞅了裹得像熊的乔晨楠一眼,压低了声音询问,"乔公子出来是……"

  白了对方一眼,乔晨楠丢出了两个字,"起夜。"难不成以为他睡饱了撑着起来散步吗?

  说完,乔晨楠也不管对方的回应,气哼哼的朝着一个树木比较密集的方向走去,选择好起夜地点,目光巡视了四周一圈发现没人之后才行动。——他真心的不喜欢这种满地都是厕所的解决三急的方式啊啊!!

  等解决完生理需求,用雪水净手之后,乔晨楠才神清气爽的回去了,只是回到营地才发现,刚刚那位大哥竟然还站在原地,看那架势……是在等他?意识到这点,起床气也撒完了的乔晨楠终于对自己刚刚的语气有些小心虚了,毕竟人家在幸苦守夜着呢。

  "那个……你叫什么?"想开口却悲催的发现,此地他唯一认识的也只有西门吹雪了,眼前这位大哥他根本连是不是驾车的那位都认不清,谁让这群人喜欢穿着一样的衣服乱晃?

  "乔公子叫我小三就可以了。"

  小……乔晨楠满脸黑线,大哥,不说小三这个词儿意义深远,就说你这年龄也当不得小了吧?!当然,这种吐槽他也只是心里过过瘾,其实他也知道,这个小三估计也只是眼前这人的排位号吧。

  "小三大哥……"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乔晨楠才压制住了因为这个拗口的称呼而抽嘴角的冲动继续开口,"叫我小楠就好,我只是庄主的仆从,当不得公子之称。"称了也觉得别扭啊。

  小三闻言嘴巴微张了张,神色间似乎有些不认同,不过最终还是在乔晨楠灿烂的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中咽下了即将出口的话,"好,既如此,小楠称我小三即可。"

  "呃……"扫视了一眼严肃板着的脸,默了,让他对着一张大叔脸叫小三,小三兄,你让小三这个词儿情何以堪呐?"你年长我些,还是称为三哥吧,如何?"

  其实很不妥。只是小三这人完全没有"小三"那种圆滑世故,反而是难得的老实人,平时也有些寡言,性子挺一本正经的,这样的人在面对乔晨楠这个在身份上对庄主挺特别的人时,本质上的服从让他说不出拒绝,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三哥,刚刚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了。"

  小三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表示他没介意,见如此,乔晨楠也放下了心,决定回去睡觉,这天气,对他而言还是稍显冷了些。

  "我回去睡了,晚安。"

  "等等……"就在乔晨楠已经伸手准备撩起营帐布帘时,小三叫住了他,乔晨楠回头,却见小三脸上纠结着浓浓的为难,望着他的眼神很是诡异,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和传说中的欲言又止是如此相似。

  "三哥,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吗?"

  小三点头,语气迟疑,"小楠,你……"

  "什么?"

  "你……你能过来些吗?庄主……"目光飘向了营帐,不想吵着西门吹雪的意思很明白。

  现在才想着会吵醒西门吹雪吗?估计人家早醒了。饶是心里如此想着,乔晨楠也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毕竟怎么说对方也是万梅山庄的老资格了,他有必要处理好未来一段日子生活环境的人际关系。

  走出去足有百来米,小三才停下脚步,望着乔晨楠,那股吞吞吐吐的尽头,就是在黑夜之中都让乔晨楠如实的感受到了,被人欲言又止的感觉太难受了,到底是什么问题让这位大哥如此为难?

  要说最难受的其实还不是乔晨楠而是小三,他不太会说话拉关系,更别提有目的的聊天了。可是偏偏他众兄弟中猜拳输掉了,问话的艰巨任务就那么落在了他的肩膀上,让他一晚上都觉得整个人沉甸甸的难受,但又不得不问,大丈夫愿赌服输。

  "小楠,你……"

  "嗯?"被你了半晌的小楠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耐心等待着下文。

  "你、你和庄主……"吞吞吐吐了半天,终于,小三一狠心,牙一咬眼一闭,豁出去的吼了一声,"你真的是庄主的男宠吗?!"

  "……"

  喀嚓一声,乔晨楠脸上那一直如同邻家小弟般亲切的笑容碎裂了。暗处,一群人哀声扶额——小三,你用词太实诚了啦。


☆、陆小凤卷

  晴光正好,一架马车正朝着北边的小镇而去,马车里,一人端坐,另一人则满目狰狞的咬牙切齿的瞪着布帘,恨不得可以把目光当成X光利用穿透布帘直射布帘之外的驾车之人。

  ——特么的你才男宠,你们全户口本都是男宠!!!

  右手紧紧的抓住了马车窗户变的木栏,乔晨楠觉得自己都快赶上被点火的炮竹一样满身是快要暴躁的火药了。他就说为何赶车的看他时目光那么诡异,扎营时总有人时不时的偷窥一下他满眼纠结,他就说明明不是容易相处的护卫为何那么迁就于他,见他在西门吹雪的身边怎么没有半点怀疑就接受了他。特么的居然是这个原因!

  男宠?亏他们想得出来!他乔晨楠说不上貌似潘安但也是英俊小生一枚吧?究竟哪里看上去像是男宠了?!虽然他看上去有些瘦但也在标准体重之内好不好?而且他就长得一脸想不开的当一男人男宠的蠢相吗?太气人了!

  "庄主,你就不觉得生气吗?"他就不信这人会没听见昨晚的话,据说内力深厚的人都有那么一副顺风耳。

  西门吹雪看向了满脸愤怒的乔晨楠,"为何要气?他人的想法与我何干?"换句话说,西门庄主对此绯闻早就不在意了。

  "……庄主胸襟之广,实乃让人佩服。"被西门吹雪事不关己样哽的一口凌霄血堵在喉头,憋了半晌才艰难的憋出了那么一句恭维话,虽然那因为过于违心而使得语气听上去实在是阴阳怪气的紧。

  "你,很愤怒?"视线一直落在乔晨楠的脸上,西门吹雪略微感到疑惑。

  "如何不愤怒?"乔晨楠磨牙,阴森森的从牙缝间挤出话语,"男宠诶,就是那种以色侍人的存在,成为女人的男宠已经够丢脸的了,还被传为一个男人的男宠?!这对我简直就是天大的侮辱!"

  闻言,西门吹雪竟皱了眉,尽管皱起的幅度小的几乎看不出但也足够令人震惊了,只可惜唯一有幸有可能目睹这一震惊事件的主角此刻正纠结着男宠身份,没心思探测西门吹雪的变化。

  "我的男宠,是侮辱?"

  晴天霹雳,一群掉了毛的草泥马从乔晨楠的心中奔腾而过。——西门庄主,不要那么理所当然的就说出"我的男宠"这种惊悚的定位语好不好?我的心脏承受能力还没有那么结实!

  就这么膛目结舌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过来,被雷劈到的脑子也正常转动了起来,终于从那囧囧有神的凌乱夹缝中理解了西门吹雪那句话的正确含义:传为女人的男宠是丢脸,传为我的男宠就是侮辱,你这是觉得我的身份还比不上一女人?

  好吧,他自我忏悔他的比喻不当,可是庄主啊,你的侧重点跑错地了有木有?!这句话的重点绝对不在于前面主语的对比而是后面的名词啊,是男宠这个词!

  心中堆满ORZ的乔晨楠还没完全自我解脱就获得了等待他的回答的西门庄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里面的不耐让乔晨楠一个激灵,一向对西门吹雪的冷空气无知无觉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西门庄主眼神的冻人。

  "庄、庄主……"苦着脸结结巴巴的乔晨楠还是不忘记坚持自己的观点弱弱的开口,"这个不是问题的关键吧?"

  "那什么才是关键?"

  这次,乔晨楠的声音更加低了,"男、男宠。"

  "男宠怎么了?"

  "他们说我是你男宠。"

  "你更希望他们认为你是女人的男宠?"

  "不是、这……"乔晨楠都想哭了,这哪跟哪啊,为毛他半点都无法理解西门大神的逻辑?!

  "既然不是,你又为何愤怒?"

  "……T T"乔晨楠扭头,默默用头撞马车壁面,绕了半天,他觉得他和西门吹雪完全就是鸡同鸭讲,着重点根本不同。果然,大神什么的思维和他完全不在一个次元空间中,他会开口和西门吹雪说这个问题真的是脑袋烧坏了!

  忙着自我检讨的乔晨楠筒子没有看见,在他扭头之后,某位盯着他的大神眼中闪过的奇异光亮,一闪即逝,快的除了他本人之外无人捕捉的到。

  就在乔晨楠蹲着墙角画圈圈的低气压中,马车一路往北,终于在五天后的傍晚,暮色降临之时来到了据说离万梅山庄最近的一个小镇上,马车的轮子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快速的滚动着,最后停在了一家让乔晨楠觉得分外熟悉的客栈之前——祥云客栈。

  皱眉眯眼,乔晨楠狠狠的盯着客栈那块黑色大气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四个字,恨不得把它们给瞪没了。熟悉?当然熟悉了,这可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投宿的第一家客栈,他还记得,就在这家客栈之中决定了先去万梅山庄附近打探一下有关于西门吹雪的消息的,然后就是一路迷到东的悲催血泪史。

  可谁曾想,原来当初他已经身处万梅山庄的附近了,那么之后一个月的长途跋涉算是怎么回事?他自找苦吃的无用功?不,他才不承认呢,绝对是天机那面恶劣至极的镜子的错,二话不说把他扔这里来却不知道给他一张地图,哼!

  [有地图你也不会用。]把乔晨楠内心的腹诽听的一清二楚的天机毫不留情的打击了回去,一边问路还能够迷路迷出九十度差距的人能看懂地图?!

  [谁说不会用的!]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些天生的醉鬼,说他醉了他绝对认定没醉,乔晨楠就是其中的一名佼佼者,明明有了太阳从东边升起这个定律都会搞错东西方向,偏偏还嘴硬的从不承认是路痴。

  [你分得出方向?]

  平静的没有起伏的声音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逐渐的融入了情感,带着恶意挑衅的嘲讽。只可惜,无论是天机还是乔晨楠,两人都因为靠的太近而不曾发现这份细微的改变。

  三十度抬起下巴,乔晨楠冷哼一声,[当然!]

  [分得出东南西北中何处是中吗?]

  [……你狠!]一脸噎住的样子,乔晨楠磨牙。

  "这位客官,是否是小店招待不周?"客栈的小二看着那位跟着贵客一起来的少年像是看仇人一般瞪着他们客栈的牌匾,时而黑脸时而磨牙时而阴风阵阵,看的他心惊胆战啊,就是不知道那块牌匾究竟哪里让少年不快了,只能陪着笑开口询问了。

  "啊?恩,没事,哈哈。"被小二的话惊醒的乔晨楠才发现原来西门吹雪已经进去了,马车也被驾着放后房去了,这边就剩下他一人傻愣愣的盯着牌匾看,干笑两声,在小二疑惑的眼神中干巴巴的开口,"就是觉得那字写的好,不错,啊哈哈哈哈。"

  尽管还是疑惑,不过小二本着"贵客是不能得罪的,贵客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原则,一脸欢欣的应答,"谢谢客官夸奖,客官请里面走。"

  "好,好。"僵硬的扯着脸皮笑着,乔晨楠跟着小二进了客栈,内心忍不住哀嚎:刚才自己的样子傻透了。

  一路跟着小二上了二楼最靠里最清静的雅间,里面,西门吹雪坐在靠窗处,掌柜的则是低首垂立着,不卑不亢,却让乔晨楠隐隐约约的察觉出恭敬之意。是错觉?

  掌柜的听见声响知道是乔晨楠进来了,转身就笑脸灿烂的把乔晨楠请入座,当然,虽然说是报恩为奴但也只伺候了西门吹雪不久就因为受伤原因和西门吹雪同进同出习惯了的乔晨楠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在西门吹雪对面坐下了,只是觉得掌柜对他的态度有些恭敬过头了。

  恭敬?能不恭敬吗?这位可是庄主唯一带着一起出现的人呐,以往就算是陆小凤也只是凑巧了庄主在这边时过来凑一起喝杯酒而已,更别说这位还是疑似和庄主关系匪浅的存在了,不过,竟然真的没武功诶,而且,这少年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完全不知道掌柜心中所想的乔晨楠此刻正皱着眉满脸苦恼和纠结,眼神时不时的偷偷瞄向自斟自酌喝着白色透明但绝对不是清水的液体的西门吹雪,犹犹豫豫了半晌,才略带讨好的笑着开口。

  "庄主,你看,我都已经喝了半个多月白粥了,是不是可以吃些别的了?"喝了那么久的白粥嘴里都淡出鸟来了,他现在急需改善伙食啊。

  放下手中最上等的白瓷做的酒杯,西门吹雪看了一眼满眼期待的人,"可以。"

  "真的?"立即的,乔晨楠双眼亮了起来,差点就当场跳起来欢呼了。

  再次喝了杯酒,西门吹雪头也不回的对着身旁候着的掌柜吩咐道,"一碗小米粥。"

  灿烂的笑容停格在一瞬间,水润的桃花眼瞪的大大的,呆愣愣的看着西门吹雪,嘴巴微张,半晌,才从喉间吐出一拟声字,"……嘎?"


☆、陆小凤卷

  靠着窗户的桌边,蓝衣的少年垂头坐着,头顶上的怨念浓重的谁都看得出来,让端着粥进入的掌柜看的忍不住憋笑,和他儿子年前在雨中捡回来的那只狗真像,可怜兮兮的,看着让人同情。

  放下了粥,掌柜的躬身退出雅间,待走远了才摇着头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庄主从哪里找来的人,性子那么活泼,和庄主可以说得上是南辕北辙了,却一点都不怕庄主。不过,想着刚刚庄主的言行,掌柜的的笑容中多了几分深思,传言自然不可信,只是不能否认,这少年对庄主而言是不同的,也只有对真正的朋友,庄主才会难得的兴起捉弄之心。

  对此,掌柜的并无觉得有何不妥,虽然那少年不会武,但庄主交友又不是以武交友,性子合得来的话,身份年龄性格都不会是问题。心里暗自思量着这番,掌柜的慢悠悠的下了楼,刚踩完最后一层阶梯,掌柜的突的在大腿上一拍,"啊,我想起来了!"

  掌柜的突然之举让刚巧经过的店小二吓了一哆嗦,手中的盘子差点没摔了。"掌柜的,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忒吓人了。

  "没事没事,哈哈,去忙你的吧。"

  欢畅的笑着打发了满头雾水的小二,掌柜的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回到柜台,噼里啪啦的拨着算盘珠儿记账。他就说那少年熟悉嘛,原来竟是两个多月前发出惊人宣言的人呐,想起那个宣言,再想想今日庄主的言行,掌柜的发现自己悟了,摸了摸胡子,笑的一脸神秘,难怪啊难怪。

  隔天,又是一个晴天,蔚蓝的天空之上白云如同撕开的棉絮,丝丝缕缕的镶嵌在天空之中,微风徐徐,几丝冰凉拂面,不再让人觉得刺痛,只是这风依旧过于提神了,一个激灵还混混沌沌的脑子就完全清醒了。

  还不适应北方天气,乔晨楠总把自己裹得像头冬眠的熊,圆滚滚的,走路都快赶上鸭子那般左右摆动的很有节奏感了,非常的可乐,每每有人经过都忍不住好心情的喷笑,弄得乔晨楠窘的满脸通红。但饶是如此,怕冷的乔晨楠还是坚持不肯脱,风度和温度相比算什么?连根毛都不算!

  拒绝了驾车的劲装众之一的搀扶,乔晨楠四肢并用的爬上了马车,随后给驾车大哥一声冷哼外加一个后脑勺:别以为我不知道把我当成男宠的事情你们制服队人人都有份!

  因为乔晨楠的举动而愣了下,驾车大哥盯着圆滚滚的摆进马车的人忍不住低笑出声,这性子,还说已经二十有二了,分明就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嘛,瞧瞧,还斗气呢。

  随着一声"驾——",马车的轮子在石板上滚动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这次睡得很饱并且终于可以不用从早到晚一天三顿的喝药的乔晨楠精神很饱满,掀开了小小的窗帘好奇的盯着街道的各色小摊,吃的用的看的玩的应有尽有,好多东西都让乔晨楠完全猜不出是什么,外形很陌生。

  不过,街道并不长,还没等乔晨楠看得尽兴呢马车就上了一个小小坡度的山坡,山坡很广阔,一眼望去除了泥土和一些还看不出是什么植物的枝干就什么都没有了,在这山坡上行使了一些时间,乔晨楠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很大,整体可以把山庄分为前中后三层,凤楼龙阙阆苑瑶台,其间小桥流水环绕怪石嶙峋,各处茂林修竹奇花异草,无一处不显巧夺天工的精致,但这样的精致却让乔晨楠头疼,怎么看来看去都长的一样?尤其是那走廊,绕来绕去的绕个没完。

  沉默的跟着仆人边走边观察环境的乔晨楠在被绕晕之前一秒终于走到了给他安排的房间,领着他的那个人推开了房门就站在了门边,"乔公子看看是否合意,若是缺短什么请吩咐,小人会禀告穆管家为乔公子准备的。"

  "呃……"看着对自己恭恭敬敬的人,乔晨楠有些纠结,为什么他总觉得被区别对待了呢?暗叹了口气,乔晨楠迈进房间,目光在房间里面转了一圈,桌椅烛台看上去就像是新的,雕栏帷幔更是精致,软床卧榻无一不全,好的让他都忍不住仇富一把了,这只是一间房的占地面积都赶上现代一栋中等公寓房的占地面积了有木有?!!

  "我很满意,谢谢。"这样还不满意的话他都会鄙视自己的。

  "乔公子严重了,小人当不起谢。如果乔公子没什么吩咐的话,小人先退下了。"言辞卑微,但态度上却一直都不卑不亢,让人看了比较舒服。

  "嗯。"

  目送着仆人远去,乔晨楠关上房门,在椅子上坐下,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从今日起,他将会很长一段时间在这里生活了,至于如何增加西门吹雪对他的好感度,这个问题他很早就考虑到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拉近他和西门吹雪之间的距离,但此"利用"只能建立在真诚以待的基础之上,毕竟西门吹雪性格是冷淡而不是好欺,用心不诚的话,估计连衣角都没摸到就被西门吹雪给拍飞了。

  这也是他最近在西门吹雪面前愈发的不刻意表现恭顺态度的原因。乔晨楠垂眸,遮住了眼中微微的迷离,自从那日他为西门吹雪挡住有毒细针之后,西门吹雪对他态度上的变化他如何会不知?若说那日之前西门吹雪对他不符身份的举止无视的原因是不在意,那么之后就是一种独特的包容了。

  他不敢夸口说西门吹雪已经把他当成如陆小凤那种的好友,但绝对可以说是朋友,既如此,他又怎能刻意去掩饰自己的本性?非但不能掩饰,还必须全部摊开。想要获得真正的友谊,你可以保有独属于自己的秘密,但绝对不能出现欺骗。至于主仆关系……乔晨楠摊手表示他很尽职,人家安排他做什么他照着做就是了,只要不是技术活他应该可以完成。

  他、后、悔、了!接到穆管家的工作安排,乔晨楠咯噔一下差点把牙给磨断了,瞪着笑眯眯的管家,乔晨楠勉强笑了笑。

  "穆老伯,可否重新说一遍,我的工作是什么?"

  "自然可以。"笑的比弥勒佛还要慈祥和蔼,穆管家的语气无比的温和亲切,"庄主说,小楠你继续以前的工作就好,无需改动。"

  以前的工作……乔晨楠的脸扭曲了一下,所谓以前的工作其实很轻松,也就是端个盘子泡个茶,根本不是体力活,只、是,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其中应该还包括了伺候西门吹雪洗澡这一项,这也是让乔晨楠会如此暴躁的主因。

  当初他会开口提出这件事是为了任务,要不然他一个大男人的怎么会主动要求帮另一个男人洗澡?虽说大家都是男子无需羞涩,但这不是羞涩不羞涩的问题了,而是别扭,一种说不出的别扭,让他忍不住抓狂。

  尤其是碰到某些令人尴尬的地方,就算那些他也有但依旧会不自在的啊,最主要的是,每当那个时候他脑子里面总是会毫不气馁的一次次浮现"原来剑神洗澡也需要洗这里"的诡异想法,让他恨不得做个失意体前屈,那种传说中的神突的就在他眼前化作凡人这种天差地别如同一贯的坚持被幻灭了的刺激他受不住啊有木有?!

  或许是乔晨楠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纠结了,纠结而丰富的让穆管家都忍不住提起了一把好奇心,眯着一双精光闪烁的小眼睛凑上来,保持着亲切老爷爷的笑容开口,"小楠,那个以前的工作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工作才能够让这个喜欢笑的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少年神色如此复杂?

  脸皮随着穆管家的问题抽了抽,乔晨楠看着笑的慈祥的八卦着的穆管家很是无语,西门吹雪不是冷冰冰的没个好奇心的人吗,为何万梅山庄里的人都那么八卦?从护卫到管家,你们敢不敢让你们的好奇心更旺盛一点?!

  "没什么,就是一般小厮的工作嘛。"

  "哦?真的吗?可是庄主吩咐老奴,以后庄主沐浴时的干净衣衫都交给你,这以前可都是丫鬟的工作。"

  "什么?"乔晨楠大惊,"这吩咐的也太快了吧?而且……丫鬟?以前伺候庄主沐浴的是丫鬟吗?"

  好吧,乔晨楠捂脸忏悔,丫鬟伺候主子洗澡这在古代很正常,可是他就是不由自主的会想歪了,毕竟男与女,在洗澡这种□以对的情况下挂钩,代表的往往都是一段风流韵事。

  忙着为自己脑子里面不纯洁的思想忏悔的乔晨楠自然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已经不小心把自己给抖了出来,穆管家笑眯眯的摸了一把还未白的胡子,慢悠悠的开口。

  "原来,小楠的工作竟是伺候庄主沐浴吗?"

  徐徐缓缓含义深远,竟是二字更是兜转出百回千转的悠远意味,那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中的光芒,奇怪的让乔晨楠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唔,突然发觉正剧又开始往欢乐文发展了,是错觉咩?【摸下巴


☆、陆小凤卷

  ——他帮西门吹雪洗澡这件事,真的有那么奇怪?

  乔晨楠一直都认为这件事情虽然让他别扭但也算不上奇怪,你瞧搓澡人不就是不分男女的吗?总不会到了古代就搞起性别歧视这套不是,所以,万分疑惑穆管家这边奇怪为哪般的乔晨楠就那么眨巴着一双桃花眼闪啊闪的盯着穆管家,只可惜穆管家在这强力的注视之下只是笑而不语。

  其实这也算不上性别歧视,但一般而言,无论主子是男是女,伺候沐浴这种细致活儿一般都是丫鬟来做的。一来丫鬟比较手巧心细,二来,有谁家小姐会让个男人窥探沐浴之事?若是男子的话,虽然被同性瞧去身体也没关系,可这不是别扭吗?

  不过,穆管家内心里还是有些疑惑的,其实,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出门之后,杀人之前,庄主会找四个美貌女子伺候净身,其余在庄内的时间庄主沐浴都无人伺候的,丫鬟们也只是在庄主起身后帮忙拭擦干,把洁净的衣衫递给庄主,如此而已。但现在竟然让小楠伺候着沐浴,莫不是……传言是真的?!

  想到这里,饶是见惯了风浪的穆管家也忍不住破了那张百年如一的笑脸,神情纠结的看着乔晨楠,目光微微含着探究。就在不久前,他听见有关于庄主的男宠这个消息时,唯一的反应就是嗤之以鼻,就庄主那种连女宠都没心思养的人会养男宠?说笑呢吧!

  后来,庄主回来了,还真的带回来一个十分符合传言中男宠的相貌的少年,好吧,若按照报出的年龄来看已经不算少年了,只是单看外表,还真说不出青年两字,太稚气了。少年自报为奴仆,说是为报救命之恩,那个时候,少年笑的一脸灿烂,双眼干净的让他生不出怀疑。

  其实,对上笑的眉眼弯弯长相干净的少年,第一印象总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尤其是那张清秀的脸上,两边脸颊都漩儿着一个小小深深的酒窝,一笑,就露出了两颗小虎牙的尖尖,邻家气质大开,那股乖巧亲切劲儿,让人徒生好感,尤其对叔叔伯伯辈,威力更大,所以,处于伯伯辈的穆管家对乔晨楠感觉是不错的,当然,这种好感的前提是穆管家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穆管家对乔晨楠印象好了,那股因为传言而带着的轻微偏见也就消失了,毕竟他心底还是希望庄主娶妻生子而不是踏入断袖这种不伦路,只不过现在又出现了大转折,庄主不仅安排小楠住在这最里的院子,还安排小楠做这些事情,那庄主是亲近小楠的意思?!

  他知道随意揣测庄主心思是不对的,可是他跟随庄主十年了,十年来他没看见庄主身边有任何暧昧对象出现,就庄主那清心寡欲一心练剑的模样,他还真怕哪天睁开眼就听见庄主要和剑成亲了,到时候他绝对会惊悚的,这样想来,似乎庄主和小楠在一起也并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

  人就是这样容易被感情影响的动物,之前不认识小楠,穆管家就会因为一个很可能子虚乌有的传言而带着偏见,但真正认识了小楠并入了眼缘后,又觉得之前不愿接受的事情变得可以接受了,明明,之前和之后相差的只不过一天时间。

  乔晨楠可不知道就那么一会儿功夫,穆管家心里思绪已经兜了好多个弯弯绕绕,他只是被穆管家盯的越来越不自在了,再加上他还有些事情,就略显急促的开口打断了穆管家的思考。

  "穆伯,能告诉我庄主的房间在哪里吗?"

  "庄主的房间啊,就顺着这走廊一直走,然后到头右拐,往前走一些,经过一座小木桥时往左,绕过假山不远就是庄主住的地方了。"其实,严格来说庄主的房间离这边很近,因为这间房的尽头就是走廊尽头了,在这件房里,打开窗户就可以清晰看见庄主的院落了,当初听庄主安排时没发觉,现在想来,莫不是庄主特意的?

  其实也怪不得穆管家如此想歪,就和疑人偷斧的故事一样,不管事实如何,你心中怀疑了就会越看越像真实,穆管家想歪了,看待事件的目光就自然而然的直不起了。

  "直走、右拐、往前、小桥、假山……"默默的念着几个关键词,乔晨楠让自己记住了,他绝对要证明他不是路痴!

  [你当然不是路痴,路痴见到你都要俯首称臣了。]

  心中突兀响起的声音让乔晨楠的脸一瞬间扭曲了起来,又想起眼前的穆管家就立即努力恢复过来,只能心中暗自愤恨道:[天机,你最近怎么回事?不损我你就不快活对吧?]

  自从那日他受伤之后天机就开始不对劲了,三句话有两句离不开讽刺,逮着机会就刺他两下,让他恨的牙都快磨掉了。这镜子,生理期到了还是更年期到了?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哼。]

  哼你妹啊!额头上的十字密密麻麻的出现,乔晨楠恨不得把这镜子解剖开来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有异于常镜的结构,之前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冷气却天然知道黑人,现在依旧冷冰冰的却阴阳怪气的对着他冷嘲热讽,以为就他会哼啊?哼!

  "……小楠、小楠,怎么了?"见乔晨楠突然就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好似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似得,穆管家略显关切的叫了两声,也把和镜子较劲着的人给叫回了神。

  茫然的眨了眨眼,两眼冒出了问号,"嗯?啊,什么?"

  见人已回神,穆管家也没介意刚刚乔晨楠的走神,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小楠是不是想找庄主?"

  "啊……对对!"把最后一丝茫然甩去,乔晨楠连连点头,他的确想找西门吹雪说点事情。

  "这样啊,那小楠还是去梅林那边的练剑坪外等吧,看这时辰,庄主快练完剑了。"

  好早!忘了一眼太阳挂着的位置,乔晨楠不由得想起闻鸡起舞这个词,所以说,天才也不好当啊。

  "梅林……在什么地方?"

  "梅林啊,就在……"手指往某个方向指了指,穆管家的话在对上乔晨楠茫然的神情后停了下来,想了想,收回手指,"这样吧,小楠,我带你去,也好认认路。"

  有人带路就省去了他可能走的冤枉路了,何乐而不为呢?乔晨楠笑的眉眼弯弯,"嗯,谢谢穆伯。"

  一路上,穆管家走的也不急,经过哪个需要记住的地点时就对着乔晨楠简单诉说一番,遇见人经过也会介绍一下让乔晨楠熟悉一下脸,说白了就是带乔晨楠大致的熟悉一下万梅山庄,这样边走边停的,等来到梅林时已过了小半个时辰。

  "小楠就去里面候着吧,庄主很快就会出来。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嗯,穆伯走好。"

  目送着穆管家离开时那矫健如飞的背影,乔晨楠不由得怀疑穆伯的属性,莫不也是什么什么高手吧?还有那些仆人,一个个的都脚下无声的,整个万梅山庄中,包括丫鬟小厮,好像就他的脚步声最重了。

  挠了把脸,感叹一声这个世界神秘人无处不在之后,乔晨楠转身,提脚迈进了梅园。

  梅园,并不仅仅只有梅花,一年四季十二个月,梅园中的花期从没有间断过。只是踏进园子,第一入目的就是那成林的梅,各色都有,或粉或白,同色的自成一片,团团簇簇,形成一种震撼的美。那枝条,更是形态迥异,或直或曲,垂若杨柳曲若游龙,在这二月中,竟还默默绽放着,微冷的风吹来,空气中浮动的淡淡幽香使得清风愈发清冽,闻着,心旷神怡。

  "庄主。"

  乔晨楠就在不远处发现西门吹雪的,持剑挺立在梅林的边缘,那抹白色,在迷人眼球的万花之中硬是无从忽视。

  西门吹雪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只是视线转了过来,落在了乔晨楠的身上。

  乔晨楠也不迟疑,直接继续说了下去,"庄主,关于沐浴一事……"

  "你不愿?"

  被西门吹雪直接点出,乔晨楠也不觉得有什么好羞愧的,直接点头承认,"是。"

  望着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乔晨楠,西门吹雪笑了,这是乔晨楠第一次看见西门吹雪笑,很小的弧度,也就是嘴角微微勾起了十五度,配在西门吹雪一贯没表情的脸上,一刹那的惊艳。

  乔晨楠不知道别人对于西门吹雪一笑会有何感受,但他知道自己不喜欢,非常的不喜欢,因为他的直觉在拉着警报,而每一次,这种警报之后随之而来的往往都不是他乐意接受的事情,再想想他来找西门吹雪的原因,乐天的乔晨楠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陆小凤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下孑然一身无以为报,甘愿为奴为仆听凭西门庄主差遣。"西门吹雪一改往日寡言形象,气都不喘一下的说出这句话,之后,复又开口,"这句话可曾记得?"

  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之下,乔晨楠顶着巨大鸭梨艰难点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不就是他当日为寻借口留在西门吹雪身边而说的话么?!

  "君子当一诺千金,你可认同?"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开口,"认同。"

  "伺候沐浴之事,是何人所提?"

  "我……"

  接连问出三个问题后,西门吹雪一脸淡定而不容拒绝,"还有问题?"

  "没。"被西门吹雪的气场压得完全翻不了身的乔晨楠两眼泪汪汪的摇着头,不过,就算气势比不上,乔晨楠还是不死心的想要扒拉一下,"可是……"

  西门吹雪再次勾唇一笑,乔晨楠立即住嘴。——QAQ大神您就别笑了行不?我不说就是了。

  见乔晨楠一脸苦哈哈的不再说话,西门吹雪也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持剑走出梅园,在越过乔晨楠身边时,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下就继续离开。乔晨楠的眉头几乎快拧一起了,为毛就那么一细小到可以无视的细节他就诡异的知道这是人家让他跟上的意思?

  暗叹一口气,觉得自己越来越苦逼的乔晨楠只得迈开双脚跟了上去,看着走在他前面的人的背影,心中被满满的疑惑堆满,为何西门吹雪执意让他伺候着沐浴?他可不相信就那么几天,西门吹雪就习惯了他的伺候,那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保持着浓浓的疑惑,乔晨楠开始了他万梅山庄打工的日子。说真的除了一些别扭之外,他的工作真的是太轻松了,待遇那是一等一的好,自由时间也多,而且没人限制他的活动范围,就算是出庄也可以,只要在天黑门禁前能够赶回来。

  时间就那么咕噜噜的滚动着轮子不停歇,一转眼,已经四月初,万梅山庄外的小山坡上,牡丹和桃花绽放,姹紫嫣红,暗香浮动,暖暖的风拂面,更是真正的如沐春风芳香怡人。

  就在暮色未至之时,山坡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位温文尔雅,嘴角浅浅的笑容恰似着春风般,点缀在他俊秀的脸上,叫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另一位的面容也端正帅气,只是目光落在他脸上,让人注意的绝对是那两撇胡子,一看就知道特意修剪过的,形状和那眉毛极其相似,看上去就像是长了四条眉毛,有趣至极。

  "你真不去?"

  "不去,我情愿在这里等你。"

  凝视片刻,四条眉毛的男人不再劝说,因为他知道对方的性格,温和却意外的固执,决定了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改变。不再说话,男子利落转身,奔向了不远处的万梅山庄,而留下的男子,嘴角含笑,脸上写满着轻松的愉悦,似在享受着什么无上的美景一般惬意,约莫一刻钟后,男子动了动,脸往山坡之下的方向转去。

  "糟了糟了糟了,早知道就不该听那店家乱吹牛的,到最后被忽悠的买了一大堆种子回来不说,还给拖延了时间,要是赶不上门禁时间怎么办?呜呜,十三大哥,我错了,我不该把你气走的,你快回来啊,我需要人力马车啊啊啊——"

  "……你还是自食其力吧!!"刚刚出现的某位劲装少年在听见对方最后那句话后立马刹车,满脸怒容的咬牙切齿吐出那句话后再次消失无踪。

  "诶诶诶,十三,你别走啊,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因为你是娃娃脸就耻笑你老牛装嫩,我更不该因为你性格幼稚就质疑你的真实年龄,下次我真的不会了,十三!!……虽然我说的都是事实。"

  "噗——"

  把对方那小小声的嘀咕都清晰听在耳里,男子忍不住笑着摇头,无需去看,他就可以猜出说话之人此刻肯定一脸可怜兮兮又不觉得自己说错话而无辜皱着脸的模样,应该很好玩吧。

  因为笑声,嘀嘀咕咕着的乔晨楠抬起了头终于看见不远处迎风站着的人,愣了一下,尔后感兴趣的走了过去,"在下乔晨楠,不知这位兄台是否要去万梅山庄?"

  "在下花满楼。"朝着乔晨楠微微一辑,花满楼笑的温和,声音更是温和,如春天初绽的花朵,柔和的令人舒服,"并非要去万梅山庄,只是在此处等候一位朋友。"

  听着对方自报家门,乔晨楠有些惊讶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会来万梅山庄的人真的是稀客,至少,他呆在这边两个多月都没见到一人,而穆伯也说了,来万梅山庄最多的就是陆小凤了,而此人的气质,怎么也不可能和传说中的陆小凤对上号,不是陆小凤,那么就是经常被陆小凤带着卷入麻烦的花满楼了。

  "这样啊,那……"碰见了第二个可以记得上名字的剧情人物,乔晨楠正想着要套以下近乎,就被人一口打断了。

  "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真想露宿庄外了是不是?"突然出现的的男子一身玄色衣衫,脸上的神情凶巴巴的瞪着还想和花满楼说什么的乔晨楠。

  "十三!"被训了的乔晨楠也不生气,笑眯眯的凑了过去。反正十三的性子就是这样,一点就爆,偏又嘴硬心软,"我就知道你不会狠心丢下我的。"

  "哼!"对着态度亲热的乔晨楠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无视了一旁的花满楼,手一伸,拎了就走。

  "啊啊啊啊,十三,可不可以换个地方拎?我快被勒死了啊——"

  风中传来的声音让花满楼再次笑了出来,真是个中气十足啊,想必是个性子活泼的可爱孩子吧。

  一路被勒着领子后方拎到了万梅山庄门口,十三才把手中之人扔下,自己则再一次消失了。被留下的乔晨楠摸了摸脖子,嘀咕着十三的粗鲁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一路上笑着频繁招手和路过的人打着招呼。

  这一点乔晨楠也挺疑惑的,明明一开始走遍山庄都瞧不见几个人的,每个人都各司其职的在各自负责的一方范围内活动不怎么满庄子的走。可是不知道何时起,无论他走哪都会碰见人,微笑着打个招呼,久而久之的,山庄里的人他都熟识了,路上碰到的人就更加多了。

  "小楠,回来了啊。"走廊上,一脸络腮胡子的大叔穿着一身和气质完全相反的白色衣袍,笑呵呵的对着乔晨楠打着招呼。

  乔晨楠笑眯眯的挥手打着招呼,脚下步子的方向不自觉的微微拐弯,朝着大叔走了过来,"艾大叔。"

  别看大叔一脸凶相,却是万梅山庄的厨师头子,做的菜肴美味的让他贪味,顺着餐盘摸了过去套近乎只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且大叔的性子也很好,无论对谁都哈哈笑着,爽朗的让人喜欢,就是那身白色衣袍太纠结人了,和那壮硕的身材还有满脸的络腮胡太不搭了。

  不过说起来,好像除了护卫之外,万梅山庄的人都是一身白色啊。他也是,在来此第三天就换掉了一贯的蓝色,谁让大家都是一身白呢,让他万白之中一点蓝,怪别扭的,不过有时候也会换一下其他颜色,比如今天出庄,他就换回了蓝衣,因为白色太不耐脏了。

  "出去了半天饿了吧?"拍了拍乔晨楠的肩,艾大叔开口,"只是今日庄上来了客,庄主的朋友陆小凤来了。你先吃些糕点充饥,把酒和小菜送过去之后大叔给你做好吃的。"

  艾大叔说完,跟着艾大叔的小厮就非常自觉的把手中的盘子递给了乔晨楠,这些日子他们早就习惯把庄主的膳食交由乔晨楠负责送过去了。

  乔晨楠也不推脱,端稳了盘子微笑颔首,"好,那我先去了。"

  目送着乔晨楠越走越远的背影,直到人拐弯看不见了才离开,暮色中,低低的话语随着暖风飘散。

  "艾大叔,你说小楠哥会不会又迷路?"

  "放心吧,拐过弯就有人守着呢,如果小楠走错了路会出面想办法拐过来的。"

  "哦,那就好。不过小楠哥的方向感差的都逆天了,刚刚不喊他的话小楠哥估计又会拐去柴房那边了。"

  "哈哈,不过小楠迷路后找不到回路那时的样子挺好玩的。"

  "对对,和穆总管养的来福没饭吃时的样子真像,可怜兮兮的。"

  "嘘,小声点,这话可别让小楠听见。"

  "嗯嗯,知道的,艾大叔……"


☆、陆小凤卷

  "我很好看?"
  "比你好看的比比皆是。"
  "那就是我长得很奇怪?"
  "侏儒阴阳双性自古皆有,你已经算很正常了。"
  "那你为何盯着我看?"
  "我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落水的凤凰不如鸡是何等情景。"
  "现在看到了?"
  "看到了。"
  "那你有何感想?"
  "古人诚不欺我也。"

  "呵!"一身湿透的衣袍还没有脱下的陆小凤愈发的觉得这个送酒之人有趣了起来,低笑一声围着乔晨楠转了两圈,手指摸着修剪的很整齐的胡子,"我是陆小凤。你说你是新来的仆人?"

  被围观了的乔晨楠也不在意,任由陆小凤把他从头到尾的扫视了几遍,"确实。"说完,停顿了一下开口,"乔晨楠。"

  乔晨楠?没听说过这号人啊。陆小凤摇头,"可是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你哪里像是仆人了?"

  乔晨楠挑眉,"哦?难不成仆人脸上非得写上仆人二字才像?"

  "当然不是。"陆小凤笑着叹息道,"只是世人皆知,万梅山庄中的人皆有一身好功夫,可是你没有。"

  乔晨楠这下子倒是有些真的惊讶了,不过口中依旧不忘回到,"世间之事哪有笃定一说?万事皆有意外,万梅山庄也不可例外。"

  "说得好。"陆小凤突的畅快笑了起来,笑声稍歇,哥俩好的凑了上去,也不管自己湿淋淋的直接把一只手勾搭上乔晨楠的肩膀,"世间之事无笃定一说,所以,请西门吹雪帮忙也并不一定会失败,对吗?"

  这人自称小厮,可是他可看不出来西门吹雪哪里把他当成仆人了,最起码他认识西门吹雪以来可从没见过有哪个仆人可以如此堂而皇之的闯入西门吹雪的房间的,而且进来之后,这人就大胆的忽视了西门吹雪和他拉杂了这么会儿时间,其间,西门吹雪都没放冷气,小厮有那么好的待遇?

  既然不是小厮,而且以西门吹雪这种说得上纵容的态度来说,这人对西门吹雪来说肯定特殊,那么,拉这人帮自己做个说客指不定可以帮帮自己呢,而且这人也足够有趣的让他想交个朋友。

  陆小凤算盘打得好啊,只可惜对方不买账。瞧了一眼已经被弄湿的肩膀处,乔晨楠没有任何不满神色,依旧笑的像个散财童子般,"庄主之事岂是我等下人可以议论的?陆大侠若想请庄主帮忙,自然应该亲自问过庄主。"

  闻言,本来还笑嘻嘻的陆小凤立即苦下了一张脸,偷瞄了一眼坦然自若的坐在那里好似根本没听见他们两人对话的西门吹雪,陆小凤小小声的对着乔晨楠嘀咕到,"诶,乔晨楠,你不知道,若是进这院子之前,我还是三分自信可以请的动西门吹雪的。"

  "进来之后呢?"在陆小凤停下之后,乔晨楠很上道的接过了话头问了下去。

  "进来之后?"陆小凤拉了一把身上湿淋淋的衣袍,一张脸就像生生吞下了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一般,连那四条眉毛都皱的扭曲了形状,"一分自信都没有了。"

  "噗。"看着一身狼狈的陆小凤,乔晨楠很给面子的喷笑出声,随即就收到了陆小凤"哀怨"的目光,立马收敛了些,只是眼中还是荡漾着明显的笑意,"庄主性子一向淡,为何今日会如此招待于你?"

  这个问题他很早就想问了,从其他人口中他已经了解到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相处模式虽然没有一般朋友相处的热闹,但绝对说得上宾客尽欢,怎么今天陆小凤才来就落水了,而且还是被西门吹雪给扫下水塘的。

  经这么一问,陆小凤的脸色更加苦了,"只是不小心踩了庭院中一株牡丹,西门吹雪就突然动手了。"当然,说是动手其实根本算不得真,他会中招也是因为太突然而已。

  "牡丹?"乔晨楠侧头,满眼疑惑。

  "对,一株很普通的牡丹!"陆小凤颇为愤慨,花满楼把花当成宝贝似得他早就习惯了,可是西门吹雪惜花?陆小凤打了个寒颤,立马把脑子里的脑补情节晃掉,西门吹雪还是这样就好。

  "池塘前花圃中的?"

  "大概吧。"花圃什么的其实他没发现,因为他之前来从未发现过西门吹雪的院子里面有小花园。不是除了常青树之外就只有些松柏吗?怎么突然就种花了?西门吹雪不会想把这庭院弄成第二个花楼吧?陆小凤想着,扭头看向西门吹雪……"诶?我的酒——"

  悲呼一声,嗜好杯中物的陆小凤立马放开乔晨楠飞奔过去,抢过了桌上的酒壶为自己满上,喝了一口后,满足叹息。"果然,万梅山庄的酒都是不可多得的佳酿啊。"

  撇了一眼有酒万事足的陆小凤,乔晨楠跑到西门吹雪身边,语气中有着自己都没发现的抱怨,自然的去除了所有的刻意色彩,"庄主,你喜欢牡丹的话早说啊,看你那样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种牡丹呢!早知如此,我今天就不用听着店家那一堆忽悠最后还昏头昏脑的买了一大堆菊花种子了。"

  "噗——"一口酒喷了出来,陆小凤瞪圆了眼看着乔晨楠,"那牡丹是你种的?"

  "是啊。"乔晨楠点头,似不经意的笑着对西门吹雪说到,"穆伯好多次说庄主这院子太冷清了,全是树啊石头什么的肃杀气太重,我就想着种些花好柔和一些。"

  毫不意外的发现西门吹雪身上冷气重了些,乔晨楠满心满眼的无辜,他真的不知道庄主每次看见那灿烂绽放的花朵时会不自觉的放冷气哦,他更不知道庄主其实挺小心眼的,所以穆伯,我是真的没有故意出卖你哟,要相信我,我是无辜的!

  在西门吹雪的冷气中打了个寒颤,陆小凤看着笑着一脸阳光的乔晨楠默默转头,果然,能够让西门吹雪特殊对待的人哪里可能是个好相处的?不过,倒是没有丝毫隐藏真实性格,这种人他喜欢。只是……陆小凤凝眉思索:他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啊,哪里听过吗?

  一边在记忆中搜索着,陆小凤躺青藤椅上喝着酒,开始开口请西门吹雪帮忙,只可惜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现在是一分让西门吹雪答应帮忙的自信都没有,哪怕是说出火烧房子的威胁之后,西门吹雪也只是浅浅一笑,带着说不尽的讽刺给出建议让他从后院柴房开始烧,这让陆小凤十足的沮丧,直到他搬出了大智大通的话,让西门吹雪又笑了起来。

  "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

  陆小凤闻言,急问到,"什么法子?"

  西门吹雪的目光扫过陆小凤的脸,"只要你把胡子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

  立即的,陆小凤的脸纠结成了一团,对于这两条胡子,陆小凤一向很宝贝,从他修剪的如此整齐又经常摸着的举止上就可以窥视一二,现在西门吹雪却开口要把这胡子刮干净,这怎能不让陆小凤纠结呢?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声音让陆小凤在黑暗之中见到了一丝光明,满怀期待的看着乔晨楠,希冀着对方可以让西门吹雪保留他这宝贝胡子。

  只可惜陆小凤不知道,有一种人,初次见面就可以意气相投情若兄弟,但偏偏存着喜欢捉弄的恶劣因子,就如同乔晨楠对他,脾性对味,但一看见他纠结样就忍不住去火上浇油欺负一把。

  "庄主。"乔晨楠利用着先天优势,让自己整张脸都显得特别无辜,"瞧这陆大侠好像很喜欢他的胡子。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或许庄主可以换个要求?"

  "对对对。"陆小凤连连点头,心里对乔晨楠更是感恩戴德,大叹一声好兄弟。

  西门吹雪把陆小凤的神情收入眼中,视线落在了乔晨楠的身上,隐隐的笑意一闪而逝,"例如?"

  乔晨楠展颜微笑,声音清爽悦耳,"例如,让陆小凤从万梅山庄之外开始一路裸·奔到目的地。"

  "对对……嘎?"点头点到一半的陆小凤来了个急刹车,膛目结舌的望着乔晨楠,一脸傻了的样子。

  见此,乔晨楠笑的更加温柔,神情间也愈发认真,"如果庄主觉得不够,其实还可以加些限制的。"

  "如何限制?"

  见西门吹雪大有答应之意,陆小凤急了,"这……不、我不……"

  只可惜,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乔晨楠,都默契的无视了陆小凤急的结巴的反对意见。

  "比如,裸·奔过程中,白天不可用轻功,其间还可以让他翻筋斗啊什么的,再比如,每到一个城镇都要用力喊一句:陆小凤爱的其实是男人。"

  "……"陆小凤傻了,再看向西门吹雪,竟然在那一向看不见表情的脸上看出了明显的满意神情,这下子,他的心彻底凉透了。

  果然,下一刻他就听见了西门吹雪的一声好,陆小凤内牛撞墙——虽然他陆小凤是混蛋,但也不代表他是一名可以裸·奔着爱男人的混蛋啊T T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中的已经几乎全部省略了,就三句稍微变动了些的话应该和抄袭够不上边吧?T T


☆、陆小凤卷

  无论陆小凤多么抓狂,最终他还真的答应了这个听似荒唐无比的条件,而西门吹雪脸上也并无意外神色,好似陆小凤的答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有乔晨楠,在陆小凤答应的瞬间微微诧异的挑了挑眉,不过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诧异显得多余了。

  陆小凤这种性情中人,往往都只有一个底限,在这个底限之前,无论多荒唐的行径都可以在最终付之一笑。或许会纠结个一些日子,但绝对不会真的放在心上,洒脱而恣意,所以,陆小凤再怎么会惹麻烦,他的朋友依旧没有人会真的觉得他是麻烦而离弃与他。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保证,陆小凤也不久留,虽然很想多喝两杯,不过花满楼还在山庄外等着呢。唠叨了两句,陆小凤就告辞了,西门吹雪是随着他一起出庄的,为了过门而不入的花满楼。

  乔晨楠没有跟出去,他收拾了一下桌子后就去找穆管家告知西门吹雪准备出庄之事,却不料话还没出口呢就被穆管家压着让他先吃饭,也没拒绝,因为肚子真的是饿了,只是,乔晨楠吃着明显就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菜有些疑惑,既然穆管家不吃,为何又会刚巧的准备了一份晚餐?难不成穆管家在他来之前就未卜先知知道他会过来?

  是夜,乔晨楠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好久,猛的坐了起来,拎着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总算把心中的烦躁压下了些许。扒了下因为睡觉而散开的发,还记得一开始十分不习惯一头长发,现在也已经接受了,只是每日还需要冠发总让他有剪短的冲动。

  [天机。]从枕头旁拿起了镜子,乔晨楠已经习惯了和天机用意识交流,毕竟在这个高手满天飞的地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听了去,[你说明日我该去求西门吹雪带我一起出门吗?]

  [你舍不得他?]镜面微闪,只是在黑夜之中看不清。

  [这和舍得舍不得有关系吗?]乔晨楠没有察觉天机微冷的嗓音,只是陷在了自己的烦恼之中,[不是你规定的吗?要培养什么好感度,既然如此,呆在一起应该容易些吧?]

  [换个目标就是了。]

  天机的话声音太轻,以至于乔晨楠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也没太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乔晨楠还是在烦恼明天的问题。如果按照他本性来说他是真的不想出庄,这里的生活安逸是他一直都喜欢的,但是,他想回家,饶是对这里有多满意都无法让他忘记这件事。

  微微叹了口气,乔晨楠走到窗户边推开了窗户,半倚着看着天空的月亮,任凭微冷的风吹在身上,手脚逐渐冰冷也不愿挪动分毫。他一直都无法体会那种思乡望明月的感觉,直到来到这个世界,和家人的联系在瞬间消失殆尽时,唯独天空冷月依旧,那个时候他才完全明白,月本无情,却是黑夜愁绪中能够寄托于情的唯一。

  [天机。你说,为何要是我呢?]轻轻缓缓的疑惑,空荡荡的尽显寂寥。

  乔晨楠对天机,是有怨的,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唯独天机才是最了解他一切的存在,一起陪着他,这又让乔晨楠对天机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依恋,这就有些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某种特定情况下,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了好感和依赖心。

  沉默了半晌,天机才给出了四个字,[命运天定。]

  不若一开始那般全然的不懂,现在的天机有些明了了乔晨楠的怨,只是他放不开。上一任主人是谁,他的记忆已经模糊,千万年来,他能看见的只有黑暗中的自己,直到遇见了乔晨楠,他复苏醒,他看见了他,然后,牢牢抓住,不管不顾的逼着少年成长,他想要一个主人,他想要一个可以不用再被封印的存在。

  说来也讽刺,他是上古神器,却在比他低级的神器都有器灵时依旧只是神器,他的同类告诉他,慧根足却无心,当时他无法理解,现在他依旧无法理解。他只知道,他想陪着这个少年走过繁华红尘,喜也好悲也罢,只要能够一起站立于喧嚣尘世,观尽苍生。

  如此,便好。

  *

  隔天,乔晨楠已经准备好开口请求的各种说辞了,却不等他张嘴,穆管家就提了一个小包袱塞在了他手中,"小楠啊,这里面都庄主惯穿的一些衣物,都交给你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也别担心,都有专人伺候,你只要跟着庄主就好,自己注意着点,别往危险上面凑啊。"

  "呃……"拿着包袱,乔晨楠有些傻呆呆的干站着,听穆管家的意思……他已经在随行名单上了?那他昨晚上浪费了后半夜时间来纠结说辞是为了什么?!

  颇为怨念的把视线飘向了一旁的西门吹雪,他不相信西门吹雪没看出来他昨晚的纠结,竟然就那么看着而无半点提醒,就算是性子冷也不需要冷成这样吧?

  无视了乔晨楠强大的怨念,西门吹雪的剑系在身后,一个飞跨,动作流畅的上了一匹浑身红棕色的高头大马,随后,双眼就看向了依旧站在原地的乔晨楠。

  而此刻,沐浴在西门大神视线之下的乔晨楠唇微张,双眼瞪大了瞧着另外一匹还无人骑的棕色马匹,内心里敲上了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死、定、了!

  他真傻,真的,他就想到了要抓住大神培养好感度,却忘记了身为现代普通大学生他根本就不会骑马,从小到大,他和马靠的最近的就是在游乐园啊有木有?!!

  被穆管家推到马匹面前的乔晨楠欲哭无泪的看着打着响鼻的马,他真的要上去吗?会不会没爬上去就被马蹄子踹飞?据说马蹄子力量很大的,很可能一脚就踹死人的,他不想死于马蹄之下啊T
T

  终于,乔晨楠的迟疑连穆管家都看出来了,脸上稍显疑惑,"小楠,快上马啊。"没看见庄主还等着吗?

  乔晨楠身体一僵,顿了片刻,终于可怜兮兮的开口求救,"我不会骑马QAQ……"

  穆管家的脸孔有一瞬间的抽搐,似乎正在承受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只是,饶是如此,穆管家也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因为乔晨楠求救的对象不是他,而是骑在马上的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伸出了手。

  没有看见身后那群掉了下巴的人,乔晨楠欢天喜地的伸爪子牢牢抓住了西门吹雪的手,就觉一阵失重感,视线一花,再定睛时已经坐在马上。

  第一次骑马的兴奋感足以让乔晨楠忽视掉他此刻显得弱势的骑乘方位,眯着眼全身心的感受着那股疾驰的快·感,掠过的风有些烈,但有一种难以言明的美妙感,浑身的毛孔都似舒张了开来,舒服的让他想要大喊大叫。

  当然,现实中乔晨楠没喊也没叫,只是勾着唇眯着眼享受初次骑马带来的兴奋,这股兴奋一直维持到他们到达了下一个城镇下马之后还没消退,停在了客栈门口,乔晨楠还双眼闪亮的摸着马大大的脑袋,引来了行人奇怪的眼神。

  "咳咳。"终于发现自己的行径有多么丢人的乔晨楠尴尬的干咳两声,欲盖弥彰的对着西门吹雪干笑,"我只是觉得这马是匹难得的好马,亲近一下。"

  西门吹雪也没有说什么,淡淡的瞥了一眼乔晨楠后转身踏入客栈。早就习惯了西门吹雪寡言的乔晨楠本来就没想过要得到西门吹雪的回答,是以也没觉得失望,摸了摸鼻子,目光不经意的在客栈牌匾上滑过,停住,细看了下才看出了那龙飞凤舞的四字——祥福客栈。

  奇怪了,就算是祥字寓意吉祥也不需要那么多祥X客栈吧?记得当初和西门吹雪去万梅山庄时也是,投宿的客栈中十家有九家是祥X客栈,使用率也太高了吧?

  心里嘀咕着,脚下倒是没忘记紧紧跟上西门吹雪的步子,曲曲绕绕的穿过大厅,来到了后方的院子,也不见西门吹雪开口,前面带路之人就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在长长的走廊上拐过几个弯,来到了一个院子拱形门口。

  "房间已备好,请庄主和乔公子稍作歇息,膳食会在稍后送上。"

  说完,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这种明显的主仆模式让乔晨楠恍然,敢情这家客栈是西门吹雪的地盘啊,万梅山庄,还真是够神秘的存在啊。


☆、陆小凤卷

  陆小凤最终也没有一路大喊爱男人裸·奔去,只因为他离开万梅山庄不久,就收到了一张请帖。请帖很平常,除了比一般请帖书写时用墨更多也更加用力,使得那字微微的凸起方便了和陆小凤呆在一起的花满楼"读"贴。

  当然,陆小凤虽然爱管麻烦但也绝对不是送了请帖就上门的人,但这次,几乎不用思考他就和花满楼接受了这张请帖上了对方派来情人的马车,只因为这张帖子的具名,是霍天青,是珠光宝气阎府的总管,而阎府的主人,叫阎铁珊,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严立本,初时金鹏王朝的内库总管。

  不过,陆小凤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虽然没有奔,但他真的裸了,就在马车里,裸的坦然,裸的光明正大。因为马车里除了他就只有花满楼,一个无论陆小凤多么狼狈都看不见的人,更主要的是,花满楼是陆小凤的朋友,是朋友,就不在乎让他看见自己最尴尬和最狼狈的一面。

  很显然的,霍天青在请他们之前花了些功夫去了解客人,所以,在宽敞的马车内,一早就准备好了醇香美酒,还有几碟做相精致味道可口的下酒小菜。只是此刻,一向嗜酒的陆小凤却端着一杯酒慢慢喝着,这很反常。

  "你有烦恼?"眼盲心不盲,哪怕自己也有着烦恼和焦虑之事,花满楼依旧是那个温柔的花满楼,时刻都能够细心的发现朋友的异常。

  端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下,随后猛的把酒杯放下,双眼看向花满楼,"花满楼,如果我说,提出让我裸·奔这个主意的其实不是西门吹雪而是另外一人,你可相信?"

  花满楼微笑着反问,"为何不信?"

  陆小凤双眉之中都被挤出了一个川字,"为何相信?难道你不觉得有人可以影响到西门吹雪的决定这种事情简直就属于天方夜谭吗?"

  花满楼摇头,笑着叹息,"西门吹雪也是人。"

  沉默良久,陆小凤才如同猛然惊醒一般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洒脱欢笑,"是啊,西门吹雪也是人。"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感情,有了感情,自然也会有在意的人。

  只不过,"花满楼,就算是你,也必定猜不出那个人是谁。"

  "乔晨楠。"

  笃定的三个字让陆小凤略显得意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瞧着笑的淡泊的花满楼,陆小凤惊讶了,"你怎么会知道?!"

  笑意加深,花满楼微微侧头,出口的语气略带着神秘,"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这句,花满楼就惬意的饮着美酒,任由陆小凤百般纠缠着都笑而不语。住在万梅山庄却毫无功夫已是特殊,再加上专门有人暗中保护着,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纠缠了半晌,陆小凤也知道得不到答案了就安份了下来,疑惑也跑往另一个方向,"花满楼,你说,这个喜欢捉弄人的乔晨楠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我总觉得他的声音似曾相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了。"

  "只是声音似曾相识,你有如何确定见过面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多的是。

  "可能够让我没见过就记住的声音还真没几个,更何况还是如此陌生的名字,除非他语出惊人……"语出惊人?一个小小的片段快速闪过,陆小凤惊讶拍桌,"我想起来了,就是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年前偶遇西门吹雪时听见的敢在万梅山庄之下开口宣言偷窥西门洗澡之人!"

  "咳、咳咳……"被残留在口中的半口酒呛到,花满楼难得显出了几分狼狈,"你没记错?"

  "当然,怀有如此大无畏精神之人我又岂会记错?不过,嘿嘿。"坏笑的摸着下巴,某只裸凤凰眼里满满的幸灾乐祸,"既然我能够记得那西门吹雪肯定也记得,他绝对会报复回去的。"

  花满楼摇头,和陆小凤持不同意见,"西门庄主不是心胸狭隘之辈啊。"

  "心胸狭隘不狭隘我不清楚,但他绝对是个小心眼记仇的家伙!"陆小凤愤愤不平了起来,"只是三年前偷喝了他家几坛酒而已,竟一直记到今日。"

  花满楼不语,只是微笑着听着陆小凤低声的抱怨,其实他们都知道,能够让西门吹雪小心眼记仇的,也必定只有西门吹雪在意之人。

  和陆小凤他们夜中赶路不同,西门吹雪和乔晨楠此刻正舒坦的躺在软床之上休息。一直到天亮之时,乔晨楠才打着哈欠从睡梦中苏醒,等他打理好自己出门,西门吹雪已经庭院凉亭中的椅子上端坐。

  另一边,店小二也似乎算好了时间,端着早膳走了进来,待他走近凉亭时,乔晨楠从他手中接过了托盘,熟练的把一系列碗碟按照西门吹雪的口味摆放好顺序,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吩咐的早膳本就是两人份的,是以小二见乔晨楠坐下也没觉得惊讶,只是在手中托盘被接过时略微觉得有几分讶异罢了,虽然一早就有穆管家传信说庄主身边有人贴身打点着,但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决计想象不出眼前的情景的。

  自觉的安静退出庭院,小二依旧觉得刚刚所见可谓奇景。要知道,庄主喜静,这庭院除了庄主之外再无他人居住,就是送膳食进来,也都是送上来之后立即离开,等之后再来收拾,现在却让乔公子入住,这意味着什么?

  身为一个现代人,不管真实与否乔晨楠都接受着人人平等的思想长大。来到这边,他不会天真的去和底层阶级的人手拉手的说人人平等我们是朋友,他也不会愚蠢的跑到高层阶级面前不知所谓的喊着要自由要民权。

  但无论如何,二十一年的生活环境对乔晨楠的影响是巨大的,他再怎么认清自己处的位置,感受也不可能有本土人士的那种深刻,所以,对于西门吹雪的态度,他只是觉得,让西门吹雪当成朋友感觉还不赖,而不会觉得是种令人震惊的殊荣。

  食不言寝不语,两人在沉默之中用完了早膳,并没有立即启程,而是等半个时辰之后才上马离开。擅医之人懂得养生之道,而西门吹雪,并不是个会亏待自己的人。

  路程并不算远,两人在中午时分就到了一处宅院,宅院并不算大,但也算不上小。干干净净的,格成六个板块,前方是客厅还有客厅之后的厨房,中间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中有着一口井,井前,一颗高高的白杨树挺拔耸立着,小院后方则是四个独立的庭院,西门吹雪和乔晨楠就入住在其中之一,种满了翠竹的竹苑。

  午后时分,正是昏昏欲睡时,乔晨楠却在伺候着西门吹雪沐浴。帮着西门吹雪套上最后一件外袍,乔晨楠在心底为自己默哀,才多久的时间啊他竟然对这些事情那么熟练了,甚至不需要西门吹雪开口他就自觉的备好衣衫入门伺候着了,这样的奴性要不得啊有木有?!

  取过放在一旁的剑,西门吹雪看着低着头的人,声音淡淡,"留在这里。"

  抿了抿唇,克制住要一起去的欲冲动点了点头。目送着西门吹雪离开,乔晨楠站在原地久久不动,他知道西门吹雪这次出门很可能会杀人,他也知道,想要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杀戮就必须先多看,没有什么比直接面对来的更快习惯了。他想跟着去的,可是不行,没有武功的他是累赘,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突兀的茫然在心间弥散开来,一时间竟让他觉得失去了走下去的目标。已经几个月了,他却依旧一事无成,按照这样的速度,他要多久才能够向前迈一步?要多久,他才能回家。

  [天机,除了现在这种方法能够增值外,没有其他方法了吗?]太慢了,他需要往前迈一步,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也好,这样他才能让自己继续拥有希望。

  已经逐渐黯淡下去的阳光落在门外的庭院里,微风吹过,竹叶相互摩擦着发出沙沙的声音,丝丝苍茫编织成网,铺天盖地的笼罩下来,逃不开的绝望蔓延,令人窒息。

  [有。]

  比叹息还要轻的回答,带着隐蔽的不愿和无奈。

  [什么?]双眼一亮,绽放出希望,浓浓的期待让天机无法拒绝。

  这一次,沉寂了很久,天机那略显机械化的声音才在屋内响起,空空的有几分虚渺。

  [内虚外补,死而后生。]
作者有话要说:请表鄙视俺家儿子的尤桑,毕竟每个人每个月总是有那么三十天处于生理期o(≧v≦)o~~


☆、陆小凤卷

  天幕已经完全拉黑,空中,弯月如钩似挂在了高高的树梢上,银白色的光笼罩下来,朦胧而又清晰。

  西门吹雪依旧是那一身白衣,干净的完全看不见半丝血腥气,腰间的长剑在夜色中更显漆黑。

  才踏入庭院,西门吹雪的视线就看向了院中凉亭处,那里,少年环抱着双膝仰着脸望着弯月,还未干透的发丝纠结成一缕缕的在晚风中微微飘动,一向爱笑的他此刻平静极了,本就偏于白皙的肤色,在月光之下投射出几分无力的苍白,抿的很直的唇角处晕染开茫然的空洞,就似失去了灵魂。

  西门吹雪没有动,不管是脚下还是视线都没有半分移动,只是凝视着少年的眼,失去了一贯的平静,掀起了丝丝波澜,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的看不真切。

  片刻,独坐的少年竟似察觉到了西门吹雪的存在,缓缓转头,看向了西门吹雪,木愣愣的没有表情。但只是眨眼间,少年就重新笑了起来,弯弯的眉眼弯弯的唇,两边小小的酒窝旋开。

  "庄主,你回来了。"

  清冽干净的声线,如同一贯表现出的那样流畅着暖暖的笑意,就似甘于满足那浅浅的喜悦的孩童,小心翼翼的提醒着自己要知足。

  眸光微闪,西门吹雪不再看向凉亭中人,抬脚朝着房间走去,步伐和他往常那般一样,每一步都看上去有些缓,但稳健而有力,一步步向前,强势而坚定,似乎什么都无法让他停下片刻。却在房门口时,西门吹雪停了下来。

  "过来。"

  声音依旧毫无温度,总让听的人觉得强硬的好似下令,有些冷意。

  乔晨楠愣了下,尔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乖巧的小跑向了西门吹雪,直到离西门吹雪一步之遥时,停了下来,略弯的眼中装载着淡淡的疑惑。

  "庄主?"

  西门吹雪没有回应乔晨楠的疑惑,只是在推门进房时似不经意的缓下了一步的距离,最终与身边的少年并肩同行。

  无知无觉的乔晨楠在跨入房间后终于想起了他的工作,快步摸到了烛台边点灯,橘黄色的火光瞬间亮了整个房间,隐隐的逼退了清冷的月光。

  "庄主用膳了吗?"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

  "我马上去让老李准备。"老李一家子都是一直照料着这个庭院的仆人,现在负责照料他们的日常需要。

  见西门吹雪没有拒绝,乔晨楠也就去找老李了。老李一听见庄主还没用膳,立马就开始着手准备晚膳,其间又因为两个儿子都刚巧去收拾其他事情而分·身乏术而拜托了乔晨楠照看一下正在烧着的热水的火。

  本就暂时不想面对任何人,乔晨楠就顺水推舟的接受了老李的请求,坐在灶头前,盯着火苗的双眼有些失神。

  [天机,你说,我如果完成了西门吹雪好感度的任务之后就用你说的那个方法,有几分把握?]

  [按照实力,最多百分之十;若再加上运气这种不定因素,则无法推测。]

  [百分之十吗?]至于运气?乔晨楠勾唇,露出了浓浓的讥讽,他从来就不会寄望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沉默了片刻,天机还是忍不住出言,[我不提倡你使用这方法,起码,在未满百分之五十之时你不该去想。你知道的,就算不用这个方法你也可以完成任务的,你有很长的时间。]

  [可是我不想等那么久。]

  他也知道他该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慢慢来,他的理智也早就决定了最重要的是活下去,可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哪里会是那么容易就能够定下不变的?一开始还有动力支撑着自己,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看不见似乎进展,这让他心中起了恐慌,漫天的质疑莫名的焦虑,说不清道不明,却足以把他逼到崩溃。他现在需要的是一场宣泄,哪怕是不明智的疯狂也好,不冲动一次的话他找不回自己的冷静。

  天机开始沉默,乔晨楠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只剩下了被烧的干柴冒出的噼啪声,直到李叔过来喊他,乔晨楠才站了起来,抬起头时,笑着的脸已经找寻不到半点茫然的端倪。

  ——既然已经下好决定,他就不再需要迷茫。做出的选择,无论正确与否他都会一路走下去。因为,在世上,能为自己负责的,只能是自己!

  从用膳到伺候西门吹雪洗完澡已经是一个多时辰后了,弯月当空,虫鸣声在晚风中窸窸窣窣的响,乔晨楠跟西门吹雪说了一声后就回了自己房间,脱去外袍躺在床上,闭着眼想要睡觉。只是,尽管觉得浑身疲惫却因为那繁杂的思绪而无法入眠。

  蓦的,未关的窗户,悠扬笛声传来,伴着晚晚风的柔和,带着几分安抚几分宜人,鼓噪着的心逐渐的停歇了下来,刹那间,整个人如同在母体时那般平静温暖,思绪开始空白……

  或许,在渺茫的目标中找寻短期目标真的是坚定人心的最好方法;也或许是音律沉淀了心情。隔天,在清晨的阳光中睁眼的乔晨楠只觉得胸腹处的窒闷感已然随着一场好眠而消散,心情各种轻松,就像是云散天晴那般,骤然见到了阳光。

  洗簌之后,乔晨楠站在窗边,闭着眼用力深深呼吸,微凉的空气吸进胸肺让人精神一振。睁开眼,就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见了相邻房间内的西门吹雪。

  "庄主。"带着喜悦之意叫了一声,乔晨楠就兴冲冲的跑了过去,"庄主,今日你出门吗?"

  拭擦着剑的手停了下来,"有事?"

  "嗯嗯。"完全不被西门吹雪简短到过分的话语打击到,好心情的乔晨楠喜笑颜开道,"如果庄主今日还出门的话我想出去逛逛。"一个人什么的太容易东想西想了。

  在乔晨楠没发现的时候,西门吹雪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不发一言的重新低头开始用白色绢布拭擦着长剑,一寸一寸,很仔细的擦着,直到擦完归鞘之后,西门吹雪起身,手握长剑。

  "走吧。"

  "……"傻愣愣的盯着西门吹雪,乔晨楠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庄主,你……要和我一起出门?"

  是这个意思吧?他应该没有理解错误吧?西门吹雪这是要陪他出门?!不不不,乔晨楠立即暗自斥责自己的自作多情,肯定是人家刚巧有事要出门吧,陆小凤不是说了是请西门吹雪来帮忙的吗?既然是帮忙那肯定很忙啦。

  忙着做心理建设的乔晨楠突感一阵冷意直窜,立马警觉了起来,就和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两眼瞪圆了盯着冷气源头,只恨浑身无毛,要不然还可抵御三分寒气。

  "庄、庄主……"发现自己结巴了起来的乔晨楠就不明白了,明明之前完全不会对西门吹雪所谓的冷气感到寒颤的啊,为何现在如此敏感?难道是冷气级别变高了?!

  西门吹雪面色沉冷,狭长的眸微微眯起,"你不愿与我一起?"

  "愿愿愿。"忙不迭的开口,为增加自己话语的真实性还配合着重重点头。在如此明显的怒气之下,他敢说不愿吗?不过……乔晨楠看着再次转身向前走去的西门吹雪,眼中染开了隐隐笑意。会对他怒,是否表示着西门吹雪对他的好感度又深了一些?

  笑着追上了前面的白色人影,乔晨楠不惧寒冷的凑了上去,"庄主,庄主不是和陆小凤约好这里见面的吗?为何陆小凤没有出现啊?还有那个,陆小凤是不是真的一路裸·奔过来的?不过,既然对方是陆小凤,那么他应该会遵守承诺的,只是怎么路上都没听见有人说起过?是消息流通的不够快吗?还有啊,庄主……"

  "吵!"

  瘪了瘪嘴,乔晨楠在西门牌冷气中安静了下来。只是,安静了没多久,才走上街道,情绪莫名高涨的乔晨楠又忍不住开口了。

  "庄主,你走慢些,我们是出门逛街的又不是去杀人,干嘛走那么快?"

  昨日太过多愁善感,今日想开,乔晨楠的心情就忍不住一直往上飞扬,就如同要弥补昨日的悲伤一般,愉悦的心情变成了双份,有些癫狂,也一不小心就颠覆了三关,在大街上竟开口说起杀人,引得周围听见这话的百姓忍不住退避三舍战战兢兢,偏生这罪魁祸首还满脸无辜,笑的没心没肺。

  如果只是如此那乔晨楠的逛街之行大概可以圆满,但偏偏,这里是山西太原。

  山西太原本是平常之地,不平常的是这里有珠光宝气阁,而珠光宝气阁,就在昨日经历了一场战斗,战斗规模虽小,里面的参与人员却大有来头,所以,今日里,注定了这里会有因此而赶来的武林人士,这武林人士中,就有一些年轻气盛嫉恶如仇的冲动之辈。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擅言杀人,好大的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对于小楠的纠结,如文中说的,在一定的时间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后总是会各种焦虑各种暴躁的,毕竟小楠穿越前只是一普通学生,大家千万表鄙视他啊T T


☆、陆小凤卷

  阳光下,一身湖蓝色长衫的男子目光炯炯,年轻的脸上闪烁着纯粹的骄傲,那双眼,明亮而直接的透露出了他的不满。他的身后,站着一男二女,男的和他年龄相似,女的稍微年轻一些,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应该是和湖蓝色长衫的男子一道的。

  乔晨楠被那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呵斥的满头雾煞煞,不自觉的扯了一□旁之人的袖子,"庄主,他怎么了?"——此人根本就没有听清对方的话。

  身形未动,西门吹雪只是微微低头,看向了比自己矮了些许的乔晨楠,冷冷开口,"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知道他怎么了?"

  "呃……"顿时语塞,乔晨楠发现自己好似把西门吹雪当成了万能帮手,有不懂的就问,这种习惯很不好,不过也不奇怪,毕竟西门吹雪的气场太强了,总给人一种什么都难不倒他的错觉,忘记了其实西门吹雪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自然也会有不擅长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谁。"闹市区,乔晨楠的思想还是习惯性的秉持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决定主动退一步息事宁人,只是他发现,自己才开口说出三个字,对方那张俊秀的脸庞立即变成了铁青色,怒气愈发蓬勃了起来。

  瞪圆了眼,将要出口的道歉就那么卡在了口中,乔晨楠真心觉得自己很无辜,会叫成那个谁并不是故意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正如同所有初入江湖的年轻侠客一般,男子年轻气盛,意气风发,满怀的抱负让他略略的冲动和自负,这样的年轻人总是受不得半丝委屈,而乔晨楠和西门吹雪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尤其是乔晨楠这么一个脚步虚浮气息短促明显就不懂武功之人的怠慢,更是让他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峨眉严人英,报上名来!"

  当男子自报家门时,眼中和脸上飞扬的神采足以看出他的自豪和骄傲,当然,他也有那个资本来自豪骄傲,因为他是严人英,是峨嵋派的三英之一。在年轻一辈之中,三英皆是佼佼者,只可惜,严人英还是太年轻了,还不够了解江湖这滩水究竟有多深,还不清楚一山更有一山高。

  乔晨楠发现,一直都没什么表情的西门吹雪双眼突然间就亮了起来,"三英之一?"

  "正是。"严人英回答的声音铿锵而有力。

  就和刚刚一样突然,西门吹雪的眼又暗了下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这句话无论是从哪方面听都是一种侮辱,只要是血气方刚之人都不可能会受得起这个侮辱,更别说是心高气傲的严人英了。本只是看不惯对方说起杀人时的口气,却因为这句话,严人英拔出了剑,谁都清楚,三英四秀都是独孤一鹤的徒弟,而独孤一鹤擅剑。

  "今日你既辱我,我必不可能就此罢休,拔剑吧!"

  "我拔剑,必定有人会死,你确定要我拔剑?"西门吹雪没有动怒,表情淡淡的,口气不带任何感□彩,就如同他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严人英大声喝到,"拔剑吧!"

  西门吹雪可以为了二十年后对手的可能性而不杀严人英,但他却不会拒绝任何剑手的宣战,所以,他拔出了剑,狭长的古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寒光。而此刻,乔晨楠已经退后了好些距离,却没有离开,看着严人英的目光有些惋惜,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铺天盖地的剑气压了下来,空气也在刹那间锋利了起来,划过肌肤,冰冷的生疼。

  这般强盛的气息、白衣胜雪、用剑……严人英突然知道了站在他对面的男人是谁,这使得这场战斗又多出了一个理由。

  "你是西门吹雪。"

  "是。"

  "你杀了苏少英。"

  "不错。"

  严人英紧紧咬住了牙,双目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仇恨,他们峨眉七剑都是从小一起在师父教导下长大,感情自然不会浅。

  "那今日之战就必须有个你死我活,同门之仇不共戴天!"

  话音落,严人英就提剑刺了过去,峨嵋剑法灵秀清奇,但独孤一鹤却以刀融剑,使得三英四秀的剑法之中除了轻灵之外又多了几分大开大合的刚烈,奇妙无比,只可惜,他遇上的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手微动,剑光一闪,冰冷的剑锋就穿过了层层攻防,来到了严人英的喉咙,剑尖没有丝毫的停顿,下一刻,严人英的咽喉处就已经出现了一个细小的血洞。

  血液还沾染在剑上,一滴一滴,缓缓滑过剑尖滴落在地,睁着眼把一切都看在眼底的乔晨楠只觉得阳光下的剑芒太亮,让他觉得双目有些刺痛。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西门吹雪杀人,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仔细的用一种几乎观察的态度去看西门吹雪杀人。剑气惊鸿,风驰电掣间他只看得见闪烁的剑光,冷冽、锋利,如同电闪雷鸣,过后只余下一种灵魂上的震撼,生不出对他杀戮行为的厌恶。

  街道上本就躲得远远的人恐惧的尖叫声似乎离得很远,在这一刻,乔晨楠能看见的只有持剑站在那里的西门吹雪,衣冠胜雪,恍然神祗。

  收起长剑,西门吹雪看着地上严人英的尸体,带着惋惜的叹息,惋惜自己在世上又少了一名对手。转过身,朝着似怔愣住的人走去,如墨的黑眸平静而深邃,冷冰冰的语气之下带着他人无法察觉的柔和。

  "我们走吧。"

  一瞬间,神祗走下了神台,遥远的距离刹那靠近。

  只是瞬间的恍惚,尔后乔晨楠就把心底的些微空茫抛到了脑后,脸上又挂起了灿烂的笑容跟着西门吹雪离开,心脏处,却有莫名的冰冷向着四处蔓延开来。乔晨楠觉得,在大部分时间,人类真的是可怕的生物,仅只是半年,他竟可以如此坦然看着杀戮和死亡在面前上演而不觉得恐惧,而又会再过多久,他会亲手染上血腥?

  不自觉的用力握住了兜里的天机,笑容在嘴角凝聚,有些散有些飘。四月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冷。

  [天机,你说过,你会陪着我。]无论他是否会丢失最初的自己。

  [是,我会陪着你,一直。]无论你是否会迷失了自己。

  厚实的石板路上,两道影子逐渐的交融在一起,风掠过薄影,映射出些许秋日萧瑟的清冷,落在他人的眼里,却溢散开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和严人英一起过来的三人沉默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微光闪烁。片刻,男子扛起了严人英的尸体快速离开,另两名女子捡起了严人英的剑后也随后跟上,很快的,三人的身影消失,街道又恢复了平静,除了在石板路上染开的血渍,再也无法窥视刚刚的一场战斗分毫。

  *

  尽管已经没有了闲逛的心情但乔晨楠还不想回去,曾经有人告诉他,心里空的难受时就四处逛,看着人群中的热闹能够让自己也高兴起来,现在的他正是如此。但却又漫无目,只是跟着西门吹雪一路走着,也亏的西门吹雪对这些小事从来都不会去在意计较,竟也任由着他乱走一通。

  直到中午时分,艳阳天突的就阴暗了下来,暴雨细细密密的砸的他措手不及,幸好身旁之人是西门吹雪,除了剑法之外轻功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等他反应过来就一阵天旋地转的,一路疾驰,风雨打在身上有些刺痛,却意外的没有半点是砸在脸上、眼中。

  他就这样被拎着回到了宅院,一落地,乔晨楠就觉得双脚发软头发昏,也顾不得其他,直觉的抱住身边最近的东西靠着,稳住身形。却在刚缓过气之时,听见一声惊呼,循着声音看去,乔晨楠就看见某只湿答答的小凤凰站在离自己十来米处,用一脸见鬼了的神情瞪着他,那张嘴巴,都可以塞得下鹅蛋了。

  唇角微扯,乔晨楠不知道为何,一见到陆小凤就忍不住吐槽,"第一次见你,你是护着毛的落汤鸡,第二次见你,你还是落汤鸡却脱光了毛,陆小凤,你就那么想改名叫陆小鸡?"

  陆小凤的脸色僵硬了一下,手指习惯性的摸向唇上边一指宽的地方,却在半途尴尬的停下。他忘记了,现在的他,正如乔晨楠说的,四条眉毛都脱光了。

  低沉悦耳的笑声响起,和陆小凤一起过来的花满楼笑若春风宜人,准确的对准了乔晨楠的方向,"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乔晨楠靠直了身体,语气很友好,"你可以叫我小楠。"对待花满楼这样的翩翩君子,总是会不自觉的一起温和起来。

  这边话才说完,浑身滴水的陆小凤不满的嚷了起来,"乔晨楠,你这是差别对待!是歧视!!"

  尖尖的下巴在空气中斜着滑过一道三十度的弧度,乔晨楠一脸小人得志,"我就是差别对待了,又如何?"

  瞧着那一脸"有本事你咬我啊"的欠扁样,陆小凤磨牙,但又不可能真的上去计较。一来,乔晨楠是他陆小凤的朋友,是朋友他就不会对不会武的乔晨楠动手;二来,就是那位一直没开口存在感却超强的冰山了,他惹不起。

  所以,最终陆小凤只能干瞪了几眼从旁入手,视线溜达到了那两人没有间隙的地方,一脸贼笑,"西门,你什么时候随随便便就给人抱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了整整三个半小时啊三个半!!!内牛满面的撞墙,卡文真心太苦逼了,还要注意不能崩的太厉害了T
T,仅仅最后一句话我就写了删删了写重复修改了半个小时啊有木有?!!!求抚摸求安慰QAQ~~


☆、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小楠的第一次被看光不是剑神o(≧v≦)o~~
首先,对不起!!!浅浅把文放进存稿箱却忘记了设定时间,真的对不起!!!
其次,索性趁着这次,以后更新都会努力放在白天吧,大概会在傍晚五六点的时候,大家也不需要等那么晚了。
最后再次对不起,浅浅真的不是故意的T T

  乔晨楠身体一阵僵硬,缓慢转头,脖子就如同生锈了的齿轮,一格一停顿,终于对上了那双冷漠的眼时,乔晨楠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呵、呵呵……"干干的发出的声音有些诡异,似笑似哭。乔晨楠知道现在他该放手,之时自己那两条抱着某人的胳膊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可以,无法挪动,直到西门吹雪的视线滑过手臂时,才一个激灵立马放开了手。

  "庄主,我不是故意的QAQ。"他知道这句话当成解释真的很无力,可是除了这句话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初他怎么就没看清楚就抱上去了呢?

  陆小凤一看乔晨楠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就觉得乐的不行,不忘再添把柴火加点油嚷了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是有意的了?"

  乔晨楠怒,立马竖了双眉一脸凶神恶煞的望过去,"谁有意的了?我有意还不如抱你抱花满楼抱根柱子呢!你以为庄主抱着舒服吗?靠,我又没有恋物癖!"谁没事喜欢抱柄冷冰冰的剑?

  才说完,乔晨楠就双手形成了环抱的姿势,摩挲着胳膊抖了抖。怎么突然间就冷了起来?不过……"小鸡,你也很冷?"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现在怎么也蜷缩成一团了?

  完全没在意乔晨楠对他的称呼,陆小凤瞥了一眼脸色似乎更加白了些的西门吹雪,"废话,只准你冷不准我冷吗?"

  "可你们不是有那个什么内力取暖吗?"不行了,虽然衣服只湿了肩膀和背部,但还是觉得好冷啊,总觉得笑的好看的花满楼那边要比这边温暖很多啊。眨巴着眼,乔晨楠满眼渴望的朝着花满楼那边挪去。

  "去去,别过来!"没发现一过来冷气更加旺盛了吗?陆小凤甩了甩不再滴水的衣袖,"内力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好不好?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觉得还是洗个热水澡比较舒坦吗?"

  被陆小凤嫌弃的表情膈应到了,乔晨楠停住了挪动的脚步,难得和陆小凤意见一致的点了点头,"没错没错,还是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最舒服了。"说完,转头看向西门吹雪,"庄主,你要沐浴吗?"

  西门吹雪的视线似不经意的扫过乔晨楠的肩头,"不需要。"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等西门吹雪洗完澡才能洗澡了。"那我让老李少烧些水。"说着,乔晨楠就跑了出去,陆小凤见状,也追了上去。

  "顺便帮我烧一份啊,对了,厨房有吃的吗?我饿了。"

  "要吃的?自己找去。"

  "诶,我说我怎么着你了,你干嘛对我那么有意见?"

  "不知道,就是觉得让你舒坦了我就不舒坦!"

  "你就是纯粹看我不顺眼对吧?"

  "没错……"

  "……"

  两人斗嘴的声音逐渐的远去,西门吹雪随后就离开了,走廊上只剩下了温润如玉的花满楼笑的若有所思,西门吹雪和小楠,他总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啊,是错觉吗?

  暴雨已经停下,院子内几株艳丽的牡丹开的愈发滋润,微风吹过,丝丝清香在空气中扩散,花满楼的疑惑,无人解答。

  *

  陆小凤和乔晨楠率先跑去厨房求热水,但洗澡却是最晚的,原因无他,因为这两人不小心把老李烧的一锅热水给废了,用一盘糕点。

  望着糕点在热水中快速溶化,陆小凤和乔晨楠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料到事情就那么巧,糕点会在老李开锅时飞出去,又那么巧的全部掉入看沸水之中。

  对上了完全没有生气还笑呵呵的说着没关系的老李,两位本性不坏的筒子摸着鼻子,主动把烧水任务承担了下来,让忙活了一下午的老李回去休息。只是,等两人好说歹说的把老李送走了之后,对着灶炉,两人再次面面相觑起来——谁来点火?

  乔晨楠率先开口,很自觉的交代自己的底限,"我只试过在野地用火折子点些小树枝。"

  陆小凤摸着后脑勺满脸纠结,"我也没有使用过这个。"野外烧烤倒是做过,要不,"我们在外面把柴火点着了之后再送进灶膛?"

  "呃……试试?"口气略带迟疑的乔晨楠同意了陆小凤的建议。

  于是,两位都没使用过灶头的娃手忙脚乱之下又没有默契配合,之后的杯具就可想而知了。要不就是柴火烧的过于旺盛大有把整个厨房都烧掉的势头让两人连忙泼水熄灭,要不就是火苗太小了还没送进灶膛就只剩下火星,等他们好不容易成功送火进去时,两人都被熏的满脸黑烟了。

  陆小凤摸了摸眉头处又摸了摸唇上方,用一种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的纠结语气叹息到,"我可已经没有第五条眉毛来被烧了啊。"

  一脚踹上了陆小凤的小腿肚,乔晨楠没好气的开口,"别忙着感叹了,柴火不够了,赶紧去隔壁柴房取些。"

  "马上去。"陆小凤摸了摸被踹的小腿肚,边走边摇着头低声嘀咕,"俗话说落水凤凰不如鸡,真理啊真理。"

  等两人还不容易搞定了一锅水后,看着天色已然不早,两人很自觉的把这水分别送去给了西门吹雪和花满楼,谁让他们两人糟蹋了一锅水呢?只能最后再洗了。

  总而言之,等这两人真正洗上澡时,天色都黑了好一会了,两人也光棍的就近,直接在厨房的偏房摆了两浴桶,难兄难弟一起洗了起来。

  躺在温热的水中,靠在浴桶边上,不算大的房间里面弥漫着水的热气,扑湿了脸,令人觉得舒服到叹息。

  "乔晨楠,你真是西门吹雪的仆人?"

  把毛巾从脸上揭开,乔晨楠把隔在桶边上的手臂侵入了水中,"当然,你没看见我一直都尽心尽职的伺候庄主吗?"

  "没看见。"斩钉截铁的语气,陆小凤的脸上几乎实质化的写着'我很认真我很严肃我没说谎'的字样了,他也的确没说谎,无论从哪一点看,他真的没看出来乔晨楠把西门吹雪当主,当然,西门吹雪也没把乔晨楠当仆。"我一点都没觉得你和西门吹雪是主仆。"

  "那你觉得是什么?"

  "朋友……吧。"想起西门吹雪因为乔晨楠而变化的情绪,陆小凤的这句朋友说的有些不确定,不过这些不确定都被乔晨楠忽略了过去,他点了点头,给了陆小凤一个确定的回答。

  "是的吧。"乔晨楠擦拭着身体的手停了下来,视线转向了陆小凤,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浓浓的笑意,"能够和庄主当朋友,我很幸运。"

  西门吹雪的朋友不多,但能够让西门吹雪当成朋友的,总是有幸得到冷漠之下的细心关怀。他一直都知道,西门吹雪对他一直都很照顾,有友如此,实乃人生幸事。

  陆小凤略显安静的凝视着乔晨楠,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笑。和花满楼温柔的笑容不同,乔晨楠一笑,那弯弯的眉眼小小的酒窝,还有微微露出的尖尖虎牙,顿时会让他看上去年轻好几岁,有种自家弟弟的可爱,也让人有一种他还是个孩子的错觉。

  但是,实际上,乔晨楠并没有不谙世事的单纯,或许还很稚嫩,但心性却是坚定的,看的也很清楚,不焦躁不激进,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真实。这样的人,他陆小凤总是会多上几分喜欢,没有人会不喜欢懂事而乐观的人。

  陆小凤笑了,很欢快的那种,就和终于喝到了垂涎已久的美酒时的欢快一样,充满着一种惊喜和满足。"乔晨楠。"

  "嗯?"

  "我们是朋友吧?"

  "能够和名满天下的陆小凤做朋友,求之不得。"

  "既然是朋友。"陆小凤趴在两个浴桶最近的地方,朝着乔晨楠笑啊笑的,"那朋友有难是不是要帮忙?"

  被陆小凤笑的浑身发毛,乔晨楠忍不住把整个人往水下沉了沉,"力所能及必不推辞。"所以,如果力所不能及的话就别来找他了。

  陆小凤笑的更灿烂了,"这事除了你无人能帮得上忙。"

  微微挑眉,乔晨楠被这句话勾起了一些好奇心,"何事?"

  "你可知万梅山庄佳酿无数?"说到这里,陆小凤脸上就出现了几丝迷醉,就如同此刻已经喝到了那美酒,"正所谓瑶池玉液唇齿留香啊。"

  "……"乔晨楠默,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

  脸色一变,陆小凤期待的看着乔晨楠,"所以,你帮我偷几坛子出来吧。"

  乔晨楠沉默着加快了洗澡速度,起身,抬脚……

  "别这样啊。"陆小凤动作迅速的站起来拉住了乔晨楠的胳膊,"只是几坛子酒而已。"

  "只是几坛子酒而已,你可以自己去偷。"

  "我去的话不行,西门吹雪会生气的。"

  "你去偷庄主都会生气,何况是我?"

  "你去,西门吹雪肯定不生气。"

  "此话有何依据?"

  "直觉!"

  "……陆小鸡,我看你真是……"

  乔晨楠的话没有说完,因为门在此刻被推开了,进门的是四名女子,十七八岁的样子,长身细腰,美丽婀娜。

  这四名女子也并没有料到房内除了陆小凤竟还有其他人,更没想到就是如此之巧,她们进来时这两个男人都站着,浑身光·裸的正面着她们。

  "……"被看光了的陆小凤和乔晨楠。

  "……"看光了陆小凤和乔晨楠的四名女子。

  "那个……"第一次被女孩子看光,乔晨楠尴尬极了,忍住了不自在开口,"你们可不可以先出去?"

  终于,乔晨楠的话打破了四个女孩的僵硬,雪白俏丽的脸蛋迅速涨红,就算她们再怎么大胆,毕竟也只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也有着少女的羞涩。

  "啊——"

  夜色正浓,小小的宅院内尖叫划破了天际。


☆、陆小凤卷

  四名失声尖叫的少女慌乱的往门外冲去,却觉一阵冷气扑面而来,白影掠过,乔晨楠抱着身上突然出现的衣衫感激涕零。——庄主,还是你最靠得住了。

  也不管身上的水还没有干透,乔晨楠连忙把衣服套上了走出浴桶。他可不似陆小凤那般风流多情拥有众多已经坦诚相对的女子,所以也没陆小凤那种厚脸皮,虽然身为一个男人被看光了似乎没损失,可是他很别扭啊有木有?

  西门吹雪已经出门,房门也顺道被带上了,这使得陆小凤又有了调笑的心思,一边悠闲自在慢吞吞的穿着衣服,一边看着乔晨楠略带绯红的脸庞调侃。

  "乔晨楠,你脸红了。"

  系着衣带的手一僵,乔晨楠气急低吼,"废话,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吗?"

  对于乔晨楠那句没脸没皮的评价,陆小凤根本没半点介意,只是用一种过来人的深沉表情说到,"你啊太嫩了,还不懂得欣赏女子的可爱和妩媚。那四个可是江湖闻名的美女,被她们看光,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美女又怎样?"乔晨楠套上最后一件外袍,白了一眼陆小凤,"只是陌生人而已。"

  听出了乔晨楠话语中的怒气,陆小凤笑了笑不再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准则,他的朋友从来不会让他改变生活态度,他自然也不会强迫他的朋友接受他的想法。

  穿好了衣服,乔晨楠拉开门走了出去,陆小凤也晃悠着跟了上去。

  白天还下了雨,夜晚,空中的月亮却比平时还要亮上几分,幽幽的光芒照的整个院子都比较亮堂。西门吹雪已经不在了,庭院中的那颗白杨树似被什么利器从中间斩断,而花满楼正和那四名女子中的其中之一说着什么话,其他三名女子则站在一旁看着那两人笑的古怪。

  直到看见了乔晨楠和陆小凤,那三名女子脸色又红了起来,踌躇了下走了过来,长身凤目的女子带头,对着两人行礼,"刚刚是我们莽撞了,请恕我们失礼了。"

  陆小凤笑着说不介意,那态度也真的看不出有半点介意的样子,至于乔晨楠,尽管也说不介意但态度上就显得有些疏离了。无论这四名女子的行为在别人看来是否只是率真的鲁莽,但因为看光事件,他对她们的印象已经存在了主观偏颇,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看她们和陆小凤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乔晨楠也就推说累了就离开了庭院。回到竹苑,看见了月光下挺身站立着的西门吹雪,心中的郁结才有几分消散。

  "庄主。"乔晨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西门吹雪身边,拧着眉头想开口些什么,但又有些犹豫。

  西门吹雪转头,一向冷凝的眉眼在月光下竟似柔和了许多,"何时你也喜欢如此犹犹豫豫了?"

  "庄主。"疑惑的眨了眨眼,乔晨楠觉得现在的西门吹雪要比白日里的少去几分无法靠近的锐利,这也使得他想说的话有了勇气说出来,"我、如果我……庄主……"

  几分紧张和几分无措让乔晨楠一时间没办法连贯组织语言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无意识的挠着脸颊,乔晨楠咬了咬牙,在心里编织好语言后一口气说了出来,快速的好似怕多说一秒就会忘词。

  "庄主你说如果我现在想学剑的话还能有所成吗?"

  大口的喘息声在幽静的夜里特别的明显,乔晨楠说完就低下了头望着脚尖,这并不是他临时起意的想法,很久之前他就想过了,就算他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就算他学了也只能进步那么一点点,但总比原地踏步的好,不是吗?更何况,今日这种状况让他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憋屈,这种憋屈成为了催化剂让他终于开口说出。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乔晨楠觉得晨露开始沾湿衣襟,西门吹雪的声音才响起,有些悠远,让他听着有几分不真实的恍惚。

  "你想学剑?"

  没有回答乔晨楠能或不能,而是直接问了这个最本质的问题。乔晨楠猛的抬起头,盯着西门吹雪的眼,脸上的神情从无措到认真,最终沉淀出一种决意,坚定而执着。

  "是。"

  *

  夜晚的谈话乔晨楠并没有得到西门吹雪的回答,而待天色亮起,西门吹雪就再次出门了。乔晨楠也没有丝毫焦急,甚至他有些松口气,就如同死刑之前突然改成了死缓,乔晨楠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把握西门吹雪会让他学剑。

  当然,其实不通过西门吹雪他也可能会找到学习的机会,但结果肯定不会好。拜师学艺,需要的除了天分和勤奋外,还需要年纪小,因为年纪小身体的可塑性才强,所以,像他这个年龄的,有所成的人一般都不会愿意教他的。

  长长的叹了口气,乔晨楠倚在窗边,视线在庭院里没目的的乱飘,突的停住,他看见了陆小凤和花满楼朝他这边走来。

  一靠近,陆小凤就开门见山问道:"乔晨楠,去不去珠光宝气阁?西门吹雪今日和独孤一鹤在那里交战。"

  花满楼是不愿让乔晨楠和他们一起去珠光宝气阁的,毕竟乔晨楠并无武力不是江湖中人,那么他就不该见识那些血腥污糟之事。但陆小凤却说服了花满楼,乔晨楠是一个人,一个有主见的人,所以,不需要别人为他做出决定,去不去合该让他自己选择,最主要的是,乔晨楠是西门吹雪的朋友,是朋友,就有权利去担心彼此。

  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乔晨楠起身,目光坚定,"去。"为何不去?让陆小凤都掩不住焦虑的交战,不管是否知晓了结果他都想去。

  陆小凤的确很焦虑,就算他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十年后的西门吹雪,或许可以一战,但是现在,无论是内力,还是对敌经验,现在的西门吹雪还是略逊一筹。

  一路上,他一点一点的对着花满楼和乔晨楠分析着独孤一鹤,好似这样不停的说着话就可以让心中的担忧少一些。尽管可以理性分析结果,但人心总是偏着的,谁都会希望胜利者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别人。

  自从闫铁珊死后,珠光宝气阁就清静了起来,通往珠光宝气阁的路上半天都见不得一人,直到来到珠光宝气阁外的小河边,三人停下脚步,看着河边安静站着的白衣人。

  看着和陆小凤说着话的西门吹雪,乔晨楠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的看着在阳光之下波光粼粼的小河。

  他插不上话,他们的世界不是半路出现的他能够插足的,就算是朋友,他和他们还是有着无法忽视的距离。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但这次是最强烈的一次,这样的感觉也让他心中的那个决定愈发坚定起来,他想回家,他必须变强,用更短的时间。

  "我饿了。"

  "……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的乔晨楠对于西门吹雪突然的话语有些无法反应。

  似乎并没有发现乔晨楠的走神,西门吹雪只是定定的看着他开口,"杀人后我总是会饿的。"

  所以呢?乔晨楠发现自己的脑子还是呆滞,一向能够快速理解西门吹雪意思的他在这时根本不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饿了和他说干什么?他又不是厨师。

  清晰的感受到艳阳天中突袭的冷空气,花满楼略微无奈的暗叹一声。或许瞎子天生就比别人敏感几分,是以,刚刚小楠的过分安静他察觉到了,只是他没想过因为独孤一鹤而心情不佳的西门吹雪竟也会注意到小楠的异常,并开口把小楠的思绪拉回来。

  这样的细心和体贴换做其他任何一人他都不会感到现在这般震惊,但是放在西门吹雪身上,他总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随即,花满楼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惭愧,就算西门吹雪一贯孤僻冷漠,浑身的杀气也为他不喜,但不能否认,西门吹雪有着他独有的温柔,虽然这种温柔太难体会到了。

  洒然一笑,花满楼准确的面向了西门吹雪的方向,略微作揖,温和的语气让人无法拒绝。

  "今日花某做东,不知西门庄主是否赏脸?"

  *

  虽然花满楼说了他做东,但四人却是没有去城镇中心的酒楼,也没有回到宅院,而是在路经桑树林看见了一家很小的酒家时就进去了。

  或许真的有姻缘天定这回事,或许是因为这里是书的世界轨道既定无法更改。总之,在四人才到小酒家的门口时,就听见了少女带着明显恋慕色彩的口吻诉说着对西门吹雪的喜欢。

  陆小凤努了努嘴,瞧着西门吹雪笑的一脸调侃,压低着声音打趣道:"西门,听见人家姑娘这么大胆而热情的说喜欢你,感觉怎么样?这可是峨眉四秀之一的孙秀清呢!"

  陆小凤得到的回答,是西门吹雪冷冰冰的一瞥,如十一、二月的天气,滴水成冰。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浅浅就是太保守太纯洁了,对峨眉四秀这种喜欢不起来【扶额,表情明媚而尤桑~~】


☆、陆小凤卷

  小小的酒家打扫的很干净,只有三张桌子,其中一桌坐着四个妙龄女子,美丽的脸庞洋溢着年轻少女特有的清丽和活泼,清脆的嗓音,满脸笑容的谈着她们热衷的话题,只是很快的,她们就没有了响声,因为从外面进来了四个人,其中三个,正是她们谈论的对象。

  想起自己刚刚的言辞,四名少女的脸都涨的通红,一反刚刚的大胆,双眸闪烁着羞怯之意。在很多时候,尤其是少女怀春之时,羞涩和大胆往往都不会是对立的存在。

  西门吹雪似并没有听见刚刚的话,直接掠过了她们,在另一张桌子上坐下,手中的剑已摆在桌上,狭长、古老,带着几分剑特有的肃杀气息。

  美丽的女人,尤其是美丽又优秀的女人,她们总是会比别人多出几分傲气,更别说峨眉四秀在江湖上盛名已久,一直都被很多年轻少侠恋慕和追捧。所以,在被人如此无视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动怒了,尽管无视她们的那个人是西门吹雪也不行。

  石秀雪看上去是最文静也是最温柔的,但实际上她的脾气是最冲动的,在看见孙秀清被无视的满脸煞白之后,憋不住的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那双美丽的眼正冷冷的瞪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我二师姐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突然间的质问让陆小凤和花满楼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料到石秀雪会如此大胆而直白的说出这句话。唯独被她质问的对象,别说是正眼了,就连余光都没有移动半寸,冷漠的让孙秀清的脸色愈发惨白起来,大大的眼睛含着满满的受伤,但倔强和骄傲使得她忍住了哭泣的冲动。

  乔晨楠没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就会碰上这种场面。瞧了瞧面色尴尬的陆小凤二人,再看向面色各异但都不怎么好看的峨眉四秀,最终,乔晨楠低垂着视线走向了场面上最正常的西门吹雪。

  把手中的盘子放在西门吹雪的面前,乔晨楠就选择了离峨眉四秀最远的那张凳子坐下。这种感情之事他还是离远一点的好,要不被殃及池鱼了也只能自认倒霉,谁让对方是西门吹雪和孙秀清呢。

  乔晨楠的出现让气氛稍缓了些许,让一向对美丽的女人最容易心软的陆小凤暗里松了口气,但等看清楚那盘子里面的东西之后,陆小凤无语了。他知道西门吹雪冷漠惯了可能根本不知道怜香惜玉这种技术活,但是,也不必在这种时候吃水煮蛋吧?绝对会让峨眉四秀更加愤怒的!不过……西门吹雪都没吩咐乔晨楠就去准备了,这算是默契?

  也正如陆小凤所料,当峨眉四秀看见西门吹雪旁若无人的剥着蛋壳吃着白水煮蛋后,孙秀清脸色苍白如纸,一向明亮而坚强的双眼中泪水摇摇欲坠,其他三位则是被气的一路红到脖子根。这西门吹雪太欺负人了,亏得她们二师姐(妹)如此喜欢他!

  "西门吹雪,你别欺人太甚!"石秀雪蓦的冲到西门吹雪这桌,手直接扫向盘子,却在半途僵住在那里,怎么也下不去手,因为西门吹雪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太冷,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剑,让她打从心底的害怕。

  "咕噜……"

  很轻的一声,但在这种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时候就显得特别突兀了,突兀的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声源处。

  "……"乔晨楠此刻很有挖坑把自己埋了的冲动,他真的没想过会有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的肚子会向自己发出抗议,这就好比和乐融融的联谊中有人放屁一般,令人尴尬非常。

  僵硬的扯着脸皮假笑着,乔晨楠木木的做着不算解释的解释,"我饿了。"昨晚整夜没睡,早上就喝了一碗粥,之后又和陆小凤花满楼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会饿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少女总是会对英雄充满着憧憬,相对的,对于无名之辈就会彻底的忽视掉,所以,哪怕有了昨晚的尴尬,峨眉四秀对乔晨楠都没有太大的印象,此刻自然也就不会针对乔晨楠的话说什么,只是心里潜意识中对他有了些许的轻视,毕竟他和其他三人相比,太弱了。

  甚至她们从来就没有把乔晨楠和陆小凤他们放在同等位置上,这不是她们有心为之,只是所有人心中英雄情结的通病,她们总是会满腔欢喜的认定,她们的英雄身边不会出现任何"瑕疵"。

  西门吹雪面色沉了下来,似乎比之前更加冷峻,看向峨眉四秀的眼就如同他的剑一般,锋利而冰冷。

  "我杀了苏少英、严人英。"

  峨眉四秀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苏少英一事她们已经知道,但因为来到山西和独孤一鹤分开后还没回去,是以她们还没有收到严人英的死讯,更不知道严人英是死在西门吹雪的手中,甚至连这两天很忙的陆小凤和花满楼都还不知道,西门吹雪竟在杀了苏少英之后又杀了严人英。

  对于少女来说,很多时候爱情总比仇恨来的更加重要更加深刻,但没人知道,当仇恨变成双份时,爱情又该怎样去维持?

  仿若完全不懂得少女们的悲愤和彷徨,西门吹雪的声音冷冰冰的,毫不留情的说出更大的打击,"我还杀了独孤一鹤。"

  若说之前的话对峨眉四秀来说是悲伤,那么现在这句话就等于是一个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们的脸上,嘲笑着她们之前的情怀。尤其是孙秀清,自己爱上的人竟然杀了她的师父,这让她情何以堪?

  双目含泪,满脸悲愤的孙秀清手持双剑刺向了西门吹雪,一向悦耳的声音显出几分凄厉,"你杀了我师父,我和你拼了!"

  孙秀清的剑很快,变招也快,短短一瞬就刺出了七招,只可惜,在第八招时就被夹住了,双剑的剑尖被合并在一起,而陆小凤的两根手指就那么轻轻一夹,孙秀清就怎么也抽不出剑了。

  "陆小凤,这是我峨眉和他之间的恩怨!"孙秀清满脸怒容,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斥着各种情绪,委屈、悲伤、哀愁……衬着那张美丽的脸庞多出了几分楚楚之姿,惹人怜爱。

  陆小凤轻摇着头叹息,"你还年轻,何必急着找死?"说着,陆小凤手指轻轻一震,孙秀清就觉得双手虎口发麻,一个无力,双剑就脱手而出,人也往后踉跄了几步,被其他三秀扶住。

  陆小凤不喜杀人,花满楼更是热爱每一条生命,他知道师父师兄被杀,峨眉四秀悲愤报仇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不能就这么任由四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消失,所以,在西门吹雪出手前,他必须和陆小凤一起阻止峨眉四秀。

  "不知四秀可知,独孤一鹤乃青衣楼总瓢把子?"

  峨眉四秀一愣,随之,孙秀清满眼不敢置信的怒声开口,"怎么可能?师父会来珠光宝气阁就是因为探听消息得知青衣第一楼就在……"

  秘密总是会在紧要关头被打断才会称得上秘密二字。孙秀清的话没有说完,几丝幽光从窗口飞入,孙秀清已经满脸发清的倒下,靠的比较近的陆小凤连忙扶住她,却在下一刻,前身探往窗口找凶手的石秀雪也中了暗器,倒在了花满楼身上,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一直合格的做着围观众的乔晨楠倒是没觉得什么,这倒不是他真的已经冷血到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两条生命因为意外消亡而无动于衷,只是,在隐约的记忆之中,他确定西门吹雪就是在这一次救了孙秀清后两人在一起的。

  但乔晨楠忘记了,当自成一个世界时,世间万物又岂会真的随着一本书的轨迹行走?若如此,早在一开始他就不会存在了。

  直到西门吹雪看也不看气息微弱的孙秀清直接拎剑就要追出门外时,乔晨楠才大感不妙,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西门吹雪。

  "庄主不救她吗?"

  本准备去追暗中之人的西门吹雪停住了脚步,转眸盯着乔晨楠,双眼冷凝的看不清情绪,"你想救?"

  "嗯。"不救她的话西门吹雪还怎么动情?而懂了爱情的西门吹雪,心总是会柔软一些,攻克好感度也就会容易很多。

  西门吹雪盯着乔晨楠不语,那目光,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乔晨楠觉得看不真切,就好似雾里看花,朦朦胧胧的似已看见了花,却在下一瞬花已消失,来不及捕捉住真实。

  "抱着她们疾驰到脸色正常。"

  西门吹雪说这话的时候头都没回,但陆小凤和花满楼却在话音才落时就一人抱着一个疾驰而出,马秀真和叶秀珠见此,竟也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小小的酒家里,一时间就剩下了脸色发白的躲在布帘后面瑟瑟发抖的店家,还有相互对视的两人。

  只是片刻,西门吹雪就移开了视线,"走吧。"

  望着如往常一般神色的西门吹雪,乔晨楠压下了心中的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跟着一起离开。

  暮色中,洁白的袖子上那只手仍旧紧紧的拽着。一个,已然忘记放开,另一个,似根本没有在意过,只是在发现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后,不着痕迹的放缓了步伐。

  凉风徐徐,吹拂起的长长发丝偶尔纠缠,相触、相离,最终再一次的相缠。
作者有话要说:原著一般都只会提及两句就过去,在这个金鹏王朝卷之后,应该就真的和原著完全脱离关系了……


☆、陆小凤卷

  陆小凤请西门吹雪帮的忙已经结束了,但西门吹雪却并没有启程回万梅山庄,因为陆小凤又重新拜托了他一件事——帮孙秀清和石秀雪治疗余毒。

  说实话,陆小凤在拜托这件事之时心里是没底的,西门吹雪这人不比其他人,就算是朋友,只要他不想就没人能够让他改变主意,甚至,在找西门吹雪之前他都已经想好了无数条能够让西门吹雪"动心"的条件,包括了从山西一路裸·奔着去万梅山庄,或者其间再加几个筋斗他也认了。

  但没想到,这一次西门吹雪竟答应的异常干脆,让他直至离开都没有任何真实感。他不明白个中原因,但他隐隐约约的知道肯定和乔晨楠有关,他没有忘记,在酒家里,也是乔晨楠帮忙请求西门吹雪才能够救下孙秀清和石秀雪的。

  "怎么了?"去珠光宝气阁的路上,花满楼似察觉到了陆小凤的疑惑,开口询问。

  "不,没什么。"陆小凤摇了摇头说到,停顿了片刻,略显迟疑,"花满楼,你觉不觉得西门吹雪对乔晨楠特别纵容?"

  花满楼凝神细想了一下,"确实。不过,小楠既是西门庄主的朋友,纵容一些并不奇怪吧?"

  花满楼一直都相信所有的生命都是美好而珍贵的,所以,对于不久前开口挽救了两条生命的乔晨楠,花满楼在本就不错的好感之下产生了一种共鸣,他认为,愿意挽救生命的人,获得他人的包容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足为奇。

  陆小凤可没花满楼那种温柔到文艺的情怀,他只是觉得,若西门吹雪对乔晨楠的纵容是基于朋友基础上的话,那么他也是西门吹雪的朋友,怎么不见西门吹雪对他如此好说话?是因为他太混蛋了?亦或是……乔晨楠其实是不同的。

  压下了纷繁的思绪,陆小凤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了,因为眼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朋友之间的关系,还是等他有了空闲后边喝着美酒边谈吧。

  三日后

  乔晨楠盯着面前白瓷碗里面黑漆漆的汤药满脸的苦恨深仇,那萦绕在鼻间不肯散去的苦涩气味让他恨不得伸手捂鼻退避三舍,瞪的挺圆的桃花眼望着把汤药端来的某位白衣男人,没忍住满腔的疑惑。

  "庄主,这是什么?"

  冷光一瞥,一贯的言简意赅,"药。"

  废话,他当然知道这是药,但这是什么药?强忍着往后退的欲·望,乔晨楠用余光瞪着冒着热气的药,"庄主,我身体无恙,无需饮药。"身体有病的是隔壁兰阁的两位好不好?

  "喝。"

  [喝了它。]

  几乎重叠的声音让乔晨楠僵住了已经悄悄往后挪去的脚步,踌躇挣扎了片刻,乔晨楠接过碗在深呼了一口气后灌了下去。只觉得一时间除了味觉外其他四感都失灵了,那又苦又涩又酸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对味蕾是绝对的冲击。

  "除了清水,半个时辰内不准食用任何东西!"

  整张脸立马皱成了一团,乔晨楠都怀疑西门吹雪是不是会读心术了,要不然为何他才想着等西门吹雪走后他就去厨房找些糖过味,西门吹雪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不过味的话,他岂不是要忍受这种味道一个小时?!想到这,乔晨楠可怜兮兮的瞅着西门吹雪希望被宽大处理了,得到的却是人家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姿态干脆。

  没有追上去,因为乔晨楠知道,既然西门吹雪现在没松口,那么就是追上去了也不会得到第二个答案。只是,乔晨楠苦恼的挠头,无论如何,最起码告诉他喝的是什么药吧?不过,西门吹雪不告诉他的话,这里不是还有一位知道答案吗?

  [天机,你知道的吧,刚刚西门吹雪给我喝的是什么。]

  [哼,不过就是一些增强体质的补药!]

  增强体质的补药?他身体有虚弱的要用药补吗?不过,不管怎么说,[西门吹雪对我还真的不错。]

  这一次,天机的冷哼声更大了,[那冷的像冰块的样子就算是不错了?若是……]

  天机的话戛然而止,就好似喧嚣中突然的沉寂,突兀中缠绕着道不尽的萧瑟寂寥,却除了自己,无人能够知晓,一如此刻的乔晨楠,只是对天机突然的停顿感到疑惑。

  [若是什么?]

  [没什么。]

  [诶?怎么会没什么呢?天机,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奇怪了,说话就说一半闹得人心痒痒的,很难受的知不知道?]

  [天机,你别用不说话来逃避我的问题。还有,那个魅力值变化很奇怪,怎么突然就涨到二十了?这究竟是凭借什么定的啊?……]

  听着乔晨楠琐碎的问题,天机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平滑的镜面上,满满的都是乔晨楠的表情,或怒或喜。这一刻,天机发现自己竟衍生出了浓浓的不甘,他想起刚刚他未尽的话语。

  ——若是我能与你比肩,定当护你一世安宁,任你嚣张于红尘之中,陪你逍遥!

  只可惜,"若是"与现在的他而言,只是一场奢望,如盛世烟花,美丽、绚烂,最终剩下无力挽留的虚幻,无法触摸。

  *

  在一天三顿的喝着那汤药第十天,天还未亮,乔晨楠就在突然出现在房内的西门吹雪的视线中惊跳下床,等惊魂未定的乔晨楠定睛,发现了黑夜中突然冒出来的白影除了是贞子还有可能是西门大神这个事实后,一颗飚速的心才逐渐稳定下来。

  不等他开口问什么,西门吹雪直接就甩出一句半刻钟后到后院然后没影了,留下了满头雾水的乔晨楠迅速穿衣洗簌起来。这个时候让他去后院干什么?

  西门吹雪口中的后院就是竹苑的后方一大片空地,那里修整的很平坦,没有乱石杂草,也没种花草树木,就光秃秃空荡荡的没什么稀奇的,但在每天的特定时辰之内,那里就是整个宅院的禁地,因为那处正是西门吹雪在这边的练剑之所。

  尽管心里疑惑重重,但手脚速度却不慢,在简单整理好自己后赶到后院,西门吹雪已经在那里了,见他过来,也没打算说明什么,只是吩咐他仔细看,然后就一如往常的开始练剑,直到天色大白,西门吹雪练完剑,才带着他一起离开,却依旧没有任何说明,往后的每天皆是如此。

  乔晨楠是疑惑的,他不太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不过他也知道,能够近距离观察西门吹雪练剑可是千金难求的机遇,既然西门吹雪让他仔细看,那么他就仔细看着。

  一开始他只能看见冷月下的剑光闪动,但不知道第几日起,他逐渐的能看清一些招式了,虽然只能见其形而未得其意,但这也足够乔晨楠兴奋的了,而就在他可以看清大约半数剑招之时,西门吹雪竟开始教他剑招。

  乔晨楠是真正的受宠若惊了一把,初时他对西门吹雪开口说想学剑,但从未曾想过要跟西门吹雪学,那太难以想象了。那个时候他想要的是让西门吹雪的那帮子号码队之一教他,虽然那些人没有一个是专攻剑术的,不过也有不少在剑术方面还不错的,比如和他最亲近的娃娃脸十三就不错,但现在的结果,不得不说让他惊喜了。

  乔晨楠认真的用最大的心力却学着,他不知道为何不需要和那些电视剧啊小说一样需要在外招之前先习内力,不过既然是西门吹雪教的,那么这些疑惑可以全部抛掉,他跟着做就是了,争取做到最好,这才对得起这份殊荣,也对得起自己。

  一个教一个学,时间不紧不慢的流过,被陆小凤和花满楼留在这边疗伤的孙秀清和石秀雪也仗着身体底子好早在半月前就已经可以下地活动了,却不知道为何,乔晨楠从未见她们出现在竹苑内。对此他倒是挺满意的,虽然峨眉四秀真的很美,又有着一股习武之人的英气和大胆,但他就是欣赏不起来。

  不过,就算如此,乔晨楠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和她们碰上,毕竟她们不入竹苑可他却是经常要出竹苑的打点西门吹雪一日三餐外加其他日常需要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正如现在,在他从厨房端着两人份的早点回竹苑的路上,就和孙秀清、石秀雪来了一场"偶遇"。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浅浅明明在文案上请假了啊捶地!


☆、陆小凤卷

  质地柔软的月白色长衫紧裹出妙曼身姿,细腰长腿,裙摆褶褶随着步伐而摆动出灵动的飘逸,外面披着粉色纱衣,更衬着大病初愈的那种羸弱的怜态,肤若凝脂,双颊飞升的两抹嫣红更显娇俏客人,那双大大的眼睛,总是充斥着三分骄傲三分倔强,还有几分属于少女的柔软羞意。

  "乔公子。"孙秀清喊住了快要进入竹苑的乔晨楠,眼神中带着几分期盼,"能否麻烦乔公子通传一声,我想亲自感谢西门庄主的救命之恩。"

  乔晨楠有时候真心的不能理解孙秀清的心思,明明之前还因为师父师兄的仇恨而拔剑相向说要拼了也要报仇,可经过中毒这么一遭,似乎仇恨也随着毒素一起排了个干净,难道,对于孙秀清来说,爱情真的那么伟大那么珍贵到可以压制仇恨吗?更何况,要说救命恩人,其实她更应该去谢陆小凤吧?

  见乔晨楠没有回话,身着水绿色长裙的石秀雪就没压住脾气开口把话说的直白而大胆,"乔公子,虽然西门吹雪与我们有血海深仇,但他也救了我们,恩仇两消。这次我二师姐真的只是想亲口道谢,你不必担心我们对他不利。"

  石秀雪的话让乔晨楠有几分无语,她究竟从哪一点看出来他担心她们对西门吹雪不利了?别说她们才余毒刚清,就说她们正处最鼎盛状态也不会是西门吹雪的对手吧?这两人,该说自信呢还是自视甚高?

  在心底暗叹一声,乔晨楠的视线滑过了托盘中的碗罐,掂量着里面的早点是否会变凉了。别看西门吹雪出门在外总喜欢啃水煮蛋,但实际上,有条件的时候西门吹雪从来都很会享受,口味也很挑剔,就连温度上都有一定的喜好。

  "两位姑娘,如若有话请直接对庄主说,我只是小厮,做不得主。若姑娘无他事,请恕我先离开了。"

  心性骄傲的人总会有些脾气,尤其再加上性子冲动,脾气就更暴躁了。而石秀雪本就因为之前半个多月的冷淡而憋了气,再加上了师父师兄的仇就对西门吹雪更加不待见了,只是孙秀清一直规劝着她,又为她剖析了一下西门吹雪对她们的救命之恩,还有花满楼和西门吹雪是好友的可能性,石秀雪才压制住了心底的愤怒。

  只是现在一听乔晨楠的话,觉得她们已经退步了西门吹雪还如此拿乔着实可恶,怎么还可能忍住这口气?柳眉紧蹙俏脸含霜,石秀雪直接对着乔晨楠娇声怒斥了起来,来发泄她这半个多月的怒气。

  "什么小厮?有你这样甩脸色给人瞧的小厮吗?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仆人,他西门吹雪以为自己是谁?我二师姐对他这么好他却连见都不见一面,现在连你都瞧不起我们是不是?"

  越说越觉得愤怒,失去师父失去师兄的恨意也在这个时候失去了控制徐徐冒出,毕竟也只是十几岁的少女,再怎么思想成熟也容易被感情牵着走。愤怒中的石秀雪就克制不住把那股因为见不到西门吹雪没得到发泄的恨意迁怒给了和西门吹雪一起的乔晨楠,一个激动,伸手就朝着乔晨楠劈去。

  没想到石秀雪说着说着就会情绪突然失控,更没想到石秀雪会对他出手,乔晨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只纤纤玉手掌风凛冽的拍向自己,自认倒霉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受伤,却没想到,在石秀雪的掌风将至之时,身体似自动启发了躲避系统,脚步微微交错,竟堪堪躲过了石秀雪的攻击。

  虽说石秀雪一时失控迁怒了,但其实在出手之后就后悔了,怎么说她都还没有无理取闹到杀害无冤无仇之人的地步。只是就算后悔也已经来不及收掌了,就在她想着如果伤了对方那她必定要慎重的赔礼道歉求得原谅时,却没想到对方竟躲了过去,这让石秀雪庆幸之外生出了一种挫败。

  哪怕她因为才伤愈不久而没有恢复到最好状态,但刚刚因为愤怒,出掌时无论是力度还是速度都是十成十的,却被一个毫无武功之人轻松躲过,这对一向对自身武艺骄傲的石秀雪无疑是个很大的打击,不由得看向乔晨楠,神情怔愣,就连一旁为自己没来得及拦住石秀雪而懊恼的孙秀清也惊讶的看向了乔晨楠。

  一下子成为两人视线焦点的乔晨楠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刚刚他竟然躲了过去,刚刚他的身体就像是自觉感应到了危险反射性的就动了起来,协调性好的让他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虽然其中不乏石秀雪本身后继无力的原因,但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让乔晨楠不由自主的兴奋起来,这是他至今为止得到的第一个肯定。

  "发生了何事?"

  一袭白衣的西门吹雪在三人无所察觉之时出现,视线从乔晨楠的身上滑过,在扫过落在地上洒落满地的早点时,气息顿时冷了下去,让刚刚还愤怒的石秀雪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就连喜欢西门吹雪的孙秀清在此种情况下都觉得有些胆颤,看着西门吹雪的眼神弥漫开丝丝恐惧神色。

  "庄主,庄主!"一连叫了两声,带着满满的欢喜,乔晨楠猛的冲过去用力的抱了一下西门吹雪,忘形的传达着他此刻的兴奋、自豪,还有感激。

  在现代高兴到极点时和哥们抱一下那是很平常的一种激动表现,所以对于乔晨楠来说,那一下拥抱并没有什么,但这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止是惊讶那么简单了,因为他抱的人是西门吹雪。

  当然,孙秀清和石秀雪并没有思想超前的延伸到不纯洁的方向去,只是觉得她们之前对乔晨楠的判断似乎太过于浅薄了,能够被西门吹雪允许如此放肆的人又岂会只是无关之人?

  乔晨楠可不知道自己这么激动的一下子就让孙秀清和石秀雪对他的看法有了大大的改变,此刻的他只想和西门吹雪分享他的惊喜。松开了拥抱后无意识的抓着西门吹雪的胸前的衣襟的手愈发用力,盯着西门吹雪的双眼黑亮的惊人,闪烁着纯粹的愉悦,微挑的眼角似桃花盛开,点缀出几分朦胧之意。

  "庄主,我刚刚躲开了,我刚刚竟然躲开了!"才学了那么点时间就能做到这种地步,是否意味着他其实还是有些潜质的?

  没有拉开蹂躏着衣服的手,西门吹雪只是顺着乔晨楠的话问了下去,"躲开什么?"

  手直直的指向了石秀雪,乔晨楠笑的灿烂,"躲开她的攻击啊。"

  锐利如剑的眼扫向她,石秀雪只觉得似有实质化的长剑架在脖颈,锋利的刀锋上,冰冷渗透了肌肤传达血液扩散至全身,心跳越来越勉强,恐惧感深深的截获了她全部的感官,胸口冰冷到疼痛。

  她怕他,她怕西门吹雪。到了此刻,石秀雪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自从那日西门吹雪斩断了院中白杨树之后,她对西门吹雪就下意识的存着一股忌惮之意,无论她怎么用愤恨去掩盖都没有用,她还是不敢直面西门吹雪,不敢直面这个如剑一般冰冷、无情、锐利的男人。

  感觉到身旁之人的恐惧,孙秀清心疼的握住石秀雪的手。这个最小的师妹性子也是最直的,敢爱敢恨,虽然冲动但很懂事对她们也很护短,姐妹情谊真切,她们三个也一直把她当亲妹妹爱护着,现在看见她如此虚弱的模样,孙秀清忍不住想要帮她解释些什么,却没想到,不等她开口,西门吹雪冰冷的嗓音已然响起。

  "正午之前离开此地。"

  猛的瞪大了眼,孙秀清不敢置信的看着西门吹雪,"四妹她只是一时冲动……"

  "不要让我说第三遍:正午之前离开此地。"

  西门吹雪曾对陆小凤说过,他不需要求人,因为他的要求一向不高。但所有人都知晓,他那不高的要求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是一辈子都不能企及的高度,因为其中一点正是随心,而此刻,西门吹雪不想再留下孙秀清和石秀雪。

  一旁听着西门吹雪对孙秀清和石秀雪下逐客令的乔晨楠并没有出声,他并不迟钝,自然是反应了过来自己刚刚的话不经意间告了石秀雪一状,这也是西门吹雪会下逐客令的主要原因,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愧疚的,反而有些欣喜,西门吹雪这是在护短呢!

  [妻子。]

  [什么?]对于天机这突然冒出来的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孙秀清是西门吹雪未来的妻子。]他不介意更加详细的为乔晨楠解释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

  [……]好吧,近一个月的心思全放在学习之上,他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那现在怎么办?求西门吹雪把人留下?可就是留下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两人能发展的出恋情吗?话说原著西门吹雪和孙秀清究竟怎么相爱上的?他记得好似挺简单的啊,怎么到了他这里就那么困难呢?别说相爱了,他从西门吹雪的身上根本找不到他对孙秀清半根头发丝的好感。

  [天机,西门吹雪对孙秀清的目前好感度是多少?]知道了他才好心里有些底。

  [无。]停顿了片刻天机才略微不情愿给了乔晨楠回答。

  [……什么?]

  [无。]

  [怎么可能是无?!别人就不说了可是这两位以后可是夫妻啊,最基本的印象分总会有的吧?]

  [确实是无,原因不明。]天机暗自冷哼,他绝对不会告诉乔晨楠会出现这种偏离现象的关键是他。

  [那怎么办?]

  [友情提供催·情药方,价格便宜、制作简单、无色无味、功效一流,保证一举得子整夜持久无任何不良后遗症!]

  [天机,你还差一句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样就得卖狗皮膏药的真传了。

  沉默了几秒钟,天机那带着金属的无机质感的嗓音响起,[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友情提供催·情药方,价格便宜、制作简单、无色无味、功效一流,保证一举得子整夜持久无任何不良后遗症!]

  [……=口=]天机,你淫了!
作者有话要说:……靠,JJ抽了,浅浅写了那么多竟然全没了!!!
既然没了我就重新说一下:
看见有人说西门崩了主角苏了,我不知道所谓的不崩究竟需要怎样才算?主角是不是又必须为西门出生入死个N回再让西门特殊对待才算不苏,我只能说,原著中孙秀清对西门一见钟情,西门对孙秀清二见倾心立马就抱着孙秀清解毒去了,比起原著这对,我自认为本人的发展算是很缓慢很合理的了。
觉得一定要主角怎样怎样厉害怎样怎样完美为西门做了什么才配得上西门吹雪的人,只能说这文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一向都不会折腾自己家的孩子。若说西门这么简单就喜欢上就是崩了,那么我可以说,我崩的是你们心中的剑神而不是原著中的,原著中的注定更崩。
看了原著一直都不理解西门吹雪究竟怎样爱上孙秀清的,就因为孙秀清为了爱他不顾一切忘记师仇心安理得的和他成亲生子?!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宁愿把西门吹雪给崩了。说实话吧,我不喜欢原著中的很多人物。
西门吹雪爱上孙秀清,还因为她而有所改变,后来还救了一心要杀他的严人英之后觉得心情很好,严人英那时也感悟出爱要比仇恨来的高贵……高贵你大姨妈!卧槽劳资就是不喜欢自认为爱情高贵纯洁用爱情当作遗忘仇恨的借口的孙秀清想彻底和谐了她又怎样?!养育之恩大于天,你就是爱死了西门吹雪也不应该嫁给他更何况在这场爱情中还是作为主动方去爱!靠,她脑子究竟是怎样的结构才能做到这种地步?她师父尸骨未寒就嫁作仇人妇,靠靠靠,劳资就是厌恶她又怎样?!在本文还是费了很大劲才克制住没有直接黑死她而是尽力按照她的爱情角度去写她的。
总之,我的观点是宁愿主角苏也绝对不会出现爱情超越亲情的情节出现,我的文也一向都是亲情最高论,想看主角忘记回家之路而爱某某爱的隐忍爱的为对方九死一生还无怨无悔最后终于得到对方的爱的,本文没有!我虽然喜欢狗血俗套也有些猥琐,但绝对不喜欢这类型的狗血,我的宗旨——爱情、自尊、喜恶可以有,但主角不可能拥有太过任性的权利,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一些人值得你放弃这些,但绝对不是爱情。
最近几天身体不太舒服心情也有些糟糕,所以言辞暴躁让哪位见了不舒服的话我说声抱歉,但还是那句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是你那盘菜,那就只能祝愿下盘菜让你喜欢;喜欢这盘菜的,浅浅也希望能够让你们看的轻松,仅图一乐!


☆、陆小凤卷

  就在乔晨楠和天机扯东扯西之时,忙了许久终于解决了事情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也出现了,才入院门,两人脚下的步伐就略微停顿了一下,陆小凤爽朗的笑声也收敛了许多。他们本就是敏锐之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此刻紧绷的气氛呢?

  陆小凤的目光从脸色苍白的两名少女脸上开始一路扫视而去,地上洒落的早点让他很快就明了了事情大概,最后抬头,看向了挨的很近的乔晨楠和西门吹雪,陆小凤的眼神暗了暗,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漫上了心头。

  甩开莫名的疑惑,陆小凤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了脸色红润看上去心情还好的乔晨楠身上,才长出一点的眉毛微微向上挑起,传递过去自己的疑惑。

  "大家都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了?"难不成孙秀清和石秀雪痊愈之后找西门吹雪报仇了?

  接到陆小凤的视线,乔晨楠的目光似不经意的瞥向了呆立在那里的两女,权作回答。

  "花满楼。"陆小凤的声音也惊醒了沉浸在恐惧之中的石秀雪,丝丝惊喜从心底升腾而起,转头,就看见了她朝朝暮暮思念着的男子,如同乳燕归槽一般飞奔到花满楼的身边,大胆的挽着花满楼的手臂寻求着温暖的安全感。

  "我错了,我不该迁怒无辜之人。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花满楼,你相信我吗?"美丽的双眼含着浓浓的仰慕和渴望,其他人苛责于她都没关系,只要这个男人,这个被她放在心上的男人相信她就好。

  才过来的花满楼并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觉得石秀雪的举止太过亲密了,就算花满楼是个温柔的不忍拒绝他人的谦谦君子,但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才刚刚死去,这样的举止总觉得有些亵渎了那段感情。

  不着痕迹的拂开石秀雪的手,花满楼笑的依旧温柔的令人心安,"石姑娘……"

  手才被拂开寸许,石秀雪就再次紧紧的搂住了花满楼的胳膊,含泪的眼中带着受伤的祈求,"花满楼,你相信我的,对吗?"

  拒绝过一次已经是花满楼的极限,察觉到了石秀雪此刻的惶恐,花满楼暗叹一声,最终还是任由石秀雪抱着手臂。

  "石姑娘,我相信你是个善良的女子。"只是,善良并不代表不会做错事,人无完人,总会不小心走错路的。

  他相信她!这样的事实让石秀雪惊喜极了,望着花满楼的眼闪烁着惊人的亮光,那是只对心爱之人才有的表情。"秀雪,你可以叫我秀雪。"

  张了张嘴,花满楼略感尴尬,他不想让她失望,但开口叫闺名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为难,所以,花满楼转移开了这个话题,"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

  "我……"听了花满楼的问题,石秀雪咬了咬唇,"我刚刚一时冲动打了乔晨楠……他没受伤,我没打着他!"

  见花满楼变了脸色时,石秀雪紧张的加了后面那句,在花满楼脸色恢复的同时也确定了当初她是多么的愚蠢,她怎么会带着偏见去看人?花满楼这样的君子,交友又岂会因为武力高低而限制呢?

  到了此刻,陆小凤也已经把事情拼凑了出来,心中对于石秀雪的冲动略感不满,只是,看着双眼含泪的石秀雪和满脸哀愁的孙秀清,陆小凤又觉得于心不忍。陆小凤对女人心软,尤其是美丽的女人,陆小凤总是无法拒绝她们的眼泪,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所以,他觉得在没人受伤的情况下,也许他可以帮着孙秀清她们说一下情。

  "这个也就是……"

  "人既是你们带来,就由你们负责带走。"西门吹雪完全不给陆小凤说完后的机会,直接扔出了这句话后就离开了,斩钉截铁的态度也说明此时毫无转圜之地,顺道的,也把一直都忘记放开他衣襟的某人一起带走。

  目瞪口呆的望着渐行渐远的白色背影,陆小凤只觉得无语,就算是下逐客令,让他把话说完了再下也不迟吧?不过……看了一眼泪眼朦胧的痴望着西门吹雪背影的孙秀清,陆小凤觉得,这世上也就西门吹雪这种人才能够对一名美丽少女的恋慕之心如此漠视了吧。若是旁人,就算没有心动也都会忍不住感动的吧?

  叹息一声,陆小凤温言到,"孙姑娘,你大师姐临走之前让我传话,说她在峨眉等着你们。"至于为何只有大师姐,只因为叶秀珠已经死了,死在她爱的人手中。

  尽管陆小凤没有明说让她走,可孙秀清又怎么会听不出其中的意思?一想到这是西门吹雪的原意,孙秀清就觉得撕心裂肺的痛,因为眼泪而模糊的视线痴痴凝望着已经走出去很远的西门吹雪,孙秀清满心绝望。

  她已经失去了师父和两位师兄,现在又要失去爱情了吗?可是,她不甘心呐,从第一次看见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她的呼吸就被他夺走,心跳的剧烈,只是一眼,她就彻底的沦陷了。可是现在,她的爱情连开始都没有就要凋谢,这让她如何甘心?蓦的,孙秀清鼓足了勇气,孤注一掷的放声大喊。

  "西门吹雪,我真的很爱你,你知不知道?"

  无论是花满楼还是陆小凤都被孙秀清的这一举动而震惊到了,他们看着孙秀清,不管其他,但对于这女子追求爱情的勇气,他们心生佩服,敢直白言爱,这对于女子而言需要多深刻的感情来做支撑?

  只是,白色的背影没有丝毫的停顿,徐徐缓缓,似雾霭中的虚影,逐渐模糊,一点一点的彻底消失,也带走了孙秀清全部的希望。

  终于,世界瞬间崩塌,孙秀清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到痛彻心扉。为何不爱她?是她不够好吗?可她就算是有着全世界的好他都看不到啊,他根本不肯好好的看她一眼,为何不肯呢?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啊,让她的努力不要变得那么可笑,可是为何不看她?

  心中的质问一声接着一声,却已经注定了得不到答案。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孙秀清环抱着自己痛哭着,她想到了这一个多月,是她离他最近的时候。可是,靠得再近又如何?他的心依旧离她那么遥远,咫尺依旧是天涯。

  从一开始,排毒的汤药都是仆人端给她们的;从一开始,他就下了令不准她们进入竹苑;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施舍她一眼。她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究竟哪里不够好,为何他对那个乔晨楠都可以如此好对她却那么冷漠?为何允许乔晨楠如此靠近却正眼都不愿看她?为何独独只许乔晨楠入住竹苑?她孙秀清的爱在他眼里就那么不屑一顾吗?

  想要安慰却无从安慰,感情之事一向是旁人插不了手的。最终陆小凤也只是看着哭泣的孙秀清,双眼带着怜悯和不忍的叹息,"孙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西门吹雪这人是出了名的孤僻冷漠,入的了他眼的,他自是百般护短,但若不幸合不了他心,就是你再多的感情也注定是空付一场。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哭红的双眼瞪着陆小凤,此刻的孙秀清带着一种入骨的疯狂,"如果能够那么简单就放手那还算爱吗?陆小凤,你是风流多情种,你又如何会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那种刻骨铭心,那种放手一搏想要站在他身旁与他比肩的感觉,你懂吗?"

  陆小凤深深的看着孙秀清,语气严肃,"我不懂,只是我知道,他不爱你。"他不想打破少女美好的梦,但现实无论多残酷都好过在不切实际的虚幻之中沉沦,而且,他怕孙秀清走错路,求而不得的爱情衍生出的惨剧他看的太多了,他不想这么一位美丽而深情的女子落得那种下场。

  陆小凤的话如同当头一棒,让孙秀清的所有情绪都戛然而止,泪痕未干的脸上只余下了木然,双眼空洞的看不见光亮,"是啊,他不爱我。"

  "二师姐。"孙秀清的表情让石秀雪担心不已,靠近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说实话,她并不希望二师姐和西门吹雪在一起,无论怎么样,那个男人杀了师父他们,所以,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她并没有太大不满,她只是为她二师姐不值,爱上了那样一个可怕而冷漠的男人,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最终却受到如此伤害。

  "四妹,我没事。"刚刚的激烈就好似一场镜花水月一般已然尽数散去,此刻的孙秀清虽然略显狼狈但神情间却是平静了下来,"我们走,回峨眉。"

  "好。"石秀雪语气坚定的回答到,既然二师姐放下了感情准备重振精神,她又如何会拒绝呢?只是……石秀雪不舍的看向了花满楼,捉着他的手言辞灼灼,"花满楼,不要忘记我,我会来找你的。"

  说完,石秀雪就跟着孙秀清一起离开,留下的二人皆沉默着,有着各自的担忧。他们又怎会不知孙秀清的平静只是表面?只希望,时间能够消磨这份执迷,让孙秀清能够真正干脆的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总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总觉得改习惯了就会错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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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少年穿越平行世界,算命看相风水无所不知,对此小攻只能呐喊——《这不科学!》


☆、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不走剧情,嗯,原著剧情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这次真的不是我忘记设定时间了,是存稿箱抽风了嗷嗷,明明设定好今天18点却突然变成明天了T T

  孙秀清和石秀雪走了,乔晨楠对此种结果并没有太大的意外,毕竟还没有谁能够在西门吹雪的逐客令下继续留着。

  至于孙秀清和西门吹雪之间的感情问题,乔晨楠自问还不会没品到真去下药,不说他能不能下药成功和成功之后的后果,就单单朋友的身份就足够让他放弃这种想法了,尽管他希望西门吹雪懂爱,但他不认为强硬扯到一起上个床就可以不爱变成爱,所以,还是顺其自然吧。

  "我说小乔。"正在整理衣服的乔晨楠肩膀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惊的他反射性就一个旋身横腿扫了过去。

  "喂喂!"陆小凤没想到乔晨楠会突然攻击,轻轻一跃就蹲到了后方的圆凳子上躲了过去,"只是拍了你一下,至于吗?"

  白了陆小凤一眼,把因为受惊而洒落在床上的衣服重新拎起折叠好,"谁让你一声不吭就站我背后?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好好,是我的错。"一脸'我怕了你'样,陆小凤还举起了双手做投降状,随即,又笑嘻嘻的凑了上去勾肩搭背,"不过你身手灵活了很多啊,坦白招来,这一个月是不是找了个好师父?"

  刚刚那架势还有模有样的嘛,虽然没有半丝内力支撑,不过就那灵活度和巧劲上来看,学通透了肯定不下于任何一门功夫。

  "整个宅院除了刚走的两个就只有庄主、我和老李了,你说谁教的?"来这里后,做家务的熟练度倒是突飞猛进了起来啊。望着整整齐齐叠成两叠的衣服,乔晨楠感慨着把其中一叠衣服放进了衣柜。

  听出了乔晨楠的言外之意,陆小凤惊的两只眼瞪的又大又圆,声音在咽喉处滚了几圈在失声到,"你说,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什么时候有兴趣为人师表了?

  见乔晨楠点了头,陆小凤的惊讶更甚,眼中流转着浓浓的好奇,"你能演练一遍让我看看吗?"谁都知道,江湖中最忌讳的就是探看他人武学招式,但陆小凤却把这最忌讳的事情说的如此坦然如此磊落,就好像他说的话平常的就如同人要吃饭马要吃草一般,毫不稀奇。

  乔晨楠倒也不觉得陆小凤的话有哪里不对,十分爽快的点点头,就近在房外小空地上演练起来,手头没有剑,就随处捡了根树枝,倒也比划的像模像样的,一整套下来,额头微微发汗。

  一旁观看的陆小凤神情从惊讶逐渐的严肃了起来,摸着下巴瞅着站定了的乔晨楠,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之后,满脸深沉的拍了拍乔晨楠的肩膀,一脸唏嘘,"小乔,你的运气好的实在是让我嫉妒啊。"

  从招式上不难看出整套招式都是以轻灵为主,技巧的重要性要强于内力,换句话说,只要掌握了各种步伐身法,就算没有内力支撑也不会出现出手软绵无力的现象,对于乔晨楠这种没有内力的人来说,无疑是最适合的。

  最重要的是,他还可以从这些招式中看出西门吹雪的影子,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西门吹雪从自己剑法演变而成的新招式,而且,还是为乔晨楠量身定制的新招式,若不是如此,就算乔晨楠的天分不错,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就有这么大的进步。

  陆小凤知道的事情乔晨楠这种门外汉是不可能知道的,不过对于陆小凤的话他倒是心有戚戚的表示赞同,不管结缘的初始原因是什么,现在的结果已经出乎他意料的好了。

  "小乔啊,你看,连你都觉得西门吹雪对你很好了,那万梅山庄的美酒……"

  "想都别想!"拧了块毛巾擦了下脸和手,乔晨楠直截了当的掐灭了某只不死心的凤凰的小九九,"还有,别叫我小乔。"那会让他有不好的联想。

  有求于人,当然是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陆小凤十分听话的改了称呼,仍旧缠着乔晨楠肖想万梅山庄那些佳酿,"小楠,你看,万梅山庄酒窖里那么多美酒,而西门吹雪这人又不怎么爱喝酒,放着多浪费啊,还不如让我解解馋呢,我相信那些美酒也愿意让我这爱酒之人喝掉的。"

  "谁说庄主不爱喝酒的?他只是比较自律,不喜贪杯而已。"

  "一坛,就一坛,怎么样?"

  "世上美酒何其多,何必执着于万梅山庄的呢,你说是吧?"

  "世上美酒虽多,万梅山庄却是独一无二啊。"陆小凤幽幽叹息,英俊的脸上是见不得心爱之人的哀怨惆怅,却因为那还没长好的眉毛和胡子而显得怪异搞笑。

  "陆小鸡,听我一句,酒色伤人,你还是趁早戒了吧,要不然,真成名副其实的小鸡那后悔就晚了。"说着,乔晨楠还意有所指的把目光瞄向了陆小凤的胯·间,那满脸遗憾的神色让陆小凤只觉双腿间一阵阴风刮过,阴冷兮兮的让他差点就把双腿给夹紧了。

  "哈哈。"干笑两声,陆小凤目光左右飘忽着想把胯·下的寒颤感给转移了,突的,目光定在了乔晨楠留在床上的一叠衣服之上,仔细的看了半晌,才万分确定的开口,"这衣服不是你的。"

  "嗯。"

  "是西门吹雪的。"

  "是。"

  "既是西门吹雪的,为何会放在你这里?"

  "为何不能?"

  "你是男的。"

  "废话!"

  "西门吹雪也是男的。"

  "陆小鸡,你真的是嫌脖子太硬命太长了吧?竟然质疑庄主的性别。"

  "不,我的意思是说,既然你们都是男的,为何西门吹雪的衣物会放你这边?要知道,这贴身的衣物,就算是兄弟间也总是会有几分尴尬的。"男人都是这样,就算是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也总会有几种莫名其中的坚持。

  "会吗?"乔晨楠对此感觉不大,反正又不是他洗的,他只需要接过干净的衣物重新整理一下,然后在西门吹雪沐浴之时送过去就好。

  深深的观察了好半晌,从乔晨楠的双眸中除了浅浅的疑惑之外什么都看不到的陆小凤终于承认,原来乔晨楠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和西门吹雪一样的奇怪,怪不得这两人能够相处的如此和谐。

  陆小凤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发现只要和乔晨楠说话他叹气的次数就特别的多,这样很不好,他还年轻,怎么可以学老人家那般一天到晚的叹气呢?他需要振奋精神,而能够振奋精神的,自然不外乎美酒美人了。

  瞧了瞧外面的天色也开始黑了,夜生活也可以开始了,乐于享受的陆小凤笑的贼兮兮的拉着乔晨楠往外走去。

  "小楠,走,整天呆在屋里多无聊啊,我带你出去好好乐乐,我听说太原有好几家里的美人都不错。"

  之前一个多月的日子为了金鹏王朝之事他喝酒都喝的很克制,因为喝醉了不利于思考,那种美酒摆在眼前却不能畅饮的感觉别提有多憋屈了。现在事情终于解决,自然要好好乐和一下。

  虽然他对妓·院挺好奇的,不过,"你还是找花满楼吧,等等我还有事。"

  "花满楼不行。"找花满楼那种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去喝花酒他总会有一种负罪感,而且,他不想被花家那几个护犊的人给千里追杀。"你还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替你做了!"

  拉开陆小凤抓着他的爪子的手停了下来,乔晨楠看着陆小凤的视线带着奇怪的纠结,"真的?"

  被乔晨楠看的有些心慌慌,不过陆小凤是谁?陆小凤就是一个明知道有麻烦等着他都会一头栽进麻烦中的人物,此刻那种莫名的心慌又怎么能够阻止他想带乔晨楠一起去喝花酒的兴头呢?所以,用力拍着胸膛,陆小凤豪气冲天的一口应下。

  "当然是真的!"

  "那行。"乔晨楠见他应下了,也不推脱,直接甩开了陆小凤的爪子来到床边捧起衣物过来放到了陆小凤的手上,"陆小凤,伺候庄主沐浴的活儿就拜托你了。"

  "……哈?"什么伺候庄主沐浴的活儿?庄主是西门吹雪,也就是说伺候西门吹雪沐浴?!陆小凤的脑子里被这条讯息震的打了结,完全反应无能,只能傻呆呆的张着嘴站在那里,木木的看着一脸轻松的乔晨楠。

  见陆小凤一脸痴呆样,乔晨楠甚至很是善良体贴的拍着陆小凤的肩膀让他安心,"放心,庄主沐浴时间不算太长,半个时辰就够了,耽误不了找乐子的时间的。"

  "不是……"问题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见陆小凤还没动作,乔晨楠似疑惑了,侧着脑袋想了想,一脸恍然大悟,神情更加严肃的对着陆小凤开口保证,"你放心,我不会一个人先去的,我们是朋友,自然会等你一起。"

  不,这更加不是问题的重点,问题的重点是——

  "为何西门吹雪沐浴是你在伺候?!!!"


☆、陆小凤卷

  虽然此地并无丫鬟不过以西门吹雪的本领哪怕是找全太原最美的女人来伺候他都不会让他觉得有丝毫奇怪的,可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放着美人不找竟然找乔晨楠伺候沐浴这种事?!这一刻,陆小凤彻底的在风中凌乱了。

  这一次乔晨楠倒是对陆小凤的态度没有介意,反而深有同感,"是啊,为何找我?陆小鸡,你说是不是我哪里得罪庄主了?"不是他怀疑西门吹雪小心眼爱记仇,实在是除此之外他完全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你得罪他的地方还少吗?"陆小凤对乔晨楠的迟钝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难道这人以为西门吹雪的袖子是人人可以扯的西门吹雪的地盘是人人可以自由动土的吗?更别说这人还曾经被西门吹雪听到过窥视……等等!陆小凤双眼猛的亮了起来,他知道西门吹雪会这么做的原因了,绝对是因为那件事。

  "呃……"被陆小凤突然当成猴子一般观看的乔晨楠不解的低头看着自己,搜索着自己身上是否有哪里不端贻笑大方之处,要不然为何陆小凤会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他?

  不过,无论乔晨楠怎么找都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奇怪之处,最后只能得出陆小凤是不定期抽风发作了这个结论。"陆小鸡,你——"

  "小楠啊。"用力的在乔晨楠肩膀上面拍了两下,陆小凤摇着头叹息,目光流转着浓浓的惋惜意味,"你,节哀。"西门吹雪的报复期那绝对是足够长的,再加上乔晨楠和西门吹雪几乎形影不离的状态来看,还有的他受的了。

  只要一想到乔晨楠在无知无觉间就被西门吹雪给整了,陆小凤就觉得心旷神怡浑身舒坦啊,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来表现出他的欢乐。谁让乔晨楠总喜欢言语攻击他呢?看,报应来了吧,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来来。"陆小凤心情大好的把手中的衣服原原本本的还给了乔晨楠,"其他事好说,可这事……我还真帮不得,我可不想试试西门吹雪的剑究竟有多快!"

  说完,完全不留给乔晨楠挽留的机会一溜烟就蹿出去很远,再眨眼,乔晨楠就完全看不见陆小凤的影子了。

  怔愣了片刻,乔晨楠就捧着衣服走出了房间,嘴里面还疑惑的喃喃自语,"这陆小鸡有时候还真够奇怪的,完全理解不能。"

  [间歇性精神患者,该远离。]

  [天机,陆小凤得罪你了?]

  [吾从不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都说吾了还不承认?]

  [你听错了。]

  [好好,是我听错了。]

  [……哼!]

  他怎么可能告诉这个人,当陆小凤怂恿去喝花酒之时他就已经决定,从此以后,陆小凤的名字将永远存在于他的黑名单中。

  *

  屋子里的热气还没有散去,白雾缭绕,迷迷蒙蒙的空气沾在身上有些湿,乔晨楠边帮着西门吹雪穿衣边用力的眨着眼睛,想要把睫毛上凝聚出来的小水珠给眨掉,只是怎么眨都眨不去,甚至还因为眨眼的动作使得水汽更加凝聚到了一起,让乔晨楠怪难受的。

  终于穿好了衣服,乔晨楠有些急的伸手准备揉眼,却有人比他快一步抚上了他的眼,突如其来的靠近让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细密的睫毛很长,微微向着眼角的方向斜着卷起,在烛光下,眼下覆盖出柔柔的影子,笼罩出几许单薄的羸弱。

  西门吹雪轻轻的用指尖在微颤的睫毛上抚过,拭去了上面的水汽,指尖停留在眼角处,如同形态完美的桃花瓣末梢,淡淡的桃红往上翘着。他很喜欢这双眼,里面总是潜藏着惊人的执着,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如今不曾改变,这也是他最初留下这人的原因,他喜欢有着坚持的人,诚于自身,不为外界而改变。

  西门吹雪的手是握剑的手,修长、有力,还有几分粗糙,被抚摸着的地方窜起了丝丝痒意。眼睑颤抖了几下,乔晨楠实在憋不住气的开口,"庄主,好了吗?"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西门吹雪就放下了手,半点不觉得自己刚刚的举止有何不妥,至于另一位,脑思维早就被另一件事情给牵走了。

  "庄主从小练剑,会觉得枯燥吗?"想起刚刚眼前掠过的手上的薄茧,乔晨楠略感到好奇,一件事情坚持十几年毫无懈怠,那要多么强大的意志力啊。

  转出内室,来到外间在椅子上坐下,"为何会枯燥?"

  待西门吹雪坐下后,乔晨楠就自觉的拎过干净的干毛巾帮着擦头发,"那庄主为何选择剑道呢?觉得坚持剑道的基本是什么?"有的时候他真的很难以相信会有人为了剑道做到西门吹雪这种程度,抛弃所有的感情,以身侍剑,真正的心无旁骛了。

  "不需要原因。"只是选择了剑而已,"坚持剑道,贵在于诚。"

  "诚?一心练剑心无旁骛?"

  西门吹雪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你不认同?"

  "不,只是有些问题不怎么明白。"并不为西门吹雪的冷气影响,乔晨楠继续手中的活表述自己的观点,"庄主说的诚,究竟是诚于人还是诚于剑?"

  冷气凝滞了下来,西门吹雪难得的拧起了眉,眼中浮现出浅淡的疑惑,"何解?"

  "唔,怎么说呢?"乔晨楠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切实的表达出他想要说的话,最终,还是以西门吹雪最后的选择作为例子,"就比如说庄主,如果以后出现了一个人能够影响庄主你的情绪,能够让你独独对她不冷漠对上她的请求会心软,她的存在,会影响到庄主你每次和人对战时那种把生死抛之度外的态度,庄主你会如何?"

  "…让他离开。"

  没有注意到西门吹雪回答之前短暂的沉默,乔晨楠的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想法上面,"果然如此。庄主你是认为,一开始就在意了生死的对战会让剑招犹豫,她的存在会让你的剑变钝,是吧?"

  这一次,西门吹雪偏转了头,视线直直的看向了乔晨楠,漆黑的眸在烛光中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什么,却不够真切到让人探寻。

  "你不认同。"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诉。西门吹雪万分肯定乔晨楠不认同那些话,但那些话,确实会是他心中所想。

  "也不能说不认同吧。"见西门吹雪看向他,乔晨楠也就停下了擦头发的手,把半湿的毛巾放到一旁,自己拉了张椅子面对着西门吹雪坐下,"个人有个人的观点,我无权质疑庄主的观点,只是觉得一体两面,换过来想,如果出现了一个可以影响自己的存在,为何不能因为这个存在而使得剑变得越加锋利呢?"

  这个疑惑,他想不仅仅是他,看过陆小凤知道西门吹雪的人大部分都会不解的吧,明明可以有两个走向,为何西门吹雪如此决绝的走向了抛妻弃子的道路?

  "庄主,虽世间有言:无欲则刚。但不知庄主是否还听过一句话?女人本弱,为母则强!"

  见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乔晨楠才继续说了下去,"就我个人来看,我觉得练剑也可遵循此原则。我曾听闻,剑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剑合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但也到此了,一个人,一把剑,对手难求时还有何所求?又因何求而走下去?求败吗?或许那是一种像庄主你一样的人才能够体会到的境界吧?对我这种普通人来说,求败不如求更高,既然一个人一把剑到达了极限,那么何妨不多加一个人的重量呢?"

  停顿了一下,看着西门吹雪认真听的模样,不知道为何乔晨楠觉得还是这样有表情的西门吹雪比较好玩……咳咳,心中干咳着把遛弯的思绪拨回来,乔晨楠思索了一下才开口。

  "庄主,心中无所求自然可以达到自己坚持的剑道最高境界。可一个弱女子会为了孩子变得坚强起来,那么一名剑客为何不能因为心中之重而使得他的剑愈发锋利?顺着心中的感情走,诚于本心,又如何会使剑变钝?又如何不是诚于剑?庄主,求胜求生,只是因为剑上多加了一个人的重量,变钝变利,只看你如何运用这种欲求,人剑合一,最终占去主导地位的仍旧是人而不是剑。"

  "其实诚于人和诚于剑并无矛盾,剑为人心中之一,人中亦包括着剑,如何才能二者皆诚,端看你如何选择而已,不是吗?"

  端看如何选择吗?西门吹雪沉默着没有说话,不可否认,他之前的选择为诚于剑,其他存在若影响到他的剑,那么无疑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只是……诚于人吗?人随本心,剑亦随本心,人剑合一,人持剑而非剑持人,一人一剑亦或二人一剑……

  看着陷入思考的西门吹雪,乔晨楠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合上了房门,抬头看着半圆的月亮微微叹气。

  [你不该如此冲动,若他乱了心,不定因素就会增多。]最稳定的做法就是最大限度的任由西门吹雪按照原路走下去。

  [天机,我只是个普通人。]

  是普通人就自然会受感情影响。今日之话他其实是偏于一个朋友立场上说的,带上了些许感□彩。当然,他并不认为就那么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会改变西门吹雪的想法,他更没有要改变西门吹雪想法那种宏图大志,他只是想让西门吹雪到时多一条可以选择的路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绕晕了吗?如果绕晕了,那就证明我淫了!!!
捂脸,浅浅知道后面这段话逻辑死掉又啰嗦重复,但原谅我吧,我就一小白脑【迈着小内八羞愧奔走~~


☆、陆小凤卷


  翌日,到了练剑时间,乔晨楠还是去了后院。他的起步点已经晚了别人太多,若勤奋度再拖后,那么真的会毫无成就了。

  本以为西门吹雪不在的,没想到才进院子就看见了还未完全褪去的月光下那抹腾跃的白影,凌冽的剑光跟随着白影在空气中编织成网,密密麻麻的银色冷光似在同时出现在各处,犀利的剑啸声顿时让整个空间流窜出肃杀意味,沉甸甸的重量扑面而来,就如何面对着千军万马一般,庞大的气势让你心肝俱裂。

  呼吸在一瞬间就被迫放轻放缓,乔晨楠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西门吹雪,直至对方停剑收势,才恍若梦醒一般大大的喘气。看着月下的西门吹雪,乔晨楠感到疑惑,明明前一刻的剑招比起以往更加的凌冽锋利,但这人,却似乎比以前柔和了许多,那一身外露的锐利全部收敛入内,好似一夜之间,返璞归真。

  "庄主。"乔晨楠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迟疑,看着迎面而来的男人想把满心的疑惑问出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最终造成了现在的欲言又止,"你……"

  背着月光,西门吹雪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看的清晰,但声音中却有着一种蝴蝶破茧一般的喜悦,"我的剑术有了突破。"

  暗道一声果然,乔晨楠沉浮了一晚的心也在此刻安定了下来,看样子他的话并无让西门吹雪乱心,反而似无意中促进了西门吹雪的剑术,使得他的境界更高一层了。不得不说西门吹雪的悟性实在是太好,就那么几句定义模糊的话竟也可有所参悟,虽然这参悟的方向和他预想中的有些偏差,不过能够进展总是不错的。

  心情轻松了,乔晨楠的声音也染上了几分轻快,"恭喜庄主!庄主对剑道的执着还真的让人佩服呢,这种坚定是我没办法拥有的。"他注定了不可能把全部心神放在剑术之上,因为他无法做到西门吹雪的决绝。对西门吹雪而言最重要的是剑,其他为次,并且这个次重要的分量相对于最重要的来说实在是太轻,无人成为他的牵绊。

  但是他不同,他的家人朋友,是他永远都无法舍弃的。对他而言,这种来自血脉、感情的牵绊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没有之一。

  此时的乔晨楠没有去思考,感情一点一滴的放进去,逐渐的从旁观成为参与,无论是否有原因,现在的牵绊却是从无虚假。但若他归去,这边的牵扯又该怎么去舍弃?

  手指突然落在了笑的向上弯起的眼角,因为刚刚才停下的练剑使得平时微凉的手指在此刻过分的温热,接触的地方,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燃起了灼烧感。乔晨楠惊愕的停住了笑,疑惑的看向西门吹雪,只是仍旧无法看清楚背着光的脸上是否有着表情。"庄主?"

  "你已经有了。"不锐利不外显,就如同穿石的水滴一般,平稳而坚韧,一步步的坚持着心中那份执着。没有瞬间就令人惊艳的耀眼,但比起刹那芳华,默默无声一点一点的蚕食其实更加让人无法拒绝。

  "嗯?有了什么?"对西门吹雪的话感到莫名,乔晨楠追问到。

  西门吹雪并没有向乔晨楠解释,只是收回了手,"练剑。"

  "是。"

  所有的疑惑都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从一旁取过了西门吹雪为他准备的剑,乔晨楠就开始了每天一度的练剑生涯。从一开始动作时不时的凝滞到如今可以流畅的从头到尾演练一遍都不觉得累,这样的进步让乔晨楠不太安稳的心逐渐定了起来,他正在适应这样的生活,而这,正是他现阶段需要的。至于以后如何摒弃这个时代带给他的刻印,他已经不愿去想。

  执剑的少年不知道,他认定他没有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存在。每一次手握剑时,他的眼会在刹那就摒弃其他情绪,只剩下对剑的专注,让那双总是荡漾着笑意的眼灼烧,亮的摄人心魂。

  至辰时,乔晨楠和西门吹雪双双收剑出了后院,回房清理了一下就到了用早点的时间,如往常一般,早点是乔晨楠端入竹苑,和西门吹雪一起在竹苑凉亭内吃的。

  本来乔晨楠想叫花满楼一起的,但花满楼已经吃过了,至于陆小凤,乔晨楠很怀疑他昨晚出去后会那么快就舍得回来,美人乡英雄冢,就陆小凤那性子,直接在那里住个十天半月他都不会意外。

  不过乔晨楠没想到这次他的猜测错了,陆小凤非但没有沉醉在美人乡里十天半月,甚至连一个晚上都没呆满就有事直接离开了山西,没有回来告别也没太多的留言,只是差了一人在早上过来说一声他先走一步,尔后,花满楼也过来道别回了他的百花楼。

  "小楠,若得空闲欢迎来百花楼找我。"花满楼喜欢花,尤其喜欢花开时的声音,生命绽放的那一刹那,总是美好的令人迷恋。所以他的小楼总是种满各种花,在每个季节都有鲜花盛开,美不胜收。

  "会的。"乔晨楠笑着做出承诺,他对花满楼很有好感。花满楼的温柔和仁慈,他对生命的一视同仁,是这个刀光剑影的世界中最接近法治社会思想的,那会让他感到莫名的亲切,尽管长时间面对着花满楼这般的人总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劣和懦弱。

  朝着乔晨楠的方向笑了笑,花满楼转身离开了宅院,步伐平稳的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瞎子。眼盲心不盲,花满楼永远都是这般,对降临的厄运抱持着最大的包容,让心装满,做一名快乐的瞎子。

  乔晨楠目送着花满楼远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花满楼是否也曾经埋怨过命运的不公,是否也曾竭斯底里过,毕竟花满楼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瞎子,从不瞎到瞎,这种过程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太过残酷。但就是这样残酷的遭遇,却仍旧让花满楼觉得生活的美好,让他尊重每一个生命。

  其实他并不赞同花满楼那种毫无差别的善良,因为世界上能够真正放下屠刀的屠夫实在寥寥,但是他佩服这种气度。花满楼,当之无愧"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字。

  收回了目光,乔晨楠转过头看着身旁的西门吹雪,"庄主,我们回去吗?"

  宅院还是那个宅院,但不知是否因为陆小凤和花满楼的离开,总是让乔晨楠觉得突然间空了起来。果然,人都是群居性动物,习惯了热闹就难以忍受寂静无声的空寂。

  "暂时不回万梅山庄。"

  不知从何时起,西门吹雪已经习惯了不再言简意赅的只蹦出一两个字来回答乔晨楠。当然,这一点于乔晨楠而言根本不可能发现,他只是确定了自己的那句返璞归真——西门吹雪越来越好相处了。

  "诶,那去哪里?"穆伯他们不是都说西门吹雪一年出庄的次数是四次,出庄的时间加起来都不满四个月,其他时间都呆在万梅山庄内练剑喝酒享受生活吗?这次会出来也是因为陆小凤的请求而额外多出的次数,出门时还是四月初,现在已五月,一个多月的时间还不回去,是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西门吹雪并没有回答乔晨楠这个问题,只是转身走进了大门,那种姿态,无论看多少次乔晨楠都无法用准确的词去形容出那种感觉。明明就是和普通人一样迈着步子,偏偏就多出了那么一丝莫名的味道,一举一动,就好似慢镜头把动作拆分的仔细,白色的衣摆,也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落在眼底形成的映像,拖曳出一种徐缓的优雅。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高人风范?

  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摇着头笑着追了上去,"庄主,最起码告诉个大致方向吧?"

  "说了方向,你分得清?"

  "当然分得清!……庄主,你刚刚笑了对不对?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我真的分得清!"

  西门吹雪自然不可能与乔晨楠来狡辩,只是语气淡然的说了一句话,"竹苑分南北二院,此刻我住的乃北院。"而当初,他吩咐乔晨楠时选定的是南院。

  乔晨楠傻眼了,不敢置信的失声道:"北、北院?不可能啊,当初我明明一直向南走的!"

  见乔晨楠还不忘垂死挣扎一番,西门吹雪的双眸滑过淡淡的无奈,"途中可拐过弯?"

  两道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乔晨楠艰难回忆着,有些不太确定,"应该有过两三次吧。但我确定过往南走的!"

  西门吹雪瞥了他一眼,乔晨楠确定的语气马上迟疑了起来,"应、应该是往、往……"最后那个南字已经说不出口了,乔晨楠低垂着头万分沮丧,竹苑中只分南北二院而已,他居然还会搞错,难道真的如天机说的,东西南北中他就认中吗?

  西门吹雪看着垂头丧气的某人,想起山庄仆人说过这人迷路时可怜兮兮的样子很像穆伯养的来福,现在看来却是有几分相似。眸光微闪,西门吹雪伸出手放在乔晨楠的头顶,轻轻揉了揉,顺毛。

  此时,白鸽扑簌着翅膀飞来,最终伫立在西门吹雪身旁的走廊边沿上,西门吹雪从白鸽脚下取出一张卷成小小一卷的纸,摊开,上面只有简练的几个字。

  "关东长白山。"


☆、陆小凤卷

  六七月的天气,上一刻还是阳光灿烂的落在身上烫的灼人,下一刻就乌云密布了起来。倾盆的大雨滂沱而下,密密麻麻的,一点一滴砸在地面,笼起了一层灰蒙蒙的热气。

  关东某个偏僻的小镇也因为这场雨而使得本就不繁荣的小镇愈发寂寥起来,小镇真的很小,把周围零零散散的人家加起来也不过二三十户人家。老钱是这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的主人,看着屋外灰蒙蒙的天,还有那使劲砸在屋檐上恨不得砸出一个坑来的雨,老钱摇着头叹息,看来今天又没生意了。

  小镇本就偏远,这家客栈平时也就是镇上人来打打酒或者邻里乡亲聚在一起吃两个小菜热闹热闹,靠着这些勉强维持生计。一开始不是没想过要关门,只是就这地方,做其他生意也好不到哪里去,背井离乡嘛又舍不得,毕竟老钱一家世世代代都在这里驻根,感情深。

  而且这家客栈也是从父辈那里传下来的,老钱总觉得自己想要关掉客栈的想法对不起老父,是以,这么几个理由下来,老钱也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二三十年过去了,对客栈感情也深了,关门的想法也逐渐的想都不会想起了,反正足够一家温饱就好,他从不求大富大贵的。

  "老头子,看这天气也不会有人了,还是早些关门吧,也好让大牛空些时间陪陪小翠娘儿俩唠叨唠叨。"老钱的妻子徐氏也是这个小镇上的人,两人一块儿长大,到了年纪就十分自然的成了一对,几十年来感情也算不错。

  再次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老钱点了点头,"也好。"反正也没生意了,还不如早点关门享受一下天伦之乐,他那小孙儿才出声几个月。

  听老钱同意了,徐氏就开始把长凳子倒放在桌面上收拾起来,而老钱也从柜台走了出来去关门,只是门才关上一半,老钱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眯着眼在雨里头瞅着什么。

  "老头子怎么不动了?在看啥呢?"说着,徐氏也凑到了老钱那边,学着老钱一样眯起了眼看,却除了雨水什么也看不见。

  老钱拍了一下徐氏,指着小镇唯一的石板路的尽头,"老婆子,你看,你看看那边是不是有匹马朝着这边过来?"

  "哪儿呢?看不见啊,是不是你眼花了?"

  徐氏朝着老钱指着的方向使劲瞅了几眼却还是什么都没看见,就怀疑起老钱看花眼了。毕竟就这小镇上,几年才出现那么几个过路人,不过每次有过路人投宿,也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赚一笔了,虽然那些人很多都拿着刀刀剑剑的满身煞气,不过出手都很大方,也不闹事,都是不错的贵客。

  "什么眼花?你个老婆子胡说什么!老头子我眼睛可利着呢,你再瞧瞧,是不是有匹马过来了?马上还有人。"

  徐氏将信将疑的再看了过去,一瞪眼,还真的有匹马过来了,马的颜色在雨里看不真切,不过马的速度很快,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到这里。

  "快快,把凳子放下来。"

  老钱喊着徐氏,两人一起把倒放在桌上的凳子放了下来,大门也全开了。才等他们把仅有的四桌凳子放地上摆好,马就停在了门前。

  让老钱惊讶的是,从马背上下来的不是一人而是两人。待两人脱去蓑衣后老钱才看清两人全貌。一个是二十六七岁的白衣男子,那长相是老钱这辈子见过的最俊的了,只是那双眼太可怕了,看过来时让老钱打了好几个寒颤,老钱觉得,那眼神,比寒冬腊月时的冰水还要冷上几分。

  另一个人是一名俊秀的少年,看那模样也就十八九岁的当口,比男子矮上半个头,也是一身白衣,很爱笑,笑的那眼睛弯的和那月牙一样,还有两小小的酒窝,看着就觉得可亲。

  "掌柜的,可有空房?"

  少年的话让老钱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和善客气的开口,"有有,客官要几间?"

  "两间。"少年说完后就转过头看向了那个眼神可怕的男子,笑的还是那样好看,这让老钱啧啧称奇,那少年怎么就不觉得那男子可怕呢?疑惑的老钱就听见那少年用一种比较亲热的语气问着那男子。

  "庄主,看这里没什么人挺清静的,要不直接在大厅吃些再去房间吧?"

  "饿了?"

  老钱听了这话愈发觉得惊奇,本以为那男人的声音肯定也是冷冰冰的让人打颤,可若他没有听错的话,白衣男子的声音虽说不得亲切但绝对够不上冷,还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宠溺。

  老钱有些好奇了,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听少年的称呼好像是主仆,可无论是从衣着举止还是说话语气来看都不像主仆啊,兄弟?也不太像啊。

  "嘿嘿,庄主英明。不过也不能怪我啊,中午就吃了几个水煮蛋,到现在能不饿吗?"那少年笑着靠近男子,语气隐约间带着讨好却不见丝毫谄媚之气。

  "不喜欢?"白衣男子的话简单的让老钱断定了他难以沟通的性子,也亏得少年竟然听懂了。

  "这也不是不喜欢,就是经常吃容易腻味。而且庄主,蛋吃多了不好,不易消化。"

  这一次,白衣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少年,那少年却似乎得到了什么回答一般,笑的愈发开心了起来,就像是大牛小时候吃到了垂涎许久的糖葫芦时的表情,满足的不得了,眉开眼笑的转过了头看了过来。

  "掌柜的,三菜一汤,菜式随意只要能快些上桌的就好。不过记得要清淡一些,不要油腻不要辣,其中一盘要全素的,汤要清汤,不要葱花,姜少放些,对了对了,记住,任何一样菜都不要放蛋!"

  少年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那仿佛和蛋有深仇大恨的咬牙样让老钱差点笑出来,默默的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少年的要求,老钱才点头,"好嘞,客官的话小老儿记住了,先请客官坐着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嗯嗯,麻烦掌柜了。"

  白衣的少年和男子自然就是乔晨楠和西门吹雪了,随意找了张桌子落座,乔晨楠盯着西门吹雪,双眼眨巴着浓浓的好奇,"庄主,还有多久才到目的地?"

  自那日从山西上路至今已经一个多月了,越走越偏,到最后他们都是两三天才会经过一个小镇,其他时间都是露宿荒野,来到这个小镇之前,他已经靠着树睡了五个晚上了,幸好换洗衣物准备的足够,经过的途中也经常会出现小溪湖泊可以净身。每当露天沐浴时他就特别想念那群万能的号码劲装团,只可惜这次庄主似乎没有允许他们跟上。

  "这里就是。"西门吹雪虽没经验但他也知道,连续骑马疾奔一个多月对寻常人来说有些勉强。不过乔晨楠从头到尾连发泄之语都没说过半句,就算在一开始,每次下马时脸色苍白双脚抽搐的几乎无法站稳时也只是笑着靠着他一会儿,之后一切如常,直到近日,乔晨楠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情况才好转。

  "这里?"这个用双脚绕一圈都不需要一天的小镇?千里迢迢的跑到这边来干嘛?

  "明日,你留在这里。"西门吹雪说完,目光似无意的扫过沉默了的乔晨楠,顿了顿,语气平静的开口,"明日我需上山。"而这种天气的长白山,乔晨楠去太危险。

  这算是……解释?!乔晨楠不敢置信的眨巴了几下眼睛,愣愣的望着西门吹雪,胸口处,盘盘绕绕出丝丝喜悦。西门吹雪想要做什么本就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但他解释了,这种重视,让乔晨楠莫名的就是想笑,怎么止都止不住嘴角往上翘起。

  "那庄主需要去多久?"

  "午时即回。"

  "午时吗?"快速的转换成钟点计时,乔晨楠点了点头,"那我等庄主回来用膳。"

  抿成直线的唇角微微柔和,西门吹雪看着心情愉快的人淡淡应声,"嗯。"

  正如老钱说的,菜很快就上来了,都是一些家常菜,没有精致的妆点成各种好看的形状,味道却是不错,清爽可口,就连肉类,咬上去都没有任何油腻感。虽然说不上美味佳肴,不过对于已经吃了好几天白水蛋的乔晨楠来说已经非常满足了。

  等两人都用完了餐之后就在老钱的带领下去了楼上的厢房。客栈本就很小,左左右右的厢房加起来也就六间,四间相连的正面对着客栈大门,其中稍外面的两间只要打开厢房门就可以把客栈大厅看的一清二楚,往里的两间,则是和剩下的两间厢房对面了。

  乔晨楠和西门吹雪选择了只有两间连着,说是厢房,但也就是比较干净的房间而已,相比之前住的房间小的可以,只有一张四方桌两把椅子,还有就是一张床和床头摆放脸盆的木架了。

  虽然近几日有些适应了赶路的强度,但再怎么说乔晨楠都没有西门吹雪那般强悍的体力,风尘仆仆的他早已疲惫不堪,熬到洗完澡就忍不住睡意爬上了床。

  外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因为意外之中的客人而延迟了关门时间的老钱一家子在干完清洁工作后也准备入睡了,却再一次的在关门之时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也是外来人,二十出头的青年,相貌英俊却有些阴沉沉的,眼睛中也没什么生气,就好似刚刚经历过人生大变,满身都有一股压抑感,一身的素白,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长剑。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入V,本文至今已经差不多十万字了,所以,后文估计也就四五块钱的样子,希望继续支持o(≧v≦)o~~


33、陆小凤卷

  暴雨下了整整一晚,却在清晨时分戛然而止,太阳从云层里面钻了出来,又是一个大好晴天。或许是因为连夜的暴雨,阳光晒在身上时没有昨日那般烫人了,让东怕冷夏怕暖的乔晨楠觉得舒服了很多。

  "客官起的真早。"正开门的老钱见到乔晨楠已经穿戴整齐的下楼有些惊讶,大半辈子都习惯了小镇的生活作息,老钱一时间有些想当然的认为乔晨楠他们也会到那个点才起。不过很快的,老钱就收起了惊讶,手脚麻利的开门摆好桌椅,客气的询问乔晨楠道,"不知客官早点需要什么?小老儿这就让人去做。"

  "不用太麻烦了,就照着你们平常的早点弄一份吧。"出门在外时,他对吃的不会太介意,只要不是天天吃蛋就好,嚼的嘴里淡出水来了。

  "一份?另一位客官……"不需要吗?

  看出了老钱的疑惑,乔晨楠笑着摆手,"不用了,他不在。"雨还未完全停歇时西门吹雪就出去了。

  他才开门啊,怎么会不在呢?人什么时候走的?从哪里出去的啊?老钱的疑惑更浓重了,不过活的时间久一些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该问就别问,尤其是一些拿刀拿剑的厉害人物,不是他们这种普通话老百姓该好奇的。

  "知道嘞,客官稍等。"

  约莫一刻钟后,乔晨楠就用上了早点,老钱见整个客栈大厅就乔晨楠和他两人,又因乔晨楠看着容易亲近,自然而然的就搭起了话。这倒是正合乔晨楠之意,一个人呆坐着无聊,有人陪着说说话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一来二去的,一顿早餐时间下来,两人就亲亲热热的钱老小楠的叫着了。

  收拾了碗筷,老钱见第三位客人迟迟不下来就更悠闲侃了起来,不过大部分都是老钱谈着这边的风土人情这种大众话题,对于乔晨楠的信息那是一字不问,知道的越少越幸福,这种道理老钱很早就懂了。

  "小楠啊,你这半天闲得话可以去雾泉那边逛逛。"

  "雾泉?"

  "是啊是啊。"老钱说起自己镇上的景致时显得自豪而热情,手指着大门外那条石板路,"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到尽头你就可以看见有一个池塘那么大的泉水池,那里的泉水都是从山上很高的地方流下来的,清的见底,喝上去甘甜无比,我们这边做菜都喜欢用这水,做出来的菜特别爽口。那池水上方啊一年四季都浓雾不散,所以我们这边的人就叫它雾泉。在雾泉周围一方有很多鲜花,每逢春夏两季,百花盛开蝴蝶飞舞,可好看了。"

  "就在雾泉往左一些有一个山洞,穿过那个山洞有很多参天大树,那树木在阳光下五颜六色的,红的橘的黄的白的紫的,你站在不同的方向看去,颜色还会变,这里的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对了对了,在那里你说不定可以采到老人参呢。"

  "真的吗?"乔晨楠完全不介意在别人为故土而自豪时送上一分附和的赞美,"那我一定要去看看!是沿着这路一直走吗?"

  [别忘了你的路痴属性。]

  面上保持着阳光笑容双眼闪烁着适当的期待看着老钱,心里则气哼哼的对着天机冷哼,[你才路痴!我只是方向感有些问题而已。]

  [你确定只是有些问题而不是大有问题?]

  [十分非常以及万分确定。]

  [到时候别求救。]

  [求救?]乔晨楠在心底大声的嗤笑给天机听,[天机,你别忘了你也是一路痴。]

  [也是?]天机半点不为乔晨楠的嘲笑而动,[万幸,你终于有自知自明知道你是路痴了。]

  [……]在被堵的哑口无言时最正确的回应是什么?乔晨楠同志的心底有一小人三十度扬起下巴,特有气势的对着天机甩出了一句,[哼!]

  *

  尽管已经有了无数的事实来证明乔晨楠那奇差的方向感,不过这个小镇就那么一条大路还是没有弯弯绕绕一条肠子通到底的,能够在这种路上还走错就不是方向感的问题而是脑子有问题了,所以,脑子没问题的乔晨楠还是在小半个时辰后看见了老钱口中的雾泉。

  还真的是浓雾弥漫百花缭绕啊,彩蝶翩翩飞舞,在阳光下流下几分虚影,有一种从指缝之中窥探阳光时,那细碎的阳光点滴在瞬间惊艳了空间的感觉。

  花朵并不是什么珍贵品种,也没有人工精心栽培,而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颜色很杂,分开来看并不会让人觉得美丽,但当这些平凡的花朵集合成整片整片的时候,那种编织成毯的震撼,让人很想上去滚几圈。

  没有去喝雾泉的水,乔晨楠只是享受了半个时辰左右的宁静气氛,十足的放松了自己后进了就十几步距离的那个山洞,才从视线阴暗的山洞走出,不等他的眼睛适应光线,就听见了两声不小的惊叫,引得乔晨楠一个条件发射就看了过去,顿时有些尴尬。

  惊叫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上去都只有十来岁,在乔晨楠看过去的时候两人的双手还紧紧抱着对方,此刻正一脸惊慌失措的看着乔晨楠,脸孔涨的通红,衣衫凌乱手足无措。

  乔晨楠并没有想到看看景色都会撞破人家的好事,想退回山洞又觉得有多此一举之嫌,不退嘛,让他就这么和一对偷情的小年轻面对面杵着?

  倒是对方,惊慌之后稍稍镇定了些,男的用身体掩护住女的,戒备的瞪着乔晨楠,"你是外来的?"

  乔晨楠好脾气的点点头,"是,昨晚初至,投宿街尾老来钱客栈。"

  "刚刚的事情你什么都没看到!"男的一点都不因为乔晨楠的温和态度而放下戒备,那张有些肉嘟嘟的脸,鼓鼓的就和吹了气的气球一般,圆溜溜的,颇有虚张声势的喜感。

  "看到什么?"

  男的狠狠握拳,一脸的'你别装傻',"看到我和阿娟在小树林里面亲嘴!"

  "虎子哥!"身后那位阿娟小姑娘清秀的脸蛋红的都快滴血了,"虎子哥你怎么总是这么犯傻?把我名字都说了。"

  被阿娟一说,虎子哥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张圆脸的颜色很快就赶上了阿娟,为自己的犯傻羞愧非常,然后又一想,不对啊,"阿娟,你也把我的名字给说了。"

  阿娟啊的一声,嘴巴张着傻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急急的跺脚,满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瞅着虎子哥,"虎子哥,怎么办?我爹说了,十八岁前连牵手都不准,被我爹知道我们经常在这里亲嘴,我爹非打死你不可。"

  "阿娟你别哭别哭啊,都是我不好,要不,我们索性向你爹娘说了吧?等挑个好日子我娶你。"

  "不行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那急脾气,被他知道可糟了!"

  "那怎么办?"虎子哥偷偷瞄了一眼乔晨楠,又心虚的快速收回了视线,"要不,我捡根棍子敲晕他?"

  "不行,你看他长的就是读书人,要是敲坏了他脑袋可怎么使得?太缺德了!"

  虎子哥本就是憨厚之人,敲闷棍也是慌乱之下乱出主意,被阿娟这么一瞪哪里还会坚持?"那怎么办?"

  阿娟偷偷看着笑眼弯弯的乔晨楠,'悄悄'的对着虎子哥建议到,"要不,我们去请求他不要说出去吧。"

  虎子哥也偷偷看向乔晨楠,同样'悄悄'的回阿娟,"他会同意吗?"

  "这人看着是个好人,一定会同意的。"

  "对,这人看着不错,一定会同意的。"

  乔晨楠瞧着扭扭捏捏的走到自己面前的一对男女,笑眯眯的开口,语气无辜,"商量好了?"

  两人反射性就一起点下了头,"嗯,商量好了。"

  "不敲闷棍了?"

  两人又一起使劲摇头,"不敲,太缺德了。"

  "觉得我是好人?"

  摇着的头停住了动作,整齐划一的重新改成了点头,"对对,你看着就不像……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话的?!"

  "噗——"看着两人像是表演双人搞笑剧一般的动作,乔晨楠终于没忍住给笑了出来,这两人,说悄悄话说的那么响,当他听力有障碍吗?而且从始至终,所有的信息都是他们自己给曝光的,还傻了吧唧的越爆越多而不自知,这究竟要多天然啊。

  "我说,其实就算我知道你们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你们是哪家的,你们直接走人不就好了,我一外来人哪里会花功夫一家家找人?"

  虎子阿娟听了,嘴巴大张双眼瞪圆,就像一条被暴晒的缺水的鱼,干巴巴的很是喜感,片刻后才啊的一声恍然大悟,"对哦。"

  此刻的乔晨楠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两人就是那天生一对地上一双,瞧那表情,竟然一模一样,连改变的时间都分毫不差,这世上,能够达到如此同步的夫妻脸可不多啊。

  好笑的摇了摇头,乔晨楠好心提醒了一句,"还不走?"

  "哦哦,对,阿娟,我们快走。"

  虎子和阿娟并没有走山洞那条路,而是蹿入了树林中,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乔晨楠很快就把这段插曲抛入脑后,把视线放在了阳光下变了色彩的树木之上,不管是否是因为阳光的折射才造成这种现象,但他承认,这很美,如同画出来的那般梦幻。

  突的,乔晨楠眯着眼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某棵树脚边,蹲□捡起被人挖出来后随意扔在地上的小小人参,估计是那两人忘记的吧,还真够冒失的,就算这边人参也不算太稀少,可能够挖到也挺不容易的吧,也不知道那两人会不会想起。嘴边的笑容突的凝固,乔晨楠浑身紧绷了起来,刚想起身,就觉脖颈处一痛,意识被迫陷入了黑暗之中。

  素衣的男子沉默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乔晨楠,低垂着的脸上神色不明,蓦的弯腰低□子把人抱起,足尖轻点就凌空飞跃离去,只是几个眨眼就消失在远方的天际遍寻不见。而就在乔晨楠被带走的地方,不远处的树丛中,因想起人参而折返回来的虎子和阿娟捂着嘴巴满脸惊怕。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找到编编成功开通了,周一不用八更了欧也,不过浅浅明后两天都会双更的o(∩_∩)o ~~


34、陆小凤卷

  午时还缺一刻时,晴光灿烂的天空再一次的迎来了浓浓乌云,天色暗的很快,就像是一个眨眼间就从白日变成了黑夜。空气是风雨欲来之前的窒闷,沉甸甸的压在身上像是在皮肤上裹上了一层不透风的布,热的让人焦躁。

  街道上,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惊慌失措的疾奔着,呼吸紊乱而粗重,脚下却拼命的跑着不愿停下,仿若身后有什么毒蛇猛兽追着一般,连家人的叫喊都没有听见,双眼中只容得下稍远处那熟悉的小客栈。

  小客栈里,老钱的目光是不是的飘向门口,脸上闪过了担忧,"老婆子,你说小楠咋还没回来呢?"

  徐氏也有些担心,毕竟是客人,既然住在她家客栈那他们就要负责,"我看还是叫大牛去找找吧,他初来咋到的指不定迷路了。"

  "也好,那你去叫大牛找找吧。"

  "诶,我这就去……"

  徐氏话音还没落下,就见一对小年轻急匆匆的冲了进来,满脸焦急的跑到柜台前,想要开口却因为气喘的太厉害而说的模糊不清的,咿咿呀呀用手脚比划来比划去看的老钱夫妇两头昏眼花。

  徐氏连忙倒了两杯水递过来,"虎子、阿娟,别急,先喝口水缓缓气再说。"

  两人也着实是太渴了,抓起杯子就往嘴里灌水。小镇再小,一条连贯整个镇的路也要走个半个时辰,他们一路狂奔而来实在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等喝了水,阿娟还有些喘,虎子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急急忙忙的拉着老钱开口,"钱伯伯,你们这里昨晚是不是来了一白白净净看上去像是个读书人整天笑嘻嘻的客人?"

  "是小楠!"虎子一说老钱马上就对上号了,心中的担心越发浓重了,瞧虎子和阿娟的样子,莫不是小楠给出啥事情了吧?

  "啊呀,不管什么小南还是小北的,反正就是他,在山洞那边的树林被人打晕带走啦。"

  什么?老钱这下子是真的心急如焚了,怎么说都是他介绍小楠出去逛逛的,现在却出现了这档子事情,不说其他,就是自己良心上这关都过不去啊。

  就在老钱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大厅内突的冷寂了下来,刚刚还闷的像蒸笼的空气此刻冷的如同冰天雪地,冷气从皮肤上钻进身体,一路冷到了骨子里面。

  "带走他的,是谁?"

  冷冰冰的声音让在场的人生出穿棉衣的冲动,颤抖着身体转头,就看见白衣男子站在他们身后约莫一丈处,那双看向他们的眼,冷的看不见丝毫的温度,顿时让他们有一种咽喉被扼住的错觉,无法呼吸。

  最后,还是老钱推了一把虎子,虎子才如梦初醒一般,磕磕绊绊的说出一句话,"那、那人也穿、穿着一身白、白衣,大概二、二十岁,手、手里也有剑。"

  虎子的话太过于抽象,却给了老钱一个灵感,"是他,昨晚最后那位客人,我记得账簿上记着名字……啊,这里,张英风!客官……"

  老钱才想着对西门吹雪重复一边名字时,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的人早已经消失无踪,就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屋外开始刮起了大风,黑漆漆的屋子里面,只听见那风呼啸,偶尔有什么东西被吹着撞上了屋子,发出啪啪声,竟敲出一种诡异的恐惧感,就像是瞧在了心窝上,让四人无端端的觉得背脊发凉。

  *

  盯着白花花的帐顶,乔晨楠对目前的状况还有些懵。第一反应则是摸了把衣兜,确定天机还在之后心瞬间安定了下来,脖颈处的刺痛也开始占据了感觉神经。

  从床上翻身直接下地,被绑架了就是这一点方便,不需要穿鞋。因为绑匪不会有那闲情逸致来帮你脱鞋脱衣以便让你昏睡的舒服一些。

  [天机,告诉我一些你知道的讯息。]

  [离你昏倒已有一日,打晕你的人自称张英风,这里名曰临水。]

  [还有呢?]

  一边听着天机的话,乔晨楠的视线也不忘四处巡视,床、盆架、桌子、椅子……打开了衣柜,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包袱,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袱,发现里面就一些白色的衣袍,很明显的,这些袍子应该属于那个打晕他的人的。

  那么这里应该是客栈了?听着屋外隐隐约约的人声,乔晨楠来到窗户边,尝试性的推了推,发现窗户竟然没有封闭,竟然一推就开。是麻痹大意还是有绝对的信心他绝对逃不掉?

  [在昏迷其间,你被喂了一味药。]

  ……搭在窗沿上的手僵硬了一下,乔晨楠脸色微沉,看来是后者了。

  门吱嘎一声推开,进入之人看见被打开的窗户和站在窗边的乔晨楠,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想着跳窗逃跑。"

  乔晨楠挑眉,嘴角拉开讽刺的笑容,"因为我身上的毒?"就算天机说的如此委婉,但小说看多了,谁会猜不出那味药肯定是毒药。

  那人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变化,一双眼冷冷的注视着乔晨楠,"你没昏迷?"才说完,那人又很快的自己给出了否定,"不,我确信你那时已彻底昏迷了,那么你是猜测?如果是这样,不得不说,对于你的冷静和机智,我很赞赏。"

  说是赞赏,但那人的表情和话语可完全可赞赏搭不上边,乔晨楠自是也不会把这话当真,只是盯着对方,不着痕迹的观察着。

  二十来岁,剑眉飞扬,目若朗星,此刻却阴郁的看不见光,身材高大修长,身上穿着的是和包袱里面相似的白色衣袍,刚刚他摸过,这衣服的质料不是锦绸,摸上去有些粗糙,大概是麻棉类的,样式简单到可以说是毫无样式了,和这人的气质相比,可以说这衣袍太过于朴素了,有些违和。

  自称张英风吗?可是他并不认识张英……等等,英?三英!桃花眼半眯,乔晨楠的视线落在了张英风腰间的长剑上,语气肯定,"你是三英之一。"

  "又是猜测?"张英风剑眉微挑,似乎对乔晨楠很感兴趣,只是那双眼中毫无改变的阴郁出卖了他。

  直接无视了张英风的话,乔晨楠继续开口说了下去,他现在需要尽可能的多掌握一些信息,"为了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四个字就像是某个开关,瞬间就开启了张英风的表情系统,没有波澜的眼中冰冷的恨意蔓延,比草原上的野火还要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你很聪明,但是这个世上,聪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你不会现在杀我。"乔晨楠神态轻松的斜靠在窗边,语气笃定,"既然你大费周章的跟着我和西门吹雪并找了机会把我抓来,还喂我毒药,那么你就不可能在我的用处用完之前杀了我。"

  冷笑一声,张英风的眼就如同毒蛇一般,阴冷而无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獠牙扑上来,"的确,我不仅现在不杀你,以后也不会杀你,因为,你身上的毒会让你彻底的明白,何谓生不如死!"

  "我总相信,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希望?"张英风对此嗤笑一声,"不是奢望?"

  乔晨楠笑了笑,目光斜睨着下方的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声音竟在此刻出奇的温柔,"死了,连奢望都没办法拥有。"所以活着,总比死了强。

  紧紧的抿了抿唇,张英风试图在乔晨楠的身上找到困兽垂死挣扎强作镇定的痕迹,但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出,映在眼底的是那人唇边的笑,在阳光之下,柔和到不可思议。

  垂着的手狠狠的握紧,张英风觉得心底愈发烦躁起来,这股烦躁让他忍不住恶意的开口嘲讽,想要狠狠的把那份平静撕扯掉,"哼,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借口而已!西门吹雪身边之人也不过尔尔。"

  乔晨楠把目光重新移向了张英风,笑容愈发深了,"贪生怕死本就是生物的本能,为何要找借口掩饰?西门吹雪其实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是你们自己为他套上了神的定义。"

  "呸,什么神?那人只是一个冷血孤僻的怪物!"强烈的仇恨从四肢百骸涌上来,让张英风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

  定定的看着脸色狰狞之人,乔晨楠的脸上浮现出了好奇神色,"我听说,江湖上二人约战,孰生孰死皆有天定,既决定对战就说明已经定下生死状,死生皆不怨人?"

  "是。"

  "你师父和西门吹雪对战,可是自愿?"

  "是,若师父不愿,无人能够强逼与他!"

  "你师弟死于西门吹雪之手,可是被逼?"

  "非是被逼,师弟们的心性我了解,遇上西门吹雪,难免会升起挑战之心。"

  "既然如此,那他们和西门吹雪之间可算符合江湖对战规定?"

  "符合。"

  "既如此,为何要如此不择手段的复仇?"说实话,他对于张英风还能够如此理智而冷静的回答这些问题很是惊讶,他以为,被仇恨侵占的人看待问题总是会扭曲。

  一瞬间,张英风的脸上仇恨、狰狞褪的干干净净,变得平静而宁和,那双充斥着阴狠的眼,此刻竟闪烁着点点暖光,如同享受着母爱的孩子,祥和满足。

  "他们是我的师父和师弟。"


35、陆小凤卷

  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乔晨楠所有的疑惑。人心都是偏着长的,对着在意的人总是会带着感□彩去偏颇,一如他,就因为他站在西门吹雪这边看待事情,所以才会有那个疑惑。其实若是和之前一样,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待这整件事情的话,他会疑惑的是那些不报仇的人,就算是白纸黑字的生死状,也是抵不住感情牵绊失去时的仇恨的。

  若这事没有牵扯上他,相比于峨眉四秀他或许会更加欣赏张英风,毕竟不是所有的恨都可以用爱来遗忘的,孙秀清的做法,总让他觉得有些薄凉了。

  幽幽的叹出一口气,乔晨楠带着微微的无奈看向张英风,视线之中,夹杂着隐隐的谴责,声音略显尖锐,"你和西门吹雪的恩怨,又为何要牵扯上我?"

  "因为我杀不了西门吹雪。"张英风恨着,但还是很清醒的知晓自己和西门吹雪之间的差距。

  "抓了我,你依旧杀不了他。"乔晨楠点出这个事实,"西门吹雪不会为我而做出任何妥协。"

  张英风古怪的笑了笑,"你太妄自菲薄了。"单单是能够让西门吹雪和他共同骑一匹马就足够看出西门吹雪对他的重视程度了。

  "这不是妄自菲薄不菲薄的问题,而是西门吹雪他从不接受威胁。"西门吹雪可以为了素不相识之人千里缉凶,更可为了朋友追兄万里,但他不接受威胁。

  "是吗?接不接受到时候自会见分晓!"反正他主要的目的也不是威胁。

  "那么峨嵋派呢?当世人知晓你牵扯无辜的卑劣行为,他们会怎么看峨嵋派?你想让峨嵋派因你一人而背负骂名为世人所不齿吗?"

  "卑劣无耻的骂名自由我张英风一力承担。"早就在一开始他就放弃了他的未来,名声与他已经没有了意义。"不想多受罪就乖乖的呆在这里,若是乱跑,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后悔莫及。"

  说完,张英风就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桌子上的饭菜。乔晨楠盯着禁闭的房门半晌,悠悠的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没用的,无论你抬出什么理由他现在都不会放你离开。]天机的声音自心底响起,淡淡的提醒着他做的是无用功。对于一个把性命都已经压上的复仇者来说,所有的理由都已经不再是理由。

  [我知道,但总要试一试。]而且这样的谈话也可以让他尽可能多的收集一些有用信息,这样方便他了解自己身处之地。

  [你想逃?]

  [我不是童话里的公主。]不会在陷入危难时等待王子的救赎。

  [或许,你该听他的话,呆在这里。]

  [为何?难道他身上有什么任务?]所以才会让他呆在张英风的身边。

  [你认为我会为了任务而让你陷入这种境地?]

  冷冰冰的语调中乔晨楠听出了其中的愤怒,还有,若有似无的失落。

  失落?天机会有这种情绪?!只是一秒的时间,乔晨楠就把这可笑的念头从脑子中甩去,他不算了解天机,但他知道天机在感情方面寡淡的远离人类的范畴,这一点倒是和西门吹雪有些相似。

  [那是为何?]乔晨楠从窗口看见了街道上往某个放行走的张英风,[你知道,现在张英风是真的没有半点限制我的想法,想要逃走,此刻最容易。]

  天机沉默了一会儿,就在乔晨楠认为窗口下去人太多不太现实,准备直接从门口离开时才突兀开口,[把我取出来。]

  脚步停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朝房门走去,[等我离开这里之后再取。]

  [现在,马上!]如果等离开之后,他怕时间会不够。

  脚下的步子完全停了下来,乔晨楠从衣兜中取出天机,皱着眉感到不满。[何事那么着急?非要现在做。]

  [看我横截面上,是否看见了一些字符?]

  疑惑的把天机横了过来,在薄薄的横截面上,乔晨楠看见了一些像是什么符号的纹路,很小,纹路也很浅,颜色更是和周围同色,若不是天机事先说了的话他根本不可能注意的到这些字符。

  [这些是什么?]秘籍?咒语?乔晨楠无法克制住一股热血往上涌,浑身的细胞都兴奋沸腾着,没办法,谁让每个孩子心里都住着一个武侠梦呢?

  天机可不会了解乔晨楠的武侠梦,毫不留情的直接泼了盆冷水上去,[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仔细听好我后面说的话,然后你照着做。]

  [取左手第四根手指之血,从正乾位也就是最低端开始,逆时针涂抹在那些字符之上,注意,血液必须是活血,也就是说必须直接用伤口作用于字符,字符必须被涂满,不得有任何空白之处,并需一次涂满,不得回头重涂,在逆时针一圈之前,手指不得离开字符,整个过程,血液也不可滴落在其他地方。记住了吗?]

  [记住是记住了,可是难度比较大。]乔晨楠也不问原因了,只是顺着天机的话思考,[首先,这些事情只有我一人完成很容易半途手滑,那血液就可能离开那些字符了;再者,要涂满这一圈并且还得保证一次过关不得回头重涂那就伤口势必不小,在割开伤口到涂上字符的时间内,血液很可能会涌出来滴落在地。]

  [你只需注意后者。]

  [好吧。现在开始吗?]

  [坐到床上去,然后马上开始。记住,全过程你的注意力只能放在我身上!]

  听话的盘腿坐在床上,乔晨楠取出了身上唯一的利器——一把外形精致的匕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用力在左手第四指指腹上滑了道口子,随后立马把手中匕首扔了,拎起天机,用天机的底端顶上了伤口。

  双眼在刹那间瞪大,瞳孔急剧紧缩,喊了一半的尖叫用力的吞入咽喉,尖利的牙齿狠狠的咬住了下唇。乔晨楠用力的瞪着天机,恨不得直接敲碎了他了事。

  [你没说会那么痛!]就像是浑身的骨骼、血液、肌肉、神经,全在一瞬间被揉成了一团然后又瞬间重组,有那么些时间他都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我不知道。]之前他并没有用过这种方法。

  [算了,继续吧。]手指抵住了镜沿,为了保证血液的流出量能够涂满那些纹路不遗漏,乔晨楠用上了几分力气去挤压。

  本想着就那个薄度,再涂满涂厚都费不了多少血液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仅仅涂了四分之一的部分,乔晨楠就觉得头开始昏眩了,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从伤口被字符大量的吸走那种涌动感,很糟糕,唯一的幸运是刚开始那股疼痛只维持了一会儿,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了。

  又继续涂了四分之一圈,乔晨楠感觉到头更加昏了,视线模模糊糊的,就好像进入了雾气弥漫的地方,眼前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连身体也开始发冷颤抖起来。

  [天、天机,怎么、怎么回事?]牙齿打着寒颤咯咯的响,乔晨楠连这么短短的一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时值夏天,他却冷的想要裹棉被。

  天机也没想到会需要那么大的血液量,只是,这是个仪式,一旦开始就不得中断。[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到底,想要活下去,就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闻言,乔晨楠只得用力咬牙忍着,下唇很快出现了血印子,用这种疼痛来刺激着让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只是没过多久,乔晨楠就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走,张大了嘴都没办法吸收足够的氧气,窒息感在喉咙处灼烧,一路蔓延至胸口,闷痛的难以忍受。

  这样下去不行!按照这样虚弱的速度下去,不等他把剩下的地方涂满他就会昏过去。眯着眼,用模糊到出现叠影的视线看着还剩下的部分,乔晨楠一发狠,更加用力的挤压着手指快速摩擦着字符,伤口被拉扯的更大,鲜血汩汩流出,因为挤压而溢到两边的血液诡异的倒流回了字符之上。就在乔晨楠以后下一秒就会昏倒时,绕了一圈的鲜血终于汇聚到一起。

  "呼——"

  大大的松了口气,乔晨楠连拿着天机的力气都没有,软趴趴的倒在了床上,身体蜷缩着,不停的颤抖。连续抖了两刻钟,乔晨楠才觉得体内的寒意开始缓慢的退去,视线也开始恢复,只是身体依旧没有半丝力气,脑袋也沉甸甸的持续着缺血的症状。

  [天机,我都差点把命给搭上了,你总该告诉我这究竟有什么用了吧?]

  事实上,天机也不知道这个仪式会对乔晨楠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不过,就算提早知道他也仍旧会选择做的,因为有这个必要。

  [你想离开这里。]他听见毒药发作的第一次是十二个时辰后,而再过不久,就快到十二个时辰了。

  [然后?刚刚那个可以帮我逃跑?]

  [不能。但能够保住你的根基,在毒药的肆虐之下。]

  [根基?]

  [排除毒药带给你的任何伤害。]

  [呃……]乔晨楠对此大感意外,[那是不是可以认为我以后百毒不侵了?]

  [可以这么认为。不过,每次都会有一小段中和期,那段时期内,毒素带给你的疼痛感依旧存在。]

  也就是说只有疼痛感却没伤害吗?对此,乔晨楠已经很满足了,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十全十美?只是,[天机,我记得你不能插手帮我,那这次……]

  [无事,这个契约是被准则允许的。]

  [真的?你没骗我?]

  [你以为你的人格魅力有大到让我牺牲自己来帮你吗?哼,异想天开!]

  乔晨楠觉得自己疯了,心底的犹疑竟会在听见这熟悉的冷冰冰的讽刺语调之后顷刻消失,难道他有被虐的爱好吗?不不不,这绝对是错觉,他只是失血过多产生了错觉而已,绝对是的,要不然怎么会觉得天机的冷嘲热讽无比亲切呢?还是睡一觉吧,休息一下错觉就会消失了!至于逃跑……听着房门被打开,乔晨楠把天机揣兜里闭上眼放任自己睡过去,还是下次趁早吧。

  隔着衣料感受着乔晨楠已经恢复正常的体温,听着脉动声,天机竟觉得自己也似有了心跳,一声一声,随着乔晨楠的一起震动着,滋生出一种特殊的感觉。

  他的确没有欺骗乔晨楠,这个是唯一可以在未认主之前订立的契约,被准则所允许,他不会受到任何来自准则的反噬。只是,从此,他便失去了选择,他的未来全部押在了乔晨楠的身上。


36、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果断是亲妈虐不下去……
对不起,把时间设置成了2102年……

  乔晨楠是被疼醒的。

  睡梦之中,突如其来涌起了锥心刺骨的疼痛,四肢百骸一路抽搐而过,皮肉被什么东西咬的撕裂了一般,冰冷随着疼痛蜂拥而来,齐齐的朝着心脏处挤压,那一刻,他仿若听见了心脏不堪重负发出的碎裂声,血肉模糊。

  身体已经蜷缩到团在了一起的程度,可丝毫没办法抵抗这种痛苦半分,手指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紧紧的拽着身上的衣袍,痛苦到了极点,想要狠狠抠挖着疼痛之处却无处下手,全身都痛苦着,可又不知道哪儿在痛。

  冷汗滑过了眼睛,刺得眼睛愈发的刺痛起来,黑暗、寒冷、疼痛……所有的负面感觉全部挤在脑海中搅成一团,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宁愿死了算了,却在下一刻继续清醒着痛苦,紧紧咬合着的牙齿,牙龈似乎被绷出了血,腥气溢满了整个口腔,蔓延到胃部,席卷起呕吐的欲·望,冰冷的痉挛无法停止。

  怪不得张英风会说生不如死呢!意识冰冷到模糊的乔晨楠咬紧了牙关,努力的让自己的脑子转动起来分散一些注意力,要不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捱过这种撕心裂肺又好似永无止境的痛苦。

  [天机。]

  [我在。]

  [我讨厌你。]

  [……我知道。]

  [要不是你强迫我中奖,我现在就不会受这种痛苦。]

  [……]

  [你要记得补偿我,要不然等我成了你主人天天让你胸口碎大石。]

  [……好。]

  冰冷的镜面无法抵挡住那暖暖的感觉,如秋日午后的阳光总是醺醺然的让人迷醉。身为天地滋养而出的神器,他无法抵抗住准则的束缚,所以,乔晨楠,吾愿以吾之生护汝生。

  张英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熬过了第一次毒发的乔晨楠,有些意外有些惊讶,虽然这毒不是他的,但他也曾亲眼目睹过身怀武功的大汉毒发时满地打滚着痛苦嚎叫求死的场面,却没想到,这个毫无内力之人竟从头到尾连哼都没哼一声挺了过来,这样的意志力,说实话,他是佩服的。

  稍稍动容,从小到大秉持的正义感让张英风对于无辜牵涉进来的乔晨楠感到微微的歉意,但这股歉意很快就被滔天的恨意强硬压制了下去。早在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抛弃了他的正义。

  "第一次毒发只是给你的小小警告,若你不生出逃跑的心思,之后我会定时给你暂时的解药让你不必受着皮肉之苦,若是你管不住你的腿……"冷冷笑了声,张英风的声音阴冷而充满威胁,"那之后每一次的毒发都是前一次毒发时间的两倍,痛苦程度也随之翻倍,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样选择!"

  "咳咳……"因为长时间的痛苦让他的喉咙干涩无比,才张口就低低的咳了几声,喘了几口气后才平复下咳意,出口的声音沙哑的让乔晨楠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了,"你就不怕我熬不过这痛苦半途死了?那个时候,你抓我的意图不就白费了?"

  "这种事情不需要你来费心,既然他们想要你,那么必然一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做好了准备。"张英风看了一眼床上虚弱之人,皱了皱眉,"饭在桌上,吃不吃随你。"

  说罢,甩袖转身,再一次的离开了房间,独留下了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乔晨楠,房内,除了略喘的呼吸声外,寂静无声。

  天色渐晚,未关的窗户灌入的风逐渐的凉了起来,明亮的月光铺满入内,隐隐约约的照在了床上蜷伏之人的身上,人影未动,若不是那微弱的起伏,几乎就感觉不到任何生命力。蓦的,安静的人影有了动静,从床上支撑着坐了起来,动作有些迟缓。

  [天机,我不走了。]

  [嗯。]没有问乔晨楠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是什么,天机只是应了一声表示知道。其实,乔晨楠的这个决定正合他意,留下来,乔晨楠就不必再忍受那种痛苦,要走,等中和期过了再走不迟。

  手脚还是无力而迟钝,艰难的下床来到桌边,饭菜早就已经凉透了,夹在嘴里咀嚼着有些硬,味道当然说不上好。不过这些对于乔晨楠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他现在也吃不出任何味道,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维持体力而已。

  他决定暂时留着随张英风一起走了,天机想的是一个原因,能够减少疼痛的话为何不缓缓再走?他又不是被虐狂,少受些罪总是好的。至于其他原因……张英风刚刚无意中说了"他们",他们想要他。

  按照张英风之前的话来看,他这次的报仇只是个人行为,并不打算涉及峨眉。所以,他口中的他们可以排除是峨眉派的人,那么会是谁?还指名要他?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被抓的原因是西门吹雪,但现在看来,好像不仅仅是这样啊。但他们究竟是谁?他可以肯定自己来这边后跟着西门吹雪一路走来背景路人当的很称职,并没有惹什么事端更别提仇恨了,究竟有谁要找他?张英风出门就是去找他们吗?

  随着心里的疑惑吃完了饭,才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门外的亮光让他的眼睛有瞬间的不适应。半眯着眼看向门边,有两个小二打扮的人提着冒着热气的水进来了,后面,是他以为今晚不会再出现的张英风。

  两个小二倒完水,一个去收拾了床换了床单,另一个小二过来点了灯,房内顿时大亮。乔晨楠反射性的伸手遮住了眼,苍白的脸在烛光下显得虚弱的让小二担心是不是生了什么重病,别死在这里才好,要不然多晦气啊。正想开口问问要不要去请个大夫,就被张英风冷声遣退了出去。

  眼前一个黑影闪过落在面前的桌上,微弱的风让乔晨楠打了个寒颤,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这下子他还真客串了一把"林哥哥"了,在夏天,这么点风就让他觉得寒冷了。

  "你的衣服。"

  经张英风提醒,乔晨楠才发现原来扔过来的东西是一套衣服,也是白色的,布料的话,大概比不上自己身上这套的好。不过说实在的,万梅山庄的职业装真够高档的,他的那些衣服摸上去光滑柔软,穿身上贴身,不易沾尘,还很坚韧。至少他曾经和树枝拼命的强扯了半天都没扯断一片衣角。

  虽然很无力,不过能够洗澡的话再无力也愿意撑下去,今天都出了两身冷汗了,粘腻腻的不说,味道还不好闻,裹在肌肤上,风吹上来冷的要死。等洗完澡,乔晨楠就发现张英风双手环胸盘膝坐在了床前的榻上,双眼闭着,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乔晨楠也没开口的打算,直接躺上床继续休息补充流失的体力,他还不知道张英风明日是否会赶路,就算不赶路,养精蓄锐,对于一个人质来说总是有必要的。

  隔天,张英风还真的带着他开始赶路。或许是为了隐蔽行踪,或许是为了方便,总之在当天傍晚时分,他们就上了一条船开始走了水路,船夫似乎是早就认识张英风的,对他态度恭敬到有些卑微,或许是"他们"那边的人吧。

  从那日起他们就一直走了水路,不过每隔几天,船都会靠岸,张英风会上岸去个半天然后带着一些必需用品回来,其间,从来没有限制过乔晨楠的行动,由此可知他对那毒药的信任有多强悍。

  这一日,又到了张英风上岸的日子,船靠上了岸,乔晨楠依旧和前几次一样,站在船头看看风景吹吹风,那个船夫和那几个船员从来不和他说话,应该是在一开始就下了命令不得与他接触。

  这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过看着周围不少张灯结彩的大船停驻,估计是什么豪华城市吧。到了水上,他别说是方向观念了,就连时间概念都快模糊了,只能粗略的在心底记着上船已经二十多天了。

  "嗯?"

  突如其来的一阵动荡差点让乔晨楠被甩出船,幸好及时抓住了船栏杆稳住了自己。才想着要不要去问问那个船夫怎么回事,船身就震荡的愈发激烈了起来。

  "啊——"

  船尾处一阵惨叫,忙着稳住自己的乔晨楠闻声望去,就只看见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朝着他这边滚来,那张脸他记得是某个船员的,那暴突的眼珠子如同暴晒而死的鱼,干裂、惨白的让人恐惧。

  "唔——"

  胃部翻腾,乔晨楠一个没忍住转头吐在了船板上面。原谅他吧,见惯尸体不代表他也能习惯人头,尤其是在做了如此联想后想起他这几日吃的鱼头之后,他更加忍不住了,直到把胃吐空了满嘴酸水之后才停止。——以后他再也不吃鱼了,尤其是鱼头!!

  惨叫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周围的人也被这边的事吓的全部逃跑,刚刚那些个船也跑了个没影,这正是求救无门啊,更糟糕的是,这艘船已经被迫离了岸朝水中央飘去,他想跑回陆地都没办法。

  该死的到底怎么回事?最该死的是他现在该怎么办?!他可不相信以他那三脚猫功夫可以力敌一下子就击杀了好几人的敌人。

  目光焦急的在水面搜索,突然,乔晨楠双眼一亮,他竟在这种人人逃开的时候看见有条气派的大船往这边过来,虽然不知道船上是何人,但冲着这不怕事的架势也肯定有几分底气,他只能赌了。

  屏息的等待着那艘船一点点的变近,听着厮杀声越来越近,乔晨楠心里不住的祈祷时间能够来得及。只是,上天总是喜欢愚人,船还没有到能够跳上的距离,就有一个满身伤痕嘴巴还不停的往外冒血的人举着沾满鲜血的刀朝他逼近,从那鲜血淋漓的面孔来看,依稀可以辨别这人就是那个船夫。

  "圣主有令,就是杀了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到!"

  喂喂!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他们?还有什么圣主,谁来为他说明一下目前情况究竟是怎样啊?!乔晨楠紧张的盯着一步一步逼近的船夫,眼角的余光四处搜索有没有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来御敌,他可不会愚蠢的认为这船夫现在是想帮他。

  大刀寒光闪,船夫双手握着刀柄高高举起,眼看就要劈下来时,突的身体一个抽搐,心脏口,一根短弩从后穿体而过,露出了尖锐的头和一截弩身,射弩之人站在船尾,穿着黑色的水靠衣,似乎想要过来却被人绊住。

  砰的一声,船夫断了呼吸重重落地,逃过一劫的乔晨楠才松了口气,却见另一个血人不知道何时从另一边冒了出来,那被削掉了一半的脑袋让乔晨楠吓的岔了气。——尼玛的从武侠突转到末日丧尸片算是怎么回事啊?!

  "圣主有令,就是杀了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到!"半个脑袋的血人机械的重复了一遍船夫刚刚的话,然后,拎着刀就劈下来。

  没时间思考也没办法思考,乔晨楠脑子中一片空白,遵循着本能,迅速从地上船夫的尸体手中捡过刀,连站起来都没有,直接就着单膝跪地的捡刀姿势,朝着那个血人狠狠的横劈了过去,拦腰砍断。

  阳光从尸体的断截处透了过来,灼热而刺目,温热的血液溅得满脸都是,滚烫的让他有一种淋到的其实是硫酸的错觉。腥气萦绕在鼻尖无法散去,浓厚的好似吸进心肺的不是空气而是鲜血本身,堵得他喉头难受。

  乔晨楠不知道别人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感觉,难受?惊怕?恐惧?还是麻木……他只知道,这些感觉他都没有,因为在他的脑子还没有完全恢复运作之时,船就似乎撞上了什么,船身来了一个大大的颠簸,本就在船头又没有抓住东西稳固自己的他就这么被抛了出去。

  水,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从口鼻灌了进来,无法呼吸,意识就和视线一样,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耳边传来了水声,眼睛的缝隙中似乎又见到了阳光,有谁在说话,但他什么都听不清,耳朵里被嗡嗡的轰鸣声填满,浓浓的睡意涌了上来,最后的最后,他能够看见的只是一抹白影,陌生,却又似三分熟悉。

  西门……

37、陆小凤卷

  又见白花花的帐顶。

  乔晨楠在心底无奈叹息,这已经是他第几次昏迷了?在以前,他的身体比不上运动健将但绝对不虚弱,活了二十一年,自打有记忆以来就没昏倒过,现在倒好,才多久啊他昏迷的次数就有的数了,不过,昏迷总比死亡要好。

  自我安慰了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乔晨楠动了动有些软的手脚,立即的,他就听见了一道略带惊喜的嗓音响起,视线之中多出了一十八九岁的少女,明眸皓齿,容貌娇俏,乌发垂肩,此刻正冲着他笑的很甜。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一直不醒,念秋姐检查你的身体又检查不出什么问题,我正担心着呢你就醒了,感觉怎么样?渴吗?饿吗?要不要喝水?对了对了,念秋姐刚刚出去把你醒来的消息禀告城主了,我叫思雨,你叫什么?"

  叫思雨的少女叽叽喳喳的说了一串问题,让刚醒的乔晨楠听着头疼,仅仅只能随意的抓着几个关键词,"我叫乔晨楠。你看见我身上的一面镜子了吗?"在思雨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乔晨楠活动了一些因为久未动作而显得僵硬的身体。

  "你说的是这个吧?"思雨从床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了天机交给乔晨楠,"这对你而言很重要吧?要不然你当初也不会昏迷了都用一只手紧紧抓着不肯放了,还是我和几位姐姐合力掰了好久才从你手中拿出来的呢!"

  取过天机,确定了天机无事后乔晨楠对思雨感激的笑笑,"嗯,很重要,谢谢你和你的几位姐姐。对了,城主是谁?"

  "城主自然就是我们白云城的城主啊,你不认识吗?可是当时你被打捞上来时还紧紧拽住了城主的衣袍不肯放呢,嘴里还一直念叨着什么,城主也没有一脚踹飞你,我还以为你和城主认识呢!"

  听到这里,思雨口中的城主是谁乔晨楠心里已经明了了,只是一脚踹飞……乔晨楠把那个名字和这句话默默合并在一起,各种诡异感从心里冒了出来,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被传说犹如飞仙的人做出一脚踹飞这种动作该是怎样的囧情景。

  "城主。"刚刚还属于活泼系的思雨声音竟沉稳了起来,就好似豆蔻少女在眨眼间就成长为稳重的少妇。而那句带着敬意的称呼也让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乔晨楠看了过去。

  和西门吹雪很像的一个男人。同样是白衣胜雪目若寒星,一顶檀香木座的珠冠冠着一小束发,其他的发都披散在背后,漆黑如墨。他脚下的步子不短,但走的很慢,闲庭散步般,带着几丝俯瞰人间的尊贵,如帝,如仙。这就是白云城主叶孤城!

  乔晨楠从床上下来,拱手行礼,虽紧着白色里衣,却因为不卑不亢的态度而不显任何违和,"在下乔晨楠,多谢叶城主出手相救。"至于那个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乔晨楠表示西门吹雪一个就够了,再来一个他也报不来,当然,估计人家也不屑自己报恩,他的运气好到爆棚可也是有时限的。

  叶孤城在房内圆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身后四名白衣的妙龄女子垂首而立。"你认识西门吹雪。"

  他怎么知道的?乔晨楠心里惊讶面上却是半丝不显,千篇一律的抬出对外的官方回答,"在下乃万梅山庄之仆。"

  乔晨楠的回答让叶孤城颇觉有趣,只是仆人?可据他所知道的消息,似乎和这个回答有所出入呐。

  初时也只不过因为这人落水地点刚巧在他船前在让人打捞,却没料到会从半昏迷的这人口中听见一个让他很感兴趣的名字——西门吹雪。

  "你可知江湖中最近最热门的话题是什么?"

  叶孤城那和之前的话完全没有联系的问题让乔晨楠当了回丈二和尚,满头的雾水看着叶孤城摇头,"不知。在下斗胆请叶城主告知一二。"和他有关?不会吧,他什么时候伟大的可以成为话题了?

  看了一眼乔晨楠,叶孤城垂眸,嘴角边似有浅浅微笑,融合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人不由得心生自愧,这就是叶孤城,好似天生就该高高在上让万人敬仰。

  "据说,十天前,一向偏爱清静不喜出门的万梅山庄庄主西门吹雪只身独闯峨嵋派,要求峨嵋派交出张英风。江湖纷纷传言,西门吹雪这般一反常态的举止是因张英风为师报仇而使用卑劣手段激怒了他,此番他是为诛杀张英风而来。"当然,这是江湖传言版本,而真实情况,在他觉得有趣后让人调查回来的资料上赫然有着乔晨楠这个名字。

  乔晨楠听的那是目瞪口呆,只身独闯峨嵋派?这说的是谁啊?若是陆小凤他倒是会信个三分,可是西门吹雪?!乔晨楠脆弱的心里满地都是ORZ,绝对是江湖传言有误!

  "叶城主。"乔晨楠缓缓开口,现在就是用风中凌乱一词都表达不出他心里震惊的万分之一,"请恕在下再次斗胆,请问叶城主是否知晓庄主现在何处?"

  "据悉,西门庄主在离开峨眉之后往北方而去,尔后有人在秦皇岛、天津等地见过,现在无人知晓其行踪。"叶孤城倒也没隐瞒,好说话的让人觉得亲切到无与伦比,当然,所有对叶孤城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那只是错觉。

  叶孤城看似没有西门吹雪那般拒人千里的冷漠,他甚至可以温文尔雅和任何人都正常交流,但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孤独、骄傲、寂寞。

  乔晨楠闻言也没有失望,只是有些茫然,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找西门吹雪吗?可一来不知道人在哪里,二来,那群什么圣主什么他们的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怕半路又来一场末日丧尸大战,他的心理承受力没那么强悍的。

  那回万梅山庄?还是去百花楼找花满楼?可这两个选择都存在第二点问题,不过,倒是可以期待对方根本找不到他,毕竟天朝那么大,他就不信那些人势力庞大的足以支撑他们大海捞起针!如果真那样,那之前为何都没出现?虽说大部分时间他和西门吹雪呆在一起,但独处时又不是没有,不都没出现吗?

  乔晨楠甩开了脑子中列出的选择,无论怎样,搞清楚他现在在哪里才是当务之急。"叶城主,不知此处为何方?"

  这一次,是叶孤城身后的四名女子中其中一个回答了乔晨楠的问题,"回乔公子的话,船在今日初入杭州地段。"

  杭州……[属于江南吗?]他地理方面的知识真的已经全部还给老师了QAQ。

  [你说过,我也是路痴。]

  [……]所以你就算知道也会当作不知道么?

  [你可以问叶孤城或者在场其他人。]天机表示他真的是出于好心说出这条建议的。

  [那会很丢脸。]

  [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都重要!]

  [和性命相比呢?]

  [……]好吧,他问!

  "不知这里距离扬州……"

  这次回答的还是那个略显冷清的女子,态度不卑微又带着适当的尊重,"这里已过扬州约莫六百里。"

  六百里,折合出来就是三十万米……他双腿就是变成风火轮都要滚好久T T。

  "你可留在此处,待船明日靠岸,你修书一封,我自会派人去传信。"现在这人可是抢手的很呐,想起这几日胆敢上船滋事之辈,叶孤城的眼中冷光乍现,就凭这人得西门吹雪如此重视,他就容不得他人放肆!

  叶孤城都开口了,他敢开口拒绝的话就太不识抬举了。乔晨楠拱手,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微笑道谢,"如此,便谢谢叶城主了。"他自是知道叶孤城会主动开口留他是因为西门吹雪,尽管这两人还没见过,但相似的人总会有些地方相通,正如一个词所说,神交已久。

  是夜,乔晨楠在权衡了很久还是决定写给距离此地最近的花满楼,待简单交代了一些他目前的状况后吹干了墨迹装袋封口,等做好了这事后,空闲下来的乔晨楠突然觉得房内太过于安静,安静的让他发冷,比当初毒发之时还要冷上三分。

  没有熄灭烛火,乔晨楠环抱着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面,双眼盯着摇曳的烛光有些空洞。乔晨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什么都想到了,但回头,却又发现什么都没有想过,只是模模糊糊的如同一个毛线球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天机。]

  [嗯。]

  [我杀人了。]之前有事的时候可以强迫自己的脑子被那些事情沾满,可当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那满脸的血和断成两截的尸体,总觉得那股腥味还是在鼻间萦绕,熏得让他恶心的想吐。

  [我很怕。]是的,他怕,怕到连烛火都不敢熄灭,因为黑暗会让他的恐惧无限制的扩大。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害怕,他的手终于还是染上了洗不掉的血,尽管可以安慰自己只是自卫,可杀人的冲击力对他来说巨大的不是几句自我安慰就可以冲刷干净的。

  他现在不想一个人呆着,他想西门吹雪,他想陆小凤,他想花满楼,他想万梅山庄的那些人……可是这些人都不在。万幸,还有天机,尽管只能说说话,但比一个人呆着好受太多。

  [别怕,有我。]

  [呵……]天机的话让乔晨楠忍不住笑了出来,[天机,就算你能够陪我说话但你依旧只是一面镜子。]所以,无法依靠着汲取奢侈的体温。

  天机一时间没了声息,他不知道此刻那种空到不行的感觉究竟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喜欢乔晨楠隔着衣衫传递给他的温度,他也想让乔晨楠有一天能够感觉他的温度。所以——

  [等我。]

  [等你?]乔晨楠经常觉得他太过愚笨,总是会理解不了天机的话语,等他?等他什么?

  [嗯,等我。]等我有一天,能够在你危险之时光明正大的用双手拥抱你护住你,而不像此刻,哪怕近在咫尺也远如天涯,除了心焦的旁观,一无所措。

  低低的笑声从唇齿间流泻而出,乔晨楠莫名的就觉得轻松了许多,[好,我等你。]虽然不知道等他什么,但是,有一个等待的目标总好过彷徨无依的茫然,一个人,太容易想放弃。

38、陆小凤卷

  隔天,在用过早点后不久船就靠了岸,才将书信交给传信之人,乔晨楠就听见了外面隐隐传来嘈杂之声,打开房间来到走廊处,就看见了思雨和另外几名白衣女子持剑飞快的往船头方向走去,面色冷凝如冰。

  出事了?犹豫了一下,乔晨楠还是顺着思雨她们离去的方向而去,怎么说他也受了人家的恩惠,现在出了事,就算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他也得意思意思的关心一下,这是为人处事的基本。

  才来到船头夹板上乔晨楠就后悔了,瞧他看见了什么?断手断脚了还行动力如常的黑衣人就不说了,可是心脏处都破了个洞还没死就和那半个脑袋一样逆天了啊有木有?!

  舔了舔干涩的唇,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口水的乔晨楠决定迅速退回走廊回房,至于为人处事的基本?乔晨报表示他对叶孤城的武力值绝对相信,包括他手下的!

  只可惜,那群黑衣人似乎在身上装了探测器一般,竟然纷纷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并锁定了他,更甚者有了好几个已经朝着他逼近了。乔晨楠欲哭无泪的往后退,他到底做了什么犯天谴的事情让这些莫名其妙的黑衣人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杀与他?!

  此刻,对乔晨楠来说最有效最准确的自救方式应该是抱头、蹲地,然后扯着嗓子喊一句叶城主救命。只可惜,叶孤城还不是乔晨楠熟悉到在性命攸关之际存入反射系统名单之人,所以,乔晨楠在被好几个明显武力不弱的人逼近了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掉头踏上了唯一的去路,一溜烟的蹿上了岸远去。——感谢西门吹雪教他练剑之时没忘记把轻身要诀也教会了他。

  虽然乔晨楠的确要感谢西门吹雪,但现在他最应该感谢的绝对是叶孤城,要不是叶孤城的手下把那几个想追乔晨楠而去的黑衣人阻挡住了,就算乔晨楠跑的再快也没用,因为他的轻身功法再高挡没有内力来支撑也持久到足以让那些人放弃对他的追捕。

  这些忙于逃命的乔晨楠自然不知道了,只是在终于喘不过气停下后发现后面没尾巴后庆幸自己逃出生天,然后,茫然的望着周围频频用好奇目光看着他的人满头雾煞煞,阿咧,他这算是彻底迷路了?

  眨巴着眼迷惘了好一会儿,乔晨楠才在周围人群中选定了一个笑的慈祥和蔼的老伯,走过去笑的腼腆的问着往岸边方向的路,而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家客栈二楼窗口,一名黄衫少女双眼发亮满脸的惊喜,正想开口喊他时,却被另一位粉衣少女捂住了嘴,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在人海中消失,再也寻不见。

  "二师姐,你干什么?!"黄衫少女也就是石秀雪,在被放开口忍不住惊声质问粉衣的孙秀清,"你明知道现在尽快找到乔晨楠,把他还给西门吹雪才是最好的保护峨嵋派的方法。"

  她忘不了那日闯入峨眉的西门吹雪满身的寒霜逼人,更忘不了那比剑更锋利的杀气如同实质化一般冷冰冰的架在了全峨眉派弟子的脖颈,就好似下一刻就会大开杀戒,那是对她们的警告,她们甚至连质问都站不住脚,只因为师兄的确牵累了无辜之人。

  孙秀清定定的看着乔晨楠离开的方向,那双大大的眼现在早就失去了那份没有杂质的灵动,晦涩不明,"四妹,你可还记得当初江湖上有过一传言,西门吹雪有断袖之癖。"

  石秀雪愣住了,她不太明白孙秀清的话是什么意思,只能怔怔的开口说到,"是有那么一回事,只是这种荒谬之事岂可当真?"

  "是啊,我也一直以为那只是无稽之谈。"孙秀清的声音很轻,神情有些恍惚,脸上的表情更是似笑似哭诡异莫辩。"可是,他太特别了。"

  石秀雪还是不太理解孙秀清的话,"什么特别?"

  "只让他靠近,只让他拥抱,只让他共住……甚至他还和他共乘一骑!"那些亲密让她刺目无比,她想起那日西门吹雪的神情,那般外显的愤怒足以证明西门吹雪对乔晨楠有多重视。

  "什么共乘一骑?二师姐你的意思不会是……"石秀雪震惊的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孙秀清,眸光中的不可思议就好像在看一名疯子一般,"二师姐,我知道你喜欢西门吹雪,你不甘心得不到他的在意,可是你也不能胡乱想这些荒谬之事还因这些荒谬之事而迁怒无辜之人!"

  她对乔晨楠并没有什么好感,最多也只是因为花满楼的关系而爱屋及乌了一下投注了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点的关注,自然不会偏帮与他。但就算只是陌生人,她们身为正派人士也该出手相助,更何况还有西门吹雪这个威胁的存在。

  想到这里,石秀雪抓起双剑起身就准备追过去,"二师姐,我看你有些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待大师姐回来后你和她说一声,别担心我,我去去就来。"

  孙秀清快速挡在了石秀雪的面前,冷声质问,"四妹,你就这么对我?"

  石秀雪摇了摇头,缓缓说道:"这次的确是你不该!"

  "我做了什么?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孙秀清的声音有些尖锐,连情同姐妹的人都来指责她,这让她有些崩溃。哪怕她很想做些什么,可她还是压制住了那股可怕的念头,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

  "你是什么都没做。"石秀雪发现自己真的越来越无法理解她那一向都善良温柔的二师姐了,"你只是在知道师兄很可能就在附近的前提下放任乔晨楠独自离去。"这和帮着师兄残害无辜有何区别?不行,她必须在师兄找到乔晨楠之前先找到他!

  见石秀雪再次准备离开,孙秀清哀声发出了恳求,"四妹,你别去,别去好不好?"

  "二师姐。"石秀雪也被缠的有些怒意,脸色微沉,"你对西门吹雪的感情我和大师姐都无一言半句,但你万不该把乔晨楠迁怒进来,更不该无视峨嵋派的名声和未来,做出如此糊涂之举。二师姐,你可知万梅山庄的势力有多庞大?若西门吹雪真想对上我派峨眉,那对我派将会是灭顶的灾难!"

  孙秀清被石秀雪的质问怔愣当场,片刻,脸上的冷意被哀伤替代,眼中的脆弱再也无法隐藏,恍恍惚惚的跌坐在后方的凳子上,孙秀清捂住了眼,透明的泪水从指缝中溢出,呜呜的哭泣。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的,我也知道我这么做不对,可是我忍不住。当初离开他时我就已经对自己说了一千次一万字要放弃,要专心的把师父留给我们的峨嵋派发扬光大,我以为我可以的,我也觉得我已经开始放下,可是在再次见到他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所有的心理防线在他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对他的爱在发现他对乔晨楠的重视后竟刹那间转为了嫉妒,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四妹,你说我究竟是怎么了?明明爱是世上最高贵最纯洁的感情,为何我的爱会让我变得像个妒妇一样的丑陋?你知道吗?我竟曾经想过要杀了乔晨楠,我竟然、竟然会生出这种残忍的想法!四妹,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变成心思歹毒之人,我更不想成为峨眉的罪人,可是、可是我更加放不下我对他的爱,四妹,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才能够让他也爱我?"

  幽幽的叹了口气,石秀雪把剑放在桌上,伸手,给了孙秀清一个安慰的怀抱。"二师姐,感情之事不可勉强,你努力过了就好,别把自己逼近死角。没有西门吹雪,你还有我还有大师姐还有峨眉众人,答应我,别再去多想了,好吗?既成事实是无法改变的。"

  靠着石秀雪,孙秀清的双眼满是茫然,嘴里喃喃自语,如自问又如问人,"成了事实就没办法改变?"

  "是。"轻轻拍着孙秀清的背,石秀雪的心拧的发疼,她骄傲的二师姐啊,竟为感情之事折腾到如此地步。不过……石秀雪想起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嘴角不由自主的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带点羞怯带点欢喜,饶是二师姐的想法不小心偏颇了但她也能够理解,因为爱情真的有着让人无法抵挡的魅力,让你甜让你哭让你担忧让你嫉妒,让你变得都不像是自己了,这也是情有可原,或许这也是爱情的独特魅力所在吧。

  "变成事实……"低低的重复着这句话,孙秀清呆滞的脸上,那双眼却似被点亮了什么,闪烁着惊人的光芒。只要成为事实,只要成为事实!一直的忧愁找到了出口,孙秀清的心情立即雾散天青起来,推开石秀雪的怀抱站了起来,美丽的脸蛋满是神采,"四妹,你说得对,我不该迁怒无辜,走,我们马上去找乔晨楠,绝对不能让师兄一念之差伤了无辜。"

  看着仿若重生的孙秀清,石秀雪笑了起来,这才是她那个善良而坚强的二师姐,峨眉四秀该有足够的自信!取过桌上的剑,快步往雅间外走去,"好,我们走,让掌柜的给大师姐留一口信。"
作者有话要说:为36章失误感到抱歉T T,不知道怎么的一不小心就设置成了2102年……
话说城主出场时还有侍女撒花铺路,我看了真心的ORZ了。


39、陆小凤卷

  陌生的城镇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群陌生的死胡同,乔晨楠再一次的望着没路的前方欲哭无泪,他明明就是一路问路过来的啊,为什么他的去路永远都会掐灭在一条死胡同里面?!

  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乔晨楠悲催的发现这次是真的为难了,身无分文的他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完全就是举步维艰啊,基本的温饱问题都没办法解决啊。

  天机对此状况有一股叹气的冲动,[你有我。]

  [有你有毛用?]陷入纠结情绪中的乔晨楠说话半点不留底,[你一面破镜子不能吃不能用抵押估计人家都不想要,能有……等等,你能变钱!]

  终于想起了自己一开始的衣食住宿的费用全靠天机提供的乔晨楠黯淡的双眼亮了起来,在黑夜中熠熠生辉……好吧,生辉的不是他而是远处两簇橘黄色的光芒,大概是人提着的灯笼之类的照明工具在行走吧。

  尽管心里这么想着,可是在这个距离看上去,乔晨楠就只能看见漆黑无人的街道上凭空冒出了两团花,幽幽的朝着自己飘来,这对于近几天被大力普及惊悚片信息的乔晨楠来说,不由得心里发毛起来,尤其在无端端的一股阴风吹过后,背脊发凉,耳朵哼哧哼哧的响起了类似喘息之声,肩膀之上,一只手拍了上来。

  "啊——"

  短促的一声惊叫,乔晨楠果断剑招化掌往后横扫,短短几瞬息间,已经连出好几招,这让对方连连后退之余连忙出声制止。

  "别打了,是我!"

  出了一半的招式停在了那里,乔晨楠惊讶的看着黑漆漆的一团人影,"陆小凤?"而此刻,那两团火也骤然靠近,橘色的光芒让乔晨楠看清了对面的人,的确是一身紫衣的陆小凤。

  "真的是你!"乔晨楠惊喜极了,在这种地方遇见陆小凤可谓是见到了老乡一般的激动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乔晨楠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陆小凤,热泪盈眶,"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见乔晨楠如此惊喜,陆小凤也难得的感性了一把,想必这段时间受了不少苦吧?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情绪外露到如此地步,男儿有泪不轻弹,能够让乔晨楠双目含泪,那一路的艰辛可想一二了。就在陆小凤脑补的很快乐之时,乔晨楠满脸庆幸之色。

  "陆小凤,快带我去最近的茅厕,转悠了大半天都没找到,可把我憋死了!"憋着一肚子尿意转悠了半天都是死胡同,他容易么他?

  ……陆小凤觉得,他会为了乔晨楠而担心感性,真的是脑壳子撞上了地被磕坏了!

  "发什么呆?赶紧啊,我真憋的难受。"见陆小凤不说话,乔晨楠略显焦急的推了一下,人有三急懂不懂?他都已经把这急事推迟半天了再也不能拖了,真的会憋坏的!

  "这个……"陆小凤见乔晨楠的神色也知道他所言不假,只是他也是才到这边哪里会知道茅厕地点?现在也只有就近找客栈去解决乔晨楠的难题顺便投宿了,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件事不得不处理啊。

  朝着乔晨楠身后抱拳,陆小凤爽朗的笑道,"孙姑娘石姑娘,今日得见真是陆小凤的荣幸,只是在下朋友有事要先走一步,改日定当摆酒宴请姑娘一叙。"

  诶?乔晨楠此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看见的那两团鬼火竟是孙秀清和石秀雪提着的灯笼,再想到刚刚自己所提之事,不免有些尴尬起来。怎么总没好事?他这是和峨嵋派的人犯冲吗?

  孙秀清微微一笑,温婉大方,"如陆大侠不弃可与我们一起去城中鸿福客栈,就离这里不远。"

  女人的邀请陆小凤从不忍心拒绝,尤其是一位美女的邀请,而当这邀请又刚好和他的打算并无违背时就更是不会拒绝了。"那就有劳两位姑娘在前带路了。"转头再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乔晨楠,又带着几丝尴尬补充了一句,"能否请两位姑娘快些,在下的朋友、呃有些急事。"

  刚刚乔晨楠的话孙秀清和石秀雪都听见了,自然知道陆小凤口中的急事是什么了,一时间双颊微微泛红,略显尴尬。不过依旧点了点头,提气,一个凌空飞跃,快速往客栈赶去。

  "抓紧了。"低声说了一句,陆小凤一个用力就把人兜进怀中,双手揽腰疾驰而去,如矫健飞鹰,几个凌空就已经冲出去好远,待乔晨楠回神时,他已经站在了客栈后院。

  等乔晨楠解决完人生大事后摸索着去了前厅,就看见陆小凤和峨眉四秀剩下的三人一桌说着什么,见他出现,陆小凤就冲着他招手,过去后,他直接在陆小凤身边坐下对着三秀打了个招呼。那三秀也对他点头示意,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他总觉得那个他最不熟悉的女子对他隐隐有些不满。

  是他哪里得罪过她?可天知道他和她的熟悉程度就到连名字都记不住的地步而已,他哪会有机会得罪她?果然,他和峨嵋派的人绝对是八字不合!

  酒足饭饱之后,三秀就早早的退场了,剩下陆小凤跟着乔晨楠回房,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清楚呢。这整件事情,从头到尾他知晓的就是乔晨楠被张英风绑走了,后又在江浙一带出事然后失踪,其他的就完全不知了。

  乔晨楠也没多言,直接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他面前的人可是陆小凤诶,最会惹麻烦却也是最会解决麻烦的陆小凤,这可不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人吗?

  "你倒是好运,竟有幸得叶孤城那般的人物搭救。"陆小凤笑睨着说到,神情间皆是为朋友脱险的庆幸。

  乔晨楠点点头,爽快承认,"这倒是,我的运气一向不错。"这话不假,他从小到大的运气一直都好的离弃,唔,当然,是在遇见天机之前。

  "你说,有两群不明身份之人在找你?"

  "嗯。张英风身后有一派,后来又出现了一派,这两派的人好像是处于敌对关系状态的,不过无论是哪一派,我都可以确定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陆小凤手里端着酒杯,若有所思。按理说乔晨楠这么一个简单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人要大费周章的找他,甚至还不惜杀了他也不能让他被另一边的人带走,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的?

  "小楠,我好像没问过你在遇见西门吹雪之前是做什么的吧?"

  陆小凤会在此刻问乔晨楠家庭背景自然不是什么怀疑,只是这个是他唯一可以想到的可能原因。这一点乔晨楠也清楚,不过他却不能实话实说了,只能尽量用含糊的话语解释清楚。

  "你怀疑他们找我是因为这些?不,不可能的,这个世上我除了你们之外别无牵绊。"

  闻言,陆小凤也没深问下去,有些事情就是因为是朋友才不该问的太仔细。"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何要抓你?"

  "我不清楚,不过,要杀我的那边那些人很奇怪。"不可避免的再次想到了那些血腥的场面,乔晨楠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们似乎需要杀两次才能完全杀死。"

  "杀两次?"陆小凤挑眉,"什么意思?"

  "就是,"眉头皱的更紧,他似乎又闻见了让人恶心的腥气,"我曾经杀过一人,可那个人在举刀准备杀我之时应该已经死了。"

  看得出乔晨楠对于出手杀人而产生的厌恶感,不过这些东西也只能让当事人自己去适应了,这是他必须经历的阶段。毕竟,他的剑是西门吹雪教的,而西门吹雪只会杀人的剑术。

  "我越听越糊涂了,什么叫做应该已经死了?"

  喉头有些发干,乔晨楠端起一杯凉开水灌了下去才觉得胸口的窒闷感消散了些,"他已经被削掉了半个脑袋。"

  陆小凤大惊,被削了半个脑袋的人自然是应该死了之人,而应该死去的人,却不应该会站起来继续杀人。但现在,的的确确发生了死人杀人的事情,这种事情多多少少透出了一股阴森之意,让陆小凤觉得背后有些发凉。

  猛的把手中满杯的酒灌入口中,陆小凤才觉得那股凉气被驱散了许多。"这事透着诡异,在这事解决之前你都不要单独行动,按照你说的,他们很可能已经追入了这里。"

  "知道。不过你怎么会来这里?你的事情解决了?"

  提起这事,陆小凤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会来这里自然是沿路找你,至于那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很可能和追你的两帮人有关系。"

  原来,当初陆小凤会走的那么急是收到了老板娘的求救信,老板朱停被一群身份不明之人抓走了,等陆小凤循着线索找到朱停时,和他交手的那帮人武功招式都不是他熟知的,就在他准备抓住那帮人问个究竟时,突然冒出了另外一帮人,两帮人很显然是敌对关系,一见面就厮杀了起来,最后两边俱亡,竟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虽然我没看见你说的那种活死人情况,不过这两帮人也是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帮派,无论我怎么找都找不到有关于他们身份的线索。"

  "当时你有没有查看他们的尸体?"

  陆小凤点了点头,"怎么?你有线索?"

  "也不知是不是线索,只是我曾经在想要杀我的船夫和其中两个船员的手臂上看见了一个标记。"

  眼一亮,陆小凤在乔晨楠开口之前先一步说出了答案,"一条盘旋着的巨蟒!"

  "对!"乔晨楠肯定的点头,努力的回忆更全面的信息,"那巨蟒的脑袋,那张脸,有些像是人脸,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陆小凤也回忆着他看到的图案,不由得附议着乔晨楠的话,"经你这么一说,的确是有些像。这会是他们的标志吗?但在江湖上,我从来没有听过有这么一个帮派存在,另一帮人又是谁?他们为何要抓你?"

  "对了,他们还叫了一句圣主。"

  "圣主?"陆小凤沉思片刻,还是找不到任何相关记忆。

  再次喝了杯酒,陆小凤觉得有些烦躁,现在他的两个朋友都陷入麻烦之中,他到现在还找不到半丝线索,所有的事情就如同一团迷雾一般,摸不着看不透,却时刻威胁着朋友的安全,这如何让他不烦躁?


40、陆小凤卷

  陆小凤整晚都没睡,不过乔晨楠倒是因为终于见到了朋友而没心没肺的睡的很安心,第二天,直到天色大白东方日出时才起。打开窗迎面感受清晨微凉的风拂面,舒展了一下筋骨之后才洗簌着出门,才下楼就看见陆小凤一大早就叫了酒,一杯接着一杯喝的欢,至于峨眉三秀,这次没有和陆小凤坐在一起,而是另外坐了一桌。

  "一大早就喝酒,你也不怕成醉鸡。"乔晨楠鄙视的看了一眼陆小凤面前的酒壶,招手叫来小二点了早点。

  "你这是不懂美酒的魅力啊。"看着乔晨楠惋惜的摇着头,陆小凤喝下一杯酒后发出了满足的叹息,"对了,你可以顺便多叫一份早点,我估摸着西门吹雪也要到了。"

  "诶?"刚和小二说完要的东西就听见了陆小凤的话,乔晨楠有些不相信,"就算你在遇到我之后马上就给庄主报信,庄主也不可能来的那么快吧?"又不是几百里加急的军机急报,哪会那么赶?

  "那是你没见到西门吹雪在你失踪后的表情,那焦急的样子,啧啧,我都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满脸囧字的看着神情夸张的陆小凤,乔晨楠现在心中只有一种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的冲动,"陆小鸡,你说的是人话吗?"

  斜睨着乔晨楠,陆小凤嘴角边的笑满是玩味,"怎么,你不相信?"

  "要是你陆小鸡什么时候戒的了酒色二字,我就相信你说的是人话。"西门吹雪焦急?唬人也不带这么低智商的好不?!

  陆小凤最喜欢的是什么?无外乎是酒和女人,要他戒了这两样那简直就是抹杀了他人生的乐趣,所以,陆小凤他戒不掉,乔晨楠自然也是不相信他的话了。

  这意思陆小凤明白,也没有反驳什么,因为他这话的确是胡掰的。只不过,就算是胡掰却也有着几分事实,西门吹雪这一次的确是怒了,为了乔晨楠。他认识西门吹雪也有些年头了,这却是他第一次见西门吹雪如此愤怒,满身冰冷的杀气堪比出鞘的利剑,随时都可能见血。

  "你不信没关系,不过有一件事你不得不信。"

  "什么?"

  "西门吹雪来了。"

  陆小凤的话说完没多久,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客栈门前止住,乔晨楠有些不信邪的看向门口,却真的看见了那一身白衣冰冷如雪的男子跨入了客栈,缓步朝着他们这桌走来。

  第一次,乔晨楠发现自己是真的很想念西门吹雪,看见他出现的瞬间心里的惊喜巨大而激烈,他想,西门吹雪对他的意义和陆小凤他们势必是不一样的,陆小凤花满楼他们是朋友,而西门吹雪,应该还夹杂着些许依恋,就如同雏鸟情结那般。

  无意识的站了起来迎接着西门吹雪的到来,有些呆怔的看着那双深邃的眸,无法移开视线,唇微启,刚想开口,旁边一道叫唤就打断了他的话,如莺声婉转,情意切切。

  "西门庄主。"孙秀清痴迷的盯着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目光中含着大胆的恋慕和思念,那双眼焕发着独特的光彩,灵动清亮。"自上次一别,许久不见了。"

  看着西门吹雪沉冷下来的脸色,陆小凤暗道一声糟糕。孙秀清本是聪慧女子,但陷入了感情漩涡之中之后怎生如此痴缠呢?西门吹雪这段时间脸色冷的都可以掉冰渣了,现在好不容易柔和了些,孙秀清却直接打断乔晨楠和他的重逢,这不是让西门吹雪对她更加无感吗?其他两人也是,怎么就不阻止她的贸然上前呢?

  石秀雪和马秀真的脸色也都有些不好,经过昨日对话,石秀雪以为孙秀清对西门吹雪已经看开,却不料今日西门吹雪出现后孙秀清会再次陷入其中不可自拔,这让石秀雪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马秀真比起石秀雪要来的更加愤怒,她和石秀雪孙秀清不同,西门吹雪并没有救过她,是以她对西门吹雪不会有救命之恩的感激。要不是石秀雪和孙秀清等人的劝说,要不是为了保住师父留下的峨眉,她也不会压住对西门吹雪的仇恨忍气吞声的,现在,孙秀清这种明显的倒贴行为让她不由得生出被背叛的怒,就算西门吹雪救了二妹,二妹也不该忘记师父师兄的仇如此不知羞的缠上去!

  "小楠,这里吵,你还是带着西门吹雪去你房间说话吧。"

  怕西门吹雪一怒之下真动手杀了孙秀清,陆小凤干笑着一把拉过乔晨楠把他往西门吹雪那边一推。没有半丝防备的乔晨楠被陆小凤猛的来了那么一下,哪里刹得住车?整个人就这么没头没脑的直接往西门吹雪身上冲了过去。

  撞上后,为了稳住自己,一个条件反射手就紧紧揪住了手头最近的东西——西门吹雪胸膛两侧的衣服,而西门吹雪也为帮乔晨楠稳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一时间,两人的姿势透出一种浓浓的暧昧,就像是亲密相拥的情人,瞬间,整个客栈鸦雀无声。

  "……"陆小凤表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急了不小心用力过猛。

  嗷~,他的鼻梁都要撞断了!乔晨楠被鼻子上那股酸痛感刺激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只手空了出来捂住了鼻子,回头就狠狠瞪向了处于震惊状态的陆小凤,"陆小鸡,你是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就是,干嘛推我?"

  "……哈哈。"干笑着视线左右漂移,就是不敢对上乔晨楠,或者说不敢对上和乔晨楠抱在一起的西门吹雪。奇怪了,西门吹雪怎么就没有放冷气呢?是处于怒极必反状态?

  "哈什么哈?小心我揪你一地鸡毛……嗯?"怒瞪到一半,乔晨楠就感觉到腰上的力紧了紧,回头,疑惑的看向西门吹雪……呃,他和西门吹雪的距离是不是太近了?!

  若无其事的放开环抱在乔晨楠腰间的手,换成了扼住手腕的姿势,"走。"

  "呃,好。"他知道西门吹雪喜静,这里的确太闹了……唔,怎么突然安静了?被拉着走的乔晨楠疑惑的看着面部表情僵硬的众人,满头雾水。

  "西门庄主……"孙秀清低声喃喃,眉宇间全是浓浓的神魂落魄,望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的目光惊疑不定,似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事情一般,满是不敢相信。

  把这些都看在眼里的陆小凤不由得凝眉细看而去,西门吹雪和乔晨楠并肩而去的背影让他总有一种奇怪的和谐感,再想到孙秀清眼中的震惊,陆小凤的脑子里窜出了一个看似荒谬无比的念头。

  脸色大变的再次朝着那两人的身影看去,陆小凤想要把那股荒谬念头压下去,却不知为何怎么也甩不开,这个念头无论多荒谬,但它一旦出现在脑子里后就如同雨后竹笋一般飞速抽长,真的只是错觉?还是西门吹雪真的……

  带着西门吹雪到了自己住宿的那间房,才坐下,手腕就被西门吹雪翻过把脉,乔晨楠只是一开始呆了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看着面无表情的那人,心中暖意升腾。

  "你中过毒。"笃定的语气,把房内的温度硬生生的从夏天降到了冬天。

  一时不察,乔晨楠脱口就说,"你怎么知道?!"等话一出口,眼见那人越来越冷的脸色,乔晨楠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紧张的舔了舔唇,诺诺解释,"我不是故意隐瞒,只是毒已经解了。"

  事实上他的确有故意隐瞒的成分在内,不是不信任这类的原因,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突然变成百毒不侵体质这个问题,所以,他对陆小凤说时就直接略过了中毒一事,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被西门吹雪发现了。他究竟怎么发现的?明明最后一次吃那个临时解药都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西门吹雪自然不可能去为乔晨楠来一次医术解析课程,只是冰冻着一张脸看着乔晨楠,一直把乔晨楠看的无端端的心虚着又把对陆小凤说过的事情简单的对西门吹雪重述了一遍。

  本以为西门吹雪最在意的该是叶孤城,他也想好了叶孤城把西门吹雪的注意力引开了那他就不必继续受这视线洗礼了。谁曾想西门吹雪只是在听见叶孤城这个名字时深思微动了片刻,随后就继续盯着他放冷气。

  摩挲了下手臂,乔晨楠自觉的进一步坦白路程,"昨晚陆小凤说,找我的那些人也找上了朱停,陆小凤之前也顺着这条线查过,可是一无所获,那些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一开始两边好像都只是要抓我,可是现在,其中一边似乎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杀了我,为了不让另一帮人得到我。"

  这种被当成国宝拼命争抢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真的只是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啊好不好?没有神秘身世也没有绝世的武功秘籍,更没有什么攸关国家社稷可以动荡国体的宝藏,这些人干嘛都要找上他?他很无辜的有木有?!

  西门吹雪沉吟,神思莫测,小半晌后开口,不容拒绝的拍案,"明日,随我回万梅山庄。"

  江湖中人都知道,万梅山庄的防守固若金汤,至今都无人能够擅闯成功,那些神秘人自然也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平常只有一更哟,所以不要等第二更了~~~


41、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这事件,你们一定要相信浅浅的脑子!!→_→就我这小白脑是绝对不可能相处特别复杂的剧情的o(≧v≦)o~~

  当日下午,乔晨楠一脸苦意的盯着那碗冒着热气黑漆漆的药水满心抗拒,可惜让他喝药之人不是他能够抗拒的了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更是白搭,那还能怎么样?捏着鼻子喝呗,怎么说他都相信西门吹雪不会乱开药。

  只不过,以后给他喝药之前可不可以先提醒一下?这样他才有足够时间去买过味的零嘴啊。——某没有零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只能用白开水替代的人满脸纠结满嘴苦涩的心里嘀咕到。

  陆小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乔晨楠捧着茶壶猛灌水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好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小楠,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怎么才那么一点汤药你就不行了?"

  咂巴了几下嘴,觉得还是又苦又涩又酸,他想,今天他的那份晚饭钱算是省下来了,胃里翻腾着不吐出来已经足够好了,何谈进食?"我啊,宁愿多练半天剑也绝对不愿多喝一口药,苦死了,还不准吃甜食中和一下这味道。"

  "我说你这就叫身在福中不知福。"把手中的桃子扔给乔晨楠,在乔晨楠犹豫的眼神中啃了一口自己手中剩下的那颗,开口保证,"放心吃吧,我已经问过西门吹雪了。"

  闻言,乔晨楠双眼闪亮的跑到木盆边洗了洗啃了起来,甜美多汁的桃肉冲淡了口中的苦涩,也让乔晨楠对陆小凤生出了几分感激,靠近锤了一下陆小凤,颇有几分哥俩好的意味,"小鸡,你真够朋友的!"

  对乔晨楠这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早就习惯了,陆小凤翻了个白眼继续啃自己手中的桃子,"也就你了,得西门吹雪如此照拂还百般嫌弃的,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药中有几味可是千金难求的珍贵药材。"

  说到这个,陆小凤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醒这个不识好歹的人了。这世上除了乔晨楠还有谁有那个福气能够让西门吹雪特地去长白山寻了红玉莲参草入药?还是刚刚开花的,那叶那根,在武林中可都是人人争抢的宝贝啊,只需要一点点,再和其他几味药配合就可制成治疗内伤的圣药,最主要的是,经脉淤塞这种最难痊愈也最让学武之人害怕的伤就是需要这种药草。

  只可惜,这种药草十分稀少,不喜光,又只生长在高崖峭壁的石缝间隙之中,环境不能太潮湿,偏偏又需要周围有水流,是以能够采到这药草的人很少,更别说是刚开花那时候摘下的了,要知道,那药草的成长期有十年之长,花期却堪比昙花只在巳时正开短短一瞬,所以,说它是千金难求绝对不夸张。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这种药草整株都被用来为一个毫无内力的人打通拓宽经脉,那还不捶胸顿足扼腕不已?

  "我只是嫌弃味道而已。"而不是嫌弃那药本身,西门吹雪是为他好这一点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要不然怎么会每次苦着脸却从来没真正拒绝过?也就是纯粹抱怨几句,就像是饿了热了喊几句,虽然无济于事但也总会在心理上舒服很多。

  陆小凤自是知道这一点,说以他也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乔晨楠真是这般性子,不等他说,西门吹雪早就冷脸走人了,哪里还会如此费心?想到这里,陆小凤发现脑子里那无法压住的念头再次的浮现了起来,就好比小猫的爪子在心窝处挠,心痒的不行。

  想开口问吧,又觉得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开口,两个都是朋友,要是想岔了问出口那多尴尬?更别说这个念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诞无比。可不问吧,每次见到西门吹雪和乔晨楠相处的情况就忍不住浮想联翩的控制都控制不住,总觉得两人相处也太亲密了点,虽然两人的肢体接触的次数可能还比不上他和乔晨楠之间的接触次数,可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他就偏偏觉得那两人的相处就有一种暧昧笼罩着,让人无法直视。

  "有话就说,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怪寒碜人的。"那种欲言又止的小娇羞表情算怎么回事啊喂?!陆小凤难道不知道被一个大男人还是一个有两撇小胡子的大男人用这种表情看着胃部会起反应的吗?他的晚饭啊,才刚恢复一点胃口就那么跑掉了。

  纠结了半晌,陆小凤决定还是不问为好,要是误会……陆小凤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他敢肯定他会被西门吹雪万里追杀的。他可还没有活够,也没打算用两根手指去试试西门吹雪的剑究竟有多快多利!

  想到这里,陆小凤直直对着乔晨楠摇头,还为了怕乔晨楠起疑,提出了另外的问题来遮掩他刚刚的想法。

  "没什么,只是想问一下你之后的打算。"

  就这事?值得陆小凤用那种眼神盯得他鸡皮疙瘩乱颤?说实话,乔晨楠是不相信的,不过既然陆小凤不愿说那他也不问,每个人都有几个小秘密不愿意让人知道的。

  "庄主说明日回庄。"

  "回庄?"陆小凤摸着那两撇好不容易重新长成的小胡子,脑子里面也快速思索着各方面的利弊,"这样也好,呆在万梅山庄里那群人就找不到你,这也给我更多的时间去查清楚他们的底细。"

  有西门吹雪护着,乔晨楠的安全问题就无需担心了,老板一家也暂时被他安排着隐居去了,朋友都没有了危险,那他就可以专心去找事情真相了,等花满楼明日到达后他就动身,越快解决越好,那群人放着不管他可不放心。

  "我总觉得那些人不会那么简单放过我的。"那种死都要杀了他的气势让他记忆犹新,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梦游杀了他们全家才会招致如此凶狠的诛杀,不死不休。

  "你不信西门吹雪能够护住你?"不会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吧?因为这次在西门吹雪的眼皮子底下被绑于是对西门吹雪的实力产生了怀疑?!

  这人白痴吗?这世上若连西门吹雪的实力都不信那还能信谁的?乔晨楠鄙视的连正眼都不用了,直接眼角斜着看,"他没保护我的义务。"

  "他愿意就够了。"只要西门吹雪愿意,那么其他一切都可以完全无视。"还有一件事情,关于孙秀清……"

  "她怎么了?"
  "你知道,她喜欢西门吹雪。"
  "我不是瞎子。"
  "西门吹雪也不是瞎子。"
  "这和我有关?"
  "或许有,或许没有。"
  "那到肯定有的时候再来说吧。"
  "到那时就晚了。"

  乔晨楠盯着陆小凤,聚精会神的盯着,就仿佛陆小凤的脸上突然长了一株草或者一朵花一般瞧着稀罕极了,"陆小鸡,她喜欢的是庄主。"所以要说什么应该找西门吹雪说去,和他说有什么用?

  "我知道。"陆小凤笑着,就和平时一样,带着点玩世不恭的贼贼的笑,就好似乔晨楠盯着的不是他而是路边随便一朵花一棵草一粒小石子。

  "不,你不知道。"知道了怎么会来找他说?

  "不,我知道,不知道的是你。"
  "我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该知道些什么。"
  "好吧,那我该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

  扶额,乔晨楠觉得自己的脑壳子有些疼,"陆小鸡,你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来消遣我的吧?"

  "我若想找消遣就不会在这里了。"他还有那么多美酒没喝那么多美人没抱那么多趣事没看,又何必巴巴的跑来消遣自己的朋友?

  "那好,你告诉我,你不是消遣我的话,那个一会儿说我不知道一会儿说我该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他到底该知道什么?孙秀清喜欢西门吹雪,然后呢?这件事情和他有关吗?他又不喜欢孙秀清,不会撬西门吹雪墙脚,能有什么关系?

  "我说了我不知道。"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相信他知道的。

  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乔晨楠无奈摇头,"陆小凤,我们还是谈谈其他的吧。"要不然他都快被绕晕了。

  "好,谈其他的。"陆小凤点头,从善如流的谈了其他的,"小楠,你二十有二了?"

  "是,实岁二十二。"现在才想起,他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可你看上去像是十七八岁。"

  "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在陆小凤的脸上扫视了几圈,乔晨楠说的很肯定,"你刮了胡子也是一娃娃脸。"

  摸着胡子的手一僵,陆小凤目光左右飘忽了几下没有否认,因为乔晨楠说的有一大半事实,他的脸显的比实际年龄要年轻好几岁,这也是他会留胡子的其中一个原因,毕竟,长的太嫩不容易让人产生信任感。

  "那你可有意中人?"

  乔晨楠开着玩笑说到,"怎么?你要为我牵线搭桥?"早知无根,他又如何会留下感情债?

  "也行啊。"陆小凤起了兴趣一般,勾搭着乔晨楠的肩凑到了一起,"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以后我帮你留意留意。"

  "喜欢什么样的啊……"摸着下巴,乔晨楠想了片刻,还真想不到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要不,你比照着花满楼那种温柔型的性子找找?"

  "你喜欢花满楼?!"陆小凤惊叫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胡说什么呢你。"没好气的在陆小凤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乔晨楠对于陆小凤的听力表示怀疑,"我说的是花满楼那种温柔型的,不是花满楼。"

  "那就好那就好。小楠,这抱起来啊还是女子舒服,软香温玉柔情似水,那万种风情销魂入……"冷风阵阵冻的对乔晨楠宣扬女子销魂的陆小凤浑身僵直,不用回头,陆小凤就可以想象得到此刻站在他们身后的西门吹雪脸色有多冷,而盯着他的眼又该是多"冻人"。

  冷汗涔涔,胳膊僵硬的从乔晨楠肩膀上撤离的陆小凤想,他或许该去接花满楼,或许该找个地喝着美酒听听曲儿,或许去查探一下周围是否有那群神秘人的出现,总之,无论去哪里他都不该杵在这里给西门吹雪找不痛快,因为,那也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42、陆小凤卷

  陆小凤走了,赶在变成冰冻小凤凰之前走了。当然,他并不是离开,只是出门找乐子驱驱寒,毕竟他还要在这里等花满楼过来汇合,而且他也不怎么放心乔晨楠。

  尽管连他自己都觉得他的这份不放心在西门吹雪存在的前提下显得可笑极了,但他就是无法安心,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直觉,他隐隐的觉得会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他不敢离开太远,不过也没回来的太早,最起码,晚膳时分就西门吹雪和乔晨楠两人。

  因为喝药的原因,乔晨楠晚上的胃口并不好,这也就导致了才吃完一个多时辰他就觉得有些饿了,他想吃点东西,但在半个时辰前他才喝了晚上那份汤药,嘴里的味道没散他吃不下。

  摸了摸有些瘪的肚子,乔晨楠决定趁早去厨房找找看有没有一些可以放着的糕点让他等嘴里味道过了之后吃点,要不然饿着肚子他睡不着觉。去之前,顺道去了西门吹雪的房间把茶壶拎走了。

  "小二哥,有没有什么可以放着吃的东西?我想等晚些时候再吃。"一入厨房,乔晨楠就对着在厨房洗碗的一小二询问到,态度熟稔,就好似相处了好些年的邻居一般。那小二一瞧见是乔晨楠,也笑的特别亲切。

  "是您呐,客官。"小二看见乔晨楠手中的茶壶明白的笑了笑,这一天里,乔晨楠已经来倒了好几次水了,"水还没开,客官您把茶壶放着,待会儿我给您满上。至于吃的,现成的没有,不过乔师傅哪里该是还没熄火,您可以去瞧瞧。"

  "那行,我去找乔师傅。这茶壶你满上后放着就行,我去去就来啊。"

  "行,客官您就放心吧。"

  要是陆小凤在这里,估计又会对乔晨楠的亲和力大叹不已。曾经看过只因为一个姓氏就让这里的大厨对乔晨楠亲切慈爱的犹如父子的陆小凤总是会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西门吹雪冷的举世无双才会出现一个亲和力逆天的乔晨楠来中和一下,要知道,当他看见乔晨楠仅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和厨房里大大小小的雇员混熟时他是多么的惊讶,这绝对也是一门罕见的天赋啊。

  其实乔晨楠也没做什么,只是知道,出门在外,和他人搞好关系有利无弊,所以他喜欢笑脸迎人,拉扯一些家常话,对于店小二这种处于较低层次的人,无疑的,闲扯一些家常才是最得心的话题。

  炉子上的水开了,小二手中的活儿也刚巧告一段落,就起身洗干净了手,把之前洗了一下晾着的茶壶放在旁边小桌子上,倒满了水,就转身先把烧水的壶放好,厨房东西多而杂,烧水壶滚烫,伤到人就不好了。

  才放好呢,一回头小二就看见了站在茶壶边站着一白衣女子,悄无声息的又出现的那么突然,猛的一下子小二妈呀一声还以为撞了鬼,待看清楚了才发现那白衣女子容貌秀丽端庄,尤其那双眼睛,又大又水灵,含情脉脉的让人觉得酥麻。

  只可惜,那含情的目光竟是放在那茶壶之上,这让沉浸美色中的店小二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看见对方纤纤玉手摸着茶壶,就好似抚摸着情人一般时,店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吗?"在看清楚对方容貌时记忆力不错的小二也记起了这女子正是本店客人,据说还是峨眉四秀之一,要是除去那诡异的举止,倒真真是美丽动人极了。

  抬起头,眉目含情的水眸望着小二,几许羞怯几许期待,"这是西门庄主的,对吗?"

  从没有被那么美丽的女人这么看过,店小二忍不住心生荡漾了一下,态度也柔和了不少,"回客官的话,这的确是西门庄主的。"这家客栈也算是不错的,又处在杭州这种大城里,来来往往的武林中人不少,作为店小二,他们经常听见那些武林人士的交谈,对于武林中有些名望的人都知道一些,更别说是鼎鼎大名的西门吹雪了。

  "这壶水我送过去吧。"

  立即的,店小二从美色中清醒了过来,断然拒绝,"客官,不是小的不愿意,只是这没有乔公子的同意小的不能这么做,还望客官体谅小的的难处。"

  美人再美也美不过自己的小命,早上前厅发生的事情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谁不知道峨眉四秀中的孙秀清喜欢西门吹雪但西门吹雪却极其不喜她?要是让孙秀清送去惹怒了西门吹雪,那他还要活命吗?

  好在孙秀清也没为难,只是眉宇夹杂着忧郁再次看了一眼茶壶,在茶壶边缘轻抚了几下,继而幽幽离去,让店小二大大的松了口气。到底是大门派的弟子知书达理,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人。

  "嗯?"刚刚端了盘糯米糕过来的乔晨楠看见刚刚离去的孙秀清的背影有些疑惑,她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算了,无关之事他就不想了,还是端着水回去吧,西门吹雪比较喜欢喝热一点的清水。

  想着,乔晨楠就一脚跨了进去,眉开眼笑的对着店小二挥了挥手,"小二哥,水好了吗?"

  "好了好了。"把茶壶盖上,店小二给找来个托盘把茶壶放上面,"茶壶水烫,客官还是放盘子上吧。"

  "还是小二哥想的周到,谢谢了,我先走了。"

  把手中的糕点盘子也一并放上去,乔晨楠就端着托盘离开了后院,他并没有回前方二楼。自从西门吹雪来后,他们的客房就换成了独立的小院,小院分春夏秋冬四厢房,他和西门吹雪就住在秋和冬,至于春夏则空着。

  "庄主,我回来了。"推开门把托盘放桌上,回身关好了门,来到桌边就自觉的帮西门吹雪倒了一杯水,顺道也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凉一下。

  刚刚去找乔师傅时刚好遇上乔师傅做好了一道新菜色,就被邀请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虽然他已经漱口但本就已经有吃东西的打算了又怎会拒绝乔师傅的盛情?于是就尝了起来。

  能够在这种大城镇的大客栈中做上主厨的人自然是有真手艺的,做的菜哪里会差到哪里?美味佳肴遇上了饿着肚子的人,就像是磁铁的南北二极一拍即合,不自觉的他就多吃了几口,现在觉得口有些干了。

  待水温了些,乔晨楠就喝了下去继续倒满一杯凉着,见西门吹雪面前的杯子空了就也顺手添满了。解了些渴意,乔晨楠又有了说话的兴致,"庄主,能不能商量件事?"

  讨好的笑着,见西门吹雪没反对就继续说了下去,"就是以后喝药之后,我能不能吃些东西……当然,不是甜食!"见西门吹雪看了过来,乔晨楠立即义正言辞的举手保证道,顿了顿,继续腆着脸语气讨好,"就水果,你不是也同意了陆小凤给我桃子过味了吗?庄主,可以吗?"

  乔晨楠觉得自己越来越悲催了,怎么就那么没志气呢?明明西门吹雪又不是他家长辈,怎么做什么事情都要取得他的同意呢?更悲催的是,他竟然还习惯了这种报备式的相处模式,果然,他其实有被虐爱好的隐形因子吧?T
T

  终于,西门吹雪给出了回应,"一天一次。"

  "诶?可是喝药要喝三次啊……好吧,一次总比一次都不能吃的强。"再强烈的抗议声都禁不起西门吹雪淡淡一瞥,乔晨楠很没用的妥协了。

  瘪了瘪嘴,就泄愤似得拿起了糯米糕开始啃,甜甜糯糯的滋味在舌尖扩散,美好的让乔晨楠泪流满面。——特么的他到底奴性多强才会在如此状态下还会下意识的把糕点送到西门吹雪面前去啊?!

  西门吹雪并没有吃,在洗簌过后除了清水西门吹雪从不吃任何东西。乔晨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够杯具,他发现他形成了一个习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下意识的会在吃东西时给西门吹雪准备一份,就和反射性行为一样,根本来不及控制。

  愤愤的再吃了一块,砸巴了下嘴,觉得有些甜,端起杯子就喝了口水,继续使劲的啃。盯着这冰山面瘫脸啃东西他觉得特别来劲,哼!

  而西门吹雪,似完全感觉不到乔晨楠那充满幼稚意味的视线,只是安静的端坐着,缓缓喝着杯中清水,眼中,带着扩散开来的柔和笑意,很浅,很真实。

  亥时,出门了大半天的陆小凤终于晃晃悠悠的回来了,不知道乔晨楠和西门吹雪已经换房的他一路奔往二楼,决定再找乔晨楠聊聊,因为他越来越觉得西门吹雪的态度实在是说不上对朋友的,至少西门吹雪就从未因为他谈及他和女人的风流韵事时动怒。

  只是,途径其中一间房时,陆小凤听见了女子隐隐的哭泣声,这成功的勾起了陆小凤对女人心软的天性让他停住了一路向前的步伐,侧耳倾听,却发现那哭泣声竟是从孙秀清的房间传出的,顿了顿,陆小凤的表情沉寂了下来,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之后的另一个声音再次的拉住了脚步。

  "二师姐,你怎可如此糊涂?!"

  "四妹,我没办法控制,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无时无刻都想着他,爱情不就是这样不受控制吗?你也爱着花满楼,你应该理解我的,对吗?"

  "……二师姐,我理解你,可是你也不该做出这种糊涂事啊,要是他事后不认账那你怎么办?你一辈子可就毁了!"

  "我管不了这些,就算他不娶我,我也愿意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他。四妹,我想要一个孩子,他和我的孩子,这样就算无法和他在一起我也有了寄托。"

  "二师姐?你怎会生出这种荒谬的想法?未婚生子,你以后怎么在江湖立足?"

  "四妹,你不要管我了,让我去吧。"

  "不行,我不能看着你毁了自己。二师姐,若你走出这房间半步,我就把事情都告诉大师姐。"

  "不,你不能……"

  砰——

  房门在此刻被撞开,孙秀清和石秀雪愣愣的看过去,发现一向嬉皮笑脸的陆小凤此刻正站在门边看着她们,满脸寒霜,那双对她们一直都很温和的眼也如利剑般锐利,浓浓的压迫感让她们无所遁形。

  "你做了什么?"陆小凤对女人总是很心软,但这不代表他没底线,而他的底线,就是他的朋友。

  "我、我……"被厉声质问,孙秀清慌乱无措的说不出话来,求救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石秀雪。

  察觉到孙秀清的彷徨无助,石秀雪抿了抿唇,压住了心底的恐慌,双眼低垂着躲避了陆小凤那似乎能够看透人心的锐利目光,"二师姐她……她在西门吹雪的饮水中下了、下了催情药物。"

  陆小凤惊愕的看向孙秀清,他从没想过她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但此刻绝对没有让他震惊的时间,西门吹雪虽然擅长解毒识毒,但催情药物却不是毒,"解药!"

  孙秀清摇着头,低垂着脸声音很低,"没有。"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没有解药!"猛的抬起了脸,孙秀清有些竭斯底里的朝着陆小凤喊,"那药无色无味也没有解药,根本不需要解药,我就是那解药!"

  知道孙秀清说的是真的,陆小凤也没时间纠缠下去,直接飞速掠至乔晨楠房间准备询问西门吹雪的房间,却发现房内之人竟不是乔晨楠。惊愕的看着惊慌的朝着他大喊大叫的陌生人,陆小凤猛的下楼,揪住了掌柜的衣服急问西门吹雪的住处,得到答案后立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挂着秋牌的厢房。

  刚准备推门,房内就响起西门吹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却又夹杂着一种说不出压抑的火热,丝丝喘息丝丝沙哑,透出了浓浓的□气息。

  "马上离开。"

  "可是西门……"

  "离开!"

  明显已经有了怒意的话语让陆小凤停止了言语,眸色深沉的盯着禁闭的房门,片刻幽幽叹息转身离开。既然西门吹雪已经做出了决定,那他能够做的也只是祝福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和谐猛于虎,于是,上拉登!!!
皮埃斯:表揍我,实在是V章被黄牌太糟心了,等完结后再写完整版的吧~


43、陆小凤卷

  四周都是漆黑,比晚间的夜空还要黑上几分,也黑的更加纯粹一些,就好似黑曜石那般,除了黑色之外更有一种独特的光泽。大概是因为周围挂满了比星星更多更亮的光点,照耀的荧光使得黑色也发出了光泽。

  这里是哪里?他在做梦?看这光圈倒是挺像他看到的那些银河带啊宇宙星空之类的图片挺像的,美丽到梦幻。乔晨楠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眼前那团最大的金色光晕,暖暖的,感觉让他很是熟悉。

  [这是我的本体之内。]

  正戳着的手指顿了顿,然后继续戳了两下,[……天机?]

  [是。]

  真的是天机?!这样的事实不知道怎的就让乔晨楠心底升腾起一股兴奋感,两只手都伸出了,带着说不出的期待轻轻的抚摸着那一团金光,没什么感觉,就和摸着空气一般,只是有些暖。

  [天机,原来你长这个样子啊。]是镜子的时候冷冰冰的,没想到这团光芒竟会是暖的。

  [事实上,这也是才出现的模样。]在这之前,他一直都只是天机镜,只是镜子,有神志有神力却没有神识。

  [是吗?]对这些并不是太在意,乔晨楠只是玩上了隐一般揉着那团光雾,他发现虽然摸着像是空气没什么感觉,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可以切实的摸到那团光雾并作用于它,搓圆揉扁,光雾也会随之改变形状。[你让我进入你本体就是为了给我看这个?]

  [是。]神识初成型,他第一时间就想让他知道让他亲眼见证。

  [哦,不过天机,你摸着好软好好玩,像个软软的面团子。]

  感受着乔晨楠语气中的漫不经心和那双手把他捏成了各种形状,莫名的感到郁闷的天机终于下了逐客令,[……滚!]

  一阵坠落感让乔晨楠猛的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立马直挺挺的从床上坐起来的乔晨楠表示,没有什么比梦中惊醒后发现床头坐着一直把他当成怪物一般猛盯着他看的陆小鸡更让人惊悚的了。

  "陆小鸡,你干嘛一声不吭的坐在我床头?"都说了人吓人吓死人了,还这么突然冒出来,总是这样的话他早晚有一天会被吓出毛病来的。

  陆小凤目光幽幽的望着乔晨楠,摇头说到,"你错了。"

  "什么我错了?别一大早的来说我听不明白的话了,我头晕。"敲了敲有些僵硬的脖颈,乔晨楠发现自己年纪轻轻就可能有落枕的阴影了。

  "我是说,这不是你的床头不是你的房间,这里是西门吹雪的房间。"

  正转动着脑袋活络胫骨的乔晨楠停住了动作,视线慢悠悠的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定格在陆小凤的脸上,"除了多出了你之外,这房间很明显就和我住的那间一模一样。"

  "那是因为春夏秋冬四间厢房的格式布局都一样。"

  "唔……好吧,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会睡在……"话音愕然停住,乔晨楠瞪圆了眼看着从门外进来的花满楼,略显惊讶的开口,"花满楼,你已经到了?不是说最快也还需要两天才能到这里吗?还是说你另辟蹊径节省了两天的时间?"

  "事实上花满楼并没有另辟蹊径,他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到了这里。"

  缓慢的转过头看向陆小凤,眨了眨眼,乔晨楠有些不能理解陆小凤的话,"你是说现在已经过了两天?我一下子就睡了两天两夜?!别开玩笑了,四月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不知道开玩笑和四月有何关系,不过你的确没有睡两天两夜。"

  重重的舒了口气,乔晨楠弯腰穿好鞋从床上下来,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笑着说到,"陆小鸡,你这种喜欢捉弄人的个性挺混蛋的。"

  陆小凤看着乔晨楠,很仔细的看着,就好似正在研究世上最难以理解的事物一般,专心致志的带着满腹疑惑去观察。这样的视线让乔晨楠无法继续微笑下去,他觉得身体各部分都有些僵硬和隐隐的酸楚,这种感觉,大概没有上油的老爷车有些像吧。

  "小楠。"花满楼那总是柔和的嗓音此刻带着丝丝让乔晨楠不安的犹豫,"你已经睡了三天三夜了。"

  "别开玩笑了,这并不好笑。"他只是困了睡了一觉睁开眼就被告知他这么一睡就睡了三天他还没有任何感觉?!他身体没病没痛的怎么可能出现这种类似昏迷的状况?

  "小楠。"准确的朝向了乔晨楠的方向,花满楼摇了摇头满脸认真,"我没有开玩笑。"

  嘴巴开开合合,声音却像是被卡在了喉咙吐不出来,若说陆小凤一人的话还可能说笑,但是花满楼不会,他绝对不会随随便便开玩笑。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低音婉转,在这让人焦躁的夏日里带来几分轻快之意。乔晨楠看了一眼花满楼,再看向陆小凤,"没开玩笑?"

  陆小凤露出了自相识以来乔晨楠见过的最认真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不是玩笑,你睡了三天。"

  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次,乔晨楠重新睁开眼,"好吧,你们可以老实告诉我我的身体出什么问题了,不要紧,我接受的了。"正常状况之下再累再困也不可能一睡就睡个三天的,除非是哪个零件出现了故障。

  "西门吹雪检查过了,你的身体没问题,只是最近有些疲惫强制陷入沉睡状态恢复体力而已。"

  乔晨楠求证,"没问题?"

  陆小凤保证,"没问题。"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乔晨楠恨不得就这么拎着陆小凤的脖子狠狠摇晃,"没问题你干嘛用这种你出大事了的眼光看着我?耍我吗?陆小鸡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还有花满楼,你怎么可以帮他一起玩我?"不知道他自从中毒后就有些草木皆兵吗?

  "等、等等。"被吼的陆小凤满目震惊的看着气的满脸通红的乔晨楠,声音中都是不可思议,"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心情大起大落之后实在是没办法保持好态度,乔晨楠狠狠甩了陆小凤一眼刀后磨牙提醒,"不准再说该死的我应该记得这种让人头昏的话,告诉你,我智商有限听不明白!"

  "不、不是。"因为过于惊讶使得陆小凤说话都说不利索了,他连忙从凳子上站起窜到了乔晨楠的面前,仔细的看着乔晨楠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到,"你睡觉前的记忆之中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

  "最后?"乔晨楠的思绪回到了那个时候,"我记得我肚子饿了去厨房取了些糯米糕,也去帮庄主重新满了一壶清水,然后我就回了庄主的房间和庄主说话,吃着糯米糕喝着水,然后、然后就好像很困……"

  说到这里,乔晨楠皱着眉使劲的回想了一下却发现什么都想不起了,他的记忆到这里终止,接下来的就是和天机在一起的记忆了。也没太在意那段空白期,乔晨楠撇嘴道:"后面大概就睡着了吧,只是没想到会一睡就睡了三天,怪不得我觉得喉咙那么干呢,就和大喊了三天的人一样干的难受。"

  越说越觉得嘴巴干涩,舔了舔唇,乔晨楠看了一眼身上的里衣,披上外袍就往门外走去,只是很快就被陆小凤拉住了。

  "你干什么去?"要是不小心把人给看跑了,那他绝对相信他会从此进入西门吹雪的追杀黑名单。

  "这话我问你才对吧?拉着我干嘛?睡了三天我要去打水洗簌一下,然后喝茶吃饭。"他现在就跟终于在沙漠中找到绿洲的旅人一般,迫切的想要解救自己饥渴的状况。

  "洗簌水打好放着呢。"指了指床头木架上放着半盆水的木盆,"你慢慢整理,我和花满楼出去等你,然后去吃饭。"

  边说着,陆小凤就把已经跨出一只脚的乔晨楠往里推去,他和花满楼则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一时间,走廊上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谁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他们混乱的了。

  "哎……"重重的叹了口气,陆小凤轻轻一跃坐上了走廊栏杆之上,望着蔚蓝的天空觉得头疼,"花满楼,你说这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麻烦呢?"

  花满楼在陆小凤的旁边坐了下来,空气中,花朵的芳香让他的心平静了下来,听了陆小凤的问题不免轻笑出声,"谁让你是陆小凤呢。"

  这句话让陆小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刚刚的烦恼似乎也随着这一笑都消失了,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坐困愁城的人。"是啊,谁人不知陆小凤最爱麻烦呢?不过,你说小楠是真不记得还是假不记得?"

  "我没有发现他的话中有半丝虚假。"更没有半丝逃避的意味,若是谎言,那肯定是一个完美到足以自欺的谎言了。

  "我也是。"就是因为听不出假的才更加麻烦啊。发现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陆小凤索性躺平了看天,视线放在白色的云朵之上,看着它慢慢的变幻着不同的形态,"花满楼,当时我其实很想阻止。"毕竟这条路并不好走,他不想看着他的两个朋友走上去。

  "我知道。"陆小凤的心情他理解,只是,花满楼的担心并不如陆小凤来得多,或许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看的比别人更宽的人,他的心态更加平和,他相信世界上的事情无论多困难都会走出转机来,他相信西门吹雪和小楠会得到美好的结局。

  "你说,若是西门吹雪知道小楠完全忘记了,会怎么样?"他还记得那夜之后,西门吹雪的神情之中带着餍足还有淡淡的温柔,他从未见过西门吹雪会有那般柔和的一面,不是说表情和语气,只是一种感觉,在说到小楠时的气息给人的感觉,柔和的让他相信小楠就是可以融解西门吹雪性子中的孤僻淡漠的那个人。可是现在,小楠什么都不记得了,西门吹雪又会怎么办?

  陆小凤考虑的花满楼也考虑到了,低叹一声,浅浅的无奈,"这个问题还是直接问本人才能够得到答案,你说是吗?西门庄主。"


44、陆小凤卷
陆小凤一惊,猛的旋身站起看向他们身后的方向,毫不意外的看见西门吹雪果然已然站在那里,每一次花满楼都可以比他更早察觉到西门吹雪的到来。
"你,知道了。"西门吹雪不可能没听见他刚刚的话的。现在的问题是,他打算怎么办?
"陆小凤,你说错了。"长身挺立,西门吹雪笔直的身影如剑般,锐利、挺拔,目光深沉的让陆小凤看不出半点端倪,"他不是忘记,而是不曾记忆。"
"什、什么?西门吹雪,你把我搞糊涂了,什么叫做不曾记忆?是说那晚之事根本就不曾出现在小楠记忆之中?不是忘记不是失忆也不是自欺欺人?"看着一脸平静的西门吹雪,陆小凤不需要再问也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只是,"原因呢?为何会没半点记忆,明明那晚……"
把后面的话及时吞下肚,陆小凤被西门吹雪盯的冷汗涔涔,好吧,是他嘴快了,房内之事岂是可以这般拿出来说的?更何况其中主角还是西门吹雪。
冷眼看着陆小凤,西门吹雪说道,"药性相互影响。"
西门吹雪的解释过于简单,但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都听懂了,他们虽然不擅医术,但有些常识他们还是知道的。很多药相生相克,不同的搭配可以制造出不同的效果,真正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而现在,乔晨楠喝的调理身体的药和水中的催情药物中有些药材碰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新药,使得乔晨楠根本不记得那晚之事,不是失忆,因为从不曾是记忆。
"等一下,这么说你早知道这种结果了?!"在小楠睡的时间过久或者在云雨过后西门吹雪就可能检查小楠的身体状况,那个时候他就应该知晓这种情况了。那还那么淡定?难道一切都是他看错了,西门吹雪根本不在意?
"记得与否,与我无异。"甩下这句话,西门吹雪就端着药推门进了房间,当着两人的面把门关上,拒绝进入之意非常之明显。
阳光明媚,走廊上光阴参半,隐隐约约的金色光点在阴影的半面跳跃着,安静而愉悦。院中,翠竹碧色欲滴,安静的在阳光中独自伸展的枝枝叶叶。风吹上来,刮在身上有些烧。
"花满楼,其实,接受一名男性的西门夫人也并不是那么困难,对吧?"阳光照在脸上,陆小凤眯着眼笑的释然。
"是啊。"听着陆小凤终于不再纠结,花满楼嘴边的笑容更深了些,"尤其当西门夫人还是我们的朋友时。"
"哈哈,你说得对,这可是大喜事值得庆祝。走,花满楼,我们去喝酒!"说着,陆小凤率先向着院外走去,花满楼轻摇了下头,无奈跟上。
两人来到大厅,寻了张处于角落位置的空桌坐下,陆小凤就喊来小二点菜,未了,还叫了两坛本店最好的陈年花雕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意味。不久后,酒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了,待最后一道菜,店小二送上。
陆小凤看了一眼最后一道菜,叫住了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店小二,"诶,小二,这菜你送错桌了吧?"
店小二回头,仔细的看了一眼那菜,带着疑惑看向陆小凤,"没错啊,客官。"
"错了。"陆小凤用筷子敲了敲那盘子,点出事实,"我点的是桂花醉鸡,这是桂花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本来一直低垂着头的店小二突然抬头,眼中的神采是和刚刚的卑谦不同的灵活,带着浓浓的笑意,"既是同类,客官放过那可怜的小鸡一命又何妨?"
陆小凤猛地盯着小二,双目焕发出特别的光彩,那是见到朋友时的喜悦,"司空摘星!"
司空摘星也没有试图否认,事实上他本就是来找陆小凤,在陆小凤叫出他名字后一个跳跃跨过凳子坐下,凭空摸出一个空碗摆在桌上,把陆小凤面前的那坛花雕倒了满满一碗开始吃喝了起来。
"最近江湖不平静啊。"吃着吃着,司空摘星突然间就冒出了一句感叹。
陆小凤抿嘴而笑,直接捧起坛子灌了几口花雕,"的确不平静。"
"我不喜欢。"
陆小凤笑道:"所以你躲了起来。"
司空摘星点头承认的很干脆,"没错。"
"你是一个小偷,隐藏本就是你的拿手活。"
司空摘星叹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就和忧愁自家孩子长不好的家长一般无奈加烦恼,"本来是。"
"本来?"陆小凤挑眉,"那现在呢?"
"现在?"司空摘星再次叹了一口气,表情忧伤起来,偏偏又无法在他脸上找到他真的伤心的痕迹,"现在我不确定了。"
捧着酒坛的手顿了顿,陆小凤望着司空摘星,口气笃定,"你被人找到了。"
又点了一次头,司空摘星一边快速夹菜递送进自己嘴里,一边又继续摆出忧伤的表情,"没错。"
"何人竟能找到你?"对此,陆小凤表示惊奇。
"一群浑身穿的黑不溜秋的男人。"司空摘星叹气叹的更加忧伤了,只是手中夹菜的动作却没有听过片刻。
陆小凤的眼中眸光微动,须臾之间又变得懒洋洋的,"你是在伤心被人找到?还是伤心找到你的是男人?"
"都有。"
"所以,你需要我来安慰你?"
司空摘星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幽幽的看着陆小凤,忧伤更甚,"陆小凤,久日未见,没想到你的脑子毛病更严重了。"
混不在意的吃了口菜,陆小凤懒洋洋的开口,"没办法,想治没药啊。"
"那我送你一味药如何?"
"什么样的药?"
司空摘星瞥了一眼陆小凤,把碗中的酒倒了一些在桌面,用手指沾了些写了三个字。——乔晨楠。
这三个字让陆小凤的气息一滞,也使得一直惬意的自饮自斟的花满楼收起了笑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了?"
沉默了下,陆小凤把桌上的字涂掉,低声说到,"另找他处,这里人多嘴杂。"
三人并没有去后方院子而是出门找了其他地方,毕竟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前就弄的乔晨楠紧张兮兮的不好,对乔晨楠不好对他们也不好,今非昔比啊。
"陆小凤。"司空摘星看着扭腰摆臀的走出去的老鸨叹气,"在这方面,你总是让我羡慕。"
夜晚上青·楼不是难题,有钱就好。可是白天就是另一回事了,谁都知道,青·楼白天不接客,更何况还是欢欢喜喜的接待不需要找女人的客人了,可陆小凤就办到了,还把老鸨哄的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开口保证不让人来打扰。
"很多人都和你一样的羡慕。"陆小凤靠着窗户坐的没个正形,"你知道乔晨楠?"
桌上的菜丝毫不必酒楼中的逊色,司空摘星叼了几颗花生后才开口,"若只是你陆小凤的朋友那我就不会知道,但他是西门吹雪身边的人,我如何能不知?"
"和小楠有关?"花满楼微微皱眉,脸上带着几分严肃。
司空摘星看向花满楼,蓦的叹气,"不仅有关,还有大大的关系。几日前,那群黑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找到了我,开口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花满楼脸上的忧色更重了,"什么交易?"
"让我偷一个人。"
司空摘星的话让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良久,陆小凤才淡淡开口说出三人皆知的事实,"他们让你偷乔晨楠。"
"是。"
"你没接。"接了就不会说出主顾的信息,这是司空摘星的职业道德。
"不,我接了。"司空摘星说出了意料之外的回答,"我想看看让西门吹雪如此重视的人是怎么样的,是不是有三头六臂那般的神通。"
"你说过,你不会透露雇主的消息。"
"凡事都有一个例外。"
"那这次的例外是什么?"
"雇主死了,而死人就没办法继续成为我的雇主。"
"死了?谁杀的?"
"另一群穿的黑不溜秋的男人。"
"他们是来杀人的还是找人的?"
"本来我以为是杀人。"
"但后来你发现你错了。"
"是的,我错了,他们也是来找人的。"
"而且也是找你。"
"对。"
"他们也想让你偷一个人。"
"是。"
"也是乔晨楠。"
"没错。"
"你没答应。"
"这次你猜对了,我拒绝了。"
"但他们很重视乔晨楠,不可能简单就放弃。"
"所以,他们想抓住我逼我就范。"
"但他们忘记了,你是司空摘星。"
"是的,他们忘记了我是司空摘星。"司空摘星是谁?是一个小偷,而小偷,逃命功夫永远都是最好的。
"你逃了。"
"没错又有错。"
"错在哪里?"
"我逃了,但在他们认为我已经逃远了之后又追上了他们。"
"你发现了什么?"
"你怎么就认为我一定会发现什么?"
"没发现什么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一次我承认你说对了,我是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发现,他们话中多次提到了一个地点。"
"哪里?"
"巴蜀之地。"

45、陆小凤卷
"巴蜀之地?"陆小凤沉吟了片刻,手指不自觉的摸着胡子,他思索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摸胡子,"你没有继续追踪下去?"
"不,我一直都没停过追踪。"他司空摘星不是大侠,他只是一个小偷,喜欢斤斤计较,自然要知道让他遭罪的是些什么人才好做打算。
"那你跟丢了?"
"陆小凤。"司空摘星看着陆小凤,脸上似笑非笑,"你这是对我的侮辱。"一个小偷,追踪技术可谓是基本了,若连追踪都半途跟丢,那他司空摘星就直接收拾收拾回老家归隐算了,还混什么?
陆小凤没有道歉,甚至连一丝丝歉意都无法从他脸上找到,依旧笑的那般吊儿郎当的,"可你的确跟丢了。"
出乎意料的,司空摘星没有生气,反而顺着陆小凤的话点头承认了,十分的爽快,"你说的没错,我跟丢了。"
"你为何会跟丢?"这句话并不带着责难的意味,只是单纯的表达出自己的疑惑,正如司空摘星想的那样,陆小凤也对司空摘星的追踪技术有信心,但就是这样,司空摘星竟还跟丢了,足以窥见对方的能耐。
司空摘星开始回忆起当时,"我一路跟过去,一直跟着他们进入巴蜀境内的一座山里,整座山都种满了树,参天大树,树枝互相缠绕着看不见天空,很容易就在里头迷了路。但我还是跟上了他们,直到他们入了一个山洞。"
"山洞?"
"是的,那里有很多山洞,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他们就进入了其中一个,可等我进去时,他们就消失了。"
"消失?人怎会无端消失?"
"是啊,人不会无端端的消失,更何况还是一群人。可他们就是消失了,在他们进入山洞到我进入山洞那些时间之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没有其他出口?"
"没有其他出口。"
"没有机关暗道?"
"起码我找不到。"
"那就是说还是可能存在的?"
"的确,可是你也找不到。"
"但有一个人肯定能够找到。"
司空摘星没有问是谁,陆小凤也没有说是谁,因为不需要,对于那个人是谁这个问题,在座的都心知肚明。沉默了下来,安静的喝了些酒,司空摘星才再一次的开口。
"出洞后,我下山找了当地百姓问了一些事,得知那山上的树林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他们的祖辈,祖辈的祖辈……就好像从一开始那树林就和那山一起出现,并在无数时间中没有因为任何意外消失过。我还得知,那座树林有一个自古流传下来的名字——神思林,很美好的名字吧?"
缀了口酒,陆小凤点头同意道:"连神都会思念的树林,的确很美好。"
"可比起这个名字,当地人更乐意喊它另外一个名字——死人墓林。"
陆小凤和花满楼皆是怔愣,比起前一个涵义美好的名字,这个名字直白到露骨的表现出了对那树林的厌恶和恐惧。
"他们喊它这个名字,因为那树林会吃人,很多村民进去砍柴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有一些幸运的村民完好的出来了,却必须承受他的同伴就在他们眼前凭空失踪的恐惧。他们说,明明前一刻还在说话交谈,可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身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一开始没人相信,可是渐渐的,消失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不得不相信这个看似荒谬的事实,甚至,他们还见到过白骨,现在,无人敢进那个树林了。"
司空摘星的话引出了一室的寂静,陆小凤沉默的喝着酒,眼中却掩不住深思,好不容易发现了关于那群人的一点线索,却是雾里看花越看越糊涂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树林吃人的现象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为何要找乔晨楠?又为何要杀乔晨楠?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乔晨楠为何如此重要?
"我听说过这个树林。"久未出声的花满楼突然间开口,引得司空摘星和陆小凤好奇望去,"我曾经听大哥提起过这个地方。那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大哥行商路过巴蜀,因为那次的货物轻便,在时间上又比较赶,是以在经过一座山时便决定放弃大路穿山而过,那时候正值夜间,商队就在树林里面歇息了,不料隔天清早就发现少了几个人,一开始以为是解决三急,在久等未到后才察觉不对开始二人一队搜索,等到约定的集合时间,消失的人更多了,就在众人疑惑中,有人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也带来了同伴凭空消失的消息。"
"本来他们怀疑是内斗找的借口,但就在他们决定启程行走不到半天,所有人都目睹了有半数人员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前一刻还在,后一刻他们站着的地方就空了。没有血迹没有尸体,只是消失,生死不明。后来大哥带人去搜救,甚至还在搜救队员身上互相绑好绳子,但还是有人失踪了,自此,大哥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地方,他说过,那个树林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诡异的地方,并告诫过我们,若以后偶尔路过,宁绕不进。"
花满楼的话让陆小凤更加沉默了,花家大哥虽然重商轻武,但胆气却是令人敬佩的,连他都说出宁绕不进的告诫,这就足够表明那树林到底有多诡异了。只是,无论多诡异,陆小凤是不可能放弃这个线索的,这件事无论是花满楼还是陆小凤自己都明白。花满楼会说,也只是因为他听过而已。
七八月的天气总是晒的让人提不起劲,尤其对于过惯了有空调的日子的乔晨楠来说,这太阳晒的他是头昏脑胀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把自己泡在凉水中避暑,但现实不允许,所以他只能趴在凉亭的石桌上面吹风乘凉,尽管那风吹上来也热的可以,尤其身上穿的还是长衣长袖,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不透风,这使得他更热了。
安静的院子中,只有一些虫鸣叫的更加燥热,有两个人影出现在乔晨楠昏沉的视线中,让乔晨楠激动的直至起身,却在发现对方的身份后再次萎靡的缩了下去,半个身子都趴在了有一丝丝凉意的桌子上面,懒洋洋的萎靡极了。
把乔晨楠一系列的反应都看在眼底,陆小凤不满了,"乔晨楠,我自认没有丑到牛鬼蛇神退让的地步怎么就让你那么不待见呢?"一看见他就像枯萎的花朵一般缩下去是什么意思?!
"你是没有丑到牛鬼蛇神退让的地步。"趴着的乔晨楠语气懒到天怒人怨,有气无力的喃喃到,"可一看见你我就觉得更热了。"
"这种天气你看见谁觉得不热?"怎么热也是他的错?明明就是天气的错好不好?!
懒洋洋的把脑袋扭过来看向陆小凤,语气依旧没变但还是把斩钉截铁这个词表现的很到位,"庄主。"
"?"陆小凤双眼都递出了一个问号。
一口气叹出了全部的鄙视,乔晨楠看向陆小凤的目光饱含着不可救药的惋惜,"陆小鸡陆小鸡,叫你小鸡绝对没有贬低你半分,就你那脑子怎么可能是凤凰呢?"
狠狠的按住了额头上的井字,陆小凤觉得,不仅仅是乔晨楠看见他觉得热,他看见乔晨楠觉得更热,从内到外都会温度上升心跳飚速,被气的。
"噗——,陆小鸡,没想到还有人慧眼识人能够一眼看穿你的本质。"
毫不婉转的调侃让乔晨楠把视线移了过去,只见陆小凤身旁站着一身形瘦小的男人,做着小二的打扮但那双眼却精光四溢透露着狡黠,黑亮摄人。
见乔晨楠打量的目光,男人轻轻一跃就跨过了凉亭边沿进入凉亭,围着乔晨楠转了几圈,最终在乔晨楠的面前停下,"司空摘星。"
乔晨楠也从桌上爬起站定,听着司空摘星自报家门也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一种终于见到了的感叹,毕竟这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人啊。"乔晨楠。"
"你是一个小偷。"
"世人皆知。"
"听说你没有什么是偷不到的。"
"把听说二字去掉就是事实。"
"是吗?"
"确实。"
"那你偷过陆小凤的宝贝吗?"
"宝贝?"
乔晨楠笑的八颗牙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眯成一条缝隙的眼直直的盯着陆小凤正在摸着的小胡子,司空摘星这时也顺着乔晨楠的目光看过去,短暂的惊讶之后就笑啊笑的让陆小凤的手抖了抖,心中突的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这乔晨楠喜爱捉弄他,司空摘星喜欢看他吃瘪,这两人简直就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啊,聚在一起会不会成为他灾难的开始?到了此刻,陆小凤升起了浓浓的悔意,他实在不该让这两人碰面的。
司空摘星拍了拍乔晨楠的肩膀,"我挺喜欢你的。"
"我也挺喜欢你的。"
两人相视一笑,以让陆小凤吃瘪为最终目的的两人组合在这一刻成功会师。太阳底下,笑的僵硬的陆小凤森森的觉得,他其实应该跟着花满楼去花家找花家大哥打听一下关于那树林的详细情况的。

46、第46章
"对了,陆小鸡。"乔晨楠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也隐了下去,眼中眨巴着明显的担忧,两弯眉毛也皱了起来,"庄主近两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西门吹雪?不舒服?!"陆小凤的眼睛都瞪圆了,他实在没办法把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要说不舒服的,不应该是眼前这位吗?不过在西门吹雪尽心调理之下,这位身上的不舒服也早就察觉不到了吧?
"嗯,庄主他……"乔晨楠皱着眉,手在脑袋边比划了下,"不对劲。"
"你错觉吧?西门吹雪身体好的很,再说就是不舒服他自己也可以处理,别忘了他的医术不错。"就他看来,那所谓的不对劲肯定只是乔晨楠个人意见,做不得数。而且还脑子不对劲?小心被西门吹雪听见了挨个冻一遍啊喂!
对于陆小凤的后面那句话,乔晨楠表现出深深的不以为然,"医人者不自医,庄主医术高明也不代表他可以察觉自己的问题。"
"好吧,你说说西门哪里不对劲了?"
陆小凤的问题立即让乔晨楠整个脸色都变了,僵硬、惊悚、纠结……各种各样的情绪皱成了一团,复杂的都快让陆小凤以为西门吹雪真的得了绝症,还是绝症晚期毫无希望的那种。
"庄主他……"脸色比久病之人还要惨白上几分,乔晨楠望着陆小凤,眼中的虚弱好似下一刻就会崩溃,"他刚刚竟然让我叫他西门!!"
"……然后?"
"然后?这还需要什么然后?!庄主突然让我叫他西门这件事还不够吗?!"
陆小凤真的很想说这事真的什么都不够说明,但看乔晨楠纠结的模样,他还是很明智的把这话吞下了肚,斟酌了一下,才试探性的开口,"你不愿叫?"
"这不是愿不愿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除了这个还有什么问题?
"连你都只是偶尔称呼庄主为西门,我这么叫很奇怪。"而且叫西门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生出一些奇怪的联想,比如西门大官人什么的!
"你我不同。"
"哪里不同?"
"……名字?"
"……陆小凤!!"
"玩、玩笑,啊哈哈哈。"干笑声在乔晨楠愤怒的视线中凝固在嘴角,陆小凤摸了摸胡子,叹气正色道,"既然你不愿叫他西门,他不想你叫他庄主,那折中一下换个其他称呼得了。"
"什么称呼?"
"呃,唤名?"
"……吹雪?"才说完,乔晨楠就控制不住的在太阳底下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不知道为毛,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陆小凤花满楼,包括司空摘星都是,这些人的名字除去姓氏单单叫名,总让他觉得肉麻的过份,不是亲密之人还真的叫不出口。
不仅仅是乔晨楠这么觉得,一旁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脑子中忍不住浮现出乔晨楠对着西门吹雪温柔的叫着吹雪而西门吹雪满眼柔和之意的回应这种场面,再一次的,齐齐连打了好几个寒颤,太、太太诡异了有木有?!!
把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的反应都看在了眼底,乔晨楠指着他们夸张的摊了摊手,"看吧,你们也绝对这么叫太奇怪太亲密了对吧?"
他们这么叫的确是件惊悚的事,但按照现在的事态发展看来,乔晨楠绝对会是西门吹雪在世上最亲密的人,叫名应该或许大概不会和他们想象中的那般诡异吧?
"如若真的对着庄主这么叫的话。"乔晨楠在脑子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那种场面,脸孔顿时皱成了一团,"陆小鸡,指不定你得带着我来一场天涯大逃亡了。"
"哈哈哈。"司空摘星也发挥脑补功能想象了一下各种情景,和陆小凤乔晨楠的惊悚不同,他觉得有趣极了。对于西门吹雪那一脸冷冰冰的模样他一直看不顺眼,让他变脸肯定是一项不下于让陆小凤吃瘪的有趣行动。
用力的在乔晨楠肩膀上拍了几下,司空摘星表示出他对于这个行动的万分支持,"到时候陆小鸡不带你我带你跑,保证让你在西门吹雪的剑下逃生。"
乔晨楠被拍的满头黑线,喂喂,不要说的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去干这种愚蠢无脑的事情好不好?不管是陆小凤还是司空摘星,无论是谁答应带他逃命都不是一件让他期待的事!总之,"打死我也不会傻兮兮的去叫庄主吹雪的。"
司空摘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幸灾乐祸,指着不远处院子门口进来的人笑的十分的快乐,"哈哈,不想叫你都已经叫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飞鹰掠影般,几个眨眼,身影就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司空摘星的轻功可是数一数二的。
眼睁睁的看着前一刻还说要带他一起大逃亡现在又立马溜之大吉的司空摘星,乔晨楠十分明智的快手揪住了想要随即遁走的陆小凤,"别想丢下我一个人吹冷风。是兄弟就有难同当!"
"你刚不还嫌热还想着他来为你解凉吗?"这个时候他也灵光一闪理解了乔晨楠刚刚为何期待西门吹雪过来了,因为西门吹雪的身边最解暑。
"我怕热,但也怕冷。"万事过头了就不好,冰天雪地也不是他喜欢待的地方,容易着凉。
瞧了一眼还有些距离的西门吹雪,陆小凤悄声说到,"没关系,说不定他没听见呢?"
学着陆小凤的样子把声音拉低,和陆小凤脑袋挨着脑袋悄悄开口,"你这是自欺还是欺人?"就那么点距离西门吹雪岂会听不见他的话?而且冷气都已经开始放了有木有?!察觉到艳阳天里骤然降低的温度,乔晨楠再次往陆小凤那边靠了靠。
"自欺也欺人。"他知道西门吹雪肯定听见了他们的话,可是他也肯定西门吹雪绝对不会因为乔晨楠叫一声吹雪就生气,所以,小楠,你就放过我放我凤凰单飞行不?还有……别再靠近了啊再靠近他就真成冰冻小鸡仔了!
看了一眼朝自己越靠越近完全不知道西门吹雪会降温的着重点的乔晨楠,陆小凤抖了抖身上的冰渣渣,一手搭在了乔晨楠的后领处快速悄声说道,"关于称呼问题还是你和西门吹雪两人单独讨论为好,我就先不奉陪了。"言毕,不等乔晨楠反应,直接一个用劲把人送了出去。
发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往西门吹雪那边栽去,乔晨楠狠狠磨着牙在和上次一般直接冲入西门吹雪怀中之前堪堪收住了去势,微微旋身落地,往后踉跄了两下被人从身后扶住。
靠着西门吹雪稳住身形盯着凉亭的方向,陆小凤早就已经消失不见,乔晨楠暗自咬牙发誓:若他不能把那只喜欢故技重施把他推给西门吹雪的小鸡扒光毛让他真正的裸·奔个一回他就不姓乔!!
忙着计划把把陆小凤拔毛的乔晨楠自是没有发觉,在他轻易止住身形时他身后的西门吹雪眸中一闪而逝的惊讶之色,影影绰绰,随即就没入了墨色之中,遍寻不见。
而也在这时,乔晨楠心底处,天机那姗姗来迟的提示音响起,[好感度任务完成,武力值百分之十。
……诶?!]对于这个事实太过于惊讶,呆滞了片刻才惊讶的发出了长长的疑问单音词,[你的意思是西门吹雪对我好感度已经达到五阶了?!怎么可能?天机你在开玩笑吧?他对陆小凤的好感度也才三阶多而已,对我怎么可能已经满五阶?
你究竟是不相信我的话还是不想离开他?]这也是他不愿意在一开始就开口的提示好感度已满的原因,他不想提醒乔晨楠他对西门吹雪的感情之重。至于那件事……他不会提。
天机略显犀利的问题让乔晨楠沉默了下来,心里很乱,但一些不愿意面对的情绪都在这一刻都被迫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气中一目了然,的确,他对西门吹雪产生了名为不舍的情绪,他不想离开。
不要把他看的太重,如若你最终坚持离开。
沉默在乔晨楠的心底萦绕良久,笑容却在那一刻在脸上徐徐绽放,再次出声,竟平静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知道,天机,我会离开。]或许他对这里的人投注了超出他意料的感情,或许他对西门吹雪真的看的有些重了,可是,他的选择从一开始就没有第二种,心中的天平早就失去了可以变动的砝码,唯一的结果摆在那里。
他要回家,他会离开。
"庄主。"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没有半分凌乱,乔晨楠笑着,一如往昔那般可亲,"是不是要回万梅山庄了?"
西门吹雪并没有立即回答乔晨楠的问题,只是用那双让人看不清的眼安静的看着他,紧紧的,透出了几分隐隐的专注,"名字。"
笑容凝固了一下,乔晨楠的疑惑直直传递到墨色的眼中,"什么?"
风吹过,黑色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飘过眼角,使得乔晨楠不得不眯起眼。刚想伸手顺发,西门吹雪就快他一步的撩起那缕发丝拨回他的身后,拿剑的手有些粗糙,指尖不经意间滑过了眼角,留下一路的灼热的痕迹。
"唤我之名。"
声音很轻,融在风中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恍若初春刚刚冒头的小草,显得特别的柔和。乔晨楠忍不住失笑,他觉得自己很是荒唐,因为在那一瞬间他竟生出一种西门吹雪对他宠溺的惊悚错觉。
晃去了心中荒谬的想法,乔晨楠望着西门吹雪,抿了抿唇,在西门吹雪的注视中认真的开口,"西门。"当怀着不同的心情时,西门二字竟这般容易就诉说于口。
没有回应乔晨楠的这一声,西门吹雪只是一如之前那般静静的凝视着乔晨楠,眼中的执着浮现,让乔晨楠可以一清二楚的把它收入眼底。疑惑的半眯起眼,乔晨楠知道西门吹雪对这个称呼还是不够满意,为何?
手指再次抚上那人的眼角,西门吹雪看着懵懂不知的人心底微微无奈。一开始只是有些特殊的朋友,却在那晚才发现,有些特殊这个词在时间流逝中成为了真正的特殊,他清楚的知道,如若不是他想要,即使药性再强烈也不可能如此疯狂,蚀骨销魂。
他喜欢这双眼,眼角往上挑起的桃花眼在眯起时总会自然就笼出一股朦胧的水意,似醉非醉,几丝慵懒把那双眼衬托出丝丝缕缕似是而非的情意,回视着他时,就好似把那份情意一起回应与他。
"唤我之名。"
西门吹雪又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没有风吹拂出的错觉,那份柔和如此真实的在乔晨楠耳边徘徊,让他惊愕的睁大了眼,眸中,倒映着那个人英俊的容颜,如刀斧雕琢的冷硬线条,染上了初春冰融的柔软,刹那惊艳。
……
"陆小鸡,你快给我死回来,庄主真的出问题了嗷——"
顿时,夏日的庭院迎来了冬日的肃杀,北风呜咽,所到之处真正应了那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47、第47章
内心随着北风一起呜咽,乔晨楠缩着身体拉紧领口御寒,西门吹雪究竟是什么体质才能够让夏日瞬间进入严冬?这股冷意真的只是他潜意识的感觉而已?若真是这样,那这股潜意识的感觉也太真实点了吧?他是真的觉得冷了。
"庄、庄主。"皱着脸苦哈哈的开口,乔晨楠现在觉得其实夏天还不错,"我错了。"
"错?"西门吹雪笑了,带着冰冷的讥讽,看的乔晨楠再次打了个寒颤,"你有何错?"
何错?呃,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的把乔晨楠给问住了,西门吹雪是为他最后那句话生气?的确可能,但级数肯定没有那么高到足以拉警报的地步,一定还有其他原因,可是,是什么原因?
赶紧的再往前面回溯一些,他记得他和西门吹雪交谈的关键是……称呼?对,就是称呼问题!他叫庄主,西门吹雪不满;他叫西门,西门吹雪还是不满;所以,他该叫什么?西门庄主?!
"我的名很奇怪?"表情冷声音更冷。
死命的摇头,怎么会奇怪呢?虽然说起西门他脑子中第一个浮现的名字诡异的竟是大官人西门庆,吹雪二字又莫名的肉麻,但组合在一起绝对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剑神之名岂会不响?
"可你不愿叫。"周围的空气又低了几度。
张了张嘴又缩了回来,乔晨楠真心觉得他很冤枉,撇了撇嘴的嘀咕了一句,"我不是叫了西门吗哪有不愿叫你的名……名?!"等等,他记得姓名二字其实可以拆分的,姓为西门,那名就是……
"吹吹吹吹、吹雪?!"因为过于强烈的感情冲击使得音调都达到了扭曲的地步,乔晨楠瞪着西门吹雪,心里毫不大意的来了个失意体前屈,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再一次的呼叫陆小鸡。
"庄庄庄、庄主,你……"脑子真的没有发烧吗?!——后面那句话在西门吹雪冻人视线中很明智的被砍掉了,乔晨楠索性咬住了下唇防止自己再次让脱口而出的话语招惹出西门吹雪更大的怒气。
狭长的眸眯起,低沉的嗓音如同冬日冻结的水,一字一字冷冽非常,"你不愿?"
"愿!当然愿意非常愿意!!"扭头默默泪流,谁可以告诉他这到底是怎么了?他就因为一个名字而被威胁了?按理说被西门吹雪赋予喊他名字的权利该是很荣幸的一件事吧?可为毛他会觉得如此惊悚如此憋屈?特么的角色颠覆了有木有?!
察觉到视线还没有移开,乔晨楠低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无比的纠结,抿了一下干涩的唇,用了壮士断腕的决绝诺诺开口,"吹、吹雪。"不是没有叫过朋友的名,甚至可以说只要名字不是单字关系还算不错的他都只叫名而舍姓。可是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含着嘴里,从舌尖的颤动扩散,一直蔓延着,莫名带给他丝丝异样的感觉……应该是因为这个名字叫起来太肉麻了吧?就和对陆小凤叫小凤一般。
"吹雪。"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顺畅多了。把心中一些莫名骚动抛开,乔晨楠的思绪又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上,"你要回万梅山庄了吧?虽然之前我说了和你一起回去,现在我有些事情要去个地方,对不起我失言了,但我们还是在这里分开吧。"
说完,乔晨楠就等着西门吹雪的回答,心中有一些自己都不明白的紧张,放轻了呼吸的起伏,沉默在这个时候是如此难熬。
"去哪?"
低垂着的眼微光闪烁,想到天机说的那仅有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刹那如潮水般褪去,心瞬间平静。"巴蜀。"十分之一的可能性太低,但是为了百分之五十的增幅,他愿意赌。
"陆小凤没告诉你。"
西门吹雪的话并不在他预定的回答之中,乔晨楠抬起了头,惊色布满了脸庞,"告诉我什么?"
"三日后,动身去巴蜀。"他西门吹雪的人自由他护着,犯者必诛!
"……诶?!!"
待乔晨楠终于逮到饮酒作乐归来的陆小凤后才得知原来是为那群黑衣人而去,他们一起往四川去,花满楼则是直接从花家出发,在那个小村汇合。本来还犹豫是否带乔晨楠的,只是没想到乔晨楠那么巧的有事要去巴蜀,于是,事情也就不需要再有犹豫了,三人都去。至于为何三天后才动身,陆小凤耸肩给出他套到的讯息。
"西门吹雪说你的饮药到三日后就可以停了。"
听闻这件事,乔晨楠激动的只差没有摆香烛来酬谢神明,"谢天谢地,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你还苦日子?"陆小凤忍不住嚷了一句,就乔晨楠这生活还苦?吃穿住行都是最好,连"保镖"都是顶级的,若这还苦那他过的日子不就是连人的标准都够不上了?
"我说的是味道。"中药难喝可是从古至今都认定的事实,若单单苦味倒还好,问题是那种说不出的酸涩,黏在舌头上似得难受的紧。"对了,怎么醒来就没看见孙秀清她们?"
陆小凤的脸上闪过一抹古怪之色,很快,在乔晨楠看见之前就掩饰的干干净净了。嘻嘻哈哈的笑了两声,陆小凤朗声道:"她们有事先回峨眉去了,你也知道,峨眉现在就她们是主心骨。"
"这样啊,那张英风呢?可有他的消息?"对于这个抓过他的人,乔晨楠心里还留有一些阴影,他知道以德报怨四个字但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站在旁观者角度他理解张英风,但站在受害者角度,他绝对不认为自己对他会没怨恨。
"自那群黑衣人出现后他就行踪成谜,几日前听说他曾在这里短暂出现过,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我想,大概和那些人在一起吧。"说起张英风,陆小凤就觉得有些惋惜,那样一个优秀的人,一步错步步皆错。
陆小凤觉得惋惜乔晨楠可不会这么觉得,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是对是错各有所见罢了。他现在只是忍不住想到,那两群人就那么巧的出自天机告诉他的地点,这其中,是否有着联系?而他要去那里也只有天机和他自己清楚,为何那些人又会如此锲而不舍的追踪他?杀他是为何?抓他又是什么原因?
"小楠,小楠……"
"嗯?"茫然的视线对上了陆小凤,还没有完全从自己思绪之中抽身的乔晨楠反应有些缓慢,"什么?"
"你是否有什么困惑?"其实有很多问题西门吹雪和他都没有问,比如,小楠为何要去那座神秘的树林;又比如,小楠又是从哪里知道那座树林的。这些问题很显然的小楠不准备说,最起码现在不准备说,那么他们也不问,只看小楠自己意愿。
愣了愣,乔晨楠笑着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恍惚,"没事,总有一天会没事的。"是的,所有的问题终在未来的某天会得到答案。
乔晨楠的回答给了陆小凤很多信息,他只是说没事,这从侧面承认了他的确有着困惑,只是他现在不会说,他在等待,在自己寻找这些困惑的最终答案。
暗地里叹息一声,陆小凤发觉乔晨楠的身上的神秘点似乎越来越多了,他觉得乔晨楠做所有事都是有着计划的朝着某一个终点进发,而这个终点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这种感觉虽然让他好奇但不困扰,毕竟谁都有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他尊重乔晨楠的选择。
但是,他这样想不代表西门吹雪会这样想,毕竟感情不同,关注度必然不会相同。他把乔晨楠当成朋友,那么自然不会多想,但同样的神秘落在西门吹雪的眼里就会增添很多不定因素。当然,他指的不是信任度这方面,而是一种被隔离在外的感觉,他想,就算是西门吹雪这种性子的人也不会喜欢这种感觉的,毕竟再怎么淡漠也无法抹杀西门吹雪也拥有感情的事实,既然有感情,那么自然会喜会怒,也会对喜欢之人产生特定程度的控制欲。
"小楠。"看着用疑惑眼神望着自己的人,陆小凤忍不住稍稍提点了一下,"若有事,你可以告诉西门吹雪,无论何事都可以,明白吗?"
不太明白陆小凤说这话之时的慎重其事,不过乔晨楠还是点了点头,"嗯,知道了。"不过,为何单单是西门吹雪而不是其他什么人?他相信只要他说,无论是陆小凤还是花满楼亦或是才见过一面的司空摘星都会二话不说帮忙的,这是他们的情义,独属于这种世界才有的一种独特的交往方式。不需要太多见面太多相处,甚至连话都不必多说,仅仅只凭着感觉就可以成为生死之交,这在之前的他来说真的很不可思议,只是现在,他想他已经开始明白并适应。
把乔晨楠眼中的不解看的一清二楚,陆小凤也只能更加无奈的叹一口气了,他有些不明白西门吹雪究竟怎么想的,明明绝对不会温吞做事,认准了必定快速出手并绝不放开,可是为何,在乔晨楠的事情之上就那么徐徐缓缓不温不火呢?难道,真的应了越重视越小心翼翼这句话了吗?

48、陆小凤卷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第四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三个人两匹马,陆小凤看着同骑的两人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竟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或许是看多了西门吹雪对乔晨楠的特殊吧。唯一让他不解的是,明明都这样搂搂抱抱好多次了,为何乔晨楠竟还没发觉到他和西门吹雪的举止亲昵度已经超越了朋友的定义?
马都是好马,纵马之人又多是好手,自然的一路上那是称得上风驰电掣,但就在这样马不停蹄的赶了两天路,他们就从骑马改成了马车,原因无他,因为他们中途接了一人同行,那人就是同被黑衣人涉及入内尔后又被陆小凤救了的老板朱停。
朱停长得很富态,就是那种圆滚滚的身子笑眯眯的脸,他喜欢让自己得到最好享受,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思进取到天怒人怨的地步,最主要的是,他不骑马,就算有西门吹雪的存在他也坚决表态不骑马。
乔晨楠对此倒是表示很理解,不说其他,就那圆滚滚的身材就不适合骑马,还有那慢吞吞懒散的性子,看了让他都快染上一种名为不懒惰就会死的绝症了,总之,朱停给他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冬天午后的太阳,不是说他可以温暖人,只是那种太阳底下让人昏昏欲睡的属性太相似了,看了朱停的处事态度就会产生一种世界上真的没什么事情是非做不可的感觉。
"哎……"陆小凤叹气了,他觉得他的头很疼,他也预计他的头会疼一辈子。本来只是乔晨楠就足够他叹气的了,现在加上死活不肯骑马的朱停……陆小凤扶额,人人都说他有两个脑袋,可谁可以告诉他,为何他比旁人多出的一个脑袋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头疼多一倍?
"你真不愿骑马?"
朱停晃着胖胖的身子慢悠悠的摇头,"我真不愿骑马。"
"好吧。"他认输了,自小和朱停一起长大,他自然知道朱停在某些方面的固执程度真的可以用的是宁死不屈这四个字了,虽然这四个字他其实很欣赏,不过放在朱停的身上就让他唯有头疼之感了。
视线微转,陆小凤看向脸色冷凝的西门吹雪,堪堪止住了再次叹息的冲动,"既如此,那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了。"朱停不愿妥协,西门吹雪他更是劝说不动,那只有兵分两路了。
"你们先行,我……"
"等等。"就在陆小凤准备让西门吹雪和乔晨楠先行一步,他和朱停改成马车慢行之时,乔晨楠突然出声打断了他,"我和他一起坐马车。"
话音才落,乔晨楠就察觉到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没有回头看西门吹雪,乔晨楠只是笑眯眯的对陆小凤说了一句话,"我也觉得坐马车比较舒服,让自己舒服之事我总是很乐意去做的。"
这句话可谓是深的朱停之心,让朱停笑的双眼眯的更像是一条缝了,"这位小兄弟极有见地。人生在世,没有什么比得上让自己舒服更舒服的事情了。"
笑的双眼同样眯成了一条缝,乔晨楠赞同道:"没错,及时行乐乃人生快事。"
"小兄弟真乃知我心者,人生苦短何必自找麻烦呢,真不知某些人怎么就看不穿呐。"
说到后半句时朱停那满脸的遗憾让"某些人"觉得肉疼,他真的不觉得走一步停三步的生活方式有何快活的,而朱停也一直对他经常卷进麻烦堆里这件事表示嫌弃,不过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是陆小凤而不是陆停或者其他什么停,而世上也只会有一个朱停。
好热啊,眯了眯眼躲避刺眼的阳光,乔晨楠笑容如常,"老板所言极是,真不明白为何有些人偏偏喜欢钻进麻烦事堆里去的蠢事呢?"
陆小凤怒,其他不论,单说这次,其他人都有资格说他喜欢找麻烦就这两人不行。这两家伙也不想想,这次他究竟是为谁才会干出主动钻入麻烦堆里去的蠢事的!
"小兄弟可有兴致去朱某马车一聚?"
朱停的话立即引来了陆小凤的抗议,"你那宝贝马车不是上都不给人上吗?今日怎生这般大方?"朱停擅长奇巧机关,这马车更是集其中之各种精巧机关有趣之极,也让朱停宝贝的很,当初他想上去观赏一下都被朱停直接打了回票,今日却让初次见面的乔晨楠上,就算亲和力强大也不能这么歧视他吧?
"宝剑赠英雄,宝贝自然也只有具有慧眼之人才有资格享用,就你那眼光?"朱停用他那壮硕的身体全身心的鄙视着陆小凤,一双小眼睛斜着看人,"让你上去岂非是牛嚼牡丹?"
看陆小凤吃瘪总是让人身心愉快,乔晨楠低声笑了片刻准备答应朱停的话。和朱停同处正是他现在所需,朱停的提议正中他下怀,他又为何拒绝?
"他没兴致。"
"……"笑容凝固在脸上,乔晨楠发誓刚刚那句拒绝之语并非出自他口。不待他做出任何补救之举,手腕被人握住,"半个时辰后出发。"
一阵拉力,乔晨楠被动的随着西门吹雪移步来到旁边树下,树荫大大的降低了阳光带来的高温,风也似乎凉了很多,这让乔晨楠感到舒爽了很多。只是……"庄、吹雪,你其实可以不必顾及我先行一步的。"
他会选择和朱停一起是有原因的,但西门吹雪并无任何理由留下,他知道,西门吹雪其实不喜欢群体活动,也就是传说中的独行侠。
"一起。"听不出情绪的起伏,就和机器设定的声音一般平板,好似这只是一个在不经意间下无所谓的决定,却有着事实一般不可逆的坚定,让任何人都兴不起反对的念头,他也一样。所以,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靠在树干之上享受夏日酷热之下微微的阴凉。
不远处,眯着小细眼看了一眼树下无比和谐的两人,朱停懒洋洋的叹出了一口气,当然,说叹气那是朱停自认为的,在陆小凤看来那所谓的叹气和打哈欠无异。
"你说他是西门吹雪?"
"自然。"陆小凤双手环抱于胸前,斜靠在墙壁之上看天看云,态度悠哉无比。
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椅子,朱停舒舒服服的坐着,还一摇一晃的比陆小凤更加悠哉,"可我觉得不像。"
"哪里不像?"
"西门吹雪从不说那么好说话的人。"他朱停就是什么都没兴致去管但西门吹雪这个大名总是听过的,西门吹雪的冷漠孤僻他自然也有所耳闻。可看看今朝,与人同骑不说,竟还如此好说话,岂不怪哉?
"你也知道他不好说话。"看他在冷气中顽强的屹立不动坚持坐马车还以为他无知者无畏呢。
靠在椅子上摇啊摇,朱停闭着眼进入假寐状态,出口的声音就更加懒洋洋的没精神了,"有些坚持是不能改的。"
"坚持?"陆小凤一双眼因为笑意而黑亮起来,"我以为你这纯粹是因为懒。"
"懒本身也是一种坚持。"朱停倒也没有否认,他也不觉得承认自己懒有什么可羞耻的。
低笑一声,陆小凤不再说什么,朱停也似乎真的就在大太阳底下睡着了一般闭着眼不再动弹,直到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陆小凤远目望去,就见一辆白色马车逐渐靠近,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收到西门吹雪刚刚焰火信号之后赶来的了。
四个人两辆马车,却不是两两分配,朱停独霸自己那辆,剩下三人则在另一辆里面。没办法,乔晨楠想去朱停那边但被西门吹雪独裁主义了,陆小凤在一开始就毫不客气的上了万梅山庄的马车,带着他不知道何时摸上的酒。
拉出矮桌摆上酒杯,陆小凤满了一杯后推到了乔晨楠的面前,酒气醇香,但乔晨楠却没兴趣,"不喝。"
"你不会喝?"他似乎一直都没看见乔晨楠喝过酒。
虽然没试过这个时代的酒,但怎么说他以前也喝过不少,"酒量不好,但也非滴酒不沾。"
"那是为何?你看,漫漫长路不甚无趣,何不畅饮几杯廖作安慰?"他一直都认为杜康是最值得交的朋友了。
嗤笑一声,乔晨楠双手枕在脑后靠在车壁之上,双腿随意伸展,"陆小凤,你瞧,上次你请我喝的还是花酒这次却只有水酒,等级降低了,所以我不喝。"
"咳咳、咳咳咳……"一口酒刚入喉就听见了乔晨楠的话,陆小凤一口气卡在喉咙口被酒水呛到了,咳的是面红耳赤喘不过气,但更大的威胁却还是无声盯着他的西门吹雪。
"这个、啊哈哈,上次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我岂是那种会带小楠去那种地方的人?"上次不是不知道西门吹雪的心思嘛,如今明了,他怎么可能再干那种蠢事?
"原来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吗?亏我还如此信你。"话语一顿话锋一转,乔晨楠挑眉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陆小凤,你要解释的对象是我,为何要对庄主……吹雪说?"
说到这里乔晨楠就觉得悲催,已过三日,可他脱口而出叫的还是庄主,每一次总是叫一次庄主受一次凉,受一次凉就改一次口,下一次叫出口却还是庄主,形成了一个杯具的循环。
乔晨楠觉得自己悲催陆小凤更是如此认为。记得三天前初次听见这个称呼被抬上台面确定成为事实之时,他整个人都随着乔晨楠的声调颤抖,以后听一次就寒颤个一次,连一向醇香醉人的美酒都入不了口,对于嗜酒如命的他来说容易么他?
尤记当年他还由衷期盼有人能够融了这座冰山可以让他春暖花开,可是现在?陆小凤明媚而尤桑的四十五度抬头——他可不可以收回这个愿望?有了温度的冰山真的不是他等凡夫俗子可以承受的住的。
"小楠。"陆小凤那文艺小青年的表情让乔晨楠看了蛋疼,尔后说出的话让乔晨楠更是蛋疼乘以二了,"你曾说西门吹雪救你一命,既如此,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都是他的人了,对你对他解释不都一样?"

49、陆小凤卷

"陆小凤!"

怒声瞪着对面之人,乔晨楠只觉得他现在哪怕是眼角余光都没办法看向他身旁的西门吹雪,莫名的不敢正视。而脸上的温度也隐隐约约的上升了些,果然,愤怒促进血液循环。

"我说错了?"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这样吗?乔晨楠的身上早就打上了西门吹雪的标志。

"你认为你没说错?"以身相许是这样用的吗?谁见过以身相许这个词用在同性之间?!

在乔晨楠的怒火之中陆小凤怀着大无畏精神点下了头,"的确。"

"那好,既然你这样说,那我问你,你以前救过的人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而没有其他?"开玩笑竟开到他和西门吹雪的头上,还是当着西门吹雪的面,陆小凤就不觉得尴尬吗?西门吹雪也是,一声不吭坦然自若不说,连冷气都没放。

"救人如救火,哪还会有时间让你分门别类去选择的?"

"既如此,怎么没见你让某个男人对你以身相许?"

"那不是我不喜欢嘛……"这句话陆小凤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虽然途中无聊逗逗乔晨楠很有趣,但逗过头了他就不敢保证自己的身价安全。

陆小凤的嘀咕声落在乔晨楠耳中不比蚊蚋高出多少,根本什么都听不清,"什么?大声一些,我没听清楚。"

"没什么。"陆小凤决定这个问题还是到此为止,眼中流光兜转,十分自然的就转换了话题,"说真的小楠,你想过以后吗?我是说,以后你做什么喜欢什么人住哪里这些。"

"以后……"以后这个词对现在的他来说还太过于遥远,他现在能够做的是一小步一小步踏踏实实的走下去,然后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攀升到顶点。垂下了眼帘,细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嘴角的笑容如同喧嚣被定格的瞬间,安静无声的让人寂寞,"以后会好的,我会让它变得很好。"

把乔晨楠突如其来的沉寂看在眼底,陆小凤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西门吹雪,也许,乔晨楠隐藏着的问题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沉重许多。不过,待陆小凤发现西门吹雪看着乔晨楠的目光后,他就知道心中的担忧是多余的。那目光包含了太多的信息,专注、温柔、炙热、独占,还有如剑一般坚韧刚硬的执着。

突的,陆小凤脸色肃然,快速的和西门吹雪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就蹿出了马车赶到稍后方朱停的马车之前,乔晨楠随后就跟着西门吹雪跃下马车,周围,密密麻麻围着一大群穿着黑色衣袍之人,粗略估算至少有五六十个。

陆小凤让朱停呆在了马车内不要出来。朱停并没自保武力,还是呆在那辆指不定有什么机关的马车中比较安全一些。

"一路紧追不舍,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们是何目的?"说这话时,陆小凤的脸色一派轻松,惬意的就如同在游玩踏青而不是被一群来者不善之人包围。

本没想过自己的话会得到回答,却不料那群人中有人走前一步,对着陆小凤拱手,语气说不上恭敬但倒也没有任何失礼,"我等并非有意得罪陆大侠等人,只是事关重大,在下斗胆请陆大侠让我等把乔公子和朱停身边一物带走,在下保证不会为难乔公子分毫。"

针对乔晨楠的部分,陆小凤直接跳了过去,反正乔晨楠归西门吹雪管,他根本不需要去担心。他只需要努力挖掘真相即可,"朱停身边何物?"

"数月前他得到的一只黑色木匣。"

这一次不等陆小凤说,朱停就隔着帘子喊了起来,"在打开木匣之前我是不会把它给任何人的。"

陆小凤朝着黑衣人莞尔一笑,他想,朱停现在必定抱着那木匣子不放手一脸护着宝贝的模样吧。"你们听见了,我的朋友不愿给。"

朱停也就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才会抛弃他懒散的性子异常的来劲了,得了一件新奇东西若不让他把其中机关给摸清楚了休想让他放开那东西。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再次对着陆小凤抱拳,"陆大侠,那黑色木匣乃本教圣物传承已久,还望陆大侠能够劝说一下,若能归还,本教上下必定感激不尽。"

"既是圣物又怎会流落在外?"陆小凤笑的轻松自在,只是双眼中偶尔闪过沉思之色。这些人在之前杀伐果断不留后手和谈判余地,今日却一改之前风格似乎完全不愿与他们武力相见,为何?

"陆大侠有所不知,数月前本教出现叛徒,携带圣物出逃,后虽成功捉拿住叛徒,但圣物却已不见。后我教遍寻良久才得知机缘巧合之下圣物被老板朱停得到,本准备好礼相待求的老板交还,不料被贼人抢先一步挟持老板,让老板受惊实乃我教行事不利,还望海涵。"

虽是寥寥数句辩不得真假,不过也算合情合理,只是再合情合理的剧情都不能让陆小凤放下戒心,他可没有忘记这些人对乔晨楠的执念,连万梅山庄西门吹雪这个招牌都挡不住他们的来势。

"那不知贵教对我另一个朋友又是为何步步紧逼?"朱停是为圣物,乔晨楠呢?追杀乔晨楠又是为何?难道还有另一个圣物不成?

"这……"那人似乎有些为难,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重新开口,这一次,目光终于正视了乔晨楠的方向,却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乔晨楠身旁之人,"前几日让乔公子受惊是我等得罪,但实乃事关重大,我等也是为了天下安定才不得不想办法请乔公子移步本教保护起来,万万不可落在那帮贼人手中为祸国家社稷。"

"保护?"乔晨楠笑的有些冷,墨色的眼更是极尽讽刺之色,"如果你们所谓的保护就是把我劈成两半的话,没错,你们的确是非常想要把我保护起来。"

这些人真当他是傻的?几次对他的诛杀还敢高谈保护,真当自己救世主做什么都大义凛然自诩正义吗?还牵扯什么天下安定国家社稷,英雄意识过盛毛病了吧?!

"还望乔公子明白,若你落入贼人之手那遭难的就不止几人或者几十人,而是整个天下。伤害乔公子我等也是实属无奈之举,但为了大义,我们愿意抛却小义。"

"别摆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装作不得不为之的受害者嘴脸来恶心我。"乔晨楠觉得很愤怒,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好像杀了他他还得感激涕零的叩首谢谢他们成全大义似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的天下会成为什么样我都不准备牺牲自己,要么你就直接动手,要么你就带着你的大义,给我有多远就死多远!"

"还望乔公子三思,若非逼不得已我等也不想动手伤害乔公子。"

乔晨楠觉得他气的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敢情他们就这么突然冒出来追杀他下毒于他都是他逼得?敢情他所遭受的一切还是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们?敢情他不自动跟他们走把脖子送到他们刀下就是邪恶歹毒妄顾人命的奸邪之辈?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冷哼一声,乔晨楠认为他和他们话不投机三句多,"我的话还不够明白?想让我主动把脖子架你刀下免谈,要不你就动手,要不然就滚!"

乔晨楠的话就等于拉响了交战的导火线,黑衣人也不再等待直接上前,他们的目标也很清晰,大半朝着乔晨楠这边靠拢,小半人数逐渐的把朱停马车围拢起来。

手中被放入一物,乔晨楠耳边清晰的捕捉到西门吹雪的声音,很轻,但让他觉得温暖。

"量力而为,不准受伤。"

低头看着手中被放入的长剑,虽然当场到处都是想杀他的人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何时,来自朋友的关怀总是那么让人愉快,尽管这关怀听上去更像是命令。

相比黑衣人,这边的人数少的可怜,就乔晨楠四人加上两个驾马车的总共六人,武力值能够保证的还只有四人。但最终的结果还是他们胜了,尽管他们在胜利之前都经历了一回乔晨楠之前经历过的丧尸惊魂记。

"这些人是被什么控制了吗?"气息微喘,陆小凤低头看着正在查看尸体的西门吹雪询问,那种被无头尸体追杀的感觉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毛骨悚然之下的拼斗,就算赢了也无法让他感到半丝愉快。

西门吹雪站起,乔晨楠把白色丝绢递了过去,西门吹雪接过,双手仔细擦拭了一遍后随手就把丝绢扔了,给陆小凤的只有三个字,"千魂断。"

陆小凤一愣,随即脸色有些难看,看向地面尸体的目光晦涩不明。千魂断不是一种毒药,但它比毒药还要让人惧怕,因为它是一种蛊,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摆脱的蛊。

千魂断这种蛊虫很难培养,在蛊虫还处于幼年时就必须寻找千种带有剧毒的毒虫,用它们的毒液培育七七四十九天,随后蛊虫进入休眠期,直至再一个四十九天之后,蛊虫苏醒,开始相互厮杀,最终只会剩下一条。

若是雌,则在第三个四十九天之后会产下幼蛊,幼蛊数量不会超过十条,此幼蛊每一条天生带的毒素足以毒死一千个壮年男子,但必须在它们出生一刻钟内就植入人体,超过一刻钟的话幼蛊就会死。

幼虫需要用人体当作它的温床内脏当成它的粮食让它蜕变成长,直到第四个四十九天,幼虫成熟破体而出,作为温床的人体内部也被吞吃一空只剩下外面那副皮囊,也就是说,被当作幼虫温床器具的那个人必死,最残忍之处在于那个人体不能是尸体,必须是活生生的,感受自己的内脏一点一点被吃掉的痛苦,直到蛊虫出体才能够结束这种痛苦迎接死亡。

若剩下的蛊虫为雄性,那它就只能被当作饵食喂给其他雌蛊,吞下雄蛊的雌蛊产出的幼蛊会比其他的幼蛊毒性强上十倍,那些幼蛊不会被全部拿去培育成熟,而是和母蛊一样,让它们厮杀只剩最后一条,然后才开始培育,被当作它温床的人承受的痛苦也会被扩大十倍不止,成长时间也会延长一倍,两个四十九天之中就如同死了千次一般,直到蛊虫出体才可以咽下最后一口气。这种蛊虫一般都会成为王蛊,可以催动其他蛊虫让它们听它命令行动。

而千魂断的作用,正是控制他人意志、动作乃至整个思维,被下蛊的人会完全服从植入王蛊之人的命令,哪怕会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这种蛊虫一旦植入,那人的脑子能够思考行动能力也很正常,就如同常人无异,那个人自己也察觉不出问题,只是他的意识会告诉他必须听从命令必须把那个命令之人当成唯一信仰不得违抗。而最后,那个人面临的只有两种结局:强制性取出蛊虫,然后被蛊虫所带毒素毒死;或是,留下蛊虫,一辈子当傀儡听从命令行事,直到死。

除了这些,千魂断还有一个被他人当作笑话遗忘的传说——赋予亡魂第二次生命。千魂断,断千魂,奈何桥上夺一魂!而现在看来,那个传说不是笑话而是事实,只是那奈何桥上夺下的一魂并非第二次生命,只是行尸走肉般控制之下的杀人傀儡而已。

50、第50章
月朗星稀,卵石铺成的小路边杂草丛生,黑色的阴影之中虫鸣不断。黑色笼罩的大地失去了白日太阳的炙烤,连风都凉了几分。橘色的烛光明亮了整个房间,赶了一天路的几人分散落座。

朱停在坐下时就自觉的拿出了一个黑檀木做的小匣子放在桌上,匣子只有巴掌大一指高,有些方正,中间有一条缝隙,就像是盖子合上的地方。把匣子推到了陆小凤的面前,朱停打了个哈欠之后懒洋洋的开口。

"除了弄丢它之外其他想做什么尝试随你。"

陆小凤挑眉,什么时候朱停对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么大方了?"若我直接用刀剑劈开它呢?"

再次打了个哈欠,朱停的声音之中带着浓浓的睡意,就好像下一秒就会直接睡去一般的懒散,"只要你能劈的动。"

陆小凤看着朱停,挑眉,"劈不动?"

朱停眯起了小眼睛,眨也不眨,"劈不动。"

"火烧呢?"

"烧不起。"

"重压?"

"压不碎。"见陆小凤还要开口,朱停抢先一步把自己的结论告诉他,"刀砍火烧水淹重压……只要能试的都试过了,打不开。"

自从他得到这个匣子至今有好几个月了,匣子的六个面他都快磨掉一层皮了可是他找不出半点打开匣子的方法。而当他放弃正常渠道而产用暴力手段后发现,这个匣子虽然为檀木所做但却水火不侵刀枪不入,坚固程度也超越了想象,简而言之一句话,想打开它?做梦还有些可能!

知道朱停在这方面的精通,陆小凤也不再问下去了,只是拿起匣子细细观察并不死心的摸索了好几遍,只可惜什么都没有,除了那条能看不能开的缝隙之外,匣子的表面光滑平整,颜色均衡,四面甚至连锁孔都没有,开启的方法无从入手。

"他们说这是圣物,究竟是指匣子本身还是匣子里的东西?"

"匣子里面有东西吗?"乔晨楠对此表示怀疑,刚刚陆小凤摇晃的时候他半点声音也没听见,当然,不排除里面铺满了防震的东西使得摇晃也不会动摇。

"不清楚,重量上察觉不出差别。"把手中的匣子抛给了乔晨楠来具体告诉他没有差别的意思,陆小凤把视线投给了西门吹雪,期望从他那里可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乔晨楠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小匣子,的确感觉不出太大的差别,就算里面真装有东西也可以确定其重量不会太重。不过这匣子还挺好看的,本以为黑色的应该感觉很脏,但凑近了看发现非但没有脏兮兮的感觉还多了一分庄重,黑的很纯粹深邃,没有任何纹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有一条缝隙的话他还真的以为这就是一整体的木块。

[打开它。]

[什么?]

[打开它,得到里面的东西,你需要它。]

[可是不是说打不开吗?]

[那是别人,你有我。]

好吧,虽然天机这个理由挺不靠谱的,不过试试又没有任何损失。摸清楚缝隙所在的面,以缝隙为界限分为上下,两边同时用力拉开——

"啪"的一声,一颗只有拇指指甲那般大小的灰色的不规则形物体从匣子中掉落了下来撞上桌子,桌子发出细小的咔声,那东西就那么镶入了实心的桌面中。

……

"不可能!"朱停率先反应过来,用着和他一贯懒散性子相反的速度扑了过来抢过乔晨楠手中的木匣子,翻来覆去的看,脸上的不敢置信是那么明显,"怎么可能就那么打开?那么简单?什么都不用?!明明我之前试过所有方法根本打不开……"

"或许当时只是卡住了而已。"陆小凤从朱停手中取过木匣,把分开成两部分的匣子再次合在一起,然后打开,不费吹灰之力,"看,根本没任何机关。你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的太复杂了吧?"

"不可能的,当初我试过很多次,我确定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打开。"朱停再次把匣子夺了过去,重复的做着合起打开合起的动作,却发现无论做多少次都可以轻易的打开,就好像打不开的木匣子真的只是他记忆出错而已。

"怎么会呢?我试过的,不可能啊,这不合常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能打开了呢?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机关吗?还是……"朱停就那么嘀嘀咕咕了好久,把木匣子也翻来翻去摸索了很久,突的,视线定在了桌子上,双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肯定和它装的东西有关,我得把东西重新装进去试试……"

说着,朱停就从兜里摸出匕首开始撬镶入桌面的那颗东西,只是撬的满头大汗都没办法把它从桌面抠出来。没办法之下,朱停直接围着那东西在桌面上挖了一个大坑,待坑足够大后,伸手。

"……陆小凤,帮把手。"整张脸都憋的通红,汗如雨下,发际都湿透了。朱停发誓他真的用足了他所有的力气,可是那东西就像是生了根似得怎么也拿不动。

一开始陆小凤还嘲笑朱停平时太懒净长肉不长力,但当他动手后才发现那颗东西会镶入桌面绝对不是因为它边角锋利刺进去的,而是因为它的重量。明明只有拇指指甲那么大小,拿起来却需要用内力才不至于觉得沉重不堪,可放在匣子中时根本没重量啊,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天机,你确定我需要它?]连陆小凤都看得出来拿的有些吃力,他动手会不会因为地心引力而一起掉地?

[我确定你需要它,我也确定你可以轻松拿起它。]

[真的?]乔晨楠表示他很怀疑,[天机,你要知道就算我比以前厉害很多但绝对比不过陆小凤的。]今日动手他才发现西门吹雪那百分之十的武力值具体有多牛,和以前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与这些无关,你记住:得到它,必须!]既然他想要,那他就尽力让他得到。

[知道了。]虽然还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天机很少如此强调一件事,既如此,那他照办就是。

而此时,陆小凤也把那颗类似石头的东西放进了匣子,立即的,手中的重量就消失了,同时,那木匣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灵异性的自动合了上去,恢复到以前。

"……"沉默的看着手中的木匣,陆小凤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双手停顿了一下,试着打开,却发现匣子就像是粘合上了一般怎么也打不开了。

"怎么样?"朱停问的有些急促,看见陆小凤摇头之后,从他手中取过匣子自己亲自动手,发现木匣子就和他之前遇到的一样,无论他怎么使力都打不开。等憋的满头大汗之后,朱停把匣子一把塞到乔晨楠手中,细小的眼中闪现出惊人的光亮,就如同饿狼看见鲜肉那边热切而渴望,"你再打开一遍试试。"

低头看了看黑色木匣,乔晨楠沉默着伸手拉起盖子,木匣再一次轻而易举的就被打开,并没有发生刚刚在陆小凤手中时那般盖子自动合上的情况,这让陆小凤啧啧称奇。

"没机关?"

乔晨楠摇了摇头,"你看见我弄哪个机关了?"

"那就奇怪了,怎么这匣子到我们手中各种不配合,到了你手中就乖乖听话你让它开就开呢?"陆小凤惊奇的绕着乔晨楠转了一圈,把乔晨楠上下打量了个遍,就像是看见什么稀罕物一般,"就像是这匣子认你为主似得只听你的话。"

"是吗?"乔晨楠笑了笑,心里清楚肯定和天机有关,"说不定它真认我为主了呢。"

说着,乔晨楠就伸手探入匣内抱着尝试的心态想要取出里面的东西,陆小凤见状,立即开口提醒道,"等等,那东西很沉!"以小楠的手力是承受不住那重量的,当他单手取物时刹那间产生的巨力会拉伤小楠的手骨,重者很可能脱臼或者骨裂。

很显然,陆小凤担忧的事情西门吹雪也已想到,在陆小凤开口之际就已经来到乔晨楠的身旁,伸手覆在乔晨楠的手上,比乔晨楠略大的手掌包裹住了乔晨楠的手掌,包括乔晨楠手指才触碰到的那颗不知名物体。

"嗯?"手被握住,突然的温度让乔晨楠呆怔了些许时间,等回神过来时就见自己的手和西门吹雪的手交叠着,两人的体温缠绕出莫名的亲密。有些急促的把手抽出,用力,却依旧被紧紧裹住,贴合的肌肤热的仿若燃烧,让乔晨楠莫名的生出逃避的冲动。

"别动。"

清冽的嗓音在耳畔响起,轻而易举的就止住了乔晨楠细微的挣扎动作,只是不知道为何,以前觉得冰冷的气息此刻让他觉得有些热。抿了抿唇,视线不自觉的朝着另一边闪躲,出口的解释更是低而急促,像是掩饰着什么多而杂乱。

"没事的,我根本不觉得沉。或许这东西真的和我有些关系,那些人想杀我也是因为这个,不过我不知道这个是什么,以前也没见过,我……"低垂的视线不经意间滑过自己被握着的手,然后被那抹突兀的鲜红紧紧掳获无法挪开,猛的伸出另外一只手抓过了握着他的那只手细细查看,语气中担忧开始蔓延,"你受伤了?"

"无事。"任由乔晨楠查看自己的手,西门吹雪淡淡安抚着乔晨楠的担忧,只是有的时候,言语的安抚并不够,乔晨楠需要的是眼见为实。

待乔晨楠反反复复查看了三遍发现西门吹雪只是左手其中一根手指指腹被浅浅的划了一下之后才真正放下了心,呼出一口气,正回想着西门吹雪在哪被划到这个口子时他看见了手中灰色物体棱角处的深色污渍,眼中微光闪烁,疑惑、迷茫、犹豫、挣扎……最终所有的情绪都沉淀成为平静,带着说不出的沉重寂然。

只是,再次抬头,乔晨楠依旧是那个乔晨楠,喜欢笑的眉眼弯弯,亲切的像是邻家小孩,快乐无忧有些没心没肺,还有更多的迟钝。他想,他是真的不想走出那份青涩的懵懂,宁愿天真的坚持着他的固执,一直向前。

51、陆小凤卷
夜深人静,房内并没点起烛火,黑暗笼罩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要比白日少了那份生气,朦胧的月光下,影影绰绰偶尔摇曳,拖拽出几分可怖。乔晨楠靠在窗边把玩着手中的东西,双眼呆滞,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陆小凤进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乔晨楠,银色冷月的光芒照在乔晨楠面无表情的脸上,偏白的脸色透出一种晶莹剔透的光泽,失去焦距的眼中如聚起一汪清水,拢出月光的倒影,如细碎的星辰,银色的光芒潋滟波荡,很美,但太虚无。

嬉笑着坐在乔晨楠对面的椅子上,陆小凤开口打断乔晨楠的走神,"小楠,不介意我没敲门就进来吧?"

被迫从自己的思绪之中抽身,乔晨楠把手中的东西放入木匣,对于陆小凤的问题鄙视性的翻了个白眼,没什么好气的开口,"比起没敲门我更介意的是你进来都没跟我这个房间主人打声招呼。"要不是他来这边后越来越习惯人们来无影去无踪的方式,他早就因为房内突然出现别人吓的心跳飚速了。

习惯性的低笑两声,目光落在了桌面唯一的东西之上,陆小凤决定不再纠缠这个让他理亏的问题,"你很喜欢这东西?"

"很喜欢。"从天机那里知道这东西来头可不算小,至少不是凡物,但无法直接使用,只能作为铸剑材料。

"喜欢到辗转难眠拿着它对月沉思?"他可是从乔晨楠的脸上找不到他所谓的"很喜欢"。

"每个人表达喜欢的方式都不一样。"

"但我在你身上找不出半丝喜悦。"

"哦?那你在我身上找到了什么?"

"焦虑、疑惑、迷茫、挣扎、彷徨……"紧紧盯着乔晨楠的眼,陆小凤一个词一个词咬的很重,"小楠,你在困惑什么?"

笑容随着陆小凤的话缓缓隐去,乔晨楠看着陆小凤,面无表情。他在困惑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困惑什么,更不知道困惑的到底该不该去困惑。只是心里因为他发现的一些事情变得有些乱而纷杂,扰的他心神不宁无法入眠,想要进一步思考却又什么都想不到,就像是单纯的走神,天马行空什么都涉及,只是回过神又发现脑子空洞洞什么对于没有。

轻缓的叹息一声,乔晨楠皱着眉,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浓浓的迷惘,"陆小凤,他不该受伤的。"

这没头没脑连主语都模糊的话却无碍陆小凤的理解,但他理解了却无法为乔晨楠解释,因为有些事情有些答案不该从其他人嘴里得到,所以,他能够做的,只是随着乔晨楠一起叹息,"只是小伤而已。"那伤口对习武之人而言甚至连伤都算不上,但无论是他还是乔晨楠都知道问题的关键不是伤口大小深浅。

"无论多小,他都不该受伤,因为他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不可能就因为这种小事受伤,除非他乱了心神。若是真的,那显而易见,让西门吹雪乱了心神的原因正是他。心沉甸甸的闷的难受,乔晨楠很想找个人倾吐个痛快,而陆小凤,不得不说是自动撞上门来的最佳倾诉对象。

"陆小凤,你知道吗?曾经我对西门吹雪说过,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并不能让剑变钝,可是现在我不确定我说的是不是对的了。若是错的,那我会不会毁了他?"

什么剧情都可以忘记唯独紫禁城那一战他忘不掉,若西门吹雪的剑真的钝了,若西门吹雪输了,那么他会死,西门吹雪会死。只要想到这一点就让他如置冰窟,天机说得对,他不该对西门吹雪说那番话的,他到底还是太愚蠢太浅薄了。

"剑会不会钝全在持剑之人,我并不擅长剑术是以无法断言。但是小楠,我可以确定一件事,自从你出现在西门吹雪身边后,他的剑更加锋利了。"说实话,比起以前的西门吹雪他更喜欢现在的,会怒会喜,心中保留着最柔软的地方,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乔晨楠宠着他,会对乔晨楠产生独占的欲·望,尽管他因此被冻的次数更多了,但这样的人性化让他觉得西门吹雪也是个人,而不仅仅是持剑的移动冰块。

"是吗?"更锋利了吗?那是不是说明以后也会越来越利而不是变钝?是不是说明西门吹雪不会死。

"是。"陆小凤说的很确定,这话不是为安慰乔晨楠才说的,而是事实。若说以前西门吹雪的剑术的含义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这八个字,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了四个字——只能你死!

以前的西门吹雪觉得为剑而死没有任何可惜,他把他自己的命看的太淡了,经常让他这个朋友担心会不会哪天就听见西门吹雪在某场决战中死了,毕竟他清楚,西门吹雪虽然厉害但还不是最厉害的,也有可能会败会死。

而现在,因为乔晨楠的存在,西门吹雪终于把自己的命当命看了,不会随随便便就交代出去。所有人都说西门吹雪只会杀人的剑术,但实际上他认为,直到受到乔晨楠的影响,西门吹雪带着必胜决心的剑才是真正的杀人剑术。这也是他在知晓西门吹雪心思之后很快释然的其中一个原因,乔晨楠不会成为西门吹雪剑术上的障碍而是动力。

也许是陆小凤的表情太肯定了,肯定的连乔晨楠都被传染上这份决意;也或许是乔晨楠对陆小凤的信任进而对陆小凤的眼光一起信任,所以他相信陆小凤的话。总之,乔晨楠高悬的心随着陆小凤的肯定回答渐渐落回原处,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只有单纯的疑惑了。

"陆小凤,你说,我看着是不是特幼稚特单纯特天真,就和小孩子一样?"

"为何这样说?"虽然有时候的行事方法处世想法的确有些幼稚单纯天真,但他们都清楚这是因为乔晨楠初入江湖为见世面的缘故,这完全可以用江湖经验来磨练掉的,对于一个菜鸟来说,乔晨楠其实已经不错了。

"因为庄主他好像……"对于后面的话好似有些难以启齿,乔晨楠的眉头皱出了一个小小的川字,目光纠结无比。

见此状况,陆小凤有些欣慰,看着西门吹雪各种宠溺各种亲昵但乔晨楠却毫无察觉让他在一旁有些干着急,现在乔晨楠终于有了开窍的迹象,这怎能让他不欣慰。

乔晨楠可不知道陆小凤心里的想法,他只是苦恼的纠结于脑子里面的认知,手在空气中比划了几下才幽幽开口,"庄主好像把我当成了……弟弟。"

呆若木鸡的看着乔晨楠,隔了好半晌陆小凤才干巴巴的从喉咙挤出了一个疑问音节词,"……哈?"

把陆小凤的表情误以为是疑惑,乔晨楠只得进一步的解释了起来,"你看,我、你、花满楼都是庄主的朋友,可庄主对我就特别的不放心,放在身边护着,态度也更加纵容,若我做事鲁莽了些也会对我表现出明显的不满,就和长辈对溺爱的小辈那般宠着,引导我行事方向。当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我明白,只是庄主是不是给予我太多担心了?其实他不需要把我当成他的责任一般护着的,需要为我负责的是我自己,无论我做什么做错什么,我都必须为自己承担,有苦果自己尝也怨不得人,他真的没有那个义务来照顾我。虽然我其实挺喜欢有庄主这么强悍的人做后盾。"

幽幽的看着乔晨楠,幽幽的叹气,陆小凤发现他把事情想的太美好了,乔晨楠会发觉西门吹雪对他的特殊感情?他估计除非西门吹雪直接用行动表示要不然乔晨楠是不可能自己发觉的了。

"小楠,我可以发誓,西门吹雪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弟弟。"

"不是弟弟?"真的?可是他觉得西门吹雪对他就像是兄长对年幼弟弟的保护和宠溺啊。

陆小凤摇头,"不是。"若是弟弟的话西门吹雪会和他行床笫之欢?

"不是弟弟,那难不成是……儿子?!"上扬的波浪线颤了好几个音阶,乔晨楠表示被一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人当成儿子绝对比不上被当成弟弟来的强。

"……"陆小凤心里的泪如同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奔腾不止,究竟要怎么样奇葩的脑子才能够猜到如此结果?不是弟弟就是儿子,西门吹雪,如果你再不直接摊开的话就成为兄长或者爹了有木有?!

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陆小凤觉得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消失了,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发出的叹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夜深了,小楠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这样可以让脑子清醒一些。"

说罢,陆小凤就一步三晃的出了房间,独留下满头雾水的乔晨楠不明所以的盯着他离去的方向良久。——陆小凤这是怎么了?好像深受打击似得萎靡不振。

罢了,还是不想了,既然陆小凤都保证了西门吹雪的剑并没变钝那他还担心什么?木匣和那颗东西也已经由对它失去兴趣的朱停送给他了,现在还是上床睡觉吧,明日还要赶路,希望后面的路可以风平浪静。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以下亲的地雷,加更一章=33333=~~

小生这厢有礼了、星辰之忧、若失流年、尛桑、Xiazhi92、风铃呢喃、炸鱼、炸鱼、猫爪、青璃、冰焰幻尘、洛扔、青椒肉丝、小呆、烨空


52、第 52 章

  后面的路并没有乔晨楠指望中的风平浪静,相反,还热闹的可以。一路上找他们的客人多的数不胜数,有时候甚至在上午送走一批后下午还要继续接待另外一拨,连陆小凤都大叹吃不消这种人海大战外加车轮战了。

  两拨人的意图还是一如既往的明确,一拨人出现,直接亮刀子,杀!另一拨人出场,还是直接亮刀子,抢!至于杀和抢的目标就不需要多说了,乔晨楠感叹了一下一夕之间从默默无闻升至炙手可热的感觉真心不好受,就像自己是个肉骨头,两方对他都虎视眈眈的不怀好意。

  所幸,路有所终,无论追杀多么频繁,他们还是在天气开始转凉之时赶到了那座山下的小村庄,在约定的地点,他们见到了花满楼。等在民宿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顿洗了个澡,睡了一个安稳觉,翌日,他们就在村人恐惧的目光中进入了那座树林。

  "……所以我想这树林该是被高人布下了奇门遁甲之术,这也是找你来的原因。"陆小凤一路上对着朱停做着解释,从听见人入树林就会凭空消失他就猜想了无数个可能,只有这个可能性是最合理的,有些人会消失是触碰到了阵法,而没消失的则是在阵法之外,这也能够解释所有奇怪现象。

  朱停一听见陆小凤的话立马就停住了慢到令人发指的脚步,瞪圆了一双小眼睛满脸愤慨,拍着大腿痛心疾首,"陆小凤,我就知道我不该听你的话来这里的,什么没有我帮忙就成不了的大事?什么早日调查清楚我的安全才有所保障?这都是你糊弄我的借口吧?!不行,趁现在我还没把命给丢掉马上离开——"

  "等等等等。"一把拉住了急匆匆往下冲的踉跄差点团成一团滚下去的朱停,陆小凤有些莫名,"什么把命丢掉?你什么时候会说这种丧气话了?"

  "倒霉的碰到你这只糊涂凤凰的时候!"这话气急败坏的浑身的肉都颤动了,足见朱停心情波动之大了。"奇门遁甲?奇门遁甲之术你找我来干什么?我擅长的是精巧机关!"

  "两者不是有相通之地吗?"

  "相通不是精通,阵法之中稍有差错就可能有损性命,尤其是这个存在了不知道多久的阵地,哪里是略有涉及之人可以掌握的?总之,我不干这种蠢事,我要回去,我、啊——"

  话还没说完,一只羽箭就直晃晃的擦过他的脸颊,尖锐的顶端全部钉入了他身后的树干之上,尾部的尾羽还随着箭杆弹动着,足见其用力之猛速度之快。

  朱停用一种和身形完全不相符的速度躲入了陆小凤等人的身后,他可不是什么大侠高人的,还是早些寻着地方躲避为上。只是还不等朱停找到可以躲避的地方,数不清的羽箭就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如同箭雨一般让人避无可避,那闪烁着寒光的箭头越逼越近,划破了空气尖啸着浓浓的杀意……

  参天古树足有几十米高,繁盛的枝叶相互纠缠,遮天蔽日,视线也因此变得灰蒙蒙的有些朦胧。一人高的枝干上满是碧绿的叶子,一丛一丛的团簇在一起,围绕在高高粗粗的树干周围,密密麻麻的挡住了去路。布满了青苔的巨大石头高高耸起,踩上去有些湿滑,枯黄的叶子厚厚的一叠,脚步落下时总是会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吹雪,我想我们都走散了。"那时羽箭太多,又夹杂着各种暗器,使得情况有些混乱。陆小凤他们护住朱停,西门吹雪护着他,最终他们被箭雨分向了两个方向。而现在,很显然的,他们很可能在退避时不小心踏入了那个诡异地段范围之内,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等着他们。

  似察觉到了乔晨楠心底隐隐的不安,西门吹雪无声的握住了乔晨楠的手,朝前迈开的步伐沉稳有力,一步一步似踏在乔晨楠的心上,让他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还是没有找到陆小凤三人,周围的树木也都长的一个样子,让乔晨楠这种本就对方向无感的人更加辨不出东西了。拨开眼前有一丛矮树林,西门吹雪停住了脚步。

  "嗯?好香啊。"用力在空气中嗅了嗅,清雅的香味扑面而来,说不上感觉,但是这让他很舒服,就好像身心在刹那间都放松了下来,沐浴在阳光下,昏昏然的让他想睡。

  "是什么东……好漂亮!"向前走了两步来到西门吹雪拨开树枝的地方,乔晨楠被不远处的花海惊艳到了,都是同色同种的花朵,差不多一尺长的绿色枝干,枝干的顶端只开一朵花,花瓣纯白色,层层叠叠的盛放着,花蕊是橘红中带着嫩黄交融,很艳丽的色泽,和花瓣的纯白相互映衬,使得纯洁的更加纯洁,妖艳的更加妖艳,一种矛盾冲击下的美丽,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乔晨楠微微仰脸看着西门吹雪询问道,虽然西门吹雪不万能但绝对称得上知识渊博,不懂的找他问就对了。

  只是这一次西门吹雪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乔晨楠对此也并不意味。毕竟这片树林久未有人探访,里面的很多植被动物都可能早就失传很久,更甚者可能根本没有记载,不知道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这么大一块花海里面竟没有杂草,就连周围也干干净净的,在这个地方有些奇怪。"四周都有枯叶断枝,唯独那片花海周围什么都没,连那些占据了大部分土地的灌木林都没有,就好像那些地方都被花强势霸占了一样,"吹雪,你说这花会不会有问题?如果……吹雪?"

  说到一半的乔晨楠抬头就看见西门吹雪眼光有些涣散,这种不对劲的情况让乔晨楠担忧的叫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见此,乔晨楠当机立断,拉着西门吹雪就离开这个地方,无论西门吹雪的情况是否是那些花造成的,总之肯定和这附近的东西有关。

  才走出去几步,突的从树干上蹿出一条黑影朝着他们飞掠过来,乔晨楠挥剑挡开,黑影啪的一下落在地上,乔晨楠细细一看,发现竟是一条双指粗的蛇,三角形的脑袋浑身漆黑,扭动的身躯让乔晨楠打了个寒颤,拉着西门吹雪走的速度更快了。

  走出去了很远,其间乔晨楠不得不一手紧紧拉住神情恍惚失去神志的西门吹雪,另一只手上的剑为了更好的除去从各个方向蹿出来的黑色细蛇而抛弃了刀鞘,直接把蛇劈成两段总比隔着刀鞘拍下地后继续扭动着身体游向他们来的好。

  直到那蛇不再出现,那花的味道也彻底消失,乔晨楠才停下了脚步,找了棵周围比较干净的树让西门吹雪坐下。他记得西门吹雪身边带着一些可以通用的解毒剂,虽然没办法完全解除,毕竟病毒还是需要对症下药才可以的。不过他也没期望事情能够那么简单就完美起来,只要能够让西门吹雪清醒就好。

  探入衣襟摸索了一下就找到了小巧精致的药瓶,不需要细看,乔晨楠就倒出了两颗喂入西门吹雪的嘴中,他并不怕取错药,因为西门吹雪这种人不可能随身带着毒药走的,因为不需要。

  待喂完药,乔晨楠往后退开一些准备在旁边坐下,走了那么久的山路他也有些累了,之后的路肯定也不会好走到哪里去,在这种根本没人的树林中,就算一开始有路现在都杂草丛生找不到了。还有陆小凤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现在如果有陆小凤他们在的话也会好些,毕竟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对这些有毒的花花草草了解总比他多些。

  平息了一下气息,乔晨楠就继续叫着西门吹雪,希望西门吹雪能够早些清醒。说也奇怪,就算现在他情况不对劲了乔晨楠心中都没有太大的害怕,或许因为西门吹雪给人印象太强悍了,潜意识中他就认定了西门吹雪不可能出事。

  "吹雪,吹雪,你醒……?!"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了西门吹雪左肩膀,那里,似雪的白衣上,相距一指宽的两点鲜红触目惊心。惊愕的睁大了眼,乔晨楠有些焦急的拉开了西门吹雪的衣衫,白皙的肩膀已经泛开一圈乌黑,中间,两颗细小的血洞赫然在列。

  该死!乔晨楠恨恨的握拳,他竟然没有注意到西门吹雪被蛇咬了,还走了那么长一段路让毒素扩散了开来。现在只能期待刚刚喂的药能够抑制住蛇毒,至于外敷的……乔晨楠用力抿唇,盯着那两颗血洞的视线暗沉了下来,身体朝着西门吹雪靠近,低头,唇落在那肩膀之上用力吮吸。——必须先把毒血排干净!

  周围的肤色还是有些暗,不过看着伤口流出的血液颜色,再吸出一两口就应该差不多了吧?再次吐掉了一口毒血的乔晨楠在心里寻思到,没想到这种原始的方法还真的挺管用的,不过也幸好他嘴里没伤口,要不然就为难了。低下头,含住了两个伤口用力吸出了一口血,转头……

  "小楠,终于找到你们了!"

  肩膀上被用力拍了一下,咕噜一声,满口的血全部顺着咽喉滑了下去……

  "陆小凤,如果我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53、陆小凤卷

  不等陆小凤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乔晨楠就觉腹部被人用手掌抵住,一股热热的气流从小腹处开始流窜开来,滑过胸口时传来一丝窒闷,哇的一张口就呕出一口略带暗色的血液。

  到了这个时候,陆小凤也把事情看明白了,知道自己不小心闯了祸让乔晨楠把毒血咽了下去,幸好西门吹雪动作快,要不然还真不好说。毕竟乔晨楠不比他们可以强力支撑一段时间。

  接过白色丝绢擦了擦口,乔晨楠才惊喜的面向了西门吹雪,果然如预料中的那般看见西门吹雪的眼中迷离之色已经全部退去,恢复了黑亮,深邃一如往昔。"你觉得怎么样?我是说你刚刚……失神了好些时间,我喂你吃了一些解毒剂,但不知道效果如何。"

  "我并无大碍,无需担心。"整理了一下松散的衣衫,西门吹雪直接起身,顺带的以半搂抱的姿态把乔晨楠一起带起。

  对于之前那段时间他并非没有印象,只是当时没办法挣脱出来。那些花的香气大概只是有着类似迷幻药的作用,而且针对内力越强者效果越好,待香气散去,过段时间自然会清醒,那蛇和花,应该是相辅相成的"伙伴"。

  当时找到了西门吹雪和乔晨楠太惊喜了没有细看,现在陆小凤才发型西门吹雪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应该如他自己说的那般并无大碍。不过……"小楠没事了吧?"

  说完,陆小凤就得到了西门吹雪牌冰冷眼刀,心虚的摸了摸鼻子,陆小凤表示他只是在树林里面徘徊了半天终于找到人太兴奋了点一时没看清楚状况才会闯祸的,并非有意。

  乔晨楠自是知道陆小凤并非有意,刚刚的话也是因为一时之间没想到自己不会中毒之下的气急败坏,只是,朝着陆小凤的身后看了看,发现没看到意料中人后的乔晨楠疑惑发问,"花满楼和朱停呢?"

  陆小凤摊手,"我还期望他们和你们在一起。"现在看来全走散了,只能希望武力值最低的朱停和花满楼在一起了。

  "算了,先休息一下吃些东西我们再去找吧。"

  陆小凤只是稍稍想了想就点头同意了,"也好。这地方不见阳光辨不清方向,连时间感都迟钝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做些准备再去,省的被困住。"

  乔晨楠已经饿了,只是嘴巴里面的血腥味让他没什么胃口,低头看着手里的干粮做着心理建设,准备强硬塞一些,他需要食物来维持体力。就在这时,一只水壶出现在眼前,西门吹雪淡淡的嗓音响起,"漱口。"

  乔晨楠有些迟疑,虽然他很想照做,可是就这地方他们什么都没摸清楚,水和粮食在找到替补资源之前都很宝贵,能省则省,这也是他之前没漱口的原因。

  似乎看懂了乔晨楠的为难,西门吹雪也没催促,只是把水壶放在乔晨楠手中,语气淡而肯定,"十里之内有溪流。"

  双眼一亮,乔晨楠再不迟疑,灌下了一口水洗簌口中的腥气,过了三五遍后才觉得味道淡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但已经在他忍受范围之内的,出门在外的他的要求不能太高。

  干粮并不好吃,干巴巴的又硬味道又不新鲜,不过胜在方便。把薄饼撕着一口一口咀嚼着,乔晨楠这才有心思想其他,"陆小凤,你刚刚说困住,你被困住了?"

  一直努力做着背景力争不打扰到两人相处的陆小凤闻言点了点头,扒拉了一下他胸前的衣襟和袍角,那上面都有被什么勾拉撕开的痕迹,"我一进入这个树林就找你们,可是走了好几圈还是被绕回了原地,后来好不容易绕出那个圈子却处处遭到机关陷阱,一环套这一环让人防不胜防。"

  "你怎么走出那个圈子的?"听这话他觉得陆小凤的猜测是正确的,这树林应该布下了神秘阵法,整个树林整座山都是阵法所在。

  "一开始我顺着一个方向走,但失败了。之后又开始一路都做了标记,但还是被绕回了原处,整的我都想直接把树劈了。后来偶然想起八卦方位,反复着尝试了很多次才终于走了出来。"回想起原地绕圈的那段时间陆小凤还是不免唏嘘,比起走不出去的焦躁,那种一次又一次尝试失败的挫败感更能把人逼疯。

  听着陆小凤的话,乔晨楠不知道是喜还是怒的叹息了一声,双眼定定的看着陆小凤,清亮到刺眼,"知道你走的如此痛苦,我心里顿时平衡了。"

  唰唰唰的黑线直往下掉,陆小凤幽怨无比的看着乔晨楠,语气哀伤,"世态炎凉人心不古,这话说的极是,古人诚不欺我也。"

  "陆小凤,古人还有一句话不知你听没听过?"

  "何言?"

  充满笑意的眼睛瞥了陆小凤一眼,乔晨楠轻飘飘的开口,"谨言慎行,祸从口出。"他打不过陆小凤不要紧啊,不是还有强有力的后盾吗?他绝对不怀疑在陆小凤的事情上西门吹雪很乐意和他齐心协力的逗弄陆小凤。

  脸皮僵硬的抽了抽,陆小凤默默的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避开西门吹雪的无人直视的视线,他想,他该想个办法把乔晨楠的精力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开,要不然他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因为乔晨楠身后牵着的还有一个西门吹雪。

  胡乱调侃了些时间,待三人吃的差不多了就起身开始找人。茂密的树林各处都长的差不多,错综复杂的树根盘根错节,有些凸起的地方让人不小心就被绊到,密密的灌木丛挡住了视线,一脚高一脚低的并不好走。

  因为树林中的光线一直很暗,所以乔晨楠三人也只能估摸着来计算时间,待差不多走了两个时辰时,终于听见了些声响,仔细倾听了片刻后,陆小凤惊喜的发现正是朱停和花满楼的声音。

  这件事就像是茫茫大海上漂浮了好久终于见到了船只般让人振奋,三人加快了速度朝着有声音的地方奔去,无论如何,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是全员集聚在一起让人来的放心些。

  "花满楼,你们在哪?"

  嘹亮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在密林之中一声声回响,不远处似乎有鸟类被惊吓的扑扇翅膀飞走,还有一些凌乱的脚步声,就像是好几只动物一起逃窜时踩在枯叶断枝上面的声音。

  陆小凤又喊了一声,等了片刻,他们才听见花满楼的回应,依旧是春风拂面的温柔,只是此刻带着丝丝焦急,"不要过来,这里有陷阱。"

  已经晚了,绿色的藤蔓犹如活了一般飞速朝着他们袭来,层层叠叠铺满了整个地面,如同涨上来的潮水一般朝着他们蜂拥而来,擦过地面时还发出了沙沙的声音,刺耳的让人心生焦躁。

  树枝上垂挂着的藤条也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的舞动了起来,就似有谁手执长鞭灵活朝着他们抽来,四面八方的藤条数量多的让他们防不胜防,挥出的剑再锋利也砍不断那些藤条的纠缠,它们无痛感无恐惧还似乎能够瞬间再生,逼得三人逐渐的靠拢在了一起。

  哗啦一声,三人脚下的地面就在刹那间毫无征兆的塌陷了下去,和流沙一般,塌陷的范围越来越大,速度更是快到离奇,一触即发的危险。

  [左一后三!]天机最终还是没忍住的给出了提示。

  乔晨楠没有时间去想天机话中的意思,只能反射性的在天机话语之后大声重复了一遍,"左一后三!"

  揽住乔晨楠的西门吹雪在话音未落之时就迅速行动了起来,而陆小凤,虽然有足够强悍的反射系统,但无奈他没有西门吹雪和乔晨楠之间深厚的默契,在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身体就已经朝着另一面飞跃而去。

  乔晨楠一急,来不及细想就伸手拽住了陆小凤的衣服,这样的结果就是被乔晨楠拽住的地方因为两个相反方向的力的作用而不堪重负,喀拉一声断裂了,而三人也因为这短暂的停顿,一起掉下了塌陷的那个洞里。

  "啪——"人体落地的声音。

  "砰——"人体互撞的声音。

  "嗷~~"发出痛呼的声音。

  捂着让他产生扁平了错觉的鼻子,乔晨楠被酸痛刺激的眼泪在眼眶中滴溜溜的转,他干嘛这么手贱想不开的去拉陆小凤啊,就陆小凤那主角运也肯定死不了的,现在可好,本来只有一个人掉下来成了三个人一起掉,西门吹雪也被他牵累了。

  腰间被一双手揽住了拉着站起,黑暗中暂时看不清东西,只是靠着的胸膛熟悉的让他心安。满足的叹息,忍不住对这股心安的感觉生出眷恋,乔晨楠在退开时发现自己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生出了一股轻微的不舍。

  莹白的光芒突然降临,乔晨楠用手挡了一下,等眼睛适应光亮后看过去,发现西门吹雪手中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圆而光滑,莹白之色纯粹的没有一点点瑕疵,晶莹的光泽如同灯光一般照的整个洞都亮如白昼。

  "这是夜明珠吗?"有些好奇的伸出手指摸了摸,和玉石的感觉差不多,有些凉凉的很滑。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种传说中的照明物呢!

  低头凝视着满脸惊奇的人,西门吹雪的眼中闪过浅浅的笑意,"喜欢?"

  "嗯。"在这个用蜡烛照明的地方,夜明珠是多么美好的存在啊,不需要火不会烧尽更不需要怕风吹灭,还携带方便外形美观,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嗯?"看着手中的夜明珠,乔晨楠略微疑惑的看向西门吹雪,在白色荧光笼罩下,乔晨楠在西门吹雪的眼中看见了真实的笑意还有那一丝宠,此刻正凝视着他。顿时,乔晨楠有些窘,他刚刚的行为真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在讨要礼物,傻透了!

  "我说我要都没存在感你们才能忽略我到现在?"陆小凤扶着被摔到的腰部为自己存在感的渺小而默哀,他知道感情让人盲目,可是这两人会不会太"盲目"了一点?!

  陆小凤的话让乔晨楠转身,在夜明珠的帮助下,山洞内的情况一览无遗,包括了衣衫凌乱上半身□了一大半的陆小凤。

  ……

  "陆小鸡,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裸·奔吗?"


54、第 54 章

  理了理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陆小凤没好气的给予乔晨楠一个白眼,"还不是因为你用力拽着才被拽破的,这个也断了。"踢了踢脚边的绅和鞶,没了它们,没办法束衣,自然就松散了。再加上之前本就被划破的地方经过刚刚一阵拉扯,破裂之处更大,能勉强裹体算不错了。

  "一扯就断?你衣服档次太低了!"中看不中用的货色,乔晨楠小小的鄙视了一下,他的衣服就至今没被扯破过。

  "所有的衣袍都只是普通布帛,哪里经得起再三折腾?"更别说还是灌上了内力的拉扯了,他的已经算高质品了,轻软透气,丝质光滑,在这种天气穿正是适合,谁会想到它会被如此摧残呢?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陆小凤四处看了看,他们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坑洞,周围的泥土墙壁上比较平整,没有足够的着力点让他们上去。再者,他抬头已经看不见丝毫光芒,但按照他们落地时间算起来还达不到这种深度,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洞顶被封了。

  "看样子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是啊。"和陆小凤一样看向了离他们不远之处唯一一个延伸出去的洞口,乔晨楠开口附议,"希望不是绝路。"

  "所有的路都是走出来的,不走,又怎知绝路后面没生路呢?"陆小凤一向都是乐观的,否则怎么可能在那么多可能丧命的麻烦之中一路□的活了下来?

  "陆小鸡,虽然你一向只说浑话,不过这次我也赞成你的话,走了,才有生路。"

  "哈哈,我就是喜欢你这点,不丧气。"陆小凤朗声笑了起来,随后,竟又盘腿坐了下去,神色悠闲的看不出半点被困的焦急,"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整理一下我们所知的信息吧,也好在之后的路上有个底。"

  乔晨楠知道陆小凤的话说的很对,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一无所知,这无疑是危险的,而了解这个地方就是当务之急,也是能够尽可能避开危险的基础。只是……乔晨楠不自觉的咬住了下唇看向了西门吹雪,他该怎么说?这人会相信吗?

  西门吹雪的眸光暗了暗,伸手在那被咬的发白的唇上轻轻摩擦着,"别紧张。你说,我信。"这人一紧张就喜欢咬唇,桃色退变成白色,让他不喜。

  唇上的摩擦有些亲密过头了,乔晨楠呆愣愣的看着西门吹雪,薄唇微启,他觉得口有些干渴。使劲抿了抿唇,想要把唇上那股莫名的酥麻抿去,乔晨楠垂下了眼帘,视线中满是窘迫的撇向了旁处不再看着西门吹雪。

  "我不是说到这里来有要事吗?其实,我是来找一样东西——补天石。"

  "补天石?!"陆小凤惊讶挑眉,这东西他自然听过,据说是女娲补天之后还剩下最后一块五色石,灌注了全部灵力,自此,灵石就具有特殊功能,甚至有人传言说该灵石具有起死回生之功效。只是,"这不应该只是传说吗?"

  "不,不只是传说。"乔晨楠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迷离,想起了当初他和天机的对话。

  ……
  [内虚外补,死而后生?]
  [是。]
  [是说内力内力虚亏就从外面补上去,想要活下去就必须经历死亡?]
  [是。]
  [可以具体一点吗?]
  [你可知道洗髓?]
  [就和少林易筋经那种?]
  [当初女娲补天,曾炼36501颗五色石,但只用去36500颗,剩下的那颗,女娲把剩下的全部修为灌注其中,所蕴含的灵力可剔糟留精,改善人的体质,使人的潜质一跃千里,可以说脱胎换骨,起功用非那种俗物可以相比的,只是,下落不明。]
  [可它在这个世界,对吗?]虽是疑问语气,但实际上乔晨楠已经非常确定了,天机会来这个世界并非偶然,而是为了这补天石而来。
  [……的确。]在一开始,他本想做两手准备,若乔晨楠无法成为他的主人,他想过利用灵石提炼凝魂。
  [改变了体质,会获得多大的提升值?]
  [百分之五十。]毕竟受体是人,接受力有限。
  [我要它。天机,你会找到它的,对吗?]百分之五十已经足够诱惑他让他以身犯险。
  [是。]汝之愿,吾必承之。
  ……

  从回忆中抽身,乔晨楠定定的看着陆小凤,双眼之中含着的肯定之色,"补天石确实存在,而且就在这个树林之中,我不知道确切的地点,但应该在东南方向。"

  "东南方?"没有去问乔晨楠如何得知这件事,也没有丝毫的怀疑,陆小凤只是顺着乔晨楠的话思考了下去,认真而严肃的不带半丝玩笑性质,"我们进入的地点属北面,现在的话……"猛的扒拉了一下头发,陆小凤显得有些沮丧,"到处都长得一样,连树冠都那么匀称,我早就辨不清东南西北了。西门吹雪,你呢?"

  西门吹雪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好吧,现在他们算是迷失了方向,唯一的安慰就是现在没人可以嘲笑他的方向感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微叹一声,乔晨楠继续开口,"你们也知道,补天石为传说中女娲遗留下的灵石,但凡有灵气的东西都有专门的守护者。"

  "守护者?你是指哪一群?杀你还是抢你的?"若是这样说的话那么一路上遇见的那些人倒是可以解释了,只是他们还是不知道那两群人的老巢在哪,势力多大,目的何在。

  "不,我说的守护者不是他们。"乔晨楠否定了陆小凤的猜测,"我指的是一些我还没确定的事物,可能是动物可能是植物,当然,更可能的是这整片树林,它们或许就是补天石的守护者,阻拦劫杀所有靠近者。"

  "你一开始就知道?"

  西门吹雪突如其来的质问让乔晨楠有些莫名,他感觉到西门吹雪在生气,生他的气,但他不知道为何会生气。"什么?"

  见乔晨楠满头雾水的模样,西门吹雪眯起了眼,怒气更盛,"你一开始就知道这里的危险,却打算一个人来。"

  "……"撇开了对视的眼,乔晨楠莫名的无法面对西门吹雪的质问,连解释都显得那么弱势,毫无立场,"想要补天石的是我,难道就因为我个人的欲·望就拉你们一起进入危险之地?"

  若他还没有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的去利用,但事实显然不是这样,对朋友下手利用?他乔晨楠还没有卑劣到这种地步。

  西门吹雪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凝视着乔晨楠,黑色的眸中风起云涌,翻腾着的情绪激烈又平静,矛盾的更彰显出一种撕裂的冲击。半晌,西门吹雪开口了,音调平稳语气平静,又带着点点压抑。

  "我发现陆小凤有一句话说对了。"

  "呃,他说了什么?"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现在的西门吹雪让他觉得危险,有一股逃跑的冲动。

  狭长的眼眯得更起,西门吹雪伸出手,动作迅速的让人看不清,只是下一个瞬间,那只手就紧紧扼住了乔晨楠的腰让他无法再往后挪,"他说对你必须更直接一点,行动要比语言的效果来的好。"

  心中慌乱更盛,被扼住的腰让他生出了一种被禁锢的错觉,西门吹雪的话更是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他应该想办法打断西门吹雪的话,要不然,他的直觉告诉他所有事情的形式都会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跑。

  "吹雪,我看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出去之后说吧,现在找出口要紧!"

  说着就想要起身,却被西门吹雪强硬按住无法动弹,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乔晨楠都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吹拂在脸上,冰雪般的干净,有些冷,但不会冻人。

  "想逃了?"

  靠的太近了!乔晨楠努力把脖子往后仰去想要避开几乎要贴上的人,但最终只是徒劳一场,西门吹雪的气息如影相随,近的仿佛只要轻轻张嘴就会触碰到对方的唇。

  "逃、逃什么?我有什么可想逃的?"这发展太诡异了!乔晨楠在心中尖声呐喊,努力斜着眼珠子瞅陆小凤打着SOS信号,只可惜对方突然迷上了对土墙的研究课题,视线牢牢的盯着身后的山洞土壁不肯挪开半分,拒收了他的求救信号。

  "乔晨楠。"

  冷冰冰的三个字响起,乔晨楠反射性的挺胸收腹,"在、唔……唔唔!!"短暂的怔愣过后,乔晨楠瞪大了双眼惊恐无比,被堵住的唇只能溜出唔唔的呜咽。

  双唇被用力的碾转吮吸,微微的刺痛,贴合的温度不似那人的气息冰冷,反而滚烫的灼人,探入口的舌一如那人的强势,毫无余地的扫荡了他全部的领地,勾起他的舌命令它随之纠缠,两人的气息逐渐交融,津液暧昧的合为一体。

  呼吸好似变得困难起来,鼻翼的呼吸都萦绕着西门吹雪的气息,乃至蔓延到整个胸腔内,熟悉的令他心安,却比以往多出了那份炙热,疯狂的灼烧着他。

  唇,终于离开,重重的喘息声中,西门吹雪的声音带着比剑更锐利的强势,下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如王者君临天下。

  "乔晨楠,你属于我西门吹雪,没人能够更改这个事实,包括你自己。"


55、第 55 章

  漂亮的桃花眼缓缓睁大,水润的光泽朦胧的透出强烈的震惊意味,"庄、吹、吹雪、庄主,你、我我……我们不是朋友吗?!"他以为是朋友的,可是谁来告诉他这吻这话又是怎么回事?西门吹雪不是有妻有子的正常男人吗?那这究竟怎么了?

  "朋友,不能成为夫妻?"乔晨楠的逃避意思太深,让西门吹雪非常不喜。果然,陆小凤说的对,行动比语言的效果要来得好。

  瞪着要有靠近趋势的西门吹雪,乔晨楠觉得他的世界观在瞬间崩塌了,朋友当然可以成夫妻,可是所谓的夫妻难道不是一男一女吗?现在闹哪样?西门吹雪和他当夫妻?饶了他吧,他的心理承受能力真的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僵硬的缩着脖子努力忽视喷洒在脸上的吐息,乔晨楠语气弱弱的开口,"吹、吹雪,或、或许只是我们朝夕相对让你产生了错觉,但事实不是那样,说不定你哪天就对某个女子动心娶妻生子了呢,这种事情还是确定了以后再说比较好。"他真的从没有想过日久生情也能用在他和西门吹雪身上!

  "确定。你想要哪种确定,嗯?"

  半眯的眸中微光闪烁,唇边勾起的浅浅弧度硬是营造出了恐怖的气氛,乔晨楠很想泪奔,他一直觉得冷冰冰的西门吹雪最让人觉得恐惧,可是现在他发现,不冷还会笑的西门吹雪才是真正的可怕,就如同千年僵尸脸突然回眸一笑百媚生那种诡异感,让人怎么也无法控制住从脊椎尾部一路攀升到脑际的寒栗。

  "我我我、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换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比较好,你说对吗?陆小凤!"特意放大的音量就和猛兽面前张牙舞爪的猫咪一般,虚张声势的意味无限扩散,乔晨楠现在的脑子只想得到逃一时算一时,却没有发觉,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真正的出口拒绝过。

  "啊,那个,我一直认为感情之事第三人不好插嘴。"被直接点了名再装傻就说不过去了,陆小凤只能干干的笑了两声之后把自己摘除干净。虽然他的确认为这个时候实在不是谈这个话题的时机,不过会因为环境而让自己意愿妥协的也就不是西门吹雪了,所以,他还是当个没存在感的路人最安全了。

  乔晨楠怒,也终于确定了陆小凤绝对不是他的友盟军,现在的他只能自食其力了。只是,乔晨楠望着步步逼近的西门吹雪,扭头泪流,他如果能够抵挡的住气势全开的西门吹雪的话就不需要借助外物来提升自己了啊摔!

  以为今日插翅难逃非得给出个让双方都满意的确切答案的乔晨楠没想到西门吹雪竟然在最后一刻停止了逼近的步伐,只是眸光闪烁,其中意味晦涩不明,沉吟了些许时间后给了他一个缓刑。

  "也好,他日你我换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

  大大的舒了口气,乔晨楠高悬的心终于缓缓落回原处,只是西门吹雪后面那个特意放缓了语调的"慢慢谈"三字让他有些不安,他总觉得他应该不会想知道其中深意。

  [哼,你动心了?]天机的声音比往常多出几分冷怒之意,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干涩。

  只是,乔晨楠并没有发现天机语气中的不寻常,只是在第一时间就拔高了音量回应,[没有!]

  [没有你会反应那么大?]天机不清楚自己那股出不来的气是为何,只是在意识到会出现另外一个人成为乔晨楠心上最特殊的存在时,就算准则不允许他都忍不住想把那个人抹杀,不管那个人是不是西门吹雪都一样。

  [……]被天机的直言直语堵得哑口无言,乔晨楠只能沉默以对。其实他也不清楚为何会在知道西门吹雪对他保持着这种感情之后第一反应不是厌恶而是微微的紧张,或许天机说得对,他对西门吹雪的感情有些变质了,不深,但确实存在。

  只是,[天机,何必逼我,你明知道的,我要回家。]他要回家,所以,哪怕喜欢也要割舍,他只庆幸他陷得不深,还来得及抽身。他想,等出了树林之后就找西门吹雪说清楚吧,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这样,他就会断了这份感情的。

  微微阖下眼帘,乔晨楠感到有些疲惫。他知道他必须断,西门吹雪也有足够的冷漠来舍弃这种感情,就和他记忆中西门吹雪对孙秀清母子那般,仅用短短的时间就可以舍弃的干干净净,虽然,他有些不舍,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西门吹雪是他第一个动心的人,不管深浅,对他而言都会是特殊的。

  把乔晨楠反常的沉默看在眼中,西门吹雪的脸色沉了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看上的拿起了就势必不会再放下,没人可以让他放下,一朝执念终成疯魔,一如剑,一如乔晨楠。

  山洞中一时间陷入了过分的安静之中,空气有点凝滞的让人难受。陆小凤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扫视了几遍,只能在心底叹一声好事多磨。换了张笑脸,陆小凤朗声说到,"奇门八卦我们都不精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其他陷阱上也讲究互相照应,我们还是先去找花满楼他们汇合吧。"

  乔晨楠低着头不说话,等他抬起头时,陆小凤看到的还是熟悉的笑脸,尽管这次笑的太多勉强,"好,也不知花满楼他们怎么样了,我们快走吧。"说罢,乔晨楠就有些急切的起身,行色匆匆的往唯一的通道走去,他现在不想去想那些事情,还是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状况上为好。

  西门吹雪并未阻挡,只是随着乔晨楠的步伐相伴身旁,一步不离左右,无声的陪伴和保护,在安静的山洞之中似乎更加温暖人心,心暖的感觉如附骨之蛆,无论怎么想甩开都甩不掉丝毫。

  通道很宽敞,高和宽都有两三米,三人就是并排走都不嫌拥挤。只是通道中很黑,除了夜明珠的光芒之外别无其他光芒漏进来,泥土的墙壁上面什么都没有,摸上去有些湿。

  待他们走出去大约数十里路,通道越来越宽了,地面的中间出现了沟壑,越来越宽也越来越深,沟壑内的水流在荧光之下微微反射着白花花的光芒,顺着水流又走了数十里,沟壑已经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这样的分成了六七条同向溪流,溪流也几乎把道路的面积占据掉,现在只剩下窄的只容得下一人走的干爽道路了,可还是看不见水流的尽头。

  摊平了手掌仔细的摸了摸掌下的墙壁,皱眉深思,陆小凤收掌,弓起食指在墙壁上敲了两下,终于确定了一件事,"一路走来,这墙壁越来越坚硬,到现在已经坚硬如石了。"又伸手摸了摸从通道顶端垂下的圆锥形岩石,"再加上这个,我想前方应该有一溶洞。"

  "前方有没有溶洞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前面是不是没路了。"乔晨楠指着全部被水流占据的前方,六七条沟壑绕着一根高高竖起的岩石汇聚在了一起,水流也从清澈变成了浑浊,就像是泥浆一般,水流不算太湍急,但水流底下的泥浆不知道深浅。乔晨楠转头问陆小凤,"有绳索吗?"

  "有。"野外必备物怎能不带?从破烂的衣服兜里摸索出一截手指粗细的绳索递给乔晨楠,就见乔晨楠把绳索一头绕在手指上快速的勾出了类似网状的形态,把那颗石头网住绑好,随后,乔晨楠捡了很多较大的石块网住,直到觉得足够沉重后才投入了前方泥潭。石块很快沉没,绳索也被拉着缓缓下沉,直到绳索已经绷紧了石块还在往下拉着绳索。

  乔晨楠顿了顿,开始回收绳索,情况不需要他再说明就都明白了,水流低下的泥浆如同沼泽般深不见底,不可直接渡水而过,而前方也看不见边际,饶是轻功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看着浑浊的泥浆,陆小凤蹙眉思索的出路,但一时之间什么都想不到,三人陷入了坐困愁城的境况之内。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毕竟绝境这种东西陆小凤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每一次他都可以绝处逢生,可是这一次,他连生路是否存在都没法确定,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先辈到达过。

  "或许,那个就是我们的前路。"眯着眼在视线所及之处都仔细搜索了几遍,最后吸引住乔晨楠视线的是距离这边几百米远处的洞顶一根长长的岩石,那岩石和其他岩石一样,大致成圆锥形倒垂着,唯一的特殊之处在于那根岩石一直垂到了下面水流之中,而岩石上一人高处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凹痕,凹痕呈现出规则四边形的形状,就像是一指长的正方形,有些眼熟。

  惊愕的指向那个痕迹,陆小凤失声到,"那个难不成……?"

  看着陆小凤挑唇而笑,乔晨楠弯起的眉眼在夜明珠的光芒中煞是好看,朦胧的柔光仿佛渗透进他的灵魂,刹那绽放出失真的美丽,漆黑的双眸上映着点点荧光,如同水光流动,潋滟非常。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少年的意气风发,略显张扬。

  "是不是你的那个难不成试试看就知道了,不是吗?"


56、陆小凤卷

  从兜里摸出了那个黑檀木的盒子,摊开放在手掌推前,示意陆小凤和西门吹雪两人中一人去试试,那岩石正处最大的泥潭中央,四周除了洞顶的岩石可以借力外无所依附,他过不去的。

  没有丝毫纠结,陆小凤就已经伸手取过木匣飞身,一手借着那长长短短的岩石的攀附之力来到了目的地,抱住了岩石的中间处,陆小凤把木匣子试着按入那个微微往里面凹的印痕上,见大小正好不差毫厘,陆小凤大喜,用力往下按去,却毫无动静。

  陆小凤试了几次都得到一样的结果,只能放弃般的对着乔晨楠和西门吹雪摇了摇头,"不行,形状正好,但放入后并无任何机关。"

  乔晨楠皱眉,是猜想错了?不可能!如果猜想错误,那个印痕不可能那么巧的正好和那个木匣子形状一样,肯定是有哪里他们没有想到的。"你把匣子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再试试?"

  "好。"朗声应了一下,陆小凤就按照原路返回,把木匣交与乔晨楠让他打开木匣取出颗粒物,随后再去试了一次,结果依旧一样。

  "还是不行吗?"看着再次返回的陆小凤,乔晨楠开口询问。

  陆小凤摇了摇头,让乔晨楠把颗粒物放入后木匣闭合起来,"可能我们猜错了,那个凹痕和这木匣子无关,形状只是巧合。"

  "不,不可能是巧合!"乔晨楠会这么说绝对不是什么任性的执拗,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关键就是这个木匣,虽然说直觉这种东西不可信,可他没办法忽视,就好像有人在他耳边一直重复着:钥匙就是它。

  "陆小凤。"上前一步,乔晨楠抓住了陆小凤的臂膀,"你带我过去,我去试试。"

  "好,你抓紧…了……"最后那个字喃喃的从口中出来,陆小凤望着空空如也的右手掌心,再抬头看向被西门吹雪搂着已然到了岩石处的乔晨楠,远目,以后谁敢说西门吹雪冷冰冰的没感情他就跟谁急,就这闷着吃醋的劲哪里没感情了?!

  乔晨楠也没料到西门吹雪会一声不吭抱着就走,到了岩石处还处于怔愣状态,直到湿热的吐息烧红了耳垂,乔晨楠才微窘的回过神来,静下心来专注手中之事。

  结果了西门吹雪递过来的木匣子,乔晨楠把它推入凹痕,直到推不进时,木匣子还剩下一个指节的长度在外面,乔晨楠眯起眼盯着留在外面的那一截,凹痕的边沿恰巧在木匣上那条缝隙的上面一点点,或许……

  从木匣之中取出了颗粒物放入怀中,乔晨楠再一次的把木匣推进凹痕中,这一次,留在外面的那一截的界线刚好和木匣盖的缝隙重合,用力往两边试着扭动,在顺时针方向时,咔嚓一声,木匣盖子竟然出现了四十五度的扭转。

  这个变化让陆小凤一直嚷嚷着不可能,因为他也试过左右扭转,可是毫无变化,为何一到乔晨楠这边就有变化了?这是对他的歧视!!

  当然,陆小凤那愤愤不平之语早就被乔晨楠隔绝掉了,他现在的心神全部放在了手中之物上,木匣子变化倒是变化了,可是周围还是没有动静啊,还缺了什么没做?

  紧紧的拧起眉头,手指无意识的沿着木匣的线条描摹着,从岩石上的到木匣表面,一遍遍的摸索着。一般而言除了转动就是按压,所有的机关大抵都逃不出这两种模式,现在转动已经做过,那还剩下……按压?

  带着不确定,乔晨楠试着把力作用于木匣表面,往里一按——

  强烈的摇晃感传来,隆隆的声响在洞内徘徊出悚人的效果,围着那块岩石为轴心,下面的泥潭竟呈现四边形往四面撕开,深不可测的泥浆流似被透明的墙壁堵住了,竟然没有一丝流入打开的通道。而漆黑的通道中,长长的阶梯赫然出现在眼前。

  "陆小凤!"

  在乔晨楠叫喊之前,陆小凤早就飞跃过来,不需要多言,直接就下了通道。待陆小凤下去后,西门吹雪揽着乔晨楠也一起进入通道,才等他们的头顶水平线与外界齐平,那岩石上的木匣子就自动转了回去被推出了凹狠掉入泥浆刹那就被淹没不见,通道也在瞬间闭合,泥潭恢复了平静,就似从来没有出现过变化一般,了无痕迹。

  而此刻,走下通道的三人还在一直往下,借着夜明珠的光芒他们可以看见他们正走着的地方除了他们脚下的阶梯外空无一物,就似在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凭空浮现一条长长的阶梯,有种稍稍用力就可能掉落的悬空感。

  也不知道一共走了多久,久到陆小凤觉得他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完这条阶梯而心情开始浮躁之时,乔晨楠突然间开口,"停下,别走了!"

  这一声突兀的要求让西门吹雪和陆小凤都看向了乔晨楠,却见他此刻并没有看向他们任何一个,而是眉头紧锁脑袋微微往阶梯外面的方向倾斜,似在侧耳倾听着什么。只是,究竟在听什么?这地方究竟有什么声音是他们听不见而乔晨楠却听得见的?

  过了片刻,乔晨楠仿佛终于听完了,只是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双眼之中浮现出浓浓的疑惑,盯着阶梯之外的黑色深渊神色复杂。

  "我听见一个声音,她说,走过去。"

  "走过去?"陆小凤盯着乔晨楠指着的地方不敢置信的惊喊起来,"你确定我们走过去不会摔成肉泥?"那可是看不见底也不知道底下究竟有什么的深渊啊,就算不怕死也不要需要这样折腾自己的吧?

  "我不知道,但是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说:不要怕,走过去。"乔晨楠也很困扰,自从进入这个树林之后,这种莫名的感觉就一直纠缠着他,越来越深,就好像在引导他怎么走一般。直到刚刚,感觉实质化有了具体的语言,"我想相信她。"

  手不自觉的握成拳状,乔晨楠也说不清楚为何他会出现这种莫名的信任,明明在这种诡异的地方这种诡异的声音,比起正确的提示更可能是一种恶魔的诱惑,就像是一种幻觉,带领着你踏入死亡的深渊。可他就是相信她。

  一阵温柔包裹住他握紧的手,干燥、有力,乔晨楠怔怔转头看向西门吹雪,就这样直直撞入了那双眼,温柔、宠溺、信任……乔晨楠有些恍惚,好似从很久之前,这双眼在他看着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了,如此明显的特殊,他却从未想过这份特殊的原因竟是偏离了轨道的感情。

  那只手牵着他,一步一步领着他迈离阶梯,没有犹豫没有动摇,就好似前方的就是平坦大道而不是无底深渊。他知道,这是西门吹雪对他的信任,可就是这种什么都不问,无论前路都荒谬都坚定的信任才让他觉得难受,想起最终会断开时的难受。

  在西门吹雪和乔晨楠一脚踏离阶梯之时,陆小凤瞪大了眼,这两个人真是疯了,因为只有疯子才会主动踏上死亡之渊。只是,陆小凤洒脱一笑,随即也毫不犹豫的同他们一起跨了出去,其实有时候做个疯子也没什么不好的,尤其身边还有两个疯子朋友陪伴时。

  "……诶?!"本以为会掉下去的陆小凤惊讶的瞪着脚下巨石板路,眼珠子差点掉落地。明明就是一片漆黑的深渊怎么一眨眼就是踏实的石板路了呢?路边竟还有嫩绿的青草和不知名的漂亮野花随风摇曳。

  猛的回头看向乔晨楠想寻求答案,却发现乔晨楠脸上的惊讶之色不比自己少,所以,那个声音是在提示乔晨楠?那个所谓的圣物只有乔晨楠能够打开,通道也只有乔晨楠可以打开,声音只有乔晨楠可以听见,这些特殊无一不在表示乔晨楠的特殊性,也许,这个特殊性也是乔晨楠被追杀的原因所在。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通道,之前我们看见的只是某个迷幻阵。"

  这是陆小凤想到的最佳解释,不过很显然的,解释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其实根本重要,重要的是前路通往何方。三人看向远方,茂盛的树木枝繁叶茂,碧云蓝天鸟语花香,窄窄的小溪水流潺潺,明亮的太阳也可以清晰看见。这里是地面而不是地下?

  "我们走!"

  "往哪走?"陆小凤看向乔晨楠,路不止他们脚下这一条,各处伸展开的就目光所及之处也不下于十条,羊肠小道或者石板大路,究竟该走哪边?哪里又可以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那边。"毫不犹豫的指着某个方向,乔晨楠的眼中浮现某种热切的期待,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他知道的,灵石就在那边。

  "那边?"看着乔晨楠所指之处,杂草丛生藤蔓盘绕,完全看不出哪里有路的样子。最主要的是,那边通往的地方是一片和之前树林很像的丛林,进去后真的不会再次经历一遍之前的事情?

  "对,那边,那座森林中心就是放补天石的地方。"乔晨楠说的非常肯定,因为那个声音就是这样告诉他的,他也清晰的感受到森林中心灵石的那股力量正源源不断的传递过来,就好似和他的身体产生了共鸣。

  既然乔晨楠都说的如此肯定了,他们还犹豫什么?就算走错了,单单只为乔晨楠眼中那份渴求也值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某样东西有着如此明显的渴望,就好似非得到它不可。

  走上了乔晨楠指出的路才发现原来这条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荆棘丛生崎岖不堪,而且在拨开了半人高的杂草丛后的确出现了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一直走下去,弯弯绕绕了很久,终于走到了路的尽头,也就是森林中心。

  嘴巴和眼睛一起瞪圆了看着眼前景象,陆小凤真心觉得世界各种奇妙。在他的眼前,突兀的耸起一座数十丈高的山丘,山丘陡峭非常,直直的山壁饶是你轻功盖世都无法攀登。山丘之上,精致楼台如同从山石之中生出,整栋楼和山丘上下合抱在一起辨不出分界之处。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让陆小凤回神,目露精光厉声喝到,"谁?"

  青衫男子缓缓的从林中出现,树叶的阴影逐渐从他脸上剥离,似曾相识的眉眼让乔晨楠在一瞬间失声惊叫,"严人英?!"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了,挺胸骄傲中,求抚摸╰( ̄▽ ̄)╮


57、陆小凤卷

  不对,不是严人英!几乎在话语脱口之际乔晨楠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仅仅是因为他亲眼看见严人英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还因为其他,眼前之人的容貌和严人英有八九成相似,但严人英只有二十出头,这人看着最起码四十多岁了,年龄对不上号。

  不过,相似度这么高的长相,比起巧合他更偏向于两人有血缘关系这个猜想。而男人接下去说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想是对的。

  "在下严守天,严人英乃在下失散多年的儿子。"

  竟是父子?乔晨楠有些惊讶,因为对方虽然说起严人英时一脸思念惆怅,但他却半点都感觉不到真心,这样的举止让他实在难以想象他们是父子关系,说是套着父子名字的陌生人还差不多。

  比起乔晨楠的惊讶,陆小凤惊讶的是其他部分,这人说和严人英是父子,可据他所知严人英已然无亲属在世,是自小被独孤一鹤收养的孤儿,但这人又说是失散多年,这样说倒也可能,只是,可信度又有几分?

  不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否和严人英是真父子,这些在当前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人如何出现在此处?又是怎么到达此处的?难道除了他们走的那条路之外还有其他路通往这边?

  "你是为了补天石而来?"这个目的并不难猜到,毕竟这男人来的太过巧合了。

  "补天石?这是你对它的叫法吗?"严守天的声音很是温和,脸上的神情更是温文尔雅的如同斯文书生,但那双眼中却爆出了与之相反的疯狂炙热。"我们都称之为圣石,它是上天赐予我族的圣宝,保我族盛世繁华,赐予我天知之眼让我可窥世间万事,而相对的,我严氏一脉也对圣石代代相守,护着圣石不被有心之人掠夺,为祸苍生。"

  "圣石?"这种相似的称呼让乔晨楠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群要杀他的人,脸色肃然,语含肯定之意,"你就是那个圣主。"

  "圣主只是兄弟们的一声抬举罢了,做不得数。我们圣教皆为圣石忠诚信徒,教内无高低之分,众兄弟平起平坐互助互爱,一切都是为了圣石。"虔诚的仰望着高高的楼台,严守天的声音是如此谦和带着浓浓的仰慕,就如同是一个真正的信徒一般。

  冷笑一声,乔晨楠直言道:"是吗?可你的眼不是这么说的。"

  "哦?"严守天很感兴趣的把视线从楼台转移到了乔晨楠的脸上,嘴边淡淡的笑意一派温和,带着点点慈悲,仿若神佛俯瞰众生,"那我的眼是怎么说的?"

  "你的眼说着残忍、高傲、野心,你想独占补天石,你觊觎补天石的力量,你想夺取那份力量占为己有,并为此不惜一切!而你口中那个人人平等互助互爱的圣教也在你牺牲的范围之内。"什么慈悲什么温和,他确定这都是男人的假面而已,就如同一只狼故意披上了羊的皮,只是为了掠夺他看上的猎物。

  严守天不怒反笑,甚至还伸出手缓缓的拍着为此鼓掌,满脸都是对乔晨楠话语的赞赏,"没错,你说的都很对,我想要它,从我还是个弱小的孩子时我就想要得到它。那股力量,仅仅只是泄出的一丝就可卜知所有信息,若获得全部又该是如何强大?有着这样的力量却守着不善加利用,愚蠢!什么守护?也就那群老不死的顽固不化,说什么圣地不可进,圣石除了有缘人之外谁都不可得,哼,自古皆是胜者王败者寇,什么有缘人?杀了便全是有缘人,我自也是!"

  "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个有缘人,所以你才会派人追杀与我。"他向来就不信占卜之事,可偏偏这种事情有时候确实存在,准确的让他无法去怀疑。

  "没错,当我知道你出现后我就下定了决心除去你,可谁知你运气如此之好,无论是毒药还是追杀你都活了下来,并成功到了此处。"明明下的是必死之药,却不知为何这人竟没死,还有那群老不死的,竟然暗地里训练了暗兵对他几次三番的阻挠不休,早晚要把他们拆除,一个不留!

  "那么现在,你又待如何?杀了我?"这人就有如此自信可以在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的面前杀了他?不管这人是否真的自信但是他不相信,这个世上能够挡得住西门吹雪剑的人不是没有,敌得过陆小凤的人也总是存在,可一对二想赢?不可能!

  很显然的,严守天尽管有着自己的野心但并没有妄自尊大的坏习惯,他理智的计算双方的武力高低,并为此提早做好计划,所以,他才可能对教中那些长老隐忍至今而没动手。

  "你错了。"严守天脸上的笑还是那般温和中隐含着怜悯众生的慈悲,这样的笑容就和看破尘世之人相似,淡然、平静,但那双暴露出本性的眼彻底破坏了这份感觉,使得他的温和成了笑话,"我虽自幼习武但也自知不是西门庄主和陆大侠二人的对手,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不杀你。"

  "不杀我你不怕我得到补天石?你该知道我对它也很感兴趣。"

  "我也想你得到圣石,然后,把它交给我。"他没办法进入真正的圣地,二十多年了,他寻找尝试了各种方法,可他无法上去。无论是轻功或者借助工具,他永远的无法攀上哪怕一丈的高度,就仿佛圣地在拒绝他。当然,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会找到办法进入圣地,可是眼前有更简单的方法,不是吗?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把它交给你?"他不认为这人会毫无依凭就说出这种听似愚蠢的话来,那么他的凭仗究竟是什么?是什么让他如此确定他会把补天石给他?

  "凭这个。"

  笑着击了一次掌,从严守天的身上森林之中走出两名浑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的人,从身材上看可以辨出是一男一女,他们暂时无法看出什么线索,但被他们带着出来的两人,却是他们都熟悉的。

  陆小凤上前一步,脸色大变脱口喊道:"花满楼,朱停!"

  花满楼和朱停的身上都有些狼狈,衣袍上划拉出好几道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所撕扯出的。此刻受制于人,两人却不改本色,一人笑的温和略带着歉意看着他们,另一人懒洋洋的眯着眼直打哈欠,就好像他们并没有被人抓住,只是出门踏春,悠闲自在。

  "有了大哥的提点却无帮点帮助,反而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实在是惭愧。若是这次我有什么不测,请勿自责,生死由命,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答应,百花楼那盆仙鹤来花期将至,望你们到时偶尔照料,花开不易,若就此凋零就太可惜了。"花满楼爱花天下皆知,却不料到此地步了依旧心心念念百花楼中的花,这种喜欢让严守天嗤之以鼻,太无大志了!

  闻言,惊色从眼中一闪而过,乔晨楠定定的看着严守天,脸上的神情很平静,看不出半丝该有的焦急,"你想用他们威胁与我?"

  严守天也不着急,他已经等了三十年,不差那么一时半刻。"那你被威胁了吗?"

  乔晨楠笑了,很真诚的那种,连眼中都被这盈盈笑意充满,黑亮的惊人,"的确,你成功的威胁了我。"

  "你不尝试着否认?"

  "我为何要否认?我的情况你都知道,不是吗?"有时候可以故意装作不在意来混淆敌人视线,可有的时候,比如敌人早就了解你交往情况的时候,爽快的承认才是唯一的选择,可以避免自己的朋友遭受不必要的苦难。

  严守天看着乔晨楠,笑意和乔晨楠如出一辙的真诚,"我喜欢你这种人,聪明,懂得审时度势而不是愚蠢的虚张声势。"

  "能得你垂青真是我的荣幸。"

  "那你准备为我去取圣石了吗?"

  "你并没有给我第二个选择,不是吗?"

  "的确没有。"严守天依旧笑着,却看不出丝毫温度,"那我就等候你的好消息了,你放心,你的这两位朋友我觉不会亏待半分。"

  "你不担心我故意拖延时间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我已经为它等了三十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就是我怕你的朋友们身上的某些东西等不及。"

  乔晨楠收起了笑,抿唇,"多久?"

  "你该清楚的,毕竟,你曾经受过这般款待。"说完,严守天也不等乔晨楠回应就转身离开,带走了受制的花满楼和朱停,

  乔晨楠垂眸,张英风下在他身上的那种吗?他记得首次发作是十二个时辰后,当时他不怕毒药侵蚀,所以也不清楚除了剧痛之外是否有其他后遗症,所以,他们拥有的时间是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有些紧促了,必须马上行动。

  当机立断,乔晨楠看向了西门吹雪,眸光中闪烁着某种坚定,"带我上去。"

  "好。"

  一字盖涵了全部的话语,西门吹雪抱住了乔晨楠凌空跃起,即时用剑在陡壁之上制造出着力点,借力向上。陆小凤随后,却在第一次跃起半途就突然内息一滞,后继无力的往下落去,连续试了几次还是无果,只能瞅着已然跃上楼台的二人求救。

  "我上不去,它在拒绝我。"只要他试着攀上山丘内息就会猛地停滞无法运用,但落地后内息周游身体一圈却不见半点空虚,这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尽管有些荒谬,但的确是这个山丘或者说补天石在拒绝他。"小楠,让它知道你想让我进入。"

  "呃……"陆小凤的这个要求可把他为难住了,怎么让它知道?难道要他傻乎乎的大喊'我想让陆小凤进来。'吗?虽然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了,可他还是觉得这样很蠢。要不,给一样属于他的东西给陆小凤?就像是信物那种的,应该就可以了,毕竟西门吹雪就成功上来了。

  但是给什么好呢?天机他是不可能给的,那他身上还剩下的和补天石可能有关的就只有那个了。乔晨楠从怀中摸出那颗灰色物体,举起挥了挥让陆小凤看清,对着低下陆小凤喊道,"我把这个扔给你试试。"

  说着,乔晨楠就要把灰色物体扔下,却半途就被西门吹雪握住了手腕拦下。乔晨楠疑惑抬头,得到的是西门吹雪轻轻的摇头,"它对陆小凤而言太重,上不来。"

  对啊,他怎么给忘记这一茬了?虽然他不知道究竟有多重,但只要看陆小凤那次对它的慎重其事样就知道应该超出他的意料了,带着这么一个重物还让陆小凤用轻功上来,着实太为难他了。

  "那怎么办?难不成把我扔下去给他?……好吧,当我没说。"承受着西门吹雪独家冷气伺候的乔晨楠耷拉着脑袋主动承认错误,可天知道他这话真的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究竟从何时起,只要事关他自身,就算只是玩笑都会牵引出西门吹雪的情绪波动?

  暗叹了口气,他身上的特殊之物除了天机和那颗灰色的东西之外别无其他,两样都不能给的话……"陆小凤,你还是先呆着吧,等我们进去看看大体情况。"说不定想要取得补天石会出乎意料的简单根本不需要太多帮手呢。转过头,对着西门吹雪开口,"我们进去吧。"

  "嗯。"

  西门吹雪的声音中还有些未消的冷意,不过举止之间却没有丝毫间隙,在乔晨楠转身之时就一起进入了那个楼阁,留给陆小凤两个白色的背影,看的底下的陆小凤挠墙。——你们两个把我抛弃的也太干脆了吧喂!!

  楼阁里面很空,除了几根支撑楼阁的圆形柱子之外别无其他,光滑的地面,宽广到不可思议的大厅,一眼望去就可以看完所有地方,自然,大厅中央的那个突兀的檀木桌也收入眼底。乔晨楠想,那桌上摆着的约莫十五厘米长宽的扁平木匣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他的目标了。

  把兴奋起来的乔晨楠拉住,迎上他眼中的疑问,西门吹雪脸色淡然,语气中含着理所当然的坚定,"跟着我。"

  "呃……"这边没有陷阱的。这句话乔晨楠噎在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对上西门吹雪的视线,他只能沉默的点着头。

  跟在了西门吹雪的身后来到桌子前,一路平静无碍,很顺利的就取得了桌上的木匣,木匣里面,用柔软白绸垫着,上面是一块五色石,珠圆玉润五色匀布,小巧玲珑色泽剔透,五色石的内部还可以看到水滴型的镂空,隐隐的碧色。

  在西门吹雪阻拦之前乔晨楠就保证木匣内的五色石没有任何危险,探入木匣,指尖才触碰上五色石乔晨楠就觉一阵恍惚,就好似灵魂离开了身体独自被升华一般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回过神,乔晨楠就把五色石取出放入怀中,尔后,乔晨楠立即拉着西门吹雪往门外冲。

  "快走,这里马上就要沉了!"

  西门吹雪闻言,神色微沉,立即揽住乔晨楠,白影飞掠而出,他们的身后尘土飞扬,数十丈的山丘包括阁楼在刹那消失不见。


58、陆小凤卷

  陆小凤傻着眼看着眼前数十丈高的山丘楼台瞬间下沉入地,明明前一刻还高高耸立在眼前,下一刻就全部消失不见,就仿佛刚刚他看见的只是海市蜃楼,虚幻飘渺。

  "这这这、这个是怎么回事?"机关?若是机关,那做这个机关的前辈也太厉害了吧?如此庞大的工程,如此迅猛的消失,饶是朱停也不可能轻易做得到的。

  忙着把身上的灰尘拍干净的乔晨楠偷着闲回答了陆小凤的问题,"本来就是靠补天石支撑的,现在五色石被取走,它自然就消失了。"神鬼异事不可全信,但自然界有些现象是真的无法用科学来合理解释的。

  "怎么说你取到补天石了?"那么快就取到了?那个严守天可是筹划了三十年都没得到啊,乔晨楠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单是这一点他相信就够严守天那个老家伙气的了,这样的想法让陆小凤不由自主的高兴起来,敌人心情糟糕永远都会让他心情愉快。

  "你在瞎乐和什么?别忘记花满楼他们还在严守天的手里,还有那毒药,第一次发作是十二个时辰,现在我们还有十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来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办。"

  无论衣料如何不沾尘此刻也都已经变成灰蒙蒙的了,被那么多的尘土铺头盖脸了一把,他浑身上下就没一处是干净的,难受极了。唯一让他欣慰的是其他两人也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一向干净的西门吹雪,这次也不可避免的多出了几分狼狈,这样的事实让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你不也挺乐和的吗?"被挤兑的陆小凤随意拍了一□上的尘土就不忘还击,别以为低着头就看不见那嘴边翘起的弧度了,"不就是看见西门吹雪狼狈的一面吗?"

  闻言,乔晨楠抬起头正对着陆小凤挑眉,异常大胆的无视了一旁的当事人直白相问,"你觉得这个还不值得乐吗?"

  摸着下巴陆小凤似在沉思,片刻,十分给力的肯定点头,一同笑了起来,"相当值得!"西门吹雪的狼狈样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他想这次要不是为了护着乔晨楠的话西门吹雪肯定可以全身而退的。

  笑了些许时间,两人就收敛了起来,打闹时间就此结束,他们还需要商定好之后的行事方案。

  "你准备怎么办?"若是没有毒药一事那他们只需要循着线索顺藤摸瓜去救出花满楼和朱停就是,可有了毒药就麻烦了,虽说有西门吹雪在,但有时候会解毒不一定能解,他不能用朋友的性命来赌。

  耸耸肩,乔晨楠说的满不在乎,"还能怎么办?把补天石给他来交换完整的花满楼和朱停喽。"

  "可你不是需要补天石吗?"就算乔晨楠没有说他到底为何需要它,但从他的态度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很多事情,他是真的很需要补天石。

  望着陆小凤,乔晨楠嘴角绽放出的笑容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给了他不代表我就失去它了,陆小凤,你要知道,补天石不是谁都可以得到的,没运气的人可是会死于非命的呢。"

  死于非命吗?暗叹一声,陆小凤把心底的感慨藏于眼底深处。或许连乔晨楠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时光流逝之中,乔晨楠受到西门吹雪的影响已经很深很深,初次见面时还只是不懂武的普通少年,第一次杀人时仅仅回忆就会显出几分焦虑的恍惚,可是现在,他却已经如此平常的笑谈他人生死。

  短短的时间内就有如此蜕化,除了乔晨楠的适应能力足够优秀之外也因为他跟着的是西门吹雪,一个把杀人当成神圣之事的人。如果换了别人,饶是乔晨楠天分多高他都不可能那么快就有如此巨大的改变的,不过幸好,这份改变仅仅只针对敌人,除此之外,乔晨楠还是当初的那个喜欢笑着捉弄于他的少年。

  "你准备怎么做?"他陆小凤不喜取人性命,但比起让朋友伤亡,他还是选择让敌人死。

  "我什么都不准备做。"轻轻的摇着头,乔晨楠的话语否定了陆小凤的猜想,"我也不需要做什么。陆小凤,你只需要在我把补天石交给严守天之前确保花满楼和朱停无碍,然后找好藏身之所即可。"

  "藏身之所?可我对这里的地形并无半分熟悉。"

  "你想错了,我不是要你在这里找,而是在交换地点利用交换时间找一个可以让你们藏身避免祸及的地点,足够高就好。"

  陆小凤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下来,"好,我知道了。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现在?"乔晨楠笑着在一棵树下的石头上坐下,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空,眉宇间舒展出几分漫不经心的闲散,"现在我们就等,等着严守天来找我们。"

  低笑一声,陆小凤也找了个树靠着坐下,"你倒是悠闲。"

  "不悠闲还能怎样?我们又不知道怎么去找严守天。"对着身旁的西门吹雪笑了笑,乔晨楠挪了些地方让西门吹雪坐下,"吹雪,等这件事完了之后我有些事情要告诉你。"

  静静的看着乔晨楠,西门吹雪勾唇浅浅笑了笑,随即隐没,只是笑意却在眼底弥散,久久不散,"好。"

  在这一刻,乔晨楠觉得心情异常的轻松,压抑、沉闷、难受都归于平静,或许以后西门吹雪这个名字会成为他终身的遗憾,但他不想后悔。他想他们之间,没有隐瞒没有间隙。

  "对了,花满楼的话还记得吗?"陆小凤不想打扰两人之间和谐的气氛,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说。

  陆小凤的话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把视线都转向了他,乔晨楠开口,"当然记得,他就说过一句话。虽然那句话我没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但我总觉得那句话花满楼是故意对我们说的。"因为那句话在那个时候看来真的有些多余。

  "这次你说对了,花满楼就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他想告诉我们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信息。"

  "什么信息?"

  "这次,花满楼的确回花家询问了关于这树林之事,但不巧,他回到花家才知他大哥刚刚离家,他们错身而过了。"

  "但他却说的好似见到过他大哥。"

  "没错,这其中肯定隐含着其他信息,只是一时难以琢磨。"

  手指无意识的轻敲着自己的大腿,乔晨楠思量着花满楼话语中可能存在的提示,"你说他大哥离家了,你可知他大哥去了哪里?"

  "京城。"陆小凤记得很清楚,在村落中闲聊时花满楼曾提及过,他大哥这次是去了京城谈买卖。

  "京城吗?范围太大了,再想想,花满楼后面不是还提及了百花楼吗?"他可不相信花满楼危难之际会只想到他的花,纵使爱花惜花,但花满楼是个把家人朋友看的比花更重要的人。

  "仙鹤来。"西门吹雪的花有些突兀,但这三个字却成功的提醒了陆小凤。

  "对,那盆仙鹤来!"灵光一闪,有些事情在脑子里成功的串联了起来,"我记得那盆仙鹤来是今年正月,花家大哥从京城带回来赠与花满楼的,我还记得是他大哥从某位客人手中得到的,那客人来头好像还不小,花满楼提及过一次的,是谁来着……"

  苦恼的拧着眉绞尽脑汁的回想,但他对那些花花草草的兴趣真的不大,再加上当时他又在品酒,心思哪里可能不飘?"到底是谁来着?我记得好像有个南字……"

  "平南王府。"

  双眼一亮,陆小凤重重一拍大腿,欣喜的开口,"没错,就是平南王世子送的!不过西门吹雪你怎么会知道的?当时你又不在,难道你还有顺风耳不成?"

  冷冷的瞥了一眼陆小凤让他乖乖的闭嘴,西门吹雪才开口说出了他会知道这事的原因,"仙鹤来品种珍贵花娇难养,天下共有五株,宫内、平南王府、太平王府、南海白云城各有一株。五年前中元节,太平王郡主入宫赏灯游玩不慎将皇帝最喜爱的仙鹤来烧死,太平王暗中移花接木,用太平王府中的那盆替换,但仅存活三月,那盆花就此衰败,自此,仙鹤来仅剩三株。"

  "而京城,只有平南王府有。"把西门吹雪的言外之意说出,陆小凤顿了顿,突的又望着西门吹雪摇头晃脑语气微妙,"这太平王郡主烧花,太平王移花,本该是宫中秘闻,而你在千里之外却知晓的一清二楚,西门吹雪,不得不说,能够成为你的朋友真是太幸运了。"反之,若得罪了西门吹雪,那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扯了扯西门吹雪的袖子,乔晨楠的关注点明显就和陆小凤的不同,"还有一株呢?你只说了五株其中之四,还剩下一株呢?"

  对于乔晨楠的问题,西门吹雪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种举动让乔晨楠满眼都打上了问号,这算什么意思?他怎么觉得西门吹雪沉默不语的含义越来越复杂难懂了呢?

  "噗——"旁边的陆小凤被逗乐了,迎上乔晨楠不满的瞪视,陆小凤无辜回视,"最后那诛你不是应该看过了吗?"

  眼中的不满顿时转成了疑惑,乔晨楠眨巴着眼有些不相信,"我看过?哪里?"

  "西门吹雪房内的那盆就是仙鹤来。"还记得当初他在西门吹雪房里看见一盆花时那种活见鬼的惊悚感,至今都记忆犹新啊。

  "……诶?!!"乔晨楠惊叫一声,猛地转头看着西门吹雪求解,"真的吗?那盆就是只有五株十分珍贵的花?虽然看着挺漂亮的不过很普通啊,穆伯给我的时候也没让我小心对待,就说放吹雪房里就好。"

  果然是乔晨楠放的。陆小凤在之前心里就有七八分肯定了,所以现在确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惊讶,只是觉得穆管家目光犀利,竟这么早就知道乔晨楠对西门吹雪的特殊性。不过,他们谈论之事是不是已经偏离原题太多了?

  长吁一口气,陆小凤看了一眼没有半丝觉得偏题的两人,决定还是由他来把话题导回正轨。"所以,花满楼是暗指这事和平南王府有牵扯吗?"


59、陆小凤卷

  "有牵扯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是何牵扯,与我们而言又是好是坏。"碰上皇亲国戚的事情一般都很难缠,因为里面牵涉的关系网总是很大。若只是平南王府中有人被劫持那还好,但若是平南王府的人和严守天勾结那就真的是件麻烦事了,不过……预谋造反的是哪位王来着?如果恰巧就是这平南王的话那就更麻烦了啊。

  瞧乔晨楠一脸怕麻烦的模样,陆小凤低笑一声,背倚树干翘起了二郎腿,神情倒是愈发闲适了,"管他是好是坏,我们只管做好我们的事情就好。"他陆小凤心无大志,只想多交几个好朋友,有酒有美人,一生足矣。

  "也是,等花满楼他们没事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其他事情就和我们无关了。"等这件事了了,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汲取力量改造体质,那个时候他需要清静之所,万梅山庄是首选。

  说罢,乔晨楠就闭上了眼开始假寐,他需要休息一下补充体力。陆小凤也不再说话,只是面带笑容悠闲望天,至于西门吹雪,除了必要他就一直很安静,只是在乔晨楠因为姿势带来的不舒服而轻哼时,不着痕迹的把人往自己身上带。

  时间飞速流逝,日落日升,到了时间就有人过来'请'他们过去,没有蒙眼更没有用药迷昏他们,一路带他们随便他们四处观望,就好似不怕他们记住路到时杀个回马枪。

  弯弯绕绕,穿过了森林进入山洞,看着带路之人拨动了隐秘的机关进入暗道,又行走了好些时间才终于走出暗道,拐上了小路,两旁皆是一人多高的不知名灌木,密密麻麻的遮蔽着视线。

  直到前方也被这灌木丛挡住了去路,领路人拨开了灌木丛,在地面的某块不起眼的石块上有节奏的敲击了三下,顿时,灌木丛以他们几人为中心快速移位,待停止动静后,他们的面前多出了一条较宽敞的道路,顺着这条路一直走,陆小凤他们终于看见了站在悬崖上的严守天。

  背着手看着悬崖下方,严守天并没有回身,嗓音还是一贯的假意温和,"你们来了。"

  "废话少说,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我要的你该还我了吧?"

  严守天转身,看向乔晨楠,脸上的笑传达不到眼角,"这是自然,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诚信了。"向旁边看着花满楼和朱停的手下示意了一下,花满楼和朱停就被放了过来,严守天晃了晃手中的药瓶,"这是解药,只要让他们服下即可解毒,再让一内力深厚着为其推宫活血三天,内力也可全部恢复。"

  "这是你要的。"摊开手掌,五色石赫然躺在掌心,晶莹的光泽柔柔的笼着石头,石头中间那连串的水滴更似活了般有碧水流动,美丽到炫目,"不过,我怎么相信解药是真的?"

  严守天的目光在扫过五色石时闪过丝丝狂热和贪婪,在听见乔晨楠的质疑后,倒出瓶中其中一颗解药扔了过来,被陆小凤接住,"你可以先让他们其中一个试试。"

  陆小凤盯着手中的药丸沉默了,他们谁都不敢肯定这药是真是假,在他确定这是真的解药还是又一种毒药之前,他不敢拿花满楼和朱停的生命冒险。就在陆小凤为难之际,花满楼伸手,准确的从陆小凤手中取过药丸迅速服下。

  "花满楼!"没来得及阻止的陆小凤着急的喊了一声,却也知道此刻责备已是无济于事,只能期待花满楼会没事,"感觉怎么样?"

  知道陆小凤的担心,花满楼笑着安抚,"我没事,感觉轻松了许多。"朱停精通机关之术却不通武艺,身体防御力自是比不上他,于情于理都该让他来试一试,若有万一还可留些希望。

  这时乔晨楠也拉了西门吹雪帮花满楼把脉,待西门吹雪给出肯定答案后大家都松了口气。乔晨楠握住补天石,直面严守天,"你把剩下一颗解药给我后,我会把它给你。"

  "若你得了解药之后就跑,我又如何是好?我可没自信拦得住西门吹雪和陆小凤。"严守天直接拒绝了乔晨楠的提议,"何不先把圣石给我,我再把解药给你呢?"

  "若是圣石给你之后你马上毁了解药,我又如何是好?"如严守天一般,乔晨楠也不同意这般交换,唇边勾起浅笑,乔晨楠的眉目温柔,丝丝亲切真诚之意晕染,"我看我们也不要浪费对方时间了,你我无法相互信任,那一起交给可好?"

  严守天朗笑几声,点头同意道:"那自然是好。你我同数三声,第三声时把我们手中之物交换,可好?"

  "好!"

  随着乔晨楠这一声回应,二人同时开口,三声后,皆把手中之物掷出,乔晨楠倒出药丸给朱停服下,等确定解药是真后,拉住西门吹雪,低喝一声,"陆小凤,快!"

  随着乔晨楠的话,陆小凤一手一个拎起花满楼和朱停就跃上旁边的一棵树上,而此刻已经被西门吹雪带上身后巨石顶上的乔晨楠扶额叹息。——陆小凤,你呆的那么近绝对会后悔的!!

  陆小凤已经后悔了,在看见数十条有着成年男子腰那么粗的巨蛇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后,他就后悔的恨不得让时光倒退到上树之前,再给他一次机会选择,他绝对会蹿出去个十几二十丈的,有多远滚多远,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很可能会和那些色彩斑斓的巨蛇来个近距离接触!

  及时的捂住了想要惊叫的朱停的嘴,陆小凤手指竖起放在唇上发出了个无声的嘘声,示意朱停不要出声,要是引起了那些巨蛇的注意那他们就很可能变成葬身蛇腹。

  很显然的,朱停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朝着陆小凤点了点头表示他不会再发出声音,只是,头才点到了一半,朱停就看着刚刚严守天的方向双眼瞪大了满目惊惧。

  陆小凤对于朱停这个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友还是足够了解的,虽然朱停没习武但胆子不必任何人小,能够让朱停这般恐惧的必定是不得了的大事。陆小凤转过了头,眼前的一幕让他变成了第二个朱停。

  留在悬崖处的人举着武器攻击着那些巨蛇,但无论刀砍剑刺都无济于事,攻势都被厚厚的蛇皮抵挡住了,伤不了它们分毫。长而尖锐的獠牙闪烁着寒光,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人体夺取一条条生命,血盆大口开合,脑袋被撕咬下来吞吃入腹,喷溅的鲜血,模糊的血肉,残肢被抛的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如同鬼哭狼嚎那般渗人。

  其中最惨的就是严守天,其他人都是率先攻击了才会被巨蛇反噬,但严守天却是个例外,无论他往哪里躲,那些巨蛇都如影随形缠绕着他,就好像一开始就把他定成了目标,一块块肉被巨蛇生生的撕扯下来,失血和痛楚最终影响了他,愈发迟钝的动作使得巨蛇毫不费力就咬住了目标,他的四肢被不同的蛇咬住了,最终被活生生的撕裂。

  待严守天死去后,那些巨蛇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的迅速消失,悬崖处,除了被染红的土地之外再也找不到刚刚惨剧的任何信息。陆小凤三人从树上下来后,把过程看在眼里的陆小凤和朱停抱住树干吐了起来,这个时候,他们倒是羡慕起花满楼的眼盲了。

  待把酸水都吐的吐不出来后,陆小凤才擦拭了嘴无力的靠在树干上,看着已经来到他们这边的乔晨楠,目光复杂心思难辨,"你一早就知道?"

  乔晨楠一如既往的笑着,只是有些苦,"一开始我就说过,但凡有灵气的东西都会有守护者的存在,这些灵蛇就是补天石的守护者。"他只是看到一点点就被西门吹雪遮住了眼,不过只要看陆小凤和朱停的反应就知道现场是多么血腥了。但是,"我不后悔,陆小凤,就算你们觉得残忍,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后悔的。仁慈,我只赠予我的朋友!"

  微微低垂的眼眸光平静,柔和的眉眼坚毅点缀其中,隽秀的脸在微白的天光中愈发的显出几分稚嫩的倔强,血腥的背景中,他竟在乔晨楠的身上找到了安详的气息,宁和着他的情绪。

  陆小凤暗叹一声,对着乔晨楠展颜一笑,几丝苍白,几丝真实的温柔,"做你想做的就好,我们是朋友。"他的确觉得有些残忍了,但如乔晨楠说的,仁慈只赠予朋友,他陆小凤对朋友,自然要比对别人要多出几分纵容和肯定,谁让人心都偏着长呢?

  花满楼也笑了笑,充满了安抚的意味让乔晨楠心里安定,他看不见但不代表他听不见闻不到,那凄厉的惨叫和浓重的血腥气足以让他推测出发生的事情,只是,花满楼也是人,是人就会有私心,尽管他不赞成杀戮,但他如何去责怪他的朋友为救他而生出的杀戮呢?

  至于朱停,吐的天昏地暗的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虚脱,只能对乔晨楠有气无力的挥了下手表示他的立场。他朱停可不是什么好人,死别人总比死自己强,更何况人又不是乔晨楠杀的,一切都是严守天咎由自取罢了。

  尽管说了不后悔,但若是自己认定的朋友都不理解的话总是会让他免不了生出些失望,而现在,三人的理解让乔晨楠的心情愉快了起来,有友如此,夫复何求?更何况还有西门吹雪从头到尾的无声支持。

  心情明朗了起来,乔晨楠从血红的地上捡起了补天石,明明经历了一场杀戮,补天石却依旧一尘不染,玲珑剔透的让人觉得魁丽无比。"我们走吧。"

  "走?从何走?我们根本无法从来路折返。"他倒是很想离开这鬼地方,可怎么回去?

  定定的看着悬崖下方半晌,乔晨楠神秘的笑了笑,对着陆小凤招了招手,等陆小凤到了自己身旁后,乔晨楠才开口,"陆小凤,我们是朋友。"

  "当然。"

  "既是朋友,那我的话你信不信?"

  "信,当然信!"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不等陆小凤问出这句话什么意思,乔晨楠就出其不意的用力推了一把陆小凤,两人本就站在悬崖边上,这一推,饶是身无彩凤双飞翼的陆小凤都没法避免掉落悬崖的命运。

  伴随着风声,陆小凤的惨叫响起,朱停、花满楼默。


60、陆小凤卷

  "花满楼。"
  "嗯?"
  "我知道你眼盲心不盲。"
  "多谢小楠抬举。"
  "不谢不谢,我说的这是事实。"
  "是以?"
  "是以,你自己跳还是和陆小凤一般需要我帮一把?"
  "……"
  相对无言了半晌,花满楼突的就笑了起来,比起以往的笑更加开朗,抚了抚有些凌乱的衣袖,朝着乔晨楠的方向拱手示意,"还是不劳小楠动手,我自己来便是了。"

  说罢,还真的往前一跃,被风鼓起的衣袖如大鹏展翅一般凌空跃下,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见此,朱停也不待乔晨楠开口了,十分识趣的脱着圆滚滚的身子就往下跳去,片刻时间,悬崖边上就只剩下了乔晨楠和西门吹雪,两人都没有动静,一时间,除了从山崖底下卷上的风声,就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乔晨楠笑望着崖低,和专注于美景的人一般,目光中透着丝丝惬意和欢欣,背着的双手更让他多出了几分闲庭漫步的散漫。"还不出来吗?"

  静默依旧持续了些许时间,就在西门吹雪的脸上冷凝之色快实质化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三个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从树后出现,三人都身形高瘦,一把长的胡子灰白交错,身上的衣袍很是宽大,迎风站着被吹的不停的鼓动,配着那三张脸上慈祥的笑脸,颇有几分道骨仙风。

  "二位切莫动气,我们三个小老儿只是想见一见圣石的有缘人并指点出路,怎奈乔公子天生聪慧已然寻得去路,老朽就想不必出现扰了二位,万望恕罪!"

  "是吗?"说话的还是乔晨楠,因为他知晓西门吹雪不喜多言,所以除非必要一般都是他来当这个用语言交流的人,"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就在借我们之手帮你们除去严守天这个威胁,好让你们坐享其成呢?"

  三人听出乔晨楠话中的不满之意,相视一眼,最后,站在中间的黄袍老头呵呵的笑的和蔼中带着几分恭谦,拱手对着乔晨楠开口,"我族繁荣一直仰赖于圣石庇佑,为报圣石恩德,我族也一心向善护的圣石安宁。"

  "却不料到了这代竟出了严守天这个叛徒对圣石生出觊觎之心,想要除去祸害无奈严守天早有准备,竟残害人命练出千魂断操纵教众想要杀害乔公子,我等无奈之下只能暗中另训义士,想带乔公子藏于隐秘之处以保安全。不曾想严守天那厮势力庞大消息灵通,总是比我们快一步找到乔公子,幸而乔公子吉人自有天相,身旁有西门庄主这些能人相助,非但逃脱严守天追杀残害,还成功取得圣石除去了严守天这个祸害,这下,那些被控制的教众也可清醒重新做人,天大的恩德感激不尽,老朽代表全教感谢乔公子的义举。"

  说着,三个老头齐齐拱手对着乔晨楠和西门吹雪深深一拜,那感激涕零的样子不似作伪,但乔晨楠却无法相信。这老头的话肯定有七八分真,但最重要的部分却就在那两三分假的上面,说是保护,可他硬是没看出另一派黑衣人对他的态度哪里是保护了,估计也是利用而已吧。不过,这些事情他也没那个心思去计较了,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真真假假不必看的太重。

  所以,乔晨楠也就顺着老头的话说了下去,承了他们的感激之词,"乔某惭愧当的你们的感激,三位长老仁心仁爱让在下佩服万分恨不得秉烛夜谈,只是现今有朋友在等着在下,在下只得先走一步了。"

  "乔公子请留步,老朽还有一不情之请,腆着脸想求乔公子成全。"本来想等只剩下乔晨楠一人时再出现,但没想到西门吹雪一直守着不离开。

  乔晨楠动作微停,满面笑容,"何事?请讲。"

  "这……"满脸为难之色,三个老头踌躇了片刻,还是那个老头做代表开口了,"乔公子你也知我族世代守护圣石至今已有数百年,我族安宁和圣石息息相关,不知乔公子是否可送还圣石?当然,乔公子若有机会用得着圣石随时都可来取,我族定当夹道欢迎。"

  "还给你们倒是不难,只是……"徐徐缓缓的拖长了音调,乔晨楠的视线似是无意的扫过满地血腥,嘴角的笑容勾勒出丝丝缕缕斩不断的阴寒之气,"我给,你们敢接吗?"

  三个老头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刚刚的一幕他们也看到了,活生生的被撕裂的躯体,飞溅开的血肉,这些是他们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噩梦。本还不清楚为何会出现传说中的灵蛇,又为何灵蛇会主动吃人,现在听来,原是圣石的缘故,这也符合了他们族中关于圣石有灵蛇守护的传说。

  想到这里,三个老头立即打消了想方设法取回圣石的想法,只是,"乔公子洪福齐天,圣石既已等到了有缘人那自该放手,是我等愚昧了,但我族圣物一直支撑着我们的信念,现在圣石的离去我担心教众顿失信仰心无依傍,可否请乔公子归还圣物玄石?"

  "玄石?就是那个黑匣子里面的东西?"

  见乔晨楠似有意松口,老头一阵大喜,连连应到,"正是正是。"

  "我也想还给你们,可是,它好像也认我为主了。"此刻的一脸为难正是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乔晨楠的无辜落在三个老头的眼里着实的可恶,偏偏他们还不敢妄动。

  老头笑的勉强,话语之中哭丧之气浓厚,"既然如此,那可否把木匣归还?"那木匣的檀木少说也有千年历史,更是储藏金丝药蛊的最佳圣物。

  "木匣?"乔晨楠笑的更无辜了,"掉了,掉在我们来这边的途中泥潭间。"

  这下子,三个老头连勉强的笑容都笑不出来了,虽说祖训有云:圣石乃有缘人所得不可起贪念。可人哪有不贪的?他们一辈子都守护着圣石圣物,最终却落个两空,连个木匣子都得不到,如何能平?可是不平又能如何?擅取圣石的后果他们亲眼见过,那恐怖之事他们是死都不愿意去经历的,所以,他们只能强笑着欢送他们离开。

  "看来是我等无福。"僵硬的提起嘴角,老头拱手,勉力维持友善表情,"乔公子的朋友该是等久了,我等就不耽误乔公子的时间了,望乔公子一路走好。"

  "告辞。"爽快道别,乔晨楠回头,"吹雪,我们走!"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二人往下跳去,动作干脆利落,只留个悬崖边上的三个老头两道虚渺的背影。

  两人一消失,三个老头脸上的表情怎么也维持不下去了,脸色暗沉的看着悬崖下方,双眼中流动着浓浓的不甘。正在此刻,有人来了,浑身黑衣,对着三个老头单膝跪地。

  "禀告三位长老,属下等人前去剿灭严守天旧部,却发那里已是人去楼空。"

  什么?这次剿灭之行只有他们内部知道,是谁,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严守天的旧部提前得到消息逃走的?到底是谁?内贼吗?

  "报——"又一个黑衣人急匆匆而来,跪地禀告,"藏经阁失窃,万骨枯不见了。"

  "什么?!"

  黄袍老头失声惊叫出来,其他两个老头的脸色也难看极了,三人相视一眼之后就匆匆离去,两个黑衣人见状随即跟上,很快的,悬崖上只剩下大片的血迹宣告着曾经的杀戮,空无一人。

  悬崖下,乔晨楠站在平坦的泥土地上把身上和头发上面黏着的枯叶拿下,抬头,就看见比他们先下来一段时间却比他更加狼狈许多的陆小凤正愤愤不平的瞪视着他,那双眼中透露出的情绪,若他没眼花的话该是……哀怨?!

  "怎么这样看我?我这不是为大家找着出路了吗?"这次乔晨楠是真心不解的,虽说把陆小凤推下来之前没提前打招呼,可这也没受伤的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的他发毛啊?

  "噗……"一旁知道真相的朱停喷笑出声,调侃的目光一直围着陆小凤滴溜溜的转,就连花满楼都低低的笑了出来,满是戏谑。

  "咳咳。"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花满楼才弯着唇角为乔晨楠解释道,"小楠有所不知,陆小凤在落下时方位有些错移,便掉在旁边的鸟巢中去惊了幼鸟,适时大鸟归巢,以为陆小凤对幼鸟不利便把他当了敌人追着啄他,又恰巧那鸟的一家子兄弟姐妹比较多,有些报仇方式比较诡异,就……洒了些黄金。"

  木木的转头看向陆小凤,那黑色的发凌乱的像捧稻草,隐约还有些湿湿的灰白色粘稠物,早就破烂的衣衫上此刻更是多出了很多抓痕变成了破布条,肩膀和胸前的位置更是斑斑点点……

  乔晨楠默默的背过身,"噗——"

  凸!让自己那么狼狈的罪魁祸首不厚道的偷笑让陆小凤头爆青筋,可看看朱停花满楼满脸笑容,就连西门吹雪都隐隐闪过笑意时,陆小凤悲催的只能自己默默泪流了。你说他容易么他?非但常常被麻烦缠身还交了一个两个都是损友,看他吃瘪比看见猴子耍把戏都开心。

  "啊——"郁闷的发泄式叫了一声,陆小凤一甩头,迈开步子向去路走去,背影潇洒无比,"现在,我急需要美酒。"

  无奈的摇头,其他几人也跟了上去,这里已经看得见村庄的袅袅炊烟,按这距离推算,应该离得不远。

  "不过,没想到悬崖底下会有那么厚的枯叶堆起。"数百丈的悬崖上跳下都没半点损伤,足以窥见枯叶之多了。更想不到的是,如此诡异难行的树林竟有那么一条捷径通往村庄。

  "是啊,真没想到,哈哈。"没什么意义的重复了一下,乔晨楠笑了两声显然不打算解释他为何会知晓这条捷径。

  花满楼他们也没想过要追根究底,有些事情得到了结果,过程就不需要太在意了,现在他们都安然无恙,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高兴的事实呢?

  这时,一马当先的陆小凤突的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看向了山路旁的一条小溪的方向,片刻,陆小凤脸色变了变,身形一晃就跃下山路冲向小溪,只留下了一句话随风飘散。

  "那边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早点更新,有二更哟~


61、陆小凤卷

  有人?陆小凤的话让几人都看向了小溪边,那溪流贯穿了很长的距离,大约一丈宽,离这边有些远。细细看去,发现陆小凤果真从溪中抱起了一个人,现在正迅速的往这边走来,靠的近了,他们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人一身湿透的黑人还在滴着水,脸向着里面没看见长相,只是由那明显的身形特征和没任何簪花但冠着的女性发髻可以判断是个女子。

  待陆小凤一回到这边,花满楼第一个就开口询问那人的情况,"人怎么样?"

  "只是昏迷,具体的还不清楚,需要大夫。"陆小凤开口让花满楼安心,只是脸上浮现出点点的为难,看向乔晨楠,神色复杂,"是孙秀清。"

  被陆小凤看的有些莫名,虽然对于这人竟是孙秀清有些惊讶,但也就如此了,他对孙秀清真心无感,陆小凤需要用这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吗?"不走吗?你不是说她需要大夫?"

  淡淡的收回视线,陆小凤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抱着孙秀清往村庄赶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询问西门吹雪是否可以先为孙秀清检查一下,因为他知道,西门吹雪轻易绝不出手,更何况对象还是对他下药的孙秀清了。

  很显然,这一点花满楼也早就想到了,所以他也缄口不语,只是默默加快的步伐紧跟陆小凤,在心里希望着孙秀清能够无事。

  就这样一路寂静的回到了村庄,请人去请了附近的大夫来为孙秀清诊脉,得知对方只是昏迷并不大碍之后花满楼和陆小凤松了口气,也在此时才有空闲来谈论其他事情。

  "那身黑衣……"欲言又止,陆小凤看着乔晨楠不知道如何开口。对于孙秀清这样一个爱而不得的妙曼少女他心存怜悯,但也不喜她为爱费尽心思不择手段,险些害了他的朋友。只是,怎么说孙秀清也只是命运崎岖的苦命少女,他没有见死不救的冷硬心肠。

  乔晨楠并没抬眼,只是坐在桌边继续喝着清水解渴,其实他并不明白陆小凤这隐隐的抱歉之意究竟为何,救下孙秀清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啊,有何可歉疚的?至于陆小凤想要说的话……乔晨楠饮下最后一口水,帮陆小凤说了。

  "那身黑衣和严守天属下那群人的黑衣一样,再加上她又如此巧合的出现在这边,十之八九她也是严守天属下之一,当然,若她手臂上有那标记的话就是十分肯定了。"

  陆小凤摇了摇头,"没有。"他已经查看了,这也是他不确定的原因,当然,他更加希望孙秀清和严守天并无干系。

  "那就等本人醒了直接问就是了。"看了一眼浑身被低气压包围的西门吹雪,乔晨楠轻叹一口气,起身,"陆小凤,这些事情就麻烦你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视线也扫向了西门吹雪,陆小凤理解的点点头,"去吧,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的。"这两人的事情拖得也够久了,是该彻底解决了。

  "嗯。"

  随意应了声,乔晨楠就走向西门吹雪,低语了几句,两人走向了里院的屋子,就在这间屋子里,乔晨楠把他不属于这个世界把他终将会回去的事情都告诉了西门吹雪,一鼓作气没有丝毫停顿,因为他不知道中间若被打断了他还会不会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出口,毕竟这种事情不是想说就可以说的,别人也不是听了就能够相信的。

  等说完后,乔晨楠只是静默着坐在那里等待着西门吹雪的回应,心情就如何等到判决的犯人忐忑不安,西门吹雪会相信吗?如此灵异的事情他可能相信吗?

  过了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是一刻钟,也许已是几个时辰,几乎觉得整个世界都一起静默了的乔晨楠终于等到了西门吹雪的回应,没有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用一种不含任何情绪没有高低起伏的音调问了他一句话。

  "你想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乔晨楠的心愈发沉重了起来,有些闷,但他还是很肯定的点下了头,一个字,掷地有声,"是。"无论发生何事他都无法停下回家的念头,尽管他知道就算回去也已经都不一样了。

  随着乔晨楠的回答,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当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直到天际泛黑,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了房间,经过院中时和陆小凤擦身而过,那异常平静的脸色让陆小凤忍不住担忧。

  "西门,你去哪?"

  "练剑。"头也不回的送出这两字,西门吹雪直直的离开了民宿。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白色背影,陆小凤无奈叹息,情之一字,自古以来就难解啊,饶是冷硬孤傲如西门吹雪也逃不脱。只是,他以为乔晨楠对西门吹雪也是有情的,是他看错了吗?

  来到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敲响了房门,等了小半会儿,门打开了,乔晨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如同所有的情绪在瞬间就被冻结,沉寂了下来,有种秋日落叶的无奈萧瑟。

  "你和西门吹雪……"

  "陆小凤。"不待陆小凤问完,乔晨楠就打断了他的话,认真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很强硬,"不要问,我不会说。"

  第一次听见乔晨楠用这种几乎无礼的语气拒绝自己,陆小凤定定的愣了愣,随后看向乔晨楠,眉宇间的神情同样的严肃,"好,我不问。但是,小楠,答应我做出的决定都要三思而定,可以吗?"

  垂下眼避开了陆小凤的视线,乔晨楠语气平淡,"我会的。"断了一段感情总是让人无法高兴,但无论思考几次他的决定都是如此。

  听见了乔晨楠的保证,陆小凤定下了心,表情一改,依旧是那种嬉笑不羁的姿态,"孙秀清醒了,她想见你。"

  "我不想见她。"他没心情去面对一个没什么关系的人。

  乔晨楠的拒绝本就在陆小凤的预料之中,只是,"你不想知道真相?"

  "不是还有你吗?我累了要休息。"斜眼看了一眼陆小凤,乔晨楠的拒绝之意就更盛了,留给陆小凤一句"好走不送!"后就起手关门再无动静。

  摸了摸差点被夹到的鼻子,陆小凤苦叹一声就转身离开去了解真相了,他就是一劳碌命啊,不认识的人喜欢找他麻烦,认识的人喜欢麻烦找他,什么时候他才可以美酒在怀好好畅饮一番?

  烛火摇曳之中,陆小凤和花满楼在孙秀清的叙述之下才知道原来孙秀清也中了千魂断被控制了。当初她们回峨眉途中接到张英风的消息,于是三姐妹分头行动,大师姐和四师妹会峨眉主持大局,她则去找张英风劝说他回头是岸,却不料见面时被张英风暗中下了毒中蛊,自此她就被控制住了。现在,严守天一死,体内蛊虫顿失控制死了,一时间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昏迷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时候竟然没办法对严守天产生任何叛变之心,只要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好像我不这么做的话就天理难容,明明脑子很清醒,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我的想法,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去伤害别人,我……"想起那段日子,孙秀清忍不住哀声哭泣起来,那种认人为主的日子是她的屈辱,她的骄傲和自尊被深深的折辱了。

  少女的低泣总是容易让人心软,尤其是待人待物一直都那么宽容的花满楼,禁不住开口安慰起来,"孙姑娘无需自责,你也是受到了千魂断的控制逼不得已而为之,没人会怪你的。"

  "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不怪我自己,若不是我太大意,对师兄还存着信任,我就不会中了暗算,不中暗算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了,那些无辜之人就不会受此一劫了。"

  看着被自责逼到死角的孙秀清,梨花带雨的娇美脸蛋上此刻愁云惨淡遍布,陆小凤心中暗叹,就算走错过路,孙秀清本质上也只是一名心地善良的妙龄少女,只是命令对她太苛刻了。

  "花满楼说得对。孙姑娘,一切都不是你自愿的你无需自责,现在严守天已除,你就不需要担心再被控制做那些事情了。"

  花满楼和陆小凤的安慰让孙秀清泣不成声,红肿着双眼,孙秀清满脸感激的作了一揖,"多谢陆大侠和花公子的安慰,秀清感激不尽。"说罢,孙秀清直起身,有些踌躇,似难言之隐一般犹豫了片刻才带着愧疚开口恳求道:"先前秀清愚昧,一时糊涂做了很多错事,不敢奢求原谅,但还请陆大侠和花公子代为转达秀清的歉意。"

  "孙姑娘不必多礼,你的歉意我们会转达的。白日我已传信给峨眉,估摸着明日黄昏时分你师门中人就可来此,今晚你就好好休息,我们不打扰了。"

  "陆大侠花公子为秀清做的秀清一辈子感激不尽,请受秀清一拜。"说着就要拜下,陆小凤和花满楼连连劝阻,就怕孙秀清真的对他们行大礼似得急忙离开。

  翌日,西门吹雪未归,陆小凤他们倒也不担心他会出事,而乔晨楠也经过一晚时间沉淀情绪恢复了大半精神,昨晚还一摊烂泥的朱停更是吃嘛嘛香身体棒的不得了。

  倒是孙秀清,并没有出现在餐桌上,等用完早餐后陆小凤去询问才知孙秀清是为了避开乔晨楠一直都处在后堂和主人家的闺女小莲一起谈天,见孙秀清因为有同龄人的陪伴心情也开朗了不少陆小凤就没有再去管了。

  后院厨房,一身粗布衣服的孙秀清满脸微笑的捧过了一些菜,"小莲,我来帮你吧。"

  "不用不用。"小莲急急的想要把那些还没有弄干净的菜拿回来,怎奈怎么拿都拿不到,最后急的都快哭了,"孙小姐您是好人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做这些粗活儿?"

  "什么好人家的大小姐,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娘,无父无母的,比你高贵不到哪里去。小莲你就别抬高我了,而且我觉得这活儿挺新鲜的,真的。"边说边笑着拉小莲重新坐下,孙秀清还真的开始捡菜中的烂叶子起来,看着有模有样的。

  小莲看着满脸感动,这孙小姐又漂亮笑的也美,还没性子,对她那么亲切,真是德貌双全。见孙秀清毫无架子的做事,小莲也一脸高兴的开始做手中的活,在孙秀清的主动交好中,两人不一会儿就说说笑笑的很是亲热,一顿饭也在两人的共同合作中做好。

  小莲擦了擦手,看见孙秀清还在把菜盛盘里,就打了声招呼去前面叫客人去了,片刻后回来,小莲又拿出两个较小的盘,把各式菜都拨出了两份装好,"秀清姐,乔公子和朱公子说直接把饭菜送他们房间去,陆公子和花公子的送去大厅就可以。"

  "这样啊,那这份乔公子的你就先送去吧,我见他好像不怎么舒服,趁热些他可以多吃一点。"把一份饭菜推到了小莲的身前,自己手中也端了一份,"这份我给陆公子和花公子他们送去。"

  "好,谢谢秀清姐。待送完了秀清姐自己也吃吧,你身体也才好,不宜饿着,朱公子的我来送。"

  "好。"

  目送着小莲离开,孙秀清也端着盘子去了大厅,待放下了饭菜和陆小凤他们说了几句话后走出大厅,嘴角的笑容逐渐隐去,清亮的带着笑意的双眸被阴霾替代。左右看了看,发现无人后悄悄的潜入了后院,准确的找到了乔晨楠的房间,直接打开房门快速闪身入内后重新关上。

  "谁?"

  "是我。乔晨楠,软筋散的滋味好吧?"

  "软筋散?你……"一阵昏眩袭来,眼前发黑四肢突的无力起来,乔晨楠暗道一声不好,张口就像高声求救,但被孙秀清早一步点住了哑穴,软筋散的力量也发挥到了极致,乔晨楠软软的倒在桌面,无力喘息着,只剩下一双眼,冷冷的看着孙秀清。

  "看什么?"啪的一记,孙秀清恨恨的在乔晨楠的脸上甩了一巴掌,秀美的脸上此刻哪里还有面对陆小凤和花满楼时的歉疚?大大的杏眼布满了阴冷的狰狞,恨意铺天盖地的将她淹没,只剩下一声一声催促着她杀了乔晨楠的耳语,让她癫狂,"就是你,你坏了我的好事,你抢走了他!"

  乔晨楠被打的头更加昏沉沉的,视线模糊不清,只听得孙秀清俯身凑在他耳边,语气轻柔的诡异,就如同在对爱人诉说着绵绵情话,私语窃窃,"你可知道我有多爱他?为了他我放弃了师父他们的仇恨,为了他我可以背叛从小到大生活的峨眉,为了他我抛下了我所有的羞耻去下药求子,可是这一切都被你给破坏了!被你!!"

  突然狂暴起来,孙秀清一脚踹翻了椅子,让坐在椅子上面的乔晨楠重重的摔落在地。冷眼看着因为疼痛而惨白了脸的乔晨楠,孙秀清如同一头疯了的野兽在房间内来回走动着,焦躁不已。

  "我爱他,可以为了他不顾一切!可是为何他不爱我?为何他宁愿要了你也不要我?你只是一个男人,没办法为他传宗接代也没办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旁,他为何要选你?你有我这么爱他吗?你可以为了他抛弃一切吗?你凭什么把他从我身边抢走?他是我的,我的!你不准抢,不许!!不过过了今天你就再也抢不了了。"

  说到这里,孙秀清停了下来,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容,配着那双眼中涌动着扭曲了的疯狂,诡异的让人毛骨悚然。乔晨楠暗道一声糟糕,只是现在他口不能言身无法动,旁边房间左右是陆小凤和西门吹雪的,一个人都不在,就算弄起了动静也没办法引起别人注意力,真真是求救无门。

  而在这个时候,孙秀清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狞笑着俯视着他,就好似在欣赏他垂死前的挣扎一般,语气又开始欢欣起来,"乔晨楠,本来我想用毒的,可严守天说毒药可能对你没用,但迷药你却逃不过的,不是吗?就和当初的媚药一般,你逃不过的。不过你还是要感谢你的体质,一剑毙命总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来的干脆,你说对吗?"

  最毒妇人心说的还真没错,可是,这毒的为何是他?有本事找西门吹雪发狠去,找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欺负算什么事儿啊,太掉价了。赶紧的去找西门大神这个当事人去啊——

  "怎么?你好像有话要说啊。"言笑晏晏轻声细语,下一刻,孙秀清猛的沉下了脸,利剑在手,"可我不想听你废话了。"

  冷光一闪,乔晨楠就觉心窝处一阵冰凉,疼痛如同滴落地面的水迹,缓缓的扩散开来。猩红溅入了眼中,世界在瞬间变成了血红血红的,思绪就仿若古老的黑白电影中的慢镜头一般,带着灰败的色彩缓缓播放,还记得他曾经想过不会比第一次杀人时溅过的血液更加腥气灼热,可现在发现,还是自己的随着自己生命一同流逝的血液最让人窒息了。

  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房门似乎被打开了,双眼隔着一层厚厚的白纱看着面前焦急慌乱的陆小凤,乔晨楠勾唇无奈微笑,为何无论在哪个世界,警察总是会晚一步才到场呢?

  哪怕第一时间就点住了几个重要大穴,但依旧无济于事,缓缓闭合的双眸,逐渐失却的温度,胸口的伤染红了衣衫,满目的血色刺痛了陆小凤的眼。

  "小楠!"

  惊慌的叫唤无法暂缓伤口半分,朋友在自己面前走向死亡这个事实让陆小凤浑身发冷。他不是没有失去过朋友,可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痛恨自己,重复过无数遍,这依旧是他无法承受的痛。

  "陆小凤,小楠他……"

  摇了摇头,此刻的陆小凤连花满楼目不能视这件事都忘记了,只是表情木然的抱起已经停止了心跳的乔晨楠放在床上,一剑穿胸,致命的伤口,让生命流逝迅速的连拯救都来不及。

  "孙秀清,你费尽心思杀了小楠,西门吹雪也不会爱你半分。"为何人们总是喜欢自以为是,轻而易举就去夺去他人的生命呢?

  "那又如何?"孙秀清低低的笑了起来,如痴如狂,渐渐的从低笑变成大笑,笑到眼泪满面都不愿停止,"我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比起别人陪着西门吹雪,我宁愿让他一生孤独!"

  陆小凤望着笑着流泪的女子,满眼都是悲哀和怜悯。求不得,人生七大苦之一,偏偏她的心入了魔障看不穿,被痛苦控制走上了错误之路。人,总是太容易被自己的执着打败,孙秀清已经癫狂的失了本心。

  快速出手点住了孙秀清的穴位,陆小凤望着她的视线露出更多的悲悯之意,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一向坚持宽容待人,能放过的就放过。可是这次他放不过,不仅仅孙秀清,就连他自己都是放不过的对象,因为是他带来了孙秀清,也是他轻易信了孙秀清之言没有做出任何防备。但他不会动手,因为还有一个人比他更有资格绝了这份怨。

  陆小凤寻人的本事本就不小,这个村庄又不够大,所以,很快的,陆小凤就在村庄之外不远处的一片空竹林找到了练着剑的西门吹雪,目光沉寂了千百种情绪,没有打断西门吹雪的动作。陆小凤只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轻的连风声都盖不住。

  "西门,小楠死了。"

  长剑劈开空气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小凤看着如同定格住的西门吹雪,这是第一次,他在西门吹雪身上看见了不敢置信的慌乱,就和千千万万的普通人一般,为了心中那人而乱了心绪。

  白影微晃,他的视线所及之处,已然失去了西门吹雪的身影,只余下徐徐飘落的竹叶,一分为二。
作者有话要说:【摸下巴】如果我说就在这里完结的话你们觉得肿么样?


62、陆小凤卷

  城中最热闹的客栈,偌大的大厅里面坐满了人,一部分都是些当地的百姓来凑凑热闹听听八卦,大部分的都配着刀刀剑剑各式武器,俨然就是江湖中人的装扮。此刻,人声鼎沸,众人都兴致勃勃的聊着江湖热门话题,而最近,最热门的话题人物要数众人皆知的陆小凤了。

  "听说这次陆小凤揭发了平南王府逆反的阴谋,皇上大喜之下赏了黄金万两无数美女啊。"
  "切,你这消息已经过时了,我告诉你,陆小凤呐拒绝了皇上赏赐的黄金和美女,而是像皇上要了块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你这可说错了,明明陆小凤直接像皇上要了个人,我听说那人还是个绝世美人,陆小凤对其一见倾心,怎奈美人已是罗敷有夫,逼不得已之下陆小凤只能直接开口让皇上布下赏赐了。"
  "诶诶,这个我知道,我还听说这美人好像和这次逆反有关,皇上震怒想杀了但陆小凤拼命保了下来。"
  "什么什么?竟然是这么回事吗?我还以为陆小凤就只是为美人保密坚持不肯对皇上说出其名而引得皇上震怒差点降下责罚呢,没想到已经抱的美人归了吗?"
  "啧啧啧,你们啊都听错了,这陆小凤呐为揭穿平南王府的阴谋三入王府差点没命,最后终于一举成功定下罪状,使得皇上龙心大悦之下就和他结为异姓兄弟。我还听说啊,其实揭穿平南王阴谋的不止陆小凤,还有其他三人,当日这三人也和陆小凤一起和皇上结拜了,那美人啊也不是陆小凤开口保下的,而是这三人中其中一个开口的。"
  "你这消息可靠吗?不会是胡吹的吧?哪来的另外三人,最多也就一花满楼吧?"
  "什么胡吹?我可是从我家小舅子隔壁大婶的儿子的小姨子的相好的隔壁那家入宫当值的小伙说的,千真万确!"
  "真的?那么其他三人是谁可知道?"
  "据说那三人面生的很,认不出是谁。"
  "看来,江湖中又有能人出现了啊,这日子真特么的没法混了。"
  "是啊是啊,老胡,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家算了,老婆孩子热炕头总比遥遥无期的混出名头来的实在。"
  "老刘,我也这样觉得,这天下就交给年轻人吧。"
  "对对,我们老一辈该退隐了。"
  "哎,时间似箭岁月如梭啊。"
  ……"老胡,你孩子他娘让我传话,要是再不回去今晚就跪搓衣板——"
  "诶诶,孩子他娘你别啊,我这就来!"
  "好你个刘老三,又和隔壁胡阿虎出来装瘪三了是不是?今天又拿了烧火棍当你们那啥兵器了,啊?"
  "疼疼,孩子他娘你轻点,我的耳朵诶……"

  客栈众默。

  大厅不起眼的一角,有四个人正巧凑成一桌,其中三个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但着实普通的让人记不住脸,就如同街头人群挤挤中最平凡的一员。另外一人的两撇胡子修剪整齐的就如同两弯眉毛,英俊的脸孔此刻正皱成了一团。

  "明明那绝世美人就和我无关,为何流言就特别眷顾与我?"

  "谁让陆小鸡你最下流呢?"三人中的一个剥着果子壳嬉皮笑脸的对着陆小凤张开就来一阵调侃,一双眼溜溜的转着。

  陆小凤抗议,"我这不是下流是风流!"他和美人可都是你情我愿的,哪来下流?

  另一个人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咀嚼了几下后开口,"风流下品了就是下流,陆小鸡,你就别挣扎了。"

  "你们!"陆小凤气急,转头看向剩下的一人求安慰,"花满楼,你来说句公道话。"

  陆小凤叫着花满楼的那人却长的完全不似花满楼,不过仔细看去,眉眼颇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宇间那份温和更是得了十成十的神韵,待他一出口,温润的声线就显露了他正是易了容的花满楼这个事实。

  "你们也别太欺负他了,有些事实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无需言明。"

  "就是就是,你们二对一太欺负人了……不对啊,花满楼,你这不是暗着说他们说的正是事实吗?!"

  陆小凤这一惊一乍的模样让桌上其他三人都笑了出来,这让陆小凤差点吹胡子瞪眼,怎么连花满楼都学坏了?

  "不过,这次也没想到会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幸好早发现了。"

  陆小凤一愣,随即就点头附议了花满楼的话,"是啊,幸好发现的早才避免了一场劫难。"

  那时花满楼被捉时正昏迷着,也正如此那些人才大意谈及了平南王府,却不料花满楼会提早清醒。后来出了些事情也就没精力去想这事,等事情都往好的发展方向跑了之后又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他们出了万梅山庄,没想到途中又遇袭击,揪着这袭击追查下去却发现了早该死亡的严守天。

  原来,那日严守天竟是张英风假扮的,他和严守天达成了交易,他为严守天取得补天石,严守天给他一些属下协助他杀了西门吹雪。只是不曾想到,补天石才到手就引来了守护的灵蛇惨遭生吞,就此丢了性命。

  张英风更没有想到,严守天一早就想过这种情况,让他易容假扮他也只是为了引开那些长老的注意力,因为那时,严守天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补天石,而是严氏一族世代相传的蛊毒圣经——万骨枯。

  千魂断虽然好用但培植不易,而万骨枯上面有更多比千魂断威力更大培植却更容易的方法。得到了万骨枯的严守天专心研制许多蛊毒,暗地里和平南王府勾结,准备以蛊毒控制住江湖各大门派让其为他们所用。陆小凤他们查到这点时也是大骇不已,若真的让他们成功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江湖各大门派成为傀儡,一起举起反旗,无论是哪方取得胜利那终将出现一场惨烈的血战,生灵涂炭明不聊生。

  幸好严守天才得到万骨枯不久,还来不及培植成功,一切都还来得及制止。他们用计引出了严守天,打斗间不慎杀了他,尔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司空摘星易容成严守天来稳住了平南王,陆小凤他们自是潜入王府探寻更多线索,却不料这事还牵扯到了白云城叶孤城,这个事实让陆小凤和花满楼暗叹不已的同时再次出了一身冷汗,平南王府筹备如此精细,拉拢的势力如此庞大,若这次没有及时知晓这事的话那到时他们还真的不敢想后果。

  幸好,叶孤城那边涉及的还不算多,他们要做的只是让皇上相信平南王府的逆反之罪,这并不困难,从平南王府中搜出的一些重要信件还有那黄袍足以让皇帝相信了,剩下的就不需要他们怎么出手了,皇帝自会解决。

  只是,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提此事和叶孤城有关,甚至因为救命之恩乔晨楠还在把证据交给皇帝前有关叶孤城的那些都给毁了,陆小凤他们也默许的,毕竟让叶孤城这般人物就因为这种事情毁了着实可惜,只希望自此叶孤城不再搅入这种浑水中去。

  但为了以防万一,乔晨楠嬉笑间用言语引导得来一特赦令,可免罪一次,无论何罪皆可。他知道叶孤城不需要,但白云城的百姓需要,这是他还的恩情,自此就可不再欠着了。

  至于结拜,确有其事。皇帝盛情难却他们推辞不得也就顺水推舟了,当然,这结拜当中牵扯的可不止纯粹的情义,还有很多利害关系,这些他们都明白。虽说武林朝廷有分立之势,但还是会出现交点的,能够结交也不算坏处,有时候不和自己意愿冲突时互助互利一下未尝不可。

  从回忆中抽身,陆小凤笑的有些感慨,幸好他身边有这些朋友助他,否则凭他一人之力哪里可能办的了这事?只不过……陆小凤转眸看向专心磕着花生米的人,苦恼之意立即笼上了眉间,"小楠,你还不准备回去吗?"

  视线从花生米的盘子中抬了起来,一双不小的桃花眼眨的万分无辜,"回哪?"

  ……扶额,陆小凤一看这表情就知道不用再问了,这厮的回答已经足够清楚了。只、是,"你再不回去他真的会劈了我的!!"他真的不觉得西门吹雪在这事上面会有太多的耐心啊。

  乔晨楠伸手,在陆小凤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留下个爪印后,满脸坚定的信任,"我相信你那两根手指的威力。"说完,还用力的点了两下头来强调自己话语的真实度。

  回了个苦瓜脸,陆小凤惨兮兮的垮了脸,"真是谢谢你的信任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夹住西门吹雪的剑。

  哈哈的笑了两声,乔晨楠好不心虚的接下陆小凤的谢意并很客气的回了一句,"不谢不谢。"

  "……"厚颜无耻的他见过不少,但厚颜无耻到如此理直气壮地步的他还真难得一见。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很高兴接受着乔晨楠的厚颜无耻,总比冷冰冰的躺在床上再无生息要来的好太多。

  他不知道乔晨楠为何会死而复生,只是那日西门吹雪到了房间后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拒绝他们进入,直到整整一个日夜后,西门吹雪才打开了那扇门,发出了万梅山庄独有的信号弹,待万梅山庄的马车到了之后,就抱着乔晨楠回山庄。

  他们以为是西门吹雪是想把乔晨楠安葬在万梅山庄,一路相随后却听见穆伯他们说乔晨楠没死,起先他们是不相信的,尽管他们有多期待这是事实但他们已经亲手确认了乔晨楠的死亡,纵使西门吹雪医术高明也做不到死而复生,但后来他们想到了补天石,或许,他们真的可以期待奇迹降临。

  直到十天后他们见到了活生生的乔晨楠,那个时候陆小凤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高兴,只是那是第一次,他失去了所有的自控力喜极而泣。后来,乔晨楠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并在痊愈后奇迹般的得到了一身功夫,内息招式,和西门吹雪一般无异。

  乔晨楠没说这身功夫从何而来,他们也没问,然后,再一个十天后的深夜,乔晨楠爬窗来到他的房间要他想办法把他偷出万梅山庄,言辞果断的不给他半分拒绝的余地。再然后,他只能联系了司空摘星,伙同花满楼,把乔晨楠从万梅山庄偷了出来。自此,他的名字将成为西门吹雪黑名单中第一位。前途无亮的陆小凤默默内牛中。

  但纵使如此,陆小凤却也是很乐意帮着乔晨楠做这些事情的,因为孙秀清这件事,陆小凤对乔晨楠自始自终都存在着隐隐的歉疚,乔晨楠有事找他帮忙这会让他好受一些。

  这事乔晨楠也清楚,所以他也毫不客气的把偷溜出万梅山庄这种高难度的活儿交给了陆小凤。所以现在两人的情况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人都挺乐意的,别人也就不去管了,随着两人瞎折腾去。

  不过,算着乔晨楠离万梅山庄也一个月了,花满楼有些担心了,"小楠,我看你还是留个信给西门庄主免得他担心。"

  忙着丢花生米的手一僵,乔晨楠的笑也一起僵硬的开始勉强起来,视线左右有些飘忽,"这个……吹雪知道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会担心的。"

  "不对啊,小楠。"花满楼看不到乔晨楠飘忽的眼神可陆小凤眼利着呢,哪能看不出其中的心虚成分?"你当初说是西门吹雪太担心你身体不让你出庄,你才来让我带你出门散散心的。可现在你又说不会担心,打自己嘴巴了啊你。"

  "这个……呵呵。"一时之间想不出合理的解释索性傻笑含混着过关,乔晨楠耙了把头发装傻。看的让陆小凤急火上升,忍不住轻拍了一下乔晨楠的脑袋,"呵呵什么?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了,当初你让我偷你出来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这个嘛,"低垂着视线,手指无意识的戳着一粒花生米沿着盘子底滚啊滚的,出口的话轻而快速,还故意的把音含一半嘴里企图蒙混过关,"还不是吹雪说什么拒绝原因没了就不能再拒绝要我第二天天黑前必须给出答案我才趁早逃了出来。"

  啪啦——

  陆小凤手中的酒杯掉在桌面滚了几圈,拿着酒杯的手还坐着刚刚端酒杯的姿态傻愣愣的僵硬着,眼瞪圆嘴大张,一副惊吓过度的症状。半晌,才失声叫了一声,待发现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后才连忙压低声线,气急败坏的对着乔晨楠低吼,"你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逃出庄的?!"

  "没办法,谁让吹雪气场太强还端着一张面瘫脸冷冰冰的威胁我说他不接受除了接受以外的回答,我还能怎么办?"颇光棍的耸耸肩,乔晨楠半点都没把陆小凤的低吼放在眼里,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急的陆小凤肝火上升。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人绝对不会是因为闷着了想出门散心这种简单的理由才偷溜出来的,可就算怀疑,这人一脸大病初愈的虚弱模样再加上几个可怜兮兮的哀求表情就让他心一软头脑一热的找司空摘星来偷人了,这下可好了,坏了西门吹雪的好事,估计万里追杀那还是简单的,绝对还会有后续等着他。

  想到以后凄惨的未来,陆小凤满脸垂泪,对着花满楼无语凝咽,"花满楼,记得帮我收尸。"

  花满楼无奈笑了笑,拍了拍陆小凤权当安慰了。想了想,觉得无声安慰不够厚道的花满楼最后还添上了一句语言的安慰,"放心,我会让大哥他们挑一副最上等的棺木厚葬你的。"

  "……T T"花满楼,你真的变坏了!

  而正巧的,在这个时候,大厅里在那两位角色扮演的武侠迷事件后再一次的掀起了另一波□,这个□比起第一道要更加津津乐道,因为这次是完全的武林中的热门而不涉及朝廷了。

  "听说了吗?万梅山庄的西门吹雪和陆小凤翻脸啦!"
  "什么什么?他们不是朋友吗?当初青衣楼事件西门吹雪还因为陆小凤而破例出庄呢,怎么这么快就翻脸了?"
  "听说是因为峨眉四秀孙秀清。"
  "诶?到底怎么回事?别神神叨叨的吊人胃口,你快说啊。"
  "别急呀,我不正要说嘛。听说那个孙秀清啊和西门吹雪是一对,可不知怎的陆小凤看上了孙秀清调戏了她,正好被西门吹雪撞见,一怒之下刀剑相向。但你们也知道啊,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是谁?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功夫那是一等一的好,孙秀清一个女流之辈夹在中间不就遭殃了吗?刀剑无眼,西门吹雪就错手杀了她,陆小凤趁乱逃走了。"
  "虽然说陆小凤爱美人但也不会调戏朋友妻吧?你不会乱说的吧?"
  "谁乱说了?要不是西门吹雪错手杀的,那为何峨眉要收回孙秀清的尸首不让西门吹雪安葬?而且我还知道后来陆小凤觉得愧疚去万梅山庄请罪了,可西门吹雪不答应还囚禁了陆小凤准备在孙秀清头七日杀了他以祭香魂,谁料花满楼帮了忙,让陆小凤逃出了万梅山庄,现在西门吹雪正到处找陆小凤呢。"
  "不对啊,我记得西门吹雪根本就不喜欢孙秀清。有很多人亲眼看见的,在杭州某客栈里,孙秀清不知羞耻的倒贴了上去,可人家西门吹雪对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过这事。说孙秀清对西门吹雪那叫一个脉脉深情啊,可西门吹雪不爱美人只爱剑,根本就不要她。"
  "那西门吹雪为何要找陆小凤?"
  "指不定只是找朋友喝杯水酒呢!"
  "找朋友喝酒会一脸冷的快结冰?"
  "你亲眼看见人家冷的快结冰了?"
  "我就是亲眼看见了!"
  "胡吹吧你,就你?看见西门吹雪本人?小心牛皮破了摔疼自己。"
  "你别不信啊,我真的看见西门吹雪了,就在我出城送信回来途中的城外郊,真的!"
  "你就吹吧你……"
  "诶,你……"

  桌上两人顿时同时僵硬了起来,陆小凤满面宽带泪:不行,他要自救!被一群损友围绕着,后方还有西门吹雪的剑,他不自救怎么能行?可该怎么自救才是最佳方式呢?要不,给西门吹雪一个可以忙碌的目标?陆小凤偷偷瞄了一眼听了传言心神恍惚的乔晨楠,心里暗下了决定。

  手一拍,一扫刚刚郁结之气,陆小凤豪气盖天的起身一脚踩在凳子上,扯嗓子喊,"小二,拿两只大碗来!"

  "诶,来了~~"取了两大碗,小二把它们放桌上,"客官,您要的碗。"

  "好,再来两台你们这儿最好的酒!"

  "好嘞,马上来!"做生意的手脚麻利是基本,没多少功夫小二就笑呵呵的捧来两小坛酒放桌上,然后作了揖退下了。

  "来!"啪的一声把其中一只碗放乔晨楠面前,一倒就是满满一碗,"小楠,怎么说我们现在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一起喝一杯!"

  "好!"本身是不喜欢豪饮杯中物的,但因为此刻心神恍惚就被陆小凤的话激起了酒性,也不多言,直接和陆小凤碗对碗的干了起来,清脆的撞击声听的其他二人胃疼,这么个喝法非醉了不可。

  花满楼正想劝阻两人的灌酒行为,但被司空摘星及时制止住了。陆小凤的意图他虽不能确定个十成十但也把握七七八八了,这事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是拖着也不是个事。而且,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解决之后小楠对陆小凤的"报复"了。

  花满楼略一思量,也有些明了,遂继续沉默了下去。他的想法和司空摘星一样,觉得这事情还是早些解决的好,当然,他和司空摘星不同的是对于后面的报复完全没有过期待,只是想着,待小楠发现了陆小凤的目的之时,那脸色应该挺精彩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多人结局都在这章里面了,小楠的结局也在,素HE,可以不砸我了吧QAQ


63、陆小凤卷

  当宿醉醒来头昏脑胀时有人伺候你漱口净脸还帮着按摩鼓胀的穴位时会是什么感觉?感激?愉快?享受?不不不,乔晨楠确定他心情之中没有这三样东西,一脸惊惧的瞪着头顶上方的那张熟悉的脸,心里不知的祈祷只是一场噩梦,只是太阳穴上微凉的按揉让他知道眼前之人是千真万确的存在。

  "不愿见我?"

  反射性的直摇头——他敢不摇头吗他?这人身上的冷气压都快赶上实质化了——不过没摇头成功,被两只手压制住了,冷冽的嗓音之中含着的是和冷气压不同温度的柔和。

  "头不疼了?"

  微微睁大了眼,乔晨楠瞧着眼前之人表情怔怔的,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潮热,只因为如此简单到直白的关怀。西门吹雪从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但不可否认,除了初始那段时间之外,西门吹雪对他就一直很好,也就是这种好才让他没办法拒绝。

  突然间翻身抱住了西门吹雪的腰,脑袋搁在西门吹雪的大腿上,一动不动,只是就这样紧紧的抱着,不言不语。没有原因,他只是突然想抱一下西门吹雪,非常想。

  "吹雪。"

  西门吹雪没有回应,只是伸手轻轻的抚着乔晨楠脑海的发,带着几丝不说出口的温柔。

  "天机走了。"

  抚摸着发丝的头一顿,从头顶传来的声音有些冷,"你不舍?"

  "当然不舍,他对我而言是不同的。"而且最后也是为了他才消失的,死而复生本就逆了伦常乱了准则,天机救他,然后承担了所有后果消失。

  手游移入乔晨楠的脖颈,微微用力抬起他的下巴迫使乔晨楠仰起了头,"这一生,你只属于我。"这人的一生他已收下,不容改变。

  墨黑的眸中宣示着的强势占有让乔晨楠忍不住撇开视线,有些气恼的用手撑起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想要下去,却被对方的手搭上腰间,一个巧劲就旋身被困在那人身上。

  "你这是强买强卖!"他的一生诶,主语是他,为毛是这人自自作主张就定下来了?他要求民主!

  看着怀中之人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西门吹雪的眼中浮起丝丝笑意,但语气仍旧是那种命令式的调子,就似故意挑起乔晨楠的恼怒般,强硬的欠扁,"你不想卖与我?"

  "谁想卖给你了?"

  "那你想卖给谁?"

  "我谁也不想卖!"他一大老爷们才不卖身呢口胡!还有,"陆小鸡呢?我想他了。"

  "你想他?"

  就当没看见西门吹雪脸上的寒霜,乔晨楠非常用力的点头,"我想他,很想很想。"他想陆小凤想的要他死,别以为他不知道就是那只小鸡出卖了他啊魂蛋!

  "乔晨楠。"

  "干嘛?"

  "我发现比起说,我比较喜欢直接做。"这样才能够让这总是在他面前分神给其他人的人彻底明白自己的身份。

  "所以呢?"

  忙着在内心构思油炸小鸡好还是烤鸡比较美味的乔晨楠忘记了一个事实:剥去了外面一层剑神的壳子,西门吹雪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是男人,总会有一些事情无法容忍,比如,爱人在怀想着却是其他男人这种事情。

  所以,在乔晨楠发现自己被甩入床铺身上还压着一个人后,想脱身已经来不及了。杯具的看着越来越近的脸,乔晨楠做着垂死前的挣扎。

  "等等,吹雪,你听我说,我真的不……"

  下面的话全部化成了呜咽声,气息纠缠在一起,萦绕在鼻间无法摆脱。密切贴合的唇,不似那人身上的冰冷,滚烫的灼人,重重的在他唇上碾压吸吮,微微的刺痛感带起了更深的颤栗,欲·望如同夏日午后的暴雨,骤然降落,迅猛的让人害怕。

  无力的抓住了身上之人的双肩,视线开始朦胧,白茫茫的如同夜空的焰火,太过炫目而使得他想闭起眼睛。他从来不知道西门吹雪还会有如此浓烈的情感,平时那样冰冷的一个人,此刻就如同沉寂了千年的火山一般猛然爆发,来势汹汹,无处逃,不可避,好像他除了眼睁睁的让自己被那灼烫的岩浆卷入烧成灰烬之外再无其他归处。

  "等、等等……"深长的吻让乔晨楠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夹杂着重重的喘息,只是已经摸上衣襟的手让他不得不努力把语速调快,但再快也快不过西门吹雪。

  本就只是穿着一层亵衣,只要衣襟处的带子被解开就再无阻碍,松松垮垮的白色里衣往两边松散开来,不见阳光的胸膛肌肤白皙,有些瘦弱的体质使得锁骨愈发的突出,形态精致,完美的蝶翼形弧线,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着,起伏间,那纯白的颜色让它生出几分禁欲的气息,勾的人想要狠狠在上面染上情·欲之色。

  脑子随着身上之人的作乱而愈发昏沉,对情·欲滋味陌生的身体轻而易举的就被挑起了感觉,明知道不该继续下去可就是生不出力气去拒绝,更何况就算拒绝他也强不过西门吹雪。

  抱着这种自欺的想法,乔晨楠愈发放任起来,任由西门吹雪的动作索性也不再抵抗,反而无意识的缓缓给出了青涩的配合,只是,当后方被手指侵入后,乔晨楠被猛的惊醒了。

  "停、停一下!你不会是想……"

  "你不愿?"到了这种时候还想让他停下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停。

  "废话,我是男人!"是男人就没想过要处于下方,就算对方是西门吹雪他也绝对不放弃男人的本能。

  "所以呢?"

  "我要在上面。"这句话乔晨楠是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双眼更是燃烧起熊熊烈火来坚定信念,士可杀不可压,就算和男人厮混在了一起他也绝对要在上面。

  西门吹雪沉默的盯着乔晨楠,一小会儿的时间之后,西门吹雪就似妥协一般抱住乔晨楠一个翻身,让乔晨楠跨坐在他的身上。只是……

  "西门吹雪你个魂蛋!!"后方被彻底侵占痛的死去活来的乔晨楠气急败坏的低吼,只是换了个位置他依旧是承受的那方,这哪里算是上面了?!!

  "累了?"待乔晨楠缓和一些后开始慢慢的动了起来。

  "累毛累,这就是你认为的上面吗?!"身体的重力让他被侵入的更深,只能微微前倾着用手撑在西门吹雪光·裸的胸膛尽量减轻自己的负担。

  "不累继续。"

  "……&%¥#*"

  半个时辰后

  "停、停下……西门吹雪你给我停下。"抿了抿唇,见对方动作没停的乔晨楠只得大喘气的加上了一句话,"我累了,你给我停。"

  动作减缓,"累了?"

  "嗯嗯。"使劲的点头,就怕点轻了不够真诚,"我累了。"他真的吃不消,持久力是这么用的吗?他的腰都快断了。

  ……

  "西门吹雪!!"

  "不喜欢?"

  "喜欢你妹,我说累你就给我换个姿势继续吗?!"

  "待会儿再换。"

  "……西门吹雪你听不懂人话吗?我是让你停下不是换姿势啊啊——"

  西门吹雪的回答,是愈发激烈的撞击,交合处暧昧的水渍,肉体撞击的声音,从白色床幔中隐隐透出,凌乱的衣衫散落在地,勾勒出满室的春情,芙蓉帐暖,一晌贪欢。

  *

  腰酸背痛那是往轻了说的,错骨分筋也绝对不过分,感觉着浑身说不出的酸痛滋味,乔晨楠还没睁开眼就皱起了脸,西门吹雪的都给他退散退散!!

  不过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不等他决定睁眼呢他想让其退散的罪魁祸首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疼?"

  "废话。"不满的嘀咕了一句,乔晨楠认命的睁开了眼,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人。拒绝了西门吹雪的搀扶,乔晨楠从床上坐起,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冷气,腰就跟废了似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接过西门吹雪递来的水杯喝下润嗓子,"我一直以为你很懂得节制。"

  "的确。"

  乔晨楠怒,这人还承认的那么理所当然?难不成他还以为之前的事情很节制吗?节制到让他差点废了?!再次揉了揉酸痛不堪的腰,乔晨楠拧眉,不行,这事还得全部说明白了才行。

  "吹雪,我们这算是……"纠结了一下,乔晨楠才把后面的话给说出了口,"在一起了吧?"

  脸色沉了下去,眼中波光冷凝非常,很显然的,西门吹雪对乔晨楠的话很不满意。在如此强烈的冷威胁之下,乔晨楠只得投降,"好了,别瞪了,是我口误,不是算在一起,是真正在一起了。"

  待冷气浓度明显下降之后,乔晨楠才吁了一口气,看向西门吹雪的视线带着十足的认真,"吹雪,你知道我现在回不了家,而这个世上,你在我生命中占的位置无疑是最重的,我把你当成家人。当然,我也不否认我对你有心动有喜欢,现在还没有强烈到非你不可的地步,但那是我下意识控制的结果,若是在一起了,我很肯定那份感情会很快变深,那个时候,"

  乔晨楠的视线直直的对上了西门吹雪的眼,前所未有的慎重和决绝,"吹雪,我不管你多执着于你的剑道,但若你为它而决定放弃我,那相对的,我也会放弃你,无论是家人还是情人,我都放弃。宁愿你我从此陌路,我也绝不会容忍身上的伤,吹雪,你了解我正如我自己,你该知道我的自私的。"

  从始至终西门吹雪都只是安静的听着,直到乔晨楠把话说完,他才上前,伸出手握住了乔晨楠垂着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缠绕。"西门吹雪一生执剑,无论为谁都不会改变;西门吹雪一生为剑,人既剑剑亦人,人剑合一。"

  缓缓的说了这两句话后,西门吹雪脸上的神情逐渐放柔,眼,深深的凝望着乔晨楠,层层冰霜溶化,聚成无底的深潭,倒映着乔晨楠一人。"剑乃凶器,若非剑鞘不可阻。乔晨楠,吾唯愿尔独为鞘,执手相携。"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什么的不会写【捂脸羞愧奔~~~


64、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章应该算是番外,所以时间比较跳跃。
有一章不和谐的番外,是小楠和剑神的第一次,公邮号在文案上,密码为:aaa12312
你们明白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__^*) ~~

  "陆小鸡,你竟然还敢留在这?"才在楼梯上转过一个弯,乔晨楠就看见了畅饮着的陆小凤和已经去除了易容的花满楼,司空摘星的话不用说肯定已经溜了,他不怎么喜欢和西门吹雪同处一室,这句话还是他自己说的,据他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和西门吹雪这么一硬梆梆冷冰冰的人在一起,他身为小偷亚历山大。

  陆小凤一人独占一张长凳,一脚弓起搭在凳子上,表情悠闲的令人牙痒痒,"我怎么就不敢留在这了?"他都把人送到西门吹雪床上去了,将功补过,为何还要逃?

  "哦?你倒是有恃无恐啊。"怒极反笑,乔晨楠缓缓踱步来到空着的那张凳子上坐下,接触到硬梆梆的凳面时脸部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被陆小凤瞧着眼里,流转出更多的打趣。

  "你家那口子呢?怎么没跟着?"

  眼一凛手一扫,直接把面前最近的那盘菜扫向了陆小凤,"陆小鸡,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什么叫他家那口子?怎么说话呢。

  连避都没避,陆小凤直接伸手稳稳托住了袭向他的那盘菜,"我哪儿说错了?别告诉我你们两还没成事,你要知道,客栈的隔音真的不怎么样。"而乔晨楠的房间正是他和花满楼的中间,想没听见都难呐。

  轰的一下子,脸上像着了火似得烧的通红,乔晨楠气急的瞪着陆小凤,"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不认识这句话啊。"

  啧啧了几声,陆小凤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几下,笑容之中充斥着满满的取笑之意,"我陆小凤虽说不上学富五车但这两句话还是认识的。只是,有人从凌晨开始就白日宣淫,我就算想不听也来不及遮耳朵呀。不信,你可以问问花满楼,他的情况肯定也和我一样。"

  默默转头盯着花满楼脸上的尴尬,乔晨楠无声的哀嚎,他很想捂脸,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不仅仅是陆小凤,连花满楼都听见了,果然,客栈什么的就是喜欢听壁角之人的福音啊,一点隔音效果都没有!

  陆小凤这人呐在某些人某些事上面大方的很,但在另外一些事一些人身上又真真的应了小鸡这外号,特别的小肚鸡肠,尤其是平时被乔晨楠嫌弃的狠了,现在难得有机会挤兑他那还不过足瘾?所以,在得见乔晨楠脸上尴尬的红晕后趁胜追击,再加把劲的努力调笑。

  "不过小楠,听我一句劝,别仗着年轻的资本就不知节制,纵欲伤身,修身养性方为上策。"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听壁角听完整个过程,只是从乔晨楠隔了一天才出来就可大约推算出时辰,不得不佩服西门吹雪的实力啊,在各方面都强悍。

  白了一眼,乔晨楠不领情,"你有资格说别人不知节制吗?整天流连花楼红颜满天下,别告诉我你和她们就盖棉被纯聊天没干别的事。"

  "咳咳……"刚浅饮了一口酒的花满楼被两人越来越豪放的对话惊的呛到了,这两人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大庭广众之下?别那么口无遮拦啊喂!还非常纯情的花满楼筒子无奈之下只得身体力行的来转移话题,他担心要是再这么随这两位真性情下去,他家老爹和兄长们会直接把他缉拿回花家,美其名曰:隔离祸害。

  "小楠,西门庄主呢?"

  "这边的铺子出了点事,吹雪去看一下,顺便去取一样东西。"

  "我看他是去取那样东西顺便去铺子吧?"陆小凤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拆穿了乔晨楠的话,西门吹雪可不是那么尽心尽力到铺子出事都会亲自到场解决的老板。"不过他去取什么?"

  耸了耸肩,乔晨楠也没否认陆小凤的话,的确,西门吹雪才不会因为京城一分铺出事就亲自到场,"他没说。"

  "你也没问?"

  "是,我没问。"

  扶额,陆小凤叹气,不是说情人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对方的一切吗?可是为什么这一点他在乔晨楠身上半点都没感觉到?反而可能因为两人说开感情确定,乔晨楠对西门吹雪愈发的……也不能说不紧张不在意,就是不会像以前那样,仅仅西门吹雪一道视线就会让他有很大的反应。

  乔晨楠觉得陆小凤的反应绝对是大惊小怪了,在一起他和西门吹雪也是两个个体,不需要太黏糊了,私人空间每个人都需要,他也不用事事都刨根问底的,现在这样就好。

  "对了陆小凤。"乔晨楠突然间就笑容灿烂了起来,望着陆小凤的视线柔和似水,眼睛都笑成了一汪弯月,"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月下饮酒也实乃兴事,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秉烛夜谈同榻共眠。"

  月下饮酒有,秉烛夜谈的确是,可是,"我们什么时候……"同榻共眠过?最后那几个字被迫消音了,陆小凤一双眼瞪大了看向冷着脸的西门吹雪,终于明白了乔晨楠态度突改的原因。

  冰冷的剑气突袭,陆小凤一个旋身就蹿了出去,远远的,留下了一句气急败坏的怒吼,"乔晨楠,你给我等着!!"

  抱住了西门吹雪扔给他的东西,望着飞速消失的白影乔晨楠笑啊笑的,背后的尾巴甩的欢快。陆小凤,我等着,你可别让我失望要快些来找我啊,我可还等着让你彻底裸·奔个一次呢!

  "小楠,这会不会出事?"谁也没料到西门吹雪会因为乔晨楠一句还没证实的话就追了出去。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可陆小凤没欺就遭到了朋友追杀,花满楼暗叹一声,果然,无论如何陆小凤和麻烦二字都脱不开距离啊。

  "没事没事。"安抚着花满楼的担忧,乔晨楠打开怀中那个长长的东西上面包裹着的布条,"你要相信陆小凤的能耐,那只小鸡命大着呢。而且,他不正烦恼着如何才能请的动吹雪追杀他吗?现在不正中他下怀吗?我相信此刻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花满楼默,他相信此刻的陆小凤绝对不会感激小楠的。不过倒也因此让花满楼想起了之前的确有那么一回事,就在前几天,江湖中出现了一些诡异动向,全部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叫幽灵山庄的神秘之地,经探查,他们得知幽灵山庄只收"已死之人",为了混进幽灵山庄查寻真相,陆小凤想让自己"死一回"。

  但想让陆小凤死一回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事啊,天下间可能取得陆小凤性命的人不出十个,而西门吹雪正是其中之一。是以,陆小凤就把主意打在了西门吹雪的身上,想让西门吹雪上演一场朋友反目的戏码,但西门吹雪是谁?想请他演戏那简直就难如登天,也因为这,陆小凤还曾让乔晨楠帮他忙的,现在倒也算是错打错着了。只不过……

  "小楠,陆小凤想要的只是一场戏。"而不是一场真的追杀。

  "假戏真做才能够以假乱真,更何况,你认为对西门吹雪而言会有假装杀人一词?"认为杀人是件神圣之事的人怎么可能会容许自己污了这份神圣?

  花满楼是个聪明人,经乔晨楠这么一提也就明了了其中真意,的确,西门吹雪这人从来不屑于演戏,而且,正如小楠说的,想要骗过世人就必须假戏真做,只是,他有些怀疑,小楠陷害陆小凤真的是因为这个理由?还是……纯粹只是为了'报复'陆小凤的出卖?

  花满楼的思绪被乔晨楠一声惊呼拉了过去,"怎么了?"

  "啊,没。"习惯性的摇了摇头,乔晨楠看着手中之物。

  是一柄长剑,剑身和西门吹雪那把相似,略窄而长,古朴乌黑的剑鞘。拇指抵住剑柄微微推出些许,冷冽的寒光闪烁,光滑的如同镜面清晰照出了他的影,剑刃锋利。而且,若他没有感觉错误的话,这正是用严氏一族的圣物融入打造出来的,不比凡物。

  "没想到他竟用在了这。"他只是在那时从树林出去路上把那颗东西给了西门吹雪,提及了一下用途,没想到西门吹雪竟会用它给他打造了这柄剑。

  听见了乔晨楠的喃喃自语,花满楼疑惑的叫了一下,"小楠?"什么事情让小楠感触如此之大?

  "没什么,只是吹雪给了我一把剑。"

  花满楼一愣,随即就想起了之前小楠为了防身而随便在某个刀剑铺子买了把剑,谁料到质量太差经常在遇敌时一砍就断,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因为这种意外搞的小楠手忙脚乱的,到后来,陆小凤也一起带了剑,等小楠剑砍断了就迅速给他补上武器,这都快成了他们相处一景了。微笑出声,他虽不喜凶器,但,"你也该有自己的武器了。"

  乔晨楠也想到了之前一个多月的遭遇,感叹良多,想当初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而没反应过来,傻傻的举着断剑刺上去时那个囧态,实在是不堪回首啊。

  "的确该有了。"他相信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对敌时砍断剑身这种囧事了。重归剑鞘,乔晨楠把剑握在手中,起身,朗声到,"天色正好,不知可否邀君共游?"

  花满楼起身,付之一笑,"荣幸之至。"


65、陆小凤卷

  满山的杜鹃花开的正盛。白叶红心,犹如风华正茂的少女含羞带怯,团团簇簇,美丽到不可方物;黄色娇嫩,硕大的花朵朝天盛放着,如同美丽的贵妇,姿态雍容;紫色亮丽,随风摆动,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仿若娇艳舞娘衣袖翻飞。或高或矮,层次不齐之中有自带规律,放眼望去,令人心旷神怡,又是一个四月天。

  黄昏时分,万梅山庄的大门还没关闭,门口,一男子探头探脑的在门前徘徊,引来了万梅山庄的管家穆伯前来探查。一见该男子,穆伯立即笑脸迎客了起来,"原来是陆大侠,怎么不进来?"

  这陆大侠本就是庄主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又是万梅山庄另外一位主人的好友,哪有不欢迎之礼?只是,这探头探脑徘徊不前满脸踌躇是为哪般?

  闻言,满身风尘仆仆的陆小凤站定了下来,纠结的看着穆伯半晌,招招手,等穆伯靠近了之后猫着腰凑过去悄声询问,"我听说你家庄主不在?"

  穆伯也学着陆小凤那样,左右瞧了瞧,才猫着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悄悄回到,"陆大侠是找庄主有事?那真不巧,庄主前两天刚出庄有事要办。"

  听了穆伯的话,陆小凤才站直了身体,爽朗欢笑,"没事没事,我就是来找小楠叙叙旧的。"哪有什么事情啊,他就打听好西门吹雪出庄了才过来的。

  "那陆大侠赶快进来,赶快些还可以和小楠一起用膳。"

  陆小凤双眼一亮,"那敢情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穆伯你就忙去吧,我自己去就可。"

  "好,那老朽先下去了。"穆伯也不推辞,作了一揖就退下了。

  陆大侠本就是常客,万梅山庄的地理位置熟悉的很不会迷路,不似小楠,都住了几年了还会绕着宅子打转,还每次都认准了柴房一个劲的往那钻,他们一找一个准。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他们多事了,找人之事可是庄主的专利。

  这边,陆小凤熟门熟路的进了西门吹雪住的庭院直奔院中凉亭,都说夫唱妇随还真没说错,这几年来,乔晨楠养成了和西门吹雪一样的习惯,就喜欢呆在凉亭内用膳品酒,万梅山庄的餐厅现在都当成茶厅招待来客用用了。

  用力的嗅了一口气,空气中酒气的醇香让陆小凤满脸迷醉,脚下步子更是快了起来。直直蹿入了凉亭,从桌上取过酒壶,先闻酒香减减馋。"果然,万梅山庄的酒独一无二,无论我在外面品过多少美酒还是最惦记这里的。"

  笑着看陆小凤如酒鬼似得捧着酒壶不肯撒手,乔晨楠颇觉好笑,有那么夸张吗?再怎么说也只是酒而已。"可你宁愿在外面喝更多不是最惦记的酒也不愿来多来几次万梅山庄,不是吗?我可记得你上次来都已经是一年多以前了。"

  接过仆人送来的酒杯,陆小凤先饮了一杯,眯着眼满足的长长叹息一声后,才睁开眼看向乔晨楠,无比怨念,"若不是你,我会隔那么久才来吗?"

  "哦,这话怎么说?"他又没让人挡着,怎么和他有关了?

  "要不是你时不时的在西门吹雪面前说些令人误会的话,我会成为西门吹雪黑名单的首位?"而排行首位的意思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他总会被乔晨楠陷害,然后就被西门吹雪这样那样的"捉弄"。

  无辜摊手,乔晨楠可不承认陆小凤的这项指控,"怎么是令人误会的话呢?我说的可都是事实。"

  "的确是事实。"白了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下去,"可你却用最暧昧的方式说了出来。"想让人不误会都难。

  再加上西门吹雪那种强势的性子,对乔晨楠独占欲强的令人心惊,就算明知是误会也还会不遗余力的来为难他。更何况西门吹雪还知道,乔晨楠这么做的用意就是想看他吃瘪,宠"妻"一族的西门吹雪自然很乐意为了取乐乔晨楠来戏耍他了。而乔晨楠也知道西门吹雪的宠,就更加故意的来"陷害",而他,则是这对夫夫恶劣兴趣之下最无辜的牺牲品。

  "那是你们觉得暧昧,我可不觉得。"他的话一向纯的像蒸馏水,一点杂质都不带的。

  好吧,陆小凤认输,每次绕来绕去的最无辜的就是这罪魁祸首了,他不绕了行不行?他喝酒!再次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喝下,陆小凤只觉得心中郁闷一扫而光,果然,美酒就是最佳解忧物啊。

  "对了,听说这次西门吹雪去了南部沿海一带?"

  "嗯。"

  "你说他这是根据什么选的目标?"西门吹雪一年杀四人,四个都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之辈。可这世上的不平事太多,每天都会死那么几个好人,也就会出现那么几个恶人,四个太少。既然如此,西门吹雪又是如何在那么多人之中选择的呢?"难道只是看心情吗?"

  "大概吧,你也知道,这些事情我都不过问的。"

  就在这时,穆伯来了,到了凉亭交给乔晨楠一张字条,"小楠,庄主的信。"

  接过字条,乔晨楠对着穆伯笑的阳光灿烂,"劳烦穆伯了。"

  "不劳烦不劳烦。"

  笑呵呵的递给乔晨楠一张纸,笔墨都已经放好了,穆伯心里满是欣慰,自从有了小楠,庄主可多了几分人气,鸿雁传书这种小情趣他还是挺乐意见的。

  乔晨楠把卷着的字条摊开,看了几眼之后似思索了下,提笔在穆伯准备好的纸上写了几个字,没有遮掩,这也就让陆小凤也瞧了个清清楚楚,只见乔晨楠那只谈得上公正的字在唇边的纸上出现,洋洋洒洒。

  "诺,愿君早归。"

  待吹干墨迹之后乔晨楠就把它交给穆伯让他把消息送出去,等穆伯离开之后,陆小凤才问出了心中早已按捺不住的好奇。"出事了吗?"

  "没事,只是广东那边有家做透明马蹄酥的老字号因事关门罢了。"

  "这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它关门和西门吹雪做的事情有何关联?"西门吹雪是去杀人又不是尝美食,一家马蹄酥的铺子关门不关门怎么就事关重大了呢?

  "也没什么关联,只是听说味道很好,我想尝一下。"

  "……"无言的陆小凤心中冒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的心告诉他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真相为好,但心中的好奇却比猫爪子挠着还闹心,那疑问真是不吐不快,所以,无视了心中的直觉,陆小凤还是开口问了出来,几分期待几分惶恐,"四个月前,你是不是也迷上了什么美食?"

  乔晨楠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陆小凤,"没有,万梅山庄的膳食本就美味,又何须心心念念想着外面的?这次也只是突发奇想而已。"

  还好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大大的松了口气,陆小凤暗暗自责自己想得太多了,这次估计也只是碰巧罢了,西门吹雪对乔晨楠再怎么不同也不可能因为他而定下杀人黑名单的。

  只是,陆小凤的那口气还没有松完,那厢,乔晨楠就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那个时候我好像提过山庄外头的杜鹃颜色太单一了,如果多些种类的话到了花期肯定很美。"

  "噗——,咳咳……"一口气岔了,陆小凤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大理那边的苍山杜鹃花!陆小凤终于知道外面山坡上多出的那些杜鹃是因何而来了,而且,若他没记错的话,上次消息好似说西门吹雪正是往大理那边走的。

  哀声扶额,陆小凤心中的悲伤逆流成河。果然,他还是太天真了,什么不可能?就这两口子什么事情会不可能发生?西门吹雪的宠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现在这事也只不过是把之前的宠进化了而已,哪会不可能?原先他还想着西门吹雪这么冷的一个人也就乔晨楠可以接受的来还懂得自得其乐不嫌枯燥,现在看来,这两人倒是有情趣的很呐,还会鸿雁传书了。

  在陆小凤呛到的第一时间把自己爱吃的菜端开,乔晨楠看陆小凤的眼神就和看小强一般,嫌弃无比。"陆小鸡,我看你越活越回去了,什么都没吃都会被呛到,还朝着饭桌咳,脏不脏啊你?!"

  黑线满天飞,除了其他,这人连西门吹雪的洁癖也学了个七八成,瞧着嫌弃的,心智不坚定的都会被鄙视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不过他陆小凤自认是个心智坚定的人,所以……自斟自酌,陆小凤悠闲自在的喝着酒,完全弃乔晨楠的嫌弃于不顾,一直喝到酒壶空了,他才满足的放下酒杯,舒舒服服的倚在栏杆上看着蓝天上的悠悠白云,数着云朵飘过的数量。

  乔晨楠也没去管陆小凤,径自按照往常的速度把自己的肚子填饱了,才叫了一声那个看着像是坐着睡着了的人,"我说陆小鸡,难不成你避开吹雪就是为了来喝酒看天的?"

  乔晨楠的话像是点醒了陆小凤,刚刚还懒洋洋的人猛的跳到了乔晨楠身旁的石凳上,双眼灼灼发光,欢欣的语调带着浓浓的蛊惑意味,"小楠,想不想去海外开拓一下眼界?"

  ——所以说,陆小凤你会被西门吹雪追杀绝对不仅仅是因为乔晨楠的"挑拨"啊喂!

66、陆小凤卷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爱剑神爱一对一不爱天机的亲,到这章就是完结了,可以止步了哟亲~~~明天那章纯属本人YY的不负责番外,和浅浅一起投身猥琐荡漾无节操队伍中又不对天机反感的亲可以看看,爱你们=3=~~~
下个坑大概会六一开,原创父子:

  几年的时候没有让乔晨楠的容貌发生任何变化但名气却已经今非昔比了,没办法,经常跟着陆小凤混就必须有成名的觉悟,谁让陆小凤最喜欢管闲事惹麻烦呢?而且他管上的闲事惹出的麻烦往往都是可以名震江湖的大事,而每件大事总会成就出几个有名人,乔晨楠就是被迫成就名人中的一员。

  人怕出名猪怕壮,一出名了就有人喜欢聊八卦挖隐私,但就和陆小凤那无人可知的神秘过去一般,关于乔晨楠的隐私谁都挖不出有价值的信息出来,因为人家住的是万梅山庄,西门吹雪的地盘。

  也有人曾经仗着年轻气盛辱骂乔晨楠是个躲在西门吹雪身上的胆小鬼,质疑江湖上传言那就如西门吹雪第二的剑法只是吹嘘。对于这些,乔晨楠都没有出来回应过,但无一例外的,对乔晨楠不敬的都会成为西门吹雪的对手,公平对战决定生死,结果很明显,所有敢辱骂质疑乔晨楠的人都死了。

  一夕间,谁都不敢再去挑乔晨楠的事,因为西门吹雪的行为已经明确表示了对乔晨楠的庇护态度,这也使得查不到乔晨楠过去的人心思活跃了起来,暗自猜测着乔晨楠说不定是西门吹雪流落在外的弟弟。虽无实证,但西门吹雪对乔晨楠的重视,两人相处时的亲昵,相似的剑招……这些都让大部分人都相信了这个猜测,要不是亲弟弟,西门吹雪会对一个毫无关系的人那么好?

  但就是这两个在外人眼里都关系好的不得了的人,就在前两天开始,出现了单方面的冷战,而这发起冷战的竟还是最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西门吹雪。这可吓坏了陆小凤这几个朋友,无论远近的,在收到乔晨楠的求助信时都火急火燎的赶到了万梅山庄之下的城镇的龙祥客栈。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闹那么严重?"一身风尘仆仆的陆小凤还来不及整理仪表就开始关心起事态发展,西门吹雪主动发起冷战诶,多稀奇的事儿,不问个清楚他哪有心思去关注自己仪表问题?

  花满楼的脸上掩不住担忧,虽然他没陆小凤跑的那么勤快,但一年间也经常和小楠他们见面,自然知道西门吹雪和小楠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融洽。这次竟让小楠求助,看来事情真的很严重。

  "小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我们自当尽力相助。"

  "不会是那个冰块脸又惹什么烂桃花了吧?"司空摘星表示对西门吹雪一向不爽,谁让每次去万梅山庄都会被发现,这让自诩轻功盖世的他如何自处?

  司空摘星的话引得陆小凤和花满楼心有戚戚,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乔晨楠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优秀之人自然有让美丽少女芳心大乱的资本。西门吹雪还好,那一身冷气就足够吓跑小姑娘了。可乔晨楠就不一样了,几年来在万梅山庄和西门吹雪相处下来,亲切温和之中养出了几分贵气,言行举止也是十足的优雅,正是翩翩公子的风貌,最得少女心。这也曾一度引得西门吹雪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放任乔晨楠一个人随着他们一起行动。难道这次来了个大爆发?

  看了一眼三人,乔晨楠满脸苦恼的摇了摇头,"若只是桃花债就好了。"

  三人面面相觑,片刻,陆小凤口气迟疑,"比桃花债还严重?"到底发生了何事倒是说啊,这样一直吊着他们的心七上八下的没个底,憋得慌。

  "其实我觉得吧,那根本就没事,可不知道为何吹雪就生气了。"乔晨楠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啊,平白无故就遭冷气流侵袭那么多天,就连夜间生活都受到了影响,就仿若置气一般,每晚都愈发的用功起来,让他的腰都快断了,那叫一个累啊。

  怎么又没事了?这下子那三人更是满头雾水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会儿严重的就差没家暴,一会儿又根本没事了?

  看三人被他说的云里雾里满脸问号,乔晨楠微微叹了口气,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原来,在前两天万梅山庄接到了一张特殊的请帖,来自南海白云城的叶孤城,正是那惊世绝艳的决战邀请贴。

  当然,因为平南王府逆反之事被意料之外的早发现,叶孤城也就没了之后的阴谋之路,决战的地点也就不再是紫禁城巅而改成了白云城,时间是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但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叶孤城邀战的对象竟不是西门吹雪而是乔晨楠。

  皱起了眉,陆小凤有些不敢置信,"所以,西门吹雪是因为叶孤城邀战的是你而不是他生气?"

  黑线刷刷落下,乔晨楠连白眼都懒的赠送了,"陆小鸡,不要说这些让人怀疑你脑子有问题的话行不?还是在你眼里,吹雪就是会计较这种无聊之事的人?"

  干咳两声,陆小凤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语,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话太不着调了。

  缓了口气,乔晨楠也不去管脑子会时不时的抽风一下的陆小凤,继续说了下去。本来,谁都知道,无论是西门吹雪还是叶孤城,和他们对战要么生要么死,没有其他结果。但或许叶孤城因为逆反被阻之事的刺激,断了所有杂念的他经过几年时间的沉淀性子愈发淡泊了起来,正如同真正的天外飞仙一般,不再纠缠于红尘俗事,一心问剑,悠闲度日。

  甚至因为他为白云城求下免死符之事他们还陆陆续续有过好几次联系,虽只是寥寥数语但君子贵在相交,他们也是朋友了。言辞之间,他自然也清楚叶孤城已经突破了对输赢的执着,自此,输赢和生死也不再被划上等号,这让乔晨楠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次对战,因为他知道,叶孤城在得知他的剑术和吹雪如出一辙后怕他迷失了属于自己的剑道,这次对战就是叶孤城对他的关心,来自朋友的关心他为何要拒绝呢?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在得知他应下对战后西门吹雪就生气了,从态度得知,西门吹雪不想他应战,但原因不明,这让他很疑惑。一般而言,西门吹雪不会管束与他,对战之事也是随他自己意愿的,这次怎么就例外了呢?

  听完乔晨楠的话,三人都安静的思索着这其中的问题,片刻后,还是心思最细腻的花满楼第一个开口,试探性的询问着乔晨楠,"小楠,你可告知西门庄主,这次对战不关乎生死?"

  "唔……"单手遮着唇回想了一下,乔晨楠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没说。但这种事情不需要特意说明吧?"西门吹雪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叶孤城相交之事,想也知道若是生死之战他就不可能答应了啊。

  轻叹摇头,花满楼无奈的给出了四个字,"关心则乱。"

  乔晨楠一怔,愣住了。

  *

  正值年底,晚间刚下了一场雪,覆盖在盛放的梅花上,红白交辉,使得白的更白红的更红,凌寒的腊梅竟也多出几分牡丹的妖艳。梅林之间,一袭白衣胜雪,西门吹雪长身玉立,手持白玉横笛,笛声悠扬,飘散在梅林间,几分空寂几分悠远。

  乔晨楠找到西门吹雪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心窝处微微一紧,脚下的步子加快,上前,从身后抱住了西门吹雪。脸颊贴在宽宽的背上,有些凉凉的,正是他熟悉了的温度。

  "吹雪。"笛声渐息,乔晨楠继续说了下去,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不会用自己的命做赌注,你该知道的,我一向很惜命。"

  西门吹雪没有出声也没有动,乔晨楠抱在腰间的手缓缓下移,握住了西门吹雪空着的那只手,十指交缠,让两人的温度交汇融合成一体,"既已承君诺,定当不负卿。"

  他不能死,这条命是天机换来的,他很珍惜,同样的,他也非常重视和西门吹雪的百年相守之约,绝不会允许自己做出任何毁约之事。

  被乔晨楠缠着的手缓缓回握,坚定有力,掌心的温度由着血液在体内蔓延开来,融化了冰雪寒霜意。一个用力,两人的位置已然有了变化,西门吹雪拥住乔晨楠,低首,气息交缠唇齿相依。

  天空又下起了雪,洋洋洒洒飘至紧贴的唇间瞬间融化成水,雪中交叠的身体,痴缠如火。

  谁曾言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君不见执手天涯,十指扣,相守一生笑无憾。

小楠的第一次
  小腹处开始升腾而起的热流让身体紧绷起来,欲望快速流窜直达脑际,衍生出一股强烈的渴望。眸色一暗,西门吹雪在第一时间就发觉到了茶水中的问题,并没有任何慌乱,只是一股怒气随着愈发强旺的欲望高涨起来,竟敢算计于他?是谁?会用这种手段的……迅速的在脑子里面排除各种可能,剩下的只有一个人——孙秀清。

  怒火在一向冷淡的眼中绽开,如一滴水溅入沸腾的油中,无法平静,但也因此让欲望烧的更盛。抿直了唇线,西门吹雪知道他现在需要冷水快速将这欲望降温,张口,"去……"

  仅仅只言一字,声音就消失在骤然缩紧的喉头,西门吹雪突然间觉口有些干涩,腹下的欲望是如此难以忍受,强烈的在瞬间就席卷遍全身,喧嚣着迫不及待的就要破笼。

  眼前的人很显然也中了药,药性使得一向隽秀的脸庞之上染上了薄薄的绯色,总是微微上挑的眼角处也泛着桃红之色,黑亮的眸带着迷离的朦胧,水汽弥散开来,氤氲出潋滟波光映衬出几分清醒时绝不可能出现的媚态。

  乔晨楠的眉紧紧的皱在了一起,他只觉得今晚比起以往热的更加难以忍受,脑子里就像被放了把火,熊熊燃烧着除了热和难受什么都无法思考了。手在衣襟口乱扯,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虚让他难受的启唇低吟,轻轻的,带着丝丝颤意,有些破碎的音调在西门吹吹的心上划过,让他的心也跟着颤动起来,滋生出比刚刚更浓烈的欲望。

  "庄、庄主,"紧紧的喘息着,乔晨楠不明白身体怎么会瞬间就变得那么难以控制,很热,却又和以为的热不同,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渴望,有些陌生又有几分熟悉,但一时之间糊成一团的脑子又无法给出答案,只是让他有些惊慌的想要离开,"我先回去、啊——"

  猛的站起来想要离开,却因为太过慌乱而绊倒了自己,直直的朝着西门吹雪摔去。西门吹雪伸手,揽住了摔向自己的人,瞬间,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让人觉得无比契合,融合在一起的温度一直延续入心,催促着他的欲望。

  深沉如墨的眸此刻暗的看不见丝毫的光,西门吹雪低头看着还处于懵懂在努力挣扎着起身的乔晨楠,自问已然无法放开,这一刻,想要这个人的感觉是如此清晰而确定,一直以来暧昧而朦胧的情绪终于拨开浓雾,原来他想要他,占有他,让他成为他的。

  一旦有了确定,西门吹雪就不会再有任何犹豫,环在腰间的双手一手下滑至乔晨楠的腿弯处,一手穿过腋下,微微用力,就打横抱着乔晨楠站起,一步步迈向床。

  "庄主?"被放着坐在床上的乔晨楠有些不安的挪动着,直觉告诉他该马上离开,可身体不允许,脑子更是迷迷糊糊的,只能眨着一双冒着无辜的水汽桃花眼看着西门吹雪,其中的懵懂更是催长了西门吹雪身上的火。

  "热?"

  "嗯。"

  "帮你除衣可好?"平淡的话语调子竟隐隐的不稳,此刻的西门吹雪剥去了冰雪一般直言的冷漠,竟生出几分狐狸一般的狡猾,危险万分。

  只可惜现在的乔晨楠没有看见,他只是在使劲皱眉思考西门吹雪的询问,迷糊的脑子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而使得他有些不满的鼓起了腮微微嘟嘴,怔怔了半晌后呆呆的点了点头,把自己彻底送入了狼口。

  衣衫一件件滑落,夏日穿的单薄也帮了西门吹雪的忙,只是几个瞬息,乔晨楠就被剥的光溜溜的如同待宰的羔羊,白皙的肌肤上因为药性已然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桃粉之色勾勒出的嫩滑更是可口。

  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人裸露着在自己眼前,西门吹雪没有急着开动,而是用目光一寸寸的在那具对他而言吸引力巨大到不可思议的身体上描绘而过,此刻微微低垂着的脖颈露出了优美的线形,精致的锁骨、平坦的胸,胸口那两点还安静的没有绽放的红梅,视线逐渐往下,滑过那平坦的腹紧致的腰,还有那因为药性而半抬起头的粉色玉茎。

  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袍,就算在这种情况下,西门吹雪的举止依旧带着几分放慢的优雅,没有急不可耐的猴急色性,在解完身上的衣袍后,西门吹雪低下头,吻住了床上之人的唇,把乔晨楠的疑问封存于口。

  覆盖住的唇柔软到不可思议,滋味美妙的让他的理智不由自主的跟着疯狂汇合,想要更多更深切的美好。双缓缓抚摸上乔晨楠的背,细腻的触感,犹如上好的丝绸,滑嫩的让指尖眷恋。猛的用力,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一个个指痕,红色斑斑,引得乔晨楠一阵惊呼。

  趁势而入,长舌因着乔晨楠的张口而直接探入了口腔,舌尖缓慢而用力的在那温热的口腔内肆意搜刮着其中的甘甜,就仿若有着莫大的吸引,诱惑着他一步一步愈发深入的去侵占。

  许是药性的关系,当长舌触碰上乔晨楠还沉睡着的软舌时,柔软的舌迅速清醒,没有丝毫羞涩,生涩却异常大胆的勾住了长舌,主动的迎合了起来。暧昧纠缠出的透明汁水从未闭合的唇角溢出,在两人不停的磨蹭中湿成一片,有些粘腻,却让一向有着洁癖的西门吹雪生不出丝毫反感之心,就像滚烫的沸水,隐隐的开始灼烧起他的身心。

  缓慢的把人压倒在柔软的床铺之上,双唇没有片刻的分离,紧密镶嵌在一起的身体就如同融为了一体,这种感觉让西门吹雪沉迷。忙着在乔晨楠背部制造出痕迹的双手抽出,把那细微的挣扎轻而易举的压制。

  放开了身下之人的唇,看着乔晨楠满眼雾气的大口喘息,胸膛随着一起一伏,那两颗红梅映入眼中,愈发的引人注意。低首,西门吹雪试着在其中一颗上轻轻舔了舔,从未做过这些使得他的动作有些青涩,弄的乔晨楠有些刺痛,但在药性的刺激下,疼痛反而助长了快感,让他忍不住抬起了胸膛,把自己送入的更深。

  乔晨楠甚至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模糊成一片的脑子只能跟着本能走下去,胸口传来的一阵阵酥麻之意在开始的不适之后是极致的贪恋,舒服的让他喉咙处滚出一串串低吟,双手插入了西门吹雪脑后的发间,想推开又忍不住压下,欲拒还迎。

  浑身的热气逐渐的涌向了下体,未得丝毫纾解的欲望让乔晨楠觉得难受,想要抬起身体在床铺之上磨蹭着减缓热意,但浑身被密合的压着,无法动弹,只得抬起唯一自由的双腿,弯曲起勾住了西门吹雪,没有章法的开始磨蹭起来,期望能够减缓那股焦灼。

  "嘶——"

  短促的倒抽了口气,本就蓬勃的欲望被如此的磨蹭着,更是如同火上浇油,燃烧旺盛的再也无法得到似乎的控制。西门吹雪的动作不再和之前一般循着缓慢的节奏,从乔晨楠的身上起来,跪坐在乔晨楠的双腿之间,这样的动作也让乔晨楠本来勾着腰的双腿向两侧滑落在床铺,大大的张开,完全的暴露了出来。

  墨色的双眸中点燃了两簇火焰,西门吹雪伸出一只手握住那抬头的粉色玉茎,立即得到了乔晨楠热情的磨蹭回应,拉高的呻吟诉说着想要更多的请求,西门吹雪动作微顿,随后开始了撸动,生涩只是一开始才有,就好似本能般,很快的西门吹雪就掌握了全部的技巧,伺候的乔晨楠抛却了所有的理智向西门吹雪摊开了本能的欢愉。

  毕竟没有真正的经验,乔晨楠很快的就得到了第一次的解放。望着浑身泛着红晕双眼迷离失神的乔晨楠,西门吹雪眼中的欲望已然探不到底,从床头衣袍中取过了一个扁平的盒子,打开,一股宜人的清香飘散了开来,用手指刮了些乳白色的药膏,趁着乔晨楠没有回神的当口,西门吹雪直接探向后方直捣黄龙。

  "唔!"

  异物的入侵让乔晨楠闷哼了一声,但因为有些药膏的润滑,再加上只是一根手指的粗细,是以并没有让乔晨楠感到难受,只是稍稍不适罢了,而这种轻微的不适,在媚药的催发下已被忽略,这就大大方便了西门吹雪,使得他扩张的过程没有受到什么大的阻碍,除了在第三根手指进入抽插时引得乔晨楠皱眉踹了一下脚之外异常的顺利。

  见扩张的差不多了,西门吹雪抽出手指,抬起乔晨楠的一条腿高高架在肩膀之上。尽管他知道这是第一次,让乔晨楠背着他才是最舒适的姿势,但他想看着他接纳自己的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

  抬起的腿让后方暴露在空气之中,小小的洞穴中融化了的膏药化成了液体泛滥,浸淫的洞口异常水润,有一些流出了体外,晶莹透明的液体在那股间滑动着,勾勒出的色情让西门吹雪再也不想按捺住胀痛的欲望,扶着自己的欲望顶在了小穴的入口,让欲望的顶端在那小穴的洞口磨蹭了几次,然后,一插到底。

  "啊——"

  惨白了一张脸,哪怕有了扩充和药物催情,但瞬间撕裂般的痛苦还是让乔晨楠叫了出来,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床下的被单,双眼中的迷离之色尽褪,但却氤氲出更多的水雾,朦朦胧胧的衬托着那双桃花眼更美,让西门吹雪忍不住俯身亲吻上那眼角。

  "痛……"

  低低的声音如同小猫的呜咽,乔晨楠只觉得本就被撑满的地方因为西门吹雪的俯身而插入的更深,在这种疼痛的让他僵硬的不敢动的时候,这种深入不免的让他愈发难受,还有一种无端冒出的莫名恐慌。

  示弱的呜咽声让西门吹雪顿了顿,随即,亲吻落在了那被咬的有些发白的唇上,一开始只是如啄吻一般浅浅的细密的吻,待乔晨楠放开了咬住下唇的牙齿后,浅浅的吻猛的深入起来,身上也开始了抽动,乔晨楠的痛呼被完全吞咽,只剩下或浅或深的呜呜声,在这种时候助长了西门吹雪几近暴虐的欲望。

  一反一贯的淡漠,西门吹雪的动作异常的激烈。粗大的欲望在那小小的穴内抽插着,速度快而猛烈,抽出时带出的深红色媚肉才被拉出了洞口,下一瞬间就被重重顶进了小穴,如此反复着,媚肉被摩擦成了充血之色,透明的液体被欲望挤了出来,在小穴的周围被紧随而来的肉体撞击弄的四溅开来,散落在白色的被单之上,一个个湿出的斑点画出说不尽的暧昧。

  "呜呜……"身体被顶的不停晃动着,太过快的抽插让乔晨楠有些无法承受,那般用力顶入的粗长阳具就好似顶入了心肺,连划出唇的呜咽声都破碎了起来,短暂而急促。

  太快太深了……半阖着眼,唇被堵住无法呼吸的乔晨楠觉得自己看见了烟花,一簇一簇的异常的绚丽白亮,这种连呼吸都被顶撞而断的抽插让他有一种被刺穿的错觉,惊惶无措之下,极致的快感又直蹿脑际让他没顶,两种矛盾的感觉撕扯着他,让他的意识沉沉浮浮的起伏不定,直到那欲望深深的埋入了自己身后的小穴之中,一阵胀大,然后,愈发快的抽插了许久,猛的一个深入,在他体内最深处喷出了滚烫的精液,溅在肠壁之上,被摩擦的太过于敏感的内部明显受不了这股刺激,一阵紧缩,把那不肯退出的欲望包裹的愈发紧了。

  唇不知道何时被放开,因为高潮而有些痉挛的身体无力的摊在床上重重的喘息着,双眼茫然的望着床顶,脑子里更是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就好似梦中一般什么都恍恍惚惚的,直到身体被抱着翻转,身后的小穴再次被狠狠插入,乔晨楠才睁大了眼闪过片刻的清醒,只是很快的就被西门吹雪再一次的拖入了欲望的深渊,除了被暴虐般用力侵犯撑开的小洞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双眼迷蒙,红肿的双唇一宿都没有闭合的机会,一夜春宵闹。

67、无责任番外

  看着床上的闭着眼躺着的人,脸色平静,甚至嘴角边还残留着些许的笑纹。若不是胸口白衣被染成的血色,谁都不会相信此刻这人竟已经死了,西门吹雪也不想相信。

  西门吹雪一直认为自欺欺人皆是愚蠢,可至今日他才发现,他竟有了宁愿愚蠢一次也不想承认现实的存在。手中的剑第一次松开,落在地上的声音冷的刺耳,把房门紧紧闭合,不愿听见任何人的声音。

  缓缓踱步来到床边,指尖下,一直让他觉得温暖的肌肤已经褪去了所有的温度,冰冷扩散。西门吹雪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伤心,他只知道胸口衍生出一股闷意,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

  "你该一开始就杀了孙秀清。"

  冷如寒霜的嗓音突兀的响起,西门吹雪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缓缓转头,狭长的眼中满是茫然,就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是你惹出的债,不该由他来承受。"他知道这是迁怒,可是那又如何?一方是他认定的人,一方和他毫无干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不是吗?

  眼中的茫然逐渐退散,西门吹雪看着突然出现的男子,黑发黑眸,盯着他的双眸中有些显而易见的冰冷,如同剑身那般的生硬的冷。"你,是谁?"

  "你无需知道。"男子冷冰冰的拒绝了西门吹雪的问题,缓缓转头,视线转向床上之人,蓦的柔和,"我不会让他死。"他说过的,他不会让他死。

  尽管知道这希望太过飘渺毫无根据,可西门吹雪还是在听见这句话时双眼亮了起来,他不关心这男子是谁,他也不关心这男子对他明显的敌意,他只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可以死而复生。

  没有关注西门吹雪的情绪转变,男子上前一步,伸出手在失去了呼吸之人脸上轻轻抚摸,一寸寸,沿着线条描绘出那张早就铭刻的脸庞,良久,男子低首,在苍白而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没有丝毫情·欲气息,有的只是浅浅的眷恋和不甘。

  曾奢望了多少次能够如此触摸,谁知梦想成真,一睁眼迎来的却是他的死亡。自己的希望啊,还未成形就必须亲手打碎,现实残忍到如斯地步,这种无可奈何的滋味真的很难受。

  "百年。"男子的声音中揉杂了不舍,很浅,却深刻到入骨,"你只有百年的时间拥有他,百年之后,我会回来。"

  没有做出任何解释,男子说罢就从乔晨楠的身上取出五色石,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原本光彩耀人的五色石就变得黯淡,就仿佛瞬间失去了生命一般。男子再次低首,轻吻上乔晨楠的唇,这一次不再仅仅只是贴合在一起,深深的吮吸牢牢纠缠,直到男子的身形在刹那间崩溃、消失。

  西门吹雪无心去关注这个诡异的男子,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床上之人摄住,本来苍白的唇逐渐有了血色,毫无动静的胸口开始起伏,乔晨楠活了,这个事实让西门吹雪一时间有点难以置信,直到手指真正触摸,指腹传来的温度让他一瞬间心安。

  *

  乔晨楠看着周围璀璨的星辰,点点荧光在黑暗之中尤为美丽,如同丝带串连的钻石海,数目繁复造成的庞大气势构成了浩瀚的震撼。他知道这个地方,是天机的本体之内。可是,为何他会在这里?他应该死了的。

  "你的确已经死了。"

  乔晨楠回头,入目的不是他意料之中的那团金色光晕,而是一个二十七八的男子,男子面容俊美精致,眉梢眼角染上丝丝冷峻,如料峭冰山,寒冷而锐利。

  很陌生的男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乔晨楠可以很确定对方的身份,"天机,原来你长这个样子。"

  薄薄的唇勾勒出优美的弧度,刹那间冰融春回,如同花开之声,惊艳了无数时光。"喜欢吗?"

  乔晨楠点了点头,"很好看。"和西门吹雪的感觉有些相似又截然不同,不过,的确很好看也很的他眼缘,就如同有时候人群中擦肩而过时,有些人会给你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天机就让他有这种感觉。

  笑意更浓,天机没有告诉乔晨楠,他便是照着乔晨楠心中最喜欢的模样成形的。"我曾经对自己承诺过,我不会让你死。"

  乔晨楠一惊,"你做了什么?"

  "只是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认你为主。"他早该这么做的,只是他不舍也不甘心在乔晨楠还没见过他这幅模样之前就离开。

  眉头微蹙,乔晨楠心中有些明了但又有些迷惑,"你说过不能这么做的。"

  "没什么能不能的。"只有愿不愿。丝丝柔和化了眉眼间的清冷,天机静静的笑着,逆了死生违了轮回,只要能够挽回这人还有什么可不愿的?

  闻言,乔晨楠除了苦笑之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天机,"为了认主你竟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不需要天机说明他也知违背了准则该受的惩罚必定不轻。

  天机笑而不舍,他们都知道,他会这么做不可能是为了认主,一开始的原因早就在相处的时光中变迁。初时,无数的时光腐蚀了他,让他不愿再入黑暗的寂静中沉浮,一旦见到了希望就紧紧抓住,不由分说的逼迫乔晨楠来承受临入异世的无措。后来,是不舍,不舍的离开这个人,只是现在,他不得不离开。

  轻轻的上前,伸出手拥抱,紧到令人窒息,又突兀的放开。低首,天机在乔晨楠的唇上落下一吻,很轻很浅,又很暖。

  "我知你心中有他,但我只许百年时光与他,乔晨楠,记得我的样子,等我。"顿了顿,许是因为没等到乔晨楠肯定的回答,天机又添上了一句,语气冷淡如昔,却隐隐透出不安后的逞强,"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你会等我。"

  垂下了眸,乔晨楠半晌不语,最终,还是点下了头。

  得到了心安的答案,天机舒展了眉眼,目光中的专注延绵成痴,"成为我主便拥有了无限的生命,我知你不愿看着亲人逝去而己独活,可我不愿你死,哪怕憎恨,我也愿你跳脱轮回。"

  语罢,金色的光点围着天机萦绕,待散去,天机的身影已遍寻不见。

  望着空无一人的前方,乔晨楠笑的愈发苦涩起来。明知道这个时候你说什么我都无法去憎恨的,天机,该说你天性狡猾吗?连消失之际也不忘最后算计我一把。你不愿……,残忍的温柔,真是可恨,更可恨的是我知道我最终还是会妥协。

  *

  一个人可以有多思念另一个人?依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绽放的梅花,乔晨楠的笑容有些空有些远。本以为百年要很久,到如今才知道原也只是短短转眸间罢了,只不过非是一场空而已。

  西门吹雪死了,这并不奇怪。毕竟西门吹雪再怎么被人尊为剑神他也逃不脱生死轮回,只是有些恍惚罢了,就如同一向高高在上的神祗突的变成了人类迎接了死亡,听上去是如此不真实。但这些都只是外人的感觉,对乔晨楠而言,陪着他相守的人已经不在,这样的事实要多真实就有多真实,真实到让他满心茫然。

  本以为他早就有了准备,但事到临头才发现无论你做多少准备都抵不过失去时心脏处破开的空洞,心跳依旧,可他完全感觉不到。雪花被风吹入窗户,乔晨楠伸出手接住,冰凉黏在肌肤之上,入骨的疼痛。冬天,真的很冷呐。

  一个人究竟可以多思念另一个人呢?身子半伏在椅子扶手上面,乔晨楠的笑容愈发的空了。这个问题他不想知道却已然体会深刻,他暂时性的腾空了心中为家人留守的地方,花了百年的时间倾尽了心力去思念天机、去爱西门吹雪,然后,念已成痴,再也无法摆脱这股痴缠。而今后,他知道,他的思念又会加重一份,因为逝去的人只能靠着思念去接近。

  "百年了啊,天机,你可不能毁约。"他一直都承认自己足够卑鄙,百年间,有西门吹雪陪伴,百年后,他已无人忍受只剩下一人的冰冷,他希望天机可以出现。思念的分量太重,他只希望能够让心变轻一些。

  "承君一诺,必不相负。"

  清冽的嗓音如阳春三月的雪,干净冰冷之中又显着丝丝暖意。乔晨楠回头,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眉眼,笑着伸出手。

  "你来了。"

  天机勾唇轻笑,如无数的星辰坠入了眼,细碎的柔光闪烁。

  执手,"我来了。"

  来接你回家。

  *

  睁开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看了一办的书倒扣着扔在床上,连电脑也还在运行,右下角的时间一秒不差,就好似那百多年间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虚幻一场。只是他知道不是的,那份感觉如此真实,那份思念还在延续,如何欺骗自己只是一场梦?

  徐徐绽放出略显飘忽的微笑,再敛眉,脸上就只剩下的失而复得的喜悦。从电脑旁取过手机,拨通第一个快捷键,在短暂的等待后,听见了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一瞬间,喜极而泣。

  "妈,你和爸身体还好不?……我?我很好,只是想你们了。……我真没事,只是想着很久没打电话回家了就打一个呗。……别别别,妈,你千万要相信我,我身体棒着呢,没病没痛,思想也很健康,脑子绝对没问题。……真的!所以你别真去喊哥过来瞎折腾一把啊,会被同学取笑的!……嗯嗯,你和爸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整天瞎忙活,注意休息,帮我跟哥问好。……好,再有一个月就放假了,那时我就回。……嗯,再见。"

  电话才挂断,乔晨楠就听见了既是舍友又是死党韦昊的惊奇的嚷嚷声,"小乔,这是你的吗?做工真精致啊,你哪淘来的?肯定不便宜吧?"

  乔晨楠对韦昊的出现并没有多意外,在打电话时他就听见了脚步声,回头,就看见韦昊伸出手想要去拿靠在他床头的长剑,连忙出声提醒,"别动——"

  提醒还是慢了一步,或者说提醒到位了但韦昊那反射神经没到位,还是抓住了剑柄一提——

  "唉哟"一声,韦昊只觉得一股沉重的力量把他拉着连人带剑都往地上倒去,乔晨楠快步把剑接住,省了长剑落地的命运。

  "喂,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吗?"韦昊从地上爬起,摸着被撞疼的额头抱怨道,对于自家死党救剑不救人的行为无比鄙视,"要是我摔白痴了你可得养我一辈子。"

  把剑重新靠在床边,乔晨楠对韦昊的话笑了笑但没说话。当初归来时,他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这把剑,西门吹雪的剑被他随人一起埋葬了,唯有这把剑他不舍得放手。

  见乔晨楠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一把不知道是玩具还是啥的长剑,韦昊漫天黑线,摇头晃脑的扯开了那破锣嗓乱嚎一通,"你伤害了我,却一笑而过嗷~~"

  抱头躲过一堆东西的突袭,韦昊嗷嗷直叫,"你们太伤我心了,怎么忍心伤害我?"

  "……"刚购物回来的两人沉默片刻,然后,把刚刚扔着剩下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扔了过去,看着韦昊嗷嗷叫的更欢。等扔完了,两人空着两手进门,径自拐过被生活用品埋没的韦昊,在看见乔晨楠床头的长剑时眼里也闪过一丝火热,男筒子的心中都藏着一个大侠梦,对于刀刀剑剑总是有那么一种莫名的狂热。

  "嘿嘿,小乔这把剑帅吧!"刚刚还捧头萎靡下去的韦昊一见两人的眼神立即原地复活开始蹦达了起来,"这可是真货,沉的很。不信你们可以试试,保证你们谁也拿不动。"

  方云和牧安,也就是这个宿舍另外两人,对于韦昊的话是不怎么相信的,谁让这人平时就嘴上花花没个正经呢?再加上那乌黑剑鞘带着外面店里商品没有的古朴气息,勾的他们蠢蠢欲动,不过,被乔晨楠阻止了。

  "虽然小韦十句话中要忽视的就有那么八九句,不过这次他倒是没骗你们。这剑沉的很,你们拿不动。"

  乔晨楠的这把乌鞘长剑,除了外形和西门吹雪那把长剑相似之外还有一点引得江湖上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它的沉,连陆小凤握在手中都嫌重的兵器会轻到哪里去呢?

  方云和牧安不信邪的试了试,差点就得个和韦昊相同的结果。只是握着剑柄扶着而已就差点被扯着压倒,更别提握起来挥了,不过……三人看着乔晨楠轻轻松松的把他拎在手上,一脸惊奇,就好似看见了凹凸曼般瞪直了眼。——小乔什么时候力大如牛了?!

  不是没看见三人的疑惑,只是有些事情只需要自己记得就好。乔晨楠笑着,有几分陷入回忆的迷离,这让三人有些担忧,总觉得小乔身上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但若让他们说更实际一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也只能在乔晨楠安抚的微笑中把疑惑和忧心吞进了肚里。

  尔后的日子似乎又和以前一样,朋友打打闹闹,偶尔逃逃课打打游戏,颓废而无忧的大学生涯在继续着,三人觉得和以前没什么不同,除了小乔不知道从哪里认识了一个冷冰冰的男人,两人间的气氛总让他们觉得亲昵的过分。

  时间一晃而过,大学毕业步入社会,朋友各奔东西,聚在一起的时间剧减但不会冷淡了去。乔晨楠也进了一家公司开始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涯,似乎和所有人一样在为生活打拼着,唯一不同的是,直到他大哥的孩子都已上学,他的身边还是没有出现任何一名女人。

  这让他的父母和大哥开始忧心起来,担心是不是乔晨楠的身体出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毛病才一直都不恋爱,明里暗里几次三番的提醒有病须医,无需讳疾忌医。怎奈话说的太隐晦了使得乔晨楠愣是没听明白。

  直到他父母几人终于忍不住了,派他大哥找他单独谈话了半宿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没女朋友的生活落在家人眼里已经发展成为有隐疾的代表,这让乔晨楠哭笑不得,他身体有没有问题他清楚的很,但无论他怎么保证,家人看他的眼光都是那种认为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独自逞强的担忧,这就让他不得不重视起这个问题,最后,他决定摊开来说。

  "爸、妈、大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们。"

  看乔晨楠脸上严肃的表情,三人集体板着脸挺直了腰板严阵以待,"你说,我们听着呢。"

  "我有爱着的人。"

  "……?!!"沉默的空白之后,三人脸上俱出现了惊叹,有爱着的人?这发展忒出乎他们意料之外了,他们还以为小楠要告诉他们他那方面有问题呢?

  "我很爱他。"

  倾尽了心力去爱的人,现在一直持续着思念的人,又有谁可以替代?哪怕是天机,也是不一样的。对西门吹雪,他从心动到爱,从爱到思念,循序渐进,直到深刻入骨。而天机,就和西门吹雪一个相反,从结局到过程,因喜欢而愧疚,因愧疚而越喜欢,周而复始,结成了无法解开的死结,注定了他和天机永久的纠缠。

  他的自私铸就了对他们的不公平,可或许正如吹雪说过的,没有所谓的公平亦或是不公平,只是一个选择罢了,他的,他们的。就如同其他人一样,差别只在于别人的选择交汇出两个点,一个起点一个终点。而他们三人成了一个圈,一直循环,然后,永无休止。

  "这很好啊。"儿子/弟弟终于有了喜欢的人,这让三人很是欣慰,尤其是乔妈妈,更是喜笑颜开,"找个时间,什么时候带她来家里坐坐。"

  他不想让家人失望,可是……"不行。"

  "不行?"笑意僵在脸上,三人满眼都是惊愕,不会是……"她不喜欢你?没事,世上好女孩多着呢,小楠,你别伤心,等妈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乔晨楠再次摇了摇头,"他爱我,只是……死了。"

  惊愕在三人脸上、眼中停留,愣愣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乔晨楠,此刻他低垂着眼帘,他们看不见他的眼中是不是悲伤晕染,他们只是觉得,这一刻,乔晨楠安静的如有被刻入画像,框架出另一个世界。

  想开口安慰,但谁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能够说的出口的节哀二字永远都太空洞。

  剥离了那些回忆,乔晨楠回神,对着父母哥哥抿唇浅笑,"不用担心,我没事,而且,我身边有人陪着。只是,"有些迟疑,乔晨楠不知道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对父母大哥而言会不会是个打击,但他知道不该隐瞒,"我爱的那人,还有现在陪着我的人,那个、都是男的。"

  乔爸爸:"……=-="

  乔妈妈:"……=0="

  乔大哥:"……0=0"

  "爸?妈?大哥?"看着用不同的表情凝固石化的三人,乔晨楠颇为担忧,不会是刺激太大了吧?果然,他就该一步步慢慢来的,一次性接受还是太困难了。可是不告诉他们的话,他总觉得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吹雪和天机都不公平。

  三人被乔晨楠的叫声唤醒,齐愣愣的看向乔晨楠,木木的逐一开口。

  乔爸爸:"男的?"

  乔晨楠:"男的。"

  乔妈妈:"两个都是?"

  乔晨楠:"两个都是。"

  乔大哥:"你……"

  乔晨楠:"我?"

  乔大哥:"你……"

  乔晨楠:"嗯?"

  乔大哥:"你是上是下?!!"

  乔晨楠:"……"大嫂,你果断把大哥给污染了!

  乔妈妈拍案而起,"我家小楠绝对是上!"

  "……"可悲的是他没上成功T T。

  乔晨楠的沉默以对让乔家三人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不行!

  "小楠,赌上你男人的尊严必须为上!"

  可对方都比他更男人怎么办?

  "对,乔家的人怎么可以委身人下!"

  已经委了。

  "可我觉得,就小楠这长相这个性,如果搅基的话应该会在下。"某出门刚回来就听见一家子在谈上下问题的某大嫂摸着下巴沉吟道。

  "胡说!我家儿子那么男人,哪里像被压的?"

  "我这是实话实话,而且是小受的话招人疼。"

  "不行!虽然疼人比较幸苦但我弟弟一定在上!"

  "小楠他就是受!"

  "你才受,我家儿子哪里受了?!"

  "他浑身都受!"

  "你别信口开河,我弟弟男子气概一流!"

  "男子气概又不妨碍他做受!"

  "你……"

  看着吵作一团的三人,战局之外的乔爸爸扶额叹息,你们是不是把重点搞错了啊喂?!

  "爸。"手搭上了自己父亲的肩,乔晨楠笑的满足,"相信我,我会过的很好。"

  乔爸爸身体一震,随即缓缓放松,微微的叹息声有着无奈,他自然希望小楠能够娶个贤惠的妻子生个可爱的孩子,只不过个人有个人选择的路,既然小楠选了,无论这路多艰难他们都会支持,若连他们都反对的话,还有谁会去理解?

  "如果他愿意,带他回家吃顿饭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只盼一家团圆和乐美满。

  "好。"

  是谁说过时光如水?在外人看来早已古稀实质上却没有任何变化的乔晨楠看着墓碑上家人的照片,笑容很淡。曾以为一生很长,到头来才知道一生堪比过眼云烟,消失的速度快的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幸好身边还有一人可以陪着他到天老地荒。

  感受着被握住的手上传递来的温度,乔晨楠目含眷恋的伸手在照片上摩挲了着,声音轻的如同叹息,悠悠的带着说不清哀乐的情绪,"你们都走了呢,我也该走了。"

  不会去寻求轮回之后,因为他知晓,只有这一生才是他的父母和大哥。有人总认为同一个灵魂就是同一个人,可洗去了前尘忘却了记忆,哪里还可能会是同一人?

  凝视了许久,乔晨楠转身和天机一起离开,隔日,他就会"死亡",和这个世界断了联系。从此之后,所有不舍得忘记的人都会被定格在记忆的深处,碾转成永久的思念。

  "我会陪着你。"从来不会说那些花哨讨喜的承诺,自始至终,天机只会平淡而坚定的对着乔晨楠诉说着这句话,简单、朴实,但一直坚守。

  "我知道。"他的难过是天机给的,可陪着他渡过这些难过的依旧是天机。如果把这些事情一件件摆放着用符号联系,那么他对天机实在不该有眷恋有喜欢。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感情一事总是那般复杂难辨,他能做的只是随心而已,不问因不问果,只求心间安宁。

  数十年后

  一身白衣的乔晨楠瞪圆了眼盯着手中的剑……旁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如刀斧雕刻出的俊毅容颜就算隔离了百来年却依旧那般熟悉,狭长的眸深幽如寒潭,倒映着的满满的都是他的身影,如峭壁上冰雪融化流下的声音般清冽的嗓音带着他喜欢的丝丝柔和。

  "晨。"

  "……吹雪?!!"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终于全部完了欧也,撒花转圈圈~\(≧▽≦)/~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