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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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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焰续》作者:晓春(5.1至完结/出书版)

书名:《豪门焰续》
作者:晓春
上市日期:2012年3月1日
类型:个人志简体版

文案:

豪门:全球顶级的佣兵基地,与各国政俯合作,

秘密协助机要部门培养特工,并在通讯传媒、航空货运、

地产金融各领域都有巨额投资,机构设置庞大细密,

总部设于西欧,具体方位和各级领导人物完全严格保密。

旗下由三级组织依次掌舵,权责分配第一层为中东组,为最高级;

北美组、南亚组分列二、三位。而三级组织,下设亚洲七分堂,隶属关系,

分别为赤、褐、青、蓝、风、露、火七部,各有优长和作用,各司其职。

豪门最高灵魂核心人物,人称"烈焰"者,从未有人知悉其真实面目。

豪门焰的故事就发生在"烈焰"和陈硕(冲撞的主角)的孪生兄弟陈仅之间。


  致读者书

  很抱歉让大家久等了!这书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拖了这么长时问,实在不安,也亏得工作室和各位读者包涵,大家很善良地忍受了我的拖延症,下不为例。
  这文卡得比较厉害,太久没写阿仅,手生了。加上家有犬子,分散了精力和时间。看,多可怕,从少女一直写到少妇。后,多幸福,从过去一直写到现在,你们还陪在身边。
  硬果仅存二兄弟写的时间最久,都有感情了,有时候随手就会想要写他们,会记挂,好像变成一种习惯了,不写难受,写长了又憋得慌。这部续集,我心里也老没底的。本来想说,如果各位读到跟前传不是很一致之处还请包容,因为写续的时候,我一直没有翻看过前传,我是怕看到前面就没信心再续下去了,哈哈哈~
  但总算,在小编们的鞭策和朋友们的鼓励下,这书终于是成了。虽然写得有些惶恐,毕竟比起第一部的受欢迎程度,续集是从来没有连载过的,但仍满心希望这部阿仅小费的后续人生不会让《豪门焰》的老读者们感觉有狗尾续貂之嫌。
  在续里,我一直想偏帮一下小费,结果直接导致他的出场频率骤减,因为他很忙……我之前是真想写两人二人世界什么的,后来发现暂时不怎么适合,于是又让他们办公兼娱乐什么的。娜娜的戏份有点多,本来想删,后来觉得有个妹纸也蛮好的,可以帮阿仅保持良好的自我感觉,继续散布风骚魅力,就保留了(这是什么说异理由)……
  没什么重点,随心而至,大家看个高兴就行。好歹最后安排了小费求婚,虽然陈仅各种嫌弃,还觉得人家脑子有毛病,但就是这么傲娇的阿仅才能成为小费的最爱啊~
  新的一年,一起加油!阿仅的萌友们,这一年,你们个个会好运!

  第一章

  西班牙南部村落班那哈维斯 某庭院别里内

  挑高的落地窗边,十来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将原本宽阔通透的客厅过道挤了个水泄不通,出来接头的正是一脸苦大仇深的李升。
  大李自己带领一班兄弟在前厅等候老大现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摆着这等排场,让别人陪着等又是另一回事,从他不断瞄手表的焦灼神情可以推断:这次的形势也不很乐观,老大在短时间内,是很难现形了。
  褐部的外派副手杰森原本打算向赤部大哥报备一下交接事宜。现在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了,都没有见到人,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李升擦了擦汗走到边上,小声问传话保镖:「你确定老大还在里面?」
  「是的大李哥。」
  李升压低声音黑线道:「有没有搞错!一下午都在浴缸里,两个半钟头了耶!两个半钟头……」
  「大李哥,老大泡澡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好一段时间没碰过水了,现在要是进去打断他,说不定老大会同我们拼命的!」
  这话倒是不假……打份危险的长工也就算了,要是再英勇地夺上司所好就有点吃力不讨好了,但是这一大帮子热血男大热天大热天傻杵在这儿也是分外碍眼哪。
  「唉,不管了!」大李摸了摸下巴又挠了挠头,他不身先士卒,还有谁肯顶他的包,「我进去,让他跟褐部江老大直接交涉,这么干耗时间也不是办法。」
  「大李哥,那就拜托你了!」对方还夸张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大李压力激增,不得不定定神,整了一下领子,雄赳赳迈开脚步往里去了。毕竟,在这种非常一刻,谁都不愿当炮灰就对了,也只剩他资格够老,一贯破罐子破摔。
  坐芬兰电梯上三楼,门一开就可以看见超大面积的蓄水池。这里不仅是水泥砖石和色彩瓷饰的叠加,融入设计大师灵感的豪华版按摩浴缸边水气浓重,氤氲的熏香渗入每一个细枝末节,彰显出主人家对沐浴环境的奢侈追求。
  在李升不知死活地说明来意后,那个泡在水里几近脱皮的威猛俊男,只是微微抬了抬眉毛,懒洋洋接道:「江成不会自己来找我谈啊,干嘛叫几个喽罗来烦我。」
  此男五官精致、肌肉线条比例堪称完美,无奈面泛挑花,姿态桀骜,气势嚣张,就算慵懒地沉在水里,也掩不住那股生猛的攻击力。这正是赤部掌门人,史上最劲爆事故体陈仅无疑,「褐部的杰森就在楼下,江老大说联络不到你,有派人去摩洛哥等过,可后来因为赤部行踪太保密,跟我们错过了,所以他只好叫人第一时间来这边接应,我想应该是有急事。」
  「啧!他会有什么急事,肯定是来追债的,不过就问他借了点东西,小气得好像我割了他块肉似的。好啦好啦,打发褐部的人回去,我现在就给江成回电话。」
  借东西要还的,这个道理天经地义,不过大李没敢接茬,现在老大的神经极度脆弱,两个月的边境苦日已经让他连说句话都会头顶冒烟,所以目前避免有任何敏感用词刺激到他比较明智。
  大李恭恭敬敬地弯腰递上那只好些日子没有开通的老大私人话机。对方本来靠在浴池边的手臂缓缓抬起,湿漉漉接过听筒,扬了扬手让按摩技师和精油小姐都出去。
  一分钟后,电话接通。
  「威哥,这么急找我喝茶啊?」
  「你小子敢跟我玩失踪!你拿了我上千万美金设备连个屁都没放,你不知道我从越南把它们转运过来给你要冒多大风险啊?!」
  这边捂了捂耳朵,把听筒拉远了些,过两秒却一脸吊儿郎当地骂道:「东西我一件没动,妈的,封都没拆!那边连只鸟都没有,我还想找人倒贴车马费和利息呢。」
  江威愣了一下,不禁眼睛拉成一条线:「你小子真去突尼斯啦?那儿的舞娘很有风情吧?」
  「风情个头!到阿尔及利亚撒哈拉边境,就差看到极光,以为自己遇到沙漠妖姬了。两个月没澡洗,会死人的你晓不晓得!」
  江威忍俊不禁,「外围原来这么安全又福利,人家想去都轮不到嘞,你抱怨个鬼啊。」
  当事人差点暴走:「老子现在一张嘴就是满舌头的沙子,你以为很好玩呐!」
  「你这么喜欢上火线,去抱北美组加略葛大腿好了,听说他爱死你了。」江威边说边爽,一联想到陈仅的臭脸,他就觉得畅快,「你知道最近七部中有四部被调执行秘密公务的事吧?你现在能有这么安逸,要不是我跟你熟,还以为你上头有保护伞呢。」
  感觉到江威话中有话,陈仅气不打一处来:「你是再触我霉头,小心我扣住那你几车破玩意,到沙漠上直接点了当烟花放。」
  「你不要威胁我噢,你要是敢乱来,我做鬼那不放过你!」
  「厚,想跟我绝交啊,跟你搭上线,我什么时候走过运。」
  「没良心!你就跩吧,等各路人马聚到南美,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倒霉的是谁。」
  陈仅终于爬出水面,将大李递过来的浴巾在腰上随手一围:「我看下个月的集众会才是重头戏吧。」
  「一向行踪诡秘的风火露都要出来露脸了,这三大分堂的人马经常在南美那块活动,这次又约在秘鲁集合,听说还有国际刑警在一旁跳脚,你这种豪门出头鸟肯定就是第一个中弹的。」
  「我知通威哥你偶尔喜欢充半仙,但就算猜得到,你不讲出来会死啊!」
  「哗一一你明知道我不擅长安慰人,假话很难讲的哎。」江威继续在那儿幸灾乐祸地噼叭吐槽,谁让这小子借东西不还。还敢跟他耍流氓。
  「算你狠。」陈仅一脸阴恻恻地刺探内幕消息,「你不要欺侮我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吃了两个月沙子就搞不清状况,这次弗萨亲自现身组织集会,中东组北美组联合领头拉的大幕,搞不好就是要抓阄去缴毒袅或打哥伦比亚游击队什么的,到时候难免又要脱几层皮的。」
  「你是在咒我们褐部会中奖吗?」
  「风水轮流转嘛。」
  「乌鸦嘴。到时候如果真有那么背,我倒是要考虑是不是也入个教,时不时在胸口画下十字,会比较安心点。」
  「亏心事做多了吧你,不是在盐湖城找了个摩门教小妞儿当马子吗?跟她入教算了,记得上贞操带。」陈仅呶了下嘴,施施然地拐进更衣室。
  「你越来越欠接揍了。」江威一边笑骂一边话锋一转,不怕死地反击:「倒是你,流放了有阵子了,跟那个人还有联络吗?」
  「谁啊?」
  「那个英俊猛男哪,就是之前在你酒店房间撞见的那个一一」
  陈仅终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是结结实实被威哥将了一军,之前倒是没料到江威这小子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起话端,他皱了皱用头,瞥了眼天花板停顿几秒后才吼出来:「八婆啊你,我有没有跟他联络关你屁事啊。」
  果然打击到他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江威满意了:「谁叫你男女通吃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害我到现在才缓过劲来,不过眼光还不错噢,那个帅哥连我都看得出是个极品,其他手段也不是普通级别吧?」能把上陈仅的人,还是个男人,乖笠!没两下子,谁敢上手啊。
  陈仅的眼神已经折射出危险的讯号,语气突然森冷森冷的:「你说够没?说够可以挂了。」
  江威在电话那头莫明其妙地打了个寒战,决定见好就收。
  「OK,我闭嘴,那你别扣着我的东西啊,杰森人已经在你那儿了,你自已看着办吧。」
  两天后,陈仅带着几个亲信回到马德里,其他人马先行赶往南美洲待命,
  此刻回到市区才感觉是重返人间,在阿尔米兰提街和喜格纳街上的专卖店里挑了几件靓衫和帅气的皮具装备,暂时将这段时间驻扎边塞的苦闷抛到脑后。果然粗神经的人生命力会比较顽强。
  与此同时,一架私人飞机已在托雷让空军基地降落,由一支七辆车组成的车队在西班牙国民普卫队护送下离开军区,前往秘密处所。
  安德烈·费因斯在第四辆车内闭目养神,就在六小时前一一他接到部下第一时间传达的赤部近况。
  「越境手续不过关,安全组出面协调之后,赤部得以全部顺利返回,目前在西班牙中转。」
  「给我安排专机去马德里。」
  秘书诺受不得不确认一追:「现在?」
  「对,现在。」
  「可您今天要出席格林郎长的晚宴。」
  「给我推了,三小时后动身去马德里。」
  「是。」
  知道上司心意己决,诺曼像往常任何一次一样高效无误地执行命令。为了确保这趟出行安全保密,于是便有了后来的阵仗,不过对费因斯来说都已是习以为常。
  以前的他从来不过问行程细节,可自从为了那个人,却不得不另辟蹊径,必要时还要满世界地追逮。
  也不知为什么,这分别的两个多月时间显得特别长。发现自己越来越容易想念已经有一段日子了,这对于一个决策者来说并不见得是好事。
  当时要不是北美组下了直调令,自己绝对不会让陈仅去苦寒边境执行维安任务。眼下情势愈演愈烈,只要一想到那个人会随时离开视线,就无时无刻都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更头疼的是,那个叛逆的家伙从来野性难驯,把他关进笼子里会死,放出来又怕他被别人咬死。
  想到他在豪门屡立战功威信上窜,也就意味着会有更多的危机事件会派他去处理,这可真的没有半点值得自己欣慰的。
  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但这跟之前设定的初衷完全相悖。
  那人一直在积淀能与自己比肩而立的实力,但两人的磨合期却充全毁在公务上,像这种见缝插针的私人约会,居然是难得一次,足以令费因斯不快。已经尽量制造合作机会,但那个男人实在滑手,按不牢他,只有自己出马。
  联想到陈仅冲锋陷阵时那般子狂烈架势,每每逼得自己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来回踱步沉思。每一次涉险都可能是新一场会令他感到头皮发麻的搏命事故。
  即使是执掌豪门强势淡定如他,也难免会在私底下因这个霸气情人颓然叹喟。
  陈仅并不知道他的克星正风尘仆仆趁着夜幕杀到赤郎所在的洒店,准备给他来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费因斯摒退了平时眼他寸步不离的隐形跟班,独自进入走廊拐到阵仅的套房门前。门外的那两名守卫是赤部的阿理和大伟,都是之前打过照面的,他俩一见费因斯凭空出现,也有些吃惊。
  他们都知道费因斯是总部过来的人,很有来头不说,也就预示着完全不是他们这心人得罪得起的,更微妙的是,他跟自家老大有着很复杂微妙的关联……
  也就是在半年的,不少兄弟曾不幸目睹了老大被这位五官俊美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游泳池边强行拥吻,当时那叫一个震撼啊,简直似五雷轰顶万箭穿心呀,阿建和大伟、汤姆等人根本就是是瞬间石化了。
  那样惊悚的场面居然、居然没有一个手下够胆上前去阻止。
  更诡异的是,事后老大虽然很炸毛,但却让这个胆大包天的男人毫发无伤地离开赤部。可终究是觉得在兄弟们面前出了糗,于是这个叫费因斯的男人便自动被列入帮中禁忌话题黑名单榜首,谁敢在老大面前提起,谁就死定了。
  但现在那位话题主人公本尊再度现世,他们这些赤郎小领队可不敢怠慢,还是阿建鼓起勇气略有些馗尬地挡驾:「老大最近绷太吸了,难得放松一下,我先给您进去通报一声?」说完又不知自己干嘛要心虚地回避对方淡然却透着威严的视线。
  此等暖味不明的阻挠本就让人觉得可疑,再加上门一拉开,室内光线昏暗,扑鼻还透着一股淡淡的薰香味,费因斯脸上面无表情,情绪却顷刻沉下来,直接挡开面前的大伟和阿建道:「不用带路了,我自己进去找。」
  大伟暗道不妙,转身出去打大李哥电话。试图搬救兵,阿健正要出声提醒老大,却被费因断一把捂住嘴。
  「嘘——」费因斯示愈他噤声。
  这时的陈仅尚未意识到危险正悄然临近,仍非常随意地趴在床上,头很自然地撇向一边,右手被丝袜缚在床头板的雕花栏杆上,赤裸着身体,背脊肌肉被玫瑰油抹得油亮诱人,曲度拉伸舒展,姿态极度松懈撩人。
  周围有点着好大两圈蜡烛,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般,陈仅的双目被一条黑丝带蒙着,衣着暴露的女技师正半坐在他的大腿上,由下往上抚摩他的腰侧。
  最近刚刚迷上按摩的他嘴角微扬,极其慵懒和满足地说了句:「再按下肩膀。」
  陈仅当时想的是,当地匪头介绍的,特殊服务,果然有点意思,比在西班牙乡下请的那几个好得多了,虽然这边为了提离价码故弄玄虚地搞了一番噱头,比如摆蜡烛穿比基尼什么的,不过好歹技师手法纯熟,伪SM也挺带感的,点了三个钟也不算亏。
  按摩师乍见一名气度不凡的男子稳稳踱进房间来,诧异地张了张嘴,可对方一记犀利的眼神扫射过来,直逼得她这样的老江湖客也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个男人浑身都散发着凛凛之威,再看随后跟进来神色略有些紧张并拼命朝她使着服色的守卫,立即会意。
  平日里也算是身经百战,找她们消费的人客中不乏政界要人和黑社会大佬,时刻需要谨言慎行,心中一动,即刻一言不发把头一低,迅速跨下床,识趣地撤出房间。
  费因斯看阿建领着那按摩师出去,重新折返到门口,冲走廊尽头的几名随行保像打了个手语,意思是:现在起,不准任何人进来。
  室内骤然静得反常,陈仅一开始思路还处于休眠状态,直至这份令人窒息的宁谧持续了一分钟以上,才顿觉诧异,旋即有一股凉意自脚心蹿起。本以为是那女人是去取其他的新鲜玩意了,也没多在意,待迟迟没有动静,才感到不对头了。
  猛地睁开在黑丝带下合起的黑眸,原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及时清醒,心中稍有些懊恼,那些香油和烟薰味道确实严重削弱了他的警惕心和灵敏度,此刻凭着本能便已察觉到异状。
  「怎么这么久,搞什么嘛……」陈仅正要抬左手去摘眼罩,却不料手臂被人半途挟持,在他奋起反击的当口,对方已利落地将他的右手拉高,就着床头的长丝袜又在他手腕处缠了几圈,力道大得惊人。
  陈仅难得放松了那么两秒钟,就被人三两下摆平,也是气恼得不行。他认识的人当中,能在瞬间牵制住他的可真不算多,加上手法这么娴熟,又兼具技巧和力量型的更是屈指可数。

  第二章

  室内浓重的精油味掩盖了那人身上的气味,但他的呼吸却在耳边灼热地吐纳着,背上承受着袭击者渐渐下压的身体重量,待完全覆上他时,陈老大也着实有些凌乱了:「靠!你要是敢碰老子!我一定让你看不到明早的太阳!」
  当那人覆着薄茧的温热手掌沿着他脊椎凹陷处的优美线条轻抚而下,粗糙的手心与皮肤细腻摩擦时,就像过了电一般令他不自控地战栗起来,心脏忽然以N倍的速率鼓动着,亢奋的热流奔腾至每一根血管,随即在耳膜处发出粗糙的轰鸣。
  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徽徽隆起,收拢的背肌在蚀光和油光的衬托下性感得无法形容,像即时彼打下情色烙印的艺术品,淫靡而诱惑。
  这个热爱自由、凶狠狂野又美丽的男人,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雕琢过,多一分算多,少一分算少,那优美的背脊被几道已经淡去的伤疤点缀,观赏者为此牵痛怜惜,却也无由地增添了几分冶艳的视觉冲击。
  身后的重压就在下一刻,陡然撤离,陈仅稍微松一口气,嘴上也熬不住再次警告对方:「解开!妈的,让你解开听见没?」
  谁知回应他的是臀上的一记轻吻,陈仅真是欲哭无泪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自己又不是前凸后翘的美女,堂堂七尺男儿,标准身段威猛够劲,不过是脱光了让人家做个马杀鸡,怎么就能起了某人的兽欲啊,要不要这么饥渴啊?!
  自己快三个月没碰过荤腥都忍下来了,一回到市区,看到满街的美女露大腿就蠢蠢欲动是没错,不过他靠逛了五个钟头的街来分分散注意力了有没有,这样总算够操守、够义气了吧。
  把大李他们累得哭爹喊娘,比打个仗还累也就算了,这种,靠运动和走路泄欲的事,说出来都觉得逊毙了。
  谁知道一回来随便打个盹,享受了不到半个钟头的温香软糯,居然还碰上个趁人之危的!老子就算是帅到让人流鼻血也不用这么猴急吧。
  本来想直接破口大骂的,吼到整幢楼的人都听见,直接抓他个现行抽几鞭子。要是开战时,部下肯定会及时破门而入救他于危难之中,但是现在这种情状,不被人当成玩情趣游戏的变态才有鬼。
  面且很肯定的是,身后这家伙是摆平了门口的兄弟才进来的。这帮手下怎么笨得跟猪一样,也不晓得顶一下,用才随便开口喝一句提醒到他,也不至于搞得现在这么被动狼狈吧。
  陈仅这个窝火啊,可就在他思忖对策时,那个淫魔已经重新压了上来,而且很明显刚才是去脱衣服了。
  以住过得再新鲜刺激,也从来没有刺激到以为自己会提前谢顶,但是现在,他觉得也不是没那种可能性了,因为他就快要……扛不住了!
  对方就趁他脑内人神交战时,一手扶住了他窄紧的腰身,另一只手竟然卑鄙地直探向他下腹,掌握那已经蓄积能量的坚挺,陈仅咬牙挣扎了一下,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低吼出声:「费因斯,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再不放开,老子要火了!」
  「你下面不是已经着火了么,有多久……没碰你了,你想我没?」对方的声线己有些沙哑,尽管身体如饥似渴,但仍没有跳过该有的环节,他要享受拥抱这个男人的过程。就在几次充满技巧的抚弄揉搓后,费因斯蓦地托高了陈仅的腰,俯身用舌去挑逗他胯下的周遭敏感带,陈仅的反抗瞬间瓦解。
  「嗷!你哪儿学的……这招?」即使看不见,也恶狠狠地回了头。
  对方煽惑地反问:「你说呢?」
  陈仅的呼吸逐渐紊乱,并开始断续地粗喘:「呼……你他妈不会是请教你那些情妇的吧?」
  费因斯也极力控制着自己已经泛滥的情欲,才不至于连声音都颤抖:「我说过我不喜欢她们,我现在只有你。」
  「你当我是傻的才会信你!」
  因为看不见,所以脑子里飞速闪现的全是那具熟悉的精壮性感的男体,皮肤带着高烧似的温度,还有被那双充满占有欲的褐色眼睛,每当被他盯上时,那饱胀的狂乱的爱欲,折射在对方的瞳孔中,那一刻,就变得好像不再是自己。
  与费因斯在床第之间过瘾的你来我往,是跟任何女人都没有过的尽兴与激烈,虽然仍抗拒着被费因斯一再占有,但令人惊悸的生理反应和仿佛调动全部热望去感受的性爱,却成为被俘虏的证据,陈仅即使不服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很难拒绝唯有费因斯才能引爆的激昂快感。
  就在下一刻,身体彼强制翻转,陈仅终于可以仰躺着吸取几口新鲜的氧气,彼此湿热的鼻息短促地在极微弱的距离交错。
  暖昧不清地抵御与迎合,唇与唇先是似有若无地黏合,而后又分离,接着换来发泄式的侵吞,只是一个吻,却无意间掀起放浪的躁动,欲望像是要被融化和支解,口腔内激烈地痴缠,舌尖深抵辗转吸吮,咽喉逸出愉悦的低吟……下体相贴时,那部分烫得似烧滚的熔岩。
  费因斯扣住陈仅头颅后方的大手,在他已经养长了的黑发中寻求着力点,后颈被指腹略有些粗暴地厮磨,迫使对方转换着热吻的角度,唾液自嘴角滑落,欲望贪婪而急躁地在身体各处放火,最深处的需求被调动,渐渐变得难以掌控,肉体如同脱轨般跟着感官沉沦。
  不知何时那个吻已从下巴下滑到锁骨,沿着肩膊吻到腋下,陈仅难以自抑地仰起了脖子,闷声喘息。当舔吻到乳首时,费因斯抬手解除了陈仅双臂的侄梏,因用力过猛而磨红的手腕一旦得到解放,就立即扯下了眼上的丝带,搂住了对方的后背。
  费因斯一抬眼,四目交接!胸腔为对方膨胀,心脏就仿佛要从咽喉跳出来,直至再次交叠相拥急切地寻到彼此的唇,那种充斥在两人之间令他们迷感而狂热的情愫,在鼻息交触时亲近得可怕。
  被整个带着甜腻而煎熬的过程,一点一点消耗蚕食着意志,这本身就是件脱离常规,且能让陈仅顷刻间便云里雾里的事,身体总是提前一步背叛自己,那些不明的驱使和加速他迷失的诱因有时甚至会超出陈仅的承重底线,但——还是陷了进去。
  待费因斯的唇舌再度来到脐下,陈仅刚适应烛光映射的视网吸开始出现恍惚的幻象,跟费因斯做爱就像是在经历一场拉据,羞耻、自尊、痛苦、快乐,全都被摊到眼前看它们相互角逐厮杀,最后等待那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崩裂的理智完全淹没于欲海的那一刻。
  就似眼前,汹涌的情潮最终征服了耻辱,快感腐蚀了尊严,抵销了部分疼痛,再一次的,英明神武如陈仅,也不免总是跌入一个纠结的怪圈,在他不擅长的感情领域艰涩摸爬,在相拥的空档也得不到喘息。
  或许没有应不应该,只须问值不值得。当被费因斯扣着下颔说「舒服就出声」的时候,陈仅倔强地别开目光:「我才不要像个女人似的。」
  「我从来没把你当作女人,我就是想,也办不到啊,你这么的……野。」费因斯听出他始终介意自己作为男人却被上的事实,突然觉得心放生摇曳,情动之余有些激动地托住他的臀,低头用温热的口腔轻触那已然挺立的勃物,成功地听到他倒抽一口气,便倒在枕上低喘。
  陈仅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情难自禁地挺动,将自己往费因斯的口中送,嘴里难耐地急喘,身下的画面太过刺激,陈仅之前一个人用手做的时候,有时会幻想着费因斯为他口交,他对这一能让生理和心理彻底沦陷的欢爱步骤食髓知味。
  当对方的舌尖在顶端挑拨时,全身的血液都聚集而去,当被湿热彻底吞没时,陈仅硬生生忍下了那声惊呼,一面低咒费因斯越来越厉害的技术,一面难耐地摆动着腰,深深挺入再抽出,爆棚的热情挤迫着嗽咙,令他如困兽般焦跳不安。
  当费因斯用手循着球体在掌心轻搓时,陈仅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但对方手法磨人,总在他快要到达顶点时又猛地收住了势,如此反复,直至他绷紧的肉体开始不受控地痉挛。
  「啊——够了!」
  费因斯就在这时猛地松开了他,轻轻抹了抹嘴角,已被染成深褐色的眼球布满占有欲,只见他慢慢俯首到他耳旁邪恶地催眠:「不够,这怎么够呢……」
  下腹的那团火熊熊地燃着,汗水自毛孔沁出,肉体摩擦时,两人部情不自禁地呻吟出声,费因斯确也受不住这样的僵持,不停磨蹭的下体已经不起更大程度的考验。
  于是直接将手指探入后方的入口,因为太久没有做,那里已经紧得只容得下一很手指,陈仅开始嘴硬地反抗:「浑蛋……你要是再这么蛮干,就休想再爬上老子的床!?」
  费因斯突然俯身用舌沿着他的股沟轻舔,因过度的刺激,陈仅弹跳了一下,心里不禁暗骂道:操!太阴险了……这家伙现在的手段真是使得又下流又高明,简直是坏到骨子里去了。
  不知为什么,此刻陈仅全身都抑制不住地颤栗不止,那种置身天堂驾御一切的感觉,是一个成年男子所能获得的最极致的性爱体验。
  只要想到他是焰、是自己身处豪门的支配者、是某段人生的重心和主宰,而这样一个君临天下的男人,却在他的床上替他做这种羞耻露骨的服务,这种陷入冰火两重天并介于临界点的快慰,几乎盖过所有性幻想的威力,他觉得自己真的快要被费因斯弄死了。
  一两个回合下来,已经没有力气再斗,被搅得眩晕的不只是意识,嘴里还胡乱说着话,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干,是想我踹你下床吗……你玩够没……呢嗯……」
  费因斯也知他迫近极限,心头一热,粗喘着挤进了他双腿之间:「宝贝儿,我很想你。」
  「妈的,谁是你宝贝儿!啊——」
  话音刚落,股间被巨物突入,各种矛盾的对峙,在交缠较劲之后强力被严重折损,当费因斯将他一边大腿抬到肩上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推进时,那紧到发疼的销魂甬道简直没有半丝妥协。
  汗从额上滑落,费因斯拍了拍他紧翘的臀,煽情地催促道:「放松,别夹那么紧……」
  「呃!你倒是自己来、试试看一一噢!」陈老大的抗议声被攻个粉碎,迎接他的是一阵急风骤雨似地掠夺,狂热凌厉没有反梅余地。
  后方是无法轻易抵消的钝痛,被那无休止的抽送搞到麻痹,费因斯觉得自己多日的想念,集到下身,迫不及待地挺起腰,专注而陶醉地享受着只有陈仅才可以带给他的顶级满足。凭着以往欢爱时的经验,尽量循着陈仅最喜欢的方式和角度,控制着力道与速度,缓缓深入,感受着自己在他体内胀大颇抖一一
  「这里么……」
  「不……」
  「到了没……」
  「等等……啊……」当蹭到某个点时,陈仅呼吸的节奏一下子乱了,要仰高脖子才能喘息,费因斯接收到他的积极反应,就立即开始全力冲击那里,攻势越来越激烈,交合的部位在反复撞击中发出湿润而淫靡的声响,当豪华的套间充斥着陈仅痛苦却又痛快的呻吟时,费因斯知道对方已经完全进入状态。
  跟费因斯做爱的过程,就好似坐山车,不断地冲破自己的底线,最开始情绪都在挣扎,最后发现都是徒劳,心理的快感远远盖过生理上的不适,在自虐般的勉强迎合中渐渐豁了出去,到最后的完全投入和释放,他舒服得连续射了好几波才停下来,也只有费因斯可以让他在一个男人面前发浪到忘我。即使每次事后。都巴不得给自己来一棍子玩失忆,也好过看那姓费的在高潮过后,那像极流浪汉免费饱餐了一顿上等台塑牛排似的贪婪神情,那得意洋洋又坦荡荡的潇洒姿态,就好像在宣布:你这辈子都要被我压得翻不了身。
  不爽啊,各种不爽。
  虽然做爱很爽,但是只要是跟费因斯做,就总能把他折磨到半死。无论是心力和体力部要提升至最大值才够搞一次的,何况这个老外根本不知「节制」这个词是怎么写的,从来不会一次就收场。而且最窘的是——往往到第二天,连走路都会觉得后面还带着伤。
  他陈仅是有多不幸,才被个男人缠得死死的,而且自己居然真的没有想象中的排斥,到头来还要怕自己玩得太过火,怕最后真的没办法安全撤离这看似和谐的迷局,费因斯明明应该是他需要特别规避的头兮危险分子啊,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明明晓得安德烈·费因斯在揭开身份后百般勾引,对自己是何等的诱惑,他陈仅还是傻乎乎地陷了进去。
  然后就换来他姿意来去,像这样平白无故地霸道出现,理所当然地摆布你的意志,等你奋起反击了,他又用高超的床上工夫来模糊焦点混淆视听。每次心惊肉跳地想叫他滚蛋,又被他那套表面的怀柔策略给三两下唬弄过去。
  可真的看不到他时,此人又其明其妙地占用了他陈大少爷太多太宝贵的脑细胞。甚至是泡澡、如厕、打完拳、跑完步,或是偶尔跟女人抛记媚眼也该死的会想到他!
  真怕自己狡好的肉体资源就这样浪费掉,如果因为某人的影响,而对其他小妞儿不举的话,那可真是暴殄天物天理不容啊,可是当他发现局势好像真的有慢慢朝那个悲摧的方向恶化下去时,又没有什么切实有效的方法加以遏制。
  自从跟费因斯搞了之后,自己不但没有再跟别人搞过,连随便动个念时都会想到: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被费因斯知道,会不会一不高兴,就直接把他外派到沙漠养骆驼去,顺便面壁思过,那可就亏大了。
  只有他陈仅知道费因斯的真面目,表面装得可大方,其实也不过是个占有欲强大的封建奴隶主。
  别看这家伙平时一副正经正派童叟无欺的大好商界才俊模样,经陈仅权威评估,却是个真真正正的斯文败类。作为豪门领袖,手底下放出去的全是亡命之徒,招惹他的下场确实难以估计,陈仅觉得,无数人就是被费因斯完美的大众情人脸和伟岸挺拔的偶像身材给转移了焦点。以为他多正义多美好。
  要不是上次看费因期带着女人在公众场合出双入对的欠扁样子,还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抢手货也会妒忌,而且是吃个娘们儿的醋,被虐得外焦里嫩不说,那种情况要是多来两次,还真就保不定他哪天不会下狠心踹了这个差点搅乱他人生步调的男人。啧啧,现在后悔是不是太晚了……

  第三章

  不过在陈仅痛定思痛之后,他决定自动屏蔽费老大的部分私生活。且把自己这种反常又冷门的七情六欲变相归结为因习惯成自然,而对费因斯产生了过度的控制欲,也类似于迫害妄想症什么的,面且陈仅很肯定,自己不喜欢有人在他决定正式下单之前就先夺了他看上眼的东西。
  也许当初的那点妒忌只是好胜心在作崇,不肯承认自己也会被人耍。但这世上有资格耍他陈仅的人当中。恐怕费因斯的名次是最靠前的。所以他也首次对自己的感情作了一番让步。
  虽然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太大的差距。生活和交际圈即便是有重合,也总是有天壤之别的,费因斯是天子骄子。翻手云覆手雨。危险指教不是常人可以想象。而自己,不过是个完全不宜家宜室的浪子。
  早知道自己在豪门中所处的位置比较尴尬,就应该离这类惹不起的上位者远远的,才够保险,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终极大BOSS。
  但他们一开始就在不明所以的状况下邂逅,自第一眼起便将费因斯视作了寻常的合作伙伴,这恐怕是他陈仅不平坦的人生当中最致命的一笔乌龙。
  而由此导致的恶果之一,就是企图与对方获得相阅视角和相阅经历。结果在斯考奇大搜索中充分领略了他出格的魅力和到判断力,最后彻底裁在了他手里。
  就在两人身处马德里的酒店肆意云雨的过程中,其余赤部兄弟却如热锅上的蚂蚁慌了神。
  李开在接到大伟急电匆匆赶回酒店时已经是事发半小时以后,发现老大的房门早被几个豪门安全组的保镖给封了,面且级别都比他们高上不只一级。
  虽然知道老大跟那老外要员的交情非比寻常,但是突然空降,又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堵着门。怎么都没办法无视吧,不过大李毕竟身经百战见多识广,比起阿建他们确是镇定许多。他让大家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总觉得那个要员不会时老大不利。
  最后在酒店留守的几个赤部兄弟决定陪着那几张扑克脸安全姐组员在走廊上苦守。
  因为实在等得无聊,就在角落里偷偷哈拉几句。
  大伟摸了摸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不时抱怨着:「老大不会出什么事吧?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阿建耸人听闻地八卦通:「你用才是没看见,那个中东组要员撞见那舞娘坐在老大身上,眼睛就像要喷火似的,不知有多吓人!」
  大伟嘀咕:「不是按摩师吗?怎么变成舞娘!」
  「那个不是重点好不好!」
  「保护中东组要员的任务已经不归老大管了。怎么还老是找上门来,总觉得不对劲呀……」凭大伟的实诚脑袋却又想不出什么特别复杂的阴谋来。
  阿健大腿一拍:「老大!老大……不会是彼那个神秘的费先生抓到什么要命的把柄了吧!即便吃了大亏,但又为了顾全大局,于是牺牲小我……」
  「呸呸呸。还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当拍琼瑶片啊,老大是那种会被人―一被人随便占便宜的主吗?谁要是敢打他主意,就是想那么一想,他都会剁了人家的手。」大李忍无可忍地截断了那些听起来离谱但看起来靠谱的猜测。正直如大李,反驳的时候也觉得有些无力。
  阿建越说越小声:「可是在从子里单独谈判什么的,不趁老大的风格啊,而且老人上次明明被人家……亲了。好多兄弟都看见了,这么大的事,老大都忍下来,直是奇迹哎!那人不但活得好好的,现在还有种困着老大不让他出来哎,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那可是中东组的人!」纯良的大伟因为话题引向限倒级而微微涨红了脸,他决定找理由替偶像开脱:「老大忍着他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身不由己才……」
  大李头上乌鸦成麟飞过,对两人狗血的猜测很头大,干脆闭嘴不搭腔了。据他多年来对陈仅的了解,他可不认为老大会因为「身不由己」就由虎变猫。
  那个中东组的费因斯确是来头不小,最开始发现他跟老大走得太近,自己就曾动用过关系网去调查此人的来历,结果却只找到了一些表面的商业背景资料。而他在豪门中的职务和权力范围却一无所知。
  随后看他对老大百般纠缠。井且一再挑战赤部底线,陈仅原本脾气不好心直胆大,可面对这个男人却屡屡熄火手下留情,还三番四次地纵容了对方的冒犯,所以大李也就渐渐不再紧张老大的处境了。他开始认定纲因斯就是老大看中和欣赏的同伴,凭着他们在豪门中千丝万续的联系,也许他还是赤郎在豪门高层中安插的秘密情报员。
  总之,大李绝对不会非议和怀疑老大的决策和社交网络,并且总能美化陈仅的动机。
  而在室内因为做得太HIGH而没办法动弹的人,却也没有完全忘记外头那帮苦命兄弟。他仰躺着。难得双目无神几近脱力,但心里却在暗自盘算。怎么把床上那个庞然大物弄走,毕竟今晚门口不但聚集了赤部的若干人马还应该包括了费因斯的眼线,要是他们真在一起过了夜,明早开了门。众目睽睽之下,那他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而费因斯关注的焦点显然跟陈仅不在一条找上,他侧躺着,一脸的意犹未尽,看陈仅的刘海因做爱过激而汗湿凌乱地贴在额头,居然有几分平日不常见的天真魅惑,而他笔直的鼻梁和看似坚毅薄情的唇,都向外散布着情欲未消的迷人气息。费因斯的心脏因此漏跳了一拍。
  他情难自禁地抬起手指沿着陈仅上身结实漂亮的肌肉线条漫无目的地游走,眼中流转着一丝浓郁的宠溺。
  陈仅觉得自己被费因斯撩拨的地方浮起层层难言的瘙痒,于是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我可不是你的猫猫狗狗,你想到就来摸几把,不想到就随便放养。」
  「三个月没来见你,你以为我想吗?」其实他没办法告诉他自己也实在是想疯了他才会不颐一切地搭专机过来。
  要见也见不着,我可舍不得让堂堂的豪门」焰「来苦寒边境陪我吃沙子。
  心里这样想着,但真正出口时,却成了酸溜溜地讥诮:「我又不是你的跟班,有资格计较么?」
  「如果今晚我没来,你是不是打算跟那个舞娘玩性虐游戏?还不知道你口味这么重。想玩这个,跟我说就好了,我奉陪到底。」
  陈仅气得笑出来:「你说什么鬼话啊!你以为人人都跟你那么变态啊。那可是这里最好的按摩师。我花了三千美金请的!被你随随便便就打发了。」
  「只是做指压么?我怎么觉得她根本是在挑逗你呢。」
  「自己心眼小就不要怪人家太敬业好不好。」
  「你脱先了花钱让人来摸,是有多欲求不满?」费因斯抬起膝盖将大腿轻压到陈仅的下体磨蹭,然后手口并用地重新在他胸口攻城掠地,「如果我剐才晚到一步,你是不是找对她有反应了?」
  「擦。你还没玩够啊?你今天是不想让老子睡了是吧?」面对此类深度且狡黠的进犯,却无法压抑欲望的抬头,陈仅也有些抓狂,「我这人本来就很低俗的,你看不惯可以不要来搅混水啊!难道就一定要看到我出糗才高兴?」
  「陈仅,我们之间才刚开始呢。」说着就重重吻住了他的喉结,然后在他耳旁低语,「我要你,只属于我。「
  陈仅一边不安地推拒,一边又扣住了费因斯肩膀,口中却不断曝出刺激对手的狠话:「你不会觉得我这么有魅力又精壮的猛男会专门为某个家伙守身如玉吧?再说,为一裸树放弃整片嫩草地,你不觉得很不划算吗?"
  费因斯猛地抬头,双眸蒙上一层当野兽进攻猎物时才会闪现的贪婪炽烈,此刻还有几分灼人的困顿:」看来今天是要在砍树还是除草之间做决断了。」
  「喂喂——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喂,喂!!啊——"老大,人家只是说说啊啊啊——
  孟浪的感官再度席卷全身,这样的体验异常冲动和原始。就是被陈仅清澈倔强又略带着强悍热力的眼神震慑了,狷狂的肉歌也极度纵情地施展着淫威。陈仅总是有办法用身体告诉自什么叫作意乱情迷。
  每次进入他身体时,费因斯都觉得自己的原始欲望被无限调动。相拥时,汲取着对方高热的体温,口腔吞噬着浓烈而浑浊的男性气息。倾覆顺倒沉沦。
  是什么让彼此牵绊难分难舍,重复迫切而激烈的索取,付出连灵魂都可以交换出去的代价,收藏着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复制的颤栗和冲动,平时的冷静自律都只有在遭遇时方时才被摔个粉碎。
  他们之间的做爱方式越来越疯狂野蛮粗暴,动情时嘴里会乌七八糟地曝出淫言秽语,放纵到无力。纠级到沉迷……
  等又一轮酣畅淋漓的激战结束,两人相叠着瘫倒在地毯上,刚才是怎么从床上翻下来的己经记不太消楚了,只知因为战况太过激烈,腰和手臂都快麻木了。
  「我看欲求不满的人是你才对吧?……好不容易让呼吸平息,陈仅有种上当的挫败感。
  想到刚才费因斯在后背位折腾了他半小时,居然搞得他又高潮,待自尊心加潮,一时觉得面子挂不住,于是现在干脆闭上眼合上嘴装死算了。
  费因斯从背后伸手左手臂搂住他的胸膛问:「你不希望我在这里过夜?」
  陈仅重断睁开眼,沉默片刻才懒洋洋下逐容令:「知道还不快滚。」
  对方却悠哉道:「你怕什么?你手下人难道会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陈仅有些咬牙切齿地回过头来笑骂:「知道个屁。什么关系都不该搞到床上去吧。」
  「你很介意被别人知通么?」
  「不是我介意,我是怕万一传到豪门那帮老头子耳朵里,我陈仅死一万次都不够他们泄愤的。」
  费因斯可没有把这样的假设放在眼里。有些不屑:「他们不敢。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你就算是统领也不能带头玩判逆吧。你也知道,总部上头随便下个号施令。就能把赤部的人调去西伯利亚喂老虎,这两个月的沙漠之旅似乎是有人想警告我不要太得意忘形呢,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接受教训。免得踩到雷区还不自知?」
  费因斯在他耳边低沉地轻笑:「你是那么容易受教的人么?」
  「我可不想真的让人觉得我那么敢拼,是因为头上有保护伞,我
  不想你插手我在豪门接的CASS,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你这是在威胁我。」
  「你觉得是就是喽。又不是没威胁过。」
  费因斯的唇完全贴上了他的耳廓,说话时磁性的音色震得陈仅耳膜酥麻:「你只记住,需要我为你站出来的时候,我是不会犹豫的。」
  就算陈仅这样神经大条的男人,都知道这句承诺颇具威摄力。心头也不免为此有些狂热悸动。但表面还是摆出一副不领悟的可恶表情:「我可不要你这么好心,等到要你亲自替我出头,一定是我死期到了。」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我想你费老大最不缺的就是恭维吧。」
  「呵。」费斯笑着摇了摇头,他真拿他没办法。恐怕日后也很难在陈仅嘴里听到什么服软恭敬的话,如果哪天对方因忌惮而讨好他了,也就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了。
  费因断宠溺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在他耳下烙下一吻便坐了起来:「我是该走了,马上要飞回总部去。最近中央情报指挥处有人盯着豪门不放呢,要我们继续出人手参与维和部队。」
  「是法国佬?那帮家伙最难缠了。号称友情合作什么的,是血本无归的威逼利诱。」陈仅先起身,缓缓走到床榻边披上灰色浴袍,「你费老大日理万机。大老远飞来一趟,不会只是想跟我上次床吧?」
  「我为你做的疯狂事可元宵止这一件。」费因斯有些暧昧地朝他眨了下眼。然后将衣物随手拾起来从容地穿回去。
  陈仅的橡皮脸也无由地因某种程度的调情而升温。而后别扭地歪了下脑袋没有吭声。一分钟后,他这才看清今天的费因斯没有着正装。而是难得的穿了一身白色棉布T恤和迷彩长裤,露出均匀强健的手臂。布料下的肌肉会随着动作微微起伏,结实的长越配那双短军靴真是绝了。靴子磨旧看起来是古董货。跟它的主人一样有种沧桑而神撼的魅力。
  费因斯的侧脸立体男人味,有几簇短发不驯地翘起在鬓角。深邃的眼睛容易让人产生多情的错觉,此刻的他看起来比以住任何时候都要显得温良无害,陈仅暗叹:谁想得到这种似好莱坞电影明星般装模作样的家伙,居然是执掌着庞大佣兵机构服务政界的喋血领袖,此等狗血情节可不会是常人有机会领教的。
  陈仅转身从小吧台上倒了一杯威士忌。喝了两口后又手执酒杯走到正在系皮带的费因斯面前:「我可没力气去送行了。」
  对方略显温柔地看了他一眼:「那里,还痛吗?」
  切!这小子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次吸气呼气,好一一待确保暴动的情绪得以安稳,才勉强挤出一个笑:「找、很、好。」
  费因斯也觉得这个男人嘴硬时很有生趣。但也仅止于轻掻诱逗。绝对不能玩过头,不然他报复起来可是不会心慈手软的,当下机智地转换话。
  「集众会前,可能会派你们去巴西,但里约,最好避开。」
  陈仅一听这句,立即就像打了鸡血似地直起身子盯住了费因斯,后者却依然保持着一副淡定持重置身事外的无辜表情。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经意间抖落了一个惊天大内幕。
  啧啧,装得还真像。
  陈仅邪恶地勾起嘴角:「你这可是作弊噢。看在我们的交情上,就不去中东组举报你了,我姑且就当投听见喽。」
  费因斯淡谈一笑。他知道陈仅粗中带细,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偶尔行动快过脑子,对于刀口舔血的豪门中人来说有可能是致命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里约不是人们想像中的旅游胜地。」
  陈仅也听出他语气中难得的郑重,颇有些诧异,不禁沉下心来:「我可能会动身去秘鲁一趟,集会前夕,派里奥通常会单独给各分部下初级指令,我想就算是要去巴西,到哪个城市,也不是我们分部能说了算的吧。」
  「你知通那里的情形吗?」
  「略有耳闻。那几片贫民窟都被土皇帝占着。」
  费因斯接道:「现在接管的那些头目越来越年轻,他们不讲章法的,也很戒备生人,随时会请路人吃子弹。」
  「你不想我太轻率。我有分寸。」陈仪听出他言语中的关切也有些动容:「你好像很有经验嘛,在海军陆战队的时候,是不是协助CIA组织过突击行动?」
  「在陆战师带过一个侦察营,去巴基斯坦边境清剿基地成员。交火时……有死伤。这是我不愿意你亲上火线冒险的原因。为高是很出色的狙击手,你在南美执行任务期间。我会把调过来给你做后援。」
  陈仅挑了下眉:「你是说木鱼脸啊?厚,那他枪口可得端稳一点,我怕他对我积怨太深。趁乱下毒手啊。」
  鼎鼎大名的「风知了」米高,要是听到有人如此置疑他的枪法和气度。还真得喷出一口黑血,但如果诽谤他的对像是陈仅的话,那他会选择翻白眼后自动无视。
  只有费因斯对陈式笑话免疫,也是唯一一个不会被他的没心没肺打击到的人:「通开里约,记着我的话。」
  「如果这次集会不是为了晃点我们,那你不希望我被选中,就代表新任务确实很危险吧?」他走近他。直到鼻尖只剩一公分的距离,「可如果怕这个,就不是我陈仅了。我也有一句话要提醒你。有的事,不要干涉不要插手会比较好。要服众,就不可以先破坏规矩。」
  「呵,我看起来是需要别人提醒的人吗?」
  陈仅有些挑衅地看着他:「我其实还蛮乐意时常提醒你的。」
  费因斯从他手中夺过酒杯。然后将杯中酒一仰而尽。正当陈仅产生一丝疑惑时,费因斯已蓦地揽住他的后颈,就看就着他的口将酒精哺入他因惊讶而略略张开的双唇之中。
  液体有小部分溢出,自唇瓣对接处沿着陈仅坚毅的下巴轮廓滴下,再自锁骨滑入襟前半敞的袍子里。
  「唔……」陈仅好不客易挣了一下才得以喘息。却不料费因斯又沿着酒液走向一路舔吻而下。
  陈仅脑内和胸腔警钟齐鸣,下禁低声哀号:「不会吧……又来!」
  又半小时之后。陈仅重新趴睡到床上,浴袍散乱地挂在手肘上。只掩盖住了腰下半截,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如果他还剩一点体力,怕只有一点,他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将那个纵欲的禽兽一脚踢出门去。
  他暗自庆幸要后天才出发去南美,要是明天,他还真不一定可以强打起精神来应付那帮总部派下来的精明老鬼。
  费因斯系好靴子。在陈仅额上亲了一记,未能多作停留就朝门外走去,他怕自己一犹豫又走不掉了。
  可到了拐角处却又忍不住回过头来,望向床上那个能令他倾倒,偶尔也束手无策的悄人,略有些霸道地说了句:「为了你,我可不怕破坏什么规矩。」
  陈仅胸口一暖,但面上还是痞痞地回了句:「滚吧你。」
  他们都尽量在重聚时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在分别时也避免有拖泥带水的情节,貌似若无其事,却要不断整理内心深处的复杂动荡,那种无法言说的冲动,那种一分开便开始想念的焦躁感,很多情绪。那在彼此背对背时被暂时淹埋。
  费因斯眼中的陈仅,常常带着华丽的孤傲,他俩本是典型的狼族。彼此信任依存。却无法完全分享需求,始终独立不羁难以讨好,只因强者相遇,要得以步步闯关,总难免要逼退一方直至另一方妥协。
  当他们开始下意识地为着彼此走走停停时,既是扶持,也是羁绊。他们必须渐渐习惯这一点。

  第四章

  就在费因斯关上门的那一刻,陈仅的脸上若有所思。那家伙就像所有男人一样,探访过一位老相好,上过床后就走人了。可是,在对方心里,明明又不是那么肤浅的关系,不知是不是自欺欺人,陈仅也总认为现在这种浆糊般的交往,可以有机会被描绘得很合理。
  自己的生活是有多精彩,才随时会披那人的强震波扫到。经过几个月才平复的心境也被他轻易搅得七上八下。
  听到匆匆赶往屋内的脚步声,陈仅先一步撑起手臂缓缓爬起来坐到床沿。他此刻才发觉不光是四肢散架酸软,连头都在隐隐发胀。
  于是待大李和阿建率先冲进套间主卧时,他们眼前呈现的是一番惊人的最象:
  老大半裸着漂亮性感的身子,眼中有一丝疲惫,凌乱的发丝。更凌乱的是那张床单一一有大半张被子被拖曳在了地毯上,差一些就点着了蜡烛,空气中都仿佛飘浮着一股子咸涅的情欲味,还有老大身上那些可疑的红色印迹……
  平时也看多了陈仅裸体,但像这样半遮半掩的情状倒真不免令人产生奇异的绮想,何况此刻的陈老大看起来甚至比对街芝士酒吧的性感舞男还要媚惑煽情,整个人向外散布着情色而脆弱的讯息却不自知……
  平时看惯陈仅男人味的强势面,突然陷入此等惊惶迷惑的情态,大李真如遭遇当头棒喝,再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阿建,后者比他更逊,早己双目发直呆如木鸡。
  大李在心里猛画十字架。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只带了阿建进来。否则要是让别的兄弟看到老大这副情状,要自圆其说就难喽。
  「谁让你们进来的!」被打断冥想,陈仅有些懊恼地扭过头,极其不满地瞪了过去。
  明知他们是由于太担心自己。才在费因斯撤走之后及时进来探视,可是乍见组里人真就这么直闯,陈仅也有点火大,他虽不是那种习惯在形式上做表面文章树威信的老大,但是来不及「善后」就被自己人撞见现在这幕狼狈的样子,他们又毫不收效地摆出痴愣围观状,再怎么强装也不免会有些难堪。
  要是换作以前,他大概会随便打个哈哈就掩饰过去,但问题是,他现在连随便敷衍一下看客的心情都没有,费因斯像龙卷风似的来了又走,他都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天再要靠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了。
  一句暴喝过后,居然长时间没有得到回应,陈仅也算服了他们,于是颓废地提示:「你们到底看够没啊?要看裸男不会自己回去翻Av啊。」
  「呃l老大——」阿建终于回过神扑了上去,「那些人我们拦不住啊,你没事吧?!那个那个——」
  「你是猪吗?我有事还能跟你在这边哆里巴嗦!」陈仅拉起浴袍用眼神示意大李带阿建出去,「我要去泡澡了,从现在起,谁都不许再进来烦我。」接着便站起身来,可谁知脚下刚迈出半步,就被厚重的地毯给绊到稍稍踉跄了一下。
  看一向身手矫健利落的老大吃瘪是件新奇的事,不过如果被对方用仿佛要吃人的凶狠目光扫射到,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我们出去了!有事就叫一声,随传随到。」大李弯下腰将周边的蜡烛纷纷扑灭,以防火灾,然后一把箍住阿建往外拖。就在快要完全拐弯消夫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要事,于是急忙轻声报告:「老大,青部的大哥托尼刚给你留言,说是明早人就到马德里,要邀你吃早茶。」
  「呵。那个不中不洋的鬼佬也晓得吃早茶。笑话。」一听是托尼刘约他,绷紧的面孔稍事舒缓,他没想到青部动作也这么快,尚不知道秘鲁一行他们是要作先发还是垫后。
  陈仅想到这一层关系又改变主意:「看在他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让他下午三点后吧,明天其他时间我要睡觉。」其实暗地里,陈老大已经开始打起托尼手头东西的主意了。因为在南美地界,对方的军火储备库可是比表部江威高得近多了,当然,这个邪恶的动机,他暂时是不会让对方察觉的。
  明早是铁定要睡够本才肯起来,有阵子没睡个囫囵安稳觉了,再被费因斯这么一折腾,走路脚底板都有些发虚。
  此刻,费因斯正赶回秘密住所,洗宪澡休息不足三小时,就重新坐上私人飞机返航。
  俯视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建筑物。胸口涌起些许复杂的酸胀。下次再见那个人,又要挨过数天还是……数月?
  如果不是陈仅,他真的可能无法抑制将他狠狠囚禁再牢牢绑在身边的欲望。近旁有的是乖巧贴心的候选,他却偏偏挑中这个级难搞的。
  「先生,您的咖啡。」作为费因斯的贴身秘书,恐怕前者的行程,没有人会比诺曼更清楚。
  诺曼也颇有些传奇经历,自西点军校毕业。在北卡罗来那州执行机动任务时,被当时的豪门欧洲安全组组长相中。做了一名参谋官,在一次突发事故中,未通过总部申请,便擅自启用二级调令,使得两位遭抉持的总部高层人员在两小时内及时得到解救。
  事后,三十八岁的他被罚薪处分,却又被弗萨破格提升。因为在处理常务事件中表现出色,而被举荐至费因斯身边,成为豪门地位超群的特级副官。
  在平时,为了不暴露费因斯的真实身份,曼诺都称他为「先生。」
  「联邦调查局的法瑞尔上校要代表国家中心局同您视频通话。」
  费因斯揉了揉眼。诺曼替他打开投影屏幕。
  最近被官方盯得很紧,在下一个红色通辑令发出之前,已经调动了不少人马去南美协查:最头疼的是,那其中也包括赤部。
  就把米高调过去,还是不放心,毕竟近身作战,凭陈仅的个性很容易吃亏。
  巴西贫民窟不是豪门的地盘,所以他没把握能像以往几次那样在关键时刻助他一臂之力。当法瑞尔一身戎装地在投形端上出现,费因斯微微众颔首:「上校,听说你找我找得很急。」
  费因斯语气轻巧,坐姿放松一派闲适,虽然面无表情,但即便是隔着屏幕,还是能及时领受他那强大的气场。
  因为对方无论是军衔还是权势都十分显赫,自己虽年长他二十几岁,还是对其使用了尊称:「请您见谅费因斯先生。这件事我也希望能尽快敲定,因为已是刻不容缓。」
  「你能代表FBI和国际刑警来跟豪门谈判,就说明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不过不是我没有考虑,而是还需要进一步评估行动的安全性。我可不想手下的队伍有去无回,豪门总不能老替你们带新人擦屁股。」费因斯语气平缓,但句句威摄,没有商量余地。
  「那照您的意思是——要我们加派精英?」
  「侦察用上豪门佣兵组,几乎算是代劳了以往特勤处的差事.但协查方面就还是要利落些的人马,难道现在巴西当局和欧洲联盟穷到只够申请调派国际刑警了么?」
  「现在已经发出第一张蓝色通辑令,FBI也己经接手。」
  费因斯的食指在皮椅软手上轻敲了几下.沉吟道:「替我找丹尼*赫尔曼来。」
  「丹尼*赫尔曼?那个软硬不吃的德国佬,我还真怕请不动他。」就连法瑞尔上校也听说过此人与豪门有很深的过结,而费因斯偏偏在这时候提他,也不知他用意何在。
  「他现在不是在安全部门吃老本吗?难不成还敢摆架子?」
  上校一脸困感:「他凭借之前在FBI的阅历是比较吃香,但可能是因为太年轻,自从调到国际刑警组织一直没有太大作为,我不能保证他是您要的人。我们这边可以为您遣最好的技术人员。」
  「上校,这件事我很肯定。等确定行程,我会需要赫尔曼亲自飞一趟南美。」
  「这……会不会太仓促了?」
  「仓促?刚才是谁说事情刻不容缓的?我不过是要了你们一个过气的前联邦技术探员,难道这要求提得过分了么?要不然,就是他最近又侵入了你们的客户终端让在位者头疼了?」
  「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会立即上报,尽快给您回复.」组然纳闷费老大怎么突然想起这号人物,但还是照办。
  「好.那就劳烦上校费心了。不过我还是会给赫尔曼一周时间考虑,要是他本人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也不是非用他不可。」费因斯不冷不热地说完这句,就示意秘书结束对话。
  之后有十五分钟,他都单手支额,保持着坐姿一动不动。
  见上司若有所思,秘书官也未敢上前打扰,凭诺曼对上司多年的了解,推测费因斯很可能还在想方才在马德里见的那个男人,连诺曼也不得不有些在意此事,他渐渐也感到赤部莱斯利陈对自己的老大来说是有多重要.之前三番四次被费因斯勒令打探赤部行踪,几乎每日必报.他想装作不知道都不行。
  特别是有几次危难关头,费因斯屡次动用实权不计后果不顾非议,执意对赤部施以援助,前日不过是确认了那人从边境调回,忍了不过两夭就按捺不住要赶去赴会,诺曼心里不禁迸出「果然会这样」的感慨。
  为了见对方一面,顶头上司在百忙之中不惜推了部长的请柬大老远飞来马德里,明明次日就要出席欧洲商务峰会,所以盹了没两个钟头,天没亮就又专机返回。
  诺曼想不透那个粗野的东方小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么吸引一直被绝色包围高高在上的「焰」,而在性取向方面,即使知道费因斯有双性情结,但对同性似乎也只停留在略有新奇好感的份上,从来没见过他对哪个漂亮男孩上过心或者直接发展成长期关系,更不用说是选择成熟男子了。
  那个叫莱斯利陈的人打破了一切惯例,就算他确实面孔英俊身材标准,但比起费因斯身边出现过的无教俊男美女,他也只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光在眼皮底下,要抢着做费因斯情人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却没有一个能像莱斯利陈这样出手便一步到位,直接将费因斯拉下马摔得神魂顺倒的。
  作为赤部首领,此人可是完全没有半点阴柔的暗示,再加上他在豪门那一笔笔力挽狂澜的糊涂帐和丰功伟绩,光是听着就觉得惊悚暴戾,选谁都比选他好吧……
  诺曼也常常暗自不解:那个菜斯利陈本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让一
  向果决的豪门首领如此迷恋投入?可以看得出费因斯为了保护他,已经集结了不少矛盾。两人的真实关系在外人看来算是扑朔迷离,不光连他这个贴身秘书都参不透,相信即便是挑明了.也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话说那个丹尼*赫尔曼可一直是费因斯最典明其妙的死对头,性格阴冷的技术宅,他几乎凭一己之力就闯入过国内的所有政府安全网,一度被当局列为重点监控对象.后被吸纳进入FBI.做了一名挂书探员。
  此人跟别的骇客不同,他实战经验丰富,敢玩命敢对抗强权,他坚持认为豪门在与政府交易过程中有舞弊行为,并直接参与者非法走私和版卖军火,他怀疑费因斯是豪门的核心人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由此吃了不少苦头。
  由于丹尼*赫尔曼好奇心太甚,又不知为何专咬着豪门不肯松口,甚至大胆接近费因斯本人,后者索性跟赫尔曼在互联网上来了一场正面的交锋。
  谁输谁赢外人不得而知,也可能是赫尔曼的上级不胜其烦,顶不住压力,突然将他从FBI直接调任至国际刑警组织做了技术组后援,安插在管理部门处理投诉,这下才终于将他收服,总算是安生了大半年。
  出了这么大的案子,迫于豪门的压力,上头没人敢将这尊大佛请出来备用,却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费因斯自己提出来,要将他重新启用,而且还是作为豪门的协助者前往南美。貌似尽释前嫌,实则更像是在内部安置一枚定时炸弹。
  不会又跟那个莱斯利陈有关吧?连米高都被下了调令,诺曼觉得可能这次上司是想把所有自己觉得过得去的亲信和对手都塞给那人以备不时之需,这还真是……专宠了。
  六小时后.诺曼走进费因斯的办公室。
  「先生,这是您要的预备人员名单。」诺曼递出文件时,就己经有些担心,于是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果然,费因斯的眉心微微拢起,有一丝不快从眼中一闪即逝。
  「有分火堂和赤部?」
  「是,他们己经接到密令,会延期到达秘鲁,暂时留在圣保罗待命。」
  这个「待命」说得有些含蓄了,说是先发还比较靠谱,费因斯当然是第一个知道此事来龙去脉的人,所以才破例向陈仅透露了焦点所在,私心是有想阻止陈仅前往里约执行终极任务。而滞留圣保罗,可不是什么吉兆.他明知一旦陈仅搅进去,赤部耍想在里约完全抽身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即便整个行动都是由他亲自偕同总部高层部署指挥,但是人员调度等细枝末节,以往并不需要他费神,一贯是由中东组弗萨和策略师伍迪等人负责安排,他们总是将相对合适的人选列入考虑,费因斯几乎不会干涉和置疑他们的用人计划,但是陈仅的频繁启用令费因斯有些不淡定了。
  虽然现在还没有公布行动细节,但被列入名单,总难逃漩涡中心。
  到时候,密令一旦发出,要无法收回。显然.撇开私情不说.「担心他会受伤」这类借口在以高危职业著称的豪门也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好吧,虽然自己极少后悔,但在陈仅的事情上,费因斯觉得后悔了:不该轻易应承他肆意闯荡,他们这种职业,没有敌前敌后的区别,敌人水远存在。
  看来,必要时也不得不采取些行动来阻止势态的恶化,虽然陈仅不希望有人抽手他的公事,但他们早已息息相关,很多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坐视不管。
  可能以往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是老大.就足可以保障陈仅的周全,但事实是,身在豪门.就不可能安全。
  可要让陈仅离开豪门,又会失去唯一可以与之建立灵魂维系的枢纽,陈仅的魅力常常就在于一一你始终无法左右他的思想.有时候,尊重他的选择,是费因斯所能给予的最有份量的支援,但偶尔动用一些非常手段来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也无可厚非。
  地球另一端,刚领到密令不久的陈仅,一个人安静地待着,长腿架起在茶几上,保持着最闲适舒服的姿势.坐在飘窗旁边的沙发上,摸着下巴认真地琢磨着未完成的事。
  看大李走进来.他有气无力地开口道:「我们在这儿恐怕得要待上个七八天的,无聊得不行,托尼那儿有一单委托,我给接了。」
  肯定又是老大骗了人家的「东西」,还的人情债。大李一脸担心:「老大,你说的是法比诺那单?他是圣保罗地头蛇啊,风险太大了。」
  「你怕我谈判水平不行,被他们轰啦?放心好了,我不过是替两户商家去谈判保护费提成,这两家是大户头.单笔佣金很高,就当给兄弟们做福利发了。」
  大李差点热泪盈眶:「老大……」
  「行了,出去逛逛吧.这个遍地土皇帝的地方.其实蛮有料的.」陈仅掸了掸大退伸个懒腰站起来,「走.把阿建他们也带上。」
  到了巴西,才知道此地有多适合他陈仅……无论是大街上还是海滩边,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人流。大李欣慰地感叹:老大终于不用在人群中有违合感了!(虽然某人并不自知,且一直认为是别人的着衣品味有问题)。
  直到第五个穿特像鲜绿色活动广告牌似的男人从身旁经过,陈仅终于忍不住问道:「大李,你说我是不是穿得太低调了?」果然……「老大是来扫除麻烦的嘛,太高调也不好。」
  「也对,在这儿高调的话.只有什么都不穿了。」陈仅讲了个冷笑话,就撇了撇嘴往前走去。
  陈仅的得力干将明豪打来电话:「老大,我们的人马两天后可以到位.随时等候差遣。「
  「OK,就在原地待命,跟着调令走,我这儿不用操心。」
  一旁的大李还有点顾虑:「巴西这鬼地方那么乱,明天去谈判,要不要派几个兄弟限着?」
  「跟?怎么跟?多带几个尾巴进去,我还要不耍办事!你不知道那儿的小鬼毛都没长齐就成天背着AK47步枪在街上撤欢呢。」
  「老大英明!只是我们有阵子没看你去玩独闯了,有点不习惯嘛。」
  「在外围等我消息,万一撞邪了,你给托尼通下消息,他会想对策。」
  「行。」
  陈仅虽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但在陌生的地头,倒也没想接私人委托,只是那两家大商户都是托尼的幕后财团,现在托尼因公出勤,无法在敲定的谈判日到场,他不得不找一个自己信任又胆大的人顶包,而此刻滞留圣保罗的陈仅便成了最佳人选。
  陈仅天生胆大,倒也不多大在意,但他低估了自己身为事故体的潜能。

  第五章

  次日下午四点,陈仅独自前往传说的法比诺老巢「华府」,蜿蜒的车路,层层叠叠的违章建筑,和五颜六色的涂鸦,是当地贫民窟最熟悉的景观,「华府」盘踞在半山腰难攻易守的位置。
  当日,托尼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联络上陈仅,十分钟前,他刚得到线报,当地替方将对「华府」进行秘密围剿,对法比诺来说,这类突发状况他时刻提防着,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对没有丝毫防备势单力薄的陈仅来说,这场突袭却可以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托尼浑身汗毛直竖,这种撞日的邪门事谁都没料到,对方到底是赤部老大,如果出了事,他也难辞其咎。可现在不能擅自出人马上山支援,而且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
  浑然不知的陈仅正走进那扇危机四伏的铁门,先被搜了身,然后对上暗语,没过几分钟,便如愿见到了法比诺。对方是个矮矮的,留着两撇挫八字胡的中年人。
  陈仅跟对方面对面坐下来谈条件,用半调子西班牙语对人家循循善诱威通利诱,但就是不见这狡猾的巴西佬松口。
  于是陈仅游说,除了替商家谈判,自己也想跟他做生意。想要一批军火,不过很显然,法比诺不怎么参与军火买卖是因为更想做毒品,运送方便收益丰,客源更多元化,他嫌军火目标大,容易被政府盯上,所以近一年利用自己的人脉做起了拉皮条的勾当,比自己亲自运货出货要安全得多。
  陈仅在心中揣测:我的脸看起来这么帅这么正宜这么有诚意,怎么看都不像不靠谱不上档次吧,他要是连我都不信,那肯定就是被帅哥骗过!还是被伤得很惨的那种,像是最心爱的女人被抢之类的。
  一直讲话,讲得他嘴皮子都干了,这大热天的,上的茶水他这回不喝不够意思呀,所以他不得不喝了,似乎有加过料,他也就得横着出去了。法比诺这种比较有势力的老甲鱼,你不防着他一手不行,防得多了,他就会让你连毛都拔不到半根。
  就在谈判出现松动和转机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整幢房子的地基都震了几下,那杯里的茶水倾出了小半。陈仅暗骂一声见鬼.与众人一样跳了起来。靠,这回绝对不是放礼花,而是有倒霉蛋踩到地雷了吧……
  「看看怎么回事!」法比诺也不淡定了,指使亲信出去一探究竟。也有几名荷弹保镖做出护驾的样子,从里屋和出口处冲进来将法比诺围在正中。
  法比诺看迟迟不见人进来通报,于是懊火地臭骂:「外面的人都死绝了吗?」
  这时候终于有人跌撞着扑进来禀报:「大哥,是底下的蛀虫来扫荡。」
  「他妈的.又来!」法比诺愤怒地追问,「有直升机吗?」
  「没有。」
  「那好,操家伙上。今天要挫挫他们的锐气!我不还手,他们还当我法比诺是吃素的!」突然就像想起什么,食指指向陈仅,后者已经知道今天也没有看黄历的下场了。
  「你待这儿别动。」然后一撇头,示意留下两个人,「看住他。」
  不会是怀疑是我把警察引来的吧?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稍有脑子点的人也应该猜得到,他能在这儿浪费这么多口水,没道理不达目的就让警队横冲直撞啊,而且法比诺报本没有提供任何关于上家的线索,说白了,就是不够信任没打过交道的买家。
  擦!警察这么没头没脑地住上攻,这个浑蛋法比诺每天在家喝茶遛鸟,他们都不来打,现在自己屁股都还没坐热,他们却临时来冲场子,要不要这么搞啊!怎么看都像是存心跟他陈仅过不去啊……
  此刻自己可是手无寸铁,完全弱势个体呀。妈的,法比诺这里可能是有警方安插了人手,怎么说扫荡就扫荡了,老子也勉强算是个卧底啊!不要把同行逼急了,弹头可不长眼,要是随便放倒几只菜鸟,别怪他一不小心就正当防卫了!
  不过想来,这当地警局的装备再蹩脚,也不会比这些流氓差劲吧……陈仅对地方警局可是寄予厚望的,他可不想成为在此冲突事件中唯一死伤的无辜观光客。
  眼下是已经做好了视战况激烈程度再决定去留的准备,一分钟后,当五米开外的那个盆栽应声而碎,陈仅就打算撤退了,他可不想被流弹和瓦砾划伤自己这张帅到爆的脸,而负责在他旁边站岗的两位看守,神色也复杂起来,明显是被外面未知的局势弄得绷紧了面孔。
  其中一个实在忍不住,说道:「我出去看看。」
  另一人也不反对,心不在焉地将枪口对若陈仪的方向,一言不发眉头深锁。
  就在这时,更近的那个花盆也砰地碎裂,粘土飞溅,陈仅装作被土星伤到了眼睛,捂着脸弯下腰来,脚下随即慌乱地跌撞了几步,接着突然往落单的那名看守倒过去。
  对方吃了一惊,对此刻更像是累赘的人质十分厌恶,现下索性伸出手臂想将他拖拽起来转移到安全的处所。
  就在疏于防范之际,却不料狠狠吃了陈仅一记扫堂腿,再附着一个直拳.还来不及呼喝,陈仅已经利落起身,在对方颈侧的下刀手,
  那人闷哼一声直直倒地,就在他昏迷前手指本能扣动了扳机,但那声枪响顺利淹没在大背景之下,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陈仅夺下此人的步枪,直接往外撤,这么直枪实弹地玩,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而且他要在保命的同时避免袭警,这可真是十分有技术含量的差事。
  凭借以前在斯考奇大搜索和单兵实战中的经验,脑内快速制定一条比较有效的逃生路线,但乱枪之下无盲点,他要避开芝一劫需要谨慎再谨慎。
  为了不伤及平民,火力只会直攻华府,不过显然,现如今跟着法比诺走才是最安全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华府地势的玄机,不会笨到连条撤离的秘道那没挖吧。
  由于几条必经道口的火力比较集中,所以即使在数名手下的拼命掩护下,法比诺一时也寸步难行,只能在走道防御柱后面阴冷着脸,寻求脱身之计。
  当陈仅矮下身子渐渐靠近他们的时候,在伏击圈内占据有利地势的一方也及时发现了他,不过就在法比诺抬手示意同伙将「尾巴」干掉的时候,陈仅却突然托起手中的步枪,朝左前方三十度的死角瞄准射击,这个动作一气呵成,完全没有半点犹豫的样子。
  在那里藏身全副武装的男人应声跌下矮墙,貌似负伤,岂料两秒钟后,他又借着掩体顽强起身预备反击,陈仅果断地再开一枪,这一次.击中他右侧肩胛,由于距离太近,即使有防弹衣也吃不住痛,对方枪支脱手伏倒。
  看那名警员倒地,法比诺突然改变了主意,迅速阻止手下人清除陈仅的动作,眼中首度流露出此微惊异,甚至有些激赏地朝他的方向点了下头以示赞许。
  那个死角没有人发现,如果不是陈仅刚才出手,恐怕最先中弹的就是法比诺的贴身保裸,那么也就意味着后者可能要束手就擒。
  坐几月几年牢无所谓,但法比诺一倒,人员洗牌,立即会有新头目上位,所有的关系网不过是再重新编排铺陈一次.时局依然黑暗。
  警察要为民除害他陈仅不反对,做不到连根拔除也可归究于历史遗留问题,但眼睁睁看着对手的人马越来越年轻精壮,就是你们的失职了,而且还连累他这个外国公民不得不举枪自卫,这也太不像话。
  不过陈仅此刻也是一头冷汗,刚才他确实袭警了,不过他计算过射程,又对着那人非要害处,那件防弹衣大致是顶得住的。当然,有些疼是免不了的,不过事后,他会很乐意提些水果和鲜花上门慰问的,随便说声不好意思。
  可如果刚才他不开枪,也许自己也会遭殃。法比诺至少在前一刻是有动过杀机的,自己到的时机太过冶巧,对方又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刚才那一招至少可以暂时解除对方的戒心。日后给托尼的谈判计划留一线生机。
  就在他准备跟着大队人马往其他通道疾走时,突然看见大门口的铁栅栏边一个瘦弱的身影。陈仅一惊.那是个孩子!他背着一把和自己手上一样的Ak47小口径步枪,已经筋疲力尽的样子,那枪太重了,就算不走火,也会压垮他。
  陈仅仰天长叹,要不要这么狗血啊,战场上救童子军什么的,可不是他的责任呀。可最终还是无奈地一咬牙,转身往火力最集中的区域冲过去。真是个小祖宗,如果今天他为了这小子把命搭在这儿,那赤部的兄弟一定以为他得了失心疯被上帝提前召唤了。
  好吧,费因斯,你猜对了,我又乱来了,又会怪我吧……如果今天够好运,只是被打成残废,我日后可能会考虑接受你的自以为是。
  陈仅直可谓是在枪林弹林中行进,幸亏这警察的行动也掺着水分,如果真把人家往死路上通,奋起反抗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伤亡也会惨重,这种同归于尽的代价是警方和政府承担不起的。
  这类黑带据点也早已如毒瘤般扎根,要连根拔起简直是天方夜谭,但眼看着他们越来越猖撅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就来一次扫荡。
  在里约还有黑帮直接击落过警方直升机,于是巴西的贫民窟也因匪乱和黑带集结而闻名于世。
  当陈仅冲上前,从后背猛地将男孩扑倒,前方的栅栏已经应声落地。那孩子还想挣扎,但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惊恐地眼大了眼睛,那眼神确是属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的。
  「发什么愣!还不快走。」陈仅一把拽住他逃到就近处隐蔽,背靠着矮墙,陈仅气急败坏地试图跟他对话:「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现在,现在跟着我,哪儿也别去。」
  男孩的表情除了恐俱还有一丝倔强,他用西班牙语问:「你是谁?」
  陈仅知进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自己没有权利指责这个小小少年的立场,只得作了抹脖子的动作沉闷道:「小鬼,怕不怕死?」
  也不知道对方是否听懂了,只见他快速地摇了摇头。
  「我数一二三,我们冲到对面的那根柱子后面。」陈仅指指自己的眼睛,「跟着我一、二一一」
  就在同时,七八个武装警察冲进了大门,跟在陈仅身后的男孩因为年幼心慌,本能地端起枪想要虚张声势。结果却被警方视作危险之举,率先朝他开了一枪。
  「住手一一」陈仅失声叫了出来。
  少年的右臂被击中,手一震甩脱了步枪。走在他前面的陈仅本已经提前丢掉了自己的枪支抬起手投降以求自保,但一看到男孩痛苦地倒地,他也顾不得了,冲上去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你们他妈疯了吗?他只是个孩子!」有一名警察上前来准备接过那瘦弱的身躯,却被他一肘撞开,他的无名火烧得越来越旺。
  于是换了另三个警察上来,费了番工夫才制住他,陈仅也没少挨几棍。
  「送这孩子去医院一一」他嘴里还在那儿不驯地嘶吼着。
  也许是见多了那些为了生存误入歧途,最终横尸街头的贫民窟少年,警察的神情都很冷漠平淡。
  好吧,这帮木头人真的惹恼他了,彻头彻尾。
  被带到警察局的时候,陈仅被不客气地请进了深灰色三合土厚面墙,并装有铁栏杆的拘禁室,有几张条凳,他的对面还坐着几个脏兮兮的黑帮分子。
  陈仅心想,也有阵子没有在拘留所过夜了,他的生活还真够刺激啊。通讯器也没带,也不给机会很帅地说一句:我是美国游客,我有权保持沉默,一切等我的律师来说话。
  那一个晚上都是在拘禁室内度过的,中途有两次差点睡过去,却都被两名警察单独押进一间封闭式的审讯室通问口供。
  妈的!不给老子洗澡睡觉,是想玩屈打成招么,这些巴西警察动粗非常有技巧,看不见又容易疼的地方他们最喜欢了。
  陈仅做出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目的就是磨时间,人家跟他说英语,他就答粤语,人家拍桌子大骂,他却突然礼貌地讨水喝。
  陈仅心里也明白,再这么拖下去,挂彩的地方还要多,现在没下狠手只因为还耗得起。
  不过审讯的但衣已经火大了:「这家伙是混蛋!你们暂时撬不开他嘴巴,再两天不睡我看他撑不撑得住。给领事馆打电话查一查。」
  陈仅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心中颇有些得意地暗嘲:这帮龟孙子看来已经知道我是老手了,不过不好意思,莱斯利陈的档案可清水可纯良了,就差发荣誉市民勋章了!老大我可是有好几张身份证和护照的,不知道你们要哪张。查吧,查得到我就认栽!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轮番遇供的重压下,睡眠不足加体力不支,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陈仅甩了甩脑袋估算着已经过了多久,离他被捕是有两天两夜了吗?但借由这种循环的折磨,他却渐渐心如止水,他试着将之前的那些狂躁统统沉淀下来,现在只要专心冥想要怎么保存体力撑下去。
  就在他以为下一轮审讯又要开始,突然有个警员急冲冲打开门伸进头来。
  「不是说没事别进来吗?」显然是小有官阶的大块头不快地瞪过去。
  警员用一种惶恐的语调说:「局长他们来了。」
  对方一怔,披上椅背上的警服外套:「在门口看紧这家伙,我去去就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有两名警察进来带陈仅回到最初的拘禁室,通风,有条凳和铁栅栏,可以打盹,可以讨水喝,还可以申请上侧所,最奇怪的是,居然升级为单间,除了走廊里巡警,没有闲杂人来打扰,条件真是好得出奇呢。不过陈仅可不认为他们这是良心发现了。
  某个预测在胸中慢慢成型,呼之欲出。但待他想再深入时,却发现脑内逐步混沌不清。

  第六章

  当天下午五点半二辆直升机降落在警局附近的顶楼平台上。费因斯风尘仆仆下机来,随行带了四名保镖、一名秘书官、一名律师,警卫队队长亲自带人马出来迎接。
  费因斯微蹙着眉,表情冷淡肃穆一言不发,他脚步坚定一路绿灯地走进警局办公室,没过多久,在随行律师的要求下,他单独进到拘禁室B区.往走廊深处而去,在最里面那间灰蒙蒙的格子间,他看见了自己那态度恶劣又淘气不羁的情人。
  陈仅随意地坐着,一只脚踩在凳子上,额头枕着手臂搁在膝盖上,身体倾靠在墙角,身上的衣服因为是暗红色的,所以也看不出有多脏,裤腿倒是被划破了几个口子.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受大的伤,只是那股倾废脆弱却着实令他心疼不忍。
  是啊,心疼,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大男人一再心疼呢?眼前看着他闯祸,看他涉险,看他一次次挑战自己的底线,却还是心疼他,没办法丢卜他不管。
  打了两天电话,谁知回应他的却是关机提示,青部托尼刘突然赶回圣保罗,随后自己为保护陈仅跟派的眼线也及时将求助讯息,传到他这里。
  与当地政府谈判用了不少时间,还要利用豪门的势力开脱罪名,让双方确认卧底身份并予以保释。
  这个突发事故如果假以人手,可能辗转下来,需要两到三周才搞得定,就是因为怕他被中途转到监狱关押,想到他的脾气,不吃暗亏才怪,所以费因斯不得不亲自着手处理。虽然有些不合流程,但得确保他能在三日内出来洗澡晒太阳。
  自己会不会太纵容陈仅了?无妨,反正有些习惯了这样的纵容。以至于陈仅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把自己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了,而自己也可能己经不是他原本耽于想象中的那个「焰」了。
  费因斯心中感概,又带着些无奈和怜惜,无声地凝视着笼中那只似在蛰伏疗伤的野兽良久,这才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警员立即过来开锁。锁心咔嚓一声响,立即惊动了那个半蜷着身子的男人。
  搞什么鬼!凳子都还没来得及捂热,这用孙子腻不腻啊!这次是要请他喝辣椒水还是坐老虎凳啊?睡了还不到半刻钟的工夫就又来整人,是存心想玩死我吧?
  他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凶狠而愤怒,就是那不耐烦的一瞥,让费因斯的胸口有些许震荡,上一次对另外的人这样无原则地迎合是什么时候?久到,他根本记不起有那么一个人。
  类似凶猛的感情还真是彻底打破了自己曾坚定设立的人际边界,即便有外力的冲击、境遇的变迁,都不曾动念放开这个人,费因斯觉得自己有些沉溺于这场略有些辛苦的痴缠。
  他在感情上会背版自己吗?费因斯自认为也没权利阻止陈仅追逐异性,虽然心里不想他那样,但他不想讲出来.显得太……没有立场。自己身边也没有宣布过清场,又怎么要求陈仅为他这样做。
  费因斯不习惯为一些极端的设想伤脑筋。他倒是宁愿去相信,相信这个叫陈仅的人有对自己动用了真心,那比得到对方的承诺还要让他安心。
  因为你猜不到陈仅在想什么.你以为他简单直接不拐弯抹角,其实那都是他的保护色,就算他有时慵懒得像只冬眠的熊,有时又华动锋利得似一头豹子。费因斯己经决定接受这份挑战。
  与此同时,也就在目光撞上铁栅栏外的那个男人时,陈仅的思维陡然停摆,脑内唯一的残念便是:为什么只耍那个人出现,自己大半时候都是灰头土脸的啊?!拜托!什么时候给个帅气点的开场啊
!!
  费因斯的视线像雷射光似地穿进他,令陈仅产生了片刻的恍惚,也忘了自己原本有没有生气,但如果要继续作出理直气的样子来逼对方认同也是不太可能了吧,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做给点提示?比方就直接说,这完全是意外,费老大.你也不要因为太迷恋我,而反应过激……
  现在的局面确实郁闷得让他想吐血,摆明是给机会让费因斯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架势来巡场子的嘛,自己不接受的话就是疯子,接受了又变成傻子。越想越不服气,于是陈仅决定继续保持着那张臭脸,以重申自己威武不能屈的清白立场。
  可恶的是费因斯根本不配合,在接收到他敌意的视线后便突然决绝地转身走了出去。
  哇靠,你还真做得出来噢!陈仅本想沉住气的,但步随心动,还是冲出了笼子紧跟了出去,最后眼睁睁看着费因斯被一帮子保镖和警局里的喽罗狗腿而高效地簇拥着大踏步离开现场,完全没有回头看一眼。
  陈仅以为自己只是忿忿地撇了一下嘴,却不知自己的嘴角爆出的是一个在现下看来有些冷门的轻笑,是的,陈仅笑了,自己确实又闯祸了,费因斯懒得同他计较。
  费因斯知道什么,看到什么,都不代表他信什么,自己的一举一动,他要真相,总是可以要得到,自己平时有事没事就那儿紧张跳脚,根本没有意义。
  好吧,自己也想通了,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可能地位对等,也不会发展成那种儿女情长的关系,自己也永远不适合什么乖巧的角色,搞那套文艺的伪装。
  被他开锁解手铐的那名警察,瞥见刚刚还在一脸阴郁的家伙突然流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效果有些惊悚。于是催促道:「到二楼办下手续,做完登记,去取回你的东西。」
  他们突然这么文明地秉公办事了,憋屈?有个屁用!下次记得别被这帮不开眼的条子逮到才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陈仅,这个名字,像磁铁一样,轻易地吸引了安德烈·费因斯全部的注意力,这是后者所能感觉到的全部。
  就算他不喜欢他太招女人,太会惹麻烦,太会玩命,但是,他还是决定给自己一个机会,认清自己到底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陈仅,是他人生中唯一想要停下来试着做一次妥协的同伴。
  身居高位者,要么就保持喜怒不形于色,要么就笑里藏刀不可一世,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也好,为树立威信阴冷狠绝也罢,都只是表象和错觉,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必须看起来深不可测。
  安德烈·费因斯自然不会暴露弱点在人前,所以他一贯克制,与人保持着安全距离,但陈仅显然是个意外。
  那种迫切的恼人的挂念,和时不时揪心的牵痛,折合温热的触感和昏沉的共鸣在体内搅拌,最后完全陷入一个隔绝的堪称刺激的世界,一个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体验的普通人世界。
  他为这个男人乱了方寸,偶尔还会为对方动摇意志,甚至控制不住地有些吃醋那些让他分心的人和事,他不太习惯这样的焦虑与激情,但一方面又如瘾君子一般,即便是用声誉作陪也不愿挣脱在别人眼中可能意味着危险的困局。
  只有陈仅见过自己的真面目,完全放松、毫无掩饰的自己。
  好吧,费因斯承认,他可能有朝一日会被陈仅甩。对象是定时炸弹,连他都没什么把握,可以让两人进展得更顺利。
  这种默认的关系,却从来没有正式放到台面上敲定过,所以彼此限制的理由都变得十分不充分。
  可悲的是,无论自己有多少主动权,作为豪门领袖也有基本的义务需要履行,他又何尝没有几个名义上的红颜知己呢,出席各场合也不得不携名媛淑女。
  何况三个月后的元老大会,那些老头子会把他的婚姻大事直接摆上议程,想说服他为豪门做最大的一次利益妥协,虽然他也可以当做听不见,但联姻是政商结交一步登天的大戏,也是稳定人心的筹码……
  如果换作是以前的情人,可能自己只需轻拍对方的肩辛辣的言明:「我不可能同你结婚,如果你愿意留就留,不愿意,我会替你安排新护照。」并不会顾忌太多。
  可是现在,他喜欢上陈仅,那些狗屁不通的废话可搪塞不了这个人,那只会让自己彻底失去他。当费因斯意识到自己可以为一个男人放弃不少东西的时候,才确认了自己的这份情有多恣意。
  那么积极地想要见他,又故作潇洒,每当陈仅涉险,费因斯都会有一种随时会分离的错觉,所以更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他。
  费因斯一直是个理性的人,他当前必须设想,他们之间可不可能有未来,如果没有,他们现在又是在玩怎样危险的感情游戏。
  当陈仅走出警局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了挡阳光,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下楼梯的时候,腿脚还有些发软,人倒霉起来真是无下限哪,连吃饱喝足睡够都变奢侈,老大做到他这份上也真是有够背运的。
  警局前的台阶下到一半,缓缓抬头看向街对面的老式房车,脚步就不由得停住了。陈仅略略眯起眼,然后稍抬了抬下巴,有些随便的扫了那几个在车旁边带着墨镜装酷的保镖一圈,就在下一秒,目光转向车内,里面那人也正好望向他,两人的视线撞到一起,陈仅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他,坦荡而热烈。
  两人对峙十秒钟,费因斯突然半推开车门,然后收回视线在座位上静坐。司机接到暗示,立即下车拉大车门,对陈仅做个「请」的手势。
  陈仅叹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自己自觉自愿要负责接送的,反正今天本少爷也有点累了,懒得拦计程车,就给你点面子好了。
  陈仅懒懒地坐进车里,然后向烂泥样倒在宽敞的真皮座垫里,无比享受状。
  费因斯淡淡道:「怎么不带通讯耳麦?」
  「光天化日近距离搜身,我可不想被打成马蜂窝。」
  「让警察对着你扫射就安全?」
  「当时的情况根本没办法等到后援才行动,你派的那些跟着我的那些千里眼,也不可能冲出来替我挡子弹。」
  费因斯微微皱眉看向他略显得憔悴的侧脸:「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陈仅不以为然地瞄了他一眼,语气仍有些挑衅:「好吧,我确实搞砸了,但也用不着落井下石吧?」
  「知道错就好。」
  陈仅听他这么讲,呵地一咧嘴,眼神清亮不羁,口头有些光火笑骂:「妈的,只差一点……」
  「你是想怪警察吗?」费因斯扭过头看牢他,「仗着自己枪法好、军械全能、够能干架,就单枪匹马玩独闯?谁准你揽私活的?万一中东组追究起来,又是一堆麻烦。」
  陈仅不能忽略他眼中殷切的关心,所以将脱口而出来的反驳又咽了回去,但嘴硬是本能:「又不是没做过。」
  「偶尔放点血正常,但是你差点被自己人黑了,这说明你的策略本身就存在很大漏洞。我有让你保护好自己是吧?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
  「老大,要耍威风,你不会回去耍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早知道你不受教……」
  「什……」可惜陈仅一句话还没出口,已经被费因斯并吞进嘴里,唇舌激战,狂狼卷着暗潮直扑面颊,正因为毫无防备,就愈发浓情肆意,也许是两人对彼此的气味的感觉太熟悉了,那种覆灭式的疯狂,完全似自发的本能。
  骤然紧贴的躯体相互摩擦,随即引起了强悍而生猛的颤栗,一波波攻得周身都燃烧起来。陈仅有点慌了神,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被强吻了,但是每一次都似第一次那样紧张,那种亲密感都伴着惊悚的提示,他随时能接收到日益迎合的那份迷惘和心跳。无论多接近费因斯,他却从来不敢联想那人是自己的情欲归属。
  费因斯的手指完全是情不自禁就抚上陈仅的胸膛,熟稔地挑开他的衬衣钮扣,用指腹时而轻巧时而又着力按压那已经绷紧的腹肌,陈仅挣扎着想提醒费某人他们身处何地,前面还有司机大叔,挡板都不拉,有必要用这招是震慑人家吗?!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还有「场合」这个词?
  可现在实在没什么力气推拒,他现在只想吃东西,先满足口欲才有色欲。但男人的身体就是那么不争气,渐渐地,整个人都热起来,虚弱断续地粗喘起来,睁着眼巴巴看着费因斯在自己的颈动脉轻咬吮吻,再沿着脖子辗转而下。
  好吧,被挑逗得快现原形了……但自认为还没疯,基于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体力不够,所以也不想在车上被费因斯占了先机,万一真让这家伙勾引得逞了,前后好几辆车的,传出去他还要不要混了。
  「喂你——知道我几天没洗澡了吗?摆脱,别在这儿搞……」
  费因斯抬起头,松开了手,并用一种微妙又隐忍的眼神看着他,像是在说:我就当你害羞了。
  陈仅暗自翻个白眼:「你这儿有水吗?」
  「车载冰箱里有果酒。」
  「谁会在车上放酒的?堕落的有钱人。」说归说,还是自取了一瓶,开瓶即饮,他快渴死了。
  喝到一半,稍一停顿,突然扭头问费因斯:「嘿,你带钱了吗?」
  「嗯?」
  「现金,你身上有现金吧?」
  费因斯西服口袋里只有几张信用卡:「没带现金。」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欧洲大款,怎么连现金都不带!有够抠门,都不用给小费的吗?」
  「小费?你指的是......」费因斯掏出一张十美元,「这种?」
  「靠,你以为我开口就要十万八万吗?你当我是什么呀!」说着就直接抢过他手里的纸币,直接开启呼叫器通知前座司机,「麻烦停车!」
  司机踩下刹车回头看向费因斯,见老板没有反对,于是直接停靠到路边。
  陈仅推开车门一个箭步飞奔向路边的快餐亭,豪爽地叫了两个热狗,一手一个,左右开弓大口咬下,唔……味蕾无限满足,胃里终于不用再叫得如泣如诉。
  「先生,这个付美元要十二块。」
  陈仅嘴里塞满食物:「唔?」
  「还差两美元。」
  陈仅怪叫一声:「太黑了吧,才裹一根火腿要十二美元,你抢钱啊。」
  老板是个有着澳洲口音的胡子大叔,他冷下脸指指招牌,跟他比手势强调道:「十二美元,先生!」
  陈仅在路边的花坛上一坐,无赖道:「你找那车里的人要去,我没带钱。」
  「哪辆?」
  看着对街的那个小型车队,几辆气派的房车整齐排列,看着就有点碜人。这一身破烂的穷小子不会是故意耍他吧?
  「中间那辆啦,问后座的那个小子要,他欠我钱。」陈仅边狼吞虎咽边含糊地指挥着。
  大汉也不甘心收不到那两美元,于是硬着头皮穿过街,然后刚准备靠近车窗,就看见前后两辆车上有三个穿着黑西装的人下车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热狗大叔也不敢靠太近,就在车窗外两米的距离停下,边喊边作V的手势示意:「那家伙欠我两美元,两块!」
  费因斯听到了,并且轻叹一声,也只有陈仅可以让他出糗,于是干脆淡定地推开了车门,直接从车上走了下来,然后一边递给大叔一张十美元一边道:「抱歉,不用找了。」
  说完就迈开大步往对面热狗伞车旁的花坛走过去,陈仅正好在这时抬头,那一口面包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直愣愣地瞪着费因斯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差点噎住。
  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依赖我啊,干嘛我走哪里就跟哪里。
  费因斯倒是气定神闲,也不顾一身精致的定制成衣,直接坐到陈仅旁边。
  「你饿的话,回酒店点就好了,这东西有什么好吃。」
  「你这种有钱人当然不懂贫民食物的妙处。」
  「张口闭口叫我有钱人,你现在那么缺钱吗?」
  「我这是义气,多打点给底下兄弟们,他们才有动力陪着出生入死。」陈仅笑出来,「哪像你,奸商一个。」
  费因斯看他这么爱钱,故意逗他:「这次为了保你出来,我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陈仅脸上随即闪现一丝肉痛,略觉得有些食不下咽了,抬起左手臂猛地勾住费因斯肩膀:「啧啧,看在我们这么熟的份上,保释金打八折喽,回头我会开现金支票给你,我可不喜欢欠人家钱的。」
  费因斯顺手用拇指去抹陈仅嘴角沾到的蕃茄酱,陈仅下意识地松开刚刚还搭在人家肩上的胳膊,身体及时后倾避开了那个亲密动作,表情有点僵,平时再嘻皮笑脸此刻也不免血色上脸:「你检点些,你的人在看着呢,搞什么啊。」
  「他们就算知道,也不敢乱讲。」费因斯凑过去,「这东西这么好吃吗?」
  「呐。」陈仅把左手边吃到只剩三分之一的热狗递过去,示意他有胆就自己尝尝看好了。
  费因斯也不含糊,拉过他的手低头直接咬了一口,优雅地咀嚼。
  「怎么样?」
  「不怎么样。」费因斯实话实说,这里的热狗不是他以前在欧洲吃的味道。
  陈仅噗地笑了:「我觉得好吃是因为饿了,你跟着起什么哄。」
  「你在圣保罗不能久留。法比诺似乎是得罪了警察局高层,你也知道这地方蛇鼠一窝,上面好像下了火力要端掉他,所以你最好别搅进去。」
  「靠!难怪呢,我说我那天怎么那么倒霉。」
  「会让青部去善后,你暂时不用管了。」
  看费因斯这副笑里藏刀的样子,直觉青部要不顺,觉得好歹也替托尼刘开脱一下,以免有人迁怒青部。
  「人家托尼也是做生意通人脉,他帮我很多次了,别太为难他。」这话讲得这么窝囊,听着也有些走味,太不像陈仅风格,更像是在变相求情,还自觉自愿求饶忏悔,陈仅脑内有个小人在捶胸顿足。
  费因斯很快地接上:「放心,他不会有事。」
  呼……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不过对方能这么爽快结束话题,自己倒也真觉得有点理亏,这种违合感是怎么回事。
  「我要去阿根廷几天,直到集会前,你跟着我走。」
  要不要这么明显啊,完全是假公济私嘛!陈仅按捺不住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巴不得我闯祸吧,我行动一受限,你就可以名正言顺把我囚在这儿给你……」前面说得冲动,直到最后的「暖床」二字实在没脸说出来。
  「给我什么?」费因斯反问时,表情特别纯良坦荡,只有陈仅清楚他内在有多霸道邪恶。
  「你够了啊。」
  费因斯就这么淡淡地笑了,声音低沉而柔和地问道:「我们有多久没有约会了?」
  陈仅这回可没有惊惶失措,唇角浮起一个男人味的浅笑,邪气道:「约会?是去道馆还是泰拳俱乐部?玩廿一点也行啊。」
  「和我待在酒店里……光聊天,也行。」
  陈仅装不下去了,给了他肩膀一拳:「靠……」
  两人起身将包装纸丢进垃圾桶,费因斯看向陈仅的视线透着几分观测:「整年打打杀杀你不觉得辛苦么?」
  「不、觉、得。」再辛苦也比不上被你这种急色鬼大人物粘上辛苦吧,他指桑骂槐道:「再说专门派人去打打杀杀的暴戾主脑才更有问题吧。」
  「我可是很爱好和平的。陈仅,来总部吧。」
  「饱啦,我想回去睡觉了。」陈仅不动声色地第一时间遏制住了有可能延伸的危险话题。
  而正在前面那辆车的秘书官诺曼已经冷汗直冒,用一种故作镇定的眼神盯着自已高贵的老大坐在路边摊和那个一身邋遢的小子吃几块钱的热狗!
  他注意到费因斯凝视那小子时,目光专注而沉静,平定中暗藏着复杂又偏激的汹涌,让诺曼觉得那人已经成功地影响到了老大的判断力。
  车队一路驶到费因斯下榻的酒店,本来安排的土耳其浴怕陈仅现在体力消耗太大吃不消,所以直接带他回自己的专用套房休息。
  陈仅率先占领蒸汽浴室泡澡。费因斯换下外套在套房内的小型会议室用电脑查看文件,大约半小时后,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起身往主卧室的方向走去,在移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推拉开来。
  事实上,他的担心没有错,在布满蒸汽的浴室中,陈仅头撇向一边,手臂有一只搭在浴缸边,居然——睡着了。
  此刻他的脸显得很脆弱柔和,让费因斯心软,他的手臂还有些擦伤,水已经温了,幸而有蒸汽保暖,这样睡轻则着凉,重则会被淹死。
  费因斯就这样静静看了他半分钟,然后走了过去。也不顾他一身湿会让自己的衣服报废,直接将他从水里捞了起来,然后打横抱起出了浴室。
  陈仅只是不耐烦地呢喃了一下,嘴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却没能完全清醒。他睁了睁眼,一看是费因斯,又索性闭上眼继续睡。
  在给陈仅擦干身体的时候,费因斯的动作渐渐从轻柔到粗糙,最后用了点力气,才让自己的呼吸得以平复。
  随后费因斯除去一身湿衣,也陪着钻进被子,从陈仅身后拥住了他。费因斯将鼻端深埋进陈仅贴着顽皮尾发的后颈深深嗅了一下,嗯,还是那股阳光的味道,强韧野性直观热烈地席卷而来。
  这是令他迷恋又安心的气味,陈仅专属的气味。

  第七章

  这也是半年来,第一次与他相拥而眠。费因斯自认不是拖沓的人,甚至偶尔冷静得可怕,手起刀落,绝对不拖泥带水。其实只是尚没有人能识破他而已,除了那个——能随时击碎他金钢罩的陈仅。
  这个人不惧怕他,不对他耍心机,信任和欣赏他,并为他牺牲。被这样的人喜欢是件幸运的事,有些机缘可能是命中注定。
  那一夜,陈仅睡得很沉,他觉得有一双翅膀裹着他的躯体,那羽翼温暖而厚重,令他陷入一种极致的深眠,卸下全身的戒备,安稳而舒服。
  稍稍挪动了一下身子,腰上的束缚松了松,窗帘外微微一束光亮,让他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拂晓时分。还没有完全睡够,但精神已经缓过来大半。
  头一转,后脑勺就被固定住了,嘴唇被封,陈仅整个人一惊,拢起眉朦胧地掀起眼睑,对方先是小心翼翼地探出舌尖,一遍遍轻舔他略有些干燥的唇,然后加了力道,固执地滑入,技巧地撬开齿关,进到更深处,带着炙烫而昏热的火力,陈仅在混沌之间也忘了反抗,任由那股熟悉而迷人的气息反扑自己。
  双唇摩挲碾压,舌尖勾缠,情欲用力地汇在一处,在彼此口中饥渴地用力,陈仅猛地睁开了眼。在半明半暗之间,是费因斯那张英俊到窒息的面孔和他深邃褐眸中渗出的浓浓情欲味。
  费因斯犹自低头轻咬他的耳垂,用舌尖勾画着他的耳廓,然后趁他一侧转身,就欺身压上,感觉那火烫的硬梆梆的下体就这样抵着大腿,陈仅的呼吸越来越沉,他觉得自己被费因斯的体味完全包围,灵魂困在中央,失去了挣扎念想。
  他一开口声音竟意外得沙哑:「谁让你爬上我的床的?」
  「这是我的床。」
  「你动不动就来真的,我怎么可能自投罗网……」费因斯的摩擦已经有了作用,欲望来得迅猛,陈仅难耐地仰头,吞咽唾液时喉结缓缓滑动了几下,「你真当我是笨蛋吗?呃……」
  费因斯的手在他的胸膛上爱抚,另一只手臂已探入他的下腹搓揉:「我其实,并不比你聪明。」
  就这么猛地发力,陈仅突然翻身压住了猝不及防的费因斯,然后将手肘支撑在双人枕上,固定住费因斯的头,喘息声越来越粗:「你今天,很谦虚嘛。」
  两人对视片刻,下一秒,陈仅有些暴力地将舌探入费因斯的口唇中,引逗他舌根,双方都不由自主地随着对方的频率激情回应,呼吸焦灼头晕目眩。
  从费因斯仰躺的视线,有些背光,陈仅的眼睛在幽暗中闪现特别的魅惑,他的唇也被自己沾得湿润,费因斯的胸口还是不住地起伏,沉郁的喘息代替了他的语言。
  陈仅突然再用右手捏住他下巴,嘴角带着股狡黠的勾引:「你成天就在想着怎么让我乖乖就范吧?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我可不是那种你想上就上的人。」
  费因斯低低的笑声汇在喉间,听起来似陶醉的呻吟,带着催情的磁性:「你知道我最想要的人是你,那还不够么?」
  「这种蒙人的鬼话是你骗女人的看家本领吧,在我这儿可行不通。不过——」陈仅的手掌渐渐下移,抚过费因斯结实的腰身,落在他的臀上,扣紧,「姑且信你一次。」
  陈仅往前送了送胯,火热的坚挺即刻顶上了费因斯的腰际。后者用低哑的声音提示他:「我来帮你。」
  气息灼热暧昧难挡,陈仅稍稍后退,费因斯的坚挺就这样击中他的小腹,陈仅只觉得下身也跟着一热,咬了咬嘴唇,粗喘着抱怨:「你这样顶着我是帮我?」
  费因斯朝陈仅的脖子吹了口气:「你难道没发现,白天在车上我就对你有反应了……」
  陈仅苦笑:「你这个禽兽。」
  「要你承认喜欢我这套,真的很难吗?」费因斯还想挑逗他几句,陈仅的手指已经颤抖着插入他的发间抓紧,这次的吻深而投入,吞没了一切,从颈间至胸腹部留下一片曲折的湿痕,显得淫糜而凌乱,陈仅反复的吮吸轻噬引爆费因斯战栗的激情,身体留下的印迹是自己沉迷的证明。
  陈仅的身体一直在他身上冶艳地怂恿,他用一种情急的语调在他耳边低吟:「今天……能不能让我……上你?」
  费因斯的手沿着陈仅的身体下移,最后掌控了他的中心,饶有技巧地抚触套弄,曲起膝盖去蹭陈仅的腰,成功地令陈仅分散了注意力。
  费因斯一个用力,翻身反压住了陈仅,看后者恶狠狠却意识迷乱地用烧红的眼瞪着自己,费因斯将头靠在他肩头低低地压着嗓子笑:「你不是还没有恢复体力么?」
  太阴险了……我可是有充分体力上你的,到底是谁耍赖!虽说谁上谁下现在也不是那么在意了,但好不容易占得先机,又给他掰回来,就觉得心情十分得复杂郁闷。
  但费因斯却不允许他多想了,他抬高陈仅的大腿,将自己的欲望在陈仅的尾椎处磨蹭,声线暗哑地宣布:「今天是我要你,陈仅。」
  费因斯将之前放在床头柜上的小盒子打开,沾了些药膏摸索着身体内部的入口,当那凉凉的触感探进深处时,陈仅腰膝酸软,肉体本能地惊跳了一下。
  「啊,你给我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听说这个能让人放松。「
  早知道这个家伙不会老实,陈仅有一种跌入陷阱的危机感,也不知道那家伙预谋多久了:「不会是那种……药吧?你不会是想看我发浪吧?要真是那种,你小心点!」
  「不是,只是让你放松一点的精油膏,你上次好紧。」
  「妈的!老子又不是专门给男人上的,当然紧了。你要是再敢使诈,小心我……唔!」陈仅在理智崩塌的刹那咬牙切齿地模糊低咒。
  费因斯的两根手指已经完全深入,挤迫得无法抽出。陈仅阵阵急躁,全身的血液都冲向脑门,费因斯扳开他的双腿,用膝盖垫起他大腿,他喜欢看陈仅矛盾时的表情,这能让他瞬间沸腾。
  看费因斯俯身倾压在他身上,眼前是他漂亮的肌肉和沉醉的脸,背部与床单相擦时,里外都烧起来,指间在体内搔刮旋转,唇上又烙下费因斯饥渴的深吻。
  「你快点……啊……」
  费因斯也按捺不住陈仅的催促,直接抽出手指将下体抵了进去,长时间的屏息,一声压抑的叹息之后,他缓慢而艰难地深插到底。
  下体被吞没时,除了需要更多的氧气之外,双方的脑内都是空白一片。费因斯在他颈边细密地亲吻,手掌掠过那光洁汗湿的胸膛,在腹间循着节奏摩挲,似安抚也似求欢。
  陈仅,陈仅,陈仅……这个名字像有魔力般,吸附在他的灵魂中,合二为一,再难脱离。
  身下这个强悍的男人在为他忍耐,也只为他敞开自己,只有自己可以让他臣服。费因斯生平有过三五个他喜欢过的情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跟陈仅相提并论。那种疯狂,那种连全副精神都为之绷紧的激情,偶尔迷失,偶尔真实,为获得他信赖的眼神,不惜用整个帝国去征服他取悦他。
  除了占有,他想不出更好的方式来与他结合。
  陈仅逆着光微仰起头,随着率动,那张完美的脸带着一分不真切的坚定,他的黑眸透着潮湿和迷离,凶狠、浓烈而赤裸,间歇划过一道屈服的犹豫的挣扎,让费因斯清醒地意识到,这个男人永远不会膺服于他。
  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可以看到陈仅的眼睛里闪现一丝迷恋和痛楚,在明灭交替的光感中时隐时现,足以令费因斯陷入某种朦胧的痴迷。几乎不需要酝酿和过渡,便展开了一场不带任何犹疑的进攻。
  陈仅微拢起眉心,有些头昏眼花,喉间的呻吟和吸气声混淆在一起,一并搅乱了心神。费因斯托起他的腰,又俯身去堵他的嘴,这种压迫的角度使他的头撞到了床头板,但这并不能使自己清醒过来。
  舌尖交缠时,抵消了呼喊的冲动,但快感还是在下一轮的冲刺中,被彻底击中,那直接切入碾压的狂热,难以启齿的需求被瞬间开启。通往极乐的路径,是能让彼此达到快乐顶点的磨合征伐。
  「操!别这样——」每一下激烈而精确的撞击都令陈仅产生一阵过电般的恍惚,身体晃动颤抖承受,趾尖抽搐绷直时,费因斯仍一下又一下地顶撞着,执意不给双方缓冲的机会。
  「我爱你……」费因斯抬高下巴,表情肃穆而沉迷,当越来越快的抽插带起痉挛般的快慰,他觉得要窒息了,热液喷射而出时,他扣住陈仅强韧的腰,将自己埋到最深处,感觉自己在他的体内一波波跃动了很长时间,才渐渐平复。
  他居然比陈仅先一步高潮,只因陈仅的那里太紧太刺激,就算他战绩再辉煌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看着陈仅在身下嘴唇失色呼吸急促,他汗涔涔的刘海和身下被体液濡湿的床单显得异常煽情,费因斯感觉到身下又是一阵抽紧,陈仅突然撑起上身,用一种半哀求半命令的语气道:「帮我。」
  费因斯被他所惑,身体不由地下滑去含住他。本来只是想让费因斯用手,却不料他服务到尽责,不禁肌肉颤抖心头悸动,最敏感的部位只要被他吞入口腔,自己就几乎都会很丢脸地坚持不到一分钟,因为心里的快感超载,让以往金枪不倒的陈老大此刻也只有乖乖认命的份。
  他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做「快枪手」,所以他假好心地提醒:「别吞太深。」
  费因斯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停了下来:「你喜欢这么吧?」
  陈仅怔了一下:「喜欢又怎样!」几秒钟后重重闭上了眼……靠,要当着他面承认这一点真的很丢面子,陈仅在粗喘低呼声中,迎来他人生中的新一轮低潮和生理上的又一次高潮。
  安德烈·费因斯的酒店卧房,只有秘书官诺曼可以进出。所以中午要去参加商务会谈的费因斯让诺曼将口讯转达到陈仅,但前提是——等对方醒来。
  当诺曼意识到赤部的莱斯利陈正享用着一贯很有防范心且习惯拒人千里的费因斯主卧时,已经觉得自己接的是趟苦差事,于是在套房内的小型会客室里等候,一等就是两小时。
  下午一点,刚睡了回笼觉醒过来的陈仅,在床上甩了下脑袋,胡乱抓了抓头发,就掀开被子下床,进浴室泡了个澡,然后随手取了件浴袍披在身上。元气已经恢复,就是被费因斯这么一搞,身体又觉得怪怪的,没有之前自在。
  他觉得自己很饿,想下楼去餐厅吃饭,但考虑到门口一定还有保镖在,现在跟着费因斯一行,出入不能太随便,所以还是打电话叫份套餐上来算了。
  一拉开门走到客厅,顿觉眼前一亮,旁边的餐桌上放着一大份意式大餐,虽然汤都不热了,但并不影响口感。
  诺曼一听到莱斯利陈的脚步声,就立即站起来走到客厅,一眼看到餐桌前穿着浴袍,敞着胸膛在那儿大快朵颐的东方男子。
  对方已经提前察觉有人在屋内,第一时间抬头看过来,但只微一挑眉,略略表示一下惊讶,随即就恢复了满不在乎的神情。
  「有何贵干,秘书先生?」说归说,嘴上可还嚼着通心面,完全没有餐桌礼仪这回事。
  「费因斯先生让我转告您,傍晚要启程去阿根廷,想邀您同往,三日后再回秘鲁参加集会。」
  现在身边连个小弟都没有,赤部的主力人马都已经被总部调走。要找个像样的陪练沙包都难(此刻的大李正双手画十,虔诚感谢主,自己一把年纪又逃过一劫。)加上之前出师不利,陈仅也实在没心思到处闲逛。
  正说着,诺曼的手机响了,正是费因斯来电。
  「先生让您接电话。「
  陈仅指指自己,表情颇有些无奈,塞了口鸡蛋,懒洋洋地晃过来接过听筒,语气完全称不上恭敬:「干嘛要我跟你去阿根廷啊,我直接去秘鲁就好了。」说得好听!邀请他,其实是一早就计划好了吧。
  对面却不紧不慢地说:「我有一场商务谈判要过去一趟,就当是陪我。」
  陈仅啧了一声:「说得我好像很闲哎。」
  「好吧,我是想让你多陪我几天,这个理由够不够?」
  本来碍于诺曼在场,陈仅也不好说得太绝,再听费因斯直接表明用意,又觉得有些窘迫,于是勉强点头道:「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给个面子喽。对了,我那套衣服呢?」
  「丢了,我让人重买个行头给你,在衣柜里。」
  「丢了?那条牛仔裤是古董哎!算了算了,跟你这种有钱人讲'珍惜',完全没有教育意义。以后别乱丢我东西,好歹让人洗干净还给主人才是正确的做法吧。」陈仅摆摆手,「好了,看你叫的午餐还不错的份上,就原谅你了,晚上几点出发?」
  「六点,我直接在机场等你。」
  陈仅突然犹豫道:「出发前,我还想去……看一个人。」
  费因斯却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你不用出去了,他没事,已经救过来了。因为未成年,特批转入公立医院,我已经安排好他的后续治疗,他家人也安顿了,你不用担心。」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但像现在这样心跳加速到快要失控的地步又是怎么回事!陈仅啊陈仅,有人已经抓到你的软肋了,他比你更懂得怎样让你开心。你果真要小心啦。
  当陈仅愉悦地哼笑出声,泄露片刻的单纯和率真,诺曼的表情也松懈下来。或许这个男人同费因斯的关系确实如同一缕乱麻,但近年来,能让他感觉到「先生」也可以是普通人的错觉,这是第一次,他从没有见过费因斯有被任何一个朋友、情人或下属这样冒犯或是……亲近。
  诺曼已经认定费因斯对他的纵容近乎宠溺,这个男人没有半丝温婉和阴柔味,甚至大多时候是大咧咧的粗野,只从他矫健的身体和挺拔的形资,才依稀可以窥其身为赤部头领的身手。
  也唯有那性感的男人味的胸膛有几处可疑的类似吻痕的印迹,才能让人浮想到他与费因斯之间可能有的暧昧关系,否则还真的没有什么可考证的依据。
  陈仅在出发钱勉强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衬衣和休闲西服,这套修身正装令他看起来跟平时的感觉稍有出入。登机时,连费因斯一抬头看见他走进机舱时,都不禁咽了下口水。
  「干嘛?」
  「很好看。」
  「我以前不好看吗?不要把你所谓的贵族品味强加到我头上,我看这一身根本就是西门町男公关嘛!」
  好吧,那家伙穿西服确实是——无可挑剔。不过对于有资本现身材的男人来说,你只有尽量不助长他的威风,否则他可是很会利用美色达到一些可恶的目的,比如故意把自己脱光爬上你的床,装作很迷恋你的样子。啧啧,这些手段,没人比费因斯耍得更天衣无缝了。
  自己也不知道上了他几次当了,被吃得死死的,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充当他小秘,陪他度假三天,自己前几日积累的那一屁股烂摊子要当做没发生过,到时候集会日,不晓得怎么面对托尼刘他们。
  后来一想,反正是费老大放他大假,又不是圣斗士,不需要天天在一线拼。费因斯既然给他机会,把他从万恶的警局审讯室提前保释出来,作为回报,陪他享受一下二人世界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可这,算是约会了吧。两个男人……真的行得通吗?就算自己足够放得开,足够喜欢他,足够能牺牲,足够大方,他们就一定行得通吗?那个人在做爱时,偶尔会说「我爱你」,那一句老外们常常挂在嘴边当口头禅讲的话,还真就能叫自己浑身无力,操!该不是被他下过蛊了吧。
  这一次,最主要是要瞒过中东组北美组那帮人,自己接了私活不说,受挫后还被费因斯施以援手,要是这事曝出来,各部执行新任务时会要重新洗牌,那势必会会影响长官们对他的评估,既而会被调派到后防线上。
  不过至少费因斯可以放心了,自己不大会有机会被派去纽约了。呃?他不会是故意让我去不成吧……
  飞机在阿根廷降落前,陈仅扭头对费因斯说;「那小鬼头的事谢谢你,不过这些事本来不该由你来做吧?」
  费因斯倒是完全不居功:「乱枪中,你都可以为他出头,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陈仅摇头苦笑:「我可不想做这种大英雄,我只是……想起当年,我和陈硕在暗街混的时候,也常被人欺侮,那个年龄或许很叛逆,但也不是什么都可以承受。我当时倒也不是一时冲动。」
  「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原因,因为你可以为在意的人付出一切。陈仅,我也是你在意的人吧?」
  干嘛又没事就讲这种肉麻的八点档言情剧台词啊,陈仅咂了下嘴,呵地一声:「你想我多在意你?」
  「跟在意你那个同胞兄弟那么多就可以了。」
  「哗,还真是贪心啊。」
  其实陈仅本来可以问:我呢?你又在意我到什么程度?但后来觉得问出来没什么意思,跟费因斯一起时,他不太喜欢玩文字游戏。

  第八章

  在阿根廷的三天,陈仅并没有跟着费因斯出席活动,他不想碍手碍脚,所以自己在酒店自得其乐。
  头一日,只是睡和吃,把前面在审讯室里被消耗的元气都补回来,再多泡几次澡去去晦气。
  第二日起,他上午会在酒店游泳池上两圈,下午在健身房练器械,旁晚在酒店俱乐部玩搏击操到精疲力竭,九点洗过澡就四仰八叉瘫在床上。
  每次都是被费因斯弄醒的,那晚谈判有了进展,费因斯有些高兴,一回到房间,看到半裸仰躺在床上的陈仅,顿时欲火中烧,执拗地抚上陈仅的脸,吻了上去。陈仅越是避,他越吻得急。陈仅被他的嘴唇厮磨得上火,脑袋一下乱了。
  费因斯借着亢奋劲直捣黄龙,手直接探入陈仅下面。后者吃痛,抽了口凉气,然后半推开费因斯,觑起眼试探道:「你喝过酒了?」
  「一点点红酒。」
  「一点点?你骗谁呢。」陈仅一脚踹他到旁边,继续睡觉,「别烦我,今天有点累了。」
  如果是平时,费因斯会让陈仅多休息,但那天却难得有些不依不饶,他压上去不由分说地用舌去撬陈仅的唇,似侵略般地啃噬深吸,陈仅知道敷衍不过,就不甘示弱地回吻,费因斯却一下退开了,陈仅终于看清晕暗的床头灯下,那双被情欲熏染得失控的深褐眼睛,明亮而兴奋,就这样充满暗示盯着他。
  手指拢上他侧脸,用喘息似的声音对他说:「你不想要吗?」
  费因斯的指尖沿着陈仅的脖子缓缓下行,与女人完全不同触感的坚实弹性,原本只有图新鲜时,才会有「性致」碰男人,但除了陈仅以外,任何人都没法给予他这种甜腻而上瘾的需求,为什么,拥抱这个男人后会有这么强烈的满足感?
  舒服,熟悉,陶醉,沉溺。
  一时间,陈老大也被对方热烈的眼神所惑,凶猛的情欲来势,是男人就没什么招架之力。但被扣住腰,后臀间被火烫的性器抵住时,陈仅本想制止,谁知这次费因斯根本就是长驱直入,主动得让陈仅有些心慌意乱。
  在一个深吻之后,费因斯将坚挺沉沉地推入他的身体。
  「哇……你疯啦……你……啊哈!」稍不留神,腿间已经粘湿,要抵御勃物侵入甬道只会让自己更被动辛苦。
  陈仅下面有些疼,但是尾椎却阵阵酥软,下腹收紧,他已经有些习惯了费因斯进入的方式和节奏,就算是喝醉,他也总是按照陈仅可承受的方法来打开他的身体,今天虽有些激进,但一开始还没有太横冲直撞。
  要保持最后一份理性的费因斯觉得有些难熬,他用了很大的手劲握住陈仅的腰,插入的力道也比平时要强,在夹击之下,陈仅纵是不满挣扎,后方的利器还是连根没入。
  当那所秘密之门开启时,费因斯开始把持不住了,一把将陈仅半拉起来,开始施加频率忘情地抽送起来。陈仅无法支撑起上半身,只得坐上费因斯的大腿,双手按在他肩上,好让自己不至于因颤抖而瘫软。
  费因斯很少粗鲁,但他揉捏陈仅臀部时,有一种无言的快感,陈仅开始纵容他由上而下的攻势。这个姿势明明是放浪地吞吐着费因斯的性器,却有一种凌驾于对方之上的感观,交合时那昏热的神情和因激情而绷住的俊脸,都透着股难以抗拒的引力。
  男人间的欲望剖自是原始而直接的,陈仅渐渐臣服于快感,费因斯的每一次顶送,都令他产生一种支配对方的错位感,为了让过程更享受更顺畅,陈仅几乎要忘了自己被对方上了,对性爱的沉迷削减了交还时的屈辱。
  当浓情四溢,费因斯开始时快时慢地进出,陈仅开始无法克制自己的迎合,费因斯伸手去爱抚两人相接的部位,陈仅开始为自己手淫,费因斯看到这样的野性放浪的陈仅几乎被刺激得差一点就出来了。
  陈仅的眼神既迷乱又隐忍,用另一只手臂一把箍住费因斯的脖子,后者愈发卖力地进攻,他们的身体就像绷直的弓,彼此抱紧时,一阵激狂地颤栗,快要登顶的瞬间,费因斯开始粗暴地拱动腰胯,手也覆上了陈仅的帮他用力,大床剧烈地摇晃,越来越狠越来越急,两人低吼着几乎同时攀上高潮,灼烫的热液喷薄而出。
  相叠着倒在床上,陈仅气喘吁吁地将汗湿的额头搁在费因斯的胸膛,听着自己和费因斯的心跳呈一个频率跳动着,有些失神。
  费因斯拉起陈仅的手,含住了他被体液濡湿的中指,然后又捧起他的脸,对着他的唇就吻上去,这个充满性暗示的动作令两人重新兴奋起来。虽然陈仅经过一天的体能训练,已经累到半死,但男人还是很容易挑拨,在那火烫的攻势下,就着之前的潮润,费因斯一个翻身酒吧陈仅压趴在床上,然后抱起他的腰从后面就将自己再次送入了他身体深处。
  「啊!你想玩死……我啊,慢点……嗯!」他有点受不了对方一上来就直攻。
  费因斯不退反进,又胡乱地轻咬着他的背肌喘息道:「我做不到……你让我太舒服了,哈……」
  「你今天是玩上瘾了吧……呃……」
  陈仅觉得今晚是要精尽人亡了,他有些害怕这个屈于人下却能得到快感的自己,这跟他之前的设想和预期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习惯被……上。他觉得费因斯将他改造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会那么有感觉,特别死在前后夹击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也会让他爽翻天。
  还是会痛,但是比起快乐,他变得容忍,他越来越害怕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的荡漾,羞辱心在跟费因斯做爱时,渐渐变成一种带有强烈腐蚀性又能使刺激感翻倍的调剂品。
  那一晚,或许是陈仅有心配合,他们做得天翻地覆,直到再没有力气。
  次日醒来时,陈仅决定果断放弃上午的游泳,因为晚上体力严重透支。费因斯被陈仅下床的动静惊醒,一看手表,已过九点。
  他的某个商会代表见面会恐怕要赶时间了。
  手机和通讯器上有数个来电,都是诺曼打来的。想起他的副官可是有房间钥匙的,他会不会已经进来找他了……
  费因斯披上睡袍开门看了眼客厅,空无一人,诺曼并没有大胆到敢抓上司的包。
  其实诺曼确实大清早借着送早餐的名义进房间来叫他,本以为一向很有时间观念的费因斯是因为昨晚宿醉,却没料到看到他跟男人相拥而眠的惊人一幕。
  诺曼心虚得吓跑了……他可不想被顶头上司嫌弃。
  在豪门这么多年,不该管的闲事,不该深究的事,还是装作不知道比较明智。虽然心中揣测和真正亲眼目睹的冲击力不可同日而语,但诺曼还是觉得这事费老大太欠谨慎,这么个大男人同食同寝,这事要是捅出去,总归是有风险的。
  毕竟现在好几个家旺族和政界名流的家长都盯着费因斯,准备替自己的优秀待嫁女寻求突破口。
  据诺曼对费因斯的了解,后者好像不只是玩乐一下这么简单,因为费因斯有个习惯,从来不留情人在自己身边过夜,他防范心比较重,而这个男人,却轻易打破了常规。
  若上司对他动真格的,那效果可就惊悚了……
  陈仅刚打开花洒冲淋,费因斯就脱了袍子走进来跟他共浴,刚要去吻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搞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啊!跟你渡个假,几乎贴进半条命,真不划算。」陈仅的语气半真半假,眼睛也并没有看费因斯,而是自顾自专注地冲着水。
  「听起来很勉强那。」
  「你别弄错了,我可不是你的那些小跟班小情人。」陈仅转身看向他,」你有副手有助理,甚至还有保镖和军队,但我有什么事,还不得自己担着。有任务在身,你最好别太接近我。「
  「我只是想在问你一次,你是真不想跟我回总部,还是单纯想避开我?」
  你就非得跟我挑明了才爽是吧?好,你要真相要刺激是吧,满足你!「都有。」
  「你真够坦率地。」费因斯抬手去抚他的脸,陈仅想躲开,但忍住了。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像当前这种局势下,明明没有必要走在一起,你却还让我成天跟着你厮混,难道就没一点忌讳?」
  「你怕不服众?一个陈仅可毁不了豪门,但一个意外,却可能毁了我同你的关联。陈仅,我不是个谨小慎微的热播,但我不想就此事冒险。」
  「你当困着我几天,就能改变什么吗?集会过后,恐怕我会被调走。你不会又脑子发热要出手保我吧?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陈仅斜睨他一眼,围了条浴巾往外走。
  「你怕了吗?」费因斯倒是不紧不慢地扬声问了一句。
  陈仅转身朝他眨了眨眼:「老大,我当然怕!我有时候,真是怕死你了。」
  他知道费因斯对自己的欲望愈来愈强烈,以前他还会注意自己的反应才敢上他的床,现在他完全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而自己也陷入了某种不安,陈仅承认自己对费因斯很有感觉,但以前是精神层面的,但频繁而激烈的性爱,令他彻底迷失了。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注意起费因斯的身体,会上不是看向对方矫健的脊背和流畅的腰线,那性感的大腿和立体的面孔也让他产生了焦躁的冲动。
  陈仅从来没有往费因斯之外的男人身上有过这种冲动,所以他觉得自己偶尔表现得有些心浮气躁。他开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跟费因斯的关系,是可以进一步,还是暂时先退一步?
  噢!真是烦死了,他陈仅可不擅长这种事情。
  如果让费因斯知道自己也开始喜欢跟他做,局势对自己似乎更不利啊。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他身下的样子,就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但往往一沾上床,他又会忘了这种状况其实很严峻。
  费因斯越来越了解他的身体,对方知道怎么给他快感,也总是能最大程度地撩拨他,看他在床上失控……
  跟费因斯的性爱陌生而痛快,可以调动感官的极限,让自己不知今夕何夕,有时候尽兴得几近虚脱。要不是男性自尊还没能及时修复,他恐怕也会承认这样的床伴不可多得,那种夹杂着痛苦的禁忌的快乐。
  那种完全放肆完全释放,毫无责任和顾忌的性爱,几乎令男人难以抗拒欲罢不能,在这样下去可不妙啊……不会真的对女人没感觉了吧。
  陈仅重新决定去泳池发泄一下。因为昨晚战况太甚,所以今天只来回游了一圈就上岸歇菜了。
  他随意地躺在躺椅上休息,隔壁的金发妞儿向他抛了记媚眼,陈金居然发现自己立即精神焕发生龙活虎了,作为男人的魅力和本性又突显出来。还好还好,除了对待费因斯的问题有些发挥失常外,局面尚在掌控之中。
  池边有比基尼美女经过时,陈仅兴致勃勃地将脖子转过去欣赏,就在那美女消失的转角,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一个陈仅以前没觉得怎么帅现在却却是不得不承认他很帅的男人。
  陈仅摘下墨镜看费因斯一身休闲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整个泳池的美女都朝他看过去,陈仅无奈地轻叹,觉得有点扫兴。
  费因斯走到他右侧,随手抬起躺椅边的干净浴巾,走近他很自然地给他擦湿了的黑发,这是他不经意就会做的动作。
  「喂喂。」陈仅挺起背坐起来,用手挡了挡他,然后往旁边看了眼,有点头大的样子,「你搞什么鬼,你这样,这样……人家会误会我们是那个的。」
  「哪个?」
  「就是那种啊。」
  费因斯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我们不是吗?」
  哈!这家伙还真有种认。陈仅一把抢过那条浴巾,自己胡乱擦了下脑袋:「我是被你拖下水的,你很得意是吧,啊?」
  费因斯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你不是一直很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旁边那张躺椅上的美女已经朝他们看过来,陈仅毫不留情地推开他,忍不住笑骂一声:「你就不能正常点?」
  费因斯倾身把唇凑到陈仅耳朵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音量道:「我是会议中场溜出来的,只是想过来看下你在干什么,你就用这种态度对我?」
  陈仅实在吃不消但男人的情欲告白,还是费因斯这种貌似万人迷样实则腹黑到令人发指的对象,这谁受得了啊。
  「噢,像你这种……大人物,我真的没办法给好脸色。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懂什么叫尺度吗?懂吗?」陈仅觉得费因斯是在逗他,所以也不好当场发作,显得没风度,所以干脆一把揪住费因斯的领口满脸堆笑地威胁,「你要真那么迷恋我,是不是也该收敛点?」
  费因斯淡定地反问:「跟我一起,你觉得很辛苦吗?」
  「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过?」
  「那我用现下的词来形容,我们现在算是在——谈恋爱?」
  「恋……爱!靠——听不下去了。」陈仅笑骂一声,表情放逸不羁。以前这种关系直接就叫挂马子,恋爱,这种文艺腔的剖白,陈仅可是消化无能啊。虽然到目前为止,他也很难定义跟费因斯算什么。
  费因斯似乎没觉得自己讲了什么好笑的话,眼底流露一丝斟酌,随后主动扯开话题:「酒店里有新鲜空运来的牡蛎,是他们的秘制菜,要不要尝尝?」
  「不是说那东西——」催情么……你够威猛了,还是不要多吃比较好。陈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不妥,浴室后半句立即打住,懒洋洋地戴上墨镜,躺会到椅子上。「当我没说。」
  自此次事隔数月后又在马德里见面以来,陈仅就觉得费因斯跟有些不大一样了,偶尔表现得有点反人格,还时不时摆出笃定的架势来替他挡驾,利用所有可以独处的空间勾引他——做爱,积极热情得像个十足的……青春期少年,这少年也未免发育得太好了吧。
  一想到费因斯那方面的能力,陈仅就觉得自己正经历冰火两重天……
  「今天下午难得没有行程和闲杂人等来烦我,陪我待会儿吧。」
  陈仅的表情明明写着「难道我有得选么?」:「我不是一直作陪吗?你以为我是干嘛才会来这儿的?昨天那个女人,你很熟吗?」
  费因斯轻笑:「你果然看到了。她叫梅洛,在巴西很有些势力和手腕,掌管一个财团,不是很好应付,不过我们会用得到她。」
  陈仅口气随便,但眼神却有几分认真:「成天见这些不讨喜的对手,口是心非地撑场子,会觉得很懊恼吧?有些事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
  「不过,最敢惹我的人,不是你吗?」
  「按你今天的说话套路,接下来是不是要讲,全世界只有我可以虐你到焦头烂额?不用挑那么明,你以为我会信你吗?再说,我也不缺那点自信,毕竟这世上,像我这么帅气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你就是喜欢一直挑战我。」
  「怎么,我待你很坏吗?」陈仅咧嘴一笑,「不满意就说出来,免得得内伤。我脑子没进水之前,都不会太合作的。明天就要回秘鲁了,各部要单独会见执行官,我明早八点的飞机。」两天后的集会,是首次七部大团圆,以前风露火三个分堂的人并没有跟赤部有过合作,所以陈仅也不熟。
  「据说分火堂的头领娜娜胡是个不得了的妞儿,真想见识一下她的火辣。」陈仅的语气掩饰不住激赏,不过费因斯只是微笑没有回应。
  「还听说露分堂换过头目了?」
  「以前领头是麦可·扬,他刹气太重,折损了很多人马,所以被中东组调任了。」
  陈仅把手臂枕到脑后:「要是把我从赤部调走,我还真猜不到自己会怎样。我虽然一直想保赤部周全,但人背运的时候也很难讲。我很少怀疑我自己的噢,但不包括让兄弟们替我顶包的时候。」
  费因斯挑了下眉:「你居然在反省,陈仅也会反省。那个为了别人的命可以把自己的命都搭上的家伙可真是要不得的猛。」
  陈仅厚着脸皮接下:「如果这也算恭维的话,也太不真诚了吧。」
  费因斯特别强调:「我可不是在夸你。」
  陈仅把手臂从脑后抽出来拍了拍费因斯的大腿:「摆脱你不要随便损人,真以为我听不出来啊?我脑筋再大条,也不能老被打击伤害啊。」
  费因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伤害你什么了?」
  「你直接让我中断了买卖,我不但拿不到佣金还要陪人情呢,够倒霉了。」原来这就是陈大少爷口中的「伤害」,好像罪魁祸首连费某人也有份似的,「不过我拒绝施舍,你不必用那种——同情的眼光盯着我,这点经济损失我还顶得住。」
  费因斯也知道陈仅爱财,于是忍不住揭穿他:「你不是在香港买了一幢楼么,不住,又不出租,很不像你的风格。」
  陈仅蹭地坐起来:「你派人监视我!」
  费因斯淡定默认:「你那点账目还需要特别监视么?好歹加个有用点的防火墙。」
  「好,好,你这招太毒了。」陈仅指了指他,梗起脖子,「我当投资不可以啊。」
  费因斯也知道这幢楼是为了陈硕买的,同胞兄弟长居香港,他偶尔会去探视,想更名正言顺一些。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到可以为我买楼,我大概也就不用追着你满世界飞了。」
  「你说反了吧,明明是你逼着我追着你飞。」陈仅有点颓废道,「我可是很缺钱的,阔绰到指哪儿买哪儿,等下辈子吧。要我喂你攒钱买楼,你还真好意思啊!难怪人家说有钱人才真的是喜欢占便宜。先申明噢,我可不会喜欢什么人盗丧失理智的地步,那可是钱呐。」
  费因斯缓缓地站起来,表情戏谑口吻随意:「这么说,你够理智喽!」
  陈仅闹钟警钟长鸣起来:「还好吧……」
  「我在餐厅等你,喜欢阿根廷烤肉么?我请。」说着就往酒店大堂那边去了。
  「喂——」陈仅喊了一声,前者没有回头,浴室他又摘下墨镜看过去,自言自语道,「干嘛这么小气啊,我说自己很理智又哪里惹到你了?现在都流行玩纤细少男心那套么,这是要怎样!切,我可不会哄男人。绝对不会!」
  步履矫健地横穿过大堂,费因斯的脸上即使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能够看到陈仅紧张,说明他足够关注自己的情绪,对自己也完全没有他平时表现得那么满不在乎,原来,陈仅也不是那么迟钝嘛。看他为自己紧张,感觉还真不错。
  成稳如费因斯,也已经完全投入了这场情感博弈,过程不免有些幼稚,但当事人却十分享受,并不自知。

  第九章

  被执行官派里奥单独叫进密室「谈话」,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这不是头一遭,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果然得到线报了。没想到这次连北美组的加略葛也在场,还真不是肯掉面子就能找到台阶下的阵容。
  搞那么大,无非是想警告他陈仅,在豪门又多了笔烂账吧,这帮人确实是个顶个的热心啊。
  「鉴于你最近的越界行为,上级会将赤部转入后方阵营,集会结束后,会指派下一步行动。」派里奥冷酷地下结语,他与这位赤部手拎多次交涉,也知道此人是个敏感人物,所以说话尽量贴合官方。
  「那些线本来就是有问题的,不是说撤就能撤的,现在你们要抽走赤部,会搞得我很被动啊。」陈仅坐姿随意地靠在会客椅上,抱起手臂很有点不满。
  业务没接满,下半年的长假就有可能泡汤。托尼那趟任务,幸亏只有他一个人受难,也算了,要是他整支队伍因为情报网不完善,而陷入危机,那光他一人也扛不过来。
  这次总部是存心想让他消停一下,他也不想太自作多情。看来赤部在南美的运程不太好,强出头不是办法,还是安稳点先隔岸观火再说。
  「你如果需要调拨防御装备,可以上报。单凭人脉,未必可靠。」加略葛冷冷地点拨。
  看来这老家伙又听到什么风声了,还真是烦人,每次都这么阴阳怪气,累不累啊。「不用不用,上头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到时候让我还债,就给直接调去阿富汗了,那可不划算。」
  陈仅拍拍膝盖站了起来:「长官,没事我走了。有任务指教,打我电话。」
  也不顾加略葛吹胡子瞪眼,就自顾自摇晃就出去了。现在他还怕什么,暂时失业,落得清闲。这下,除了他自己,大家都该满足了吧。
  集众会当日,下午三点半,秘鲁某秘密军机处。
  总部专员和各部首领经过重重关卡,验明真身后,才得以进到会议室,围着长桌坐定。
  陈仅来得不早也不晚,他一进去就看到江威在给他使眼色。陈仅笑眯眯地走过去,一下子坐倒在他旁边的座位翘起二郎腿,周围人也都在叙旧。
  「威哥,这么期待见我啊。」
  江威端详他:「你是不是晒黑了?」
  陈仅苦中作乐:「沙漠日光浴当然过瘾啦,古铜色,羡慕吧?」
  「今天娜娜胡那个彪悍妞儿不来了,好像是被派去了巴西。」江威同他八卦。
  陈仅歪着嘴取笑他:「我看你八成是暗恋人家吧?这么记挂。」
  「是啊,她很辣的,豪门的男人可都想同她搭档呢。男人在乎什么?权利、金钱、美人。」江威说了句冷笑话,「别告诉我,你现在对女人兴趣缺缺了。」
  陈仅略有些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看来,威哥最近很有底气啊。」
  江威感觉到背上嗖一凉,立即讨饶怂恿:「晚上给我出去喝一杯呗?」
  「你是听说这儿的脱衣舞娘很火爆吧?我已经给你订了座了。」
  「不愧是我兄弟!」江威似乎一下子放心下来,搂住他肩膀拍了两下,「上次你那个马子叫雪莉的,我在皇后大街都看到她的内衣广告牌了,超赞的,你小子艳福不浅哪。」
  「呵,原来威哥最近的品味变了啊,那改日我给你介绍几个内衣模特,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最主要是洋妞头脑简单,喜欢你这种危险猛男。」
  「够义气。」
  以前也跟江威开这种低俗的男人笑话,现在也没觉得怎样,到是江威,甚是欣慰,觉得陈仅还是那个陈仅,没有自己以为的那种改变,也就不再担心。
  就在这时,露分堂的新头目到场,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他在陈仅的对面坐下。托尼刘也到了,在对角的位置落座,朝陈仅点了点头。两人似乎达成共识,现在尽量装没交情比较好。
  中东组和北美组的人到额,全场肃静下来。
  在陈仅眼中,弗萨严酷面瘫,加略葛老奸巨猾,都不是好鸟。不过仗着老资格也确实能够摆谱,坐到他们那个位子,想要放一张好脸也没什么可信度,还不如就这么惹人厌还比较有威信。佣兵组的卡西欧主持会议。
  对陈仅来说,任何长会都是折磨神经的拉锯战,忍受老人家的絮絮念,和一帮子义愤填膺精力过剩的中青年激进分子,真是要多没劲有多没劲。
  在豪门,大抵是有野心,就要给人看出来,不然算不得本事。可自己一抖毛,就有人要浇他一桶水,所以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他这两日也想通了,接下来的新任务估计也没他陈仅什么事了,要是现在,突然说器重他,让他上里约赶头阵,那多半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自己之前也没怎么听过费因斯的建议,其实不是他喜欢冲在最前面,不过是习惯了。
  那个人不是郑重地提醒过自己不要去里约吗,如果难得合作一次,他是不是就不必头疼了?他陈仅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伟大,会替别人改变自己了?难是难了一点,但好歹也尝试过了,好过什么都跟他对着干吧。
  所以今天的陈仅略有些颓废,却也比平常时间安分。轮到他发言,就不痛不痒地讲了几句。加略葛不禁皱了下眉头,一脸阴恻恻地看向那个一向行为不端事故连连的赤部莱斯利陈,今天的合作态度非常之可疑,就边将赤部暂调到外围做后援不给武器和财务补贴的方案都没有看他跳脚,实在是匪夷所思。
  半小时后,执行官突然起身宣布:「这次集众会是豪门今年最大规模的,总部也有特派专员赶来参加会议,现在我为大家介绍几位豪门长官——中东组执行指挥官费因斯上将,欧洲安全组组长昆汀中校,总部一级惯例要员苏菲女士。有请各位长官入座!」
  就在诺曼走进会议室时,陈仅已经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直到派里奥真的报出那个人名,还是该死的把自己震慑住了!
  这年头,可以让陈仅脸上乍红乍白的状况实属罕见,脑子里嗡嗡地炸毛。连隔壁威哥也啊地张大嘴巴,一脸惊恐地颤抖着抬起食指,准备指向那个神秘的X男,陈仅已经提前两秒,一脚在桌子底下踹了过去,就在威哥龇牙咧嘴地抱腿含泪忍痛时,陈仅也成功拦截了威哥冒犯长官的可耻手势。
  江威扭过头瞪住陈仅,然后用口型无声地抗议:「他……怎么是他!」
  陈仅用手掌捂了下眼睛,呼出一口气,才不至于从座位下滑坐到地上,这种surprise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虽然费因斯没有公布自己就是「豪门焰」,但是这个中东组指挥官的身份,已经足够压倒在座的人,架上军衔,他显赫的背景和豪门话语权也就不言而喻。
  也猜到他总有一日会自幕后来到墓前,但是没想到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是想看自己现在的反应吗?整蛊很成功啊,费老大!
  想到这里,陈仅突然笑了,然后大胆看向费因斯方向。后者已经在左上位入席,目光扫视全场,视线正好与陈仅有了那么一秒钟的交集,但很快,他自然而端稳的神情却更像是不认识他的。
  好吧,现在要玩叙旧确实不是什么好时机,陈仅开始抖腿,稍一抬头,看见托尼刘正有些担心的盯着自己,他只好佯装平定地冲他抬了下眉毛。不过身旁那个低头托腮一脸凝重,怎么看都似大难临头的江威,此刻粉饰太平的功力是差了那么一点,陈仅翻了下白眼。
  就在这时费因斯起身,居高临下地发表领袖宣言。他的声线醇厚而沉静,一身合体的西服令他看起来有股不凡的优雅和俊逸,他的褐色眼眸仍是那么专注和有力度,能够迅速掌控全场的注意力。
  安德烈·费因斯,就那么站在那里,君临天下不可一世。
  「这次在南美的行动,青部、褐部走里约外线勘察,露、火两分堂走内线突入,中东组会调派翔龙组过去协助分堂。赤部在外围接应,各部即刻前往里约西区待命,具体的行动指示,会后各自按接收的密令行事。这次行动涉及军方机密,请大家务必谨慎行事。只要你们都是豪门精英,时间只有一个月,希望各位竭尽全力,办妥自己这一环节。」
  看费因斯在桌子前方气定神闲地指挥一帮危险分子出笼,那架势还真是驾轻就熟,完全就是做官领导的样子啊,可能是在自己面前比较好说话,就以为他是温顺的大猫,其实却是一只会随时要断人脖子还舔血的狮子。
  今时今日才意识到费因斯是谁,又怎样的影响力。他几乎掌握着这里大多数人的生杀大权,自己却一直固执的认定,他就是那个在香港头一次见面是温和有礼不拘小节又颇有意思的男人,有些神秘的吸引力,你永远猜不透他。
  陈仅承认,他从一开始就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忽视。
  在人前的会见,令陈仅觉得自己似乎变得完全赤裸透明,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令他呼吸一——那个人就是焰,不是别人。
  虽然之后再没什么眼神和言语的交流,但是,有东西充斥在两人之间,浓烈而炽热的,易燃易爆,威胁着周遭所承载的一切。
  也不知道这个会议持续了多久,只记得可以提异议的时间自己居然难得地弃权,因为一时觉得沉默才能让自己显得正常,连弗萨都向他的方位扫了好几眼,可见是发现今天莱斯利陈意外乖顺,颇有些意外。
  几位「特别来宾」在五点半时就提前离场了,费因斯在临走前,往陈仅这边看了一眼,嘴角含着一丝微笑,很有些深意。
  等分部散场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陈仅直接起身往外走,等江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
  「到底去哪里了!」江威满场找人。
  陈仅穿过附楼的走廊到达天台,抽出一根烟想抽,却有双手臂从他背后包围住他,手臂撑在护栏上,将他圈住,这姿势亲昵而暧昧:「我以为你不上来了。」
  陈仅微敛双目,将烟头在手背上敲了敲,最终没有点上:「就算想见我,也不用那么幼稚吧?传纸条,手段够纯情的呀。」
  诺曼在费因斯离席后,突然作势跟他握手言别,手心因此多了一张纸条,当时的他未动声色,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中东组一直企图说服我,让我亲自出来主持大局,但苦于没有契机,说得我也烦了。上面各种传言,有人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能总是在幕后,以前还行,现在,时局不同了。」
  陈仅感觉有点复杂,但是除了选择释然,他又能怎样:「我还不至于会自以为是到认为你出来亮相只是想吓一吓我。」
  「没有提前告诉你,是不想你有负担。」
  「你体贴得让我腿软哪。」
  「你放心。点你去外围,不是我的决定。」
  「我跟着调令走,没有二话,你真以为我喜欢跟你对着干?」陈仅转过身将他推离身体半臂的距离,「更冷僻的线我都走过,至少这次还是让我去里约了,我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虽然有时候是衰一点,但总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你不用怕我出纰漏。」
  「我会陪你去。」
  「什么?」陈仅当自己幻听,然后观察费因斯的表情,但见他目光炯炯一脸童叟无欺,也不禁有些结巴起来,「你说……说的什么意思?」
  「我会陪你去里约。」费因斯郑重地复述一遍,然后浅浅一笑,很有点神秘莫测,「外围也是有很多事做的。」
  在确定对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之后,陈仅笑叹:「靠,你跟我一起行动,别人会怎么想?」
  费因斯看他这个反应,觉得有些有趣,于是调侃道:「我们一起参加斯考奇的时候,你可没那么多避讳。」
  那还不是被你蒙了!「你现在最好不要亲自冒险,能毫发无损就是帮我了。好歹看我被弗萨他们盯得胃穿孔的份上,我不想你在为我做多余的事。」
  费因斯的语气透着几分纵容:「有的事的确不适合我出面,但有些,我非搭手不可。」
  「真的是为了我?哗,还真是承受不起,」陈仅还挺怕这种压力的,虽然现在他也无法解释那种既期待兴奋又觉得惶恐无奈的纠结是怎么回事,还真是见鬼的别扭。
  「你以为外围很安全吗?错了。」费因斯凝视他,带着几分认真,「我叫了助手,周五会过来跟你汇合,然后我们启程去里约。」
  「你这算是——在命令我?」
  「对,你必须接受,具体细节我确认过计划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费因斯伸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相信我,有些事,需要我们一起才办得到。」
  「你还是乱有自信的。」
  「陈仅,你是我看中的人,是我可以将性命交出去的人,我想同你合作,因为没有人能比你更了解我。」费因斯一摊手,「好吧,我承认,我是有点想念同你在香港的日子了。我们还可以再来一次。」
  陈仅跟他对视了片刻,看到他深邃眼光中有自己的倒影,突然胸口沸腾,猛地侧转身:「知道你看得起我,既然你这么期待跟我合作,我也就勉为其难考虑下,不过——」他又重新看住对方,眼底闪过几分戏谑,但在前者看来倒更像是在勾引,「我警告你,到时候别对我动手动脚,我公干的时候,可是很正经的。」
  费因斯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一声,低头看水泥地,那个微笑于是就这么停留在唇边。
  就在陈仅准备离开的时候,费因斯猛地伸出右手臂,一把揽住他的脖子把他勾回自己怀里,然后贴着他耳畔吻了上去。
  不过没一秒就被陈仅下死力推开了:「啊——我刚警告过你的,你当没听见啊……真是够了!」一边用手背擦了下被吻湿的皮肤面红耳热,作势耍狠地指了指他,然后扭头帅气地走掉,他可不想在军机处顶楼闹出桃色绯闻来。
  晚上九点,陈仅来到事先跟江威约好的酒吧。
  陈仅一拍江威肩膀,就被后者用力拽住后衣领往舞台方向托,五个风姿绰约的脱衣舞娘在跳钢管舞。
  酒保送上一杯烈酒,江威抱怨道:「还以为你爽约了。」
  「哪能啊,堵车。来,陪我喝酒。」
  江威知道现在在陈仅面前提「那个人」绝对是个紧急,但今天他是耐不住了,下午的震惊到现在都还没办法平复。
  「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位……长官,还在那什么吗?」
  陈仅也料到今天要给江威一个交代,否则凭他的火爆脾气,想不通事情是要撞墙的。
  陈仅有些置身事外地说:「我跟他,还行,就那样吧,没有什么好说的。」
  「就那样是哪样?你跟他有跟我关系好吗?还行!你诓我啊,还行!都好到滚床单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江威似乎想到什么,痛心疾首道,「是不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胁迫你啊?那些有钱有权的大佬最喜欢玩那种折辱猛男的SM游戏了。阿仅,你不要误入歧途啊!」
  陈仅受不了了,拍了下台子大笑起来,笑得江威毛骨悚然:「威哥,你真是好变态啊。亏你想得出来。」
  江威吹胡子瞪眼,梗着脖子道:「那要我怎么想?你跟我也关系好啊,你让我占便宜了没?」
  「你他妈这么想跟我上床啊?」陈仅满不在乎地坏笑道,「看你的表情,是想立即给我注射一针狂犬疫苗以绝后患哪。」
  「是啊,你真够疯的。」江威看他这么不当回事,也不禁颓然,「跟那种人你玩不起的。趁早脱身,中东组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不到你还真关心我啊。」
  「是啊,知道你是双的,老子两天两夜没睡着!现在知道原来那个帅哥是头号种子成员,惊得毛都掉了。」
  陈仅搭他肩膀跟他碰杯:「我跟他,出不了事的,我有分寸。」其实他是想说,有些事是扯不清楚的。
  「你真有能耐啊。当初是谁跟我说那小子跟我们平级的,哪里平级?!他是总部要员,中东组长官,看弗萨都要让他几分,谁知道他什么来头。」江威一想起跟那人初次见面时的冲突就觉得不妙,「妈的,毕竟被我撞见过你们……你那天是不知道,他扣着我脖子是那眼神跟头狼似的,要是你闷崩了,到时候他看我不爽起来,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陈仅乐呵呵地嘲弄:「有可能。」
  「你!」江威叹口气,「唉……死就死吧。我是怕你吃亏。」
  「谢了威哥,知道你讲情义。」陈仅扬手叫了一瓶红酒自己倒,「来,废话少说,喝酒。」
  就在这时,性感舞娘已经清凉上阵,面前那位只剩下吊带丝袜,像妩媚的猫儿似的朝他们爬过来,陈仅将几张纸币放到她的袜子了,随手轻拍了她大腿一下。
  江威一直觉得陈仅跟男人鬼混只是一时兴起,过了这个新鲜劲就会回过神来,可现在看来,这个在他眼中最男人最义气的兄弟,已经一脚踏进了一个未知的陷阱。
  不过江威确实有些佩服那个费因斯,毕竟能拐陈仅上床的男人,全世界恐怕也挑不出第二个来,既然能挑战全人类的极限,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啊。
  现在当做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点……

  第十章

  之后的两天,费因斯一直没有联络陈仅,陈仅有些焦躁,申请进入靶场训练实弹射击,他挨个点射、卧射、半自动,最后不过瘾,干脆来了几轮移动靶,有阵子没有实训,有点损元气,但陈仅不在乎,他只是想借着发泄体力,好压抑住接下来要跟费因斯一起作战的亢奋感。
  他怕自己兴奋过度,而让费因斯看出来,那可就丢人了。
  周五中午,诺曼将口讯带到,并附上登机卡。这一回,居然坐的是民航头等舱,看来费因斯是又想玩一场富贾微服出访的游戏了。
  诺曼送完票,心就突突起来,接下来的形势还真是完全不能预知啊......
  陈仅一登机就在费因斯旁边的位置躺下来,然后直接说:「我睡一觉,到了叫我。」
  费因斯淡淡一笑,也没作声,五分钟后,他抬手向空姐要了一张毛毯,然后指了指旁边的男人。
  晚上八点到圣保罗,陈仅跟着费因斯坐进来接机的房车,终于开始发问。
  「为什么不直接去里约?」
  「明天有比赛。」
  陈仅立即会意对方说的是什么「比赛」。陈仅是标准的F1赛车迷,费因斯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这个喜好,但如果说正事不做,却专程飞过来陪他看赛车,那就有点扯了。
  费因斯在车内启动隔音板,在封闭式的车厢内对他和盘托出。
  「一种叫'迷藏'的生化武器在美国被盗,FBI在全力追查,买家分别在俄罗斯、阿拉伯、墨西哥和巴西出现,而研制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实验的五位专家,有三名失踪一名遇难,有证据表明里约的黑帮大佬多尼,联合神秘绑架人,为买家洗黑钱。现在多尼已被警方秘密羁押,但买家尚不知道多尼被逮,在消息没有走漏之前,我们要找到突破口。」
  「这个篓子捅的可真够大的。」陈仅唏嘘一声,问及重点,「那我们是要找人呢,还是找钱?」
  「豪门分部及联邦调查局负责搜索人质和据点,弗萨还有部分人马在中东参与行动,我们要去会会跟多尼有关的人。」
  「就凭你同我?你当我们是superman啊!」
  「这事,人多反而不好办。目标就是多尼的保险库,那里面记录着他旗下的客户资料和账目往来明细,到时候再顺藤摸瓜。保险库在多尼私宅的地下室,在一座小岛上。」
  「操,太有一套了。是要逼我们做江洋大盗了,看好莱坞片子看多了吧。这边的警方帮不上忙吗?」
  「整个体制都烂了,没有多尼也会有别人接位子。你之前想惹的那个叫法比诺的家伙,还是多尼的远房表弟,平时也跟他做小型军火买卖,法比诺可能是分赃不均得罪了警方,现在出国避难去了。」
  「抓间谍就不用操心,那保险库呢?怎么进去?」
  「我们要找到五个人。」
  「这么多?」陈仅皱起眉。
  「多尼的保险柜要五个人的指纹和视网膜成像,加上密码破译才能打开。」费因斯将手边的掌上电脑打开给陈仅看,屏幕上依次出现五张异国面孔。
  「都不是什么好鸟吧?实时监控那些账户,就可能知道人质和'迷藏'的下落。那保险库看来不怎么容易翘得开呢。」陈仅自我解嘲,然后将这五张人脸记在心上,「这些都是什么人?」
  「可能打开保险库的其他五个人,多尼的小儿子席勒、大女儿米奥、海外助手班赛、多年的合作拍档加麦斯、侄子萨托。」
  陈仅此刻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你带我来圣保罗,不是看比赛而是看好戏的吧?」
  费因斯也不否认:「多尼的儿子痴迷赌场和赛车,在车队砸了不少钱。」
  「二世祖一个啊,他老子怎么放心把保险库密码给他一份?」
  费因斯冲陈仅笑了笑,后者尚有点不习惯对方眼中流露的温柔,会让他无由地神经紧绷:「因为席勒跟米奥是同父异母,关系很坏,最近米奥的势力越来越大,多尼这个老狐狸谁都防一手,他们越是相互牵制,他就越安全。」
  陈仅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目的,狡黠地笑道:「那明天,要怎么接近席勒?」
  「我自有办法。」从座位底下取出一只工具箱打开,「这些是用来采集指纹和视网膜成像的设备。」
  「哈,007的套路啊,这么先进。视网膜成像怎么搞?」
  「这套像隐形眼镜的设备,在与对手近距离直视五秒钟以上,就能获得精准完整的成像记忆。」
  「近距离五秒以上?这些人戒心很大,很难近身的,更不要说让你盯着他。」
  「所以我们要自己创造条件。」费因斯答得很笃定,「每个人,都有弱点的。」
  陈仅开玩笑:「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费因斯转过头望着他,突然说:「你,算不算?」
  「你就扯吧!」陈仅有点窘迫地别开了目光。费老大现在大概是冲破瓶颈了,看他什么都讲得出来,什么都干得出来,这样更显得自己没底似的。此次同行,怎么看自己都要吃大亏呀。
  第二天醒来,陈金掀开眼皮,从酒店的床上坐起来,略有些纳闷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位置。昨晚,那家伙居然没有来搞偷袭......之前警告他正经点,还真正经了,以前要有这么合作就好了。
  虽然住的是同一个商务套间,但因为费因斯有电话会议,留在隔壁房间,结果,整晚都没有再出现。他是一夜没合眼,还是......在隔壁睡的?
  当陈仅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想那种问题时,立即抹了一下脸,让自己清醒过来。不是欠虐吗?他不来岂不更好,否则怎么能睡的这么安稳。
  这么想着,就甩了下脑袋掀毯子下地。今天要去英特拉格斯赛道,钓一条大鱼。
  等他穿戴好走出房间,又看到秘书官诺曼在前厅等他,陈仅邪气的笑着说声嗨。
  对方冲他点一下头交代:「先生在楼下陪两位会长和地方检察官用餐,他吩咐我接您先上车,他随后就来。」
  陈仅明知道对方有事在身,也不是故意搞排场,但他一副大忙人的样子,相形之下,自己就越显得空洞无用,这滋味可真有点古怪,毕竟是男人,总不想太没有存在感。
  「哟,不用麻烦,我自己会下去,我不是他,不用人侍候,」陈仅卷起袖子,拿起桌上的早餐奶喝了几口,随手捡了块法式面包走了出去。
  等到费因斯上车时,正好是上午九点半。从酒店到赛道不过十五分钟车程,陈仅见费因斯上车,也不主动搭腔。
  「你喜欢的红牛,是今天的夺冠热门。」费因斯开口说的却是赛车。
  陈仅有些诧异地看向他,嘴角轻扬:「这你又知道!迈凯轮今年风头很劲。」
  「一会儿下注,你押谁?」
  「输了算谁?」
  费因斯笑得无奈:「你只管下注,不过要找暗庄。」
  「跟我们今天要逮的大白鲨有关?」
  「你要帮我引开席勒身边的跟班,他们控制部分地下赌盘。」
  陈仅心头一紧:「这么说,你是要自己去对付席勒?」
  「我有车队赞助商头衔,总有办法接近得了他,他不会防我。」
  「哈,你可没说过,你的奥特服实业有投资过车队。」
  「参与过两届大奖赛而已。」
  「阔绰啊老大。」陈仅此刻居然发现自己对费因斯安危的关注,已经完全冲淡了以往对赛事的单纯狂热,「要启用狙击手防御么?」
  「我有布了眼线,没事的。」
  你没事我有事!万一有个闪失,还真担不起,无论是客观局势还是自己的心理防线......不过嘴上一贯要强:「你说行就行。看来要玩就要玩大一点,要不然,调虎离山计不一定行得通。」
  「六十万做诱饵够不够?」完全眼睛都不眨一下。
  「哇,不用搞这么大,三十万足够戳瞎他们看狗眼了。」
  陈仅本也是了解黑盘行情的人,「找人两边都押,不至于蚀本。」精打细算才是陈老大真本色。
  到英特拉格斯赛道时,场内已是人声鼎沸。除了车迷外,还有一些社会名流也有到场观看,围场内的记者不断地捕捉明星镜头,很多是为法拉利车队助兴加油的。
  陈仅摘下墨镜,很有些兴奋地感受着现场氛围,速度与激情,赛车与美女,这就是男人的天堂。
  费因斯跟陈仅进到内场:「你这么喜欢,下次我们去比利时的斯帕赛道,你可以试驾。」
  「是不是真的啊。」陈仅听他这么讲,有些高兴,随便拿出专业精神评论,「不过圣保罗这个赛道可不怎么受车手欢迎,太颠簸,又是逆时针方向,弯道都左弯,对车手颈部过于考验。」陈仅笑嘻嘻地自言自语,「虽然不受欢迎,但还是得上场,跟我们的处境很像不是么?」
  费因斯拍拍他的肩:「我一会儿上去跟车队老板打招呼,我会让席勒看见我。」
  陈仅有些痞气地在台阶上坐下,将目光投向赛道:「嗯,现在就拿出你有钱人的势利恶俗来,等搞定他,回头帮我带一只望远镜和一桶爆米花。谢了。」
  这世上恐怕只有陈仅敢命令费因斯跑腿买零嘴......
  两人分开后,费因斯走到内围,跟某车队的经理寒暄了一番,再回到事先安排好紧邻目标的贵宾席落座,正好挨着某位政界官员,即刻攀谈起来。费因斯面上淡定自若,目光却时不时犀利而自然地扫视隔壁包厢,耐心等候出手的时机。
  席勒是多尼的幺子,生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喜欢穿鲜亮的外套,戴渔夫帽和墨镜,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很有股子匪气。
  他身边比较得力的助手是个深色皮肤的墨西哥人,看后者突然起身往外走,费因斯就知道陈仅那边下注了。
  十分钟后,比赛时间到,车手们开始跑暖胎圈,也有车手自维修站通道入口处出发,待各车回到发车位,发令灯开始一盏一盏亮起来,当灯光一齐熄灭,赛车发力起跑。场内的观众都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呐喊。
  陈仅第一次发现自己全然没了以往看比赛的心情,他的目光偶尔暼向上方看台,却发现已经看不见费因斯的身影。他自己被地下赌盘的打手盯着,排位赛没结束之前,他没办法离开。
  一小时后,陈仅开始有些不安,耳边是翻涌的人浪噪音,耳旁夹杂着呼啸的赛车引擎声,他频频看表。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小男生走过来,然后在陈仅身边停住。
  「先生,这是您要的望远镜和爆米花。」
  陈仅诧异地扭头看他,爆米花的浓香扑鼻而来,陈仅怔了两秒钟,突然哼笑出声,随手接过东西,顺带着给了男孩一些小费,兴味十足地坐下来,举起望远镜看向赛道,嘴角浮起一个得意且享受的坏笑。
  在71圈争夺之后,红牛的车手维特尔成功拿到本赛季的第15个杆位,也得到了他的首个分站赛冠军。
  陈仅满意地起身,刚才押宝,对半开,小赚二万。对方给足赞助金,馈赠视野极佳的观赏座,还请吃爆米花,这么好的福利,自己是不是要用盈余安抚一下上级,干脆来一次圣保罗一日游好了。
  散场时接到对方电话。
  「给你手机设置了GPS定位,你往南直走,出口右拐,我在车上等你。」
  「你现在可以坦白,你窃听我电话多长时间了?」
  对面传来低沉的一声笑,随即收线。陈仅等着话机脑子一转,略觉得蹊跷,撇了下嘴,打开了定位系统。
  二十分钟后,两人已坐上私人直升机,按行程,他们当天就要抵达里约。
  入住里约市内的一家豪华酒店的套房,安保设施加固,大隐隐于市,他们目前不是需要进入贫民窟的那条分支。
  当陈仅走进酒店时,甚是困惑:「还真不像公干呢,这么好条件,想必浴室也不错。」
  一旁的秘书官诺曼提着一口气,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将与莱斯利陈、丹尼·赫尔曼同处一室,他就觉得有些挑战,这类组合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门一开,穿过前厅到小型会客室,里面摆放着五台电脑,桌子前坐着一位眼角斜飞金发碧眼的年轻男人,削瘦利落英气,目光带着几分锋利,不开口似一尊贵族蜡像,一开口却很呛人。
  「你们不是来度假的吧?坐直升机还要迟到一小时。我要求计时收费,免得耽误我宝贵时间。」
  靠!这嚣张的小子是哪根葱啊。陈仅啧地一声,毫无敬意地挑了张椅子坐下,双脚搁到旁边的一只貌似旅行箱的东西上,一副长途跋涉后疲软不想动的样子。
  丹尼·舒尔曼当时除了敌意的表情,更多的是疑惑,他没有想到,除了自己,还会有人敢公然挑战费因斯的权威,能在他面前这么「随便」的人,真是屈指可数,况且,费先生完全不甚在意的样子,像是已经习以为常。
  这跟舒尔曼以前对费因斯的刻板印象截然不同,那人有着自诩为上流人士的傲慢和攻击性。自己吃过他的亏,但自己却忍不住要作出不领情的姿态来拾回些许丢了的面子。
  费因斯像是对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视而不见,只是平常道:「丹尼·赫尔曼,我们目前的技术顾问,莱斯利陈,我的搭档。」说完就将诺曼送进来的箱子放在长桌上推了一把,那皮箱滑行两米到了赫尔曼面前,「席勒的指纹在外套上,那个什么粉还挺好用的。」
  赫尔曼暂时将注意力从那个令他不爽的东方男人身上收回来,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外套和装着视网膜成像的隐形眼镜盒,然后重新合上,冷冷说:「这才搞定一个,还有四个要找,统共只有半个月时间可以操作,过了你们可耗不起。」
  陈仅难得看到对费因斯讲话这么不恭敬的年轻人,所以略一拧眉,带着一丝挑衅警告他:「这位小哥想必不是豪门中人,要不然怎么有点拎不清行情呢。我可不管你是FBI还是安全局,不好意思,在这儿,你得按我们的规矩来。看不顺眼没关系,只要相互不扯后腿,耗不了多久就能吃上散伙饭,放心好了。」
  看得出赫尔曼的脸色不太好看,他口吻嘲讽地回应:「豪门赤部的莱斯利陈,我知道你。能跟费因斯先生一起行动,看来是很有办法的人哪。」
  这金毛够毒舌呀,不过算你小子不走运,碰上我陈仅。
  陈老摊开手臂大方迎战:「我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你仰慕我很久了么?我有办法是因为我乐意,像某些被迫过来开工满腹牢骚的家伙,人生才真的灰暗啊。男人长期心情抑郁,对那方面不好,别说我没提醒过你。」陈仅扭头看了眼费因斯,然后用下巴指了下赫尔曼,「听说技术宅都有偷窥癖的,我是不是应该小心点他?」
  赫尔曼沉着脸抬头看向陈仅身后那个一脸平静的男人。呵,世上本就少有公平,有的人生来就是幸运儿,有权有势又有样貌身材,女人趋之若鹜,男人望而兴叹。安德烈·费因斯,我倒要替家姐看看,你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今天晚了,有事明天再交代。」费因斯此刻的气场强大而淡漠,他不冷不热地冲赫尔曼说了句,「你能过来帮忙很好,合作愉快。」
  虽然他的表情并没有配合他的客套,但赫尔曼还是略略抬了下眉,眼神锋利地盯着他转身走出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陈仅回到套房客厅,对费因斯笑道:「怎么一个技术宅,还能这么牛逼哄哄的,可见上头有多缺人。是德国佬吧,长得就一副纳粹精英分子的面瘫脸。」
  费因斯的脸上又恢复了柔和的包容:「你不用喜欢这个人,他帮得到我们。」
  「金毛这股臭德行,跟我还挺旗鼓相当的。」说完这句,陈仅已经站到自己的客房门口,侧身倚着门廊,姿态随意表情玩味地看住费因斯,「怎么?看我突然有自知之明,有点不习惯是吧?呵,那小子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选他还有别的原因么?」
  别以为那小子深闺怨妇似的小眼神会瞒得过他陈仅的法眼,怎么看都觉得他跟费因斯有过结。
  「就因为他是骇客高手,我才请的他,你信吗?」
  「信!你说什么我都得信哪。不过,肯定有什么内幕是我不能知道的吧?」陈仅干脆抱起手摆明了说「你看着办」。
  费因斯轻描淡写:「我跟他是私怨,碍不着公事。」
  「OK,真是那样,倒确实不关我的事。」陈仅无意纠缠细节,谁没几个秘密的,「行了,这房间是我的吧?你——睡哪儿?」
  「在你隔壁,有事叫我。」
  陈仅看着他平静自若的表情,慢腾腾吐出一个字:「好。」
  转身,关门,然后进浴室冲淋。到底是豪华套房,每间卧室都带独立洗手间。但今天,他却没什么心情研究浴室结构,也不想泡澡,就是没兴致没心情了,直接淋浴了事,然后倒头睡觉。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早,陈仅被敲门声吵到,有些懊恼地搔了搔头发起来,他觉得昨晚没怎么睡好,半梦半醒的。
  随便套了件黑背心找出去,看到费因斯已经坐在金毛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两架屏幕在思索着什么。
  费因斯朝他点了下头,视线又回到屏幕上,嘴上说了句:「咖啡刚煮的,还热着。」
  「噢。」陈仅也没多想,走过去本能地拿起放在费因斯面前耳朵那只马克杯,执起杯耳就喝了几口。
  赫尔曼眼角抽搐了一下,像是这时才注意到他似的,然后用一种无比古怪的眼神打量了陈仅一眼。
  待陈仅意识到自己喝了费因斯的杯子,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在旁人眼中会有点过,于是佯装没发觉,一脸自若地凑过去看屏幕上的电子图纸。
  「这是赌场吧?」陈仅漫不经心地问了声,出口便知是行家,父母亲都是职业赌徒,自己一瞟图纸分布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赫尔曼有些意外,但脸上还是死僵:「你怎么知道是赌场?」
  自小混迹,略有心得,不过没必要当成资本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管我怎么知道!」陈仅嗤笑一声坐到费因斯的椅子扶手上,「什么时候出发搞定第二个?」
  「今晚。」费因斯这时的目光已经完全在他身上,「我们去会会米奥。」
  陈仅也没想到会这么赶:「多尼的女儿?要去赌场,她什么来头?」
  赫尔曼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作说明:「多尼的长女米奥,三十四岁,掌握着多尼东半球的海外生意,这个女人并非赌场常客,但每个月第二个星期五万晚上都会在伊塔赌场摆两局。」
  「就是今晚。」陈仅看屏幕上调出的米奥资料,是个漂亮的黑发熟女,「她通常玩什么?」
  「有一局不一定,但其中一局,一定是德州扑克。」
  陈仅接着问:「只有在赌场才有机会?」
  赫尔曼不带感情地回答:「不是,但只有赌场才能拿到她的指纹。这女人右手无名指在一次意外中缺失,之后常年戴黑色真丝手套,只有在牌局上她才会摘手套。」
  「这女的也够偏执啊。」陈仅将费因斯递给他的箱子打开,挑了下眉,「哇!行头都给我备好啦,说吧,要我怎么做。」
  「我会跟你一起去。」费因斯说得很平常,像是顺带着作一下说明而已,并没有讨论的余地,「这是赫尔曼进入赌场内部网得到的专用发牌手排行名单,连锁的赌档常常相互借用洗牌手,你得混进去。」
  陈仅歪了下脑袋:「就算我有假工作证能混进去,但怎么能保证我参与的是米奥的牌局?」
  赫尔曼可不允许别人置疑他的工作能力:「一个临时调过来的华裔发牌手今晚会因为小事故上不了岗,箱子里的工号牌上有他的名字,我替换了你的头像和信息,今晚你就是他了。发牌手一般是经由抽签和人工指派后,输入赌场电子屏内部公示的。不管抽签结果如何,我都会让你出现在公屏的名单上。」
  陈仅可不领情:「万一你失手了呢?」
  赫尔曼给他一记冰冷的白眼:「伊塔不是世界顶尖赌场,防火墙半小时内就攻得下来,你先担心下你自己吧,机会只有一次,可别黄了。」
  靠!陈仅哼笑一声,觉得自己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他扭头盯住了费因斯:「上一次是你搞定的,不用次次都出马吧?」
  费因斯冷静地与他直视:「要是没机会跟米奥近距离对视,就前功尽弃了,她身边有很多保镖,你今晚只是发牌手。」
  「看来你有更好的角色了。」陈仅一下子了然。
  「坐到她左手边的席位,然后搭讪她,我会及时接受成像。」赫尔曼酸溜溜地插嘴,「这种扮演情圣的机会,不是你最拿手的吗?」
  陈仅笑着揶揄了一句:「费老大才不屑泡这种女人,你真以为他眼光跟你那么差啊?」
  赫尔曼楞了一下,收敛了神情,居然没有作声,。看对方落败,陈仅也没想痛打落水狗,直接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费因斯突然喊住他。
  陈仅回头漫不经心地挥了下手:「弄几副扑克牌练练手,太久没洗牌,手都生了。」
  「客厅就有放了几副。」
  「谁叫你们这么看好我,为了不演砸场,我还是去练练,免得穿帮。」说着就懒洋洋地晃出去了。
  赫尔曼在陈仅消失后猛地来了一句:「他似乎很信任你。」
  「是。」
  费因斯答得理所当然,唇角还带着一丝骄傲的微笑。赫尔曼的眉纠结了一下,他觉得这个男人的自信太过耀眼,耀眼得让他不舒服,赫尔曼觉得人们看到的都是费因斯大气谦逊的一面,却鲜有人知道他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一面。
  「他只是还没有尝到背叛的滋味。」赫尔曼的冷笑带着一贯的嘲讽,「他知道自己是在给谁卖命?他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而已吗?」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我是个怎样的人,因为我不在乎。」费因斯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似降了一层霜,逼人的气势与之前的温和判若两人,赫尔曼胸口一凛,汗毛都竖起来,那是一种危险临近时的本能应急反应。
  「我忍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因为念你姐的一份薄面,如果你觉得我欠她,也轮不到你收益,这一票好好收尾,之后或许还有机会重回FBI总部。你挑衅我很多次,尚没有触及我的底线。那现在我告诉你,刚才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底线,你不帮他,就走人。可等到下一次交锋,我就没那么客气了。我是在给你机会,能不能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费因斯说完这席话,就站起来步履坚定地离开会议室,留下机器前暗自苍白着脸的丹尼·赫尔曼。
  当晚十点,里约伊塔赌场。
  陈仅用假的工号牌通过安检验证,进入赌场时,刚往员工更衣区走,就被一位现场的中年主管拦住了。
  「生面孔呀,新来的?」对方探照灯似的眼光在他身上从上扫到下。
  陈仅咧嘴一笑:「圣特的场子满人了,上头调我过来这里替下班。」
  那人谨慎地继续问:「是谁叫你来的?」
  「拉米雷斯,我替的是索托的班,我的洗牌功夫不比他赖。」
  对方盯着他几秒钟,表情突然松懈下来,随手指了指后面:「还有空的,雷莎会替你安排场子,四、七、十二号包厢是贵宾,轮到入场,手法利落点。」
  「明白。」陈仅一副老江湖的派头,一脸自夸地进了员工区。
  自来熟地跟人家点头打招呼,这里偶有生面孔出没,能通过安检,也没有其他人会特别留意他。
  陈仅迅速换上事先「被迫」缺席的发牌手正装,戴上领结和手套,密切留意走道里电子屏上的流动指示牌。
  十五分钟后,他看到自己的假名指向七号包厢。
  这个包厢一眼扫过去,起码有十来个人。但赌桌前,只有一位少妇模样的女子,也就是今晚的目标米奥。她深色皮肤尖下巴,眼神带着一丝抚媚,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暼向左手边的那位绅士,显然对那张英俊的生面孔颇有几分兴趣。
  陈仅跟费因斯的视线一交接,便若无其事地避开了。
  台面上总共坐了五个人,其他站在两米开外的是各自带来的保镖。米奥一个人就带了三个,可见平时是很谨慎小心的主。
  陈仅微微一笑,开始按程序验牌洗牌发牌。
  米奥轻轻咳了一声,然后缓缓地脱掉手套,优雅地将手伸向牌桌去揭自己的两张底牌。
  陈仅发出公共牌。费因斯摇了摇头,只开出了一对十。米奥瞟了一眼费因斯,开出了三条,其他人的运气似乎也不好,不是不跟就是点值马马虎虎。
  牌局赢在手气和风头,米奥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脸上的表情一直藏着浅浅的笑意。每三局就会换一次牌,数额越押越大。
  半小时后,局散人散,陈仅作了个请的手势。其余几位没有赢钱,跟米奥像是相熟,说了几句客套话,扫兴而去。
  室内有些闷热,费因斯小输,起身解了颈下的一粒扣子。他的视线有些直白地扫向陈仅,看他有条不紊地跟助手清点筹码。
  陈仅远吧可以表现得非常自然娴熟的,但此刻被费因斯这种堪称热辣玩味的眼神盯梢,顿时有些发毛,不由地挺了挺背脊,也不知道费因斯今天哪根神经搭错线了,剧本可不是这么演的。
  陈仅略示警告地回了他一眼,然后敛眉低头装冷淡无辜。几秒钟后,对方才似乎略识趣地收回注目礼,优雅地转身走向米奥。
  米奥接过保镖递上来的蕾丝手套,不急不徐地戴上,也像是故意慢几步才走。
  「米奥小姐,可以约你吃夜宵吗?」费因斯意图比较直接,神情听起来虽有几分诚意,语态却难掩轻佻。
  米奥回头和他对视了片刻,才隐隐一笑回绝道:「抱歉,我没有这个习惯。」
  她不喜欢他眼中的自信内容,过度侵略,像是她一定会答应似的。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男人,她见得多了,接近她,无非是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此人不会是她理想的发展对象,但是由于皮相太好,也许想玩乐时,可以是好的玩伴。女人有时候还是很吃美男这套。
  米奥朝身边的保镖使个眼色,对方奉上手袋,米奥取了一张名片递出来:「若有空,可以拨我秘书的电话,她会替你预约。」
  费因斯并没有流露出被打击的不快,转而世故地伸手接下:「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我知道你的名字,你应该就叫:英俊先生。因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有机会使用真名吧。」
  陈仅正好在这时收工踏出包厢,门在他身后合拢,他并没有听到费因斯是怎么回答的,也不知道这种男欢女爱的戏码还会不会继续,但他清楚,今晚,费因斯是这场牌局的真正赢家。
  妈的!刚才为什么会有当电灯泡的感觉,用不用演得这么投入逼真。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完成任务还会这么不舒服,回到酒店刚过十二点,陈仅一回到根据地,就冲进那间由德国人金毛全权场控的机房,然后啪地将两副塑封了的扑克牌丢到桌子上。
  「米奥碰过的牌上我做了记号,你看着办吧。」风驰电掣地又要出去。
  赫尔曼在他身后不客气地叫住他:「视网膜呢?」
  「去问费老大要。」他拿不到才怪,那女的巴不得要扑到他身上去吸阳气了。
  「那他怎么还在约内街?」
  陈仅刚准备跨出去的脚被这句提问生生拖住了,他回过头,眼神有些复杂:「他在约内街?」
  「GPS定位是这么说的。」
  陈仅也不含糊,随手操起电话拨费因斯的临时号码。响六声之后,他挂断:「没接电话,会不会出事?」
  「不会。」赫尔曼笃定地讥诮道:「那个叫诺曼的秘书官也跟着他呢,我看八成是在桑巴大道附近参加狂欢晚会吧。呵,别看有些人道貌岸然公私分明,关键时候可不会忘记犒劳自己。」
  「你什么意思?」陈仅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对方轻哼一声:「全世界的男人到里约是为了什么?你会不知道?」
  是,只要你有钱,里约什么都有,阳光沙滩,绝代妖姬。
  换作以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逢场作戏,或干脆沉溺其中。可是现在,有了羁绊,倒有点放不开手脚了。
  不过此刻实在提不起兴致跟金毛兄拉家常,这家伙眼睛斜视,十足刺头本性,头脑偏激话里有话,陈仅懒得理他。
  但对方看他要走,猛地用激将法拖住他:「你跟费因斯关系匪浅吧?」
  陈仅腻了金毛使的小伎俩,但也下意识地停下来听他吐槽,敢情他不讲出来,会憋到内伤吧。
  「那个人只要跟谁特别亲近,就像是宣布游戏的开始。他耍手段的功夫一流,根本没有谁满足得了他。」
  陈仅走了回去,站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你阴阳怪气的,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提醒你,平时小心点。他这种上司不会真的对下面人好,他习惯了拿别人的信赖当垫脚石,最后再一脚踹开。别被他利用了。」
  「你讲什么屁话!我办事收酬劳的,被利用又怎样,谁一定比谁尊贵?」他将手撑到赫尔曼的桌子前面盯着他,眼中满是调侃,「倒是你,在背后挑拨离间捣糨糊,说得好像你被他甩过似的。」
  对方像是没有料到陈仅的反应这么平静,于是脱口说:「是我姐,她的经历不得不让我想要提醒那些自以为是某些大人物亲信的人,太过投入自己的角色,可能会得不偿失。」
  看到陈仅皱了下眉,赫尔曼冷冷地叙述前因:「他们曾是恋人,他一副倾其所有唯她不娶的样子,最后呢,也不过一年多时间,就另结新欢,不但撤了她在奥特福的席位,还找了个黑锅让她背,将她踢出董事局。我姐做了他三年的贴身助理,帮他摆平了多少破事,他大手一挥就把人扫地出门!我姐对他是真心的,却被逼到要自杀……虽然最后被救过来了,但人却废了。」
  陈仅面无表情地总结:「所以你才会这么恨他。」
  「他身边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从来都是利用完就清除,你知道他太多秘密,又怎能肯定他会对你特别优待?亏你不是女人,不必担心同他有感情纠葛,否则,临到头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那才叫刺激呢。」
  「金毛,你的症结我算是找到了——」陈仅劈手一把拎住他的领口,表情有些张扬和肆意,他用右手轻轻拍了拍赫尔曼僵冷的脸颊,「你觉得你和周围人的人生被另一个人玩弄于鼓掌之上,你不甘心。可你必须承认,那都是你自找的,你本可以不惹他的。对费老大各种羡慕嫉妒恨,为什么?就因为你清楚自己——比不上他。一个大男人在人后打小报告,你是有多幼稚!有本事,就找他摊牌。」
  说完,重重甩开手,将赫尔曼推跌到身后的椅背上,又在原地伸了个懒腰:「这么卖力加班,肯定不是为了讨好我们。好了,早点睡吧,小心黑眼圈。」
  丹尼·赫尔曼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反复播放着费因斯之前警告他的那句「那个男人就是我的底线」,现在他相信,这个莱斯利陈和安德烈·费因斯的关系还真是非同一般。

  第十二章

  凌晨四点,陈仅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方才的梦中,他跟陌生人亲密纠缠,有男人女人,背景是一片奢靡的灯光,然后他一抬头,看见一臂之外,费因斯怀内搂着一个美人,冲他邪气地笑了笑。于是,他醒了。
  「操,怎么搞的……」这梦可真够恶俗的。裸睡的他有点郁闷地套了条牛仔裤起来,在昏暗的房间兜了一圈,然后随手拾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打火机,拇指啪地顶开盖子,火苗在陈仅的眼中活泼跳跃。
  他站在原地,像是在想事情,又像在梦游。最后,还是一个人开门走到客厅,瞟了眼机房,发现灯已经调暗,赫尔曼一直是在里面打铺子睡。
  这个诺曼,有客房不睡,专门在客厅沙发打瞌睡,他这个秘书官也不好当,这一趟一边在外头到处帮费因斯打点社交网,一边要保证上司的人身安全,是要出不少力的。
  即便这个临时组合的小型团队,有那么些诡异的不和谐,也并不折损他们协同作战的能力。在豪门出勤,最常遭遇的事故就是——你随时可能要同自己讨厌的人合作,但也可能,是最喜欢的……
  陈仅来到隔壁房门口,抬手犹豫了两秒钟,还是按下了房门把手。
  他缓缓走到那人床前,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才看清枕上那张面孔的轮廓,立体而精致,额际、鼻梁、唇线、下巴,每一道完美的转折,都隐没在纠结迷人的曲线中。
  自己真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盯着个男人发呆,而且光看不过瘾,还倾身用手去摸。
  可陈仅很快发现自己的手指刚刚摸到对方鼻尖,指腹被温热的气息抚弄了一秒,原本貌似熟睡的人,却给出一记致命的扣手,干净利落地袭向他的锁骨和咽喉,指关节正准备发力,陈仅已经骂出来:「哎呀……你来真的啊!」
  费因斯听到他开腔,转势抓紧肩胛,伸出手掌一把扯住他后颈,将他往自己身上拖。
  陈仅脚下失衡,狼狈地扑到在被单上,刚要撑起,却触到了床头板上的感应灯,顿时几米开外的立式台灯亮了起来,双方都因难以适应而眯了下眼,而陈仅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正裸着上身,妥妥地趴在人家的胸口上。
  可还没等进一步动作,费因斯已经拽住他胳膊,猛地侧身一翻,全身压上,将他的两只手腕静静扼在床头。
  陈仅不服气地坏笑:「要是我慢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拿你枕头下的那把枪吓唬人了?」
  「喜欢的话,可以送给你。」
  这个居高临下的姿势有股子侵略性,费因斯的喘息声渐渐急了,然后却是无声的凝视,肉体近距离的贴合比任何挑逗都要来得仓促直接。
  最后还是陈仅先打破了这场对峙:「你……你开什么玩笑。」陈仅脸皮再厚也撑不住他这么折腾,这家伙居然……居然硬了。上来就拿凶器抵着他,还真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可对方居然面不改色地问:「怎么想到玩偷袭?」
  「到底是谁偷袭谁啊!」这个人什么体质啊,根本就是他的野兽本能发作了吧。
  「是谁说不准破戒的?为了不惹你,我可是很克制的。」
  是啊,是自己说任务途中不要搞小动作,可鬼才晓得他居然真的会合作。
  陈仅歪了歪嘴:「知道你还压着我干嘛?我不过是过来看看你醉死了没。不是去桑巴大道游街去了吗?」
  费因斯低沉一笑:「多尼旗下有家高级俱乐部,会员审核制度严密,生面孔根本进不去,我需要先打通些关节,不然会显得很突兀。你也想每一步都万无一失吧?」
  陈仅并不领情:「就算我管错闲事,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你的秘书可是在外头执勤,要是听到房里的动静,会冲进来吧?」
  「他可不敢。」费因斯与他静静对视,直到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汗,但彼此的眼神都渐渐升温,陈仅觉得自己在费因斯面前可有点不清不楚啊。
  费因斯性感的脸,充满男性的征服欲。如果陈仅能被征服,或者说,能在此刻逼他折服的人,貌似只有这一个。
  也许他早就被这个人扭转了乾坤,很久之前,还不知道他真实身份之前,他就知道,这世上那么一个自己想结交想较量想克服的存在,想着有一天,可以与之比肩而战,且能真正得到他的认可。
  后来陈仅觉得自己得偿所愿,遇到了。再后来,他意识到不论费因斯想要他做什么,他陈仅都会给面子,就算有时会被占有,他也尝试着让自己丢开心理和生理的包袱,渐渐默许。
  因为全世界,除了安德烈·费因斯,没有男人可以让他做这种牺牲。
  今晚,确实是他自己点的火,所以,也得由他自己来灭火。
  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热,身体摩擦之间,费因斯喘息顿时浊了,连日来积压的欲望,此刻倾巢而出,他挺起腰在陈仅的腹肌上拱了拱,感觉到陈仅也有了强烈的反应,于是松开手,转而抚向他的黑发,接着横跨在陈仅身体两侧半跪起来,一把托起了他的后颈。这个姿势,陈仅的脸正好面向费因斯最冲动的部位。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陈仅被那个尺度惊了一下,抬眼有些复杂地看了眼费因斯,此刻他的表情似君临天下混乱沉迷。
  被费因斯难耐隐忍的神情刺激到,陈仅犹豫了几秒钟,就亲了上去,他自己也觉得这个体位和角度显得有些下贱,可是男人跟男人抛去了矜持,是不是就自动融入低级和直接?
  口腔和鼻腔充斥费因斯的味道,陈仅用并不娴熟的功夫试着取悦对方,他不允许自己多想,否则他就做不下去了。
  费因斯已经被撩拨得忍无可忍,他快为身下人难得的卖力而疯狂。陈仅稍一吮吸,就能令他差点呻吟出声。将自己往陈仅的口唇当中挺了挺,费因斯觉得自己在失控边缘,是最后一份理智逼他收敛了粗暴,将陈仅推开按倒在床上。
  从背后搂住侧身躺倒的陈仅,将右手伸向他的下体,不断地抚弄撸动,陈仅舒服地抓紧了床单,但咬着唇不吭声。
  高档酒店的浴室有配套的安全套、润滑油和情趣用品,但是两人都没有下床的意思,费因斯已经将自己火热的利器抵在陈仅的身后磨蹭,就算手指尝一次次插入以获得更多的容纳空间,还是有点勉强。一旦到了真格的,陈仅就不免有些拘谨,很难配合着放松下来。
  费因斯用气声咬着他耳朵问:「你紧张了么,嗯?」
  汗从陈仅的额头低落,他半恼半嗔回头道:「他妈都磨出火来了,你废话什么!」
  费因斯就着已经湿润的入口插了进去,搂着陈仅的腰慢慢地深入缓缓地动,陈仅吞下一声闷哼,粗喘起来,他能感觉到费因斯的东西在体内雄壮的形态,还有那难言的热度和硬度,他被瞬间带起的疼痛厮磨击得眼冒金花,可是心头却带起一阵近乎悲壮的放弃。
  是的,他陈仅疯了。今天是他自己主动上了对方的床,他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因为等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已经在费因斯的身下了。
  费因斯用手臂揽紧他的腰一用力,陈仅就从侧卧到趴伏,体位一变,连接部分更刺入几分。
  粗重炙热的气息在皮肤上凝成水雾,费因斯知道没有润滑剂,陈仅会疼,所以一开始动作挺慢,不敢太放开,还不时地抚慰着陈仅,想让他适应,直到他开始有些放软腰身,才冲击得激烈起来。
  「唔……」陈仅受不住了,直想骂人。但费因斯太了解他的身体了,他紧紧贴上了他的背,腰下的抽送变得更有力度,还猛顶他有感觉的那个点。
  这是费因斯跟他做爱这么多数摸索出来的自保法,陈仅只有在某两个体位和撞击到某一点时才会从后面就能射。
  「啊……」将他的臀迎向自己,反复进出的频率越来越快,费因斯几乎还没有完全泄火,就忍不住释放了出来。只要对手是陈仅,他的战斗力就会失常。
  费因斯就这样留在陈仅的体内,任体液沿着大腿内侧渗到床单上。就这么交叠着倒下,费因斯收了收胳膊,紧搂住那人,肉体的激颤随着一阵阵的爱欲角逐而井喷,随着无意识的爱抚,身体又亢奋起来。
  陈仅感觉到了这股冲动,于是狠狠回眸:「你怎么又——」
  「我不想忍了。」费因斯嗓音沙哑地回应。
  令陈仅焦躁的是,他比对方更直观地接收到这欲望来得有多急多强,那玩意儿鼓胀了几分,刚猛了几分,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陈仅突然用不羁的眼神和语气挑衅他:「既然你这么厉害,就再来啊。」
  「我厉不厉害你不是最清楚的么?」
  费因斯下面突然发力顶了下陈仅。
  「我靠!」陈仅的气息全乱了。
  费因斯将陈仅强行翻转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陈仅你记住,只有我可以上你!别让别人碰你,否则——我会杀了他。」费因斯狂热地立下魔咒,架起陈仅左边的腿,将膝盖用力推向他胸口,就着这个姿势,凶狠而粗野地再次一攻到底。
  「呃啊!」
  因为之前的精液润滑,费因斯很顺利地冲击起来,这一次,他没有再顾忌,而是完全进入了男人间最疯狂的性爱模式,疾风骤雨横扫过境,纷乱的节奏打破了原本的温存。
  身体的共鸣即能确认是彼此,费因斯俯身去吻,陈仅却比他先迎上来啃咬他的唇,当舌尖相触,翻搅缠卷昏天暗地,胸腔仿佛要被抽空挤爆,重重的抚摸,弥散的燥热,他们结合得更深更切,费因斯的步步紧逼,要不够似的,直接将陈仅撞向床头板,那种掌控和破坏的冲动,那种占据和禁锢的欲望,难以形容。
  如果没有对方,他们或许会跟陌生人缠绵,但未来的结局一定会不同。
  陈仅此时的一切都在费因斯眼皮底下晾晒,他也尝试着放开自己,他不想做圣人,他要追逐快活,用力地摆腰迎合只是他享受和沉迷性爱的过程,在这场与同性的欢爱中,当他看着费因斯进入自己时,那种炽热和折堕,和对方无法自持的眼神,都成了他不能抗拒的情欲催化剂。
  很多时候,陈仅觉得自己不再是被动的一方,他常常能驾驭费因斯的感官和快乐,如果别人给不了他,或许自己可以。
  陈仅强悍地接纳着,却仍然被撞击的支持不住,歪斜着向床沿边倒去,半边身子仰了出去,费因斯抓住她的腰胯捞住,一边还在激狂地进攻着。
  就在陈仅快要失去平衡的时候,费因斯突然抽身而出,一脚跨下了床踩到了地毯上。陈仅刚撑起手肘,就被费因斯拖近自己,用力抱起他大腿进入了他,陈仅的腰下部分,整个被凌空托起,膝盖被侧分着固定住,粘滑的液体摩擦甬道时,发出淫靡的声响。
  两人还没玩过这么高难度的动作,陈仅有点吃不消,但当时也有点迷糊,眼睁睁看着对方站在床边玩花样,更糟糕的是,自己还觉得挺刺激的。他觉得现在跟费因斯玩得越来越过,在床上都已经有点失去节制了。
  这种全不含蓄赤裸奉献的姿势,是一个男人所能体验到的力量和掌控欲的极致。费因斯一开始的节奏还能保持时快时慢,但当陈仅受不了似的低声呻吟起来时,健美紧翘的臀肌同时抽搐了几下,把他的下面夹得更紧,甚至有些生疼,那种仿佛是在讨饶也像在求欢的性感投入姿态,令费因斯立即就爆表了。
  结实的胸膛,汗水沿着肌理滑落,在一阵凶猛的抽查过后,费因斯单膝半跪上床,重新将陈仅覆在身下,今天这个主动勾引他的陈仅令费因斯痴狂。抚摸着他光洁弹性的完美胸腹肌,看着自己带起的冲力将他撞击得七零八落,心理和生理上的满足令费因斯发出了沉郁的叹息似的低吼。
  费因斯的眼眸又一次变成深褐色,快感也已经堆积到顶峰,陈仅最后的那几下已经榨干了他,呼吸声乱得离谱,他紧接着重重捅了几下,猛然抵进陈仅身体深处,两人同时一泻如注。费因斯更是连射了好几波都没能停下来,过渡的快慰令他有些失神……
  就在那一分钟,费因斯觉得自己对身下的男人产生了不应有的独占欲,那是比单纯想占有更激进极端的念头,是他们之间一直回避和抵触的关系。
  原来的设想是,只要能彼此依存,并不在乎见几次面,上几次床,等各自要飞时,另一方并没有权利干涉和阻止,即使感情上,有动用了真心。
  陈仅甚至从没有答应过会只属于他。
  而当时高潮过后的陈仅,脑子却清醒得很快。
  又做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最要命的是,他觉得费因斯完全找到了他的软肋,不幸被对方发现了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就算是纯粹的床伴关系,他也可能会愿意偶尔跟他来上一次。
  毕竟跟女人做,和跟费因斯做时的快感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却觉得没什么可比性,就像现在这种像是灵魂脱轨的疯癫感觉,在他过去的风流史中还未曾这么强烈的出现过。
  陈仅想去洗澡,不料一起身就被费因斯扯住了手腕。
  他慵懒地半倚在枕上,有点霸道的注视着他问:「记不记得我们一起参加斯考奇的时候?」
  「没事干嘛记那些。」发生超过一年的事,都被陈仅归为陈年八股。不过跟费因斯参加斯考奇的经历确实太过刻骨铭心你,他根本忘不了,但他不想承认。
  就在他们一起参加斯考奇模拟战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跟这个男人牵绊下去,被他自浊河中拖上岸,并经由他的体温捡回一条命的当口,他曾窥到他眼中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悲伤,那一刻才明白,原来他在乎自己,超出自己的想象。
  这到底算是压力还是动力呢?这个问题纠结了陈仅很长一段时间。
  此刻那人正用威胁的口吻提醒他:「我可是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呢。你觉不觉得我们应该多点时间和机会相处?」
  原来费因斯也有幼稚的时候啊,不过陈仅可不想找死揭穿他。
  「你想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吧?」陈仅将手指插进他的发丝中,弯下腰笑眯眯得将脸凑近他,「你有想让我跟你回总部吗?明知道时机不到,我是不会屈服的。斯考奇那是在打仗,你现在在床上跟我谈判算什么?」
  老实说,费因斯一副到嘴的肥肉不吃是笨蛋的表情可是让他小小地紧张了一把。
  「这也是战争。」费老大神秘地一笑,「你同我之间的战争。」
  「输的人要当俘虏吗?」陈仅大方接招,「别太自信,小心翻船,我可不想当什么周末小情人。」
  说着就松开手,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转身往浴室走去。
  「明天要去圣保罗。」费因斯的这句话成功地阻止陈仅的脚步。
  他回过头来颇有点意外:「下一个目标在圣保罗?」
  「对,你去那里会会加麦斯。我三日后要飞罗马把赛班挖出来,然后我们在里约汇合。」
  看来是要分头行动了……陈仅想了下答:「也好,不过你们最好带够人手,我可不想你被黑手党的人坑了,他们专门搞暗算,你最近没得罪他们吧?」
  「还好,还没严重到要被他们暗杀的地步。赛班会在一个官方论坛上露面,我已经弄到一个席位。」费因斯有所指地看着他,「会有分火堂的内应过来跟你街头,我把米高调给你备用。」
  「哗,待遇这么优,看来办砸了要杀头的。」说完就笑着转身去沐浴。
  等陈仅漫不经心地推开浴室门出来时,费因斯已经穿戴完站在床头旁边。他随手执起放在床上的浴袍,给陈仅披上。
  「怎么?」陈仅随口道,「要走?」
  「嗯,中东组的人有事找我谈。」
  「噢。」
  「陈仅。」费因斯出门时,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
  「嗯?」他回过头来,即使一脸平静,眼中也藏着惯有的狡黠。
  「我随时等你消息,别乱闯。」
  陈仅抬了下手:「切!我是谁呀,安啦。」

  第十三章

  第二天,众人搬出酒店,赫尔曼前往一座西区仓库,那里作为里约的临时联络处已经准备就绪。
  出发前赫尔曼将第三个目标加麦斯的资料详细解说了一遍。
  赫尔曼用仍然不带感情色彩的声调叙述道:「那个加麦斯是多尼集团的有力后盾,也是圣保罗势力最嚣张的黑帮大佬之一,主宰了南部贫民窟很多年。他做熟了毒品和军火生意,周边几大帮派各自占山为王,要时刻防着他过来侵吞领地。巴西政府和警方对他一贯莫可奈何。多尼很信任这个搭档,但此人却生性多疑,为了防止身边人篡位,定期就会换一拨。惟一可以跟他有所交集的办法,只有同他做生意。」
  「那看来要拿到他的指纹和眸网成像,就是要假装跟他讨价还价了。」陈仅觉得这差事可不怎么容易混过关呀。
  「多尼旗下有个神秘会所'天堂',加麦斯是合伙之一,我们的最后一个目标萨托就是那家私人俱乐部的幕后当家,他帮多尼打理这家地下俱乐部有四五年了,是个洗黑钱和结交权贵的高手。」
  「把最有难度的放到最后,这步骤可不是我喜欢的选项啊。」
  「先接近加麦斯,再回来庆功。」赫尔曼稍有深意地再瞟了眼陈仅一眼,「出了里约,你要自动保持通讯,设备在门口,别说你不会用,否则要想搬救兵,可是会来不及的。」
  这乌鸦嘴还真是不谦让啊,陈仅也不客气:「知道,我又不是赫尔曼先生,本事大到连白宫门前人物都要避着,我这种小喽啰,你随便一搜就能找出来,丢不了。」
  「安排了中午的飞机。」赫尔曼略有些讽刺地说,「你不准备跟那个人道别吗?」
  「我又不是你,表面装得多讨厌对方,其实心里哭着喊着惦记着人家吧。」
  「你!」赫尔曼被成功地逼到脸上变色。
  「被戳中心事也别紧张嘛,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陈仅像是很认真地想起一件事,「对了,我一直想跟你说,有空可以把你那头金毛染个色,不然太像肯·卡森了(芭比娃娃的男朋友),会让姑娘们误会你没深度的。」
  「闭嘴。」
  「是搭档我才好心告诉你。」陈仅毫无愧疚地背上设备出门。
  陈仅今早听说是豪门的高层到了里约,费因斯一早就跟秘书官出发去接见了。他和费因斯之间早也不用矫情到要搞送行那套,不过清早告别时,费因斯主动跟他拥抱了一下,看似很纯洁,但其实是在诺曼看不见的角度舔了一下他的耳廓,当时吓了他一跳,本能地挣了下。
  那一头,直至会谈中场,费因斯低头看了看表,陈仅也快登机了。这次的安排对费因斯来说可谓是喜忧参半,分火堂实力强劲,跟陈仅合作可提升安全指数,但他却没有告诉陈仅,负责此番接轨行动的是鼎鼎大名的娜娜胡。
  分火堂在风火露三部中的地位尤其超然,这完全是拜分火堂掌门人娜娜胡所赐。此女彪悍热辣,作风堪比男子,甚至手段更爽利狠绝,软硬兼施的工夫也是出了名,她在南美很有些势力,化名「玫瑰」,人脉广吃得开,手下人马也可靠。
  娜娜胡身份分裂,认识不少巴西地头蛇,她充分发挥女性优势,比那些只知道打仗和赚钱的老大要细致周到得多。但娜娜胡在道上有「千人斩」的名号,简单说,就是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原始吸引力,而且她从不忌讳吃窝边草,合作过的各路权威人士因绯闻而吃灾的也不在少数。
  费因斯一想到娜娜和陈仅的组后,头就开始无由地胀痛。丹尼·赫尔曼只能留在里约进行远程支援,米高要待在外围监侦,这些电灯泡加起来的亮度都敌不过娜娜胡的明媚。
  以往陈仅爱怎么玩,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当真,但现在,他居然开始关注陈仅的私生活走向,那确实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费因斯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安。
  当特派员卡西欧为他斟上咖啡,他才回过神来。
  很显然,这次出击的主要目的不止是要牵住加麦斯这条线,在形势走向明朗化之前,陈仅也不方便妄加揣测。
  有些任务,往往只负责搞定自己的那一部分就要迅速撤离,作为「清道夫」,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事件的全部,而且确实,也不想要知道全部。
  这次各部大规模聚集,分路行事,本能告诉他,这是在撒一张大网呢,各个点连成线,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前很难得有重大任务会需要这么遮掩,看来多半又是涉及国家安全机密的要案,而且FBI和国际刑警也被各种理由调派,上头人要是觉得行动没把握,豪门自然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而赤部和分火堂,都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最开始,还是需要他们这些老大身先士卒,现阶段都还没到要调动旗下雇佣兵的时候。
  那天晚上到了圣保罗,陈仅支走了所有赤部的兄弟,独自前往约定的那家「格拉菲」的酒吧,他只清楚时间、地点,至于到底是跟分火堂的谁接头,他还不敢确定。
  他到目的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十点多,这家酒吧营业面积有几百尺,看得出是鱼龙混杂之地,既有三教九流占着几张桌球台,也有穿着体面来此处找乐子的白领男坐在台子边看风骚舞娘跳钢管。
  陈仅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四处扫射了一圈,发现了右侧小吧台旁的一张座位坐着熟人,虽然大半年没见,但是他那呆板冷酷的气质在陈仅眼中简直象征着悲剧秒杀。一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顶尖狙击手「风知了」,就觉得其实人不可貌相哪。
  还是戴着那张万年不变的僵臭面具,自己不过是偶尔调侃几句,他就活像吞了苍蝇似的一下子把脸憋个通红,这就导致自己更像逗弄他。
  既然费因斯觉得米高管用,有看在他们还算蛮有交情的份上,就对他好一点吧。
  「木鱼脸,有阵子没见了,我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呢?如今早就不流行骇客帝国那一套了,你穿得一身黑,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你这样子耍酷很贱哎。」
  就在陈仅走近时,米高的右眼皮已经开始跳了,在对方说出上面那段欠扁的开场白之后,米高非常佩服自己居然留下了直接掏枪的冲动,而且他腰后那一把是有加过消音器的,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下绝对无声无息,不会惊动任何人。
  「你那木鱼脑瓜是在动什么邪恶的念头么?我劝你最好冷静。」说着便把手臂伸长,一把搭到米高肩膀上,然后故作哥俩好地亲热凑近他,面带微笑压低声音问,「什么时候到的?又发现可疑的人没有?」
  米高气鼓鼓地答:「这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样儿,你是多久没出来放风了?我这不是给你机会喝酒泡妞嘛。」
  「你!」
  口舌一直占上风其实是件很无趣的事,不过才半年没跟他练习,木鱼脸老兄的口才就有退化到刚认识的阶段了。陈仅拍拍他肩膀以示同情。
  格拉菲酒吧有两层,楼上是LOFT似的调控设计,用镂花铁皮包出了整一圈走廊。
  当女人扶着栏杆,从二楼款款走下扶梯时,那露背贴身的火爆金色裙衫和标致妖艳的容妆还是吸引了大批男人驻足,猛吹口哨。
  看米高的眼神被前方的动静吸引过去,陈仅也眯着眼狐疑地往后看去。
  「呦,看不出来,木鱼脸你还蛮重口的嘛,我还当你是在室男嘞。不过也是,要是连这种熟女都激不起你的性趣,那我都要替你担心了。」
  陈仅也没看米高的脸色,兀自说着俏皮话,不过眼睛却已经盯上了那名艳光四射的女子,他看她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陈仅保持着脸上的笑意,却暗自问米高:「有点不对劲呢,你有没有觉得她很眼熟?」
  「没见过。」
  「没见过?我好像见过。」喃喃说完这句,那女子已经在他近期站定。
  「没在格拉菲喝上一杯朗姆酒,就不算你真正到过圣保罗。」她朝他轻俏一笑,凹凸有致的身体、健康的咖啡色肌肤、浓密的披肩长发、艳美立体的脸庞……典型的南美混血儿,强壮而性感。
  知道她向他开口,陈仅闹钟电光石火地闪过一个人,他知道她是谁了。分火堂的大姐头娜娜胡!之前只在一次分堂绝密档案中看到过她的真容照,不过那张照片上她脂粉未施,还有些中性味,跟眼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居然是娜娜胡本人出马!本以为总部会为了避嫌而错开他们,不料为了资源共享根本是要物尽其用呢。
  「我等你很久了呢。」他邪气地一笑,上前亲腻地揽住她的腰,一看名花有主,不少男人失望地扭回了头。
  娜娜巧笑回应:「亲爱的,我可是很期待我们的约会哟。」
  两人旁若无人地表演着打情骂俏,米高忸怩地移开视线继续低头佯装喝闷酒。
  「我们来一局吧,谁赢,谁就要满足对方一个要求。」娜娜指了指背面的桌球区。
  「这可是你说的。」陈仅扬起嘴角,颇有些不屑。
  半小时后,陈仅回到吧台,扬手再要了一杯朗姆酒。
  「看我输给个娘们儿,你觉得很爽是不是?」
  「是啊,很爽。」米高平板的表情下隐藏着看好戏的笑意。
  「不过她确实有两下子。」
  就在这时,隔壁有男人请娜娜喝鸡尾酒,她娴熟地结果,笑着向人家举了举酒杯。
  陈仅摇头:「对这种到处喝免费酒的魔女,男人都得防着点儿。」
  米高觉得过瘾:「承认输给一个女人也不是很难堪的事。」
  「你当我是你吗?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
  十分钟后,娜娜回到陈仅身边,主动与他十指交握,撒娇道:「今天不用你送我回酒店了,但你也不许领别的女人回家噢。」接着讲香唇凑到他耳边,用气声说,「该怎么做都在磁盘里,明晚九点到我那儿商量,后天行动。」
  陈仅却故意大声回应:「宝贝儿,我们的进展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娜娜抛个媚眼给他:「你说呢?」然后拍拍他的脸施施然地转身离开。
  陈仅若无其事地将手心里的微型磁盘装进口袋。
  凌晨一点时,陈仅被一通来自内部网的来电吵醒。
  「靠!」陈仅低咒一声。都不算时差的吗?!凌晨教人起来上工,小心老子去劳工部告发你们!
  听到丹尼·赫尔曼的声音从对面传来,陈仅稍微清醒一点。
  「分火堂娜娜胡不错吧,你拿到我们要的东西,要再想办法混进多尼的俱乐部找萨托,你在圣保罗只有五天时间,别浪费了。」
  「你他妈大半夜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
  「是啊,我怕你被娜娜胡迷住,忘了任务。」
  「小子你够狠。再见。」陈仅啪地按掉电话。
  这次此次行动非比寻常,看来不是丢了军机处的颜面就是触了FBI的霉头。而且上头要找的失踪人口和事故线索一定跟多尼的那个保险柜有关,多尼手头掌握的把柄不是很值钱就是很危险,否则怎么会让上头人都坐不住了,还不惜动调用雇佣兵来解决。
  还真的不惜人力物力呢。陈仅想,要是在加麦斯面前露出马脚,可真得要花冤枉钱买他那些蹩脚货了,豪门有的是顶级装备,但往往为了引蛇出洞,把钱打了水漂也不是没有过。
  一踏进贫民窟就相当于半只脚进了鬼门关,稍有疏忽都可能会要了小命,半点水都不能放,弄得不好,拖累了人家分火堂,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啊。
  费因斯也不会想他乱来吧……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在工作还是在见什么人……想到这儿陈仅就用力甩了一下脑袋,师徒将杂念抛空,否则,放弃原本可以睡得比猪还沉的福利,却要为费因斯这个人名而失眠,那可真是有够造孽的。
  第二天晚上,陈仅依约来到娜娜所在的酒店。
  娜娜胡的父亲是亚裔,母亲兼有白人、印第安人和黑人的基因混血,更重要的一点是,娜娜会讲中文,最流利的英语和葡萄牙语,所以在于当地人沟通方面,偶尔需要她充当翻译。
  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被设定为男女朋友。
  「加麦斯虽然不知道我是豪门中人,但对我在此地的身份不是没有耳闻,问他要几支枪不是什么问题,但是一个外人要取得他的信任,而且还是像你这样的异果面孔,就需要有足够充分的理由才可以冒险。」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样子不像你男朋友,配不上你?」
  「咦——你居然听懂了!」娜娜一早就觉得这个拍档很有趣,所以说话也不含蓄,她想:这样有来有往果然不会无聊呢。
  陈仅摆出迷人POSE嗤笑道:「我告诉你,我可是堂堂纽约暗街一支花哎,那些超模想约我都要排队预约,况且我演技也赶得上新科影帝了,这次,肯跟你假扮情侣是你莫大的荣幸。像你这种花心的女人,我还看不上眼嘞。」
  「还真的没人敢在我娜娜胡面前讲话这么嚣张。」
  陈仅笑嘻嘻:「现在有人敢了,听起来是不是很带感?」
  「你还真够胆。你的中文名叫陈仅对不对?我其实更喜欢哪个名字。仅,绝无仅有,中国是这么讲的吧?」
  在娜娜胡面前,还是要把持住的,蛇蝎美人可是很扎手的。「劝你别爱上我噢,我眼光很高的。」
  她柳眉轻扬:「走着瞧喽。」
  两人对视片刻后,各自笑了。娜娜看向陈仅的眼神变得有些特别起来。
  十分钟后……
  「你不是在玩我吧?把我扮成这样,还有人相信我是你男人么?很没品哎。」陈仅看着镜子里那身被娜娜形容成「可以迅速融入人群」的扮相,一副被恶心到的嫌弃表情,像是当地路人大叔穿的褐色条纹松垮文化衫,配上布帽牛筋短裤,真是够让人沮丧的。
  「那你想怎样?我可不会同意你穿那身红得像猴子屁股似的衬衣。」
  「算你厉害。」陈仅甩飞了帽子,一下脱掉那件上衣、剥掉沙滩裤,然后只着一条内裤,就大咧咧地去拉开娜娜的万能衣柜,从里面翻了件男款黑色紧身背心套上,然后换回了自己的牛仔裤。
  娜娜也毫不避讳地站在一旁欣赏他换衣,然后看似漫不经心道:「身材还不错哟。」
  「开玩笑!我的身材不好还有谁算好啊。」
  娜娜终于被逗得笑出来,接着再看那人梗着脖子用很认真的语气说这种臭屁的话,突然觉得她与之前接触的那些男人完全不同,于是突然放松,笑得前仰后合。
  「喂,不用这么夸张吧。」陈仅皱起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戳中了这位大姐头的笑点。
  好不容易止住笑,娜娜靠在梳妆台前风情万种地说了句:「今晚在这里过夜吧,明早我们就要去加麦斯的地盘,至少要装得像一点吧。」
  谁知陈仅难得正经地问:「客房没人吧?」
  「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提出要住客房的男人。」
  陈仅耸耸肩:「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有点难过。虽然你就算说要睡我的床,我也不会答应,但看你心如止水的样子,很伤我自尊呢。」在她看来,这个男人跟之前传闻的风流很有些出入呢。
  「大姐,我是为你好哎。万一你跟我一度春宵情网身陷,然后才发现,我跟天下男人一样浑蛋,你会更难过的。」
  娜娜啼笑皆非地盯着他,最后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人。」陈仅看了眼天花板,直接往隔壁的客房去了。
  待陈仅轻甩房门,娜娜才收住笑朝那个方向看去,脸上的笑意顷刻化作柔和的安静与若有所思。

  第十四章

  刚滚进床单盹了没多久,自己只在执行任务时才用到的微型通讯器响起来。一开始懒得接,但想到能知道这个号码的都是豪门高层,耽误了公事也不好交代,所以挣扎着爬起来去搜裤子口袋,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陌生代号。
  「喂?」
  「是我。」
  对面只说了两个字,陈仅的动作就顿住了,心脏也仿佛停顿了一下,后来觉得自己的这种反应有点太丢脸,浴室立即恢复常态,装作随便地问:「什么事?」
  「都顺利吗?」
  「刚开始,还不知道。」他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有些调侃道,「你干嘛这么关心下属?我还没行动你就怕我捅娄子么?」
  很想讲点什么,但费因斯发现自己只要跟陈仅对话,就不擅长发挥……「凡事小心,我知道你一向很拼。」
  「不拼怎么行,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拼一下不过是为了少一点闪失,至于你担心的事,我会量力而为,不会乱来的。」
  难得听陈仅讲得那么耐心理性,费因斯放下心来:「你还在酒店吗?」
  「呃……」陈仅也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但想想自己也没有做亏心事,于是就大胆承认,「是啊。今天——是住在娜娜这儿。」
  「是么。」
  听对方不咸不淡的回复,陈仅不由毛孔贲张,略有些紧张,自动补充了一句:「不是同一间房啦。」
  「我知道。」
  陈仅真想抽自己嘴巴,讲得这么清楚干嘛,人家又没有问你,你解释个屁啊。
  谁知对方就在这时又说:「她肯让你留宿,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由于猜不透费老大此言何意,浴室决定淡化处理:「还好啦。」
  「去意大利之前,我还有两天假,我转道来圣保罗好了。」
  陈仅轻笑地勾起唇角:「得了吧你。」
  「嗯。说实话,我说过挺怀念当初我们在香港……那时候至少可以天天看到你。」
  听到这种类似于情话的句子,再迟钝的粗人也没办法当听不懂呀,浴室带点小尴尬地一笔带过:「呵呵,那幢破楼有什么好想的。」
  随时让他带队去杀个回马枪什么的他倒是拿手,可是应付肉麻对话就完全不是他强项了,就算是以前把妹的时候也就是有口无心地叫几声宝贝儿就完事了,这种一本正经地对执,对陈仅来说还真的有点超尺度了。
  「威第拉中将送了我一瓶好酒,下次带给你。」
  「这么好?」
  「借花献佛而已,也不知道要送你什么。」
  「那你平时送别人最多的什么?夏威夷全家七日游,还是高尔夫俱乐部的全年白金卡?」
  「你这是赤裸裸的贿赂。」
  「那什么礼物才算合法?你最想送我什么?」
  费因斯似乎真有在想,隔了几秒才认真回复:「我自己。」
  陈仅仰起头哈地笑出来,略有些放浪天真的样子。
  这时,对面又像是被什么事打断:「我这里还有事,那……回头见。」
  「行啦,别啰嗦了,拜。」
  费因斯有些恋恋不舍,但又不想让秘书官听出来,所以只得悻悻道别:「你自己——当心点。」
  陈仅觉得费因斯的口吻好像在叮嘱小孩子,摆明了是不怎么看好他,觉得有些好笑,浴室只得敷衍:「受不了你。」
  这通电话似为彼此注入强电,陈仅倒回床上,头枕着手臂发呆,就算自己再感情上再笨,也知道现在跟费因斯这样,搞得越来越像……跟小情人聊天似的,这样下去到底好不好还真是未知数,可事实上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对方的存在方式,如果硬要扯断联系彼此独立的话,可能会不知所措,所以他又好一阵子都没有做过那发面的假设了。
  其实凭借这种聚少离多的日子,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如想象的那么了解费因斯,对方掌管着一个帝国,在这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也许随时会在出席某个私人宴会时,结识对眼的新人。仅凭费因斯的样貌和手段,只须用话在他陈仅身上几分之一的力气,就能令其他对象心悦诚服。
  就算在费因斯心目中够特别,也不代表他会成为专属。自己又何尝是个安稳的人,明明知道男人都是怎么样的,可发现一旦有所期待,事情就会变得不由自己控制了。
  果然他还是不太适合考虑重大的个人问题,干嘛一牵扯那个人的事就变得婆婆妈妈,还是什么都不要想比较保险。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早,娜娜胡敲开了他的房门。陈仅懒懒拉开门抬眼,不觉眼前一亮。
  今天的娜娜健美利落,上身穿米色无袖开衫,配牛仔短裤,脚踩沙滩凉鞋,扎起了马尾,脸上略施薄粉,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全没有了前夜活色生香的冶艳攻击力。
  「我现在这样是为了让你同我看起来更般配一些。」她朝他妩媚地眨眨眼。
  陈仅可没打算领情:「是以为高跟鞋走不了山路吧。」
  「从现在开始,叫我玫瑰。」
  「要不要这么俗啊,玫瑰,你干脆叫家明好了。」看对方挑了下眉,似乎听不懂中国式消化,于是摆了下手,「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是你的男友凯恩嘛。大李前天捡回来一只猫,也叫凯恩。」
  出发前娜娜问他:「我平时可以叫你阿仅吗?」
  「不可以。」
  「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吧。」
  「叫陈仅呢?」
  「你为什么非要叫我的中文名?」他穿上鞋子回头问她。
  「因为能叫你这个名字的人,身份会特别吧。」
  「怎么想的?」
  「女人的直觉喽。否则你干嘛这么小气?」
  「好啦好啦,随便你叫好了。哪有说得那么严重。」陈仅向后挥了下手,「是不是该走了?你分火堂的人马没滞留本地吧?」
  「调走了。」娜娜抱起手跟了上去,「对了,你那个朋友呢?」
  「谁?」
  「酒吧里那个。」
  「噢,木鱼脸啊。他是外围的,需要时,他才会出现。」陈仅笃定地解释,然后突然扭过头指了指娜娜,「你好像是他的菜噢。」
  娜娜意味不明地俏皮回了句:「不是你的么?」
  「正因为以前吃太腻了,所以要换口味嘛。」在娜娜的脸色沉下来之前,他又像是称赞道,「你今天的扮相就不赖噢。」
  娜娜摇了下头苦笑,也对他这种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活宝无可奈何,对方是打定主意不把自己当女人看了吧。这个男人就是因为特立独行天然率真,才更显得纯粹和热烈,有此便能轻易点燃别人心中的火种。
  圣保罗最有实力的帮派之一就盘踞在南部贫民窟,除了管辖的区块之外,加麦斯建了两座私宅,全出包围圈作基地,居高临下唯吾独尊。
  陌生人不得在此随意进出,想要直闯,都会被背着真枪实弹的打手拦在院外,等盘问和搜身后才有专人出来领路。
  陈仅他们干脆直接被堵在了大门入口处,那也是唯一一条可以进入加麦斯私人领地的通道,在娜娜用西班牙语跟对方几番交涉后,便有一个小弟上前方的主楼通报,另两个年轻强壮的青年押着他们到了旁边一块空旷的沙地上,让他们在原地等回话。
  陈仅蹙起眉看向一脸严肃的娜娜:「我们现在就是两个活靶子啊。这里的四十度角起码有五个狙击点可以够得到我们,比打只山鸡都容易。」
  「放心吧,加麦斯可不会对意向合伙人出手,目前我们很安全。」
  嗖——砰!沉闷而刺激的声响蓦地打破平静,陈仅脚边的沙堆突然被一粒子弹穿射,沙石四溅,炸裂的瞬间惊心动魄。
  陈仅本能地跳开半码,口里怪叫道:「靠,有没有搞错啊?!」当时真想揍人啊。
  看到有人朝这边小跑过来,他咬牙斜睨身旁同样皱起眉脸色不太好的娜娜:「这也叫很安全?」
  娜娜叹了口气,走上前跟他们抗议,两分钟后她又走回来:「是旁边的小弟走火了。」
  陈仅觉得这个理由真是好笑得想哭死啊:「走火?妈的!他们手里的家伙到底是有多次啊。」
  「忍着点吧,反正他们就是打穿你脚背,你也只能自己跑医院包扎。」
  「今天出师不利,肯定有更精彩的戏码等着我们。」
  也不知过了多久,仍在原地晒太阳的陈仅有点暴躁了。
  「那个加麦斯到底在摆什么谱,他似乎不像外面传得那么爱钱嘛。」
  终于,有两人高马大的肌肉男过来带他们离开沙地操场,走了百来米,上了拐角的楼梯。一直步入走廊深处,往左一拐,才发现别有洞天,一个种着热带植物搞得像雨林似的大棚屋乍现眼前。门口的树上还停着两只金刚鹦鹉。
  里面还有人造假山,陈仅暗自咋舌:这龟孙子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真会玩情调耍排场!把老子晾在门口晒到脱水,他在这里坐壁上观逍遥快活。
  娜娜先进到内棚,陈仅跟上。除了几名手握机枪的保镖和跟班,面前藤条椅上看起来很惬意的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加麦斯了。这么看,他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皮肤黝黑,圆脸憨态,看起来不似恶人,很具欺骗性。
  他也不起身,随手招呼他们坐下,手头正在泡功夫茶,用镊子夹了杯子放了两盏有大麦味的茶水到他们面前。
  加麦斯用磕绊生硬的英语开口道:「玫瑰,久闻大名。不瞒你说们最近环境不好,风声太紧,我也被城里那些警察闹得心烦,他们眼热我的地盘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地咬着我不放,跟磕了药似的。」说到这里又转回葡萄牙语,「我是怕这几天会有人来捣乱,我这个月不准备开门做生意。你们还是请回吧。」
  娜娜故意压低声音问:「我听说只有你这儿有SCAR呢?这么好的货色,怎么都能卖个好价钱吧。」
  对方呵呵咧开了嘴:「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嘛。」
  娜娜讲的SCAR指的就是SCAR突击步枪,连陆战队也和自由先锋部队才用得到,所以流落黑市后,价值不菲。
  「我只想要几支。」陈仅打了个手势,却是个不大不小的数,「只要你有货。」
  「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我说了最近不做生意。你真那么急,我介绍你去北部,听说哪里的老汤加手头还有些存货。」
  陈仅在这里用英语插口道:「他那儿恐怕连M4都没有,如果我可以退而求其次,就不用大老远跑来找你了。」
  娜娜刚想翻译,就被加麦斯抬手阻止了,他听懂了,而且对陈仅上下打量了几次才接上:「就算有玫瑰担保,我也不会急着想在这时候将宝贝脱手。」
  不少巴西的大佬级人物,都只认熟人介绍来的客户。就因为他眼光够毒把关够严,对条子和卧底也很是敏感,要不是陈仅本身的气质够江湖,许是早就被识破,这也是豪门中直接选中各分部头领出马的原因,这种事缺乏实战经验可谓是很容易丧命的。
  为了谨慎起见,陈仅亦不敢再往自己开的条件上加福利,显得太慷慨就假了,他可不想修补破绽,要圣保罗,地头蛇可是有本事随时让你找不着北。加麦斯这人本就跟狐狸似的精乖,要被他踩到脚,就没办法轻易跑路了。
  娜娜故意权衡道:「我曾经要过几支P90,你也说没货。」
  「冲锋枪我手上确实没有,而且你也知道,那枪精确度不高。」
  「你现在又不相信我男人,是存心不想做我的生意喽。」
  「他是你的人,我自己信。不过——我也不能只要生意不要命啊,那些宝贝我是指着城里那些废物冲上来的时候保命用的。」加麦斯明显犹豫了一下,「我可以转手别的货给你,如果你急用。不过那也需要找人去委内瑞拉。」
  陈仅猛地上前一步,身边的保镖及时作出反应,却被加麦斯抬手阻止了。陈仅从容地盯着他,嘴上压低声音问:「那,里约有货吗?」
  加麦斯眼色闪了一下,随即又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这里不肯脱手,至少给个面子,指点明路给我们。」
  娜娜也从旁附和:「听说你也做中间人?」
  「作为外国人,你们知道的确实不少了。想要货,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给确切的答复可是需要耐性的。」
  「什么时候可以给答复?」明知他是故弄玄虚,也没敢放松,陈仅配合地陪演到底,「我们下周就回离开圣保罗。」
  加麦斯看了眼他们杯中的茶水,缓缓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后如果有消息,我会找人通知你们。」
  「好,就三天。」陈仅干脆地后退半步,朝娜娜摆了下头,示意走人。
  陈仅最后一眼看加麦斯时,对方也正在研究他,于是陈仅只好做出资优客户应有的倨傲姿态,不卑不吭地伸出右手与他握手:「希望能等到你的好消息。」

  第十五章

  两人一前一后镇定自若地跟着打手走出来,经过刚才的沙地,陈仅突然发现一个半大的小鬼被几个背着枪的青年男子打翻在地,满身的石子,嘴角和手臂还带着血渍和瘀青。
  最后那小鬼被其中两个强壮而年轻的看门人直接架着腋下,强拖着直接丢出铁门。那小鬼也没有哭,只是爬起来一脸倔强地盯着那扇铁门一动不动。
  看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时,陈仅和娜娜也正好迈出来,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地往下坡走去,走了四五十米远,陈仅却又停下来返回。
  「喂,别管闲事。」娜娜在他转身时叫住他。
  但陈仅没有停,而是抬起右手以示安抚,继续往原路折返。待走回到那小鬼身边,后者仍盯着那扇铁门一动不动。陈仅饶有兴趣的盯住他脏兮兮的脸,一副看笑话的表情。
  「看什么看!」小鬼终于注意到他,接着用方言骂了一句。
  陈仅用半调子的西班牙语夹着英语问:「怎么这么逊,被他们赶出来拉?」然后用左手一把搂住那小鬼的鼻子将他往下坡路拖,他可不想加麦斯的人起疑。
  这个大男孩一边挣扎一边又身不由自主地被拽着走了不少路,一时气恼得不行,他突然用英语大声反问:「你是谁?!」
  「不错嘛,还会说英语。「
  不知道这个东方男人怎么会力气这么大,在确定自己推不开他之后,张口就咬。陈仅已经第一时间发现他要使损招,直接甩出胳膊,小鬼因惯性被甩出一米开外,当即跌撞着后退了几步。
  「还挺出息呀。」陈仅看着这小狼崽子一身被扯破的衣服,「再问你一次,他们为什么赶你出来?」
  「枪是自己走火的!」
  「奥——原来是你小子差点崩了无辜的路人甲,扳机要收紧些,你怎么这么笨哪。几岁了?」
  对方狠狠地瞪他:「干嘛告诉你!」
  「告诉我,我请你下山吃巴伊亚菜。」
  「你以为我那么好骗啊!我才不会信你。」
  「我叫凯恩。你呢?」
  「关你什么事。」
  「你根本未成年吧,回家去!别跟那些人混,对你没好处。」
  「跟着加麦斯有饭吃。」
  「那你现在没有饭吃了,怎么办?」看小鬼仍怨毒地瞪着他,好像是自己害他没饭吃似的,于是叹了口气,摸出了身上所有的美金,递给他,「呶,给你。」
  对方也没有扭捏作态,直接将钱抢到手里,脸上的敌意稍缓,然后有些狐疑地问:「干嘛给我钱?你们都不是好人。」
  「哇,现在又深明大义了。你不是没饭吃吗?这些足够你吃一阵子,然后,到山下去找新东家。」陈仅拍拍他的头,然后转身朝坡下走去,边走边扬声嚷了句,「别那么早扛枪,你会被打死的。」
  「古里安!我的名字叫古里安。」
  听到那少年喊回来这句,陈仅也没有回头,只是笑着扬了扬手,然后朝远处一脸无奈的娜娜眨了眨眼。
  回程路上,娜娜摇头道:「真受不了你。这世上千万贫民,你帮得了几个?」
  陈仅没好意思提,前不久他刚因为从法比诺的地盘上为救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莽撞小鬼而差点蹲大狱。
  「都到我眼皮底下了,能帮几个是几个喽。你这女人心肠还真硬。」陈仅不是滥好人,但他比较直接,看不得有小鬼在他面前受罪还逞强,这些孩子有他和陈硕年少时的影子。
  「心软会被男人供着吗?没想到你还蛮有同情心的嘛。「娜娜嘴角微扬,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女性的柔软来。
  陈仅对人家的夸奖很不以为然:「过奖,我不过习惯尊老爱幼而已。那小子不会超过十五岁吧。」
  「他是加麦斯手下人新收的小弟,劝你以后别趟这趟浑水,免得他们起疑。」娜娜低声追问,「东西拿到了吗?不是要三天后才来吧!」
  「我办事你放心。就是右手掌不太舒服,这仿真粘胶太难受了,估计撕下来得脱层皮了。还有这眼睛里的东西戴久了,都快让我陷入二次元了。高科技害人不浅。」陈仅猛地转身倒走了几步,根本没把对方的劝诫放在心上,「咦,居然没派人跟踪我们,事情有古怪啊。看来是真不想做生意了,加麦斯是不是听见什么风声了?」
  娜娜心头松懈下来:「你难道还盼着他找你麻烦啊。」
  「委内瑞拉不过是幌子,我看他的上线就是里约的大佬。」
  「三天后,我让我的人撤回去。最近全城戒备,那些警察一副严正以待的样子,看着事有蹊跷,如果加麦斯被缠上,对我们倒也有利。」
  陈仅警觉起来:「怎么,还能捡便宜不成?」
  「我们下回得要混进天堂俱乐部里,你不是还要找萨托吗?我可不想在多尼的高级会所里跟加麦斯打照面。」
  娜娜胡用了「我们」,看来还得跟她合作下去。陈金觉得她是个靠谱的人,老实说,他有些喜欢这个搭档,爽利牢靠又有意思。
  「听说萨托这个人可不好找。」
  「他平时轻易不露面,每月在俱乐部最多也只巡场一次,行踪不定。」
  「那就是说还得候着日子?」
  「十天后23号,是萨托现身的日子,天堂俱乐部每季都有一场针对符号的地下竞拍活动,被称为'天堂狂欢夜',让一些身份隐秘的符号玩家竞价娱乐,买撩人舞者过夜。「
  「靠,真变态,把人当做货物交易?」陈仅狐疑地看向娜娜,「对了,你怎么这么清楚俱乐部内幕?这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事吧?」
  「我曾在天堂卧底过两个月,调查一个参与洗钱的教会成员,那人是俱乐部常客。要是你想接近萨托,就必须得先成为他手下忠狗的钟意商品,才能有机会近他的身。」
  「要我进天堂俱乐部勾引那些大姐阔佬?亏你想得出来。」
  「这边的有钱人很偏爱亚洲面孔的,你不知道?」看陈仅一脸恶心的表情,娜娜反而乐了,「放心,我会罩你的,里面好歹我也有熟人,你一定有机会挤入俱乐部花魁排行榜,你要是能提前见到萨托,一拿到要的东西,就得想办法抽身,你应该猜得到,他们是怎么对那些'拍品'的,我不想你中圈套。我会记得安排后路协助你撤离。」
  「听起来可真不怎么乐观啊。」
  娜娜笑笑,岔开话题:「在这之前不宜打草惊蛇,我们在圣保罗呆足三天再走,我怕加麦斯派人调查我。」
  「也是,他能在乱世中坐稳那把交椅,可见不是好糊弄的。」
  「底下人越来越年轻,个个想要篡权夺位,又要应付警察,也够他受得了。」
  陈仅痞气一笑:「你似乎还蛮体谅加麦斯的嘛。我刚才演技不赖吧?」
  娜娜兴味十足地挑了下眉:「马马虎虎喽。」
  「你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了吗?」
  陈仅的口吻虽然半真半假,但娜娜还是立即会意了,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这是在给我们留下补救的余地。」
  陈仅收敛了嬉笑,心底蓦地对面前的女人有了一些敬意,她真的太敢了,真的比大半男人都敢,于是就有些认真地说:「我认为,你没有必要为某些事牺牲到尽。」
  娜娜察觉到了什么,只得轻轻吐出一句:「谢谢你,阿仅。」
  咦,他好像没正式答应这女人这么叫他吧,可是现在计较这个又太小家子气了,算了算了,女人嘛,反正也讲不清楚道理的。
  陈仅曾经跟那个男人说过,世上除了他之外,只有陈硕和江威会这么亲热地叫他的中文名,那现在这种情况……需要报备吗?唔,还是算了。
  「谢我什么?」
  「别人只当我是放荡女,是利益工具,很久没有人心疼我了。」说这句话时,娜娜的眼神无比纯真地看向身边的男子,他的野性浑然天成,如同一个大孩子,从来不会真的想为利益加害什么人。甚至,会将身上的钱送给一个陌生人。
  「当所有男人都色迷迷地盯着我的时候,你却对我衣服很不感冒的样子,莫非——」为了掩饰当时瞬间激烈的心跳,娜娜故意邪魅一笑,「莫非你喜欢男人?」
  看对方愣了一下,连脚步都停顿下来,娜娜自知玩笑开得有点过,于是挽住他手臂,像情侣似的继续前行:「啧,可是你这么MAN,我就可以留意了一下,发现你对那些看你的帅哥,也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所以,我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陈仅终于从喉咙里找出自己的声音:「我看你才有问题。」
  「可我就是对你有好感了怎么办?」娜娜从来不掩饰自己的真心,这是她的优点,所以很少有男人可以抵挡她的攻势。
  陈仅继续发挥他大大咧咧的本性:「如果我不接受,你会很意外吗?就因为我对你没反应,所以你才出于猎奇想把我纳入你帐下。那可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这样说,是存心想让我为你着迷喽。我知道,其实你还是有点喜欢我的。难道你有女朋友?你对她有承诺?」
  陈仅偏偏在这时候沉默下来,看一向神经大条的男人被她犀利的提问打击到而淡淡怔忡的样子,娜娜骤然沮丧,这个男人在熟人面前连撒谎都不屑,看来,有人掘到宝了呢。
  「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专一的稀罕物种。这会让我更想追你的。」
  陈仅回过神来,下一秒已经恢复常态:「我可是警告过你的呦,别太看好我,更别随便爱上我,对你很不利噢。」
  娜娜自然之道何时该点到为止:「我安排下行程,我们是要里约见了么?」
  「其实我的线人有介绍我去这儿的海滩晒太阳,公差顺便度假什么的才有动力,要不要一起?」
  「你约我?」娜娜挺了挺背,颇有些欣喜意外。
  「约同僚晒太阳不可以吗?你的正牌男友难道是虎背熊腰的橄榄队队长?」两人已走到三岔路口,陈仅伸了个懒腰道。「就到这里分开吧,到时候CALL你。」
  「保持联络。」
  陈仅眼中带着讨人喜欢的戏谑:「要是中途遇上酒鬼纠缠你,也记得打我电话。」
  直到下午,陈仅跟某位消息灵通的内幕人士通上话,掌握了一下一些巴西当地的讯息。刚结束对话就接到了江威的来电。
  「你在圣保罗过得很滋润嘛!」威哥开口就透露了他的行踪。
  陈仅也不客气:「你在玻利维亚也混得风生水起啊。」
  两人相互调侃,因为同坐一条船,各自的眼线在两天内,就已各部人马的走向摸了个大概,即便知道也都心照不宣。
  「听说分火堂也到了。娜娜胡怎么样?」江威八卦地打探,「她比传说中的更惹火吧?」
  「是啊,胸是胸,屁股是屁股。我被她迷得死死的。」
  威哥啧啧称奇:「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本土小妞可配不起你这样的男人啊。」
  「大姐头就配得上?我消受不起行不行。」
  「她对你态度怎么样?」
  「拖着我的手游街啊,够不够好?」
  「哇赛,看来铁娘子也有一颗女人心。」
  陈仅对威哥的这种说法极其不认同:「呃!肉麻得老子想吐啊。搞得你好像很了解女人似的。」
  「我只是羡慕你又艳福而已。」
  「是不是福,你自己试试看就知道了。」
  「听起来很苦逼啊。」
  陈仅在好兄弟面前才玩笑似地吐槽一下:「这种女人得罪不起的,只有当心点应付喽。万一人家嫌我长得太帅,突然看不顺眼请我吃枪子,我也没辙啊。」
  「说真的,你就真没动心?如果这种妞儿你都看不上,那你还真的是有问题。」
  妈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说他有问题!
  这世道已经够乱的了,也不是不知道自己是本世纪最倒霉事故体,当初随便拐个女人不是人家情妇就是混黑社会的,这年头良家清纯辣妹都在家里绣十字绣吗?就知道有些事情摊到自己身上,肯定不是什么好兆头。
  陈仅很自然地揶揄他:「泡马子一向是威哥的强项啊,你在情场上威风八面的,我哪比得上啊!」
  「嗳,话不要乱讲,我现在可是新好男人!你就大胆承认是自己把妹的品味差又怎样。」
  品味!自己最奇突的品味就在好挑不挑,结果挑中个男人,还被人家弄得神不守舍。虽然他永远不会同别人承认这点。
  威哥终于讲话题又转移到正事上:「你那儿要人手吗?」
  「目前不需要。」
  「船到桥头自然直,悠着点儿。」
  「知道。」
  「你送还我的东西已经在路上了。」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操,还跟我打官腔了。」
  陈仅笑得爽朗:「保重。」

  第十六章

  陈仅是真没想到,他仅有的那点运气也在前几次透支完了,不过是公差期间开了一趟小差,想要趁机沉淀一下心情,也会被抓包。
  事情要从头说起,陈仅隔日约见两名豪门内线供货商,拿了批装备,顺便邀请娜娜胡在海滩边碰面。
  问题就处在娜娜胡那身惹火的装扮上,艳光四射的比基尼面料少得能晃瞎看客的眼,也衬得他浅巧克力色的皮肤光洁晶亮,惹人遐想。
  海滩边时常攒动着漂亮、乳房丰满、身着性感泳装的女人们,也生活也绝不会停息,如果男人在巴西停留的时间超过预计,那也绝不会让人感到惊奇。
  娜娜胡的美,是洋溢着活力和快乐的,特有的热情奔放,让人很难不产生向往。
  就像她在他身边坐下,舒展修长的四肢,然后甩一下头发仰首深呼吸,那颈部和胸部拉伸的曲线简直将女性的魅力发挥到极致。
  陈仅不是瞎的,他是雄性动物,自然可以感觉到那股引力,但这种吸引是节制的欣赏的成分更多,要是换做以前,他只管生理反应是不是诚实就好,可现在,他会下意识更加关照感觉上的事,这个转变可不是他想的。
  他看着她,暂时心无杂念,只是她突然主动扭过头来说:「我给你抹防晒霜。」
  陈仅潇洒地一笑:「直接说你是想揩油就好了嘛。」
  陈仅不是狷介的人,他干脆地趴睡在沙滩上闭上眼:「抹吧,重点儿。」
  娜娜已经习惯了他自大的思维方式,反而觉得他可爱,所以当她将手心贴到他脊背上时,心跳又莫明地加速了。自己是真的对他有动情了呢,但似乎得不到回应。
  虽然被无数男人追逐过,但像此刻这种怦然情动的冲动对娜娜来说还真的蛮稀罕的。
  那漂亮的肌肉,那手臂的线条,那脊椎出性感的凹陷,还有紧翘得连女人都觉得性感的臀……
  「喂喂!」陈仅拉住泳裤翻过身来,有点吃惊地盯着她,「男人很敏感的哎,不要随便乱来行不行?」
  「我摸你,你有反应了?」说笑着就跨坐到了陈仅的腰上,然后从容地将防晒霜在他胸前抹开,然后俯下身贴到他耳边问,「这是不是说明,我们之间还有戏?」
  「大姐,你想太多了。」
  娜娜也不生气,继续坐在陈仅身上,耐性地用手掌匀开乳液:「有没有人说你身材媲美雕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嘛?还用人说!哎,你这不是在调戏我吧?工作中搞暧昧,不太好吧?」
  娜娜笑出声来,这个男人让她心情愉快,能让她真真正正放下大姐大的架子,做回一个女人。其实,她此刻不过是想逗逗他,看他惊到的样子很有趣。
  就在这时,陈仅的手提电话响起来,娜娜笑道:我帮你取。然后往前跪了半步,伸出手臂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拿电话。而两人的姿势也因此变得异常暧昧,娜娜的胸器几乎贴到陈仅鼻尖,他甚至可以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捞到了。」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显示,是个神秘的字母符号,没有显示姓名。
  可陈仅看到这个来电时,略有些惊讶,但随即便轻笑着接起来。娜娜从来没有看过陈仅流露出这种松懈温柔的神情,心中一紧。
  「怎么想到现在找我?」虽然说话还是跩跩的,但声线却有刻意压低。
  对面一阵沉默,但听筒中有对方的呼吸声,知道确定身边嘈杂的海浪声跟对方那里的海浪声重叠在一起,他才轰地坐起来,然后惊诧地往四周快速扫视一周。最终在左侧几十米开外的地方看到了那个身影,还有被他摒退在暗处的几名保镖。
  就算隔得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也还是可以接收到对方如同冰封般的慑人视线。
  「阿仅,怎么了?」
  唉,这女人根本就是来火上浇油的吧……
  如果现在朝他直冲过去,他又不打任何手势阻止的话,那狙击手的子弹会不会穿透自己的胸膛,抑或是他仍会像现在这样冷冷看着自己。
  陈仅泄气道:「你怎么来了……」
  回答他的是电话挂断后的短促信号音。
  喂……不是吧!
  「那人是谁?」敏感如娜娜胡,也已经发现远处的男人对从来不知道害怕的陈仅来说具有很大影响力。
  陈仅这才条件反射似地推了一把身上的娜娜,后者跌坐到松软的沙地上。但那个男人已经转身离开。
  过了几秒钟,他整个人自沙滩上纵身而起。然后在原地一边抓头发转圈,一边拨米高的号码。
  一接通,陈仅劈头就问:「费因斯为什么会在圣保罗?」
  「安德烈马上要搭机去意大利,他说只能在这里逗留两小时,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是,见过了,还是很别致的见面会呢!「是你告诉他我在copacababa海滩的?」
  米高没有半丝内疚:「我可不是唯一知道你在海滩偷懒的人。他的专机专程在圣保罗逗留两小时,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要找你吧。」
  「谢谢你啊木鱼脸,你知道他到了,提前通知我一声会死吗?这次,我真要被你害死了……」
  对方不快地问:「你不会又那里惹到安德烈了吧?」
  陈仅已经懒得说话,一下按掉了电话,然后拨了两次费因斯的号码,对方都没有接。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又不是捉奸在床,有比哟啊来真的吗?不过好像……每次被他撞上,自己都跟女人在「鬼混」,虽然有几次事实并不是真相,但是对方一副认定你劈腿的样子也很郁卒哪!如果今天这一幕换做是被自己撞到,也会气炸肺吧,根本不会相信他跟那女人没有一腿。
  果然,男人德行口碑不好,再怎么转型玩过家家,再真么冰清玉洁都没人信。陈仅你完了。
  一定又是今天出门忘了看黄历,遭报应了。
  「阿仅,你没事吧?」
  「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表情不自觉地就淡漠疏离了,这令娜娜呆了一下。
  「你忘了衣服。」
  「噢。」他又机械似地转身过来取,心不在焉地说了句,「我们里约见。」其实陈仅心里可没有半丝责怪娜娜,对于短短数日建立起来的阶级友谊,他可不会由于对方的失误而无故迁怒。像娜娜这种豪爽的女子,她想要什么会勇敢去争取,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看着这个一贯乐观顽强的男人,第一次约会她,却由于一个外人的出现,而选择沮丧地离开,那高大而落寞的背影,令娜娜内心充满了酸楚的不甘。原来也有些人是得不到的,无论你多么自信。
  只是那时候的娜娜并不知道,这个她眼中的「外人」对陈仅来说,却可能是这世上极少数可以摆布他喜怒哀乐的人。
  费因斯回到车里,秘书诺曼将手机递到上司面前:「他……的电话。」费因斯犹豫了一下,刚伸手去接,诺曼却先一步提醒道,「刚刚波佐部长急电,说罗马的会议提前三小时,我们现在启程还来得及,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费因斯的动作一僵,紧接着又恢复了惯常的平静神情,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臂,然后点头示意:「回机场吧。」
  诺曼看着费因斯缓缓将头转向车窗那边,英俊的侧脸被一抹伤感的阴影覆盖,不由得轻声叹喟:早知道会这样不会,怎么都不应该让飞机转道。
  那天晚上,陈仅喝了不少朗姆酒,他以为自己足可以醉得东倒西歪,但当他离开酒吧时,热风袭面,突然又清醒过来。
  原来自己也有害怕的时候,那种不确定和模糊的烦心,还真是乱没有真实感的。虽然很在乎自己在豪门中地位,这几乎是男人竞争事业的本能。但也有想过,如果像当然的崔鸣龙那样被流放,自己会不会更轻松些呢?
  两人之间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跌宕未卜,还真是闹心呀,为他伤怀,为他激动,为他买醉,但其实,他跟费因斯到底算什么呢?
  现在的陈仅可不会再觉得自己是被欲望附身才甘心被一个男人上了,但是多余的渴望却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和禁忌。暂时,双方都不能要求更多了。
  就在他瞎想的时候,一股猛力的冲击从后背袭来,因为没有在第一时间反抗,于是被直接压在小巷的砖墙上,一支疑似枪管的东西顶到他的腰上。
  还嫌他不够衰吗?在圣保罗街头遇到劫匪可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那些混蛋专门劫妇孺、醉鬼和外国人,不过算这家伙今天不走运,他可没有醉到不能打架。
  老子正好有一肚子火没处撒呢,来了个现成的人肉沙包,岂不是天赐良机?
  那个一身臭汗的男人掏走了他口袋里剩余的现金,然后一步一步后退:「滚吧。」
  「这句话不是应该我说的吗?」陈仅用他夹生的西班牙语回答他。
  那人微微一惊,眼中流露出凶狠的恐慌,但他握枪的手没有抖,看得出是老手了。自己只要稍稍手软,就可能会被穷凶极恶地直接干掉呢。
  下一秒,对方的枪管已经被陈仅握住,争夺抗衡之间,抢匪本能地扣动扳机,炸响声在整条巷子里回旋,空气中也仿佛燃气一股烧焦的味道,因为动静太大,巷子外的人开始四下避散。
  轮到陈仅将那大汉压到墙上,强按住他握枪的那只手,直接对准他自己的下巴,那人眼中的恐慌更浓更满了。
  陈仅用力地将他的另一只手折到后背,然后冷笑着问:「还玩吗?」
  听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吵闹,知道是有人报警了,对手开始冒冷汗,这个勾当也干了半年多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不要命的。
  看时机不对,壮汉挣扎了一下讨饶:「放了我吧。」
  「放了你?好让你抢下一个吗?」
  「枪会走火的。」
  陈仅用英语说:「是哎,我前两天差点被走火的枪射到。字段穿过下颚的声音,噗哧——你一定没有听过吧?」
  虽然不是很明白陈仅的这句威胁,但是他已经预感到今天是遇上疯子了,反抗的意识也变得尤为迫切,但碍于枪管直直抵着他,又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陈仅突然想起娜娜胡说的那句:你帮得了几个?
  是啊,从这个人的眼睛里,你可以看透他是个怎样的人——白天做着一份苦力,又嗜赌,想要钱来得快,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他不会改变,就算今天抓了,再放出来,还是亡命徒。
  那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从来没有响过要改变自己,所以也永远逃不出被豪门焰包围的迷局。
  真不想这么窝囊的,干嘛要这么矛盾难受,明明自己都没有错,为什么要搞得好像欠了他一样,非得要自己给什么承诺吗?在他眼里他陈仅就是这么一个滥情乱性的人吗?好吧,反正争辩不是他拿手的,那就干脆闭嘴好了。有种今天不接我电话,你就要有种一直不接我电话!
  「把枪给我。」陈仅要挟那名劫匪,「我让你选,要枪还是要死?」
  这句对方可是听懂了,僵持了几秒之后,他渐渐松开了手指,陈仅也在下一刻松开了手臂,劈手夺下他的枪退后了一步。
  歹徒愤愤地吐了口痰,转身朝巷子的另一端不甘心地挪动了脚步。
  「喂——我的钱。」
  那人脚下顿了顿,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丢在地上,忽然头也不回地狂奔而去。
  好,倒霉的一天,净赚一只破枪和一地的心碎。哇靠,自己还真是当诗人的料啊。
  突然背后有人无声息地靠近,等他稍事镇定,发现自己已经将枪口准确地对准了身后那人的眉心。
  「看来你还真的醉得不轻。」
  「木鱼脸,你跟踪我?」
  「你以为我想吗?」
  「噢对,你是来保护我的,我他需要保护吗?」他上前一把揪住米高的领子,「刚才那个疯子用枪对住我的时候,你看见了吧?」
  「看见了。」米高始终保持着一脸平静。
  「你是来看我玩笑的吗?」
  「我可没那闲工夫。」
  「如果那家伙真的开枪,你会提前崩了他脑袋吗?」
  「会。」
  「够意思!」陈仅赖皮地笑了笑,然后拍拍他的肩,松开了揪住他领子的手,声音放轻了一些,「费因斯……离开之后有联络你吗?」
  「没有,我是不是有跟你说过——没事别惹他。」
  「你以为我犯贱喜欢惹他啊?是他自己大老远一声不吭地跑过来献殷勤,你以为我稀罕吗?」
  「你说反了吧,堂堂安德烈,干嘛要给你献殷勤?」
  陈仅夸张地嗤笑:「啊对!他还是少将呢!好——大的军衔,好大的官哪。是不是他这样的人,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
  「你醉了。」
  「木鱼脸,我是真的很在乎那个人的想法,你也很在意的是吧?可是你的在意,跟我的在意不一样的。你根本不懂,没人能懂……」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如果阿放和小丽在就好了。」
  米高摇头:「你不但醉了,还在发酒疯。」
  虽然不知道安德烈老大又跟陈仅起了什么争执,但木讷不理世事如米高,也知道费因斯有多重视这个臭小子。他心想:还当你有多聪明!要是老大真只当你是个喽啰,怎么会可以飞过来找你议事,我又怎么会被迫留在这儿看你耍酒疯。
  其实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凭米高的脑子想也有点云里雾里,反正他从来不八卦柱子。只是他们这样拉拉扯扯的,作为少数全程参与两人关系变迁的旁观者而言,也不免有些心生疑窦。为什么陈仅现在说的就好像他跟安德烈·费因斯是……那种关系似的。
  要不是米高眼中的费因斯和陈仅完全是男人中的男人,他也就不必这么纠结他们这种类似于儿女情长的情愫到底是出于什么由头,陈仅会不会是安德烈失散多年的至亲啊……要不然怎么处处留心关照。今天两人更是来着一出吵架的戏码,真是越看越糊涂。
  当晚,米高出于善心,不想看这疯子又被人抢,前一场体力对抗赛明显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分精神,现在根本像烂泥一样摊在地上,恐怕随便来个乞丐就可以摆平他。
  米高本想给他点教训,但到底没敢放他一个人在巷子里,赤部老大在圣保罗横尸街头的话,负责全程陪同的他也脱不了干系,从安德烈对这小子的重视程度来看,万一他有个闪失,自己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米高自认倒霉地架起陈仅,拦了辆计程车,尽责地将这尊瘟神送回酒店。
  起来时头还是很沉,想起昨晚上自己被人打劫,然后,他夺了枪,然后,木鱼脸出现了,整个过程仍历历在目,看来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醉,睡过一觉又再世为人了。
  对了!自己没有在木鱼脸面前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要是没有说,为什么那家伙又会那么好心送他回酒店呢?木鱼脸可是没有同情心的冷血狙击狂人哎,如果不是认为自己神智不清病入膏肓,照常理他是绝对不会伸出友谊之手的。
  算了,不想了,已经够烦了。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坐吃等死,于是决定再次躲进浴室,坐在马桶上理一理头绪,半刻钟过去,终于呼出一口气站起来。一个想法应运而生——就当事情没发生过。
  你想看我听不听你话?好,看不爽我,你就不要来找我!妈的,你以为我是你们家后院的拉布拉多啊,喜欢就撸一下顺毛,一看见有跑到别人院子里遛了一圈,也不管它到底有没有吃那家的肉,就直接被扫地出门,到底有没有人性啊!
  呸呸呸!老子才不是什么猫猫狗狗嘞!情急之下,居然把自己想成了宠物,陈仅这个懊恼啊。昨天的痛苦与失落,在此刻化作一团匪气戾气废气,在胸中膨胀腾升,最后,轰一声炸裂,然后融入空气,再无踪迹可寻。
  这次是真男人!
  其实另一头的娜娜,也是第一次感到茫然,从来没有为哪个合伙人这样心焦过。她受不了自己只能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无奈之下,她决定提前动身回里约,且提前向总部确认调令。
  陈仅是在第二天知道这个消息的。因为赫尔曼找上门来了。
  「你的漂亮搭档已经去办正经事了,你却滞留圣保罗乐不思蜀,算怎么回事?」赫尔曼的声音从话机里听起来有些严厉。
  对于被人泼冷水这种事,陈仅是习以为常了,一贯粗神经的他也是个中高手,不遗余力地防守反击是陈老大的专利。
  「哎,我说你讲话还真难听。你要的两样东西我可是有拜托一个小哥寄特快专递给你了,不是邮包丢了吧?我可不想再去找一次加麦斯补拍证件照啊。」
  「今天班机停飞,你明天得第一时间回里约。费因斯要三天后回来,你得先跟着你的美女搭档混进天堂俱乐部办事。这是我们唯一也是最快一次接触到萨托本人的机会了。」
  「你下指令还挺在行的嘛,不愧是专家,聪明人都信奉专家的话,有空的时间帮我也洗洗脑。」陈仅笑嘻嘻问,「对了,你那头黄毛染了没?我的建议不会错的——」
  哗——回答他的是切断通话后尖锐的人工噪音。陈仅捂了下耳朵,摘脱耳麦。脸上的表情也恢复平静,他走到酒店的窗口拉开了帘子,然后想:那乱吃飞醋的家伙还真的不来电话了,有必要这么绝吗?
  次日清晨启航回里约,但还没等他回新建的仓库基地,就被赫尔曼打东墙指西墙了,谁让他是临时技术指挥专员呢,路线调度暂时直接听他的号施令。
  「你最近的落脚是莫莉酒店702房间,门卡在三楼南角的盆栽里。」赫尔曼给他声控指路,「天堂俱乐部有一半营业面积面向公众经营,那一半只有监控,但没有红外探测器和监听设备,你可以用微型耳麦保持联络。但另一半是在地下一层,只有VIP和特殊客户才能进入,因为客户身份保密,里面布有严密的监侦设备,客人在加入狂欢夜活动时禁用手机,且隔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在天堂俱乐部混熟,然后找到进入地下一层的机会,再看是否有机会跟萨托打照面。」
  「既然我不能带镜片和模具手套进入封锁区,那就算跟萨托见面,我怎么采指纹和摄像?」
  「所以让你见机行事。」
  「呵,你这指挥官也太不专业了吧?什么叫见机行事?」这么不尊重运气,运气会很快见底吧?再说,他陈仅平时就时不时走下狗屎运,这种大场面一露馅,会立时三刻被人推进地下室灭口了吧。
  「别太胆小,我们还是有计划B备选的。」
  陈仅更加不信任A计划的可行性了,但职业本能还是让他姑且配合一次。
  「看来我又有什么猎奇的职业新证了,服务生吗?」
  「调酒,会不会?」
  「十年前会,算不算?」
  对方沉默片刻无奈道:「我以为你们这种人,三教九流的手艺都会。」
  陈仅不乐意了:「喂,什么叫我们这种人!我的职业很屌很崇高的,你没看到电影里拍的,那整个就是一男神哪。」
  「下午会有一个调酒师给你亲身辅导,你有一天的练习时间。」赫尔曼继续进入主题,「你应该听过天堂的地下禁区都是干些什么勾当的吧?」
  「如果你是指把人当商品卖,我倒是略有耳闻。」陈仅不以为意,「我这种熟男可卖不出好价钱的,你不会以为我为了混进地下室会装嫩卖萌吧?」
  「亚洲人在俱乐部可是抢手货,萨托会自己挑选竞拍名单。」
  「好好,我很抢手我早就知道,但不需要一帮丧心病狂的家伙来帮我证明,OK?他们到底出价是买什么?」
  「男女的初夜和一到三个月不等的奴役或侍主权,就是俗称的SM游戏,有这种爱好的人通常性格……」
  「靠!」陈仅打住了他的解说,「初夜?老子的初夜14岁就没了。」
  「你以为买男人的只有女客吗?」赫尔曼的语气阴森又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上个月本市著名检察官豢养男宠的绯闻被闹得很大呢。」
  陈仅终于懂对方的意思了,有点好笑地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像人家男宠?」
  「不试下怎么知道不适合?」
  「操。」陈仅啼笑皆非地笑骂一声,然后租了辆车前往莫莉酒店。

  第十七章

  当日陈仅确实被联络他的一名调酒师带到一家私人酒吧进行封闭式急训。赫尔曼传过来一份酒单,他得在最短时间内学会怎么调制巴西最著名的几味混合酒。
  陈仅从赫尔曼这里要到了娜娜胡的新联系方式:「明天见么?」
  对面有点吃惊:「我还当你不准备跟我联络了呢。」
  「讲什么啊,怎么可能。」
  「好了好了,逗你的。」娜娜放下心,「今晚八点半,俱乐部见。」
  「你在那里叫什么?」
  「玫瑰。」
  陈仅踌躇了一下才挑眉道:「用同一个化名不会太冒险?」
  「这个城市里有不下三千个叫玫瑰的女子,这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你可不普通哪。」
  娜娜语气软下来:「晚上我会帮你分解里面的情况,到时候我们想想办法,看有没有机会能先溜进封锁区探一下。」说归说,娜娜还是不忘慎重地叮嘱,「我们现在是团队,遇到突发状况千万冷静,必要时请求后援。」
  「这个我有数。这话还是头一次听女人同我说。」
  「新鲜吗?」娜娜笑道,「你会习惯的。」
  陈仅虽然一贯是粗枝大叶人,但也不会太冒失,跟恶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就算不懂得怎样正面迎击,至少也懂得怎么规避风险。
  娜娜看陈仅今日的通话态度并无异样,心中绷紧的那根弦攸的一松:「分火堂的兄弟已有部分被调回里约,需要的话,会随时调度给你。」
  「哈,那也太慷慨了吧,我受不起哪。」
  「别客气,我不喜欢你对我这么客气。」
  娜娜一联想到前日的事,有些话就没按捺住:「我一直在想,沙滩上的那个男人有点眼熟呢,是总部的吧?上头有别的事在给你施压,还是……有人威胁你?」
  没想到娜娜会在这时候提起神秘的X先生,陈仅的心房内引发一股微震:「你们女人的想象力啊!要是有人威胁我,我像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吗?」
  娜娜其实是想说:你前日的样子有些特别,略有些冰冷和疏远,如此明显,好像从此不会再见面似的。但最终还是觉得太唐突而没有讲出来。
  「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是我哪里得罪你了。」
  自己的反应真有那么露骨吗?不会吧……陈仅觉得自己大概也要反省一下,不能老被费某人牵着鼻子走呀。
  「你还真当我那么小气啊。好了没事了,晚上见。」
  陈仅微笑收线,抬头看向窗外被渲染叠加的云层,再俯瞰楼底下密密麻麻的行人,都仿佛在提醒他活在当下就要敢作为,否则就会被重重人潮包围而迷失自己。
  陈仅打开电脑查看赫尔曼提供的行动资料。多尼是里约最有势力的帮派头目,盘踞在大片南部平民窟,除了管辖的区块之外,还有好几块私人领地。天堂俱乐部只是他投资经营的秘密联络处之一,也被外人戏称为「地狱天堂。」而萨托就是多尼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的亲侄子。
  萨托自己开了一家保全公司,雇私人保镖,也做贩卖小型军火和贩毒的生意,自成一脉。但行踪隐秘,很难得现身。他不太用固定的通讯工具,也有好几个替身,因此很难追踪。不相干的人想要找到他,确实不是易事。
  当晚九点前,按约定时间,陈仅进入俱乐部公共区,刚进吧台,就有人走过来搭讪他。
  「你就是来代雷诺班的亚洲小子?」
  「是,凯恩李。」陈仅笑容灿烂地自我介绍,「怎么称呼兄弟?」
  「伊万。」对方打量他一下,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意,「这里归塔古经理负责,凭你这张脸,应该可以进特殊服务区,那里的客人给起小费来可是很阔绰的。」
  「那就请多关照喽。」
  陈仅笑着转身,立即板起脸貌似自言自语:「妈的,这小子算老几啊?一脸猥琐,看得我都想扁他了。」
  微型耳麦里传来一阵轻笑:「伊万是乌克兰人,在这里带兔女郎和侍应生,偶尔也拉拉皮条。」
  「你在哪儿呢?」
  「你一会就能看见。」
  半小时后,一段快节奏音乐骤然响起,突然舞池的地板都似被震得弹跳起来。
  「女士们,先生们,由请今天的DJ——玫、瑰!」南角的舞台原本很是昏暗,这时却打下一束光,笼罩住一个漂亮女人,她梳着复古非洲辫,半边被染成另类的灰紫色。
  「哇噢——」她伸起手臂,向场内示意,引起一片欢呼。
  陈仅微微抬了下眉,这小妮子确实有两把刷子,DJ!呵,还真是没想到。
  当晚,赫尔曼成功入侵俱乐部公共区的系统监控探头。陈仅又让他在自己耳朵边唠叨了好几分钟。
  这金毛看不见脸时比当着面要啰嗦得多,虽然对彼此印象都不怎么样,对方心里打的那点小九九,自己也不是没感觉,但大方向上那个金毛丹倒是没话说,还算公私分明,办事效率也不错,而且胆子大,什么网络都敢攻。也难怪费因斯会启用他。
  第二天是周六,「天堂」有场热舞派对,穿着性感桑巴裙和火辣比基尼装乔装成沙滩女郎的舞者负责在舞台和吧台上领舞,为了加速带动氛围掀翻全场。
  吧台里也加了人手,突然一位站在吧台上热舞的沙滩女郎蹲下身子将手递向陈仅:「帅哥,跳个舞吧。来啊!跟我一起。」
  旁边的伙计也吹口哨怂恿,隐形耳麦里传来娜娜的调笑和催促:「上吧,塔古来了,卖力表现,记得脱上衣哪。」
  陈仅有点头疼,之前可没说有这一出啊,当他是GoGoBoy啊!妈的,豁出去了。
  表面还是要保持玩世不恭的微笑:「好啊。」说着就一伸手,直接借力跃上了面前的吧台。
  和着音乐,温度骤升,陈仅双手交叉扯高了黑背心,然后甩脱,舞伴贴上来与他兴奋对舞。
  两分钟后,陈仅跳下吧台,跟着女郎们冲上了舞台,有人递了一小瓶啤酒过来,陈仅仰头干掉了整瓶,全场都跟着音乐甩头。陈仅其实不是什么厉害的dancer,不过是跟着节奏摇摆一下而已,既没跳的很激情,也没多诱惑,他可不想在这儿玩得太想张而节外生枝,但那滴着热汗的肉体在梦幻的灯光下显得异常旖旎煽情。
  娜娜胡被他的姿态吸引,眼神充满柔和的欣赏,她从DJ台上将身体扑出一半,然后一把揽住陈仅的脖子拉向自己,红唇就这样贴上了他的。
  陈仅稍稍一惊,但随即也大方接受了这个热吻,因为很多人都鼓起掌哄笑起来,舞池氛围被直接带入高潮。
  一吻结束,娜娜状似亲密地贴到他耳际提示到:「你成功地让塔古注意到你了,他正看着我们呢。」
  一曲终了。陈仅与娜娜拥抱后,返回吧台。那日凌晨刚过,那个深色皮肤的高大中年男人走到他面前,扬手要了一杯朗姆酒。
  「你就是来兼职的那个华裔小子,凯恩李?」
  看对方已经一副对他知根知底的样子,陈仅也很配合:「是的,经理。」
  「你知道,我们的这个俱乐部机遇无限,好好干吧。」他将自己的名片递到陈仅眼前,「想要赚大钱,可以来找我。酒保,呵,太屈才了。」
  陈仅笑得不愠不火:「谢啦经理,我会认真考虑的。」
  塔古一走,陈仅就故意转身低头取酒瓶,避开监控说话:「看来金毛的情报没错,这里的东方脸真的很受欢迎。随便亮个相,大叔们就前赴后继地上来勾搭啊,这样搞得我很有压力啊。」
  「隔天就可以走下一步了。我就知道你行的。」娜娜笑不可抑,「知道自己烟视媚行了吧,你会吃得开的,在这里,你简直就是万中无一的帅。」
  「今天才发觉,这种程度的夸奖还真是让人不安啊。色诱这种事,我很久没干了。」
  「等着签卖身契吧帅哥。保准前途光明。」
  「你确定这契约一签,我还能保小命保贞操吗?」
  娜娜调侃他:「走着瞧喽。我以为你已经习惯这种状况了。」
  「对了,你今天的口红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明天我会记得换樱桃味的。」
  陈仅哈地一笑,然后重新转向吧台附上职业微笑:「要来点什么,美女?」
  计划总是在实施时,才发现不会像预想的那么顺利,第三天晚上九点,就在陈仅当值时间内,他消失了。
  娜娜很清楚地记得,在这之前他们还用耳麦说过话,他说准备去找塔古,后来就一直无法再联络上他,眼下,就只剩一个推测——他已经成功进入「天堂密室」。
  娜娜急着与信息支援中心的赫尔曼连线:「他不见了!我需要上级的指示,下一步该怎么走。」
  「在原地按兵不动,一天以后,才能确定目标是否真的失踪。」
  「他不是目标,他是我的搭档!」娜娜吼了一声,切断了通讯器。
  事实证明,陈仅真的失踪了。
  当安德烈·费因斯再次风尘仆仆赶回里约指挥部的时候,就得到了这么个坏消息。
  「找不到人是什么意思?」他脱下外套,由秘书接过,然后直接走到了赫尔曼的机器旁。
  赫尔曼见他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口吻紧绷,就也不敢在这时候跟他含糊其词。
  「我昨天才攻入天堂俱乐部地下区域的监控系统,从画面上看,那里什么也没有。有一半是名流专区,不过是些豪华版的吧台和KTV包厢而已。唯一蹊跷的是那些被密封的格子间,我发现其中有十间秘密包房的监视器被加过密,代码非常复杂,一旦有外界侵入,系统会在半分钟内自动提示警报,并且反追踪,所以暂时不能强攻。」
  「你确定他在里面?」
  「从外围看,不见有人员进出,也有可能他被转移到别处软禁了。如果没猜错的话,莱利斯陈现在是他们的顶级猎物了。」
  费因斯觉得从赫尔曼嘴里听到这种冷冰冰的结论,非常烦躁,于是直接下令:「你把这几天的监控记录传过来给我,我要研究一下。」然后转身对秘书官迅速交代,「诺曼,让突击组调猎翼队过来,要佐伊他们派精英。」
  「是,先生。」诺曼近几个月,也是第一次看费因斯这么紧张,不敢怠慢,急急领命去了,但心里正在哀叹:那个叫莱斯利的男人的破坏力果然非同凡响哪。
  一天之后,陈仅还是杳无音讯。
  费因斯一宿没合眼,他更改盯着屏幕,一直反复播放着陈仅在天堂俱乐部那几日的监控画面,直到他豁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快速走进了设备间。
  「前天晚上十点三十分之后。」他在赫尔曼旁边停下,指了指屏幕,「调出来。」
  赫尔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时间拉到那一段,画面正好闪过陈仅上台与娜娜拥吻的场景,赫尔曼还忍不住戏谑道:「他们倒真会享受工作便利啊,气氛很融洽呢——」费因斯冷冷扫了他一眼,令赫尔曼背脊无故一凉,也没敢再多说下去。
  直到塔古递过名片走到角落的那一幕,费因斯突然道:「这里,他在跟谁联络。」
  画面定格,赫尔曼试着将镜头拉到最近:「可以看到他的下面,但没办法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是西班牙语。去找个唇语专家,看他在跟谁联络。」费因斯起身走出去,一身肃杀气。赫尔曼盯着他的背景,略有些异样的感觉。那个叫陈仅的家伙看来很令这位大BOSS忧心呢。
  陈仅醒过来时室内光线昏沉,他被迫着着,双臂被悬吊着已经酸麻得失去知觉。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又被人暗算了。
  他暗骂了一句,然后甩了下头,试图让自己的视线恢复清晰。
  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空旷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和若干SM器械,而自己除了一条内裤一丝不挂,陈仅忍不住在心里自嘲:妈的,这回衰到家了,明摆着是掉进淫窝了。
  他仰起头,疲倦地瞥了一眼右上角的监视器,然后朝镜头吐了口水。一分钟后,有人开门进来,又是个没见过的古怪大步,看起来是个管事的。
  「听说你很能打啊,有两个保镖被你放倒,中国功夫原来是真的呀。」
  「我说了,我不卖的。你们……到底想干嘛?」陈仅粗喘着回答,口干舌燥得厉害。
  「你不会是忘了自己亲自签了合约,主动要求参与狂欢夜盛会的么?这都只是前戏而已,再过两天,你就会是最闪的新人。」
  陈仅决定忍住痛骂的冲动,挤出一个合作的表情:「我要喝水。」
  大叔轻蔑一笑,居然转身走到监视器旁边:「叫嘉宝过来,这小子是真的需要女王来教调一下,可不能让他咬掉客人的耳朵呀。你知道,这次的来宾可是很挑剔的。」说完,便挂着一脸诡异阴险的鬼笑走了出去。
  半小时后,当那个一身性感睡衣的皮鞭女郎走进来时,陈仅眯起了眼,这种恶劣的预感很久没有过了:靠!这下死定
  了……老子不会被这巫女生吞活剥了吧?真是又应验了那句「天妒蓝颜」啊。照这个走势,自己脱身的时候可就已经被玩坏了……
  妈的,恶趣味的暴发户还真是多呀。
  「确实是极品呀。」嘉宝是操着俄罗斯噪音的娇艳妇人,「你一定在想,要怎么逃跑,没用的。过了今天,你就会成为最销魂的焦点。」她靠到他的耳边暧昧地吹气中,「你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
  喜欢个头,这娘们是真以为自己是女王啊,是爱情动作片看多了吧,这地界也太穿越了,如果手头有锤子,就直接往脑袋上砸了,否则还真不很确定自己这是在几次元。
  「我手麻了,能帮我解开吗?」看这一屋子变态的东西,他都快吐了,但却不得不奉陪到底。
  「我会帮你解开,不过接下来,你得听我的。」
  之后的时间,那巫女嘉宝还真的把束缚他的绳子解开了,不过是在给他注射了足够的剂量之后。
  陈仅觉得自己双手一得到解放,腿部膝盖以下就跟着一阵麻痹,他知道对方有的是贱格的手段对付误入围圈的猛兽,自己只能先扛着,现在可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俱乐部的地下室,看室内陈设更像是在生僻豪华的度假村酒店房间。
  当时一发现对方想玩,他就立即反抗了,但无奈对方人手太多,他也不能拳路太专业让人给看出破绽来,所以在被包围后,乖乖束手就擒,虽然人家不放心,还给他下了猛料才放倒他,但身体的抗药性再不错,也敌不过这样反复折腾。
  即使有机会跑路,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暴露线索,心动了萨托,那之前的工夫可就白费了,他不想让自己和费因斯的努力前功尽弃。
  不过,他陈仅是有多倒霉,才会被一群疯狂的淫虫软禁起来玩过家家,这下要爽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无损地出去。
  费因斯,你会后悔没有给我电话吧?你这几天真他妈的讲话都便秘啊?你一定后悔了!叫你乱吃飞醋、公报私仇,傻了吧?我被人关起来性虐啊!还是被个巫女调戏玩弄啊老大——好吧,我搞砸了,你不会……怪我自作自受吧?
  赫尔曼这边找的唇语专家已经解读出塔古那个电话说的是什么。
  原句说的是:有适合的人选了,索利斯先生一定会满意,可以给老板回话了。
  自陈仅失踪音讯全无后,费因斯脸上除了阴霾密布,就没有出现过其他表情:「查得到这个索利斯么?」
  「这个难度可有点大,不过可以搜查酒店名单。」
  「看有哪个可疑的西班牙裔大人物到了里约,也有可能是本地官员和名门旺族,你的信息网要浙用场了赫尔曼。」
  五分钟后,赫尔有了结果:「经过系统排查,只有这个哥登·索利斯最有可能会出现在俱乐部内幕交易的名单上,他在哥斯达黎加有家族产业,现在在里约做证券,也是有名的金融掮客,颇有人脉,他上个有就有两次出入天堂俱乐部的刷卡记录。」
  「就是他了。」费因斯披上风衣,直接走到窗户边拨了一通电话,「喂,梅洛小姐吗?我是安德烈,在阿根廷的时候,您请我喝过咖啡。不不……不是我们生意上的事,是有件私事想托您个忙。」
  中午费因斯过来转告赫尔曼:「我让梅洛女士帮我在狂欢夜那日支开那个索利斯,我要亲自进到俱乐部摆平萨托,如果莱斯利陈有任何不妥,我会让那个臭名昭著的俱乐部关门大吉,那些人,一个都别想跑得掉。」
  赫尔曼内心暗惊,合作这么多天,还没机会见识费因斯的狠辣果决,但今天他确确实实领教了费因斯隐隐透出的杀气,他果然不是什么善类,自己对他的最初判断可绝对不是冤枉他。据说他这两日还要调用雇佣兵精英在俱乐部周围布防,他不是来真的吧……
  赫尔曼故意问:「不是说行动要尽量隐秘,不能打草惊蛇吗?」
  「我跟你说过,那个人是我的底线。要有人非得要跨过界,我就必须清理门户。」要是他们胆敢强行染指陈仅,他费因斯不会善罢甘休的,谁都不许碰他,任何人都不行。
  赫尔曼的眉纠结起来,隐约觉得整个事件蒙上了一层朦胧复杂的色调,原来比起任务,那个麻烦不断的莱斯利陈才是费因斯的关注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重视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娜娜胡这边也是想尽办法,她千方百计争取到了在地下VIP室做特别演出的机会,但是对于封锁区和密室的奥秘,仍是一无所知。俱乐部的安保做得太全面到位了,也难怪陈仅困在哪里都无从着手。
  又一天一夜之后,费因斯在私下已经完全无法保持在人前的淡定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果不其然,随后赫尔曼也向他证实了另一个恼人的讯息:「知道那十间密室的用途了!这些密室的格局是三面墙,一面透视镜,只有在狂欢夜那晚,会对少数身份神秘的政客和权贵开放,供他们观赏选择。这些密室会按客人的喜好,提前布置成各种场景,竞价成功的客人可以进入竞拍成功的那个房间,与这些临时奴隶玩乐。一旦交易成功,客人会展蔽透视镜,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和有些客人的特殊需求,室内的加密监视器会同时打开,然后摄录的母带会最终交还给客户自行处理,为了保证私密性,俱乐部不会备份。」
  「如果入侵系统,有办法录下室内的情况吗?」
  「几乎一解码,系统就会自动闭关和清空母带,随即会有警报提示。但我可以试着拖延系统与主机联机的反馈时间。」
  「大概可以拖多久?」
  「最多十秒。」
  「好,录得下十秒也够用了。」
  「要在侵入系统的那短短几秒内,截取那十间表演室的实时视频?这个波及面可是会很大的。」那些房间里的人非富即贵,不是政要就是当地巨贾,要是视频散布出去,会有多少人吃灾,媒体会疯了似的咬着不放吧,赫尔曼打了个寒噤。
  动了他费因斯的人,他自然不会手软的,顺便拉几个垫背的,让萨托无力还击。
  费因斯一字一句地说:「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萨托的指纹和视网膜成像,我取到之后会让分火堂的人先带出去。狂欢夜之后,恐怕要有好一阵子不会再见到萨托了。游戏结束。」

  第十八章

  23号下午,娜娜接到密令:「有长官会率先进入俱乐部专场跟萨托接触,分火堂接应后先行撤离。警报响起时,一旦封锁区出现异常,乔装后的猎翼分队队员会伺机入场协助长官们撤离。」
  之前真怕凭一己之力救不下陈仅,她担心得寝食难安,现在终于听到切实有效的计划,也不禁捧了捧脸,用力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上面居然管了,还神通广大地调遣了突击组的人马,这情况比自己预想的好太多了,即便这两天陈仅可能会受些罪。
  当晚九点一刻,被搜身后穿越电子感应门的费因斯,神色平静地坐进了阶梯式的隔间软座,自带的两名保镖站在入口处。
  每个隔间专座的客人都有专用通道,彼此不会有机会碰面,各家都只须按电钮出价,电子公屏上会即时显示几号买家竞价成功。
  前五间秘室在接下来的半小时内,被一一揭幕,全是女人,并不见有陈仅,果不其然,他被安排在压轴的倒数第二幕。
  当陈仅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费因斯的拳头下意识的捏紧,他感觉有一把无明火直燃至头顶,令他想将此处夷为平地,他安德烈·费因斯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动真气了。
  陈仅的那间密室被布置成一间刑讯室,有一张桌子,和一些施虐工具。陈仅口被封,穿着敞着胸膛的白衬衣,手臂被反剪在身后,胸口也被绳索捆绑着困在墙边,他身上有伤,但不严重,像是被皮鞭和蜡烛凌虐过的痕迹。加上他眼眶湿润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几乎可以断定是被下了猛药。
  虽然造型略显得颓废狼狈,但确实意外的性感,那完美的身材和眼中偶尔闪现的桀骜不屈,可是激起了不少职业玩家的兴趣。隔壁已经出价到20万。
  费因斯朝身后使个眼色,保镖出去传话。半分钟后,有人走进了费因斯的包间,是个眼眉带笑,削瘦面颊,剃着青皮头的年轻男子。
  「是贵宾呢,您慷慨地加入我们,说明与天堂有缘。您今晚的要求我们收到:9号,无论别人出价多少,您都比对方多10万。所以——」萨托笑得极其暧昧,「他是您的了。」
  费因斯盯着他,说得有些郑重:「我要求亲自见萨托先生是因为我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曝光,第一次在里约做生产,我有我的原则。」
  「来这里的贵宾都是有原则的人,我们一向非常谨慎的。」
  费因斯看了一眼自己放在角落的拐杖,萨托顺手取过来递还给他:「费弗先生,有人会带您去验货的。先生眼光真不错,那可是新鲜货色,野性难驯,您玩得尽兴。」
  待萨托前脚一走,费因斯后脚就在进入秘道时,将自己的隐形眼镜快速嵌入自己的特制袖扣,然后扯下,连同拐杖一起交给保镖。
  「出去等我。」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跟着一名经理样的中年男人走进了通入密室的秘道。
  三分钟后,娜娜让安排好的另一个女DJ顶场,然后第一时间带着东西从俱乐部出走,然后前往之前获悉的秘址,也就是赫尔曼在里约的这处临时指挥基地。
  到了目的地才发现这是一间改造得天衣无缝的仓库,也不像守卫森严的样子。
  「比想象的早十分钟。」赫尔曼在最北角的机器前,朝她扬了一下手。
  「你就是躲在耳麦后的男人?」娜娜开句玩笑走上去,「幸会,我的人我让他们等外头了。这里没其他人吗?」
  「不是有人就安全,方圆一公里内都有感应器,连只苍蝇飞进来都能知道。」
  「什么时候行动?」
  赫尔曼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操作着:「还有最后一道代码,解开时会看到密室全景。」
  「要是他们撤不出来怎么办?」
  「应该不会,救他的人……」赫尔曼没有说下去,而是继续专注地盯着屏幕攻最后一道防火墙。
  另一头,费因斯已经走进了那间密室,透视镜已被密封卷帘遮闭,室内只余两名身着紧身衣的美女助手,费因斯发现角落衣架上还有戏服,和可以代替施虐道具的仿真枪,美女将枪套交给他,示意里面有子弹,打在身上很疼,但不会受伤。他们只想让客人身临其境,体验和掌控最极致的控制欲。
  陈仅一直警惕地盯着门口,直到看清楚来人时,整个人都僵住了,他死死盯着他,眼神瞬间狂乱了。
  费因斯看出他已经临近崩溃边缘,如果不是自己出现,他肯定还会挺着,但自己一出现,他就松懈了,眼中流露出让他极端心疼的沮丧与倔强。
  「能让我跟他单独待着吗?」费因斯回头问两位美女。
  「当然可以,警官。」
  费因斯一步步走向陈仅,直到跟他只有一公分的距离,然后抬起右手,用食指在他脸上轻轻搔划了一下,煽惑而情色地说:「我要跟他慢慢玩儿。」
  「我们就在门口,随时听您吩咐。」女人们笑着退了出去。
  费因斯打发了闲杂人等后,就立刻贴上去将手指探入那已经被解开到一半的裤链里,还没触到要害,陈仅就已经激烈地颤抖起来。
  「唔……」他有些怨愤地看了一眼费因斯,随即却笑了,眼神满是迷离的挑衅。
  「他们给你喂了什么,剂量下得挺狠哪。」费因斯嗅了嗅陈仅的脖子,他的喉结不由饥渴地滑动了几下。费因斯轻轻扯掉他嘴上的贴布,陈仅仰起头大口地呼吸,像一条缺氧的鱼。
  「你是要……怎么办我?」陈仅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沙哑着声音问他。
  「我也想问你,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嗯?」配合室内的场景,费因斯恶质地审问他,他此刻觉得将陈仅软禁起来,看到他难得的示弱和失常,自己居然轻易就原谅了他之前的鲁莽。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担心?陈仅!
  「把我解开。」他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行了……」
  费因斯一松开束缚他双手的绳索,陈仅就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如果五分钟前陈仅还想着万一后援不到,要怎么跟可能会碰他的「咸猪手」同归于尽,那么换作现在,他就只想着要怎么让肉体获得真正的解脱了。
  费因斯已经感觉到他不对劲,于是将手掌沿着他的股沟一路往下,中指刚轻刺入他后穴,就成功地听到他发出难受的呻吟,费因斯面色黯下来:「他们动你了?」陈仅的后面明显是被人涂过东西了。
  「呼……两天两夜呢,你不甘心啊?」陈仅主动将身子贴上去激他。
  费因斯用力将他压向墙面,一改淡定常态,生生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谁敢冒犯你,我就要他死!」
  「你疯了……」陈仅猛地吻住了他,那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的吻,狂热野蛮炽热,已经被汗浸透的肉体狠狠磨蹭着对方的衣物,唇舌急迫而饥渴地撩拨翻搅吸吮,陈仅主动地追逐着费因斯,像要将他生吞下肚。
  费因斯也已经被怒火和欲火搅得心烦意乱,与陈仅纠缠深吻,那种狂躁感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而陈仅在看到费因斯的那一瞬间,突然卸下心理防线,于是脑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字:做爱。
  他急躁地将费因斯的裤链拉下,揉摸他的臀,然后在费因斯耳边激动地说着胡话:「我想你……干我,我只要你……」
  其实陈仅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整个声线都在抖,他伸手掏出费因斯的家伙,蹲下来几乎没怎么想就含进了嘴里。费因斯的呼吸声一下子变得很沉,他闭上眼享受着陈仅难得的热情服务。
  周身的环境紧张而悬念,费因斯也不确实接下来的第几分钟,赫尔曼会攻进系统,过程略有些惊心动魄,他与陈硕之间最隐秘的情事即将泄露,以如此赫裸直接的方式。
  陈仅当时的神智完全迷乱了,随着费因斯胸膛的起伏,后者也渐渐忍不了了,他一把推开陈仅,将他拦腰拽着,带到那张审问桌上,陈仅沉沉地激喘着,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火热视线锁定眼前的男人。
  可能是连日的情欲憋得太久太急,单只是拥抱和接吻就令他快要爆炸了,整个人都潮热难挡。
  当下体裸露,对方的指尖同时爱抚着他的下面,带起疯狂的节奏搓揉撸动,陈仅愉悦地弓起了身子,费因斯带着薄茧的手悉心地摩擦着茎身,迫使他用力搂紧了费因斯的后颈,抬起下巴去勾住他的舌与他强硬地痴缠起来。
  「……啊!干我,来——」陈仅语无伦次地催促着,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每条血管都膨胀,血液奔腾,贪婪地冲刷他的理性和羞耻心。
  费因斯看着陈仅充满欲望的俊美面孔,再也受不了他的挑逗,猛地分开陈仅的腿,用力地将自己撞了进去,陈仅也在这时,体内升起一阵近乎痛苦的快感。这次费因斯没有丝毫留情,已经被药物润滑过的内部令他没有什么阻碍就深入到底。
  「呃……」费因斯直起身子,陈仅与他结合的部分自他的角度一览无遗,看他狂浪地摆着强韧的腰,看他被插入时那刻着深深矛盾忍耐又欢愉热烈的眼神,都令费因斯难以自持。
  就这样粗暴地顶撞和摩擦,费因斯捅得很深,像要将他完全吃干抹净。
  「啊!他妈的……」陈仅到最后失魂落魄地胡乱骂起脏话来,费因斯就这样不住地攻击着那个能令他浑身颤抖的区域,他脚趾都痉挛了,全身仿佛被过电,掀起一波波凌虐般的激爽。
  「陈仅……你是我的!我再不会让任何人碰你!」费因斯在那一瞬间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比陈仅更能搅乱他心神的人了。他低呼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背肌磕在桌面上有些硬冷酥麻的触感,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费因斯充满侵略性的动作夺走。
  「……哈……呃!别……」陈仅完全已经不能讲出完整的话来了,他将左手摸向自己的下体,又扬起右手一把扣住费因斯强壮的臂膀,指甲都可以掐进他的肉里,这种甜腻而野性的惩罚并没有令当事人收敛,连带起一阵更狂放的进犯。
  就这么一下下埋进他身体深处,在那里留下专属于自己的气味,加深那烙印的深度。
  费因斯粗声喘着,最后胡乱地往深处抽插了几下,喉咙里发出男人味的低吼,高潮时,陈仅感觉到箍住勃起物的部位剧烈地收缩,下身轰地喷射而出,浓稠的体液打湿了腹肌,泛起一片情色。
  两具相拥的躯体在余韵中无法平息。
  如果只是单纯的肉体追逐,都可能不舍得放弃他,何况现在他已经成功牵制了自己的精神。费因斯有些动情地将头埋进他的黑发里。
  陈仅还有些失神,他张口重重喘息着,这才想到角落上的设备,心头一惊,有气无力道:「喂……有监视器的。」身体比意志先一步投诚,陈仅突然有了短暂的清醒,顿时觉得很别扭,完全不敢回想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而且更糟的是,自己的欲火才发泄了一半而已。
  「没事,我会处理。」费因斯一抬头,看到警报传感灯开始忽闪起来,然后走道外的火警器响了起来,他一把将陈仅从桌子上拉起来,帮他扣上裤子,「时间到了,我们该走了。」
  「还有萨托——」
  「别管他,跟我走。」
  费因斯推开门,发现门口的女人和打手已经被自己人引开,他第一时间按着之前安排的通道离开,猎翼队的人冲进禁区,扮成客人混在人群中扰乱视线,俱乐部的保安队全都出动了,试图封锁地下秘室。几位有身份的客人都被自家的保镖从秘道带走,俱乐部的人也不敢真的拦下那些大人物。
  一时间,整个俱乐部地下室乱成一锅粥。
  陈仅其实因为被注射过药物,加上长时间悬吊,小腿处有些肌肉拉伤,所以脚力还有点受影响,费因斯发现他的异状,一把撑住他的腰带着他前行。
  一到后巷费因斯就将他推进一辆黑色野马车,然后司机直奔大路,将那个地狱天堂抛得远远的。
  陈仅已是一身虚汗,累得没有力气说话。
  费因斯递了一瓶水给他,然后测他的脉搏:「我带你去诊所。」
  「死都不要。我没事。」陈仅态度坚定,他可不想让医生看到他这副放浪的鬼样子。
  「对你下手的是哪些人?」
  「怎么?你想替我报仇啊?」陈仅靠在车后座上,慵懒地仰着头,疲惫地坏笑,「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人吧?」
  「没人可以动你。」费因斯的表情可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我没被人碰,我可是珍贵的拍品哎。他们找了个巫女来整我,被上了点药晒了个通宵,我还是第一次被女人抽鞭子。人太帅,果然要比常人多受罪。」陈仅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并没有想多说,然后用手肘轻轻捅了一下身边的人,「嘿,你买我花了多少钱?」
  「五十万。」
  「冤大头。」
  「我会问他们加倍要回来。」
  「这还差不多。」
  「累了么?睡吧。」
  「你拿到萨托的指纹了没?」
  「拿到了。」
  「那就好……」就在费因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那人又像是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之前是在生我的气吗?我跟娜娜……没什么的。」
  「我知道。我没那么小气,你是那种让我根本没法子生气的对象。」
  「少文艺了,听都听不懂。」陈仅嘴角带着一丝复杂的浅笑沉沉睡去。
  费因斯扭头看着他,就只是看着,那微张的唇因脱水而失色,费因斯又有一种想要吻他的冲动。
  再次失而复得,心底又有了微妙的变化。单单只要想到一不留神也许会失去他,就觉得有一种信念随时会被击垮的错觉。以为自己可以完美地控制住情绪,以为自己任何时间都能冷静以对,但现在他已经无法忽视陈仅对自己造成的复杂冲击和。那滋味甜蜜、私密、疼痛、难耐。
  费因斯觉得自己需要用个什么方法,让自己和陈仅能长久地安稳下来,能让陈仅在冲锋陷了时能稍微想一下自己可能会担心害怕。
  当时司机送陈仅回到一间酒店,费因斯却要马不停蹄地解决后续事宜。
  他第一时间连线赫尔曼,开门见山地问:「录到了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才答:「嗯,八秒钟。」
  「把母带剪辑,后天前,我要天堂俱乐部见报。」
  赫尔曼有些不平地反驳他:「那你和某人的那段呢?要怎么处理?」
  「抹掉。」
  「有人看见了。」
  费因斯皱眉沉吟:「什么?」
  「娜娜胡当时就站在我旁边,她也看见了。」
  「你告诉她我是谁了?」
  「没告诉她,怕她要来找你来拼命,」
  赫尔曼干巴巴地苦笑:「难怪你不珍惜我姐姐,原来你喜欢玩男人。」
  「嘴巴放干净点!还轮不到你来评价我们的事。陈仅是我的人,谁要对他不利,我就对谁不客气。算你这次有功,我会依约履行之前的承诺,你可以回到FBI,但是你记得,别再来惹我,永远别。」
  赫尔曼心中一凛,想说出什么来反驳,却发现嗓子像被对方用铅重重封上了一般。这就好像下了一局赌注,今日自己揭开了对方的秘密,来日冒犯必遭重挫。对方在郑重警告他不要得意忘形。
  在没有跟费因斯合作之前,他们是对手,自己输了。在合作之后,他成了帮手,他有了一次翻盘的机会,却失去了立场,所以赫尔紧决定就此放弃这个对手。因为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第十九章

  那晚费因斯回到酒店时,陈仅已经洗过澡睡熟了。想到他即使累得跟一摊烂泥似的,只要有浴室,爬也会爬着去,他的洁癖和他的粗糙在了他身上最鲜明最矛盾的特质。
  陈仅的眼睑偶尔颤动,似乎在梦里也在抗争着,药力还没完全过去,他趴睡着,脸还红着,呼吸也仍有些浊。
  费因斯忽然有些难过,这个男人如此牵动他的心,有时还为他提心吊胆神魂颠倒的,而这个人,却一点自觉也没有。
  费因斯站在床这,脱下衬衣和长裤,脱下内裤,浑身赤裸地掀开被子,手一抚上陈仅背脊,他就醒转了。
  他手臂向后一伸,就抱住了费因斯的后脑勺,两人很有默契地吻在了一起。那吻是前夜和延续,带着未能全然抵销彻底释放的炙热欲望,他们要用自己的方式去一一弥补。
  两人除了呼吸喘息,都没有说话。费因斯沉默而激动地压了上去,陈仅体内残余的热情逼着他不得不放软腰身,当费因斯插入时,陈仅还是有惊喘出声,那断续而压抑的气息,在费因斯强劲又技巧的前后夹击下,演变成一场煎熬却又痴癫的感官游戏,陈仅浑身都瘫软了。
  费因斯撑起手臂,一次次地进入他,粗重火烫的气息喷在陈仅颈后,使他战栗。在一阵狂轰烂炸下,费因斯的手掌覆上了陈仅的手臂,最后十指交缠用力,扣得越来越紧。
  「嗯……啊——」费因斯率先低唤一声攀上了情欲的巅峰。费因斯叠压着陈仅的背,满足地粗喘着,整个情绪仍沉浸其间无法抽身。
  当晚的陈仅也感觉到自己的异状,无论被怎么折腾,都没办法完全满足,下体已经被床单摩擦得生疼,但他就是没办法射出来。他躁动不安,像一只野兽被困在陷阱中拼命寻找出口。
  最后,他猛地侧身,将费因斯掀翻在床上,手肘压住他的胸膛,限制了他上身的行动。
  「帮我……」他将费因斯的手带到自己身下,闭上眼享受着费因斯的抚弄。可尽管身体快要爆炸了,他还是没办法释放。他意识到今晚只有插入这个动作才能让自己感到快乐,那完全是男人的本能。
  他想上费因斯,该死的,他想上他!
  陈仅觉得自己能接受对方的占有,是因为自己已经想透了,一开始还觉得有点伤自尊,但后来发现,床第之间谁上谁下根本不代表什么。身为男人,在床上本就不必扭怩,他清楚自己的威猛不需要靠征服男人来证明,他觉得自己跟费因斯是平等的,同样享受,同样疯狂,尽兴就好,所以也就没什么不值的。
  到后来,都没有特别执念这个事。可是今天不同,陈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么渴望过,就算曾有过几次失败的引导和尝试,也都只算是实施未遂。现在这个时机算不算对他不知道,但此刻他却十分肯定,自己完全不受控地想要占有他,真正的占有,他预备挑战,就在今晚。
  当前完全是下半身冲动战胜上半身理智,陈仅觉得自己不能也不想思考,他只想进攻,只想让费因斯就范。脑内只要我想着费因斯会被他压在身下激情承欢,陈仅就激动得浑身都沸腾起来,那种刺激和禁忌感令他胸口的那把火烧得更烈更猛。
  「费因斯……」陈仅丢开对方的手,「转过去。」
  「嗯?」
  「让我——」他俯下唇贴到费因斯的下巴上,「做你的男人。」
  「你怎么了……」
  陈仅煽情地啃吻他的下巴和喉结,再辗转到他的耳垂厮磨,用气声蛊惑他:「你说我怎么了?我想上你。」
  ……
  费因斯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动了下身子,然后推开陈仅转身伏到床上,还将手臂压在枕上,然后深呼吸:「好……就今晚。」
  陈仅以为自己幻听,他愣了一下才确定对方居然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居然完全不放水地妥协了。
  费因斯的身体强健而优美,每条肌肉线条都仿佛刀刻过,他的脊椎处性感的凹陷,延伸至而,臀部是西方人特有的紧翘饱满,他不像别的老外那样体毛旺盛,他很注视护理,金棕色的皮肤闪着耀眼的光,让人移不开眼睛。此刻,汗液自皮肤毛孔里沁出来,带起一层情色的水雾。
  陈仅用舌尖自上而下轻舔他的后背,当舌尖来到腰下,如果不是他的臀肌微微轻颤,陈仅根本不知道费因斯在床上也会有紧张的时候。
  如果是以前,费因斯一定会想尽办法分散他的注意力,然后强势压上,打个翻身仗,将陈仅偶尔充满雄性本能的攻击行为扼杀于萌芽状态,但今天不同,今天他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试图牵引焦点的行动。他顺从地趴睡着。容忍和配合着他的挑逗,极力地敞开自己的身体,以便他的手指可以顺利深入到那个从来没有人到过的秘所。
  陈仅彻底冲动了,他拼命克制着,心跳声如擂鼓般剧烈,他的动作很慢,怕惊动费因斯刚刚被轻放的疯狂念想。陈仅知道第一次有多疼,他伸手在床头柜里翻摸。
  费因斯微微扭头看他,声线暗哑地提示他:「别找了,不用那东西,来吧。」
  「我可不想你感觉不好。」陈仅已经摸到要的润滑剂,然后抹了些在手指上,慢慢推入费因斯的身体,那股冰凉粘腻的触感令费因斯惊跳了一下,但还是微微抬起腰迎合他。
  陈仅其实也已经忍耐到不行了,没过一会儿,他就直接将自己贲胀的凶器对着那销魂的入口插了进去。
  「啊!噢……」那紧致的甬道令陈仅舒服得呻吟出来。
  费因斯的闷哼声别覆盖,他条件反射似地用手肘撑起上身,然后一把抓住了面前的雕花床头板边缘,关节渐渐用力……
  陈仅被费因斯隐忍而性感的样子迷住了,他以前没有坚持,是因为自己没有真的做好准备要去上一个男人,但费因斯一步步改造了他,也只有他能让自己接受身为一个男人也会爱上同性的事实。
  今夜,费因斯的拖鞋令他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深想。他不断地爱抚着他,一边放缓节奏和速率,一边从背后紧紧搂住他,一下下挺着腰,费因斯的体贴令他仿佛置身真正的天堂。
  「……太他妈……啊!」
  陈仅第一次这么放纵,这种全身心的投入和略带小心翼翼的保护欲,使他突破性爱极限,尝试了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尺度。他从来不知道男人的身体会这么柔韧这么紧,在激烈的抽送中,摩擦带起的强烈快感令他沉溺其中。
  陈仅甚至不知道费因斯最后到底有没有舒服。高潮来临时,一波又一波,持续了十几秒。他爽翻了,倒在费因斯身上不再动弹,腿间潮湿一片……
  陈仅醒来时,已经是大中午,他睡得太沉了,竟然不清楚费因斯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想起这个痴狂的夜晚,坐在床边犹自回想得出神,想着想着,嘴角轻轻扬起,完全不自控的愉悦。
  虽然费因斯在完事后说的那句「以后别玩这么疯……」言下之意可能是不想再制造机会给他做男体实验了,但好歹自己有尝了他的滋味,全世界只有自己有这个特权。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容易满足?这可不是好迹象呀。
  这一晚误打误撞也只是药力壮胆,费因斯看他受过罪对他心软特赦,但日后要让他就范可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事了。
  其实费因斯当天也有点怅惘,但做都做了,又不能当没发生过,虽然表面他不会让对方看出半点异常来,但如果以后这小子又犯规,或是干脆玩上瘾了,他要怎么应付呢?
  费老大在未来的时间里将与陈少爷斗智斗勇,并当竭力全力挽回自己因一时心软而犯下的低级错误。
  陈仅在昨晚回酒店时,让手下汤姆带话给分火堂,他也猜到自己中途失踪,作为搭档的娜娜胡会有多担忧。现在恢复状态,就亲自给对方去了电话。
  「阿仅?」娜娜惊喜中夹杂着些许紧绷和失落,虽然她已经极力掩饰了,「你没事吧?」
  「没事,所以跟你说一声。」
  「是我害了你,我不该把下契说得那么随便,让你放松警惕。」其实铁娘子娜娜昨晚上落泪了,在看到那八秒激情视频之后,她是真的受了些刺激。她其实很想质问陈仅,为什么你会委身于一个男人?为什么那个男人可以得到你的吻?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陈仅尚没有发现电话那头娜娜的情绪异样:「我不是安全出来了么。倒是你,根本是为了帮我,才下水的吧?」
  「你这么想,我倒觉得很划算。」娜娜不敢说自己那几天是有多担心,几乎调动了所有渠道去打探,疯了似地请求上级出面营救,「阿仅,我们什么时候再合作?」
  「跟我这种运气不好的人合作,你就不怕被牵累吗?」
  「你是个好搭档。只可惜你不愿同我谈情说爱。」
  「作为豪门唯一的美人,我怎么消受得起。」陈仅挨不过去,也打算明讲了,「我们不适合的。」
  娜娜苦笑:「你又一次拒绝我。又一次。」
  「我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
  「至少,你是个很真实的人。」娜娜沉吟片刻突然问,「陈仅,你爱他吗?」
  陈仅暗暗一怔:「谁?」
  「不管是谁,你总有自己喜欢的人吧?」
  「这种问题,真叫我不晓得怎么应付啊。」陈仅想了下,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人有时候会犯糊涂,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能相处得下去,总是有理由的吧,否则没道理受得了。」
  她却一下听懂了。他喜欢那个人。
  那那就在那一刻泪流满面,但嘴上却仍开着玩笑:「如果有机会再同你合作,我一定会罩你的。」
  「我一个大男人被你这么讲,很伤自尊的,而且,我一向不习惯被人照顾。」
  眼泪令她渐渐看不清眼前的风景,但她仍努力扬起嘴角:「凡事总有例外的,阿仅,很高兴认识你。」
  两天后,陈仅回到纽约,里约的事,他后来也略有耳闻。天堂俱乐部短时间内被查封,有八名当地政法商界大腕牵涉狎妓丑闻,俱乐部的六位相关负责人因涉嫌行贿、洗黑钱、扣押人质等罪名被警方逮捕。媒体如苍蝇闻到血腥味,一股脑追踪报道。
  外界也纷纷猜测是哪只幕后黑手这样神通,将老牌淫窝天堂俱乐部列入黑名单,还有人说是政府行为或政治斗争的结果,莫衷一是。
  萨托逃往国外。
  虽然这次算完成自己那部分的任务,但陈仅觉得收官之作非常失败,差一点沦为玩物什么的,非常憋屈。
  陈仅虽然不清楚细节,但也隐约猜到费因斯是将他俩欢爱的视频给洗掉了,但是他不敢问金毛他们有没有看见,老实说,这种事,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心里别扭。
  之后有一周时间都没怎么见到过费因斯,应该是还在为「迷藏」行动奔走。
  后来江威有联络过他,原来是接了个不讨喜的新业务,去了南欧小国。
  「据让让我去边境缴械,上头还煞有介事地给我派了几个欧洲安全组的笨蛋,我还要倒贴三餐。」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老狐狸们肯定相互推诿。当地条子都动不了,居然以为塞给褐部几只菜鸟就万事大吉,是不是反馈组调度室里大换血了?这种活不是一贯指派给露分堂的么?」
  「所以喽,老子现在一肚子火。」江威也问他,「听说你在里约的任务也很惊险哪,没出什么事吧?」
  「废话,出事我还能在这儿?」陈仅不愿多说,与费因斯联手的事也不便横出来,「倒是你,下礼拜弗萨六十大寿,要宴请豪门中人出席,你赶不赶得回来?」
  江威自我解嘲:「估计悬,我要能把这儿的一摊子烂事收拾完就行。弗萨摆的鸿门宴可是个拍马屁的绝佳机会,很多高层会过来,虽然他们很头疼跟我们这些大老粗接触,但好歹要靠我们上沙场,表面不敢不客气。」
  相爱相杀,相看两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江威叹息:「其实不如以后我申请区总部弄个文官当当。」
  陈仅被逗乐了:「文你个头!你屁股赖在凳子上超得过五分钟么呢?好了好了,我要去锻炼了,下次聊。」
  「哇,真讲究,还掐着点儿去。来我这里陪我做苦力好了,保准比去健身房还管用。」
  十五分钟后,陈仅驱车来到市内的一家会员制健身中心,因为腿部肌肉拉伤未愈,所以复健师建议他可以尝试一下水疗。
  陈仅熟练地穿上承重鞋在齐胸高的池水里来回走动,他感觉很好,不过每十五分钟需要休息一次。
  水疗房可以包场,但陈仅不介意与人共用,可今天客人意外的少,除他之外,只有一位膝盖受伤的大学生。
  休息中场,陈仅接到电话:「喂?」
  「你在哪儿?」
  「我干嘛每次都要向你汇报我在哪儿呀?」
  「我到纽约了,过来找你。」
  「我在ES水疗中心,还有半个钟头,你回家里吧,我今天让人做了水晶虾饺。我换了个广东厨子,不过她连东南亚菜都做得特别正,估计不合你这种老外的口味。」
  「腿好一些没?」
  「治着呢,好多了。」陈仅向水疗师扬手,示意准备下一轮,「你那儿完事了?」
  「嗯,后面的事让管事的接。」费因斯突然停了一下,「我这次过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啊?这么隆重,不像是好事呀。」
  「差不多。」
  「靠!这还有差不多的。」陈仅笑骂一声,「我要下水了,回家再说。」
  二十分钟后,当陈仅再度环顾全场时,发现水疗师短暂离场后就再没有回来,一扭头,连那个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返回池子边缘,方觉得有些诡异,眼神就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对方冲他微微一笑,眼中有股子沉稳坚定的力量,他伸出右手掌,将湿漉漉的他拉上了岸。
  陈仅脱下防水胶鞋,从容地走到池子边缘的椅子上坐下,解下腿上绑的承重袋:「有没有搞错,你这一身衣服出来,还真乱唬人的。」
  「刚开完会,没来得及换。」费因斯又随手在岸上的消毒架上扯了条干净浴巾,覆到陈仅头顶上轻轻搓揉他的湿发,动作异常温柔。
  这不是陈仅第一次看见费因斯穿军装,但绝对是最震撼的一次,费因斯军姿挺拔气宇轩昂,英俊得让人妒忌,加上他肩上的两颗星,真是闪瞎双目啊。难怪那些变态俱乐部喜欢玩制衣诱惑,费因斯这身装扮,也有一帮子疯狂少女会投怀送抱吧。
  「你把我的水疗师和那名无辜少年带哪里去了?」
  「隔壁,我告诉他们我马上走。」
  「所以,我现在回到车上去等你。」
  「你这架势是准备到我宅子里去喽?」
  「是。」
  他还真说得出。「我可不敢保证阿敌和小丽还认得出你,保姆说它们刚减肥成功,我觉得它们现在的攻击性恰恰是最强的,吃误伤我可不负责赔付。」
  费因斯伸手在陈仅的湿发上捋了下,笑着走了出去。
  「男人的脑袋不能随便揉,懂不懂啊你。」
  大李他们没想到能在老大的纽约住宅里看到费因斯这座大神,这次不但公开摆出要跟陈老大同食同寝的阵仗,还真不把他们这些手下当外人,偶尔出入还会同他们点头招呼一下,弄的大家有点手足无措。也不知道他是来搞视察,还只是路过来借宿的。
  众人都知道他来头很大,老大虽然与之关系颇微妙难解,在兄弟们面前却一直对此人避而不谈的,所以大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早上看到他从老大卧室出来哎!」
  「嘘——别让老大听见!」
  「他用老大的咖啡杯喝水哎!」
  「大惊小怪,你没用别人的杯子喝过水吗?!」
  「小丽居然吃那个人喂的牛肉哎!阿敌都吃醋了。」
  「小丽饿的时候,人肉都敢吃,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天贴在老大耳边说话,老大没推开他,居然没推开!」
  「大李哥也不是经常跟老大说悄悄话嘛!」
  「那个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感觉不一样!老大还笑得色迷迷的。」
  诸如此类的八卦层出不穷。陈仅觉得家贼难防,他已经没办法阻止费因斯入侵他的领地了。本着手下人迟早要习惯这个人偶尔进出的现象,他这回抱着听之任之悉听尊便的不作为姿势,随手下人猜去。他不准备解释了,反正也甩不掉,累得慌。
  费因斯这几天在纽约见了一些政客,那天晚上回到陈仅那里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你吃过东西没?让厨子煮份意大利面吧。」
  「不用,我七点吃过。」
  「哎。」陈仅拍拍旁边的沙发空位,「你上次说有事要跟我说,是什么事?我都忘了问了,今天才想起来。」
  「弗萨的生日宴,你打算送什么?」费因斯走过来。
  「切,是这事啊,我还当什么呢。」陈仅抖了抖腿,想了会儿,「送烟斗吧,他不是收集那个么?」
  「你连弗萨的嗜好都知道?」费因斯一挑眉,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
  「你真当我不拎市面啊,虽然弗萨对赤部看不大顺眼,我好歹也要知己知彼啊。」
  「那你知道我的嗜好是什么吗?」费因斯问他,表情耐人寻味。
  陈仅也大方接招:「你?还不就是收集人心楼。还要他们一颗颗剖开来双手奉上,啧,血淋淋的。」
  陈仅看费因斯坐下来,主动靠过去,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托着头盯着他,「我问个问题,你以为是不是仗着自己讨人喜欢,又高富帅的,就到处留情场场开花啊?」
  费因斯被他搞得啼笑皆非:「你这算是什么问题?」
  「呐,不是我偏见。以前几任女友都抱怨过欧洲阔佬个个喜新厌旧,把人当球踢。你以前是不是甩过金毛仔的姐姐?」
  费因斯拧眉:「你听赫尔曼说的?」
  「别记恨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明明很想知道内情,却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真是虚伪到家啊陈仅。
  费因斯倒也实在,这次直接招供。大致情况就是赫尔曼家是旺族,丹尼的姐姐劳拉·赫尔曼原来在南美做州长秘书,后来高薪来到福沃特成为费因斯手下大将,两人在半年后发展到男女朋友,但一年后分手。但费因斯有为劳拉铺路,安排她到领事馆工作。
  两人拉开距离,不足半年劳拉却突然随下放工作组去了非洲内陆。丹尼·赫尔曼一直觉得姐姐抛开大好前程避走他乡,是伤心过度选择避世。
  「将劳拉调离岗位是因为她参与了几宗商业贿赂案,对公司造成了损失,我最不喜欢有人在我背后捣鬼,她主动找我谈判,让我放她一马。因为牵涉商业机密,所以我不想把事情搞大。」
  费因斯说完前因后果,深深地注视陈仅:「你真以为那些男人女人喜欢的是我这个人吗?也只有你,在意我本身是什么样子的。」
  费因斯越说越轻,越说越近,最后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娜娜胡这么火爆,那些分部的男人都想跟她约会,你就没动心?」
  陈仅也不退开,笑嘻嘻的:「你当我是禽兽啊?见美女就上。」
  「跟你一起行动这几次,没有一次是让我放心的。我怕总有一天,会出现我也没办法控制的局面。要是不能保护你,我怕我会后悔。」
  「到底要说几回你才懂,我他妈不需要你保护。」说完这句。唇舌轰地一下子勾结在一起,两人一时间吻得难分难舍。
  大李刚刚从花园那边拐进来,准备跟陈仅说褐部威哥两天后会回纽约找他。结果一踩进客厅,就看到眼前这一幕,把他吓得七魂丢了两魂,没当场一个大马趴直扑到地板上装死算是好的。
  以前就算兄弟们怎么向大李打探内幕,或是一心想求证老大是不是真的跟那个神秘的有权有势的中东组大人物有什么私情啥的,大李都会梗着脖子义正言辞地逐个拍小弟的脸教训:瞎想什么呢你们!不会干点正事!一个个脑子都秀逗啦!
  这已经不是大李第一次撞见老大跟这男人接吻了,之前在泳池,好多双眼睛都看到了,但那次明显看出老大是满不情愿全力抵抗的,所以大李宁愿将上述逾矩行为视作是老外的恶俗礼仪。
  但这一次……老大明明一副积极主动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这么活生生地劈裂了大李坚定的护主盔甲啊。老大,这里可是客厅啊,虽然是你自己家没错,虽然现在旁边连个佣人也没有没错,虽然小弟都在外头放风没错。但这是你家客厅啊!你这么直接,往后我可怎么帮你掩盖过去啊……
  「大、李!」
  李升颤巍巍直起身,心虚地没敢上前,他低头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英勇就义般地大声回话:「老大,我什么都没看见!」
  「滚吧。」陈仅头疼地打发煞风景的大李走人。
  由于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不由得有些后悔方才又乱性了。他瞪着费因斯有些费解地自责道:「你说我现在怎么只要一碰到你,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不长记性,这不正常吧?」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啊。」费因斯的神情此时在对方眼中就是假正经,陈仅觉得费因斯心里说不准根本就暗爽得要死。
  「你又不少块肉,你当然没觉得不好了。可我觉得怪怪的!」陈仅流里流气地靠过去问,「最近总部财政危机啦?你还真够节省开支的,留在我这儿骗吃骗喝陪笑陪睡的,你就不愧疚啊。」
  费因斯淡定地去摸外套口袋:「要多少,我写现金支票给你。」
  「靠。」陈仅歪着嘴笑出来,「你是要逼我给你加一餐夜宵,外带一个中医理疗师啊。」费因斯之于他,完全是打不死捶不烂的存在,这家伙好像是有化骨绵掌,稳稳地扑杀他的锐气,叫他有力气没地方使。
  费因斯今天看起来颇有兴致,很难得看到他眉眼都全无防备的模样,这种略显得纯粹招摇的魅力,结合眼底沉静的笑意看起来有些晃眼。
  「我明天要去水牛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才不要嘞。」陈仅摊开双臂架起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懒洋洋道,「又不是上班族大学生,随时风花雪月随叫随到啊?你想要那样的,就别找我。」
  「那周末跟我出席弗萨的生日宴,总赏脸吧?」
  「你那么多女伴,我在旁边多突兀啊,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去。下面人削尖脑袋要去巴结权贵呢,我哪里舍得不到场。」
  费因斯就这么看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眼里的宠溺满溢,也不搭腔,就这么坐着看他。陈仅背上嗖地一凉,心想,费老大今天莫不是哪根筋搭错线了吧,怎么恁地反常,跟他玩起家居柔情来。
  事实证明,陈大少爷的预感没有半毛线误差。三天后,在弗萨生日晚宴上他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做「匪夷所思的Big Surprise!」

  第二十章

  话要从那日生日宴中场开始,江威那小子从南欧屁颠颠地赶回来凑热闹,人晒得黝黑。他头一个将陈仅逮住,强行揪他到自助餐长桌西侧的落地窗帘边探听虚实。
  「你看到那个人没?」
  「谁啊?」
  「又跟我装蒜!」威哥顿足,「跟威老头子站一起呢,你瞎了啊?别说你不知道他也会来。」
  威第拉中将是豪门座上宾,他今天携爱女出席,也算给足了弗萨面子。老威第拉跟陈仅曾有过一面之缘,就在上一次的斯考其大搜索结束后,但陈金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能记得他这个「安德烈的诡异搭档」。
  弗萨今日红光满面和蔼可亲,完全没有了平时在豪门集会上的面目可憎,化身慈父良师,让陈仅跌破眼镜,也令他直在心中感慨这些玩政治、耍权术的人都是多么高明的变色龙。
  「他在我就不能出席?我又不心虚。」陈仅一副理直气壮,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今天才知道,他是沃特福投资公司的老板,他很少在媒体现身,外界对他一无所知啊。」就算身处豪门,大家对他也知之甚少,只知他是豪门神秘推手之一。
  陈仅故作轻松:「威哥,你消息也太滞后了,老子第一天见他就知道了。我同你又不是闺蜜,没事把我拉这儿讲悄悄话干嘛?」
  「有件事我说了你可别恼啊?」江威眼睛一睁一闭,和盘托出,「刚才我听见有人说那个安德烈·费因斯是威老头子的快婿人选,今天就是来走过场的。」
  「快婿?」陈仅嗤之以鼻,「他们这些人最喜欢作戏,你信这些表面工夫,就输了。」
  「我就想告诉你一声,别陷进去,这人不是理想对象。到时候他跟大家族一联姻,气贯长虹,你恐怕连立足豪门的机会都没有。」
  「大不了离开豪门。」陈仅喝了口酒,突然辨不出是辣是苦。
  「离开?说得轻巧。万一人家不是那么大方的人呢?」
  「我威胁不到他,他也不会对付我,他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你真这么了解他?你确定?」
  「威哥。」陈仅的语气挺认真的,「我确定。」
  江威叹息:「你自己想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老实说,他阻碍不到我,到要走的时候,我自然会做决断。」
  「好,你这么说,我信你,来!」江威从路过的侍应手里取了一杯香槟,「喝酒。」
  之后是小提琴乐队现场演奏抒情舞曲,费因斯果然领了威第拉将军的女儿莎丽进了会场中央翩翩起舞。两人举止贵族形姿优雅,无论外表和身份都很是般配,老将军笑得春风满面。
  江威瞥了眼那对世人眼中的璧人,再转身时,发现陈仅已经走开。
  陈仅觉得场内有些气闷,于是到门口的走廊透透气,他将手臂撑在回廊栏杆上,观赏前方三十米处就是后花园和小喷水池,那里的景观灯光五光十色,似乎颇受路过的情侣喜欢。
  不过陈仅一向没什么浪漫细胞,所以觉得那些灯非常冷感做作。他当时有点像找根烟抽,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自己说不会介意他接触红颜,到头来,还是会不舒服。虽然陈仅也不止一次想要确认两个男人之间到底可以走到什么程度,或是彼此干涉到什么尺度才不会过激,更想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份量,但是他不能问,不能说,因为……他们身处豪门,因为他是豪门焰。
  也不知站了多久,当他转身时,却猛地收住了脚步。那个人就站在他身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自己一贯敏感的反射神经今天居然退化到这种地步。
  「怎么出来了?」陈仅定了下神,装作若无其事地痞痞一笑,「至少要跳完三首吧。」
  费因斯不吃他这套,自顾自说:「我之前说,有件事想跟你说。」
  来了!这么快就来了?!
  「我知道,分手是吧?」陈仅自己接上去,眉宇间透着桀骜的抗拒沟通的讯号,「不用这么麻烦,其实让人带句话就行了,不必亲自来解释。我知道,总有那么一天的,我无所谓。」
  「无所谓?」明知道陈仅可能讲的是气话反话,但费因斯还是皱了皱眉,他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我跟别人约会或是订婚,你都无所谓?你可真大度啊陈仅。」
  陈仅整个人震了下,然后本能地抬起手扯住了费因斯礼服前襟,还扬起了拳头,但面对费因斯那双深邃得仿佛可以即时贯穿他灵魂的眼睛,他又泄气了。
  缓缓放下了手,有点无措地退后半步,然后转身说了句:「Sorry,我有点失控了。」
  「有些事,不需要尽在掌控。既然它要来,就让它来吧。」费因斯伸出强壮右臂,一把将他揽住,然后贴在他耳后轻声说,「陈仅,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看你为我失控,有时候,我不过是想知道,你到底在不在乎我。」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陈仅破功了,懊恼地低吼了一句,却没有睁开他的怀抱。
  就在下一秒钟,陈仅只觉指尖一颤,一枚有些硌手的硬物被悄悄塞进他掌心,他愣了一下,低下头,摊开手心,看到拿东西,圆环状,白金材质,简洁精致的男款,并没有想象中的冰凉,因为被那人的体温包裹过。
  「这是什么意思?」陈仅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被扯断了。
  「我们其实也可以结婚的,现在很多州都认可。」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陈仅转身一把推开他,从哪个震惊到能缓过劲,他用了大概五秒钟,他此刻是用一种近乎苦恼的眼神瞪着他,就好像当对方是个任性的孩子,「你脑子进水啦?结婚?你跟我?」
  「你不会喜欢我跟别人结婚的,我现在也可以明确告诉你,我将来也不会答应你跟别人结婚。所以,为什么我们不直接面对这个问题?」这个男人的眼睛太真挚了,真挚得让陈仅觉得害怕,对方在这个时候使出杀手锏,是想要一招毙命啊。
  这招也太损了,结什么婚呐,这不有毛病嘛,自己找罪受啊老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仅作垂死挣扎:「你的结论会不会太儿戏了?你是不是把问题搞太复杂了!」
  「是你想太复杂了,我已经对我们现在的关系做好定位了,我也做出了抉择!陈仅,你为什么不敢承认我?」
  「承认你?我的承诺有那么重要吗?那一纸承诺会毁了你的!你明不明白?!」他不是故意让对方难堪的,他也不是故意想咆哮的,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对这种事作出正确的反应。
  费因斯知道自己单凭一腔热情是说服不了对感情回避习惯了的陈仅:「难道比起跟我分手,你觉得跟我结婚更难接受吗?」
  「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陈仅忍不住腹诽:没想到老外口才这么好……呐呐,还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来,刚才明明神勇到爆表的人是你不是我啊!我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被男人求婚,可你做到了!而且我也没怎么样你啊,你就一副我吃定你的样子,我不就是说我还要考虑下嘛!女人被求婚之前也有个缓冲期呢,你好歹循序渐进一步一脚印啊,你这么逼婚,我很难做的!我陈仅正值风华正茂青春韶年,还没打算这么早跳进恋爱坟墓哪。
  「我到底有什么好,你要跟我进教堂这么隆重?跟我结婚,怎么看都是你比较吃亏吧?我可不是那种会写婚前协议的人。你也知道,我贪钱,又好色,还洁癖,还……喜欢刺激的工作,成天七痨八伤回来,女人还说我没心没肺不识好歹,你怎么就这么没眼光要带着我去见神父呢?」从来没听他这么客观谦虚地总结过自己的真面目。
  如果不是陈仅,费因斯恐怕终其一生都没机会在别的对象口中听到这种让他头大的排比反问句,满怀热忱完全投错目标的感觉。
  费因斯只能挑简单的回答:「我喜欢你,换别人不行。」
  「我不想害你啊老大。」
  陈仅吃瘪了,在过去的人生中,他从来没设想过自己会遭遇如此棘手的个人危机事件。这是存心要让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两边都是深渊。
  「我只是想清楚了,决定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你可以拒绝,我不会怪你的。」
  我当然要拒绝了,哪有这么搞突袭的!陈仅有气无力地问:「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吧?」
  求婚?「嗯,第一次。」
  陈仅突然字字血泪地控诉:「我也是第一次啊。」好歹体谅一下人家的心理承受能力啊,你是想好了,我可没有——
  至少得让当事人有时间酝酿一下吧,虽然是他陈仅的话,其实结果也可能没差。
  「我以为你会想要惊喜。」
  「老子不是女人,我不喜欢惊喜啊。」陈仅甩了下头,全力清空并格式化大脑硬盘,重理思路,「费因斯,我会抽空考虑下你今天的提议,但我得确定礼堂里那帮家伙不会找你麻烦。还有,这是你同我之间的事,我不想搞大,你也不要催我,我可能要考虑很久的,也许……三年五年?我不太确定。你尽管多追我几年好了,我不介意的。」
  费因斯哑然失笑,陈仅从来没看过费因斯笑得这么开心,完全是抑制不住的,然后为了掩饰,还故意将视线调节到那个喷水池上。
  陈仅松一口气,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渣了,刚刚的那五分钟对话,发现自己的心跳其实是以平时两倍的速率在运作,搞得他差点心脏病发啊混蛋。
  他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指环:「这个不会很贵吧?我暂时保管。你要是反悔了,随时来收回去。」
  「你就不会说一句好的?」
  「想听好话,你一开始就别惹我啊。」陈仅胡乱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下个月要去趟香港,你知道的。」
  「要去多久?我可以跟你一起。」
  「你不知道我这在暗示你吗?」陈仅拍住脑门,「我觉得我们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你觉不觉得最好是分开几周冷静一下比较好?」
  「不觉得。」费因斯答得非常认真。
  好,你赢了。
  「好吧,我再进去喝一杯。」陈仅嘴角带笑,扭头就重新往礼堂里走,走出五米又转过身来说,「如果老威知道你把他送你的酒都给了我,会不会心疼啊?」
  「所以,别穿帮了。」费因斯一脸任命地朝他张开手臂表示无奈,然后冲他眨了下眼。
  「我现在就去告诉他。」陈仅坏笑着继续往前,穿过拱门,穿过人群,穿过纷扰,然后默默地将手心攥紧,这一次,他用的力气很大,那坚硬的承诺陷入他的掌心,有些发疼,但触觉却从此如此贴切如此真实。


  -完-


特典

  因为难得在完成任务后有一个长假.人又正好在洛衫矶,所以顺道借了朋友在好菜坞比佛利山庄的别墅放松几日。
  在泳池里来回游了两圈.手掌刚撑到泳池边缘,就被一双亮蓝色高跟鞋挡住了去路:陈老大皱了眉歪了下脑袋,往前方不远处跟木头人似的保镖们扫了一眼,那边,大李冲他无辜地摊了下手,意思是:你懂的老大,谁都档不住雪莉小姐的。
  陈仅唇边挂着一丝痞笑,脸上却是不冷不热,他退了一步,重新沉回泳池,不顾对方的抗议声又游了一个来回,累了便从泳池旁侧上岸。高跟鞋嗒嗒嗒跟过来。
  「喂,我都回来道歉了,你还想怎样啊!」以往她大小姐脾气一发,之后再摆出我见犹怜的忧怨表情,哪个男人不是捧着她直到高兴了为止。
  过去,陈仅倒也会无所谓地讲一两句安慰话:好了好了,有什么好闹的,就依你好了。或是干脆「啪」一掌拍在她翘臀上,然后说:我们去兜风吧,不是说想买个包吗?
  她喜欢他的洒脱、风流和大方,只是,自几个月前她摆了一次架子之后,他居然再也没有回电,甚至在她留言说要彻底同他分手,他也没有任何挽救措施,雪莉慌了。
  不管怎么说,莱斯利陈一直是她最英俊的东方情人,很少会有男人像他这么风趣男人味,她觉得他与世面上的西装男都不同。
  莱斯利陈从不与女人计较,没有攀力倾向,职业神秘,看起来很有来头且有求必应。在外罩得住.对内又控得牢,虽然偶尔会爽约或是完全忘了约过她,但井不防碍他成为不可多得的好人选。
  「你是不是不爽我跟那个英国佬去出海啊,找当时只是想气气你嘛。」
  这时.陈仅爬上岸.走到边上的沙滩椅上取了一块浴巾,随手擦了擦头发,然后有些随便地朝身后看了一眼,雪莉气呼呼的样子让他觉得女人真正是不可测的物种。
  「不是让你别来这几么?」
  雪莉嘴硬地答:「我在这边试镜.只是顺道过来而已。」
  「叫你别过来的。」
  看陈仅难得冷漠,她火了:「你当我是什么啊?」
  陈仅这才转过身看住她的脸,淡淡说:「你知道我不喜欢女人闹上门的.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找在听。」
  「你不喜欢我了?你有别的女人了对不对?她比我漂亮比我对你好吗?」雪莉一脸认真地咄咄遇人。
  陈仅承认,他一度很喜欢这样的女人,精致妆容,长发,流线型的傲人身姿,胸部很丰满,嘴唇厚实,眉梢眼角风情万种.踩着高跟鞋走过时.所有男人都会忍不住回头看一眼。
  陈仅自认并不是那种容易沉迷于性爱的男人,但也走马观花似的经历了各式各样的女人,但无一例外是性感型的,无论是脾气火爆如雪莉,还是小鸟依人的芬妮。
  是的,已经有很久没有约会那些旧情人了。原因……只有他自己晓得喽,其实他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最近是怎么了。可能是业务太繁忙.对雪莉的新鲜劲也过了,一下子也懒得应付其他人,所以……好吧,就算是借口好了。
  「我在问你哎,她有没有我漂亮!」雪莉刚刚试镜成功,对自己充满自信,「我不相信你会为别人不理我,你让她出来跟我对决!」
  本来女人乱吃飞醋,他也不会太当真,哄一下就算了.可是现在才觉得这个雪莉真的有些无理取闹啊。
  陈仅笑得有些敷衍了:「好啦,我让小建送你回去。」
  「回去?都要晚上了.你让小弟送我回去?!我们几个月没见了哎。」
  「要住这里也可以啊.房间有的是,你自己挑一间好了。」
  「为什么?!」
  这时候只见大李拿着手提电话神色紧张地慢跑过来。
  「老大,找你的。」
  一般不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大李都不会要他亲自接,所以有些预感似地撇了撇头。雪莉看大李谨慎地瞥了眼自己,疑心顿起,于是双眸似探照灯地盯着陈仅。
  「喂?」
  ……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的表情立即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神秘的浅笑,然后轻快地问:「你人在哪儿呢?」
  对面又说了几句,陈仅碍于在场还有人,所以一直没有怎么开腔,只是「嗯,啊,噢」。
  直到最后才说了句:「你过来真的方便?……行了,我知道了。那一一回头见。」
  讲完电话嘴角还带着笑,一扭头看到一脸探究的雪莉和神情严肃的大李,才回过神来:「靠!干嘛这么看着我啊,我脸上又没长出花来。好了,吃饭吃饭,我都有点饿了,这厨子哪儿请的?牛排做得还挺地道的。」
  雪莉在他身后顿足:「莱斯利!别太过分了你!」
  当晚,雪莉穿着性感内衣,披上浴袍就摸进了陈仅的卧室。后者一洗完澡出来,就赫然发现自己的床上有玉体横陈,分外燎人。
  陈仅似笑非笑地走上前,坐到她身边,拨了她的刘海到耳后,看着她魅惑的双眼,有生理上的冲动,但没有心理上的冲动。
  「雪莉,你不只是想跟我上床吧?」
  「离开你之后,我很难过,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雪莉直视他,「我想做你女朋友。」
  陈仅笑了:「我是干什么的,你多少有点猜得到吧。未来大明星,跟我这种男人混,没什么好结果的。」
  「我就想跟着你。」
  陈仅的眼神幽暗闪烁,掩饰性地摸了一下雪莉的脸颊:「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这样的人真的不适合你的。」
  一向众星拱月的雪莉觉得元气大挫,此刻自己送上门对方都不屑,也有些冒火:「你怎么了!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她到底是谁啊!」
  陈仅也不耐烦了,「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女人问我这种问题。」
  「我今天就睡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随便你,反正床够大。」
  「你!」
  陈仅若无其事地躺下闭上眼睛。
  这纯沽的一夜,在外人看来可不那么纯洁了,赤部兄弟们看见雪莉大早自老大房间出来,都不禁有些羡慕老大艳福不浅,漂亮女人要赶都赶不走。
  不过陈仅临时接到某个广东老大的邀约,要他去一家中餐店吃早茶,所以早上临走前叫来大李:「让小建送雪莉回自己的住处,没有就送她去酒店。」
  大李知道老大的意思,因为那位费因斯先生昨天电话里说,今天下午五点会来山庄会面。
  跟着老大日子长了,再笨也知道自家老大跟那位巨贾兼豪门高管关系匪浅,只要是老大一得闲,对方必有几日会同他约见,至于他们好到什么程度,手下人也说不大好,虽然他们偶有亲密举动被兄弟们无意撞见,但眼见老大女人缘十足,一时焦点也模糊了。
  不过万一雪莉小姐不肯走,而那位费因斯先生又总是喜欢玩突击,因此就这么撞上也不是不可能。
  另一头,费因斯正风尘仆仆自私人飞机的舷梯上下来,在几名保镖的护送下上了一辆低调的吉普车。
  临时接到消息的陈仅又不得不在中午闪回山庄别墅。
  「这小子太阴险了,居然又早一步。」陈仪恨恨道。
  大李心想:老大,你干嘛一副心虚的样子……
  几乎是陈仅前脚刚跨进院子,小弟就过来通报说费因斯五分钟后就到。
  陈仅猛地想起雪莉。
  「雪莉还没走?」
  「是啊。她好像在闹脾气,躲在化妆间不肯出来。」
  「随她了。别让她出来捣乱就行了。」
  大李又想:老大,你好似新欢旧爱碰面般紧张感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陈仅冲到二楼卧室,准备换件上衣,因为刚有个冒失的餐馆伙计端云吞面时手打滑,一些汤汁被溅到自己身上。
  打开衣柜取了件红衬衣穿上,结果刚将双臂才钻进袖口,就觉得浑身一颤,本能地向扣子旁的角落看去。
  几秒钟后,陈仅摇了下头叹息道:「出来吧。」
  雪莉咬着下唇走出来:「你休想赶我走,我还想在这儿住几天。」
  「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会会我的情敌喽。」雪莉不无讽刺地说,「这么高兴,一看就是有好事啦,昨天起就神神秘秘,是她要来了吗?你急着赶我走,就是怕我在这里煞风景吧?」
  「喂,你也玩够了,别开玩笑了。」陈仅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可不想对女人耀武扬威,但对方太蹬鼻子上脸,他也头大,「现在,回房间去,下午送你走,听话,否则.我保证以后你水远都见不到我。」
  雪莉从来没有看过陈仅用这么严肃的神情跟他说话,心里也不禁有点寒。
  「我不想说第二遍。」
  雪莉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胸,跟着陈仅朝着门外的力向走去,结果前面的人突然转身,一把搂住雪莉的肩重新推回自己的卧室,一直推到刚才她藏着自己的走入式衣柜转角。
  他指尖的力道捏得有些猛,雪莉吃惊地看住了他,也感染到他的慌张,然后听到陈仅用一种焦躁且郑重的语气命令她:「待在这儿,绝对、绝对不要出声,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雪莉正纳闷得不行,突然就听见走廊里出现脚步声,然后有人跟着陈仅进到屋内。
  当时陈仅脑内真是叫苦不迭:妈的.明明算准今天是个好日子,怎么会抖出这种乌龙来。眼看着费因斯大步拖着他迈进卧室,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的样子,他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门外的小弟把门带上。
  问题是,现在房里除了他们俩,还有个妒火中烧的女人。谁来告诉他,这是什么状况!
  费因斯凑近他,在他耳朵轻悄地讲着情色台词:「搞这么性感是要勾引我么?」
  陈仅这才意识到,刚才忙中出错,根本忘了扣衬衣扣子,于是急中生智,单手扣纽扣,另一只手勾住费因斯的脖子嚷嚷道:「啊哈哈,我好像有点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我有没有说过这里的厨子很不错……唔!」
  他的调虎离山计尚未成功,费因斯就已结结实实地堵住了他的嘴,然后整个人压迫而上,陈老大跟跄后退,最后被对方成功推倒在前方的大床上。
  擦!还有雪莉!
  陈仅挣扎着想阻止费因斯这种见而就发情的恶劣行为,但却被对方当作了情趣反应,两人纠缠片刻,都喘起粗气来。
  费因斯的深邃双眸正用一种近乎卑鄙的专注凝视着意图再次抵抗的陈仅,最后他还来了一句:「你一定猜不到我有多想你……」
  陈仅被他盯得有些迷惑了,大脑顿时短路无法思考:自己刚才是想干嘛来着?
  下一刻,费因斯将手指抽入他的发丝中轻轻用力,然后再次深深吻住了他。
  不好!这次又要被吃了……
  衣服根本没扣完,就被费因斯霸道地扯开了.接着对方是一边松他裤腰一边解自己的上衣,匆匆拉下裤子拉链,看来是想直奔主题。
  陈仅急红了眼:「靠.你现在手法怎么这么娴熟,喂喂一一」
  费因斯当下的眼神有些露骨了,像是要及时填补近日的性爱空白期:「不是刚吃过早茶么?又饿了?呵,是我来喂饱你么……」
  「你一一」陈仅被彻底激蒙了,平时也算了,可当他想起衣柜后面那个女人,这种全球不宜的话怎么可以明讲出来,这下真是……
  看这势头,这小子是不会中途停工了,况且自己也——
  「说你想要我。」
  「别恶心了.谁会说这种话……啊!」对方在他胸口吮吸,成功打断了他的话。
  好吧,反正横竖都暴露了,他一个翻身,费因斯没来得及防备他这一招,于是被他反压在了身下。
  陈仅痞气地看着他,像在笑又笑在成胁:「今天换我吧。」
  「你是想在别人面前逞威风么?」
  「呃?」
  「你到底要人家看多久,等将出影碟竞岗男优吗?」费因斯的笑容突然变得有些冷酷,然后推开陈仅起身,裸着上身往衣柜的方向走去。
  陈仅捂了捂脑袋坐在床沿,知道在劫难逃了,只得擞嘴苦笑,这下老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有个女人藏在卧空里,自己刚才还衣冠不整,摆明一副被人捉奸在床的衰样,还解释个屁啊。
  「不想说两句?」费因斯在女人惊恐姣好的面孔和陈仅一脸死不怕开水烫的表情之间来回扫了两眼。
  「你他妈跟审问犯人似的,老子说什么都没用啊。」
  「那你只要告诉我,这位爱偷窥的小姐是谁?我或许还是能理解的。」
  「理解个屁!」陈仅也急了:「我跟她已经没什么了。」
  「那我问你,她昨晚是不是跟你睡的?"
  「你!是又怎样?又没忽样!」
  费因斯用他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住雪莉:「你现在知道了,他是我的,你可以走了。还有,关紧你的嘴巴,我讨厌要挟女人了。」
  比起看见陈仅跟个男人搞,眼前这个男人的英俊样貌和慑人气势真的彻底震慑到她了,她感觉自己已被对方的眼神射杀,令她莫明地感到害怕,比任何时候部害怕。
  陈仅对费因斯的醋劲深表无奈,自己也有点看不过去了:「喂,你干嘛吓她.很没品哎。」
  「你心疼了?」费因斯看向陈仅,看不出有没有生气,但右手臂却仍撑在墙面上,将雪莉禁锢在包困圈内。
  「我说了我跟她没什么。」
  「没什么你把她藏在卧室?不就是怕被我看见么,我今天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陈仅受不了这么拐弯抹角,站起来走过去:「让她走吧,不关她的事,你冲我来好了。」妈的,好像越描越黑了,我可不想玩什么英雄救美呀!
  「好。」费因斯居然意外合作,太反常了。
  「这位小翅,你可以走了。」他让开,示意她。
  雪莉不知是亲眼目睹了陈仅和男人滚床单受到了惊吓,还是被面前的男人强大森冷的气场冻结,她整个人就这么失魂落魄地一路走出了房间。
  卧室门重新合上的那一刹那。费因斯一把扯住陈仅的手腕,将他双臂举起,重重贴上柜子压紧。
  陈仅敞着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有话好好说……」
  「你喜欢她么?」
  「没有。」他看着他的眼睛,「我喜欢谁,你会不知道?」费因斯的眼光顿时柔和了半分,他将鼻息暖昧地靠到陈仅的脸颊边:「答应我,别让她们留在你的房间。」
  「你很霸道嘛。」
  「是啊,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不能一三五、二四六吗?你不能阻止我交朋友吧?」
  费因斯看牢他,微微皱眉:「我只是不喜欢你的这些G罩杯朋友。」
  「呵……」陈仅啼笑皆非,「赶走这些闲人你就满意了?」
  两人的鼻尖慢慢碰到一起,费因斯揭穿他:「刚才如果不是我发现,她又一直不出来的话,你是不是要请这位旧情人免费观赏我们做满全套啊?」
  「是啊,还准备架台V8刻成光盘,在全世界发行嘞。」陈仅挑衅地接道,结果下一秒费因斯松开了手,紧紧拥住了他,两人如火如茶地亲上了。
  就在陈仅快被吻到窒息时,费因斯猛地停下来,吐呐的气息越来越粗.然后沿着陈仅的下巴、喉结、锁骨一路往下。
  陈仅低头一边激喘一边兴奋地看着费因斯挑逗的吮吻他下腹敏感带,觉得整个人都热得不行了。
  「喇……」呻吟脱口而出,那种狂浪的快感从顶至踵地袭击了他,令他无法抗拒和抵御。
  就在这时,他听见费因斯低声说了一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分享你,你是我一个的。」
  「谁说我是你……啊!」下体被费因斯控住,陈仅受不住刺激,低呼出声。
  楼下,大李看着脸色灰败的雪莉自楼上下来,也猜到她是跟老大闹翻了,而且听楼上说雪莉是从老大卧室里出来的,而更诡异的是,这发生在那位费先生过来之后。
  小建提前一步迎上去:「雪莉小姐,我们都在找你,不知道你在老大房里,他跟客人有事情谈,我送你回洒店吧。」
  「客人?」雪莉呆呆道:「那个男人……」说着又像想起什么似地住了口,最后竟意外配合地乖乖走出了别墅。
  在一边看热闹的小弟倚熟卖熟地跟大李八卦:「大李哥,那个费先生每次老大一有假就出现,之前还在泳池边非礼老大哎,简直是不要命的!可是他居然一直都没有被老大赶出去哎,你说老大会不会是……男女通吃啊?哇靠,那也太劲爆了吧!不愧是老大。」
  大李一个爆栗敲在他脑门上:「有空想这些,不如好好做事啊。」
  小弟委屈地摸摸了头:「噢。」
  一分钟后,一个人走回院子的大李自言自语道:「不会搞出什么事吧,怎么看那个费因斯都是危险人物……」

  旅行

  在纽约待足两周,真的不是一般的提神,状态复原,心情自然就好。前日去唐人街参加了大伟的中式婚礼,随礼给了超大份红包包,把老实巴交的大伟感动地热泪盈眶。兄弟们难得有机会灌老大酒,他一纵容,就有点喝多了。
  隔天要转机去香港,验收自己的投资成果——上半年在将军澳买了一层公寓。自己也没机会过去住,最近两个月请工人上门翻修了浴室,装了按摩浴缸,还把原来的墙重新刷了一遍,也给了钥匙让家政公司的人定期上门通风和打扫。
  陈仅一直以为费因斯说陪他回香港是说笑的,因为近期他的秘书官诺曼每次出现都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陈仅觉得作为上司怎么都应该会有点奉献牺牲的自觉吧,于素妥妥地将某人剔除在自己的行程外。
  不过,有些人天生自大,没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肯轻易遂了别人愿的,陈仅原本零负担的香港之行,由于费老大的意外随性被全盘打乱。
  在背后五步开外的位置,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渐渐逼近他时,陈仅像有预感地猛一回头,下一秒钟,那人潇洒地一抬手臂,直接将自己的行礼袋随手放上了机舱行李架,然后朝他笑笑,厚颜无耻地在他右侧的位子上落座。
  陈仅想要现身说法:那种电影上常出现的因为搭同一班飞机同排座位而结缘什么的狗血情节完全是鬼扯,根本就没有这种巧合。
  「你干嘛跟来?」陈仅没好气地问。
  「跟你一样,去香港啊。」
  「你不是要去维亚纳么?!」
  对方从容地摘下茶色墨镜看着他:「计划改期了。」
  呼气呼气,呼……告诉自己要冷静再冷静。
  本来陈仅的如意算盘打得很精:先是借口到香港办理房屋过户手续,再说房子要装修,又很讨厌酒店,来港暂时就吃住陈硕家,顺便欣赏那个姓郑的跳脚的样子,多过瘾!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大个累赘,要他怎么跟陈硕解释?!
  「你以为我请大假是去干嘛?」
  「不清楚,你都没怎么告诉我。」费因斯温和地盯着他的黑眼睛。
  「我想去新公寓做大扫除不可以吗?」
  没有听到真话,略有些失望,不过费因斯的字典里可没有「灰心」二字,他凑近陈仅耳廓轻声回复:「我很擅长清理,你应该用得到我。」
  靠。
  接下来是漫长的高空飞行,漫长到像要故意给陈仅用来适应身边这位摆脱不掉的超级大麻烦同途回港的复杂局面。
  由于这男人跟自己的关系剪不清理还乱,所以也没办法直接摆臭脸回绝他,但费因斯此类行径,跟大卖场强制捆绑消费没什么区别。
  既不容他申辩,他也不想被这家伙牵着头皮走,所以陈仅与他严正交涉,警告他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必须得听自己的。费因斯认错态度良好,未表示异议。
  由于旁边那人在,陈仅失眠了。更可恶的是,在头等舱落座后没多久,费因斯倒是直接闭目养神了。
  虽然脚长在人家身上,他要来就来了,可微服出行要是出事,他陈仅可是要负全责的。承载着一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顶着前晚还没完全过去的酒劲,浑浑噩噩地挨了十来个钟头。
  从香港国际机场出来,看着坐进车后座仍神采奕奕优哉游哉看车窗外街景的家伙,陈仅只有挠头认命的份。由于费因斯没带保镖,也没法带热兵器防身,他不防着点也不行。
  「都不知道你这么闲的,中东组不来烦你,你就来烦我。」
  「你如果不期待我出现,可以当我不存在。」
  陈仅抗议:「拜托,你这么大个人,我怎么当你不存在。」
  「你是又想做什么坏事不想让我知道?」费因斯将目光从窗外收回,回头与陈仅的眼神作了一次深入的交接。
  陈仅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好,我斗不过你。我就直说了!我要住陈硕那儿,你要么自己去住酒店,要么跟就给我装乖,千万别说什么奇怪的话,让郑耀扬抓把柄。」说归说,但其实陈仅对未来四人共处的诡异场面不甚乐观。
  港人略有些崇洋,外国面孔会有便利,再加上费因斯外型出色笑容迷人,中途下车进了一家超级市场买工具箱时,居然被结账的几名女学生要求给他插队合影,猛说了一通「你真的好帅呀」之类的奉承话,还脑残的问他是不是客串过美剧《NCIS》!
  陈仅在一旁听得鸡皮疙瘩掉满地。最后看费因斯真的好脾气地跟人家合影,陈仅翻白眼腹诽:这家伙真是够了!

  冤家

  在登机前,郑耀扬打了一通电话给陈硕:「事情怎么样了?」
  「创联的人到公司了,明早九点签合同。」
  「要我过来吗?」
  「今天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了。不过赶不过来接机了,我让司机八点去机场。」
  「嗯,那我就直接回去。刚才新加坡分布给的计划书我还要核一下。」
  「嗯……」对面像是想起什么,随口说说,「家里可能——会有些变化,你,自动忽略好了。」
  耀扬低笑了一声:「是不是把那套瑞典家具订了?这种事不用问我的,你自己决定就好。」
  晚上九点,耀扬到家,菲佣出来将他的行礼提进去。耀扬兀自走到偏厅,脱下外套,在长沙发坐下,翻开计划书看起来。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小吧台的流理台旁露出陈硕的睡袍一角。
  「你怎么提前回来啦?我还当那帮人会缠着你去夜场。」闻到厨房飘出的咖啡香,耀扬有点高兴,「那个狗屁赛论坡玩得可精了,原来他一直在打我们元朗那块地的主意,看我不松口就利用东德公司跟我打官腔,改天我们去给他个下马威,现在飞机上咖啡越来越难喝,陈硕,给我也倒一杯。」
  十五秒终后,对方端起马克杯悠哉地晃到郑耀扬身后,然后直接从后方将杯子送到他面前,耀扬下意识地接过,然后低头喝了一口,接着……
  「噗……」喷了出来。
  正准备发作,身后那人已经走到近前,用无比可恶的语气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盐当糖放了。我看太烫,所以还加了点自来水。」
  耀扬把计划书收起,站起来跟眼前的嚣张男对峙。
  对方却还不知死活地继续教育他:「你是断手还是断脚,倒咖啡!我家硕硕是你能随便使唤的吗?要不要再来穴位按摩,马杀鸡全套啊,郑、先、生?」
  耀扬本来已经要爆了,但一看到那张酷似自己爱人却异常欠扁的脸,心中涌起一阵很复杂的犹豫,皱起眉颇有点大地低吼一句:「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原来陈硕暗示的家中「变化」,就是这小子。对方果然是他永远无法适应的存在呢。
  就在这时候,耀扬听到楼上的异动,眼神犀利地朝那方向扫过去,正好看到那个高大的异国男子从楼梯上走下来,英俊面孔身形挺拔,看起来是绅士,不过只要是能跟陈仅扯上关系的,耀扬都会自动将此人打上「非兽类」标签。
  耀扬还是一下子就猜到对方是谁了。
  为了那臭小子的事,不是没跟这个男人打过交道。看在陈硕面子上,勉强容忍这嚣张的家伙偶尔留宿也就算了,现在他居然公然将危险人物领进家门,还真当他郑耀扬是忍耐无下限啊!
  「介绍下,我朋友费因斯,这位郑耀扬先生是我的……弟媳?」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瞟了人家一眼。
  「神经病。」真实狗嘴吐不出象牙。耀扬粗鲁地一把撞开他,夹起文件就往楼上走,经过洋客人身边时随口说了句,「你自便。」然后看也不再看他们一眼,就消失在走廊尽头。
  陈仅慢慢走回厨房端起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然后转身对跟进来的费因斯说:「看见了吧?那臭小子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一点儿都不尊敬兄长。我家硕硕是被他拐了,要不怎么会看得上他。」
  比起某人,费因斯还算比较有自知之明:「其实我们,算是不速之客吧?」
  「怕遭白眼,你跟我挤这儿干嘛?别心虚,这里是陈硕的地盘,你要当那姓郑的不存在,就没事了,幸亏他们家客房多,说清楚,你别到我房间啊,要是被姓郑的撞见,还不被他抓了把柄。」
  「我想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吧。」
  陈仅笑眯眯回应:「喂,你别乱讲。在这里,我们最好别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现在我只是你的上级?」
  每当费因斯向他本人郑重确认一些境遇性问答题时,陈仅都不免会有点紧张,于是用情色的的暗喻一笔带过,不乏是一个比较妥当的应急办法:「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可以在我上面。不过——不是今天。」

  国粹

  陈硕清早八点,过来敲开陈仅的房门,开门见山问:「有空吗?」
  陈仅刚睡醒,一口气做了两百个俯卧撑,还没缓过来,于是靠着门套轻喘着问:「你有事啊?我本来打算九点去租辆车。」
  「不用去了,车库里的玛莎拉蒂借你用。」
  陈仅吹一记口哨,今天的陈硕还真是可爱啊。
  「啊,那就没事了,我可以改到下午再去兜风。」
  「那好。我九点到棋牌室等你。」陈硕刚转身又扭头补充一句,「还记得广东麻将怎么打吗?」
  哈?陈仅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答得很爽快:「打麻将嘛,随时奉陪,上个月我还做了两把十三幺。」手下小建就是广东仔,麻将爱好者,有时会拉上陈老大凑搭子,不过因为陈仅打牌比较内行,赢得多又不怎么收他们钱,所以有时候小弟们会不好意思再叫他。
  「三缺一?」
  「加上你三个。」
  陈硕又走回来跟他说明:「我们明天要接触一位重要客户,那个女老板就喜欢打麻将,她约了我跟耀扬明天下午摸牌。太久没打,手生了,耀扬不好那个,我教了下他,再需要上场练练。」
  「他能学,那岂不是我给费因斯讲解一下,半小时也能凑数!」
  「随便你。」陈硕走开,中途正好撞上费因斯从自己的客房走出来,两人在走廊上打一个照面。
  费因斯温文尔雅地打招呼:「嗨,早上好。」
  「早。」陈硕点了下头,直接下了楼梯。
  费因斯看向陈仅,后者居然挂着一丝诡异的浅笑一脸若有所思。
  费因斯往他那边走过去:「陈硕找你?」
  陈仅这才将视线调到费因斯脸上,然后有点亢奋地说:「巅峰对决的时刻,到了。」
  此事事关面子问题,陈仅第一时间化身绝地武士,再说了,同一起跑线,没道理费因斯会输给那个自以为是的郑耀扬。
  想到一个打击敌人自信心的好办法:还有什么比输给老外麻将更丢脸的事呢!
  「中国麻将会不会?」
  虽然费因斯觉得问题有些无厘头,但还是诚实答:「看过,略懂。」
  陈仅倍感欣慰:「我看好你噢。」
  托管家送上来一副麻将牌,然后郑重其事地对费因斯说:「名师出高徒,你可得争气啊。」
  费因斯跟着走进他卧室:「这样真的好吗?」
  「发挥你的聪明智慧,争取打他个落花流水!」严师微笑鼓励,「你没问题的。」
  接下来的半小时,陈仅为费因斯精心讲解怎么听牌、补花,怎么吃、碰、杠、连顺子。「麻将艺术博大精深,广东麻将得其精髓自成一派,半小时最多只够粗略码牌,要精通做牌还得靠实战。」
  「除爆胡以外,就看番子了。」然后给他分析各种牌型组合,「自摸、三元牌、花幺、正花,加一番;混一色、对对胡、花胡三翻;小四喜、大三元六番。姓郑的那手臭牌肯定做不到大四喜、十八罗汉,一般能摸到清一色就算厉害了。我们就保守点好了。」
  陈仅随手搭了几幅牌,让费因斯看,对方瞄一眼问:「七张花牌算花胡?」
  「啧,就说你有悟性吧!」
  看陈仅激赏的眼神,费因斯突然有些冲动,于是猛地抱住他头吻了上去。
  直到两人真的滚进大床,陈仅才意识到自己又疏忽大意了:「喂喂,没时间了,还要办正事……你往哪里亲啊,唔!」
  费因斯压住他,将探入他底裤直接逼他就范,然后用一种十足盅惑的口吻怂恿他:「我们现在这样也是在办正事呢……」
  一小时后。
  耀扬一眼看到挂着可恶邪笑志得意满踩进棋牌室的陈仅,就皱眉看向陈硕:「你说的师傅就是他?」
  「他牌品不错。」
  然后进门的是带着盈盈笑意,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费因斯,耀扬又问:「那个老外又是怎么回事?」
  「来考验你定力的吧。」陈硕居然也一声轻笑。
  耀扬苦笑:「我又不是要去澳门参加赌王争霸赛。」
  「李夫人最讨厌别人在麻将桌上放水,至少别让她觉得你是在故意的吧。」
  「啊,人都齐啦,那就来吧。」陈仅已经拉开凳子自己坐下来掷骰子,「我来做庄好了。」
  结果座位是耀扬南、陈仅北,费因斯是耀扬下家,从陈硕这边开牌。
  第一圈,耀扬率先开出一记响炮准备开门红,结果对家抓牌之后,笑眯眯对他说:「不好意思,我鸡胡。」就这么被对面生生截糊。
  耀扬决定在牌局上,不同此人一般见识。
  接着是陈硕拿到整副三数,糊了一把三元牌。
  到第六圈时,耀扬碰了陈仅的牌开明杠,那张牌恰好能让费因斯食胡,于是后者也没手软,直接抢了耀扬的杠。
  「哈哈哈——」陈仅不客气地笑出声音来。
  耀扬看向陈硕,很有点不爽:「这也叫牌品好?上家胡他都笑。」
  「这种杠就不该被他抢。」陈硕第一次没站到耀扬这边,「加一番。」
  之后的几圈基本上都是陈硕和陈仅在胡牌。偶尔陈硕也会从旁指导一下:「刚才你那手牌,有机会做字一色的。」
  有些人也不忘随时煞风景:「怎么可能,那手牌那混一色都胡不了。」
  直到十一圈,耀扬用一副小四喜一雪前耻,三封刻子加一风眼,然后用能杀人的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对家:「六、番。」
  因为四个大男人打麻将,气氛太压抑了,所以打着打着,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就说起话来。
  费因斯连吃耀扬两张牌,眼看着就上听了。那时,耀扬正对着陈仅说:「你不是买了公寓了吗?」下一句没说出来,但应该是:怎么还有脸赖在这儿不走。
  陈仅答得顺溜:「我那房子是为了陈硕哪天烦你的时候,可以上那儿找清静。」
  耀扬哼笑:「这么说,那我还得管你要把备用钥匙喽。」
  「我不会给的,求我啊。」
  陈硕冷冷打断他们:「你们两个,闭嘴。」
  「胡了。」费因斯无辜地将牌一列放倒。
  陈仅鬼叫:「哇擦!大三元!」

  双子星

  刚完成哥伦比亚大学的面试,上车取出手机,结果有数条紧急留言,都只有六个字:「老字号见,五点!」
  陈硕在驾驶座上静坐了片刻,微微蹙眉,紧抿着嘴唇。然后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
  等他踩下油门时,表情已经恢复一贯的淡定平静。
  陈硕总是习惯比约定的时间早几分钟到,而那个附送一个灿烂献媚的bigsmile,那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
  约陈硕的那人,在这家唐人街酒楼二层的一角,挑了个靠窗的位子,一看见他进来就随意扬了扬手。那家伙欣长身材,面孔俊逸,但目光轻佻举止粗鲁,此刻他正背依靠着墙,姿态懒散地驾着二郎腿,花色衬衣半敞着,唇边隐含着似笑非笑的调侃,长腿裹在满是破洞的牛仔裤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同胞兄弟陈仅。
  陈硕斜睨一眼兄弟,暗自叹口气,这个比他出生早十几分钟的家伙算是人类进化史的一次倒退,什么事情都敢做,什么风险都敢冒,最大属性就是能惹事。
  「刚替你叫的,还热着呢,这壶蓝山是阿婶的私藏,尝尝看。」
  在中式酒楼叫咖啡,也只有这个活宝做得出来。
  「都面试几次了,你是有多上进。你看这条街上,有几个混混会念书的。」陈仅颇有些得意地伸长手臂去捞对方的后脖子,「我的兄弟要进常春腾呢,而且是来真的,了不起了不起!」
  陈仅捞了两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嚼:「那个给你实习机会的老头子可不可靠?那种口口声声说是投资你,其实是变态的阔佬可不在少数。」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猪脑子吗?」陈硕不屑道,「你是担心我做了学究,就没人替你擦屁股了吧。」
  「自家兄弟干嘛触我痛脚。」
  看到跟自家一模一样的脸上居然会有这么吊儿郎当的表情,心情不由地有些复杂。
  「又怎么了?」陈硕直接问出来。
  「说的我好像有坏事才找你似的,我最疼兄弟了,何况顶着那么一张帅脸,要对你不好,我都觉得会遭天谴。」
  「你讲这种话完全都不会脸红的吗?废话少说,这么急叫我过来到底想干嘛?」
  陈仅胡乱揉了下头发,尴尬道:「隔壁福州帮老大明天晚上在西面堂口开香堂收小弟,我理应过去捧场的。可是阿亮仔前天替马子出头被炸伤了,我要代他去谈判。场子冲突了,我来不及两面跑。」陈仅信誉旦旦保证,「这次绝对没有风险,福州帮那边只要到个场,时候在中式酒楼吃顿好的,不是什么体力活。」
  「你以为我稀罕你白送一顿饭局吗?」
  「我们兄弟这么友爱,互帮互助同甘共苦嘛,帮我这次喽。」说着,干脆站起来,拉了条凳子直接寄到陈硕旁边,然后一把箍住他肩膀,跟他头靠头动之以情,「你看你都要抛弃我单飞了,真的混成上等人,你也舍不得不管我吧?你也知道,要我一个人在暗街混,很辛苦的。我们兄弟俩可以相互搭把手的机会越来越少,没有你,有些事我真的没有办法搞定。」
  陈硕一声叹息,他最受不了陈仅撒娇,于是勉为其难答:「废话还真多,那我考虑下。」
  陈仅用力一拍陈硕肩膀:「就知道你最讲义气了!对了,你下次要我替你出场,随时CALL我噢。」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CALL你?你是能代我考试还是面试啊?说大话。」
  「我这样怎么了?暗街最IN最fashion的就是我了。你转型穿得这么正经,我有多不习惯你知道吗?」
  「你那衣服给我一套,之前的我都丢了。」
  「那是我们的共同回忆哎,丢了!你还真是下得去手!我那件签名版的大卫球衫呢?」
  「你让我穿那个去赴堂会?」
  「不是啦,这次允许你穿低调点。」
  这个从来不知道低调的家伙,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稍微收敛一些。
  「明天几点?」
  「七点半!」陈仅听兄弟完全松口,立即抱住陈硕的脑袋重重吻了他脸一下,也不顾对方一脸僵硬嫌弃的表情。
  陈硕用手擦拭脸上疑似染上口水的部位,无奈道:「你神经病啊。」
  「看到世界上有一张跟我一样无敌英俊的面孔,真是欣慰啊。」
  「你这个自恋狂。」陈硕忍无可忍起身,「我走了,还要回成业。」
  陈仅慢吞吞道:「最近我在找靠山,有个做过职业雇佣兵的家伙给我介绍了条门路,我在想,干脆跟你一样离开暗街,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一句话成功拖住了陈硕的脚步,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仅喜欢的那些东西有多暴戾危险。
  「你别乱来,做那个会出事的,动刀动枪是要死人的,你想清楚。」
  「知道你舍不得我。」
  陈硕三两步走回到他面前:「我只是不想这么早替你收尸。」
  自陈氏兄弟的双亲为躲避赌债逃往中东下落不明之后,他们成了对方唯一的亲人。
  「除了你,还会有谁会在乎我的生死。」陈仅的脸上吊儿郎当,但其实陈硕有感应到他当时的情绪有些低落,「阿硕,我会罩你一辈子吧?」
  陈硕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他,没有动,过了一会儿随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有些事你应付不来,就别逞强,能不到处惹祸就是帮我了。」
  「硕硕,说你爱死我了。」陈仅邪佞地一笑,一把搂住了陈硕的腰。
  「疯子!」陈硕一副被雷到的神情,用力揪住陈仅的衣领往后扯开他,「我申明啊,如果明晚那帮土匪又上什么鱼翅燕窝,我可不会碰的。」
  「知道你环保。」
  「你就是这么胡吃海喝才发福的吧?」留下这句话略带刻薄的暗示语,陈硕潇洒转身离去。
  「哈?!」陈仅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腹肌,不甘心道,「我哪里有发福!我身材标准得足可以上杂志的好吧!」
  两个月后
  「我准备离开暗街了。」陈仅的语气好像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两大堂口都换了老大,我不想碰毒品生意,军火又要跟不知底细的鬼佬打交道,到时候怕退不出去。」
  「你已经想好了吧?」
  「我留好退路了。」
  「还不只一条退路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陈仅笑得有些玩味,「我打算去豪门了。」
  「豪门?那个组织替政府工作,水很深的,要是趟不过去不要硬来。」
  「嗯,我知道。」
  两人都没再说话,各自在电话一头沉默着,等了大约十多秒陈仅才又接着道:「你日后要是给那个姓张的老头子工作,也不会是坐在办公室打打电话这么简单吧。如果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好,也别把自己搭进去。」
  「你什么时候会摆大哥架子了?」
  「一直长幼不分的人是阿硕你吧。」陈仅看看远处的吊桥笑了笑,「要去波士顿了?」
  「周一报道。」
  「什么时候回来看我?时间太久,我是会想你的。」
  「别讲得那么肉麻,受不了你。」
  「啧,真绝情,你不知道我离开你会得相思病啊?」
  「你这疯子。」
  「你可能不知道,你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叫人家疯子。」
  「疯子。」
  「陈硕,别忘了你纽约还有一个亲兄弟。」
  「你所谓的出路,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么。无论怎么样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保住小命。」
  「我们现在是两条船上的人了。如果有一天,你不赞同我,我不赞同你,你会怎么做?」
  「你管好你自己就好。」
  「呵,还真是直接啊。不过我就习惯你这调调。」
  「说完了?说完我挂了。」
  「哎哎,还有个事!」
  「什么?」
  「剑桥城的学生妹正不正啊?」
  嘟——对面收线。

  番外二·韩国密录

  对某些人来说,我控制着一个帝国,但对他来说,我大概只是一个他目前没办法拜托的情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跟我交往的时间已经远远破了他过往的记录,可我仍不满足。
  周末,南亚专员赶赴亚洲,参加韩国贸易大厦举行的欧亚商务交流会,一行人包机前往首尔。
  原本,是不需要我亲自出马的,但由于这次是赤狼负责相关的安全事宜,所以我未能抵挡住能与那个人见面的诱惑,也借商务谈判之名单独前往韩国。为了不引起那些豪门元老的关注,我选择搭乘私人飞机。
  当然,那个人是不会摆出好脸色欢迎我的到来的。每次,只要我意外出场,他都一副被逮到现行的苦闷模样,且板着脸抱怨我妨碍他的工作。
  我也知道自己反常,连续几次假公济私,不过是为了想要多一点与他共处的时间。
  我是迷上了这个叫陈仅的男人。
  我的套房就定在陈仅隔壁,可他不准备与我串门:「忙着伺候那老头子呢,本少爷现在没空理你。」
  我的电话一向不具威胁,陈仅是第一个敢跟我这样讲话的人,但我很享受。
  我缓着性子继续游说他:「后天去龙平滑雪场,我知道你抽得出时间。」
  「滑雪?我有什么美国时间陪你滑雪?」
  「后天早上七点,我在酒店停车场等你。」
  「老大!我明天负责夜场,凌晨才能收工,你让我七点陪你赶三个半小时去雪场?拜托,我会死的。」
  「车我会开,你可以在车上继续睡。」
  他的声音突然有些可怜:「上次在瑞士达沃斯雪场,我被个菜鸟撞到,差点摔断膝盖骨哎,要是旧伤复发怎么办?」
  「不可能。」
  「你这家伙还真是固执啊,好啦好啦,去就去,算我倒霉!」
  虽然他应承了我,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明天的相逢,意味着后天的分离,我对他的思念和占有欲日益强大,有时候在夜里想起他时,心脏会不胜负荷,那疯狂的独占欲逼得我无法入睡,拼命抑制住将他彻底锁在身边的邪念。一向忠实于意志的我,却唯独对陈仅无计可施。
  接下来的一天,会见了两名韩国内臣,然后穿梭在规模宏大的展厅,美轮美奂却千篇一律的宴请,碰到几个不会讲英文的韩国人倒真是完全没有共同语言。
  汉城的夜生活丰富,大多饭店内设有夜总会、鸡尾酒吧间。
  那种刻意的情调令男人很难抗拒,而我满脑子都是陈仅,想到他此刻如果有闲工夫,一定会慕名到华克山庄豪赌一把,或是就近去希尔顿的舞厅感受狂热的节奏。
  他的爱好与品味,我不能苟同,但却总是被他的一举一动吸引,无法抵挡他的诱惑。
  经过整整一夜的忍耐,我见到了那个能令我热血沸腾的人,天很凉,他却只套了件米色薄衫,破天荒地比我早到指定的停车库,我看见他半倚在年门边,动作潇洒自然。
  陈仅很少穿素色,所以今天的他看起来特别煽情,配合那一脸因睡眠不足而呈现的不耐烦,竟有种迷离的禁欲感,几乎令我立刻产生了拥住他深吻的冲动,我也确实身体力行了。
  「嗯——」我飞快地走上前,他却没有立即回头看我,而此时,我的右臂已经紧紧箍住了他肩膀,左手扶在他的腰间,根本没有多想,俯下头,发狠似地在他后颈吻了下去,轻咬他紧实的肌肤。
  或许他没想到我会来这招,一时僵在原地,当我的唇辗转碰触到他柔软的耳垂,他才突然挣脱我转过身,或许双方都有稍微犹豫一下,我从他眼里看到久违的迷惑与情热,一股压抑得很辛苦的东西一触即发,我们都需要动力。
  他下意识地往周围看了看,用力将我拖到车尾,避开慢慢转过来的车库监控,迎上了我火烫的唇,激烈拥吻时,那熟悉的气息使我们完全失守。
  当我在他的喉结处不断吮吸,在欲火雄雄勃发的时候,他才想气提醒我:「会留下……印子。」
  「唔……」我含嘲地哼了一声。「现在是冬天,不会被看见。」不过还是停了下来,装作无辜地看着他,他的脸已经熟透了,我在他耳边轻轻吐气:「你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很性感?」
  他终于用浑身力气推开了我:「费因斯,耍我很有趣吗?」
  「我爱你。」我却仍然讲着风马牛不相及的答案。
  他扑上来揪住我的大衣衣领:「你真惹火我了。」
  「要我说一百次都可以,我爱你,是真的。」
  「少废话,上车!」回应我告白的,永远是不解风情的硬梆梆的打击。
  滑雪本是韩国冬季最热门的户外运动,在前往位居江原道的龙平度假村时,他心情不坏,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多话,只是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韩国境内没有太高的山,而龙平的人工造雪技术不错,滑道符合国际滑雪总会的最高标准,但是众所周知——仅限中、高级的滑雪者使用。
  原本,走进这样规模的滑雪场,任谁都会为眼前开阔的视野而感觉神清气爽,高手们都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陈仅那样的好身材,换上我事先为他准备好的深蓝滑雪裤和连帽套头衫,浑身散发职业选手的神彩,令我当场就按捺不住情潮。
  陈仅对我扬了扬下巴,轻佻地指了指山下,很有些挑衅的样子,然后戴上防护眼罩,没有等我出发,就自山顶俯冲而下,他的身体曲线像一只矫健的猎豹,动作漂亮而流畅,直到成为山下一个耀眼的蓝点。
  我看见他往我的方向招手示意,我甚至可以想象他此刻的表情,我的心无由地沸腾起来。
  我们在度假村耗了半日,一直到夕阳西下,雪场亮起点点灯火,我才建议去泡温泉。陈仅的眼神一亮,完全不假思索就同意了,泡澡是他不变的嗜好,何况韩国温泉是从花岗岩中涌出,水质细腻含矿丰富。
  选了崖壁下的露天浴池,四肢浸入热气沸腾的水中,水流按摩着腰背、肩膀和腿部,清凉的空气使人的心境顿时宁静下来。
  陈仅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污珠,双臂枕着头靠在池边,半个背脊露出睡眠,形成一道极优美光滑的弧度,有一股原始的冲击袭上身,我慢慢移过去,水声已经惊动陈仅,但他并没有动。
  我从身后搂住他,把唇贴到他的左肩上,吸取他身上沾过的雪味。下秒,他已经回身甩开我,然后一脸拿我没办烦的懊恼样子:「疯啦?前面有人的!」
  「你怕?」我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紧张时的神态,感觉有趣,「韩国人难道有偷窥癖?」
  「发神经。」他看出我恶搞,反倒笑着挥挥手重新靠到池边闭目养神,「费因斯。」
  「嗯?」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还我清净?」
  「你是要我不要时常在你执行公务时烦你,还是要同我分手?」
  他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我最近越来越想扁你?」
  「因为你爱上我了。」
  他一拍手臂把热水溅到我脸上:「你这家伙还真是臭屁咧。」
  我心里明白,陈仅已经无法再忽略我,如果不能彻底占有他,那么,我只能选择无休止地填充他的私人时间,让他没法想除我以外的任何人,我知道这样做有些卑鄙小七,可是我没法控制我自己。
  当天晚上,又驱车三小时后,我带陈仅走进一幢传统的韩式瓦屋。古色古香的建筑擅用五色丹青,和谐而不混杂,屋内在表演民族舞,我们穿过走廊进入主客堂,已经有一位形象威仪的长者恭候我们。
  踏进宫殿似的门廊陈仪已经有觉悟,看外头的家族门牌,正室韩国三大帮派之一的东元组,看似歌舞升平的繁华地,却是森严的高危区。
  回到客房,陈仅一直追问我:「东元组第三代头目金元钟跟豪门有什么关系?」
  「新上任的南亚组长官是金元钟的侄子。」
  「哇,无孔不入,豪门现在简直是大杂烩。」
  「这话可别在加略葛他们面前说,他们又会找你麻烦。」
  他懒洋洋勾起嘴角,无所谓地笑了笑:「有老大罩着,我怕什么麻烦?」
  是,他一向以给我找麻烦为乐。
  我用力关上移门,扯过他的手臂,在他讶异的目光下,将嘴唇凑上他的,脚步却渐渐移到屋内的地铺,温暖的壁炉还在燃着,有如我们此刻的心跳。埋首在陈仅颈间,在他柔韧的肌肉上忘情地撕咬,感觉到双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震颤,顺着极性感的锁骨往下,重重吸住他的乳首,他倒抽一口气。我将他推倒,彼此鲁莽面急切地褪去身上不算厚重但碍事的冬衣。
  当赤裸地暴露自己,在这个略显得空旷的房间,我能够感觉下身的蠢动,那顺着灼烫欲望滚滚而下的情愫,多日压抑的不知名的烦躁急需宣泄,我故意挑逗拖延,昏暗中,他的紧迫凝视令我更加兴奋,我伸手探入他的腰际进入他最隐秘地带……
  他仰起头发出低沉如叹息般的呻吟,宣告那并不亚于我的帜烈欲求,我们一直以来保持着为人羡慕的理想体型,而陈仅那蜜色肌肤、青色的肢体语言常常能轻易唤醒我的欲望,我眼光不肯离开他,口中低喊他的名字,阵阵暖潮直涌向腹部。手上的动作没有放松,细腻地沿着他的胸膛一路直去,那完美的肌理纹路是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却每次都能带给我新的激热体验。
  缓缓低下头去,用唇舌缠绕他,在他满意的低呼声中,我真个身心只为取悦他,轻重缓急无所不至,他的气息越来越紊乱,当快感积聚到一定程度,我已经难耐地抬起身子重新覆上陈仅起伏的胸膛,身体随着起伏不时地激烈厮磨,刚从巅峰被扯落,陈仅有些恼怒地拥紧我,我们头脑昏沉地接吻,身体以最高热度相缠翻腾。
  等再一次扑倒他,身体的交叠抑制不了交合的渴望,陈仅深呼吸,似乎意识到我的意图,接下来的一个挺身,我们都嘶吼出声,力道虽不大,但已经像一阵强力冲击波,将我们推向新的顶点。
  不顾一切的爱情与维护,倾尽一生的热望与渴求,能让我放下顾虑和猜疑,始终去相信——这就是陈仅带给我的感觉。我常常在某一时刻想将自己完全袒露在他面前,这个世界让我全心信任的人也只有他了,即使我从来没有说出来。
  陈仅的身体一亢奋,就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每一记爱抚都能令他有很真实的反馈,我们仿佛发了情的野兽喘个不停,什么阻碍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只想让体内活跃奔窜的热流寻找到出口。
  失控的缠绵,边喘边反复挺入那不可思议的温热处,借势调整着默契的体位以便使两人更为亲密,皮肤的摩擦,潮湿的空气,寂静的冬夜,只有我们相互取暖,那极度煽情的场面,唇齿相依时动情的攻守,在壁炉的烘烤下越发炙烈,我一味地循着感觉不断攀登,汗水无节制地流淌。
  突然之间,我重新体验到了滑雪的快感,那种极速的疯狂,那种牢牢操控又完全脱轨的飘忽,在俯冲到达一定程度时,意识无限拔高,我们迎向最绚烂的高潮,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妈的,下一次我一定要在上面。」他无力地将头埋进枕头里。
  我轻吮他的耳根,疲惫地揽住他:「和我做最舒服,不是吗?」
  「这话老子正想问你嘞!」
  「你好棒……」我沉迷地叹息。
  「反正下次我要在上面!」
  明天,我们又将作短暂的分离,所以,我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我感激上天,让我在此生遭遇澎湃的爱情,如果条件成熟,我会向众人大方承认我的爱,只要他能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

  豪门焰小漫画文字篇

  纽约曼哈顿繁华上西区,「沃华第」娱乐城。
  褐部老大江威今天色花你狗日,威哥平时不喜欢摆排场,所以只带上若干兄弟,约了关系很铁的陈仅到高级会所聚一聚。
  在声色场内,娇艳的舞娘在被围观的舞池风骚起舞,威哥在台下包了几张好座位跟兄弟们畅饮。
  两人坐在长沙发上,江威的手臂架着陈仅的肩膀,与他痛快地碰杯。不过细心的江威还是看出平时没心没肺的陈仅这会儿有点心不在焉。
  「喂,不会吧,威哥我今天高兴,你小子干嘛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
  陈仅还是一身花俏的衬衣,胸口敞着两三粒扣子,坐姿都是恨不羁懒散的样子。一边回敬一杯:「哪有啊,威哥你今天是寿星,尽管说话!我奉陪到底!」
  「你少来,大李说你本来要去接机,是专门抽时间赶过来的吧?」
  陈仅逞强,豪气干云地答:「什么事能比威哥生日重要!哎,继续喝啊,别停。」
  江威非常吃这套:「知道你够义气!」
  一辆中型林肯停在「沃华第」门口,司机对着后座阴影中的人说了句:「老大,到了。」
  一个穿着体面的保镖下车来给后座上的男人开车门,那个身材挺拔气势夺人、身着长风衣的男人跨下车来,抖落一路的风尘。
  「沃华第」的负责人,美艳的伊莲小姐闻讯,亲自出来迎接安德烈·费因斯的大驾光临。
  「别来无恙?都有两年多没见了。」女老板身着性感长裙,披着过肩的金色卷发,款款走来。
  「伊莲,今天有件小事要麻烦你了。」费因斯英俊逼人又轮廓分明的脸总是令人无法抗拒。
  伊莲亲热地挽住他的手臂,抛他一个媚眼:「别跟我客气,你知道我一向乐意为你效劳。」
  「我来找个人。」
  「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惹到你了?」在心底为那人默哀。
  费因斯清淡地勾起嘴角:「是我的情人,有点野。」
  「天哪,是谁?!什么人那么大面子能让你大半夜亲自追来?是异国公主还是总统千金?」伊莲瞪大眼睛,将信将疑,「我可不相信有谁能收服得了安德烈·费因斯!我到现在都还因为没能得到你的心而黯然神伤呢。」
  「伊莲,今晚,你是我的舞伴。」
  「好,你说的,可别反悔。」
  这一边,江威和陈仅都喝得情绪一路high起来,大家闹得不亦乐乎,但中场时,旁边有人给陈仅递了手机,让他接听李升的电话,一听对方的通报,他酒醒了一半,整个人都从座位上蹦起来。
  只见他一脸踢到钉板的紧张表情:「你说什么?!人已经到纽约了?」
  大李战战兢兢道:「那个……我们也是临时才收到消息。」
  「你不会是告诉他们我在哪儿了吧?」
  「老大,我不是故意的……」
  「拷!」陈仅挂掉电话,绝望地想:这下死定了!
  等他恍惚懊恼地重新坐下来,江威已经发现他脸色不对头,于是也靠了过来,低声问他:「出事了?」
  「没事。」陈仅死要面子地抓头发。
  「你不说实话我可要翻脸了。」
  陈仅转过头面对威哥,一脸沮丧:「他来了。」
  「谁?」江威眯起眼。
  「还会有谁。」
  「你跟他……还没完啊?!」江威很乌鸦嘴地呆呆问。
  「甩不掉嘛。」当然,这话不能让费因斯听见。
  「你们——是玩真的?!」
  「你问我我问谁啊?」
  「我早跟你说过,那家伙身份很复杂,怎么看都是个危险人物,你可别被他蒙了!」
  陈仅心里又想:你哪有我了解他,如果知道他是「焰」,还不把威哥你吓死。
  「他是不是缠着你啊?他有没有乱来?你陈仅只要一招手,这里的小妞全都肯倒贴,干嘛被那男人拖下水!来,起来。」江威突然觉得很是悲愤,一把拖住陈仅往舞池走去。
  「喂,老大,你搞什么啊?」陈仅无奈地发问。
  在舞池边站定,江威摆出一副大哥架子:「今天我生日,你给不给我面子?」
  「你这不是废话嘛。」
  「那你过去,把那漂亮小妞搞定!」为了让陈仅重振以往的风流,威哥使了杀手锏。
  「不是吧威哥……」
  五分钟后,陈仅已与那舞娘混得烂熟,坐在场边亲热地拼酒,江威站在场外欣慰地点点头:「这小子又恢复本性了,嘿嘿。」转身走回原位。
  而此时,音乐渐渐转为悠静舒缓,黑人歌手在台上献唱,费因斯跟伊莲走了进来,前者脱下外套交给服务生,携佳入舞池。伊莲享受特级服务,整个人贴着费因斯,搂住他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我今天可是赚到了,晚上要来我房间喝杯咖啡吗?」
  费因斯但笑不语,一双眼睛却已经与场边的某人对上。而那个「某人」现在双目已经暗藏着熊熊烈焰,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
  明明刚才还很心虚的陈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没有比费因斯理直气壮的资格,但是他还是凭着酒兴,松开舞娘往舞池中央走去。
  待他一把纠住费因斯的肩膀,伊莲吃了一惊。这一边陈仅已经恶狠狠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记得我有通知你来机场。」
  「呃……」陈仅自知理亏,但还是硬着脖子顶过去,「我干嘛要听你的!你让我去我就要去啊!」说着,一甩手走人。
  五秒钟后,费因斯转身准备追上去,却被伊莲轻轻扯住了手臂,她笑眯眯地说:「我竟然是败在一个男人手里,而且还是匹漂亮的野马,很不好驯服吧?」
  费因斯温柔地笑了笑,眼神却跟着那个鲁莽的背影而去,伊莲从未看过费因斯这种宠爱的表情,一时间怔住了。
  追上人的费因斯将陈仅整个拉进吧台边的过道里「谈判」,费因斯将手臂撑在陈仅头两侧的墙上,两人平视,都有点严肃。
  陈仅先开口:「刚才那风骚的女人几乎要镶在你身上。」
  「彼此彼此。」
  陈仅脸红地低喊:「我那是逢场作戏。」
  费因斯低沉地轻笑起来,将嘴唇贴到他耳侧吹了口热气:「原来你也会妒忌啊?」
  撇了撇头,很不屑地说:「不知道是谁,老是有事没事喝飞醋,把我那些老婆都赶走了。」
  「你难道没发现,你的红颜知己未免太多了点?」费因斯的语气已经有些危险。
  「总比跟你混好。」
  费因斯一口咬上他的喉结,重重地吮吸,引来陈仅惊呼一声,想要奋力脱险:「这里会有人经过的,喂你——」
  接着费因斯站起身,将手指探入陈仅的底裤,要害部位被控住,陈仅发出煽情的低吟,已经仰起头专注享受男人的至高快感。
  「啊……」
  「你爱我吗?陈仅?」费因斯突然用力扯住他的头发,逼他就范。
  陈仅吃痛,但还是痛与快意交织,无力自拔:「唔……你疯了吧?」
  「我早就为你疯了……」狠狠地与他的唇舌交缠,手下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止,而另一只手却牵引着陈仅探入自己的领地,然后下咒般地低喃:「来,证明你也同样想着我。」
  陈仅着魔似地与他热吻爱抚,两人的衣着和意识都凌乱了,隔着几米的地方就是喧嚣的人群,但他们的世界却只剩下彼此。
  半个小时后,发现陈仅失踪的江威陷入暴走中:「什么?!陈老大失踪了?臭小子,今天我是寿星哎,招呼都不打一个,有没有搞错!」

  费仅夫妻相性50问

  1.请问两位的名字?
  F:费因斯·安德烈
  C:陈仅,硕果仅存的仅,意义重大。
  2.性别是?
  (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异口同声):我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过女性的象征。
  3.你的性格是?
  F:稳重。
  C:落落大方,潇洒俊朗(这也算?)
  4.觉得对方的性格是?
  F:脸皮厚,粗神经,迟钝可爱。
  C:深藏不露,表里如一(脸红)
  5.两人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F:我34,他30时。
  C:香港的那栋破楼。
  6.那么是怎么认识的呢?
  F:他变成我的保镖,就自然而然认识了。
  7.对对方的第一印象是?
  F:很诱人。
  C:人模人样,不好惹。
  8.喜欢对方哪一点?
  F:接近全部。
  C:……下一题。(摸鼻子)
  9.讨厌对方哪一点?
  F:情妇太多。
  C:和我审美观点不一样。
  10.觉得两人合得来吗?
  F:嗯。
  C:马马虎虎。(摸鼻子)
  11.怎么称呼对方?
  F:陈仅,阿仅
  C:老大,费因斯。
  12.希望被对方叫什么?
  F:我不奢望太多,这样就好。
  C:陈仅。(突然想到什么,恶寒!)
  13.如果要把对方举例成一种动物的话,是哪种动物?
  F:漂亮的野马。
  C:危险的金钱豹。
  14.如果要送对方礼物的话,会送什么呢?
  F:最新款豪华按摩浴缸。
  C:他还有什么没有的吗?(鄙夷的看对方,小费微微一笑)
  15.希望收到对方送什么礼物?
  F:(微微一笑,嘴被阿仅捂住)
  C:最新款豪华按摩浴缸!!!!
  16.对对方有什么不满吗?是怎么样的不满?
  C&F:同9题。
  17.你有什么样的嗜好?
  F:无任何不良嗜好。
  C:泡妞,泡澡。
  18.对方的嗜好为何?
  C&F:同上。
  19.请问你的毛病是什么?
  F:对他心太软。
  C:对他太没辙。
  20.讨厌对方对自己做什么事?
  F:挡枪子。
  C:晚上的所有事。
  21.会因为做了什么而导致让对方生气?
  F:有时太过限制他的自由。
  C:和情妇在一起……
  22.两人至此是什么样的关系?
  F&C:最后一步完毕的关系。
  23.两人第一次约会时在什么地方?
  F:斯考其?
  24.当时两人的气氛是?
  F:非常默契。
  C:剑拔弩张。(--)
  25.当时进展到什么样的程度了?
  F:占领高地了。
  C:城池失陷了。
  26.常去哪约会呢?
  F:床上。
  C:很噩梦的约会……
  27.在对方生日时,会做些什么?
  F:带他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C:主动……(摸鼻子……)
  28.是谁先告白的?
  F:我。
  C:他。
  29.喜欢对方到什么样的程度?
  F:换我当他保镖的程度。
  C:他发情我尽量少反抗的程度。
  30.那么,深爱着对方吗?
  F:(微微一笑,被陈仅捂住嘴)
  C:……
  31.最近被对方将什么?
  F:让我回赤部吧。
  C:晚上说的任何话。
  32.怀疑对方好像出轨了!怎么办?
  F:他随时都在出轨。(耸肩,看向一边搔首弄姿的情妇们)
  C:和那个勇猛的大哥或大姐拜把子。
  33.能原谅对方出轨吗?
  F:不太过就行。
  C:(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小费笑了。)
  34.约会时对方迟到一小时,该怎么做?
  F:等。
  C:看看是不是我等错地方了。
  35.最喜欢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
  F:全部。
  C:眼睛,鼻子。
  36.对方是哪种的性感?
  F:野性的,纯天然的。
  C:狂放的吧……
  37.什么时候两个人心跳不已?
  F&C:晚上时。
  38.会对对方说谎吗?说谎技术好吗?
  F:在特殊情况下会,我的说谎技术炉火纯青……
  C:嗯,不错吧。
  39.在做什么时候会觉得最幸福?
  F:看到他被我压在身下扭动呻吟时。(呼吸沉重了)
  C:(冲上去殴打F,大声叫嚣:'别拦着我!')
  40.有超过架吗?
  F:几乎每天,但是我让着他。
  41.怎么样的吵架呢?
  F:他一个人表演半天。
  42.怎么和好的?
  F:压。
  43.就算是来世,也想当恋人吗?
  F:嗯。
  榴:唉?阿仅呢?(小费指向休息台:他在冷静中……)
  44.什么时候会觉得自己是被爱的?
  F:他乖乖让我吻时。
  45.什么时候会觉得对方是不是不爱自己了?
  F:无
  46.你会用什么方式来表达自己的爱?
  F:(微微一笑)你知道的。
  47.适合对方的花是?
  F:紫荆。
  C:(活过来了)狗尾巴草!!!!
  48.两人之间有隐瞒什么事吗?
  F:我很少隐瞒他什么。
  C:我很少能隐瞒他什么。
  49.你们之间的关系式公认的还是机密?
  F&C:公认。
  50.是否觉得两人之间的爱是永恒的?
  F:当然。
  C:我有点后悔当初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