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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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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的诱惑》作者:巫哲(强强/年下/HE/VIP完结+番外)

苦逼青年徐北一直兢兢业业从事扒手行业,不料天有不测风云,他被逼无奈地欠下了数额惊悚的一笔高利贷。
在逼债与反逼债的斗争中,悲壮跳崖,但更悲壮的是,他没死成。并且在此次跳崖活动中他捡到了——一只狼。

总之这就是欠债不还的杨白劳捡到一只小狼崽子的故事。
此文乃伪?人兽,主要是因为那狼它不肯一直只是一只狼……

PS:此文不是同人,与电影《狼的诱惑》木有关系,只是单纯地觉得名字很贴合所以用了。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都市情缘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徐北,郎九 ┃ 配角:沈途,江越,林睿,班大同,薜雅,等等 ┃ 其它:养成,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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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跳崖了 ...


  徐北看了看身后拿着砍刀逼过来的人,有点绝望,前面没路了。
  光是没路了也就算了,前面是个悬崖,他扫了一眼,除了白茫茫一片雪,别的毛都没有一根,这要是下去了,他这走背字走了二十六年的短短一生也就算圆满了。
  可他真不想死在这里,不对,他是真不想死,不管死在哪里。
  都说天堂美好,可谁他妈也不肯去,何况是他这种在自己老妈眼里都只能下地狱的人。

  操|你妈的班大同,都躲到这种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地方了,你都还能把老子翻出来,FBI也没你牛B啊!
  他转过身靠在崖边的一棵枯树上,看着雪地上自己连滚带爬逃过来的时候洒下的一串触目惊心的血滴,有点脱力,他晕血,尤其晕自己的血。
  "班哥,班爷……"徐北看着从悍马上慢悠悠下来的班大同,心里紧了紧,嘴上却并不老实,"您找我这么个小杂碎还费这么大劲,不值当啊。"
  班大同没说话,在寒风中皱了皱眉,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慢慢走到徐北身边,看了看他腿上半尺长的伤口,血还在滴,他露出了个很满意的笑容:"小北啊,你说你也真是,哥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对不?你要不是一次又一次地跑,哥也不能伤了你啊……"
  说罢,班大同把手套摘了,手指在徐北的伤口上摸了摸,猛地戳进了伤口里。
  "我操!"徐北从牙缝里挤出一声,费了好大劲差点没把舌头咬掉了,才控制住没让一声惨叫从嘴里飞出来,额头上大冬天的冒出一片冷汗,又很快地结成了一层冰。
  "特别想骂我是吧,"班大同微笑着,把手指拔了出来,带着血放进嘴里舔了舔,"是不是还特想说我操|你妈?可惜啊,没机会了……"
  徐北疼得半天倒不上来气,好一会才喘匀了,他估摸着今天是躲不过去了,横尸雪地怕是最终结局,他斜眼看着班大同,笑了笑:"所以你得好好供着你爸,那么多人想操|你妈,就他一个人成功了,不容易啊……"
  这句话的尾音还没出全了,徐北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紧接着是一阵剧痛,痛得太厉害,以致于他没搞清这痛是从哪传过来的就横躺在了雪地上。
  直到血顺着脸流进了嘴里,他才知道是脑袋被砸了一下,同时也看清了班大同手里拿着的一根铁棒。

  他突然有点后悔说出这样的话把班大同彻底惹毛了,如果自己老实点,没准还能混个速死全尸什么的,现在这情形,班大同就是一棒一棒把他敲碎了,再一点一点分成小块也不是没可能。
  "徐北,你他妈这是给脸不要脸,给你指了条明道,你非得装他妈清高,以为自己是他妈个什么好玩意儿……"
  班大同后边还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就听见班大同左一句他妈又一句他妈了,班大同说话带南方口音,他妈这俩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是重音,听上去挺可乐的,徐北很不给面子地笑了起来。
  "班爷,"徐北倒着粗气,咬着牙在原地翻了个身,扫了一眼离他只有一米不到距离的山谷,"看来今天我是没招再跑了……"
  班大同鼻子里喷出个冷笑,没有答话,握着手里的铁棒站了起来。
  "不过……就算是死,我也得自己挑个死法,你还是……只有看着的份……"

  徐北滚下悬崖的时候,班大同爆发出一声怒吼,把手里的铁棒狠狠地砸在了雪地上:"都给我下去找人,没死给我打死,死了给我鞭尸!"

  徐北静静地挂在离地面七八米的一根树杈子上,看着从自己嘴里耳朵里涌出的的血由点连成线,在雪地上画出了一幅抽像派的地图。
  然后树杈子咔嚓一声响,他直接脸朝下砸在了地图上。
  自己居然没死,徐北你他妈居然没死!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各种石头树干磕来碰去连摔带滚的,好几次他都听到了自己骨头发出的脆响,他居然没有死……
  徐北脸埋在雪地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大声,最后胸口一阵发闷,咳出了一口血来才算是止住了笑。
  他吃力地偏了偏头,把埋在雪里的脸露出来。全身都很疼,头,胳膊,肚子,腰,腿,但他还算安慰,这些零件都还能有感觉,这就证明自己到目前为止还是全乎的一个整人。
  他试着动了动,他必须快点站起来,否则就按现在这个伤势,挺不到一个小时就会挂掉变成一根人肉馅雪糕。
  咬牙切齿地折腾了五分钟之后,徐北终于成功地……翻了个身。
  "完了。"他看着飘落的雪花,如果动不了,等不到他死,这雪就能把他活埋了。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手往外套口袋里摸了摸,很好,摸到了一块巧克力。这是他躲到这山旮旯里来的时候带的一大包巧克力里最后的一块,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和着血腥味的巧克力让他觉得一阵阵反胃,可他需要能量,要活命,他还得往下咽。
  天很灰,雪花像纸片一样撒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吃完了这块巧克力之后能不能有体力动起来,这体力够不够支撑他在这种大雪封山的荒岭里找到人家,如果找不到,就如班大同所愿地死在这里吧。
  朱小蕾会哭吗?可能不会吧,她是个懂得如何自保的女人,每次在他遇到麻烦时,朱小蕾都会及时抽身消失,这次如果他就此撒手人寰了,她应该会迅速找到下一个男友。

  徐北笑了笑,一边费劲地嚼着巧克力一边慢慢活动着就快要被冻僵了的胳膊腿,打算躺在地上尽自己所能做一套广翻体操来加速血液循环。
  以厘米为单位的动作还没做两下了,他突然听到右边传来了轻微地沙沙声。
  这不是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更不是人的脚步声,这动静介于二者之间。
  徐北听了一小会,有点发怵,这是动物的爪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这山里有猛兽,他听借宿那家的老头说过,什么山猫豹子狼之类的都有,黑瞎子他都碰到过。徐北挺费劲地转了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扫了一眼。
  操!
  离他不超过三米的一个小雪堆后边,探出了半个脑袋。
  他能看到这东西一只灰褐色的眼睛,狼?徐北本来就已经冷透了的身体这下都快开裂了,居然在他养精蓄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屡次未果的时候,出现了一只狼?
  可是再仔细看了一眼,他又有些怀疑,这露出来的半个脑袋,是白色的。
  徐北没见过狼,更没见过白色的狼,他只见过白色的狗,萨摩。想到这儿,徐北又笑了起来,他居然会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谷底见到一只萨摩?
  这笑让他全身抽着痛,肋骨肯定断了,只是不知道断了几根。
  他停下了笑,静静地和那只灰褐色的眼睛对视着,心里盘算着这只像萨摩似的玩意如果过来,他是装死不动,还是回光返照用最后一口气跳起来逃跑,可悲的是他的腿在翻过身来之后就没有感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跳得起来。

  对视了几分钟之后,那白色的动物慢慢地从雪堆后面走了出来。
  徐北看清了它的全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下放松了,这就算是一只狼,也还是只小狼,小得他都可以忽略不计它的攻击力。
  这小东西其实不像萨摩那样通体雪白,它身上还夹杂着许多灰色的绒毛,看上去有点脏兮兮的,眼神也并没有透出凶光什么的,反倒是有点可怜巴巴。
  它一直盯着徐北,很长时间才往前靠近一步,然后又停下,耳朵竖着,时不时轻轻地转动一下,看上去很警觉。

  "你……想吃我?"徐北动了动胳膊,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的巨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零下不知道多少度的空气被抽进肺里,他一阵猛咳,往地上吐了一口血。
  这动静可能有点大,把眼前这小东西惊得扭头就跑,还在雪地上连摔了两个跟头。
  徐北都看傻了,这么笨的玩意儿也能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林子里生存?

  但随后他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笨,是太小了,这估计是只刚断奶的小狼。看它踉跄着跑出几步之后,徐北发现它不光是小,貌似还虚弱得够呛。
  "你跑什么,"徐北看着它,用手背擦了擦嘴上的血迹,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这只小狼明显没到独立生存的年龄,"你妈呢……"
  小狼因为摔了几个跟头,身上的毛都沾上了雪花,就那么脑袋上顶着一撮雪傻愣愣地看着他。
  "咱俩都快死了啊。"徐北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咬着牙想站起来,但没成功,只得坐在雪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小狼盯着他看了一会,又往这边走了过来,似乎是看出来徐北不会伤害他,或者说,没能力伤害它,所以这次走过来的速度要比前一次快了一些。
  徐北看着犹豫不决的小东西,晃了晃手里的半块巧克力:"你长牙了没,吃不?"
  小狼先是往后缩了缩,然后又把脑袋向前凑过来,鼻翼轻轻地忽扇了一下,像是在闻味儿,徐北看着好笑,笑了两下又觉得肋条疼,于是皱着眉:"仙丹,吃了长生不老,你不吃我就都啃了,要不我走不出去了……"
  那小东西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舌头伸出来在鼻子上舔了一下,这动作把徐北逗乐了,他并不喜欢小动物,更不喜欢猛兽,但此刻他却觉得这只小狼与他有点同命相怜的意思。
  他想了想,把手上的巧克力往小狼面前扔了过去。
  小狼又被吓了一跳,耳朵僵直地立着,几乎是四脚离地地在原地跳了一下,见到那块巧克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这才又伸着鼻子凑过去闻了起来。
  "你真……磨叽……"徐北伸手抱着自己的腿,想帮着使点劲,好能让自己站起来,但没有成功。
  小狼研究了半天巧克力,又抬起头来看着徐北,最后伸出爪子扒拉了几下,这才低下头去,在巧克力上舔了舔。
  徐北看着小狼把巧克力用嘴边推边舔地满地转,叹了一口气:"操,你真没长牙么,浪费了……吃不完……给我留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起来让本来就已经断了的肋骨再次错位,徐北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眼前一片跳动着的金花,接着就是一黑。
  倒回雪地上的时候,徐北悲哀地想,都没来得及警告这只狼,如果自己死了,不许吃他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祝大家儿童节快乐,嘿嘿。
新文挑了这么个日子开坑,大家懂的,轻松,轻松!
谢谢一直跟到这个坑的姑娘大爷们,我爱你们。

今天双更,中午一点更新第二章。


2

2、死没那么容易 ...


  疼。
  全身上下简直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死了?
  这两个字在徐北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同时,之前二十六年混乱的生活瞬间像是爆炸了的啤酒桶,一时间满眼碎片,一地泡沫。
  各种各样的人脸像一本快速翻过的相册,一张一张地扑向他,又慢慢远去,身上的疼越来越强烈
  真没想到,英年早逝也就算了,却连死也死得这么辛苦,徐北很悲痛地为自己郁闷了一会。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

  "要不要报警?"
  "醒了,死不了……"旁边有人在说话,回答了他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徐北觉得自己要不是全身疼得受不了,现在肯定又会再一次笑出声来,我操,老子还是没死。老妈曾经骂过他是垃圾,他这样的人,死掉了阎王都不收。他一直认为这是老妈对他的无数负面评价中最正确的一次判断,现在事实证明,她是个预言家。
  他没死,阎王不收他。

  眼前有人影晃动,徐北眨眨眼,努力地想看清楚这个人的脸。
  一条热乎乎的毛巾盖到了他的脸上,温暖的感觉慢慢延伸向全身,有人弯下腰研究了一会他的脸,问道:"感觉怎么样?"
  "……饿。"徐北开口,对于这个完全脱离大脑支配地回答,他有些无奈。
  "给他拿点粥来。"这人转头对身后说了一句。
  几分钟之后,徐北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和自己所处的环境。这是山里经常见到的普通房子,他躺在火炕上,一对中年夫妻正站在炕边看着他。
  男人把他扶了起来,他喝了几口粥,觉得胃里烧得慌,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只想吐。
  "送你去医院吧,你伤得太重,刚才还吐了血,"男人指了指炕沿上没有擦净的血迹,"我这就拿车拉你去县医院。"
  他不能去医院,班大同是老狐狸,就算自己跳了崖,只要他没看到尸体,就绝对不会罢休,医院百分之百会是他蹲守的地点。
  可徐北看着这个男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附带还扯出个笑容,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山民都很朴实,但同时对陌生人也很警觉,一个失足摔下山崖的重伤病人如果不肯去医院,也许会被他们直接送到派出所……

  "对了……"那男人像是想起什么,走到炕尾,弯腰从地上拎起来一团白色的东西,"这是你捉的吗?"
  徐北一下愣住了,那只他在雪地里碰到的小狼正在男人的手上拼命地挣扎扭动,时不时还奶声奶气地"嗷嗷"两声,愤怒地吡着牙,徐北这才发现它还是有牙的,四颗小犬齿。
  "我捉这玩意儿干嘛……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他有点纳闷,怎么把这小东西也给弄来了。
  "我把你拉回来的时候它一直跟着,是只雪狼。"男人把小狼放回地上,小东西迅速地逃离他身边,跑到炕头旁边,扒着土炕往上够,眼睛一直巴巴地看着徐北。
  "啊……雪狼。"徐北做出个恍惚大悟的样子,其实心里完全不知道雪狼是什么东西,无非是狼的一种,就像雪豹是豹子的一种。
  "我小时候见过一次,以为这山里再也看不到了呢,都被打光了,"男人一边说一边往屋外走,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这狼崽还没断奶,母狼估计是被人打死了……"
  徐北没有注意男人后半句,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前半句话吸引了,被打光了,几十年都没人见到过了,稀有了,值钱了。
  他看着蹲坐在炕边地上的小狼,觉得老天爷对自己挺照顾。

  徐北缺钱,非常缺,尽管他活到现在就没不缺钱的时候,但这次他是缺得厉害,缺得连命都差点丢了。他一想到班大同那如秃鹰一般贪婪而阴鸷的眼神就有点肝颤,他不怕班大同,但他很怕死在班大同手上。
  这雪狼就算卖不出班大同要的数,至少也能让他在躲避班大同的过程中顶上一阵子。
  可山民虽然是山民,却并不傻,男人准备好了拖拉机准备送徐北去县里的医院,一听说他要带走这只狼崽,男人马上盯着他的脸开始扫描。
  "你要这狼崽干嘛?"
  "您看,这是国家保护动物……"徐北一边艰难地伸手在自己衣服内兜里摸着,一边张嘴就胡扯,他并不知道雪狼到底是不是保护动物,他只是估计眼前这两口子也和他一样不知道。
  手在兜里摸到了一个硬壳小本,很好,还在。
  徐北把小本掏出来递给那男人。这是国内某知名大学研究生院的学生证,上面贴着徐北严肃的一寸照片,他把脸对着男人,方便他进行比对,然后继续扯蛋:"我会把它送到野生动物保护站,它在那里会得到更好地照顾……"
  地上蹲着的小狼很安静,抬着头,灰褐色的眼睛定定地盯着流利地胡说八道着,不带磕巴不带脸红的徐北。
  证当然是假的,徐北高中被开除时,班主任曾满含热泪地握着他的手,说你终于被开除了,语气里满是欢愉。
  虽说证是假证,可做假证的麻三儿却是假证行业里的翘楚,在山里呆了一辈子的这两口子当然被这个盖着钢印红戳的来自首都名校的证给震住了。
  两口子找了个麻袋,里面垫上些棉布,把疯狂挣扎吡着四颗小犬齿拼命乱咬的雪狼崽给塞了进去,把袋口扎好。小狼仍然不消停,一直"嗷嗷"叫着,在麻袋里横冲直撞。
  "你老实点呆着,"徐北有点无奈,忍着胸口的剧痛咳嗽了一下,"你这么折腾我怎么带你走……"
  这句话刚说完,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小狼停止了挣扎和叫唤。

  徐北躺在拖拉机的后斗里,虽说夫妻俩给他垫上了厚棉被,可这一路还是颠得他魂飞魄散,每次身体离开车板然后再摔回去,他都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二次谋杀。
  装着小狼的麻袋就在他手边放着,它在里边时不时哼哼一声,徐北的手一摸过去,它就停止,手拿开,它就又开始很不安地哼哼。
  于是徐北干脆把手隔着麻袋放在它脑袋上,开始盘算怎么脱身。县城快到了,他不能就这么一直躺在车上被送到医院,班大同会在医院等着他……
  他摸了摸裤兜,里面有一个手机,这手机非常破旧,是那男人扶他上车时,他从人家腰上顺的。他弄这个手机的时候没有多想,是条件反射,这种简直像是放在那里让他白拿的东西,他忍不住不动手。
  他的确需要一个手机,自己的手机在滚下山崖的时候牺牲在不知道哪个石头缝里了,而在他一会滚下车之后,需要马上和外界联系。
  "小东西,"徐北吃力地在颠簸中撑起身体,解开了装着小狼的麻袋,"我要下车了,你受累吃点苦……"
  徐北抬头看了一眼专心在前面开着车的男人,咬着牙一使劲,瞄着路边的雪堆把小狼扔了下去。小东西在雪堆上砸出了一个坑,然后顺着路基连滚带摔地滑进了路边的林子里。
  拖拉机轰轰响着,男人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徐北捂着胸口,刚这一使劲拉动了他的伤,疼得汗都下来了。
  他坐在车上喘了一会,闭上眼往车后边一栽,侧着身滚了下去。
  肩膀先着地,这虽然是他预先设计好的着陆点,只有肩膀上似乎没有受什么伤,但在没有雪的冻土上撞这一下还是让他差点喊了出来。
  他没时间耽误,憋着劲往路边滚了几下,顺着路基也滑进了林子里,然后很不情愿地在一棵树上撞了一下腰,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擦黑,徐北全身都是麻的,只有右手有些知觉,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有个温湿的东西在碰他的手。
  小狼正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用舌头在他手上舔着,还时不时用冰凉的鼻子拱一下。徐北用手指摸了摸它的鼻尖,哑着嗓子笑了两声:"别他妈在我手上擤鼻涕。"
  一听到他醒了,小狼跌跌撞撞地蹭到了他脸旁边,在他脸上舔了两下,缩成一小团在他脖子边上趴下了。徐北没想到小狼能找过来,估计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呆在林子里是活不下去,所以跟定了他。
  徐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活动了一下手指头,按下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他记忆力不是太好,对于电话号码,他能用脑子记下的除了10086之外,只有两个人的,一个是徐岭,另一个是乔谦。
  这种情况下,电话不能打给徐岭。
  徐岭是他弟,同父同母的弟弟,优秀得简直不像他弟,对这个不争气的哥哥,他的态度是拒之千里不闻不问,而徐北也不愿意在徐岭面前将自己已经接近最低点的形象值追加成负数。
  所以电话只能打给乔谦,乔谦跟他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儿,最主要的是,乔谦能帮他找到医生。

  这个破手机的信号很不好,一接通就沙沙沙响个不停,他听到乔谦在那边喂喂地喊,自己说了三遍我是徐北都没能让乔谦听明白。
  "我操他娘的……"徐北有点绝望地骂了一句。
  "小北?是你吗?"电话的沙沙声终于消失,乔谦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感谢玉皇大帝啊,"徐北一放松就又忍不住咳了起来,胸口又撕心裂肺地疼了一阵,"我在北岭,你快来弄我回去,晚了我就得挂。"
  "你怎么在北岭!"乔谦喊了一嗓子,又马上控制了声音,"我马上开车过去也要2个多小时,你在北岭什么地方?"
  "不知道……"徐北看了看周围,没有任何标志物,他有点后悔,自己跳车是不是跳早了,"在通往县城的某条小路边上,离县城应该很近了……"
  "那我怎么找你!你受伤了?严重吗?你在户外?"乔谦一连串的问题让徐北一阵发晕。
  "在林子里,不知道哪断了,可能哪都断了。"
  "……我马上过去,手机还有电吗?"
  "有三分之一。"
  "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保持清醒,不要睡着了!"

  挂了电话,徐北把手机塞回衣服里,想挣扎着换个姿势,被树干顶着的腰慢慢有了知觉,非常不舒服,但扭了半天,身体愣是在原地没能移动哪怕一寸。
  "我就算不死,估计也得弄个高位截摊,"徐北侧了侧头,对正专心在他脖子上舔来舔去的小狼说了一句,又伸手摸了摸它,"你冷吧?"
  小狼呜鸣了一声,算是回应。徐北咬着牙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扯着小狼的后腿把它裹进了衣服里,再拉上拉链:"你别死啊,你要死了,我上哪换钱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明天继续双更。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啊!啊!啊!


3

3、大难不死必有那啥 ...


  乔谦是在两个小时之后找到徐北的。
  徐北打来电话的那个手机没等支持到他赶到北岭就莫名其妙地再也打不通了,乔谦只能无奈地开着车围着县城一通乱转。
  能通进县城的路有四条,他挨个转了两遍才看到了其中一条路边上,雪堆有被刮擦过的痕迹。
  这还得要感谢老天爷这两个小时里没有下雪,否则让他在这再转十圈,也不可能看到已经如同死人一样僵硬的徐北。
  乔谦顺着路牙子滑下去,手直接先伸到徐北脖子上摸了一把,脉博很弱,有一搭没一搭很不敬业地跳着。
  他一耳光扇在徐北脸上:"徐北!"
  徐北没有反应,但胸口的衣服突然动了一下,乔谦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徐北脸上,没留意他衣服鼓着一块。这一动把他吓得够呛,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羽绒服的拉链被撑开了,里面探出个白色的小狗脑袋。
  "我!"乔谦忍不住喊了一声,又觉得声音有点大,于是赶紧压低了,"……靠啊。"

  从衣服里钻出来的小狗没有理会乔谦的巨大反应,自顾自地在徐北下巴颏上舔开了,边舔还边哼哼。乔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徐北的衣服里为什么会裹着一只狗,他也没工夫多想,过去拎着小狗的脖子把它从羽绒服里抓了出来放在地上。
  小狗在雪地上愣愣地站了一会,又往徐北身边蹭了过去,乔谦摸了摸徐北的胸口,发现是热乎乎的,估计是由于这小狗的体温。
  这是好事,如果没有这只狗,徐北这会没准已经在下边跟阎王爷扯蛋了。

  乔谦检查了一下徐北的伤势,不轻。腿上连裤子带肉地被划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有人帮他做过简单的包扎,血已经止住了,但胸口上伸手随便一摸就能发现肋骨断了,至于脊柱啊内部脏器什么的……天晓得了。
  乔谦研究了一下,直接扛起来肯定不行,不定哪个动作就会造成二次受伤,再说也扛不动他,最终他决定,拖上车去。小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徐北脚边,直到乔谦把车后座拆了把徐北弄上了车之后,它才老实地在车轮旁边坐下了。
  乔谦准备上车走人的时候看到小狗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被这小眼神弄得有点浑身不舒服,弯腰把小狗拎上了车,扔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出来躲债还带只狗……"
  车子穿过县城的时候与一辆悍马擦身而过,乔谦开得急,悍马比他开得更急,差点撞上,他坐在车里骂了一句:"靠,赶着投胎呢。"

  "给我多转几圈,他妈的就算是他投胎了,也给我从娘肚子里挖出来!"班大同坐在车里狠狠地骂着。
  今天徐北当着他的面以跳崖这种大无畏的方式逃离了他的掌控,实在让难得亲自跑这么远来抓人的他非常丢面子。
  班大同原本的计划非常丰盛,他甚至在车上放了若干工具,以期能在捉到徐北之后好好地活动一下筋骨,没想到随着徐北面带笑容地往崖下一滚,他的完美计划全盘泡汤。
  他们追下山崖时只看到了一片即将被飘雪掩埋掉的血迹,而之后的几个小时里都没能找到徐北。他班大同带着十几个手下,在小小的北岭居然找不到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就这么点地方,真是瞎了我的狗眼了,居然找不到一个要死了的人!"班大同非常恼火,冲着车里的几个手下开骂了。
  手下想提醒他用词错误,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下去,他怕班大同一棒子帮他开了瓢。

  乔谦连夜把徐北拉到了叶敏敏的诊所。乔谦出发前给叶敏敏打过电话,让她准备好要用的器材,当时她表示了强烈地反对,但听到是徐北时,又满怀着愤怒无奈地同意了。
  "要我说,徐北下次再出事,就让他死了算了,总有一天要把你一块卷进他的烂事里。"叶敏敏帮着乔谦把徐北弄进手术室里。
  "先别说这些了,"乔谦迅速地把徐北衣服解开,检查他的伤势,"在雪地里躺了不知道多久,得先解冻……"
  "放微波炉吧。"叶敏敏弯着腰给徐北测血压。
  "看来这次班大同没打算放过他啊……"
  "我这是第多少回看他光着身子了,"叶敏敏叹了口气,手脚麻利地拿过缝合伤口要用的工具,"我还没找男朋友呢,就因为他,我现在对男人的身体都没有性幻想了。"
  "不至于吧,徐北身材挺好的,"乔谦给叶敏敏打着下手,"就是伤疤有点多。"
  "别赞美了,我知道他是你的救命恩人。"
  "什么救命恩人?"
  "他不是曾经扎进粪池子里把即将淹死的你捞了上来么……"
  "老天,能不能不说这事啊!"

  乔谦和叶敏敏折腾了一整夜,总算是让徐北赶上了从阎王爷那重返人间的末班车。
  十点二十五分,徐北醒了。
  "看我的手指,"叶敏敏伸出中指在徐北眼前晃了晃,"能看清吗?这是几?"
  "……操,"徐北很虚弱地笑了笑,"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总这样能嫁得出去么。"
  "几?"
  "一。"
  "嗯,看来脑子没有什么问题,"叶敏敏转头看着乔谦,"你什么时候把他从我这弄走?他得养一段时间,在我这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这家伙再破坏我对男人的美好幻想。"
  "住我家吧。"乔谦对着徐北的脸研究了一会。
  "不要,"徐北动了动,想坐起来,"我再找个房子……"
  "你是想说我去帮你找个房子吧。"乔谦把他扶起来。
  "那最好,"徐北靠在床头,动了动胳膊,又抬了抬腿,还好,没有残废,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很紧张地看着乔谦,"那只狼呢?"
  "狼?什么狼?"乔谦被问愣了。
  "一只白色的小狼啊,"徐北有点着急地比划着,一面觉得财路要断了,一面又觉得那小东西一个人在那林子里呆着肯定会死,"老子临死之前揣衣服里了的啊,你找到我的时候没看到?"
  乔谦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我靠,那只狗是狼?"
  "那本来就不是狗啊,是只狼啊,是只雪狼,"徐北一想到老乡提到雪狼已经看不到了就觉得自己手上这只小狼弥足珍贵,"我说,你到底看没看到?"
  "你要有心理准备,"乔谦跳起来往门外跑,他是完全把那个小东西给忘了,"在车里呆了一夜,没冻死也闷死了……"
  徐北没出声,盯着门,看着乔谦抱着一团白色的毛球跑进来的时候,他心里一下揪紧了:"怎么样?"
  "有劲着呢,"乔谦捏着小狼的嘴把它放到徐北床上,"还想咬我……"

  小狼被放到床上时耳朵还很警觉地竖着,眼神里透出紧张,几秒钟之后它看到了徐北,一下松驰了下来,隔着被子从徐北腿上踩着就往胸口上扑。
  "再错位了不管接啊!"叶敏敏喊了一句。
  小狼听到她的声音,站在徐北的肚子上停了下来,抬着一只前爪,犹豫着没有放下去。它偏过头看了叶敏敏一眼,脑袋一甩打了个喷嚏。
  "我操。"徐北看着它这个样子,笑了起来,又扯到了伤口,皱着眉倒抽了口气。
  "是我太美了吗?"叶敏敏啧啧了两下。
  "有吃的吗?给它弄点吧……"徐北看向叶敏敏,又觉得她不会轻易地满足自己的愿望,于是又转头看着乔谦。
  "它吃什么?"乔谦打开叶敏敏屋里的冰箱,里面赫然放着一只人手,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乔谦猛地甩上冰箱门,头发都立起来了。
  "奶。"徐北在小狼鼻尖上摸了摸,有点干巴了,狗鼻子如果干了,说明健康状态不是太好,狼也应该差不多。
  "有么?"乔谦看着叶敏敏。
  "没有,我早就断奶了,"叶敏敏撇憋嘴,转身在柜里翻出一盒没开封的果汁,冲徐北晃晃,"这个行吗?"
  "行行行,"徐北一个劲点头,哪怕是白水也行,至少能给小狼补充点水份,"劳驾帮找个碗喂一下它……"
  "50块。"叶敏敏打断徐北,指了指消毒柜,示意乔谦过去拿碗。
  "操,"徐北无奈地叹了口气,摸着小狼的脑袋,"你知道我欠这个黑心娘们儿多少钱吗?"
  小狼看着他,眼神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在努力地理解徐北的话,又像是压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乔谦把小狼拎到地上,把倒了果汁的碗放在它面前,小狼估计是又饿又渴,没再像徐北初次见到它时那样小心翼翼了,扑过去几乎是把脸埋到了碗里,小舌头一下下舔着,吧唧吧唧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徐北看着它的吃相,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也饿得很是痛苦,他摸了摸已经平坦得可以晒谷子的肚子,看着乔谦,乔谦倒是反应很快:"你不能吃东西,一周流食。"
  "问题流食在哪呢?老子饿得胃都翻了个个儿了……"徐北悲伤地靠在枕头上,指了指地上的碗,"这个给我一杯吧。"
  这话一出口,小狼停下了,抬着头看向他,嘴边的小绒毛上沾着果汁,一滴滴地落到碗里。
  "哟,"乔谦有点惊讶,"它听得懂?"
  "不是说狼会报恩么,"叶敏敏走到小狼边上,看了看碗,对徐北抬抬下巴,"它让你喝呢,你不要客气了。"
  小狼对于走到它身边的叶敏敏似乎很抵触,连着退了好几步,甩着脑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爪子在自己脸上跟猫洗脸似地蹭了好几下。
  叶敏敏有点没面子,又有点想笑,扭头一指乔谦:"你,现在就把这俩玩意弄走,我要开门了,耽误了我赚钱你们管赔么?"

  徐北被两人架到车后座上时觉得全身都是散架的,他都怀疑叶敏敏这个江湖女游医没有好好地把他身上的零件拼对。他搂着小狼,挣扎着看着站在车边准备目送他们离去的叶敏敏,手扒着车窗:"我说,叶大夫,你确定我在床上躺两个月能恢复正常,不会有什么不该拐弯的地方拐了?"
  "快走!"叶敏敏冲着乔谦喊。

  乔谦迅速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踩下去,徐北觉得自己像片悲惨的小树叶,摔回座位上,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乔谦:"你是不是觉得救了我是个错,现在打算再弄死我。"
  "昨天晚上,"乔谦没看他,"朱小蕾给我打电话了。"
  徐北没来由地呼吸急促了一小会,低头捏着小狼的耳朵:"给你打电话干嘛?"
  "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
  "你怎么说?"
  "我说你半年没联系过我了,"乔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她找你干嘛?不总是等着你找她的吗?"
  "估计没钱用了。"徐北苦笑了一下,头往后靠着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一更。
下一章还是中午一点更新。
谢谢师太太的两篇长评,你一定很爱我……
谢谢地雷和火箭炮!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收藏,这些都是动力!


4

4、牛奶和狗粮 ...


  乔谦给徐北找的房子在近郊,据说步行20分钟就能看到农田,不过徐北还没有验证过,他整整半个月都在床上躺着,饿的时候喝牛奶,连澡都没洗过一个,要不是憋不住,他真是连厕所都懒得去。
  乔谦本来打算每天送点粥什么的过来,但被徐北拒绝了。
  班大同对他屈指可数的几个朋友早已经摸透了,他倒不怕班大同会跟着乔谦找到他,他命贱,总能找到脱身的办法,跑不了也无非就是无声无息地被班大同弄死找个地方埋掉,按他妈的说法就是早死早超生,他只是怕班大同会对乔谦做出什么事来。
  徐北自认为自己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其实真的可以冷血到不在乎有人会因为他出什么事,但有几个人却始终会是他的软肋,比如乔谦和叶敏敏。

  于是乔谦在放下两箱牛奶和一袋狗粮之后,不再出现在近郊这间不起眼的小平房里,但是给徐北留了部手机,要求每天都接到徐北的短信。
  "有一天没收到我就会过来,看不到你我就会报警。"

  小狼被安顿在小平房后面一个不到2平米的所谓院子里,每天跟徐北一样,只喝牛奶。
  徐北每天喝牛奶喝得想吐,打嗝泛着奶味,看着窗外小路上偶尔经过的水牛都能从牛屎里闻出一股奶腥味。
  小狼却喝得很逍遥,一埋头能喝光一大盒。刚带回来的时候也就不到二十斤的样子,这一个星期过去,不知道是徐北手上没劲还是它长膘了,徐北抓着它脖子后边的小肉居然没能拎动它。
  "过来让你爹看看你的牙。"徐北掰开它的嘴,发现除去四颗犬齿,别的牙也都开始冒出头来,应该是可以吃狗粮了。
  他往屋里的狗粮袋子走过去,小狼在身后跟着。除去不会摇尾巴,也从来没有开口叫过,小狼给徐北的感觉就是一只小狗,他有时候都怀疑当初老乡是不是看走眼了。

  这小东西非常粘人,徐北每天早上一睁眼,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小狼那双灰褐色的眼睛。
  天很冷,这屋里没有暖气,也没有炕,用的是电热毯,加上身体还有些发虚,所以有时候徐北不愿意出被子,小狼可以就这么瞪着他看,一直看到他忍无可忍地起床为止。

  "吃吧,"徐北把用牛奶泡了的狗粮放到小狼面前,蹲在地上看着它,没蹲几秒钟就有点吃不消,腿吃不上劲,伤口绷得像是要裂开,只得又站起来,感觉自己像个七八十岁快要向着棺材泪奔而去的老头,"我操!"
  小狼抬起头,盯着徐北看了一会,似乎在确定他会不会突然倒下。
  "吃你的,看个蛋。"徐北伸脚在它屁股上轻轻踢了一脚,回到床边躺下,看着墙皮已经脱落得如同一开始就不曾有过墙皮的屋顶发呆。
  小狼低下头开始吃它人生中,不,狼生中第一顿需要用到牙齿的食物。

  徐北发了一会呆,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给乔谦发了一条平安短信,我还活着。
  乔谦回复,继续活着。
  徐北笑了笑,拿着手机有点愣神,手指在键盘上按下了几个数字,想想又删掉了。没过一会又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同样的数字,听着电话里万年不变的彩铃,猜测着这个时间徐岭会在做什么。
  "喂。"徐岭带着疲惫的声音传出来。
  "你通宵了?"徐北问。
  "徐北?"徐岭从初中以后就没有再管他叫过哥,一直都是叫名字,理由是徐北不像个哥。
  "嗯。"
  "有事?"
  "没事,最近怎么样?"
  "你怎么又换号码了。"
  "原来的号用烦了。"徐北笑笑。
  "你什么时候能看着自己这样子觉得烦?"徐岭声音有点冷。
  "这有难度,我……"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徐岭就把电话给挂了。
  徐北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无奈地笑了笑。他不是不想跟徐岭好好说话,可每次面对徐岭,他又总觉得自己内心有些什么东西需要藏起来,于是每次的谈话都是这样的结局。
  不过没关系,他打电话的目的只是想听听徐岭的声音。

  "我说,儿子,过来。"徐北愣了一会,觉得眼角有点发涩,拍了拍床板。
  小狼是只公狼,这是他前几天闲得没事把小狼翻过来肚皮朝上逗着玩的时候发现的,他当时还很无良地捏了捏它的小鸡鸡。
  小狼吃得正欢,听到徐北的声音却马上停了嘴,跑到床边仰着头看他。
  "上得来不?给你爹展示一下你的爆发力。"徐北又拍拍床。
  这床不算高,但小狼后腿撑地也只是刚好能够着床沿,徐北有点恶作剧地成心想逗逗它。
  小狼犹豫了一下,似乎在判断床的高度,徐北看着它这样子乐了:"上得来爹赏个吻给你。"

  话音还没落了,就看到小狼退了两步,后腿一蹬,都不带助跑地原地一蹦,窜上了床。
  "我去啊,"徐北看着蹦上了床正往他脸上凑的小狼,惊讶得都忘了躲,让它在脸上舔了两下,"你每天就喝点牛奶能喝出这个劲啊……"
  小狼在他身边趴下,伸出舌头在自己嘴边转圈舔了舔,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徐北胡乱抓起被角在自己脸上擦了几下:"你个流氓。"
  小狼又在他手上舔了一下才安静地在他身边趴下了,眼皮垂着,样子看起来很老实。
  徐北摸着它的毛,发现就在这一个多星期时间里,小狼白毛里的那些灰色小杂毛都掉光了,换上了一身雪白的皮毛。
  "你是男狼十八变啊……"徐北侧过身,把小狼往自己身边搂了搂,"儿子,爹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小狼抬起眼皮看着他,眸子发亮,似乎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并且还有些期待。
  "你知道什么是名字么,比如那天把你忘在车上的人叫乔谦,那个黑心婆娘叫叶敏敏……"徐北捏着小狼的耳朵,觉得自己挺无聊,对着一只屁也不懂的狼罗里罗嗦,可偏偏就因为无聊,他停不下来,"我叫徐北,我刚打电话找的人是我弟,他叫徐岭……"
  提到徐岭,哪怕是对着一只狼,徐北也会变得有些话痨:"你肯定在想,我叫徐北,为毛我弟不叫徐南呢,或者叫徐东徐西什么的……这你就不懂了,我爸,就是你爷爷,那个老混蛋没什么文化,他起名字的时候根本没想这么多,他是在北岭出生的,所以生了儿子一个叫北一个叫岭,多省事。"
  "对了,你也是在北岭出生的,咱俩算是老乡……"
  徐北话没说完,小狼伸出爪子在他胸口上轻轻抓了一把,他这才发现自己跑题了。
  "好吧,想你的名字,叫什么好呢,"徐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雪狼……要不叫你雪雪?不行……你是男的,狼狼?……有点太没创意了是吧……"
  徐北的手指在小狼背上的毛里揉来揉去地想了半天,最后一拍床板:"你知道《雪狼湖》么,那里边可有你爹的偶像啊……你就叫小湖吧。"

  小狼呆呆地看着徐北,并没有像徐北这样兴奋,像是没明白过来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名字。
  徐北一个人兴奋了一会又觉得这名字其实挺二的,于是逗了逗小狼:"不喜欢?那叫什么?湖湖?"
  小狼没回应,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脑袋往徐北胳膊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你个没礼貌的,"徐北伸手在小狼鼻子上弹了一下,"你老子给你起名字呢,你就这反应啊……小湖,湖湖,狼小湖,狼湖湖。"
  叫了半天,小狼直接转身起来跳下了床,回到后院那个破木箱搭起来的窝里睡觉去了。

  徐北从床上坐起来,小狼对于新名字的反应让他很不满,他下了床准备去窝里继续骚扰它。
  刚把鞋套上,就听到前院的木栅栏轻轻地响了一声。
  这声音很细微,但徐北还是在它响第一声时就听到了。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了,几乎是一跃而起,咬牙忍着疼,从床头抽了一根铁棒拿在手上,猫着腰闪到了房门后面。

  徐北住在这里养伤的事,只有乔谦一个人知道,就凭他俩一同在粪池里同生共死过这一件事,打死乔谦,他也不会把自己的藏身之处说出去,而这房子本身就是农民盖在果园旁边自己住的,果园荒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
  现在居然有人进了院子,徐北不得不在心里骂了一百遍操蛋的命运之神,拿了铁棒站在门后,随时准备对着进来的人敲一棍子。
  小狼从后院晃出脑袋好奇地看着突然变得身手敏捷的徐北,还哼唧了一声以示不解。
  徐北用手指了指它,不知道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怎么才能向它表达不许过来的意思,只好一直抬手那么指着。
  幸运的是,小狼被他指了一下之后,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半个脑袋露在门边,不再动了,只拿眼睛定定地看着徐北。

  有人穿过院子走了过来,徐北能听得出来,这脚步声有点小心翼翼,他握紧了手中的棒子,慢慢地举了起来,进来的只要不是乔谦,就他妈先开瓢。
  脚步声到了门外就停了,徐北举着棒子僵在门后。门外半天也没个动静,他手都快发抖了,胸口也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而一阵阵生痛。
  徐北就快要以为那人准备在门外落地生根茁壮成长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在他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冷不丁响起的敲门声如同一记炸雷,差点没炸得他手一软直接把棒子砸在自己头上。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局面,一个偷偷摸摸潜进院子里的人,在他门外磨叽了半天,最后选择了敲门,这事太他妈操蛋了。
  出于谨慎,徐北没有出声。
  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然后开了口:"徐北你在不在?"

  一听到这声音,徐北拿着铁棒的手一下软了下来,靠在墙上松了一口气。这是个女人,而且是个他无比熟悉的女人。
  "徐北?"女人继续敲门,还提高了嗓门,"不开门我就直接进去了啊。"
  徐北看了一眼锁着的门,心想要是真不开门,朱小蕾是踹门而入呢,还是转道爬窗户?
  他依旧没有出声,慢慢地贴近门缝,向外扫了一眼,很快看清了被门缝挤成了瘦条型的朱小蕾,而门外是一片空地,没有看到别的人。
  尽管他对于朱小蕾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表示怀疑,却还是伸手在门锁上拨了一下,打开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第二更。
为了活命,明天就不是双更了,但日更是必须的。
徐北有儿子了,恭喜。


5

5、打不过就得装 ...


  班大同找到朱小蕾的时候,朱小蕾正在牌桌上输得眼睛发蓝。
  她这几天手气背,徐北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很背,最主要的是,她快没钱用了,徐北就是她的钱包,现在钱包不见了,她每输一次都会印象深刻。

  班大同的人把朱小蕾从牌桌上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到了那辆标志性的悍马跟前,朱小蕾并没有挣扎呼救什么的,班大同要找她,她就是喊破了天,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
  "班哥。"朱小蕾靠在车门上,冲着坐在车里一脸阴沉的班大同笑了笑。她对自己很了解,除了长相和身材,自己一无所有,但有时候就这两样东西,就够她混了。
  "你男人呢。"班大同还是面无表情,但看上去还不打算现在就把她怎么样。
  "哟,班哥,别说得这么肉麻,我和徐北无非就是搭个伴,他可算不上我男人。"朱小蕾迅速将自己和徐北的关系摘清楚,惹了班大同的是徐北,自己没必要一块搭进去。
  "别废话,徐北人在哪里。"
  "我哪知道啊,"朱小蕾撇了撇嘴,"没准跟哪个新勾的妹子在一块呢,他见了漂亮姑娘腿都迈不动……"
  "他没跟你说过要去哪么。"班大同冷笑了一下,这就是徐北的女朋友,这种见风就倒的娘们儿,不知道徐北为什么会一直跟她混在一起。
  "说了啊,说老同学结婚他出去玩几天,"朱小蕾掏出烟点上,"班哥,你说这话我能信吗,他可是在西区混大的人,跟狐狸似的,嘴里没一句真话。"
  班大同盯着朱小蕾看了一阵,他早就料到朱小蕾不会知道徐北在哪里,徐北再傻也不会把自己行踪告诉这个女人。
  他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他在哪,你去一趟,给我确定一下。"

  班大同回来的当天,就有人给他报了信,徐北在市郊隐藏得很好的一处民房里养伤,他只要带人过去,就能把徐北捉个正着。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被徐北摆了一道,就这么结束游戏没意思,他就是要让朱小蕾过去,让徐北起疑,他要跟徐北好好玩玩,他无比迫切地想要看看徐北被他逼得无路可走的样子……
  "班哥……"朱小蕾明显不愿意去找徐北,脸上笑得有点勉强,她虽然不想被扯进徐北的麻烦事里,但也不愿意帮着班大同去得罪徐北,她一直觉得班大同是坏在明面上,而徐北是只狐狸,心里想什么没人知道。
  "听说你欠了烂脸儿差不多十万?"班大同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朱小蕾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

  徐北刚把门打开,朱小蕾就像蛇一样滑进了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就吻了上来。徐北一边在心里骂了一句操蛋,一边却把手里的铁棒往地上一扔,搂住了朱小蕾。
  朱小蕾把徐北一把推倒在床上,熟练地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又扑过来解徐北的裤子,整个过程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只能听到充满欲|火的呼吸声。
  徐北心里对于朱小蕾的到来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但却欲望却被她勾得有点汹涌澎湃,裤子里的伙伴直挺挺地要求他先办事后解惑,他已经憋了一个多月,出于对自身健康的考虑,他决定上半身服从下半身。
  徐北不承认自己是个色狼,他从来不主动勾搭小姑娘,但是如果有送上门来的,他是打死也不会拒绝的,像朱小蕾这种配合默契的,他更不会放弃。

  他身上有伤,虽说被欲望烧得打算不管不顾了,却还是有点力不从心,这点被朱小蕾看出来了,笑着跨到他身上:"躺着。"
  朱小蕾把衣服一脱,徐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对朱小蕾的身体很熟悉,但这种身材还是能让他每次都难以抗拒。
  "来。"徐北嗓子有点发紧。

  朱小蕾妩媚地笑了笑,徐北回了一个淫|荡的笑容,正准备接受欲望之神的洗礼时,却听到朱小蕾一声尖叫,从他身上一下滚了下去。
  这尖叫差点没把正打算拉弓拔剑大干一场的徐北吓得跟着滚下床去,他正要开骂,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有点慎人的低吼,他相当毛骨悚然地转头看过去。

  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的床,身上漂亮的白色绒色全都炸着,吡着牙,嗓子里发出一声声低吼,眼睛死死盯着朱小蕾,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徐北从来没有见过的……愤怒。
  "你怎么躲这养伤还养只狼啊——"朱小蕾抓着衣服站在墙角继续尖叫,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一直在发抖。
  徐北没有理会朱小蕾对小狼的恐惧,但对于她一眼就认定这是一只狼感觉有点意外,他在把小狼出手之前并不打算让人知道他身边有一只狼。
  "狼个屁,这是萨摩。"徐北穿上衣服,高涨的兴致被朱小蕾这一嗓子扎得全都消失了。
  "不可能!我在电视上见过这种狼……再说哪有狗是这么凶的!"朱小蕾缩在墙角迅速地把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眼睛还盯着小狼,怕它突然扑上来。
  徐北有点恼火,转头看着还在低吼着威胁朱小蕾的小狼:"你快他妈闭嘴吧,老子好事都让你搅了,你还呼呼个没完了啊!"
  小狼被他这一骂,马上住了嘴,瞪着眼看他,眼神里已经没有刚才的凶神恶煞,取而代之的是可怜巴巴带点委屈,爪子在被子上抓了两下,就在床上趴下了,耳朵也无精打采地往两边塌了下去。
  "装可怜有罪知道不!"徐北看着它这样子又有点心疼,虽然他不知道小狼为什么会对朱小蕾这么有敌意,但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只刚长牙的小动物置气还是有点说不过去。

  "我走了。"朱小蕾穿好衣服理了理头发就往门外走。
  "这就走了?"徐北挑了挑眉,往床上一躺,"你干嘛来了?"
  "就是来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会不会死,"朱小蕾打开门,动作有点着急,"你好好养着,我还有事,过几天再来看你。"
  徐北看着她这样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朱小蕾。"
  "干嘛?"朱小蕾停下,有点没底,她从前对徐北虽说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却也从来没有骗过他,被徐北这么盯着看,她有些发毛。
  "你怎么知道我受伤,又怎么知道我在这,我就不问了,"徐北站起来,慢吞吞地走到朱小蕾身后,搂着她的肩,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帮我给班大同带个话,我人就在这里,但他要的东西不在,我要是死了,那东西他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也别想找到。"
  朱小蕾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甩开他的手就冲出了门外,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几秒钟就不见了踪影。
  徐北站在门边发了一会呆,把门关上回到了床上。小狼还趴在原地没动,看到他躺了回来,就往他身边蹭了蹭。
  "你真能坏事,你知道你爹憋了多久了么,等开春你就明白了,到时别怪我不给你找母狼。"徐北把手伸到小狼肚皮下边暖着,心里有点不踏实,又翻了个身把小狼抱在了怀里。

  朱小蕾肯定是班大同叫来的,徐北倒是真没想到班大同能这么快找到他。
  不过他不踏实不是因为班大同找到了他,他看到朱小蕾的时候就想到了,班大同肯定在外面某个地方蹲守着他,就等着他被打草惊蛇之后狼狈逃窜,正好上演一出追逐与被追逐,操蛋与被|操蛋的精彩戏码。
  徐北担心的是让朱小蕾带给班大同的话他到底能不能相信。
  东西的确不在他这里,当初老混蛋把脏水泼到他身上时,他就跟班大同说过,你就是弄死我,我也没法把东西给你,你那玩意根本我就没见过。
  但班大同不相信,他说徐北别的我不想多说,你手上活好谁都知道,你要想从我身上顺点东西走那是轻而易举。于是加上利滚利的那笔钱,他算是跟徐北死嗑上了。
  现在徐北突然又承认了东西在自己手上,这冷不丁地变了口风,班大同能信么?
  徐北躺在床上搂着小狼,听天由命了,如果班大同不信,他现在逃跑,正好宣布好戏开锣,如果班大同信了,那他也就不用跑了。

  朱小蕾刚顺着小路跑出来,就被班大同的车拦了下来,她钻上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没有穿好。
  班大同坐在后座打量着她:"怎么,这么一会就能把事给办了?徐北也不行嘛。"
  "哟,班哥想什么呢,"朱小蕾往座上一靠,撇了撇嘴,"他那样子能办事么?我看动一下都费劲。"
  "他现在什么情况?"
  "也没脱光,没仔细看,反正身上腿上都缠着绷带呢。"朱小蕾皱了皱眉。
  "心疼了?"
  朱小蕾没回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疼了,但她是第一次看到徐北这个惨样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是真的。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徐北时的情形,徐北靠在公车站牌下冲她微微一笑,她就被那个充满诱惑的笑容当场秒杀了。
  现在的徐北脸上已经很少再出现那样的笑容了,当然她也不再是当年的她。

  "对了,"朱小蕾收回思绪,"徐北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人就在屋子里,但是东西不在他那里,他要是死了……你就是向天再借五百年也找不到……这是原话。"
  班大同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朱小蕾被他这莫名其妙的笑声弄得有点坐立不安。
  "哎——"班大同揉了揉脸,脸上的笑容慢慢散去,"还有什么。"
  "还有……"朱小蕾想了想,突然很紧张地看着班大同,"他弄了只狼养着呢!"
  "狼?"
  "没长大的狼,看着可能有三四十斤的样子,哎哟班哥你不知道,那狼凶死了凶死了……"
  "什么样子的狼。"
  "嗯……白色的,我在电视上见过,不过电视上的可没这么白,不知道是不是没洗干净。"
  "白的?"班大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盯着朱小蕾,"你确定吗?你怎么知道那是只狼。"
  朱小蕾被班大同眼神里突然透出来的光芒吓了一跳,不知道为什么班大同会对这个信息这么有兴趣,顿了一下才回答:"是白的啊,徐北还说那是萨摩呢,那东西的眼神一看就不是狗,再说徐北养着它呢,它见了徐北都不摇尾巴,哪有这样的狗……"

  回到市区让朱小蕾下车之后,他对车里的一个手下说:"盯着这女人,她跟了徐北几年,没感情都做出感情来了……"
  "是,老大,"那人点点头,"现在去哪?"
  "去狗场。"班大同摸摸下巴,徐北居然弄了只雪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是周六,一般来说,我应该休息,呃,不过因为有存稿……所以……
这个文明天还是照常更新。
谢谢大家支持!谢谢各种霸王票,我爱你们。


6

6、你太让人暴燥了 ...


  朱小蕾自打那天激情到一半被小狼吡着牙吓出屋子之后就再也没来过,徐北躺在院子里的草垛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快三个月了。
  班大同也没有动静,不知道是自己那句话起了作用,还是班大同那厮有更大的阴谋,但他懒得多想,这种安静的日子不知道还能过几天,等班大同回过味儿来,他就得再想辄了。
  乔谦来过几次,给他送吃的,他恢复得还算快,如果不是一拳直接打在身上,他已经不会有太大的感觉。看来叶敏敏不是江湖游医,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全身上下都是顺溜的,并没有哪根骨头被接歪了。
  乔谦一个劲感慨,还是年轻好啊,年轻好啊。
  徐北说咱俩难道不是同一年的?乔谦想了一下,哦,好像是。
  徐北本来不想让乔谦过来,可是想想班大同不可能不知道乔谦会来,也许他还不打算动他的朋友,他只想一点点玩死自己。

  小狼长得很快,两个多月的时间,已经由一只奶声奶气愣了巴叽的小东西长成了一只真正的狼。身上的小绒毛已经换光了,新长出来的都是挺硬的长毛,徐北有点郁闷,这毛摸着没有原来的手感好了……
  而且!这家伙现在变得非常烦人!

  徐北弄不清它到底什么时候会睡觉,反正自己清醒的时间里,小狼都在折腾,满院子瞎转。2米高的后院墙,它能一跃而上,站在墙头得意洋洋地东张西望,看到什么都有兴趣,连老鼠都能扑个半天。
  自己玩累了就来缠着徐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狗粮长大,小狼最大爱好就是舔徐北,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它舔到,舔了手也就算了,可是明显舔到脸的次数要比手多得多。
  徐北很严肃地找它谈过话,他说狼糊糊你知道不知道,你是只狼,狼就他妈该有个狼的样子,舔来舔去的是狗。
  小狼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徐北的话,反正每次都很配合,一脸正色看着他。但他一说完,小狼扭头就走开,抖抖身上的毛,该干嘛干嘛去。
  每当这种时候,徐北总觉得能看这家伙头上顶着四个字,爱咋咋地。

  今天乔谦送了不少吃的过来,不愧在一个粪坑里混过的哥们儿,带的都是徐北爱吃的,连巧克力都没忘了,而且还是酒心的,这是徐北目前除了钱之外最喜欢的东西。
  "儿子过来。"徐北蹲在装东西的箱子里翻找着,头也没回地叫了小狼一声。
  身后没有动静,徐北又叫了一声儿子,还是没动静。
  他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端正地坐在他身后的小狼:"糊糊?"
  小狼像是没听到,平静地看着他。
  "操,"徐北转回头继续在箱子里翻,"狼大爷,过来。"
  小狼从地上一跃而起,没等徐北回过神来躲开,脸上已经被它带着倒刺的粗糙舌头狠狠舔了一下,接着就看到小狼直接蹦进了箱子里,踩得箱子里的包装袋唏哩哗啦一通响。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跳起来就骂,骂完了想起来这玩意是只狼,它大爷肯定也是狼,而且是只公狼,于是又很恼火地踢了一脚箱子,"你他妈能不能消停一会!"
  小狼愣了一下,迅速安静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箱子里,然后抬起头看着徐北。
  徐北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指着小狼半天说不出话来。小狼倒是不介意被一直这么指着,看徐北没出声,它低下头开始用嘴在箱子里拱。

  "你给老子出来!"徐北过去扯着小狼的耳朵往外拽,小狼用两只前爪抵着箱子沿就是不肯出来。最后徐北一使劲,连狼带箱子都翻在了地上,箱子里的吃的也撒了一地,他自己也一下没站稳,坐在了地上。
  徐北看着满地的包装袋,悲从心来,干脆躺到了地上:"靠,你爹让你折腾死了你才舒服。"
  小狼没理他,在地上的袋子上挨个闻着,时不时伸爪子扒拉两下。徐北躺了一会,受不了从地下传来的阵阵凉意,坐了起来,指了指那包酒心巧克力:"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帮你老子把那袋巧克力拿过来。"
  小狼看看他的手,拱了拱自己面前的一袋蛋卷。
  "不是这个,那个红色包装的,"徐北手指动了动,"啊,你们狼是色盲吧……"
  小狼没看他,一路闻过去,在巧克力面前停下了,像是为了证明徐北的话是不对的,它没犹豫地直接叼起了那袋巧克力,小跑着蹦到了徐北面前。

  "哎哟,"徐北真是有些惊讶了,接过巧克力一边拆包装,一边有点感慨,"我真是不明白,说你是通人性能听懂吧,我说了一百遍了让你狼有个狼样别他妈乱舔,你是一点也没明白,说你不通人性吧,现在又装得跟真的似的,我说你是能听懂是不能啊?"
  小狼认真地盯着徐北看了半天,接着就趴下了,爪子往脸上一搭不再理会徐北。
  徐北有点想笑,觉得这小玩意还挺能装,他剥出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故意吧唧嘴吃得很响。小狼的耳朵弹了弹,但是没有动。
  于是徐北又拿了一颗剥了,放到小狼的鼻子旁边:"儿子,闻闻,这是你爹的仙丹,你还记得吗,想当年你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没长牙……"
  徐北得瑟了一会,刚要抬手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小狼突然一抬头,迅速地伸出舌头在巧克力上舔了一下,然后又趴回地上不动了。
  "我靠……"徐北举着被小狼舔过一下的巧克力哭笑不得,犹豫着该怎么处置,"你是不是以为你舔了一下,老子就不敢吃了?想当年,老子混得最背的时候……比现在还背,那会我连长虫了的方便面都啃过……"
  徐北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捏着那块巧克力陷入了对自己混乱的少年时光的沉思里。
  思绪正徜徉呢,手指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小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已经很熟练地把他手上的巧克力卷进了嘴里。
  "我日你个蛋啊,"徐北喊了一嗓子,"你个不着调的,刚给你吃你装逼不吃,这会来偷袭!"
  小狼低着头,都没怎么嚼,一块巧克力就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头一扬又看向徐北的手,发现他手上已经没有了,就开始用爪子在地上的袋子里扒拉。
  "怎么,你还吃上瘾了,"徐北拿过袋子,又剥了一块,想了想,递到小狼嘴边,这次小狼没犹豫,直接叼走了,他乐了,"这可是酒心的,你一会别喝醉了给我在这发酒疯啊。"

  一袋巧克力统共也没多少,小狼一气吃了十来颗,还盯着袋子不放,徐北迅速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看着小狼期盼的眼神,他总觉得自己像是在抢它的食物。
  "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你乔叔叔买给我的,别弄得好像我虐待你,"徐北把地上的东西收拾回箱子里,把巧克力放到桌上,"再说狼吃这玩意行不行我都不知道,你要吃死了,我的钱就泡汤了。"
  这句话一出口,小狼突然愣了一下,扭头就走出了屋门,蹦到院子里的草垛上趴下了。
  无论徐北叫他狼糊糊还是狼大爷,它就是动也不动,眼睛闭着,耳朵往边上塌着,连身上的毛看上去都无精打采的。

  徐北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的确是一直想着要把小狼卖掉来着,但具体什么时候卖,怎么卖,卖给谁这些细节问题,他却从来没有想过。
  现在这么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小狼一下转变态度,摆出个忧伤的POSE给他看,他一面觉得有点心疼,一面也较上劲了,老子不就随口一句么,又没现在就要卖你。
  他不再管小狼,直接去屋子后面的林子里转了一圈。
  这是徐北每天必做的事,活动一下,恢复一些体力,也算是为了班大同对他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他不至于像个爬不动的老头。
  平时徐北进林子的时候,小狼都会跟着,前前后后地围着他转。今天他转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小院的时候,小狼还保持原来的姿势趴在草垛上,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说,"徐北有点过意不去,走过去靠在草垛上摸摸小狼的鼻子,"你不是吧,脾气这么大呢,我就说要卖你,现在不也没卖么,你至于吗。"
  小狼睁开一只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会,伸出舌头在他手上舔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
  "唉,服了你了,"徐北转身往屋里走,"我要睡觉了,你进不进来,不进来一会自己从后边跳墙啊。"
  小狼不动,徐北等了一会,看着它像是跟自己死扛上了的那德性,有点无奈地进屋关上了门。

  睡了不知道多久,徐北觉得床轻轻震了一下,他没睁眼,嘴角勾出一个笑容,小东西,跟我玩少爷脾气呢,有本事别溜进来啊。
  徐北躺着不动,感觉到小狼从被子那头钻了进来,顺着他的腿一点点往上挪,他动了动腿,小狼马上停了下来,似乎是不想吵醒他,或者觉得它的行为要被自己发现了挺没面子的?
  小狼一点点用了很长时间,终于蹭到了他枕头边上,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像是憋了半天似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鼻子在徐北脖子上碰了碰。
  徐北忍着笑继续装睡,小狼见他没反应,也不再动,安静在趴在他身边睡了过去。

  自己什么时候再次睡着的,徐北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小狼体温很高,挤在自己身边暖哄哄的很舒服……
  徐北很少做梦,经常一觉睡到天光。今天却有点反常,像是做了很多梦,梦里见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有点乱七八糟。
  他甚至梦到了那个老混蛋,他有点郁闷,是因为自己身上流着他的血么,连做梦都不消停……

  他在似睡非睡之间挣扎,总感觉有人在身边。
  有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掌心很热,被这手抚过的地方感觉很暖和。

  做春梦了。徐北迷迷糊糊地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快憋死了啊。
  但……这手似乎并不像女人的手那样细嫩柔软……
  他翻了个身,那只手轻轻抬起来,等他不动了之后又慢慢搭到了他腰上。
  这感觉有点怪,但却又挺受用,徐北往这温暖的身体边上靠了靠,扛着浓浓的睡意睁开了眼睛。

  眼前有一张脸,就着月光看不清。
  依稀能看到一个轮廓。
  ……嗯,长得还不错,徐北想。

  但是,这分明是张男人的脸!
  妈逼,徐北闭上眼。
  他有点忧郁,真他妈操蛋,自己也太没出息了,想做|爱就想好了,居然想出来个男人,这得是憋成他妈什么样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徐北和小狼的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谢谢大家支持!


7

7、狼糊糊与裸男 ...


  有暖暖的呼吸扫到徐北的脸上……这他妈不是做梦,他惊悚地再次睁开眼睛。
  对面的人也睁开了眼睛,眸子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徐北愣了几秒,一掀被子从床上直接跳到了地上。他长么大从来没有过这么快的速度和如此惊人的爆发力,光着脚在地上站稳了之后,他抽空赞美了自己一把。
  真帅。

  "你他妈是……"徐北接着就是一声暴喝,转过头往床上看过去,谁字却没能说出口。
  他以为自己速度已经快得电光火石了,没想到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却只看到一个人影从床上往后院门外一闪就不见了踪影,甚至没看清那人是翻墙而过还是穿墙而过的。
  "……谁?"徐北坚持着把没吼完的话接完了,然后呆立在了屋子里。
  直到身上感觉到冷得刺骨了,他也没想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扫了一眼床上,被子乱七八糟地堆着,紧接着他有些不安地发现,小狼不见了。
  他记得睡着的时候小狼是趴在他枕头边的,现在不见了踪影。

  "儿子!"徐北心里一紧,喊了一声。这小东西很一向警惕,老鼠从墙外边跑过它都能发现,这次进来了一个大活人,它居然没有反应,没反应也就算了,它居然直接失踪了!
  徐北没多想,抓了衣服往身上一披就冲到了后院:"糊糊!"
  小狼的窝是空的。

  "我操!"徐北声音都颤了,从来不会离开他半步的小狼不在这间屋子里。
  他已经顾不得想那个从他床上逃走的男人是怎么回事了,满屋子乱转。
  这屋子就两间房,外间他住着,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之外再没别的东西,连柜子都没有。里间则堆满了房子主人的杂物,他也不管脏不脏了,直接在乱七八糟的烂箱子破被子里翻了一通。
  没有,前院没有,屋里没有,他又跑进了林子里,扯着嗓子全无形象地喊了几声糊糊,狼大爷,狼帅哥什么的,林子里一片寂静,连他妈回音都没一声。
  徐北有点傻眼,靠到身后的树干上,不知道接下去该干嘛好了。
  难道就因为自己说要卖掉小狼,它就这么跑掉了?它只是一只狼,就算它是白色的,也还是一只狼,一只狼居然能玩出离家出走这么一招来?

  一阵北风刮过来,只空穿了一件外套的徐北冻得一个激灵,打了个喷嚏,他不得不一路小跑着先回到屋里,心里琢磨着还有哪里没找过。
  刚进门还没站稳了,就听到后院传来了点动静,徐北猛一扭头,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后院墙上一跃而下跳进了院子里。
  "你跑哪去了!"徐北怒吼了一声。
  小狼站在后院里,看到徐北,跑着就进屋来了,贴在他腿上蹭了好几下。
  徐北一把抓过它,上上下下检查了一圈,完好无损。他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紧接着火就上来了,一脚踢在小狼的屁股上骂开了:"你个嗑错了药的,你大半夜的瞎窜个屁啊你!你知道不知道老子为了找你零下十几度在林子里跟个傻逼似的嚎!"
  这一脚踢得挺重,小狼的身体都趔趄了一下,但它还是紧紧地贴在徐北腿边,低着头小声地呜鸣着。徐北一看这架式,心里有点软下来了,但又不想就这么跟它和解,于是就站在那,看着带着点委屈在他腿边转来转去的小狼。
  "你也太让人操心了吧,"徐北站了几分钟,觉得腿有点麻,慢慢走到床边坐下。

  小狼跳上床,趴在他身边,脑袋放到他腿上,时不时偷偷瞟他一眼。徐北慢慢从一片混乱中静了下来,手在小狼头上抓着,这会他才又想起了刚才床上的那个男人。
  "你刚不在,我他妈见了鬼了,床上居然有个人跟我面对面躺着,这要是个女的也就算了,还他娘的是个男人,"徐北回忆着之前的事,越想越觉得有点离谱,自己没记错吧,"他好像还没穿衣服!"
  小狼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似乎听得很认真。
  "现在零下十几度啊,他光着就那么跑出去了……我操,这什么体格啊……"徐北已经完全没了睡意,靠在枕头上,扯了被子往自己和小狼身上一盖,"这事也太扯蛋了。"
  小狼蹭到他胳膊旁边,把下巴往他胸口上一放,闭上了眼睛。
  "睡吧睡吧,"徐北搂住它,"儿子,我跟你说啊,明天咱们就得走人,这地方不能呆了,那个裸男没准是班大同派来的……这人脑子越活越单薄了,没准他突发奇想准备活活吓死我……不得不防啊……"

  班大同坐在他春暖花开的玻璃顶天台上喝茶,穿着衬衣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很是美妙。
  他面前的长几上放着一溜照片,照片拍得很清晰,按日期排列着。班大同给前去偷拍的人下了命令,不要因为是偷拍,就忽略了美感,要是拍得没有美感,回头我就拿你喂狼。
  于是偷拍的人在徐北的小院子外猫了大半个月,全身上下冻疮都成摞了,不过照片拍得的确很有艺术家水准,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偷拍的,班大同很满意。
  他随手拿起一张,看着照片里正从院墙上往下跳的雪狼,那矫健的姿势和完美的体型让他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感觉。雪狼的体型比普通的狼要大很多,而且徐北养着的这只似乎格外地大。
  班大同算了一下时间,这只狼也就四五个月大,看上去却足有近百斤的样子,如果长到成年……班大同嘴角泛起了笑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这只雪狼目露凶光,嗜血残忍的样子。

  一个手下走了过来,在身后站着。
  "什么事。"
  "那边联系上了,让您先看看拍来的视频,"手下递过来一个信封,"上个月拍的。"
  班大同接过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张光盘,放进了手下拿过来的笔记本里,相当期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盯着屏幕。

  那只巨大的黑色动物出现在画面上时,班大同的眉毛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眼神里的兴奋一览无遗。
  "真是只鬼獒。"他几乎要笑出声来了,而后面的画面更是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像被点燃了一样,呼吸都有点不平稳了。
  这只起码有200公斤的黑棕色的鬼獒从笼子里被放进斗狗场地时,周围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退开。它闪着寒光的长牙伴随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吼声让只是在看视频的班大同都激动地跟着喊了一嗓子,接过手下点上的烟抽了一口:"这他妈才是真正的鬼獒,之前都他妈是普通獒,全国总共才他妈几只,还他妈想骗我……"
  鬼獒的对手是一只青狼獒,也是唯一一种见了鬼獒不会腿软,敢跟鬼獒斗上一把的动物。两只獒几乎是同时往场地中间冲过去,扑向对方。
  周围观战的人在这一瞬间喊成了一片。
  班大同是个老手,这只一眼就看出来了,青狼獒要败。
  鬼獒体型巨大,迅速和力量都在青狼之上,最关键的,是这只鬼獒身上散发出天生的杀气,这和训练出来的斗狗身上的杀气有本质的区别。
  斗狗只是好斗,为了讨主人欢心而去战斗,而鬼獒不同,它是天生嗜杀。

  "听说这只鬼獒,主人喂食都不敢靠近,运过来的时候就咬死了三只铁包金。"手下弯着腰在班大同身边进行注解,声音不敢太大,怕扰了班大同的兴致。
  班大同没有表态,鬼獒已经一击制胜。
  青狼獒是只有无数次战斗经验的獒,知道怎么样保护住自己最薄弱的脖子,于是鬼獒先是一口咬住了青狼獒的前爪,只一口,惊人的咬合力已经让青狼獒的前腿直接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第二口就咬在了青狼獒的脖子上,青狼獒的主人在旁边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想要叫停。
  但是已经晚了,鬼獒紧接着就是头狠狠一甩,青狼獒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暂而痛苦地悲鸣,从脖子到前胸的整块肉都被生生地撕了下来。
  "这青狼可惜了。"班大同夹着烟忘了抽,手因为极度兴奋而有点哆嗦,他甩了甩手。
  斗狗的过程中,一只已经被咬成这样,狗主都会叫停,进场分开两只狗,而在这场斗狗中,所有的人都没有动,没有人敢动,包括鬼獒的主人。
  鬼獒在几百人或恐惧或兴奋的目光中将青狼獒的肚皮撕开,肠子甩了一地。

  "我都快等不及了,"班大同关掉电脑站了起来,向楼下走去,边走边解开衬衣的扣子,"这段时间给我盯紧徐北,别让他溜了,他和狼,我都要。"
  班大同带着兴奋走进楼下的卧室里,一路衣服裤子扔了一地。
  床上躺着个人,盖着被子正侧身躺着,听到班大同进来的声音,撑起头看向他,笑了笑:"怎么下来了?"
  班大同看着他漂亮精致的脸,没说话,直接过去把被子一掀,被子下的人什么也没穿,象牙一般光洁紧致的皮肤呈现在他面前。
  "班哥……"
  "趴着。"
  那人很听话地翻了个身,班大同扑上去,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连基本的润滑都没有做,直接插了进去,身下的人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呼吸一下变得很粗重。
  班大同自己都觉得有点疼,但这种疼痛却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地刺激了他,他抓着那人的腰开始运动,每一下都深深地进入,没有一点犹豫。
  身下的人痛苦地皱着眉,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出声。
  班大同看着他的侧脸,这种隐忍的表情让他很受用,他扳着那人的肩,狠狠地抽动了几下,终于听到了一声闷在枕头里的呻吟。
  班大同很满意,将他翻过来,抬起他的腿放到肩上,腰一挺,又是一阵疯狂地□,那人的手抓着他的腿,手指深深陷进皮肤里……

  随着喉咙里一声低吼,班大同的动作慢了下来,一身汗水地趴在了那人身上。
  "林睿,"班大同看着还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很用力,直到他抬起眼睛看着自己了,才慢慢开口,"总有一天我会干死你。"
  林睿没说话,推开他的手,头偏到一边:"你今天碰到什么好事了?"
  "没什么好事,"班大同直起身,在林睿光滑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下月我要把徐北那只狼弄来。"
  "去跟程老六的鬼獒斗?"林睿抬起手,遮住射到他眼睛上的灯光,"那只鬼獒不是说能一次斗七只狼么……"
  "肯定得训一段时间,"班大同点了根烟,眯缝着眼,"不过那只雪狼不是普通狼,我不会看走眼,就算个子长不过老六的鬼獒,野性都是一样的……大不了被咬死,这样更有意思,对不……"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在一点点减少,我很不安哪……
嗯,这个算肉么,算吧,嗯!


8

8、反跟踪是技术活 ...


  徐北起了个大早。
  他其实不想起这么早,就算昨晚上他定下了计划今天要离开这里,可也不必在窗户上结的冰花都还没被太阳晒化的时候就起来,他自打小学毕业之后就没起过这么早。
  他是被胳膊的酸疼弄醒的,后半夜他和小狼以相依为命的姿势搂在一起睡到现在没动过,胳膊被小狼压得又酸又胀。
  "一会出去一定找个菜市给你称称体重,"徐北把小狼往被子外面推,"出去,压断你爹的胳膊了。"
  小狼跳下床,抖了抖毛,前腿绷后腿也绷地翘着屁股伸了个懒腰,然后拱开后门,跃上后院的墙,一路小跑转到前院。

  "狼糊糊同学我跟你说,"徐北打开门,看着在前院木栅栏上认真地啃着磨牙的小狼,"一会我们就出关,我找不到东西捆你,你老实点跟着我,别吓着人,你懂不懂,萨摩长不出你这么大的个儿,大白熊的毛又比你长得多,你最好给我装得像条大白熊串儿……"
  小狼没顾得上看徐北,它隔着栅栏把头伸了出去,想缩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脑袋卡在两根栅栏中出不来了,急得直哼哼。
  "我操啊,你真的是狼吗?"徐北都快气笑了,走过去扳着栅栏把小狼的脑袋推回来,"真他妈丢人,就你这操性,我当初要没把你带回来,你死十回都算少了。"

  沿着这房子门前的小路一直走,大约半小时就能看到城市的边缘。徐北什么也没带,也没什么可带,他把没吃完的巧克力塞到口袋里就出发了。一路上罗里罗嗦地提醒小狼要装得像一只狗,小狼也许是听懂了,始终老老实实地跟在徐北脚边。
  徐北慢悠悠地走着,没有回过头。他知道有人跟着,他别的本事没有,听力却一流,那种几乎细不可闻的脚步声从他离开小屋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
  其实就算他是个聋子,也能猜到班大同的人肯定会盯着他。
  但他并不担心,这人也就是跟着他,要动手早动手了。他唯一有点烦躁的是该怎么脱身,如果是他一个人,怎么着都能想出办法来,可现在身边跟着这么个引人注目的东西,别说是班大同的手下,就是个高度近视的人也能一眼把他俩从人堆里拎出来。

  半个小多时之后徐北和小狼站在了大路边上,一辆开往市区的私营中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哟,这么大的狗可不行啊,会咬人吧!"售票员从窗口探出头来喊了一声。
  "不咬人,一样买票。"徐北在售票员还没拿定主意之前迅速跳上了车,小狼紧跟在他后面也跳了上去,一上车就很不老实地东闻西看,吓得过道两边的乘客一阵躲闪,徐北给了它一脚它才静了下来。
  "哎哟。"售票员有点害怕地盯着小狼,这车上什么鸡鸭兔子的都拉过,连猪都上来过,但这么大的狗还是头一回见到。
  徐北没多说话,顺着座位中的通道往后排走,售票员犹犹豫豫地跟在后面准备收钱。
  车开动的时候徐北没站稳,身体一歪撞到了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身上,他扶着椅背对这个头发梳得溜光正对他怒目而视的男人说了句不好意思,手揣回口袋里。
  口袋里多了个钱包,他捏了捏,还不错,有点货。
  徐北在最后一排没人的位子上坐下,小狼老实地趴到过道上,又往徐北的脚边蹭了蹭,闭上了眼睛。
  售票员跟着过来收钱,他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抽了一张递过去,顺便扫了一眼放在里面的钱,估计有三四千。售票员转身离开之后他把钱拿出来塞进口袋里,开了窗户把钱包扔出了窗外。

  徐北选择了在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的大学城附近下车,这里人流量不是很大,小狼的出现不会吸引太多目光,而一路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了,跟着他的人开着一辆车,这里小街小巷很多,随便钻几条就有机会甩掉身后的尾巴。
  但他没急着行动,带着小狼在街上慢慢转着。

  小狼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有点一惊一乍,时不时地被商店放在门口的音箱发出的声音吓得一蹦,汽车喇叭响一声它也蹦,在徐北的腿上来回撞着。
  "你镇定点行不行,"徐北有点无奈地到路边买了两个肉夹馍,蹲在马路牙子上跟小狼一块吃,小声教育它,"你这样子搞得我很像带着条大土狗第一次进城的老乡你知道不?"
  小狼没看他,低头吃着他手上的肉夹馍,一个馍两三口下去就没了,它意犹未尽地把徐北手上的油花都舔得干干净净,冲着徐北打了个嗝。
  徐北太久没有好好吃饭,这馍吃了不到一半他胃就有点不舒服,把剩下的都给了小狼。
  他用余光看了看离他50米左右的那辆车,车上的人倒是很敬业,早饭都没吃一直跟到现在,估计午饭也没得吃了,他要是继续转下去,说不定能把车上的人饿死。

  街对面有家移动的营业厅,徐北摸摸小狼的头:"儿子,一会我要进去办点事,你能不能保证在门口老实呆着?"
  小狼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又低头在他手上闻开了。
  "我给你再买一个吧,但你得乖乖等我,听到了没?你要再敢乱跑,老子发誓再也不找你。"徐北揪着小狼的耳朵看着它的眼睛,强迫小狼看清他脸上严肃的表情。
  小狼叼着一个肉夹馍跟在徐北身后过了街,徐北把它带到营业厅外的一棵树下:"就在这吃,我马上出来。"
  小狼在树坑边坐下,看上去挺消停,徐北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营业厅。

  他在话费查询的机子上调出了旧手机号上几个月的通话清单,他要找麻三儿。
  其实麻三儿的号码挺有特点,一串8,一看就是个暴发户专用号,可徐北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把几个眼下就要用的号都记在了新手机上,徐北没多耽误,出了营业厅。小狼已经吃完了,正站在树下脸冲着街看车,脑袋跟着开过来的车从左转到右,又从右转到左,耳朵立得笔直,一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
  徐北看着好笑,悄悄走过去想踢它一脚,可没想到腿刚踢出去,小狼头也没回就闪开了,徐北没站稳,差点摔一跤,扶着树看了小狼好半天。
  "哎呀,糊糊你牛逼啊,"徐北挺惊讶,指着小狼,"你让你爹很没面子,站好了让我踢一脚。"
  小狼转过身看着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抬着后爪在脑袋上挠了挠,一脸莫名其妙。徐北走过去在它屁股上踢了一脚,这才心满意足地一挥手,走。

  徐北带着小狼沿着小街一路往前,看上去没什么目标,途中进了三次商店,第一次是服装店,给自己买了身衣服,第二次进了个箱包店,买了个最大号的拉杆箱,第三次进了超市买了一条烟和几袋酒心巧克力,然后站在路边给麻三儿打了个电话。
  "三儿,你二十分钟之内给我送张身份证到大学城。"
  "小北哥?你没事吧,"麻三儿对于徐北会打来电话感到万分惊讶,"要什么名字?"
  "班大同。"
  "小北哥你这不是耍我呢嘛,我要给你做了,我明天就得死大街上……"
  "那你废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用过别的名字。"
  "我马上到,你在前门还是后门?"
  "前门。"

  麻三从出租车上一下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徐北脚边蹲着的小狼,他愣了一下,犹豫着不敢靠近,离着十来米冲徐北喊:"我靠,小北哥,你居然还有闲情养个巨型犬啊!"
  "不咬人,快他妈过来。"徐北有点不耐烦,麻三儿不是个靠得住的人,他不想跟他多扯。
  麻三儿壮着胆走了过来,从兜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徐北:"你现在在哪落脚呢,还缺什么不,我帮你弄。"
  "以前你去过的,广安路那个招待所。"徐北准备掏钱。
  "别啊,"麻三儿一把按住徐北的手,"咱俩谁跟谁啊,你现在肯定手头紧,这就当小弟帮忙了。"
  徐北看了他一眼,也没多跟他客气,把手从兜里拿了出来:"那行,我晚点再联系你。"

  徐北着看麻三儿消失在路尽头,眼角余光扫到跟他的车正缓缓地往这边靠过来,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原地蹦了蹦:"儿子,一会咱俩不散步了,咱俩得跑一段,你跟着我。"
  也没等小狼表示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徐北突然一拎箱子,扭头就往身后的小巷子里窜了进去。小狼愣了一下,跳起来跟在他后面,几步就追上了他,并且很嚣张地跑到了徐北前头。
  "操,你知道路啊,滚后边去。"徐北骂了一句,他的腿虽说没大碍了,可猛地这么跑起来,还是有点够呛,抽着疼。

  徐北从小就没在学校老实呆过几天,他上学的时间大部分都在街上闲逛,对于大学城这片东拐西弯的小街小巷可以说是相当熟悉。
  带着小狼跑了十几分钟之后,他在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把箱子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了箱子上,喘得跟拉风箱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狼似乎跑得意犹未尽,这会正围着徐北转圈,看那气定神闲的鸟样,完全没有奔跑过的痕迹。

  "你他妈的不愧是只狼……爹服了你了,你好歹……也装一下让老子平衡点啊……"徐北喘了半天,慢慢从箱子上站起来,在地上把箱子放平,打开了盖子,"儿子,委屈你一下了,进去。"
  小狼呆呆地看着巨大的箱子,半天没动。
  "进去,"徐北伸手抓着小狼的前腿往箱子里拉,小狼被吓了一跳,惊恐万状地往回缩,徐北有点着急,但又怕惊了小狼,只得松开它,"爹求你了,快点进去,就一小会,很快就放你出来。"
  小狼抬了前爪,往箱子里点了点,又缩了回去。
  "继续,别怕,你最牛逼了对不对。"徐北很有耐心地蹲下来,鼓励小狼,他也是没招了,小狼现在个头太大,劲也足得很,要强行塞进箱子里去完全不可能,只能跟逗小孩儿似地哄着。
  徐北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出来,剥了放到小狼鼻子下边:"酒心的,闻闻,进去了就给你吃。"
  小狼鼻翼忽扇了一阵,对箱子的恐惧终于败在了食欲脚下,为了那块巧克力,它跳进了箱子。
  徐北把巧克力往它嘴里一塞,趁小狼不注意,猛地一扳它的腿,把它推倒在了箱子里。接着迅速地把箱子一盖,一跃而起坐到箱子上,把拉链拉上,拍拍箱盖,小声说:"就一会,坚持,不许乱动,要不直接扔你进垃圾箱。"

  麻三儿跟徐北见完面之后就顺着路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拐进百货大楼之后才掏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班爷,我刚见着徐北了,他带了只大狗,住在广安那家小旅店里……证?没没,他没找我弄那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起晚了……明天小狼正式变一次人,嗯哼!
这几天JJ的评论好像又抽了,总之是我在后台能看到评论,但前面看不见,有时候连后台都看不到……不是我不回复,是真的JJ它欠揍了……

找了两张图给大家看看,一张是雪狼,另一张是鬼獒。


9

9、你是糊糊吗 ...


  徐北从小巷转出去,站在路边打了辆车,直接报了星悦大酒店的名字。
  车在星悦门前停下的时候,保安一路小跑过来拉开车门,徐北指指了后备箱,两个保安把行李箱搬出来,放到推车上,大堂的服务生接过来,很有礼貌地把徐北往前台领。
  去你妈广安路的小旅馆,徐北在心了骂了一句,麻三儿你当老子今天才认识你么,老子十岁起就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徐北把证件交给前台,交了两天的押金,要了个标间,他本来想爆发户一把要个总统套,可是一路上没顾得上找活,钱不够。再说他也在担心被锁在箱子里的小狼,小狼始终安静地呆在箱子里,徐北怀疑它是不是受惊过度晕过去了。

  一进了房间,他把门一甩,急急忙忙地打开箱子:"儿子你可以出来了。"
  小狼没动,在箱子里团成一个团,露出一只眼睛正呆呆地看着他,嘴角还叼着巧克力,估计是被吓着了,没了食欲。
  "我操,出来了!"徐北拍拍它,抱着它想往出拉,小狼挣扎了一下,终于回过神来,跳出了箱子,第一件事就是一口把巧克力吞了下去,然后抖了抖毛,警惕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别检查了,这里班大同暂时还找不到,"徐北脱了外套扔到地上,又咬牙切齿地把裤子脱了,腿上的伤口有点发红,"我得洗个澡,可能时间会比较长,你自己玩一会。"
  徐北拿出几颗巧克力剥好放在碟子里递到小狼面前:"来,给你的补偿,不过你慢点吃,噎着了我不管抠……"
  话还没说完,小狼已经卷下了两颗。
  "噎死你!"徐北在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转身走进了浴室。

  受伤以后这还是第一次洗澡,也是第一次在镜子里看清自己身上的伤,徐北光着身子愣了半天,乐了,指着镜子骂了一句:"你他妈还能活到现在,你让班大同情何以堪。"
  身上严重的刀伤其实只有大腿上那一处,别的都是表皮伤,还有些老伤,加上被棍棒打出来的淤青,将他的身体勾画得有点触目惊心。
  内伤无所谓能不能见水,但外伤还是要避开水,他站在喷头下各种姿势摆了一堆,也没有找到一款可以痛快地冲澡而不弄湿腿上伤口的。
  最后他一条腿踩在马桶盖子上,摆了个七流电视剧里老流氓的姿势,打开了喷头。
  久违了的热水从头顶喷射而下,徐北惬意地发出了一声呻吟,操,真他妈爽。
  洗了快半个小时,他觉得这要不是酒店,他真的很想高喊几声,舒服啊!再来几声尖叫什么的发泄一下自己在快两个月的苦逼生活中积攒起来的郁闷心情。

  就在这时,隔着浴室的门从房间里传来一声让毛骨悚然的嚎叫声,悠长而极具穿透力。
  徐北就在一瞬间被这嚎叫声带回了北岭的山里,他仿佛能看到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小狼站在山崖上抬着头向着月亮嚎叫的情形。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这他妈是酒店!他踩在马桶盖上的脚由于这慢了半拍的反应而惊慌地一滑,整个人都撞到了浴室的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外面的嚎叫嘎然而止,徐北挣扎着爬起来,在门上踢了一脚:"狼糊糊你他妈的瞎叫什么,现在才几点,你嚎个蛋啊!这是酒店,不是山里,你是想让我们被赶出酒店么!"
  小狼没有回应,但也没有继续嚎下去。
  徐北重新踩到马桶上,找回之前的心情继续冲澡。
  小狼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它叫,可是狼不是应该对着月亮叫么,还得是满月,现在也就是下午,这小东西难不成真是关在箱子里吓出时差来了……

  徐北终于全身舒畅地洗完了澡,也没围个浴巾什么的就走了出来,打算躺到床上好好睡一觉,他喜欢皮肤直接贴在被子上的感觉。
  "糊糊,我不是不让你叫,是你得看看环境……"徐北甩甩头发,抬头往屋里找小狼,准备安慰一下它,毕竟它这么叫起来是天性,不是捣乱。
  可他只往屋里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他就那么光着身子愣了两秒,嘴里迸出一句:"我操|你妈!"
  接着他扭头就往浴室里冲,却一脑袋磕在已经关住的门上。
  这一磕让他猛地清醒了过来,接下来的感受简直是莫名其妙得让人发指。

  他的房间里又有一个人。
  又有一个男人。
  又有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男人。
  又!是的!又!
  这是第二次了!

  徐北慢慢转过头,看着正抱着膝坐在窗帘面前的人,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上回从他床上逃走的人。
  从他打浴室里赤条条地出来到他撞上浴室门这个过程中,这个人一直就那样静静地抱着膝坐着,始终没有动过。
  徐北觉得自己有点混乱,他摸爬滚大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过,他光着身子和另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面对面你看我我看你。
  "你……"徐北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迅速打开浴室门,从里面扯了条浴巾围在腰上,顿时觉得底气足了很多,"怎么进来的。"
  那人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这眼神让徐北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一手提着浴巾,一手指着那人:"不说话老子开门一喊你就算非法闯入了。"
  那人像是被他这句话吓到了,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在徐北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想法时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我操,这什么速度!
  接着就看着眼前人影一晃,那人冲进了浴室,转眼就"哐"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你妈!"徐北推了推,门被那人从里面顶着,徐北推了几下,纹丝不动。
  这回他算是没招了,砸门?还是趁现在穿了衣服就跑?可这真要是班大同弄来的人,又怎么能这么不靠谱!
  关键是班大同什么时候这么重口味了……

  徐北手撑着门,低着头回想刚才的情形。这就是上回那人没错,这种速度不会错,两次他都没能看清这人移动的状态,只是大致判断出这人个子跟他差不多高。
  还有一个无法忽略的重点……小狼呢!
  徐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他往房间里扫了一眼,又扑到柜子前拉开了检查了一圈。

  不见了,小狼又不见了!
  又是又!这是继他房间里第二次出现莫明其妙的裸男之后,小狼的第二次失踪!

  徐北僵在房间里,身上发冷,他脑海里跳动着之前抱膝坐在窗前的人那种他熟悉的眼神,不不,不光是那种眼神……
  那双眼睛,那对灰褐色的眸子。
  那是小狼的眼睛。
  这种惊人的一致让他不得不有了某种超出他理解能力的猜测。

  徐北在这一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全身脱力,也体会到了什么叫难以置信。
  他慢慢走到浴室门外,推了推门,还是被人从里面死死顶着。他在门上擂了一拳,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我说,你是……糊糊吗?"
  门里没有反应,徐北又拍了拍门:"不管你是不是,出来吧,你已经成功吓死我两回了,出来谈谈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也得让我死得瞑目不是。"
  徐北仍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慢慢开始穿衣服:"我穿衣服很慢,但有十分钟足够了,我穿好衣服之后,你如果还不肯出来……你可以试试。"
  当他艰难地套上了裤子之后,听到浴室门响了一声,门被慢慢打开了。
  徐北坐在床上没有动,静静等着,心里翻腾得厉害,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如果他真的是小狼,那这他妈算是什么事?

  那人慢慢从浴室转了出来,和刚才的样子有所不同,他腰上已经围上了一条浴巾,徐北心里松了口气,至少他不用再面对一个裸男。
  "坐下。"徐北故作镇定地指了指对面的床,看着这人的眼睛,灰褐色的没错,他无数次看过小狼的眼睛,无论是这颜色还是流露出来的眼神,都是他无比熟悉的。
  这人很听话,配合地坐在了对面的床沿上,徐北迅速地打量了他一下,很年轻的脸,抿得很紧的双唇,看起来有点倔强的下巴……
  "你能说话不,回答一下老子的问题。"徐北咬咬下唇,从扔在床上的那条烟里抠出一盒,拿出一根点上。
  "嗯。"那人应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带着略微的沙哑。
  "你是谁。"徐北吐出一口烟,烟雾直扑到那人的脸上,他往后躲了躲,没有回答徐北的问题。
  徐北等了一会,确定他不打算回答,叹了口气:"你不会是只会嗯吧……那我换个问题,你只用嗯或者不说话就行了。"
  "嗯。"那人抬起眼看着徐北,眼神里有些迷茫,徐北心里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你是糊糊吗?"徐北问出这句话时,手指紧紧夹着烟,控制着情绪。
  但那人的回答还是让他的手猛地颤了一下,烟灰掉落在裤子上。

  他说:"是。"
  "……你还会说是,"徐北拍了拍裤子上的烟灰,烟灰被拍掉了之后,他的手还无意识地在腿上拍了半天,直到伤口被拍得隐隐作痛他才停了手,但实在无法再继续控制自己的情绪,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可这也他妈太扯蛋了吧,你是想说,老子从山里捡了只狼,结果现在这狼他妈变成了个男人?"
  那人没有出声,眼里闪过一丝受伤的眼神,很快地垂下了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
  徐北喊完之后也沉默了,对面这个人的眼神让他心里轻轻抽了一下,如果这就事实,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房间里很静,这种静默让徐北窒息,他又点上一根烟,看着这人:"你……如果你是糊糊,那么,你还能……变回去吗?"
  "能。"那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先变回去,我脑子里很乱,你爹……我是说我现在接受不来这种动漫里才有的情节,"徐北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地柔和一些,"行么?"
  "不由我控制。"那人低声回答。
  "什么?"徐北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说出超过一个字的句子,一下没反应过来。
  "不由我控制。"那人重复了一遍。
  徐北再次夹着烟呆住,说话的声音倒是挺好听,这要自己是个小姑娘,没准会很陶醉,可是……跑题了,徐北弹了弹烟灰,防止一会忘了弹又掉在裤子上。
  "那由什么控制?我是说你是怎么会变成人,又怎么才能变回去?"
  "不知道。"
  "我操!"徐北悲愤了,一下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裤子拉链还没拉上,赶紧把烟扔到烟缸里,背过身手忙脚乱地拉上拉链。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呆呆地坐在床沿上的人,觉得很无奈,他调整了一下情绪,吸了一口气,慢慢地转过身:"好吧,我们一件件来解决,首先,你在房间里呆着,我出去一趟,帮你买衣服……"
  "嗯。"
  徐北从口袋里掏出钱看了一眼,今天买完东西交完酒店押金基本没剩什么了,看来一会出去还得弄点:"我要先弄点钱,可能要点时间,你老实点,哪都不要去,饿了的话……吃巧克力。"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鸟,没有在徐北打开箱子的时候出现一个果男……真的,一个箱子装不下一个大男人的,真的……
至于银发美男什么的,啊,你们要相信我,糊糊的头发真的是黑色的,不过……嗯,不会永远是这个颜色,哦HO……你们有没有发现,每章字数越来越多了,这太那什么了……
谢谢大家支持!


10

10、不舒服也得穿内裤 ...


  徐北在门上挂了勿扰的牌子之后,昏昏沉沉出了酒店。到了街上被扑面而来的寒风灌得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算清醒了一些,他回头看了一眼酒店的大楼,强烈感觉刚才经历的事是一场梦。
  必须是梦。
  徐北上了酒店门外的一辆出租,可是如果是梦,他为什么要二了巴叽地出来给梦里的人买衣服,那还是个男人,他对女人都没这样过……
  "先生去哪里?"司机回过头问了一句。
  徐北一手勾着车门,很快地在司机脸上扫了一眼,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司机,脸上表情能看出来,他关上车门:"新世纪百货。"

  新世纪百货的人很多,徐北看了看日期,今天还是个周末,不错。他坐了电梯直接上了顶层,顶层是电器专柜,大鱼比较多。
  他闲逛了一会,锁定了一个目标。是个秃顶老头,这人胳膊上挂着个比他高半头的姑娘,正乐滋滋地挑冰箱。姑娘对着上万的冰箱还是一个劲皱眉,老头笑得很猥琐,嘴里黄牙都闪烁着光芒。
  就是你了,今天虽然有点郁闷,但在这方面还是顺风顺水。

  徐北顺手从导购手里抽了张宣传单,跟在了两人身后,这老头的笑容一看就是个只会用厚厚的票子搏美人一笑的土财主,这种人一般不用卡,都用现金。
  跟了没多一会,机会就来了,前面的两人走到了两排冰箱的中间,将过道一下堵上了。
  徐北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在两人后边说了句:"劳驾让让。"
  他站在两人正后方,因为他必须从中间过去,如果站偏了,就会出现两人同时避向一边的情况,那就不好下手了。
  老头和美人一人一边给他让了道,他从中间挤了过去,手在老头胸口上掠过,又扭头冲美人抛了个媚眼,美人立即还了他一个娇羞的笑容。

  徐北手揣回兜里,手指把钱夹翻开,指尖刚触到那叠钱的时候,他就忍不住轻轻说了一句:"操。"
  难怪要他妈用钱夹,这一般钱包塞了这么一摞钱进去可没法再合上了。他把钱抽出来,打开了个冰柜,装着研究内部结构,把钱夹扔了进去。
  他没急着离开新世纪,而是又坐着电梯到了四楼男装柜,他打算就在这把小狼的衣服买全了,抓紧时间回去,虽说他实在无法面对小狼突然变成了一个美少年的事实,但还是担心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明白的小狼会在酒店惹出乱子来。
  他在专柜里胡乱抓了几件之后,有点发愁,这孩子得穿多大码的?

  销售小姑娘看到他这大血拼的架式,迅速靠了过来:"先生要什么号的,可以试试。"
  "不知道,不是我买。"
  "那……那位先生多高多重呢?"
  徐北回忆了半天,比划了一下:"跟我差不多,块比我大点吧……"
  "好的,"小姑娘看了看他手上的衣服,"这些不行,先生你有180吧,这些你穿正合适,如果是那一位先生的话要大一码……"
  "这些也要,"徐北把衣服往柜台上一扔,"你再帮挑几套,一样三套吧,动作快点。"
  小姑娘立马欢欣鼓舞起来,开始在店里东跑西跑地挑衣服,时不时问一句先生这件可以吗?喜欢吗?徐北坐在沙发上有点走神,他本身对衣服不挑剔,能穿就行,现在脑子更是不在状态,只是嗯嗯嗯地点头,最后又让小姑娘给配了几双码子不同的鞋。

  走出新世纪的时候,徐北手上多了几个大袋子,口袋里的钱变得很薄。以前朱小蕾就说过,为什么不留着点,弄多少花多少太不靠谱了。
  徐北觉得朱小蕾的提议有点好笑,钱来得快就必须去得快。
  十几年胡混的经历早就已经把他锻炼成了一个基本达标的混蛋,他已经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的习惯了,他连自己活着是为什么都不清楚,谁还去管"明天"这个东西呢。

  拎着一堆东西站在房间外掏房卡时,徐北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很安静,看来小狼没有给他制造什么麻烦。
  打开门走进房间,徐北把手上的袋子往地上一扔,喊了一句:"来试试。"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床上一跃而下,一路欢快地跑到了他面前,围着他又是转圈又是蹭腿的,徐北一下愣住了,半天才回了神,踢上了房门。
  "老子不会是真做梦了吧……"他目光落在小狼刚才趴的地方,一条浴巾正静静地圈成一团,再看另一张床,他之前用过的浴巾还保持着被他胡乱扔下时的状态,"看来不是啊。"

  小狼仰着头,似乎对于他的回来感到十分开心,爪子在他鞋上抓了好几下。
  要放在平时,徐北这会肯定会弯腰摸摸脑袋挠挠肚皮什么的,这会却有点犹豫了,他一看到小狼的眼睛就想起了刚才□从他眼前跑过的人,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对着小狼发了半天的呆,徐北始终下不了决心伸手去碰它。
  小狼仰着脖子等了好一会,见他一直愣着,有点失望,低下头蔫蔫地走开了,也没再蹦回床上,只是够着床沿把它的那条浴巾从床上扯了下来,拖着到了窗边,趴了下去。

  徐北一看这架式,又有点过意不去,把脚下的袋子都捡起来放到桌上,剥了几颗巧克力走到小狼面前蹲下了。
  "我还赶着回来让你试衣服呢,怎么又变狼了,"徐北刚蹲了几秒伤口就疼了,于是改成盘腿坐在地上,拿着巧克力凑到小狼面前,"吃点,先垫垫,一会我打电话叫酒店送餐。"
  小狼鼻子在他手上碰了碰,偏开了头,过了一会又把头转了过来,徐北看着好笑,伸手在它头上胡乱摸了一把:"吃吧,你爹长这么大还没这样伺候过谁呢。"
  手上的几颗巧克力很快被小狼的舌头卷进了嘴里,一颗不剩,它都没怎么嚼就全吞了下去,然后舔着嘴看着徐北。
  "你牛逼,"徐北站了起来,拿了颗巧克力放进嘴里,"我就没见过这么能吃巧克力的,我看你估计也不用吃饭了,有巧克力就……"
  说到这的时候,徐北停下了,他心里被巧克力三个字扎了一下,巧克力?

  "我说儿子,"徐北转过身抓着小狼的两只前抓把它拖到房间中间,很兴奋地看着它,"你不会是吃了巧克力就变成人吧!"
  小狼抽了抽爪子,把下巴搭到徐北的手上,闭上眼睛,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哟,会叹气了你还……挺叼啊,"徐北伸手又抓了几颗巧克力,"要不咱试试吧,你再吃几颗?我记得上次你变人是第一次吃巧克力吧……嗯,不算在林子里那次,那次你没吃进去,光舔了。"
  徐北兴致勃勃地剥好了一堆巧克力放在小狼面前,发现它的情绪似乎没有跟自己同步,于是有点没面子,自己折腾了半天,这家伙居然不肯配合?
  "快他妈吃了。"他把巧克力往小狼嘴里塞,迫切地想知道小狼究竟是因为什么会变成人。
  小狼有点无奈地把七八颗巧克力都吃下了肚子,然后一下跳上了床,枕着枕头趴下了,徐北靠过去摸了摸它的肚子:"哟,圆了。"

  打电话给前台定了餐之后,徐北把买的衣服都拿出来摆在床上,自己的一堆,小狼的一堆。
  床上堆满衣服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小狼,它正趴在枕头上作闭目养神状,徐北有点犯愁,他累了,想躺一会。但眼下的情况是,他要不就躺在这堆衣服上,要不就躺到小狼边上,衣服倒是可以推到一边,可刚才自己没及时地摸它,就已经让它郁闷了……
  徐北犹豫了一下,管求了,之前那么长时间,他俩不是搂就是抱的,在一块睡觉都不知道睡多少回了,这会它又不是人。
  "哎,过去点。"徐北在小狼身边躺下,推了推它,脑子里又有点跑题,这要是只母狼就好了。

  徐北躺在床上看电视,演的什么内容都没印象了,他始终在注意小狼的动静,就差侧着身死盯着它不放了。
  躺了大约半个小时,估计送餐的快来了,徐北准备起身把桌上腾点地方出来放餐盘,还没来得及动呢,就看小狼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先是愣愣地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就跳下了床,跑进了浴室里。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徐北下床穿了鞋往浴室走,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浴室的门响了一声,关上了。
  徐北一下惊悚了,冲过去就推门,边推边喊狼糊糊你他妈是不是有情况?但如同之前一样的状态,门被人从里面死死地顶住了,徐北推了半天,纹丝儿不动。
  "开门,不开门老子踹了啊!"徐北有点恼火,"又不是没见过你光着身子!"
  门打开了一条缝,灰褐色的眼睛露出来一只,看着徐北,慢慢地开了口:"衣服。"

  徐北从衣服堆里挑出一套,捧在手上,刚转身就听到房间的门铃响了一声,接着就是服务员彬彬有礼的声音:"您好,您的晚餐。"
  他抱着衣服冲到浴室门口,看到那孩子正探了头出来看他,他过去按着脸就推了回去,压着声音下命令:"呆着,别出来。"
  服务员把他点的餐都放好之后又礼貌地弯了弯腰才慢慢地退了出去,徐北简直想过去推她两下帮助她向门外运动。

  "穿好了没?"徐北推开浴室的门,看到那孩子把衣服扔了一地,身上一件没有,"我操,你怎么还没穿?"
  "不会。"
  徐北被这简单的两个字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进去把地上的衣服都捡起来拿回房间里:"过来,我教你……你别穿一半又变回狼啊……"
  那孩子走了出来,站到了徐北面前。
  徐北正弯着腰把衣服一件件按顺序摆在床上,一扭头正好对着人家胯|下,他脑子里反应倒是很快,但反应得不是地方,发育不错啊……
  我操!
  徐北迅速站直身子,总觉得自己有点耍流氓了的意思。
  妈逼,这孩子刚还躲到浴室里,难道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么,怎么现在会落落大方到这步田地!

  "来,这玩意儿叫内裤,"徐北拿起内裤递到那孩子手上,"一条腿放一个洞……懂么?"
  "嗯。"
  "Ok,这样就可以了。"
  "不舒服。"
  徐北愣了一下,给这孩子整了整裤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说儿……"
  不行,怎么也是个大小伙子,管人叫儿子有点说不过去,于是他又换了个称呼:"我说糊……"
  操,糊糊听着也别扭,徐北叹了口气,看着他:"我说孩子,你该有个正经名字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日更到周五,然后可能要隔日更几章,因为下周《非爱不可》准备完结,所以要用的时间多一些,希望大家理解哈……
另外,徐北是个惯偷,这和他成长环境有关系,后面会有交待。
再另外,我看到又有人扔霸王票了,谢谢!


11

11、你就叫郎中吧 ...


  徐北给这孩子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专柜那妞给挑的都是很贴的修身款,无论是衣服还是裤子都是正好合适,没什么富余的空间。其实那妞眼光不错,衣服穿在这孩子身上很有样子,但从来没穿过衣服的小狼相当不适应。
  "不错,算是个帅哥,赶上你爹了,"因为他很不配合,徐北折腾出一身汗来,"来,咱们边吃饭边想想你名字。"
  "不要。"
  "什么?"徐北愣了一下,这孩子说话很简练,简练得什么话从他嘴里出来都让徐北噌噌窜火,"你他妈不要什么?不要吃饭还是不要名字?"
  "衣服。"他说着就开始胡乱地扯身上的毛衣,脸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
  "哎我操,"徐北一看毛衣就按他那个劲扯,不用三下两下了,直接一下就得给撕开,"你他妈消停会行不行!你现在不是狼,是他妈的人,人就得穿衣服,你跟老子一路过来,见过光着身子满街转的人吗!"
  "为什么?"
  "为你娘个什么蛋啊!"徐北本来就不是很有耐心的人,以前小狼不会说话,顶多是缠得他烦了他踢上几脚,没想到他能说话了会这么让人上火,"那老子问你为他妈什么要吃饭啊?"
  "饿。"
  "我操……"徐北扑到床上,他现在强烈希望这孩子变回狼去,他起码可以踹两脚,"那不穿衣服会冷,你懂了吗?"
  "我不冷。"
  "不冷也给老子穿着!吃饭!"徐北不想再多解释了,跳起来对着他吼了一句。
  "嗯。"

  小狼不会用筷子,徐北塞了个勺子给他,他用得也是别别扭扭的,看得徐北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商量一下你的名字吧,正式的,先想想你姓什么。"
  "姓?"小狼抓着勺对着块排骨奋斗了半天,最后用手一抓放进了嘴里。
  徐北听着他把骨头咬得"咔咔"脆响,心里一阵阵起寒,今天就不该要排骨,自己面前一堆骨头,他面前干干净净。
  徐北在脸上调整出一个尽可能和蔼可亲的笑容:"你看,我叫徐北,徐就是我的姓,乔谦姓乔,叶敏敏姓叶,班大同姓……他姓王八蛋。"
  "嗯。"
  "我想想,要不你就姓徐吧,反正你是我儿……子。"徐北说这话的时候偷看了一眼正埋头吃东西的小狼。
  "嗯。"
  "你知道什么是儿子吗?"
  "不知道。"
  徐北叹了口气,觉得这么傻了巴叽的人自己欺负起来真没意思:"算了,不逗你了,你是狼,要不你就姓狼吧。"
  "好。"
  "不过没有狼这个姓,要不换个同音的,"徐北手指往汤里戳了一下,在桌上七拐八扭地写了个字,"你看,换成郎字吧。"
  小狼伸手在字上摸了一下,脸上带着迷茫,但还是嗯了一声,徐北这才想起来他肯定是不认识字,他拿过纸巾把字擦掉:"你就姓郎了,好不好?"
  "好。"
  "可是叫郎什么呢……"
  "东。"
  "郎东?"徐北愣了一下,想起来他曾经跟小狼说过徐东徐西什么的,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挺让人意外的,但犹豫了一下还是反对了,"不好,太他妈土了,还东西南北中呢,要不你叫郎中得了……"
  徐北说完就乐了,一个人笑了半天才发现小狼听不懂,根本没有理会他,很淡定地继续"咔咔"着骨头,他笑得没意思,只好停了下来回到主题上:"我做主吧,叫郎九,反正你爱吃酒心巧克力,没准还就是因为这个变成人的,算纪念吧,满意不?"
  "满。"
  "不带这么精减的,"徐北有点无奈,"得回答满意才对。"
  "满意。"

  小狼有了自己的名字,虽然他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一直对着镜子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拉来扯去地折腾。不过徐北对于这个名字很满意,他第一次给人起正式的名字,很有成就感,虽然只是个数字,但至少用的不是地名,而且还有点喻意。
  "郎九。"徐北靠在床头叫了一声。
  "嗯。"
  "郎九。"
  "嗯。"
  "郎九。"
  "嗯。"
  ……

  徐北反反复复叫了十来遍,郎九一直认真地回答,尽管手没停过拉扯衣服。徐北终于心满意足地换了个内容:"别扯了,你要不舒服就脱了吧,不过内裤不能脱。"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徐北心情不错,没有跟他计较,"那地方不是没事就露出来让人看的。"
  郎九没再问为什么,手上动作很快,没到一分钟,身上的衣服裤就被扒了个干净,全都乱七八糟扔在地上,只剩了一条内裤。
  "舒服了?"徐北直到这会才有闲情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身体,说实话挺不错,修长匀称,腹肌也挺抢眼。
  "嗯。"郎九很干脆地回答,然后转身就跳上了床,往徐北身边一趴,胳膊很自然地搭在了徐北的肚子上,还顺势在腰上搂了搂。
  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给徐北反应的时间,等他反应过来能动的时候,人家已经把脑袋都放到了他胳膊上。

  "我靠,"徐北像是屁股被扎了一刀似地弹了起来,准备腾空而起,但郎九的胳膊还搂着他,于是他腾到一半又摔了回去,手忙脚乱地一通推,"松开,过去点过去点……"
  郎九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把搂着他腰的胳膊抬了起来,然后茫然地看着他。徐北有些头皮发麻,从小到大他都没被男人用如此暧昧的姿势搂过,更别说还是个半裸的。

  "你这样我不习惯,我如果是个妞,你这样还说得过去,懂么,"徐北拉着他的胳膊放到他自己身上,看到郎九眼里的迷茫又加深了一层,只得又补充说明,"平时咱俩也总搂着睡,可那会你是只狼,是个动物,知道吧……如果你是人……俩男人这么搂着就有点那什么了,你懂吗?"
  "不懂。"郎九回答,但身体还是欠了欠,离开了徐北一段距离,脸上写满郁闷。
  "以后你会懂的,慢慢懂吧。"

  徐北没再说话,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按了一圈,挑了个正在选美的台停下了,泳装展示环节。平时徐北对这些妞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顶多就是觉得养眼,愿意盯着关键部位多看几眼。
  但今天不同。
  他好几个月没有碰过女人了,快连春梦都不会做了。
  乔谦给他找的地方不是人呆的,或者说那才个是真正修身养性的地方,别说女人,根本连人都见不着,给他这一通憋,好容易朱小蕾送上门来了,还被某只嗑错了药的狼给搅了局,欲望被生生地逼回到身体里的操蛋感觉他实在是难以忘怀。

  现在电视里的美女长腿随着节奏向他款款深情地走过来,跳动的胸,扭着的腰……徐北看了一会就扛不住了,他扯过被郎九压着的被子盖在身上,想换个台分散一下注意力,但手指在遥控器上摸了半天也没舍得按下去。
  身上有点燥热,企图用被子遮住的欲望正在蠢蠢欲动,他叹了口气,伸手进去松开了裤子上的扣子。本来撑得难受,他想把拉链也拉开的,但他一动,郎九就抬起头看着他,弄得他跟做贼似的,随便松了松裤腰就把手拿出来了。
  郎九翻了个身,凑热闹似的把被子一掀,挤了进来。
  徐北一下坐了起来:"你干嘛?"
  朗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似乎没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顺手还把被子又往自己那边扯了扯。

  这被子本来就是单人的,俩人盖根本不够,再被他一扯,徐北这边就遮不住什么了,他很悲愤地骂了一句娘西皮的跳下床跑进了浴室,把门一关就坐在了马桶盖上。
  "操。"他靠在马桶上思考了一会,觉得尽管自己从15岁起止今撸管次数无法统计,但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两人以上撸管活动他也不是没有参加过,可都无法与被逼得躲进浴室里相提并论。
  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会找个妞肯定不现实,徐北又站了起来,耳朵贴到门上听了听,电视声有变化,不是选美台了,估计是郎九在玩遥控器。
  这挺好。
  徐北靠在浴室墙上松开了裤子。

  一般情况下,他想的都不是朱小蕾,尽管朱小蕾身材惹火,但毕竟太熟,加上想压她很方便,所以他都会想点别的,电影明星什么的,清纯的,性感的,轮着来。
  徐北不想在这面花太多时间,所以闭了眼直接想像火爆场面。刚弄了没几下,他听到门响了一下,他停下动作,那声音又没了。
  听错了?他没多理会,闭了眼继续。
  过了一阵子,门又响了一声,这一声比刚才的大了,徐北听得很清,但他不想停,马上就到了,这会停比死还难受。
  "一边玩去。"徐北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估计是郎九玩腻了遥控器改玩门了,不过门是锁着的,他进不来。
  徐北这一分神,欲望有点退却,他赶紧集中精神。

  但郎九没给他最后冲刺的机会。
  徐北听到门锁响了一声,他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门锁如同根本没锁似的,被直接啪地一下拧开了。
  断了锁心弹进浴室里,差点没直接弹到徐北身上。

  "我干你个天杀的玩意儿啊!"徐北暴喝了一声,捂着裤裆蹲下了,娘个蛋,这他妈叫什么事!
  徐北这蹲下的动作肯定是慢半拍的,因为很明显郎九强行闯入的过程实在短暂得让人欲哭无泪,而且门开了之后他一直盯着徐北,脸上的表情很迷茫。
  "我听到……"他不太理解徐北的怒火从何而来。
  "听到什么,"徐北脸都绿了,这世界也太无情了,你说实战不给机会也就算了,他娘的现在老子模拟一下居然也不能如愿,"你先出去。"
  "呼吸。"郎九往门外退了一步,还是看着徐北。
  "呼吸?什么呼吸。"
  "你的。"
  "一次把话说完然后走开!"徐北很痛苦,他虽说是挡住了,但毕竟裤子还没来得及穿好,此刻的如同蹲茅坑一样的狼狈样子实在有损形象,"老子呼吸怎么了,老子还不能喘气儿了?"
  "不一样。"郎九说话有点费劲,似乎是不知道怎么表达。
  "你是说,我的呼吸和平时不一样,是这意思么,"徐北帮他把话整理了一下,突然惊悚了,捂着裤子喊了一嗓子,"我操!你在外面能听到我呼吸?"
  "能。"
  徐北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无力地说了一句:"……你去看电视吧,我没事。"

  郎九站在门外没动。
  "你没听见老子说话么,你……"徐北有点恼火,抬头看着郎九,连提裤子的机会都没有实在是让人烦躁。
  但郎九的眼神却让徐北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他没说完的半截话卡在了嗓子间里进退不得。

  徐北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无论是在他狼的状态还是人的状态,都从来没有见过。
  这种带着原始欲望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小狼有正式的名字了,其实这名字一开始就挂在文案上了的……
我向来是取名无能的,小狼的名字从小名到大名,都是群里的姑娘大爷们帮着想的,谢谢。

从今天开始更新都是中午一点,存稿箱自动吐。


12

12、如果杀人不偿命 ...


  下雪了,这已经是这个冬天的第四场雪。
  班大同裹得跟个加了馅的粽子似的坐在自家别墅的后院里,除了眼睛,全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这样稍微能让他舒服一点,就是说话有点费劲。
  "去叫林睿过来。"他说,声音被捂在了口罩和围巾后边。
  手下没能在第一时间分辩出他哼哼了一句什么,于是弯下腰问了一句:"老大?"
  "你他妈是聋的啊,"班大同一巴掌呼在那人脸上,扯掉口罩,揪着他的耳朵喊,"去他妈叫林睿过来!"
  手下捂着耳朵连滚带爬地去叫林睿,班大同又很认真地把口罩和围巾包在脸上,看着在纷飞的雪花中放在后院的三个大铁笼子。
  装在铁笼子里的是三只土佐犬。

  这三只两岁多的土佐是今天一大早运到的,冒着雪在院子里呆了大半天,这会却还是精神抖擞地站着,眼睛里的杀气一目了然。
  班大同很满意,血统正又受过专业训练的土佐很难弄,不让出口,所以他之前一直用的都是比特,好斗,凶狠,咬合力是斗狗里都算是上等。
  这次他费了不少周折弄了三只土佐来,是因为徐北的那只雪狼体型太大,用体型中等的比特做陪练肯定不行,这几只土佐体重都在90公斤左右,就绝对力量来说,肯定比梗犬类的比特要更强大。
  不过他也只能是试试,用从小受专业训练的土佐来练雪狼,他还从来没想过。
  这主意是林睿出的。

  "挺快啊。"林睿慢慢走进院子里。
  "快他妈看看这几只怎么样,绝对专业训练过的,比原来在国内找那几条要强多了。"班大同回头看了林睿一眼,他穿得很少,一件衬衣加一件外套,看上去很单薄。
  林睿没说话,向几只土佐走过去,离着笼子还有五六米距离的时候,几只土佐就突然齐齐转过头来盯着他,喉咙里发出了让人心里阵阵发慌的低吼,有一只甚至红了眼。
  班大同很兴奋,这几只狗果然不错,林睿身上沾过无数条斗狗的血,狗见到他的反应要不就是害怕,要不就是愤怒,这几只土佐眼里一点点渗透出来的杀气让他非常满意。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那只雪狼弄来,"林睿站在笼子前,平静地跟几只狗对视,其中一只土佐被他盯了一会,犹豫着退一步,"这只有点悬。"
  "过几天吧,他现在在星悦住着,不方便动手。"
  "麻三儿不是说他在广安路么?"
  "那他妈就是个傻冒。"
  "你确定?他带着那狼,怎么进得了星悦。"林睿转身走到班大同身边。
  "不知道,反正这小子叼得很,永远都不会换名字,一查就查到了,"班大同伸手把林睿往自己身上一拉,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摸过去,"管他怎么带进去的呢,反正他只要出来就完蛋。"
  "冷。"林睿皱着眉想推开正在解他扣子的班大同。
  "一会就让你暖和过来……"班大同手上使劲,把林睿扳倒在长椅上,压了上去。

  郎九和徐北对视了一分钟之后,一步跨进了浴室里。
  徐北被他那种专注而充满欲望的眼神吓得一哆嗦,往后蹭了蹭,后边是墙。他实在不明白自己躲在浴室里的自娱自乐怎么就能演变成了这样的场面。
  朗九没有退出浴室的意思,徐北搞不清这孩子现在是要揍他呢,还是要爆了他。于是他也顾不得别的了,猛地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你他妈给我出去,然后迅速把张着嘴的拉链上,动作太急差点夹着肉。
  郎九愣了一下,停在了原地。
  徐北裤子穿上了,立马感觉自己有了安全保障,瞬间爆发的自信让他顺手扯过喷头,对着郎九就拧开了龙头。
  他就手拧开的是凉水开关,冰凉的水一点没犹豫,喷涌而出直接洒在了只穿着一条内裤的郎九身上,徐北感觉自己跟拿了枪似地无比威风,一声怒吼:"快给老子滚回房间去!"
  郎九像是被吓到了,这吼声未落,他就已经闪了出去,徐北只觉得眼前花了一下,再看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影子。

  "大冷天的你至于么,离春暖花开还有好几个月,"徐北关上龙头,一边整理裤子一边有点郁闷,"你说你爹容易么,老子好歹也是个大老爷们,你总这样,我容易憋出毛病来你懂么……"
  外面没有声音,徐北心想着该不是那一喷头凉水把那孩子给冻着了吧,赶紧走出来往屋里看。郎九应该是在床上,被子鼓起来一大块,他是连头带脚把自己都盖起来了。
  徐北觉得趁这个机会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他,让他有点起码的性别意识。于是走过去坐在床边,往被子上拍了拍:"你这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冷啊。"

  被子动了动,从被沿下边伸出来个白色的大爪子,抓了抓他的腿,又缩了回去。
  "……不是吧,"徐北吓了一跳,手跟着探进被子里,还没摸明白了,就被小狼的舌头舔了一下,他站起来一下掀开了被子,"你有没有准谱啊,怎么又变回去了?"
  掀开的被子下,是团成一团的白色大毛球,小狼的脑袋压在爪子下边都团得看不见了,身上的毛还是湿乎乎的,内裤被胡乱地压在身下。
  看到被子没了,小狼从爪子缝里露出一只眼睛瞟了徐北一眼,很快地跳了起来,直接蹦下床,在房间里贴着墙边心急火燎地转了一圈,最后钻到了窗帘后边,露了个屁股和尾巴在外面。
  "你看上去也不是小孩儿了,怎么智力还是有点跟不上啊,"小狼在屋这一通乱窜让徐北乐得不行,把刚才要教育它的事给忘到一边了,他跳过去一把揪住小狼的尾巴,很严肃地说,"要不爹给你补点脑白金吧。"

  徐北拽着小狼的尾巴把它从窗帘后边拖了出来,拿了毛巾给它擦毛。这整个过程中小狼都低着头,鼻子顶在地毯上,只在徐北拿了风筒吹毛的时候躲了一下,把徐北撞了个趔趄之后它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了,看起来相当郁闷。
  "这玩意能让你的毛变干,而且能让你的毛变蓬松,嗯……"徐北抓了抓小狼的脑袋,"能让你看起来可爱点,不容易吓着人。"
  徐北一边给小狼吹毛,嘴里一边罗里罗嗦地东扯西拉,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为了安慰一下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的小东西。
  他脑子里转的是别的事。小狼是铁定不能卖的了,它一会人形一会变回狼没个准数,这要卖出去,自己极有可能涉赚贩卖人口。而且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这事,小狼下半辈子没准就得在实验室里度过了。
  他觉得有点头大。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徐北正对着在他脚边假寐的小狼发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浴室事件受到了打击,这会它是无论如何也不睁眼,就趴在地上装死,踢它也不动,拽耳朵也没反应。
  徐北叹了口气,摸过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显示,徐岭。
  他心里没来由地抖了一下,下意识地捏紧了小狼的耳朵,多少年了,他都记不清徐岭最后一次主动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准确地说,他现在连徐岭长什么样都快记不清了。

  "喂。"
  "过年你回家吗?"徐岭很简单地问了一句,没有多余的话,连招呼都懒得打。
  "不一定,"徐北站起来翻了翻桌上的台历,他对过年这种事没有概念,要不是徐岭问,他都没注意到,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要过年了,"你今年回家?"
  "我已经回来了。"
  "放假了你们?"徐北把写着腊月二十九的那页台历撕了下来,在手里来回折着。
  "嗯,"徐岭犹豫了一下,"我的意思是,你要没空就不要回来了。"
  "这么不愿意见我。"徐北躺倒在床上,干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矫情了。
  "不是,他可能会回来……"

  徐岭的话没说完,徐北喊了一句我操,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脚踩在了小狼的尾巴上。
  小狼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假寐状态惊醒,回头就想咬,看到踩在它尾巴上的是徐北,又赶紧停了下来,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得很郁闷地在自己尾巴上咬了咬,哼哼了一声以示抗议。
  "老混蛋要回来?"徐北没注意脚下小狼的反应,走到床头柜上拿了根烟点上,冷笑了一声,"老子就是高位截瘫了也得爬回去见见他啊!"
  徐岭沉默了一会,冷冷地说了一句:"我就不该告诉你这事,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子,你打算让全家人过年都不安生吗。"
  "安生?放心,我会等着过完年的,"徐北咬着牙,后半句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他先让老子没法活的!他敢回来,老子就敢弄死他!"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过了几秒钟,徐岭挂断了电话。

  徐北把手机扔到一边,进了浴室,站在喷头下拧开了凉水开关。
  冰凉的水迅速从他头顶淋了下来,顺着脖子滑进了衣服里,又很快地沿着腰背往下。徐北打了个冷战,手撑着墙没动.对老混蛋无法控制的怒火烧得他几乎双眼喷火外焦里嫩,要不是没练过,他肯定使出十成功力一掌劈了眼前这面墙。

  小狼的脑袋挨着浴室门小心翼翼地探了进来,徐北从镜子里看到了它,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走开。"
  这话对小狼没起作用,它走进了浴室,张嘴咬着徐北的裤腿就开始扯,要把他拉离水帘。这力量很大,徐北没防备,被它扯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了。
  "别他妈烦我!"徐北一把抓过喷头往小狼脑袋上砸过去。
  小狼头偏了一下,躲开了喷头,没等喷头落地就一口咬住了,同时脑袋一甩,直接把连着喷着的金属管子给拽断了,水从断口继续喷涌而出。

  徐北看着被扯断的管子,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地蹲了下来,摸了摸小狼的脑袋:"我没事。"
  小狼马上靠了过来,在他身上来回蹭着,顺带从脖子到脸都舔了一遍。
  "别他妈耍流氓,"徐北推开它,洗了洗脸,撑在洗手池上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转身慢慢走出浴室,"我说儿子,那个喷头至少要赔酒店300块。"
  小狼没什么反应,凑到还在流水的管子前喝了两口,然后抖了抖毛,小跑着蹦出了浴室。

  "我跟你说过老混蛋么,就是我爸,"徐北把湿了的衣服都脱了下来,扔到洗衣篮里,裹上被子盘腿坐到床上,看着端坐在地毯上的小狼,"如果杀人不偿命,我杀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没有肉!这个贱兮兮的作者让大家失望了,嘿嘿……主要是还不到时候……
另外,明天要出门,加上是周六,按惯例还是休息一天吧,下周因为旧文完结,所以这文暂时隔日更,周日,周二,周四,然后不出意外继续日更,谢谢大家支持!


13

13、人狼还是狼人啊 ...


  徐北大约有快三年没见过老混蛋了,而称呼从爸爸改为老混蛋,则要继续往前追溯很多年。
  不是徐北不想见他,是见不着。
  自打老东西从不知道什么鸟地方弄到了班大同的一个重要的物件之后,徐北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班大同倒是出现得很勤快,徐北觉得差不多是一不留神就能看到他,因为老混蛋告诉班大同,东西在徐北那里,你找他要去。

  其实徐北在被老混蛋栽脏之前,就经常能看到班大同和班大同那辆改装跟装甲车一样的悍马,因为他欠了班大同的钱,很大一笔,原因也是老混蛋。
  老混蛋输了钱要卖房子还债,徐北看着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地说要是还不上这笔钱就会失去一条腿的男人,觉得自己这辈子估计没什么机会尽孝了,于是一咬牙跟班大同借了一笔高利贷,把老混蛋的钱还上了。
  可是这件事让老妈对他的评价一下由谷底跌入了海沟,她说我要是知道你的钱是高利贷,我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碰,死我也不会碰,你死了我也不会碰。

  那之后徐北就没再安生过,利滚利堆得跟珠穆朗玛峰一样的债让徐北看到班大同唯一的反应就是逃命。班大同倒是给过徐北不还钱的机会,但徐北没接受,他不是有多硬气,只不过自己就算真是一堆垃圾,也有垃圾的底线。

  他说班哥你直接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总有一天你会爬到我面前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徐北裹着被子躺倒在床上,觉得身上有些发冷,他看着小狼:"帮你爹把空调温度往上调调,我怎么觉得这么冷。"
  小狼歪了歪头,端坐着没有动。
  "空调……"徐北从被子里伸出手,指了指墙上的温度控制开关,"往上拨一点……啊,你够不着吧。"
  徐北很郁闷,他身上没劲,不想动。犹豫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他裹着被子开始往床边一点点蹭过去,觉得自己看起来很像条大白虫子:"悲哀啊……老无所依啊……"
  徐北一边悲叹一边往床边蹭了还没两下,看到小狼站了起来。
  它有点懒洋洋地看了看徐北,又走到墙边盯着开关研究了一会,跳起来用鼻尖在开关上一顶,开关被顶了上去。
  "好样的……"徐北愣了愣喊了一嗓子,躺了回去,又裹着被子蹭回原处,"就是好像有点太高了,可能过几分钟就会热啊。"
  小狼站着没动,似乎没明白他在说什么,徐北又从被子里伸出手,指着开关往下勾了勾:"往下点,不过有点难度,鼻子可能不好使,你不是有手……爪子么,试一下。"
  小狼这次没有前一次的认真劲了,随便跳了一下,爪子在开关上一拨,也不管扒拉到多少度,转身就回到了床边,眼巴巴地看着徐北。

  "干嘛,"徐北扯了扯被子,"想上来?"
  小狼像是表示肯定似的,前爪搭到了床沿上。徐北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基本没东西:"不许进被子,你就在被子外边趴着,懂了没?"
  小狼跳上了床,挨着徐北在被子外面趴下来,又蹬着后腿往他身边挤了挤,脑袋放到徐北的胳膊上,闭上了眼睛。
  徐北身上还是发冷,他翻了个身,搂了搂小狼,小狼的体温很高,加上一身厚厚的毛,让他觉得挺舒服。
  如果这只是一只普通的雪狼该多好,能卖不少钱,就算不能卖钱,还可以当暖水袋用,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搂着搂着就变成了个裸男……这裸男的听力还他妈比自己的更牛逼,电视声开得那么大,隔着浴室的门居然还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化"……
  一想到这里,徐北就有点沉不住气,那个眼神又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不行,必须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他在小狼脑袋上抓了一下,小狼没反应,他托起小狼的下巴,用手指把它的眼皮扒开:"别装睡,我有话跟你说。"
  小狼半睁着眼看他,凉冰的鼻尖碰了碰他的手指。

  "你是只公狼,知道吗,"徐北想了很久该怎么开场,该怎么表达出自己的中心意思,一个男人不该对着另一个男人流露出那样的眼神,"你变成人,就是个男人……跟我一样,然后呢,男人……呃……男人应该跟女人……女人你懂么,朱小蕾就是女人……应该那什么,跟她那样的……操,总之就是你不能对我……有那种想法……懂了吗?"
  徐北不知所云地说了半天,小狼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永远都是傻头傻脑的样子,徐北只能盯着它的眼睛,但小狼那一片茫然的眼神让他很绝望。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觉得对着一只狼解释男人不能对男人有性冲动这种事实太难以进行,憋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挥手:"算了,你这个三岁儿童的智力估计理解不了,以后再说吧。"

  他也不想再给小狼上课了,他头有点痛。徐北手指按在眉心上,转圈揉着,闭上了眼睛,操,不就淋了点凉水么,不至于吧……
  "我可能发烧了,"徐北把手按在自己脑门上,手和脑门一个温度,摸了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来,"我睡一会,难受死了。"
  小狼抬起头来看着徐北,脑袋探过去在他脸上舔了舔,徐北推开它的嘴,皱着眉翻了个身:"别闹,你消停会,你爹要是病了你就有麻烦了。"

  小狼没再动,定定地看着徐北发愣。二十分钟之后,徐北似乎已经完全睡着了,小狼才往前靠了靠,鼻子在徐北的脖子上碰了碰,徐北没动。
  小狼站了起来,跳下了床,蹦到桌子边,后腿轻轻一蹬,站直了身体。桌上放着没吃完的半袋巧克力,小狼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巧克力掉下了桌子,撒了一地。
  它像是被吓了一跳,一下窜开老远,又很快地探着脑袋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徐北,然后低头用爪子按着巧克力开始撕扯包装,几下就扯开了好几个,全都卷进了嘴里。

  徐北又做梦了,他站在冰天雪地里哆里哆嗦地想着,最近太反常了,很少做梦的他居然一次又一次做梦。
  还都他妈不是什么美梦。冻死了。
  徐北把身体缩成一团,梦里看不清自己身上倒底有没有穿衣服,总之就是团起来了冷。
  冬天快过去吧,春天来吧,夏天来吧……沙滩啊,泳装美女啊……

  自己什么时候暖和过来的,徐北不知道,总之严冬终于过去,虽说泳装美女没有随着温暖出现,但终于是不冷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梦到了泡在暖乎乎的浴缸里,全身都慢慢放松了下来。
  不错,有时候也还是能梦到些好玩意的,比如现在,在寒冷的时候梦到泡澡……呃,好像还有人帮搓澡……
  不过这搓澡的技术不怎么样,可能是个妞,力度不够,还只搓脖子和肩膀。
  徐北翻了个身,手碰到了搓澡师傅,然后顺手摸了两把,师傅皮肤很好,挺光滑……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徐北看着离自己只有两三公分的灰褐色眼眸,这带着些雾气的眸子让他一阵发晕,愣了起码一分钟,才问了一句:"郎九?"
  "嗯。"
  "你……大爷……"徐北强烈怀疑自己还在梦中,于是盯着郎九的眼睛又说了一句,"恶梦了,咬我一口看看……"
  郎九也没犹豫,张嘴就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

  "啊——"徐北喊了一声,打算随着这声悲鸣一跃而起,把一丝|不挂搂着他的这孩子掀下床去,但这个计划没能顺利进行,他全身虚脱了似地发软,无法成功跃起,只得在喊完以后接了一句,"你出去……去穿件衣服。"
  郎九犹豫了一下,掀开被子退了出去,把被子包在徐北身上压实了,但却并没有去穿衣服,而是托着下巴趴在床上看着徐北。
  "你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徐北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往被子里缩了缩,想了想又探出头来往桌上看了一眼,接着就看到了一地的巧克力包装纸,"真是吃这个?"
  "嗯。"
  "你没事吃巧克力干嘛呢,变人玩么……"徐北叹了口气,揉了揉刚被他咬过的胳膊,操,这一口还咬得挺卖力。
  "你病了。"郎九还是托着下巴轻声说了一句。

  徐北盯着郎九看了半天,迅速地翻了个身,面冲墙,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操蛋!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居然让他眼泪差点涌了出来。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隔着被子搂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胳膊上。

  "压死你爹了,"徐北揉了揉眼睛,胳膊顶了一下郎九,这一动觉得刚被咬过的地方居然还有些疼,他把被子掀开看了一眼,忍不住喊了起来,"哎哟我操啊,小玩意儿你真下得了嘴啊!"
  这小子也太听话了,让咬就咬也就算了,还这么敬业,一点没留情!

  徐北对着胳膊上的四个牙印看了一会,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一捏郎九下巴:"张嘴。"
  郎九往回缩了缩,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乖,张嘴让我看看。"徐北手上没松劲。
  郎九犹豫了一下张开了嘴,徐北看了一眼他的牙,又伸了手指碰了碰,半晌才说了一句:"我操,你变成人了怎么还长着这么长的犬齿啊……"
  郎九嘴里四颗雪白的犬齿明显比别的牙长出一截来,徐北挣扎着坐了起来,头涨得厉害,他指了指桌上的手机,郎九反应很快,迅速地跳下床把手机拿了过来。
  "你穿衣服,又不是妞,别总赤条条地在我面前晃,"徐北低头拨号,他实在是不能再一个人扛着这么大个秘密了,"我给你乔叔打个电话。"

  "你在哪?"乔谦接了电话劈头就问。
  "没在哪啊。"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乔谦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爽,"我还说过来给你换药呢,你跑哪去了,这屋子里跟被打劫了似的!"
  "我回来了,一切平安,"徐北摸过烟来点上,"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你又受伤了?"
  "操,说了一切平安……"
  "什么事?"
  徐北本来想一鼓作气把小狼变成人的事跟乔谦说说,可被他这么一问,突然就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这件事无论采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听起来都会让人觉得他是被班大同那一棍子砸出后遗症了。
  "嗯……我是说,"徐北想了想,决定先旁敲侧击看看乔谦对这事的反应,"你知道狼人吗?"
  "狼人?还是人狼啊?"乔谦愣了一下。
  "是人狼吗?"徐北被问得也愣了一下。
  "金刚狼?"
  "啊?"
  "啊个屁啊,你到底要说什么!"乔谦急了。
  "你觉得真的会有人狼啊狼人啊金刚狼什么的存在吗?"徐北抽了口烟,看了一眼正胡乱往身上套衣服的郎九,还好他能记得里外顺序,没把内裤穿在外面装超人。
  那边乔谦沉默了很久,有点担心地说了一句:"我记得敏敏说你脑袋没有撞出问题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存稿箱,此时作者正悲催地坐在火车上,趴在桌上昏昏欲睡,于是我出来跟大家问个好……同时通知一下大家,下一章更新的时间是周二中午一点。


14

14、一个是攻一个是受 ...


  乔谦要见徐北,并且强烈要求是马上就见面,他怀疑徐北脑子里某个地方有损伤没有被发现。徐北犹豫了一下没答应,只说过年的时候再联系他。
  挂了电话之后他就一直躺在床上盯着灯出神,快过年了,徐北想了想,之前过年的时候自己都在做什么,结果愣是没想起来,只知道每年初三会跟乔谦和叶敏敏一块吃个饭。
  "又到年关了啊……"他坐起身想去倒杯水喝,可刚一起身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闭着眼缓了半天,觉得晕劲过了才慢慢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一双眼睛,因为距离太近,又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徐北呆坐着盯着这眼睛对了半天焦才看清了,郎九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老子不病死也要被你吓死了,"徐北叹了口气,推了推郎九,"去给你爹倒杯水吧,会倒么?"
  郎九愣了一下,接着转身就往浴室走,没等徐北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推门进去了。
  "我日,你干嘛去……"徐北喊的力气都没了,往前扑倒在床上,"你要让你爹喝自来水么……啊……咱们这的自来水还没有达到饮用标准……全是漂白粉,喝了要他妈尿道结石的。"

  郎九很快地出来了,手里拿着浴室里刷牙的杯子,里面果然装着水,不用想,就是在水龙头那里接的自来水。
  "好吧,我来教你,"徐北趴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这杯不行,倒掉……"
  郎九倒是很听话,徐北话音未落,他就已经一反手,把杯子里的水倒在了地毯上。
  徐北张了张嘴,这会是连骂娘都懒得骂了,叹了口气,用手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暖水瓶:"桌上的杯子,桌上的瓶子,看到了没,倒那里面的给我。"
  "嗯。"郎九把漱口杯子放到桌上,拿过暖水瓶看了一会,又不动了。

  "怎么了?不会开么……把那个盖子按……"这话又一次没能说完整,在按字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徐北听到暖水瓶发出了一声悲伤的"喀嚓",接着就看郎九顺利地从瓶里倒出了水,徐北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没说完的话补全了,"……下去。"
  "下去?"郎九回过头,一脸不解地重复了一遍。
  "是他妈按下去!"徐北看着被郎九轻松掰断了的瓶颈,开始觉得自己今后的生活可能会是一片黑暗,他匍匐在床上,"儿子,我们退房的时候会哭的……"
  郎九没管他在说什么,杯子递到他眼前:"水。"
  "这不是水……这是你爹的钱……"徐北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热呼呼的水一路暖到胃里,他觉得稍微舒服了一些,但脑子还是晕得厉害,他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搁,"你过来。"
  郎九一听这话,很开心地直接蹦上了床,手撑着床,眸子里闪着光地凑了过来,徐北吓了一跳,赶紧往后躲了躲:"行了行了,就这距离就可以了。"
  他抬起手,一手摸着自己脑门,另一只手摸了摸郎九的脑门,愣了一会:"我操,是你发烧还是我发烧了,你怎么比我还烫?"
  郎九很认真地看了他一会,估计没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也抬起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顺着又在脖子上摸了摸。徐北拍开他的手,扯过被子盖上:"别他妈成天顺手耍流氓……我知道了,动物体温都高……"

  徐北给服务台打了个电话,让送点退烧药来,顺便再拿个体温计。东西送来的时候他懒得动,对着郎九抬了抬下巴:"去开门,拿了东西说声谢谢。"
  郎九很听话地去开门,半天没动静,徐北等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赶紧喊了一声:"你别动你别动……别动门锁!"
  徐北咬着牙下了地,晕头转向地跑到门口,果然,郎九正在研究怎么开门,手已经摸上了门锁,要是他没过来,没准这锁就得跟浴室门锁一样身首异处。
  "这么开,看到没,拧一下……"徐北把郎九推开,给他示范,把门打开了。

  门一开,徐北毁得肠子都青了。都说发烧能烧坏脑子,徐北一直不信,这会信了,要不是发烧,他怎么能允许自己和郎九这种形象就打开门对外展示。
  "先生你们好……"送药的服务员一脸错谔地站在门外,脸在门打开后的两秒钟内刷地涨成了西红柿,徐北迅速地评估了一下门内的情景对她的冲击,朗九穿着长裤,光着上身,怕他站不稳,手扶在他肩上,而自己……好吧,只有内裤。

  徐北抓过服务员手上的药和体温计,一言不发地把门甩上,我操!
  "谢谢。"郎九对着门说了一声。
  "谢你个鬼……"徐北手撑着门压低嗓子说了一句,"太他妈尴尬了!"
  "嗯。"郎九对此并不介意,也许光着身子开门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他拿过徐北手上的体温计举在眼前研究。
  "给我,别给老子把这个再掰断了,"徐北吃了颗退烧药,把体温计夹好,裹上被子躺下,看了看拿着药盒又开始研究的郎九,"那个不能吃,你听着,现在开始到我叫你之前,你就在那张床上呆着,不准乱动。"
  "嗯。"郎九把药盒一扔,跳到床上躺下,侧过身枕着胳膊看着徐北,不再动了。

  徐北翻身冲着墙,闭上了眼睛,这烧必须得马上退下去,他不可能一直带着郎九住在这里,钱吃不消不说,身份证他都没用别的名字,班大同肯定已经盯着他了。
  其实他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或者说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他只要换个名字,班大同就算能找到他也得费点周折,可他就是不愿意换。
  老子就在这,就是见了你就跑,气死你……

  徐北夹着体温计睡着了,睡了多久无法统计,不过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舒服了很多。
  虽然房间里一片昏暗,但被子里没有裸男搂着他,也没有一双眼睛在离他2公分的地方注视着他,所以他很是神清气爽。
  抽出体温计看了一眼,39度,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温度,他晃晃头,自己现在应该没烧了。扭头看了看另一张床上的郎九,还是个人,并且还保持徐北入睡之前的姿势,静静地看着他。徐北挺满意,摸了手机出来看了看时间,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看着郎九:"我说儿子你没事吧!"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他睡了好几个小时,而郎九似乎就一直这个姿势没动过。

  "嗯。"郎九应了一声,声音很轻,还是没动。
  "行了,你可以动了……我是想着就躺半小时才让你别动的,"徐北掀了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还有些酸涨的脖子,"我说你这孩子心眼有点太实了吧。"
  "不行。"
  "什么不行?"徐北拿过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天快亮了,就这会,退房走人,如果班大同的人在盯我,这会正是最困的。"
  "麻了。"郎九小声说了一句。
  徐北叼着烟看了他一会,终于没憋住,笑得烟差点掉地上:"哎哟我操,我说你什么好……来来来,爹给你揉揉……"

  郎九很老实地躺着没动,任由徐北没轻没重地在他胳膊上腿上东拍一下西捏一下,没一会居然还闭上了眼睛。
  "别睡,"徐北顺手在他脸上拍了一下,继续拎着他胳膊搓着,"一会就穿衣服走了,趁这会你还是个人,要不还得把你塞箱子里。"
  郎九睁开眼睛看着他,脸上表情看起来挺享受,徐北扫了他一眼:"挺美吧?你爹长这么大伺候人的事就干了这一回,你奶奶都没享受过这待遇……"
  他正叼着烟得瑟得起劲,郎九突然眯缝了一下眼睛,嘴角泛出一个笑容。这明显还带着点孩子气的笑容让徐北着实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哟,你还会笑呢,这是头一回看到你笑啊,"徐北弯下腰对着他的脸一通研究,"你有酒窝啊,我操,你要是个小姑娘,卖给老鸨一对酒窝能多卖1000……来再给你爹笑一个……"

  郎九猛地抬起手往徐北脖子后面一勾,徐北都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感觉烟被拿走了,接着嘴唇就被柔软而温润的什么东西封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这是郎九在吻他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嘴里还憋着的一口烟喷了出去,然后狠狠地推了郎九一把,挣扎着跳开,爆发出一声怒吼:"你个挨千刀的操蛋玩意儿!"
  郎九没抽过烟,冷不丁一口烟喷进嘴里,呛得倒在床上一阵猛咳。

  徐北站在床边惊魂未定,发了好一会呆,直到郎九咳得没那么厉害了,他才想起什么来似地冲上去扯了被子往郎九身上一蒙,骑上去一通揍,要不是身上伤没好透,他没揍够十分钟不打算停。
  "我他妈告诉你多少回了!老子是个男的!男的!你就算要耍流氓也不能对我耍啊!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徐北揍累了,骑在郎九身上停了手。
  被子下边的人慢慢掀起被子一角,手伸了出来,徐北一看他手上拿着的烟已经灭了,悲从心来,跳起来把被子一掀。
  果不其然,烟头是在被子上被按灭的,雪白的被子上一个焦黑的烟洞无比抢眼。

  徐北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指着郎九半天只说了一句:"起来穿衣服。"
  "嗯。"郎九很听话地跳了下来,拿过衣服就往身上套。
  "郎九,"徐北觉得话没说爽,又一把揪住郎九的衣领,"我最后跟你说一次,不要总对着我做那些事,脑子里也不要总想这些东西……"
  郎九没有出声,定定地看着他,标志性的茫然眼神让徐北无法继续,只得松开他:"行了,穿好,改天给你找个妞你就明白了,这东西还是得实战才管用。"

  在酒店住了一天半,损坏喷头水管一条,暖水瓶一个,被套一床。徐北站在前台结账的时候很是无语,面对前台小妞好奇的眼光,他只能尴尬地解释了一句:"打架了。"
  郎九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眼睛却并不老实,一直东张西望,前台小妞一边算帐一边偷看他。徐北有些担心,他怕小妞跟郎九说话,也怕郎九心情一好突然笑一下,他笑的时候会露出犬齿。
  好在郎九的注意力始终没放在她身上,结完帐徐北拉了他就往外酒店外面走,刚一出门又扭头推着郎九回到了酒店里。
  "操,下雪了,"徐北冻得直哆嗦,郎九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似乎对于外面的冷空气没有一丝感觉,徐北缩着脖子领着郎九往酒店服装店走,"去买围巾口罩手套什么的……"

  不过他失算了,早上六点多,商店都关着门,只有一家24小时超市在营业。徐北只得又转进超市,看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店员:"有围巾吗?"
  "没有。"
  "手套呢?"
  "没有。"
  "不是吧……口罩呢?"
  "那边。"店员指了指里面,又趴回柜台上接着睡。

  徐北按店员的指引找到了口罩,远远一看是黑色的,他还挺高兴。可走近了一看,就傻眼了。
  口罩是黑色的,不过都印着字,一共两种。
  一种印的是"攻"。
  一种印的是"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还是存稿箱,今天作者个二货出门没有带文档,差点不能更新,好在有个苦力给送来了……
我是想说,其实作者已经没有存稿了,今天的更新也是一小时前才塞进我肚子里的。


15

15、徐北呢徐北呢徐北呢 ...


  徐北对着口罩发了半天呆,这口罩质量还行,挺大挺厚,只是他不知道该拿个什么样的。
  徐北最烦的就是衣服什么的上面印字,上初中的时候老混蛋给他买过一件外套,这是他长了26年,老混蛋给他买的唯一一件东西。
  衣服的背后印着一排花体英文,徐北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想着这男人能送自己衣服不容易,就连着穿了一星期,最后乔谦扯着他衣服把那串英文念了一遍,我——是——傻——蛋。
  这让徐北很愤怒,说乔谦你水平跟老子差不多,你就知道翻译过来是这四个字么!
  乔谦挺郁闷地看着他说这他妈是拼音啊。
  打那以后徐北就不能接受衣服上有字,什么字都不行,他一看到就会无法控制地想起自己曾经背着我是傻蛋这样的字招摇过市整整一周。

  "什么攻受啊?"他摘下一个口罩拿在手里,习惯性地问了一句,问完了才想起来身边站的是郎九,这孩子话都说不全,字就更不消说了,只得自己又嘟哝了一句,"好好的口罩非得印上字……"
  "我说美女,"徐北抓着两个口罩走到收银台,在店员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啊,"那妞愣了一下,盯着他俩看了一眼,"口罩啊。"
  "我知道这是口罩,我就是想问问攻受什么意思?这玩意儿我要捂脸上的……"徐北拿着口罩在脸上比划了一下。
  "就是……攻……和受……"

  徐北折腾了半天也没从憋红了脸的店员嘴里问出什么是攻受,他也不太明白,不就俩字么,至于脸红?再看看时间,六点半了,他只得挑了一个攻一个受,想了半天,觉得攻字比较牛逼些,于是把印着受的递给郎九:"戴上,走。"
  郎九却没接,只是盯着他手上那个。
  "哎哟,给你给你,"徐北有点无奈,把自己手上那个拆了,帮郎九戴上,"你怎么跟个几岁小屁孩儿似的,就看人家手上的好……"
  郎九戴上口罩,觉得有些不舒服,用手把口罩揪起来,露出嘴:"不舒服。"
  "别废话!"徐北吼了一句,拆了那个受,戴到自己脸上,把外套拉链拉到下巴颏上,然后吸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一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雪很大,寒风横扫,徐北一出来就觉得自己被风吹透了,衣服仿佛千疮百孔地到处漏风,走了没几步这感觉就由千疮百孔转变为了裸|奔……
  他拉了拉衣领,眯着眼缩着脖子回头看了一眼郎九,人家气定神闲地跟在他身后,如同饭后百步走,他忍不住闷在口罩里骂了一句:"操,你什么构造。"

  这个点酒店门口连出租车都没几辆,徐北拉着郎九找车。必须得拉着,郎九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老乡似的,什么都好奇,走两步就要停下来东张西望,见什么都伸手想摸,徐北一个没注意他就跟着酒店的自动旋转门绕了两圈。

  "你给老子消停点,"徐北好不容易找到辆司机醒着的出租,开了车门就把郎九往车里推,"真他妈让人操心……"
  推了几下,郎九却伸手撑着车门死也不肯进去,无论徐北在后边是用手推还是用膝盖顶,总之就是扶着门纹丝不肯动了。
  徐北折腾了半天,司机都看不过去了,伸了脑袋出来喊了一嗓子:"我说哥们儿嘿,你俩这是打情骂俏呢还是绑架呢,大冷天的这么开着门玩,我可受不了啊!"

  "你要干嘛!"徐北火了,一把扯下口罩,扳着郎九的下巴冲他压着声音喊。
  "箱子。"郎九还是撑着门,宁死不从的样子,皱着眉,声音有些不稳。
  徐北愣了一下,箱子?再看着郎九这表情,他一下明白了,合着这孩子是被自己引诱着塞行李箱塞出阴影了……这让徐北有些犯难,他们必须马上打车走人,可郎九明摆着对车厢充满抵触。
  "我说,这不是箱子,这是车,"徐北轻轻拍拍郎九的脸,声音压得很低,怕司机听了内容以为他俩是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不是箱子,我保证不再关你到箱子里了,再说也不是你一个人进去,我也进去,我陪着你……"
  徐北说完马上以身作则地带头钻进了车里,在后座上拍了拍:"快上来,听话,不上来你就跟着跑。"
  郎九犹豫了一下,坐进了车里,挨着徐北,样子有点紧张。徐北叹了口气,说了句关门,没等郎九有动作,他又迅速一把拉住郎九的手,我来我来,我来关。
  司机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关上门:"二位去哪?"
  "太平洋电脑城,"徐北随口报了个地址,看了看身边身体僵硬的郎九,伸手把他的口罩摘了下来,为了不引起司机的联想,他尽可能地压下声音,"没事的啊,一会就下车了,下车了带你吃东西去。"
  "嗯。"郎九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车开到了太平洋电脑城,徐北让司机从停车场兜了一圈,又叫往南城百货开,到了南城百货之后,他看着窗外说了句去电影城,司机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您这倒底有个准地方没有?
  "又不少你钱,走吧。"徐北往后座一靠,懒洋洋地说,又扫了一眼郎九,还是低头盯着自己腿,这姿势就跟定格了的镜头似的,始终没变过。
  到了电影城,司机叹了口气,这位公子爷,您还要去哪遛早?徐北报了最后一个地点,蜘蛛巷。
  车在巷口停下时,徐北抽了几张红票子递过去:"哥们儿,辛苦了。"

  郎九下了车脸色还是有点发白,撑着墙拧着眉毛喘了半天。徐北拍拍他的肩,有点过意不去,没话找话地介绍了一下此行目的地的情况:"这里是你爹的秘密基地,不要看这地方破……有点像鬼片拍摄地,不过相当安全,我没地儿躲的时候都在这猫着。"
  徐北带着郎九七拐八弯地在巷子里转,这地方叫蜘蛛巷不是没原因的,一片纵横交错的小巷就如同一张蜘蛛网,还是复式的。总之第一次进来的人,百分百会迷路,就算是这里的老住户,进出也只沿着同一条路线,走岔了就容易迷路。
  徐北曾经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把这里每条巷子都走了几遍,为的就是如果班大同突然神兵天降,他可以从容遁走。

  "饿了。"走了几分钟,郎九突然停下脚步。
  "……一会回家放了东西就带你出来吃。"徐北愣了一下,这么一通折腾还没让郎九忘了吃的事。
  "饿。"
  "说了一会带你出来吃,现在上哪找吃的去!"
  "有。"郎九看着他。
  "有你大爷,"徐北火了,把手上的行李往地上一扔,"有有有,你带老子找去。"
  郎九没说话,弯腰一拎箱子扭头就走,一副饿急了铁了心的样子,徐北无奈地跟在后面:"儿子,你认路么,你瞎转悠什么呢……我告诉你个秘密,那个箱子有轮子,可以拖着走……"
  "嗯。"郎九依旧拎着箱子往前走。
  "嗯个毛……"徐北悲伤地发现,这个嗯可能只是他的一个口头禅。

  郎九也不看路,不记标志物,只管低头往前走,徐北一开始觉得他可能是在瞎转,但慢慢发现他每次碰到转角都会停一下,然后挑个方向继续,一派目标明确并且老马识途的范儿。
  转了十几个路口之后,郎九突然停了下来,手一松,箱子横躺到地上。一直跟在他身后有点走神的徐北直接撞到他后背上,惊悚地喊了一声:"又怎么了!"
  郎九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徐北顺着看过去,一个卖肉夹馍的小摊跃入眼前。

  "我……操……啊……"徐北有点言语不能,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找过来的,啊?我靠你是GPS定位么?"
  "味道。"郎九声音听起来挺开心,扭头冲徐北笑了一下,露出两颗犬齿。
  徐北看到这笑容先是呆了一会,觉得这孩子笑起来的确是挺好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他见鬼的那几颗牙,徐北迅速掏出口罩捂到他脸上:"闭嘴,没事别瞎笑。"
  徐北一次性买了二十个肉夹馍,可郎九盯着那锅肉的眼神让他觉得二十个可能有点悬,于是又加了十个,卖肉夹馍的老头笑得开了花,您家人口不少啊。

  班大同怒了。
  林睿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拿着个指甲刀一点点磨着指甲,看着班大同站在屋子正中间发飚。
  三个手下并排站在班大同面前,站得很整齐,从林睿这个方向看过去,是笔直的一条线。班大同穿着睡衣,挨个往三人脸上呼巴掌,一边呼一边怒吼:"徐北呢!徐北呢!徐北呢!"
  吼一声呼一个人,很有节奏感。
  "老大,我们就一错眼,他就不见人了……"一个手下鼓足勇气说了一句。
  班大同冲过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甩:"一错眼!一错眼!一错眼!"

  几个人都不敢再出声了,不出声集体挨揍,出了声单个挨揍,不划算。班大同停了一会,见没人再开腔,火继续往上窜,过去一人一脚:"装哑巴!装哑巴!装哑巴!"
  手下这回是真不敢出声了,班大同的怒点有点邪性,这会还真没法判断他这是让他们不要装哑巴还是让他们装哑巴。
  "一错眼,那也就是看到人了,对吧?"林睿在角落里声音不大地问了一声。
  "……是的,"一个手下壮着胆回了一句,"我在酒店门口看到他们上的车,但我当时不在车里……"
  "他们?"林睿挑了挑眉,"徐北不是一个人吗?"
  "不是,是两个人,还有个男人跟他一起,看起来年纪很小……"
  这话没说完,班大同已经一脚踹到了他肚子上,手下很配合地直接倒地,班大同过去就开始踹:"什么男人!什么男人!什么男人!"
  连吼带踹地依然节奏感十足。
  "不是说去查过,他住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吗,怎么又出来一个?这人什么时候进的酒店?"林睿站了起来,走到班大同身边,拦下了打算继续踹人的班大同,"累了吧,歇会再打。"
  "我们这两天都盯着的,真没看到这人进去,实在不知道他怎么会跟徐北一块出来。"一个已经倒下,捂着肚子不能再出声,另一个手下只好咬着牙出来回答。

  林睿倒了杯水端着,并没有喝,盯着水出了一会神:"也就是说,徐北进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而那个人你们没见过他进酒店,是这意思吗?"
  "是的,林少爷。"
  "真有意思……"林睿喝了口水含在嘴里,眼里闪过一道小小的光芒。
  "有他妈个屁意思!我他妈不管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就他妈想知道,那只狼哪去了!哪去了!哪去了!"班大同坐在沙发上吼,又想踹人,无奈距离有点远,于是改成在茶几上砸杯子,砸了三下,杯子没变化,他抬手往地上一摔,碎了。

  为了弄到那只雪狼,班大同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等着徐北离开了酒店他就下手,徐北和狼,一个也不能少。
  现在简直是晴天霹雳,劈得班大同气儿不打一处来,徐北和狼一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以前徐北也玩过几次失踪,班大同都没这么着急,他就愿意这么玩,你跑我追,你躲我等什么的最过瘾了……但现在不同,十拿九稳的事居然黄了!
  "给我他妈撒网找人!一寸一寸找,坟地也他妈不要放过——"


作者有话要说:嗯,今天不是存稿箱小朋友了,今天要和大家说一下更新时间的事,我怕小朋友说不明白。
我已经隔日更了一周了,下周可能还是要隔日,月底要中考了,我实在是很忙,忙完这一周就会好了。
每一章的字数我会尽量多放些,话说你们要相信我……看下我三个老坑,都是日更或者双坑日更过来的,对不。
所以,接下去更新时间是周五下午六点,然后周日,二,四三天都还是中午一点,谢谢大家支持!


16

16、你就是个吃货 ...


  蜘蛛巷存在的年头很长,长到徐北他太爷爷都没能赶上蜘蛛巷的最初时光。
  这是这个不大点的北方小城里最古老的城区了,据说有不少或悲伤或喜悦,或壮烈或恐怖的故事,传说数不胜数。
  这个城市没什么亮点,于是市政府把蜘蛛巷这一片作为"这个城市里最为厚重的文化积淀"保留了下来。
  徐北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地将自己划分在文盲这个类别里,所以对于蜘蛛巷,他除了能感觉到此处是绝佳的藏身之处以外,再无别的感触。

  他在这里有一套长期租住的房子,在蜘蛛巷的最深处。
  蜘蛛巷有无数个巷口,但无论从哪个口进来,要到达徐北的住处,距离都很远,这个距离足以让没有潜心研究过地形的人很销魂地迷路迷个十几回的。

  房子在二楼,虽说一楼逃跑很方便,但也很容易被人两头一堵憋死在里头。
  二楼就好多了,堵前门得先上楼,这房子年龄大了徐北三四轮,铁架子搭木板的楼梯一踩就惨叫,堪比报警器,还不受电路故障影响。至于后窗,那就更没法堵了,后窗户下边是隔壁巷子的住户自建的违章多功能厕所,如果逃跑,可以踩着窗台下边的沿爬出去,可要想爬进屋里来,就得先爬过厕所那雪厚了就能压垮的屋顶,难度相当大。

  徐北带着郎九踩着楼梯一路惨叫往上走,走了没几步,他就觉得有点奇怪,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郎九,郎九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拎着三十个肉夹馍,带着点茫然地看着他。
  "你上楼梯没声音?"徐北有点难以理解,郎九个头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每次上楼他无论多小心,都无法阻止楼梯发出声响,但刚上楼他似乎只听到了自己踩出的声音,"你继续上去。"
  郎九不太明白徐北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顺从地继续往楼上走,徐北盯着看了一会,算是确定了,郎九走路姿势没有什么异常,但的确是在拿了这么多东西的情况下没让楼梯发出一丁点响动。
  "你练过轻功么……"徐北跟在后面,听着自己踩出来的呐喊声,觉得差别有点太大,"怎么就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郎九定了一下,徐北这句话他理解起来真有点费劲,但却在似懂非懂之间,很配合地将抬到一半的腿重重砸在了楼梯上。这回楼梯发出的不光是一声连绵不绝的惨叫,而是连带着铁架子都晃了,楼梯上几十年的灰前赴后继地往下掉。
  徐北吓了一跳,扶着楼梯扶手愣了一秒,顾不得土正往脑袋上掉,往前扑过去,奋不顾身地一把抱着郎九的腿:"我操,我的祖宗,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就刚那样走就行了……别跺……"
  "嗯。"郎九挺平静地应了一声。

  进了屋徐北把自己外套脱下来又拍又抖地折腾了一通,郎九刚那一跺脚,这房子爷爷辈儿的"文化积淀"撒了他一身。
  郎九进了门也不干别的,把东西一扔就开始研究装着肉夹馍的纸袋,研究了一会没研究出什么结果来,于是张嘴就一口咬了上去,连纸袋带馍一并吃进嘴里。
  徐北叹了口气,过去拿过他手上的肉夹镆,把纸扯开:"带壳肉夹馍好吃么?"
  "嗯。"
  "嗯你大爷,吃完这个把衣服脱了,都是灰。"
  "嗯。"

  徐北转身进了厨房,这屋子有段日子没人住了,暖气倒是很足,但没热水。
  屋里没有落灰,看来房东的孙女还是定时会上来收拾,徐北不介意她进来,这屋里除了几件换洗衣服没有别的私人物品,只是房东帮房客免费收拾屋子这事有点……徐北笑笑,可惜这妞太小了。

  等他烧上水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正在按他的指示脱衣服的郎九,眼泪都快下来了:"我的儿哎,你这是干嘛呢!"
  "脱衣服。"郎九回答得很干脆,把手上的衣服往地上一扔,心满意足地笑了,露出右边一颗犬齿和半个酒窝。
  徐北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觉得头有点痛,他手扶着门框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爆发出一声怒吼:"那他妈也不用全脱光了吧!"
  "舒服。"郎九踢了踢脚下的衣服,光着身子转身又拿了个肉夹馍开始吃,一个馍只用四口就不见了,然后又拿一个继续。

  "你要真是我儿子,我可能真的已经把你掐死让你妈重新生一个了,"徐北慢慢走过来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手指勾着郎九的内裤递到他面前,"我知道你身材很好,发育得也不错,但是人就是人,穿衣服是最起码的,至少把内裤穿上。"
  郎九把嘴塞了一嘴的馍咽下去,皱着眉看着内裤,说了句不要,从徐北另一只手上拿过长裤开始穿。徐北一看他这动作,一下乐了,明白了郎九的意思,笑着往床上一躺:"哎哟,儿子哎,糊糊哎,你不爱穿内裤是吧……那就挂空档吧,真没想到啊……"

  徐北这正乐呢,门外的楼梯突然响了。
  他马上停了笑,仔细听了一下,脚步有点沉,徐北心里骂了一句,操!从床上一跃而起,几步跑到门边,掀起一块木地板,从下面拿出一把砍刀,蹲到门边,同时冲郎九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出声。
  郎九叼着半个肉夹馍穿裤子正穿到一半,一看他这指示,立马定在了原地。

  这人走得很慢,每一脚下去都是沉闷地一声,伴随着楼梯的哀鸣,渐渐靠近了徐北的房门。
  徐北手握紧了刀,他有点奇怪,自己这才刚进门,一路都注意了身后并没有跟着人,怎么这会就有人上来了……
  而且此人相当牛逼,脚步声一点不带掩饰也就算了,走到门口就直接拧了门锁,徐北都震惊了,这他妈谁啊!
  锁拧了一下没开,外面的人居然直接在门上拍了一掌,接着喊了一声:"小北哥你是不是回来了!"
  "我操!"徐北一下坐到了地上,又赶紧跳起来,把刀藏回地板下,扭头冲还在定格中的郎九低喊了一声,"你他妈快把裤子穿好!"

  看着郎九把裤子扣好了,徐北才把门打开。
  "小北哥你真回来了啊,"门外的人蹦着就进来了,手上拿着四个大号暖水瓶,难怪刚上楼上得内力深厚,"真是的,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啊,好给你送点热水来啊!"
  徐北把门关好:"我刚进门,跟你前后脚。"
  "我爷爷听到你的声音啦,说你回来了,我开心死了,马上给你送水上来了,你怎么不开门啊,我正要拿钥匙开呢……"

  眼前这个穿着件火红的羽绒服一脸兴奋的小妞就是房东的孙女,定时给他收拾屋子的田螺姑娘。田螺姑娘长得很甜,可惜年纪太小,刚上高一,而且属于发育比较滞后的那一类,徐北没什么兴趣。
  不过……跟郎九倒是差不多年纪,也许这是个机会,让郎九接触一下小姑娘,省得他整天憋着劲往自己身上招呼。
  "呀,这是你弟弟吗,好帅啊,"田螺姑娘兴奋劲过了点,没等徐北介绍就发现了正站在屋里盯着她看的郎九,友好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小雨,我就住楼下。"
  郎九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嘴里还咬着肉夹馍,手扣在裤腰上没动,只是看着陈小雨。
  "人家跟你握手呢,握一下呗。"徐北在边上说了一句,还使了个眼色,郎九没接触过什么人,对这些东西更是一窍不通,徐北有点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反应来。
  "不要。"郎九回答得很干脆,同时还皱了皱眉,脸上隐隐有些不耐烦。

  徐北和陈小雨都愣了,陈小雨的手还举着,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收回来还是继续举着,有点尴尬。徐北心里骂了一句操蛋,走过去拉住陈小雨的手:"你别管他,他闹脾气呢……"
  这话刚说完,郎九就目光落在了徐北的手上,看到他的手握住陈小雨之后,眼神突然就变了。

  这种充满排斥与敌意的眼神徐北见过,当初他就是用这种眼光把朱小蕾吓得从他身上滚了下去。
  当时郎九还是一只小屁狼,现在是个人,是个和他个子差不多,跺一脚能把楼梯震得从上到下都哆嗦的男人,虽然脸看上去还带着稚气,但眼神却已经很有点杀气腾腾的意思了。

  徐北心里沉了一下,想松开陈小雨的手,可没等他有动作,郎九已经一步冲了过来,直接抓住徐北的手一甩,然后往自己身边一拽。
  徐北算不上有多强壮,但从小混到大也不是白混的,只要对方手上没枪,一对一他还没怕过谁,没想到这一下竟被郎九拽得一个踉跄,差点直接跪下去,伸手在郎九裤子上抓了一把才站稳了。
  "你干什么!"徐北有点上火,狠狠把手抽出来,这要就他俩也就算了,当着陈小雨的面,郎九这种诡异的反应不是给他找麻烦么!
  郎九不说话,眼睛盯着陈小雨。

  "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陈小雨被郎九这反应吓得不轻,半天没缓过劲来,话都说不利索了。
  郎九依然没出声,突然抬了一下手,陈小雨吓得缩了一下脖子,但郎九却只是低头对着地板打了个喷嚏。
  "老子一会跟你算帐,你再敢动一下试试!"徐北恶狠狠地对郎九甩了句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的狠话,然后换上笑容走到陈小雨身边,"我俩刚回来的路上吵架了,他窝着火呢,吓着你了吧……"
  "我没事,我……"
  "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给我送水哈,"徐北抬起手想扶着陈小雨的肩把她往门口推,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碰她,"你先回去,告诉你爷爷,我这边收拾完了下去找他下棋。"
  "好呀,"陈小雨果然还是小,一听这话立马就又兴奋了起来,临出门之前还回过头冲郎九挥了挥手,"小帅哥一会你也下来吧,小北哥跟我爷爷下棋可好玩了,下来喝茶嘛。"
  徐北正想用眼神警告郎九不准继续无礼下去,没想到郎九出人意料地答了一句:"好。"
  语气相当平静。

  陈小雨蹦着下了楼,徐北关上门,反锁上,然后转身指着郎九:"来,你爹让你整得心情非常愉快,现在咱俩把刚才的事清算一下。"
  郎九对徐北这样的表达方式应该是无法理解,他回手从桌上拿了个肉夹馍,挺开心地走了过来。
  "你乐个屁啊?"徐北气不打一处来,劈手抢过他手上的肉夹馍,自己咬了一口,"我问你,你刚什么意思?人家对你那么有礼貌,你那算怎么个鸟蛋态度!"
  郎九没说话,转身又去拿了一个肉夹馍,回到徐北面前跟他对着啃。
  徐北后面接着的一大堆话被他这么一弄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你就是个吃货!你他妈除了吃还有别的能耐吗……"
  "嗯。"
  "算了,"徐北突然没了斗志,往沙发里一窝,"儿子,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对姑娘不能是那样的态度……对谁也不能是那样的态度,握手什么的是礼貌……"
  "嗯。"
  "别光嗯,你变成了人,就得按人的生活方式,穿衣服什么的我就不多说了,但是这个人际交往……"徐北念念叨叨地说了半天,突然发现郎九没在吃东西了,举着个肉夹馍脸色有点发白。

  "你怎么了?"
  "痛。"郎九看了他一眼,眉毛已经拧到了一块。
  "哪痛?"徐北跳了起来,郎九的样子让他有些紧张,嘴唇都白了,"你不会是吃太多了吧,是胃疼么?"
  "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每章四千字我已经很久没有试过了……
嗯,郎九出了点状况。
下一章更新时间是周日中午一点,谢谢大家捧场!


17

17、你觉得真有狼人吗 ...


  郎九吃了八个肉夹馍,在他喊疼之前还是一副饿死鬼下凡的模样,要不是徐北抢了一个,最后估计一口也吃不上。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是吃多了撑的。
  但郎九又明明白白地说是骨头痛,而且脸色发白,表情挺痛苦,这就让徐北有点着急了。
  "骨头疼?你确定你知道什么是骨头么……"他在郎九胳膊上肋条上胡乱又摸又按了一通,"哪个位置的骨头?"
  "全部。"郎九说完就把手上的馍一扔,直接坐到了地上,手抱着膝盖把脸埋了下去。

  徐北顾不得别的,架着他就往床上拽,郎九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不会装,他估计连装是什么都不明白:"上床躺着,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郎九往床上一倒,冷汗顺着脸颊就滑了下来,他有些无助地看着徐北,这眼神让徐北没来由地想起了徐岭,心里一抽,开始有些发慌。
  徐北没照顾过病人,生病的时候除了乔谦,也没别人照顾过他,而乔谦照顾人的水平又着实不怎么样,毫无参考价值,所以他对于眼下这种情况相当头大。

  给郎九盖上被子之后,他转身去倒了一杯热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让郎九喝水,只是现在屋里除了肉夹馍就只有水了:"喝点水,我去楼下给你找点止痛片,然后……"
  徐北一边说着一边把杯子递给郎九,郎九伸出手来接的时候,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一把抓过郎九的手,声音都有点变了:"这他妈究竟是出什么事了啊!"

  朗九的手指上所有的关节都泛出了青紫色,就像是没有戴护具打了一场拳击。徐北顺着他的手一路看过去,胳膊上也隐隐透出了青紫。
  "我操,你别吓我啊儿子……"他跳上床上去,把被子直接一掀。
  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郎九的身体如同被人乱棒揍了一顿似的,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痕。
  徐北的手指颤抖着在他身体上轻轻点了一下,郎九很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身体团了起来,皱着眉说了一句:"痛。"
  "我知道我知道,"徐北把被子给郎九盖回去,在他脸上拍了拍,"你忍一会,我给你乔叔打个电话……"

  徐北并没有想好怎么跟乔谦解释郎九的事,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找乔谦,他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开车把郎九送到叶敏敏那里去。
  郎九正在不明原因的大量皮下出血。

  "哈漏!"乔谦接电话倒是接得很快,但他从电话里传出来的声音却让徐北一阵绝望。
  "我操,你是不是宿醉未睡呢!"徐北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嗯,昨晚上抓私烟抓到三点多,然后跟领导去喝了点……"乔谦声音里透着明显的醉意,"我跟你说,不是宿醉,是醉了还没来得及宿呢……"
  "你们烟草局真他妈腐败。"
  "你是不是又碰上麻烦了?是不是又受伤了……你在哪,我这就过去。"乔谦醉是醉了,但却依然很敏感地觉察到了徐北有事。
  "你能不能不要总盼着我受伤!我该问你在哪吧,算了醉成这样指不上你,我这有人得马上送到敏敏那去……"徐北心烦意乱跟乔谦说着话,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再一次愣住了,"我操|你大爷!"
  "别骂,我在县里呢,我现在就过去,报地点!"
  "……不是骂你,没事了,你去宿醉,我一会再给你电话。"

  徐北把电话一扔,看着被子下面露出来的白毛大爪子,半天回不过神来,觉得自己有点要崩溃的意思,怎么这几句话的功夫就变回狼去了?
  "糊糊啊,"徐北把小狼从被子下面拖出来,"你这怎么个意思啊,你要玩死你爹么?"
  小狼全身松软,很顺从地没有挣扎,看上去有点像是筋疲力尽,但让徐北稍微安心的,是它灰褐色的眸子还是像平时那样,正亮晶晶地盯着自己。
  徐北犹豫了一下,把小狼按在床上翻了个个,肚皮冲上地躺着:"让爹检查一下,你刚那是皮下出血……"
  小狼的肚皮光溜溜的没什么异常,徐北摸了几下,低下头在它的毛里又翻又捏的折腾了半天,最后很无奈地说了一句:"这他妈什么也看不出来,就看毛了,儿子咱把毛剃了吧!"
  小狼没有回应,只是后腿轻轻蹬了一下,翻了个身继续趴着,闭上了眼睛。
  徐北用手指戳了它好几下,小狼始终不动。几分钟后它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徐北凑过去看了一眼,睡得挺踏实,平时睡觉耳朵还转来转去的,今天睡着了耳朵都往脑袋两边塌了下去。

  小狼身上的确没有什么伤痕,刚才皮肤上那些吓人的青紫痕迹,在变回狼的状态之后似乎都消失了。徐北很有耐心地趴在它身边,跟找虱子似的把它的毛一点点翻了个遍也没有什么惊人发现,毛根下面都是粉红色的皮肤,没有一点杂色。
  皮下出血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又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徐北搂了搂小狼,侧躺在它身后。小狼睡得很沉,被他搂着连动都没动一下,徐北叹了口气,把手指插到它的毛里,这几天一直忙忙乱乱,现在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想一想小狼这些奇怪的变化了。
  他差不多可以断定,小狼就是吃了酒心巧克力之后会变成人,但起作用的是巧克力还是里面的酒,这点目前无法判断,而小狼变成人之后,维持人形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候长有时候短……今天这是最长的一次,然后身体出现了严重的皮下出血……
  如果联系前后,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小狼变成人时间如果太长,就会出现出血症状?

  徐北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瞪着天花板发了一会愣,爬起来吃了个肉夹馍。
  乔谦的电话打了进来,徐北犹豫了一下接了:"不是让你睡一会吗……"
  "我现在已经清醒了,完全的,"乔谦打断他,"你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刚才有点事,现在已经没有了,"徐北看了一眼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小狼,"已经没事了。"
  "刚还说有人要送到敏敏那里去,现在这么一会就没事了?是人死了不用送了吗!"乔谦有点火大,"小北我俩认识多久了,你那些破事我哪件不知道的,现在你跟我装什么装呢……"
  "那好,"徐北下了决心,"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狼人吗,呃,还是人狼?"
  "狼人吧,怎么了。"
  "你觉得那东西真有吗?"
  "……什么东西。"
  "狼人啊我操!"
  "你觉得有?"
  "不是我觉得有,"徐北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是我这就有一只。"

  这话一出来,乔谦那边就没了声音,徐北等了一会,确定乔谦的确是不打算出声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上回从北岭带回来那只雪狼。"
  乔谦沉默了老半天才慢慢开了口:"我怎么觉得我应该去睡觉了……"
  "那只雪狼吃了酒心巧克力能变成人,"徐北又追了一句,反正这话已经开了头,他就不打算停下了,乔谦信不信他都得把话说完,"我真没逗你。"
  "你到是……还真没用这么离谱的事逗我过,"乔谦那边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这事真的很离谱,你说给我听,是打算让我相信吗?"
  "随便你信不信,这事反正是发生了。"
  "那好,我现在就开车回市里,你在哪,"乔谦也没多犹豫,"我要亲眼看见,这个狼人。"
  "晚上吧,刚才出了点状况,它现在刚睡着,我想让它多睡会……"徐北捏捏小狼的耳朵,小狼的耳朵弹了弹,"晚上到江边的农家乐吧,人少。"

  徐北在床边守到中午,小狼始终趴在床上没动过,睡得天昏地暗。好几次徐北都以为它死了,走过去戳戳它,它只是弹弹耳朵做为回应。
  午饭时间,徐北实在没什么食欲,拿了个肉夹镆想吃,又放回去了。陈小雨上来了一趟,说是爷爷准备好了棋盘和茶,徐北堵着门没让她进:"我这正要下去呢,走吧。"
  他搂着陈小雨的肩就往楼下推,陈小雨很开心地靠在他胳膊上,不停地回头:"那个帅哥呢?不下来么……"
  "他睡觉了,不管他。"徐北用脚勾上门,很想直接把不肯好好下楼的陈小雨扛下去。

  房东老头正端坐在屋里等着徐北,面前摆了个围棋棋盘,边上是一壶茶。
  徐北虽然不学无术,下围棋却是个高手,老头特别愿意跟他下棋。其实徐北对陪老头下棋并没有什么兴趣,他之所以愿意没事就下来陪他玩几把,一是因为老头的房租便宜得直逼贫民窟,二是因为老头从来不打听他的私事,还有一个没事就帮他收拾屋子的孙女。
  "小北一早回来的吧,"老头一见徐北就笑容满面,"你这次出门这么长时间,我可憋坏了啊,也没人陪我摆两盘。"
  徐北笑笑,在老头对面坐下,手伸过去摸了一下棋子:"哟,老爷子下本儿了啊,换云子了?"
  "儿子送的,怎么样,手感不错吧?"老头喜滋滋地看着他。
  "嗯,挺好,"徐北拿过白子放在自己面前,手指夹出一颗来看了一会,"不过这用云子下五子棋,是不是有点浪费啊……"

  俩人一边喝茶聊天,一边下着五子棋,老头总输,徐北赢两把就得故意输两盘让老头开心一下,十几个回合下来,基本输赢打个平手。
  "我要再年轻个十年,哪能让你赢这么多把。"老头喝了一口茶,心满意足地看着徐北。
  "那是……"徐北乐了,正盘算着顺着这话再说点什么让老头高兴高兴,突然听到楼上转来一声闷响。
  徐北的房间就在老头这间屋子正楼上,所以当这声闷响传来的同时他就已经一跃而起往门口跑去:"我上去看看……"

  徐北往楼上飞跑,他下来的时候小狼并不知道,这会醒了没见着人,不定整出什么事来。
  冲到门口刚把门打开,里面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朝着徐北的脸就飞了过来,徐北偏了一下头,那东西"啪"地一声砸在了走廊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是个肉夹馍。
  "你干嘛呢!"徐北进了屋把门一关就愣了。

  屋里就两张凳子,这会全都倒在了地上,小狼正雄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桌子上,嘴里叼着装肉夹馍的袋子。袋子里只还有一个馍,其余的都扔在地上,汤汁跟肉什么的撒了一地。
  看到徐北进了屋,小狼愣了一下,又欢快地叼着袋子甩了几下,把最后一个肉夹馍也甩在了地上,然后从桌上跳了下来,踩着一地乱七八糟跑了过来,围着徐北转圈,又是咬裤腿又是舔手的。
  徐北已经发不出火来了,只觉得满脑子就闪着四个字,欲哭无泪。

  他在门边蹲着,看着凑到他面前要往他脸上舔的小狼,一把捏住它的嘴:"狼糊糊同学,你他妈是不是睡了一觉恢复体力了就开始折腾?你是不是每天不给你爹整出点麻烦来你就不舒服?你就不能让我安稳点么,我本来只用防着班大同,现在还得成天提心吊胆地想着你……"
  小狼没动,眼睛定定地看着徐北,看了一会,它似乎是有些歉疚,往徐北怀里一扑,头埋到他衣服里不动了。
  徐北叹了口气:"儿子啊,你知道么,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肉夹馍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更新时间是周二中午一点。
这两天忙死了,这章也没顾得上找找错别字什么的,如果有……呃,请大家忽略吧,我晚上忙完了回来再慢慢找了。


18

18、乔叔出来看狼人 ...


  徐北晚上得把小狼从家里带出去,要绕过总喜欢呆在门边看书的陈小雨是个大难题。他一边收拾地板一边想辄,小狼挺安静地趴在暖气片面前看着他。
  徐北数了一下,它今天吃了17个肉夹馍,毁掉了11个,同时也彻底毁掉了徐北对肉夹馍二十多年来的美好印象。

  "没有巧克力了儿子,"徐北一边拖地一边跟小狼说话,地上全是油,他不得不在拖布上倒了点洗衣粉,"晚上我怎么带你出去呢,要不还是装箱子里?我主要是怕你变成人撑不住再出点什么状况把你乔叔的小胆子给吓破了……不是我说,你乔叔胆子真挺小的,小时候我们上课,桌上爬上来一条蜈蚣,他一路嚎着冲到操场都不带停的……"
  小狼完全没有注意听徐北的话,它眼睛一直盯着拖布,脑袋也跟着转,两条后腿慢慢地由趴着变成了蹲着。
  "要不一会我们从后窗爬出去,我一直没试过……"徐北拎着拖把往厨房走,路过小狼面前的时候,小狼突然从地上窜了过来,他还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小狼已经一口咬在了拖布上。

  徐北没防着它这招,手上没拿稳,拖把被小狼直接拖走了。接着就看着它如同捉到了一只猎物似地一边从嗓子间里发出低吼,一边用爪子按着拖布,牙咬着来回甩头,没两下,拖布头就和杆子分了家。
  看到第一步进攻大获全胜,小狼一下很有成就感,全然不顾僵立在一边脸色有点变幻莫测的徐北,低了头又一口咬在拖把杆上,只用了一口,木制的拖把杆断成了两截。
  小狼一甩头,半根木棍飞到了徐北脚边,它马上原地蹦了一下转过身,屁股撅得老高,头和爪子伏在地面上,紧紧盯着这半根棍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我……"徐北动了动,想把木棍捡起来。
  没等他碰到,小狼已经一跃而起,白色箭一般地冲了过来,一口叼走了棍子,转身窜开的同时扫倒了一张凳子。

  "过瘾是吧!好吃是吧!"徐北看着它,刚才这小玩意儿钻他衣服里认错的样子还挺让他心软的,这一扭头就跟疯了似的,"行,好吃么,你把这根拖把吃了,吃了我叫你爹!"
  小狼趴地上愣愣地叼着半截木棍看着徐北,似乎是没有理解他的话,但愣了一会又"咔"地一声把嘴里这根棍子咬成了两段。
  "啊——"徐北扑过去抓着小狼的耳朵一通晃,"把老子逼疯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小狼被前后晃着,却并不介意,还抽空在徐北手上舔了一下。

  最终徐北把小狼连踢带踹地赶到门后站着,抓着半个拖把头趴在地上把地板拖完了,把被小狼碎尸万段的拖把扔到门外垃圾桶之后,徐北觉得自己腰都快断了。
  乔谦打了电话来催他,说已经在袅无人烟的农家乐吹了半小时冷风了:"你真会挑地方,一个人都没有,毛都没有,别说客人,连老板都没有……"
  "这就对了,等着,我这就出发,"徐北挂了电话开始穿衣服,把自己裹好之后又拿了一套装在袋子里,转身看着还蹲在门后的小狼,"儿子,考验你的时刻来到了……一会我们要悄无声息地从二楼下去,不能被陈大爷和小雨发现,发现了我不好解释,答应了老头不在家养动物的。"

  悄无声息这种事,小狼做起来还是很地道的,徐北开了门让它在楼梯上来回走了一下,挺完美,这么大的个子,走在楼梯上安静地跟耗子似的。
  "很好,"徐北竖了竖拇指,低声说,"现在看你爹的……"
  徐北如果想不弄响楼梯,别说是走下去,就是爬下去,也不太可能,所以他选择了一种特别的方式,这是他在小学时代是最钟爱的一种下楼方式。
  他腿一跨骑在了楼梯扶手上,然后冲小狼一摆手,说了句出发,从扶手上滑下去了一层。小狼估计是没见过徐北这种形象,挺有兴趣,歪着头看了半天才很欢快地跟了下去。
  徐北带着小狼,贴着一楼的墙转出了巷子,经过老头窗户的时候还听到陈小雨在屋里跟老头说话:"小北哥这次回来也不知道能呆多久,过年会不会留在这里过呀……"

  "我操,这扶手年头真够长的,太他妈不光滑了,"徐北扶着墙,皱着眉弯了弯腰,"硌得老子蛋疼……"
  小狼大概是在家里憋了一天闷坏了,这会一出来,就沿着墙根的雪堆往前蹭,蹭了十几米,又转身蹭了回来,抖了抖毛伸了个懒腰。
  徐北没有带着它从进来的口出去,而是挑了个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出了蜘蛛巷,在巷口打了辆黑车直奔江边的农家乐。路上他没有要求司机东转西转,就算班大同知道他在蜘蛛巷,要想守他也基本不可能,这么多出口,要想都守上人,班大同手下必须扩招。

  徐北赶到农家乐的时候,乔谦正站在农家乐门口原地来回蹦着,农家乐黑灯瞎火,停车位上只有乔谦的车孤零零地待在那。
  "舞技见长啊……"徐北乐了。
  "太没人性了,找这么个地方,"乔谦从台阶上跳下来,看到了徐北身后跟着的小狼,"我靠……长这么大了都,猛兽啊这是……"
  小狼似乎听懂了,很得意地扬了扬脖子,从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来。

  乔谦盯着它看了一会,从兜里拿出包烟递给徐北:"你说的就是它?你就是跟我说这只狼……是狼人?"
  "这是昨天晚上查的烟?"徐北接过烟看了一眼。
  "别转移话题,正面回答,我这一天一夜没睡了尽想你这狼人啊人狼的事,"乔谦指了指自己的脸,"看到了没,小脸煞白的。"
  "真是,"徐北点上烟抽了一口,"我感觉是吃了酒心巧克力它就会变成人……"
  "你是说你自己呢吧,还酒心巧克力呢。"乔谦研究着徐北的表情,徐北无论说出什么内容来,都能保持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
  "真的,要试试吗,"徐北摸摸口袋,"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先去买巧克力吧,吃没了。"
  "我车上有,上车吧,这儿是肯定没饭吃了。"
  "你不是不吃巧克力么?"
  "来的时候买的,你不是没这玩意儿就了无生趣吗。"

  上了车乔谦就忙着拿巧克力,虽说他对徐北的话有些难以置信,但又找不出徐北费这么大劲骗他的理由,再说他俩在一块混了十来年,徐北还真没骗过他几次,于是急着想验证一下真假。
  徐北接过巧克力剥了一颗递到小狼嘴边:"儿子吃一颗,让你乔叔开开眼。"
  小狼平时吃巧克力的状态基本属于风卷残云型,这会却突然改了性子,看了一眼巧克力,又看了看乔谦,居然往后退了退,缩到车后座边上不动了。
  "怎么了?"徐北有点莫名其妙,往小狼身边凑了凑,巧克力都快顶到它鼻子了,"糊糊你闻闻,你不是最爱吃这个的吗?"
  小狼缩了缩脖子,低了头,干脆连看都不看巧克力一眼了。这个意外让徐北相当地没有面子,乔谦正皱着眉观察自己,就像是在寻找自己大冷天儿的顶着寒风骗他出来究竟意义何在。

  "你不是吧,成心让老子当傻逼是不是,"徐北火了,在小狼脑袋上拍了一下,"我这辈子除了骗过你乔叔一次说他裤子劈裆了就再没过骗他别的……"
  "别提这茬行不,"乔谦叹了口气,"你打算怎么办?"
  徐北没回答乔谦,拿着巧克力在小狼的鼻子上点了点:"最后的机会,吃掉,要不乔叔会觉得我有神经病,然后会叫人把我关到精神病院,这样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我……"
  这话还没说完,小狼突然一抬头,把巧克力卷进了嘴里,接着转过头盯着乔谦手上的巧克力盒子。
  "哟,这是能听懂还是怎么,"乔谦有点吃惊,把一盒巧克力都扔给徐北,"要吃多少才管用?"
  "不知道,今天它变成人还出了点状况,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就为这事,"徐北想了想,没有再给小狼吃巧克力,"儿子,就吃一块好了。"

  车里没人再说话,小狼安静地坐在后座上,乔谦和徐北你看我我看你,又俩人一块看小狼,眼神交错了一阵,乔谦绷不住了:"然后呢?"
  "等着,"徐北心里也没底,又觉得小狼刚才不肯吃巧克力可能是因为白天喊骨头疼的原因,他抓着小狼的爪子把扯到自己身边,摸了摸它的脑袋,"我说,要是它不变,你会相信我吗?"
  "你说呢,咱俩什么关系,你就说它吃了巧克力能变成奥特曼我也得信啊……"
  "我要说它能变成敏敏,你信吗?"
  "信,"乔谦笑笑,"不过我觉得敏敏要是个动物,也不能是狼,她得是狮子。"

  俩人东扯西拉了一阵子,小狼突然在后座上站了起来,脑袋顶在车顶上,看起来有点不安,原地转了好几圈。车里地方小,动不开,几次尾巴都扫到徐北的脸,转了几圈之后它鼻尖顶在车窗玻璃上不动了。
  "怎么了?"徐北拍拍小狼的背,小狼每次变人之前有什么不同其实他并不知道,他都没见过它是怎么变的,现在一看小狼这反应,他一下紧张起来。
  小狼没看他,只是用爪子在车门上抓了几下。
  "它要出去?"乔谦也跟着紧张起来。
  "外边冷得要死,咱不出去了啊儿子,"徐北扯着小狼的尾巴想把它拽回到自己身边,"你要这会出去,万一真变了人得冻死……"

  小狼尾巴一甩,劲很大地从徐北手里挣脱了,接着就看它退了一步,喉咙里低低吼了一声,再往后的事就完全在徐北和乔谦的控制范围之外了。
  别说控制范围,根本就在他们想像范围之外。
  小狼弓了弓背,后腿一蹬,直接一下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徐北一声惊呼卡在嗓子间里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发声方法,车窗就已经发出巨大的碎裂声。
  小狼像一道白色的影子,撞穿了车窗窜了出去。

  "我——操——"徐北和乔谦同时发出一声充满惊讶与悲愤的呼喊。
  "这是怎么了!"乔谦看着小狼从碎成了窗花的窗户中一跃而出之后消失在农家乐的木屋之间,转头冲徐北喊。
  "要变了,"徐北抓了装衣服的袋子开了车门跳下去,"狼糊糊你给老子站着!"
  乔谦觉得自己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精神崩溃过,一只雪狼吃完了一颗巧克力之后撞碎了他的车窗,他最好的哥们儿拎着一兜衣服狂追而去,最悲惨的是他还得屁颠屁颠地跟着去。
  "我要去看心理医生了!"乔谦低声喊了一句,顾不上细想,也开了车门往徐北后面追了过去。

  徐北追到木屋背后的时候猛地停了下来,乔谦在后面跟得太紧,一下没刹住,撞到了他身上。刚要开口问,听到徐北说了一句:"你他妈躲个毛啊……"
  乔谦顺着徐北的视线往左边看过去,瞬间从里到外都僵了。

  尽管乔谦没有亲眼看到小狼变成人的过程,但冰天雪地的郊外,一个全身赤|裸的人就那么淡定地站在寒风中,也足以让他的思维一片混乱了。
  乔谦知道自己这么死盯着人家一丝|不挂的身体有点不好,但似乎对方也并不介意他的目光,只是看着徐北。
  徐北正拎着一袋衣服扑过去往他身上套着:"你他妈脑子什么构造,非要整出这么大动静么!快把衣服穿上!"
  乔谦趁机上上下下打量了这人一番,可惜震惊之下脑子有点不够用,看了半天,也只是得出了个大概的印象,年纪很小,身材不错,皮肤很光滑,跟徐北那一身刀伤的身体比起来,堪称完美。

  "不冷。"郎九扯着徐北强行套到他身上的毛衣。
  "给老子闭嘴,穿裤子!"徐北把裤子甩到他身上。
  "还……会说话……吗?"乔谦觉得自己身体上的僵硬漫延到了舌头上,说话都不利索了。
  "现在信了吗?"徐北转过头看着乔谦。
  乔谦愣了很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话:"小北你给自己找了个多大的麻烦你知道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我是存稿箱,作者说因为隔日更,内容尽量多放些吧!其实隔日更我都不怎么吃得饱……挥手,大家再见,周四中午一点再见!


19

19、还有另一只狼 ...


  徐北和乔谦在破了一扇窗的车里冻得哆里哆嗦地相对无言,郎九倒是没什么感觉,安静地坐在破窗边上,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留给徐北一个侧脸。。
  天已经黑透了,似乎已经开始下雪,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小北,"乔谦扯了扯衣领,包住半个脸,从衣领里闷着声音说,"这孩子你不能留在身边。"
  郎九迅速地把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扫到了乔谦脸上,眼神里比外边灌进来的冷风还刺骨的东西让乔谦往后靠了靠,后背有点发凉:"操,你管管啊……"
  "你消停点,"徐北推了郎九一下,"我俩还不能聊个天了,又没说要卖了你。"
  朗九又坚持看了乔谦十几秒,才眼皮一垂低下了头:"嗯。"

  "小北,我跟你说,"乔谦看了一眼郎九,犹豫了一下,躲到椅背后边,"他这样一会狼一会人的太招眼了,时间长了会出事的,班大同还在找你。"
  "那怎么办,你说我是把他扔回北岭去还是卖给人贩子……"徐北按着太阳穴,"这种情况让我重活一百遍我都想不到能碰上。"
  "你现在住在哪。"乔谦点了根烟,团在驾驶座里抱着腿。
  "不能告诉你。"
  "好吧,"乔谦笑了起来,"不就是蜘蛛巷么,我装不知道得了,身上还有钱吗?"
  "有,你别操心这些了。"徐北对乔谦能猜到他藏在哪里并不吃惊,他俩太熟,对于对方的习惯甚至怪癖都了如指掌,比如乔谦一个大老爷们儿睡觉还要搂个抱枕之类的事……

  "这事怎么想都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乔谦夹着烟瞄了一眼朗九,朗九一副入了定的样子,只盯着副驾驶座的靠背出神,"要不带他去敏敏那里检查一□体,看看能不能弄清是怎么回事?"
  "过完年吧,没几天了,年前都忙得很。"
  "你今年在哪过年?"
  "回家。"
  "回家?"乔谦有点吃惊,在他记忆里,徐北很多年没回过家了。
  "徐岭说老东西过年的时候在家,"徐北咬咬牙,"我俩帐还没清呢。"

  乔谦回到家的时候还有点头晕脑涨,今天这事弄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宿醉未醒,也许明天一早醒过来他会发现原来这只不过是他看多了《X战警》而做的一场梦。

  他本来打算跟徐北一块吃顿饭,但徐北担心吃半道郎九变回狼他们会荣登明天的头版头条,所以最终乔谦得回家自己煮面条吃。
  确切地说,他们在农家乐那里就直接散了,他想把徐北送回市区的要求没有得到通过,徐北相当谨慎,说是走一段叫辆车回去就行。
  徐北这么谨慎也是给逼出来的,他那一身的伤有一半是班大同赏的。
  乔谦有时候想不通班大同这种猫抓耗子的行为究竟是因为乐趣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在他看来,这除了把徐北的反追踪和逃脱能力训练得越来越超凡脱俗之外,再没有别的作用了。

  乔谦迷迷瞪瞪地进了自家楼道,一辆黑色轿车从他身后慢慢开了过去。
  "姓乔这小子昨天跟烟草局的人出去查烟查到半夜,"副驾驶上的一个手下回身给班大同点上烟,"但跟他一块去的人上午就回来了……"
  "所以说你们他妈屁用也没有,乔谦明摆是他妈见徐北去了,"班大同抽了一口烟,手指在手下的脸上戳了几下,"居然没一个人知道他在哪见的!没一个人他妈看到徐北去哪了!"
  "要不直接把乔谦弄来……"一个手下咬着牙提议。
  "放你妈的屁!"班大同冷笑了一下,"我说过这小子不能动。"
  "不就是个烟草局的办公室秘书么……也没什么背景……"手下有点不理解,小声嘟哝了一句。
  班大同抬手就呼了他一巴掌:"所以说你就是屁,屁都不懂!"
  "都是废物,过年再说吧,徐广荣不是要现身么,徐北会去找他,"林睿在后座抱着膝,淡淡地说了一句,"先回去吧,我饿了。"
  "你说,"班大同揽过林睿的肩,凑在他耳边,"东西到底是在徐北那,还是在徐广荣那?"
  林睿笑了笑,看着班大同,眼里跳动着忽明忽灭的光芒:"肯定不在徐北那里。"

  自打在乔谦面前变身为裸男把乔谦惊了个半死之后,徐北没再带小狼出过门,每天就窝在二楼吃了睡睡了吃。
  其间陈小雨上来过几次,每次都带着期盼,强烈要求徐北携新来的小帅哥下去吃饭。但每次的情况都一样,徐北站在门口一手扶门,一手扶墙不让她进,而小帅哥在床上蒙头大睡,一动也不带动的。
  最后陈小雨急了:"小北哥你俩这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时候来你们都在床上……"
  "什么?"徐北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陈小雨瘪了瘪嘴,"算了,不说了,省得你骂我。"
  "等等,你还是说吧,"徐北回头看了一眼被他用被子捂在床上的小狼,出了屋子,把门掩上,"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
  "其实也没什么,"陈小雨瞄了他一眼,转身一步一跳地往楼下走,下了半截楼梯了才回过头问了一句,"小北哥你是不是喜欢男人啊?"
  徐北一直把陈小雨当个黄毛小丫头对待,所以陈小雨跟他说话向来都不藏着掖着,不过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是让徐北差点被口水呛着。
  "我说丫头,"徐北看着一脸得意冲他乐着的陈小雨,换上一个贱了巴唧的表情,"你要不要试试?"
  陈小雨的笑容一下僵了,脸在几秒钟之内红成一片,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低头跑下了楼。

  徐北回到屋里把被子一掀,小狼从床上一跃而下,在地板上趴下了,徐北躺到床上接着睡。
  其实他睡不着,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屋里什么娱乐设施也没有,用乔谦的说法就是这种环境除了睡觉和数脚趾头没别的事可干了。
  实在无聊了他就竖着耳朵听楼下老头的收音机,可惜老头最大的爱好是转圈换着台收听各地天气预报。

  这几天他发现了一个事,那就是小狼对百无聊赖的耐受性要比他强得多。
  之前这家伙每天除了睡觉就是折腾,被他骂了几次之后收敛了很多,它的耐性也是这以后慢慢显现了出来。
  小狼可以整整一个白天趴在地板上,不睡觉也不动,只是时不时转动一下耳朵,似乎是在捕捉外面巷子里传来的各种细小声音。
  徐北还是很小的时候,赵忠祥老师就介绍过,狼是一种有着惊人耐心和定力的动物,为了捕猎,它们可以连续几天潜伏,不吃不喝不动。
  那会徐北还处在热衷于拥有理想的年龄段,所以当时他的理想是,成为一个像狼一样的杀手。
  可是现在十多年过去了,如果说他还有理想,那么这理想就是希望班大同手下没有一个像狼一样的杀手。

  "儿子,明天就是除夕了,"徐北躺在床上,手从床沿上垂下来摸着小狼的毛,"下午我带你出去玩,玩到第二天咱们再回来。"
  小狼两眼盯着屋子的一角,没有表态。
  "我本来想晚上再出去,可是我怕陈小雨叫我上她家吃年夜饭,她家人太多,一到过年都上老头这聚来了……"徐北手指在小狼的毛里划着,他的手很好看,修长,没有很突出的指关节,以前老姨说过,这孩子的手一看就是将来要弹钢琴的,要靠手吃饭的。
  老姨的话说对了一半,他的确是靠手吃饭了,不过跟弹钢琴这种美好的形象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双手他保养得不错,没有伤痕,没有茧子,为的只是保持指尖的敏感度,为了在手伸进别人口袋里时的第一判断。
  徐北笑了笑,手指在小狼脑袋上弹了一下:"你知道么,我讨厌人多的地方。"

  除夕这天徐北快中午了才醒,还是被楼下的人声鼎沸给吵醒的,睁眼的时候小狼正很警惕地靠在门边。蜘蛛巷入了冬之后就很安静,像这样的热闹也就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了,小狼似乎不适应,大概是觉得被人打扰了。
  赵老师说过,狼的领地意识相当强,徐北适当地将这句话引伸了一下,狼的占有欲也很强。
  "走吧,带你出去。"徐北剥了几颗巧克力递给小狼,想了想又把剩下的都放进了口袋里,以免出去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自打知道小狼吃这玩意会变身以后,徐北基本没再吃过巧克力,巧克力在他眼里成为了圣物,他怕自己吃了巧克力变成狼。

  小狼吃了巧克力之后变身的时间长短不太有规律,唯一有规律的是,每次都要躲起来。徐北对它变身的过程相当有兴趣,总想看看,但始终没能如愿。
  今天他本来想把厨房门锁上,被子放柜子里锁起来,这样小狼想躲也没地方去,但最后他没有实施,他怕小狼会破窗而出,然后以全|裸形象出现在楼下老头一家十几口面前。

  但好奇心这种东西还是很强大,特别是这种无聊到全身痒痒的日子里。所以当小狼冲进厨房的时候,徐北以最快地速度趴到了地上,并且借助惯性滑到距离了厨房门一尺远的地方。
  他把脸贴在地上,顺着门缝往里看。

  只能看到小狼的四个爪子,它似乎有点烦燥地原地乱转着。
  接着徐北发现厨房里似乎起雾了,小狼的爪子变得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睛,眯缝着眼往前凑了凑,想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雾越来越浓,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白雾中的爪子,从小狼进去到起雾,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并且很快小狼的爪子就在白雾中消失了。
  等到雾开始消散的时候,渐渐显现出来的,已经是一双人类的脚。

  徐北有些失望,这么一条缝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道道来。他趴在地上盘算着,下次要把小狼带到一个四处没人的地方,然后……
  然后门突然打开了,就在徐北正美滋滋地安排着强行观看的计划时,郎九打开了厨房门。

  徐北有点尴尬,应该说是非常尴尬,郎九光着的腿几乎就在他的眼前。
  他一直孜孜不倦地教育郎九不可以光着身子到处走,而自己眼下却在他光着身子的时候以这样一种猥琐的姿势趴在地上偷看,偷看也就算了,还被抓了个现行。

  "我就是……"徐北迅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拍拍裤子,"想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郎九站着没动,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句:"别看。"
  "你当老子想看啊,"徐北有点不爽,把衣服一件件扔给郎九,"你要不是总躲,我也不稀得看你……再说了,我要真想看,对着镜子想看多久看多久,还能摸。"
  "摸我?"郎九穿衣服的动作顿了顿。
  "滚蛋!"徐北有点无语,"谁想摸你了,老子自己摸自己!"
  "好。"
  "……滚蛋。"

  出门的时候郎九突然把一个东西递到徐北手边,徐北低头看了一眼,是口罩。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郎九还记得这玩意呢。
  徐北接过口罩看了一眼,受。郎九不认识字,但记性不错,还记得自己上回戴的是哪个。
  虽然徐北始终觉得那个攻字看起来比较牛逼,无奈郎九已经把口罩戴上了,于是只好闷闷地咬着受字出了门。

  刚下楼就碰到了陈小雨和她表姐,俩妞正在门口拿着手机自拍玩。听到楼梯响,陈小雨迅速地抬起头叫了声小北哥,接着似乎是愣了一下,眼睛瞪得很大。
  "玩呢。"徐北没多耽搁,应了一声就往外走,郎九跟在他身后,只露出眼睛,路过陈小雨身边时低下头在口罩里打了个喷嚏。

  "这么高调?"陈小雨表姐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徐北还是听到了。
  "还是年下啊……"陈小雨也压着声音感叹了一句。

  徐北琢磨着这两句话,终于在巷口停下了,回手把郎九脸上的口罩扯了下来:"操,这字绝对不是什么好意思,不戴了!"
  郎九没有动,脸色有点怪,皱着眉。
  "怎么了?"
  "有……"郎九有些犹豫,转头往四周看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很茫然。
  "有什么?"徐北跟着四下看了一遍,连人影都没一个。
  "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八点。
接下去的更新时间和这周一样,周日,二,四中午一点。
班大同出来打酱油了,嗯!另外可以剧透一下,不只郎九一只狼。
不过这只新出现的狼是来打酱油的还是别的,呃,这个就不好说了……
谢谢大家支持!


20

20、这不是放鸽子是放风筝 ...


  郎九的话让徐北愣了一下,郎九是个不可能开玩笑的人,起码现阶段,理论上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开玩笑。
  徐北迅速停下脚步,周围很静,雪花静静地飘落下来。
  这次他选择的出口是很偏的一条,这边的老房子老得很有点惨不忍睹的意思,都是各家的旧宅,不少都已经没有人住了,安静得很,嘣个屁都落地有声。
  徐北仔细听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异常。

  "什么狼……你……"
  "味道。"郎九第一次打断徐北说话,看上去有些不安。
  徐北刚想说你不就是只狼么,你是不是闻到自己的味了,没等开口,郎九突然蹲了下去,手按在雪地上,似乎在感觉什么。
  这动作让徐北有点没来由地汗毛倒立,总觉得后背痒痒,有点后悔出门的时候没带着刀。

  徐北这次受伤之前最爱用的刀是一个造纸厂的朋友帮他弄的,切纸刀刃口那一条,二十多公分长,贴钢是高速工具钢,异常锋利。
  朋友说你去劈苍蝇吧,只要能劈得中,保证一劈两半。不过这刀很脆,用力不合适就会断,徐北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可惜在北岭被班大同追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弄丢了。

  "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徐北在郎九身边蹲下,摸了摸郎九的手,这么冷的天,他就那么撑在雪地上老半天,居然还是暖和的。
  郎九收回手的时候,掌心下面的雪已经化了一小片,他转头看着徐北,眸子里是一闪而过的迷茫:"没有了。"
  "你闻到另一只狼的味道,然后现在没有了,对不?"
  "嗯。"
  徐北站了起来,他对郎九的嗅觉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在蜘蛛巷这种迷宫一样的地方会出现另一只狼这种情况有些太离谱。

  "赶紧离开这儿,要快。"徐北在朗九屁股上踢了一脚,不管这是怎么回事,总之如果郎九说的是真的,离开这里总比站着发傻要强,对方不管是人是狼,移动靶总归是难命中一些的。
  但郎九看起来还有点沉醉在这出现了又马上消失的气息里,徐北的紧张感一点也没传递到他身上。他慢吞吞地站起来,还问了一句:"要快?"
  "废什么话。"徐北一把扯过郎九的手拉着他就开始跑。
  两人在大年三十的中午,迎着漫天飘雪手拉着手地在一片残破不堪的巷子里开始奔跑。徐北踩着雪磕磕绊绊地边跑边想,这也许是自己过得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年三十了。

  郎九被扯了跑了一段之后,突然反手抓住了徐北的胳膊。徐北只觉得眼前一花,接着胳膊上一紧,郎九跑到了他前面,并且开始加速。
  徐北瞬间觉得老北风刮得愈发地摄人心魄了,脸上跟刀割似的,风顺着被拽开了一截的衣领往里灌,再一路把身体冷透了才从裤腿吹出去。
  最关键的是他被风和雪花堵得嘴都张不开,叫停都没机会,自己觉得自己步子迈得都跟抽了风一样,脚跟一个劲打在屁股上,却还是跟不上郎九的速度。
  徐北心一横,眼睛一闭也不管了,扯碎了拉倒。

  其实郎九并没有跑太久,也就两三分钟的样子,停下来的时候徐北顺着巨大的惯性扑到了他身上,再被他用胳膊往肚子上一拦,这种诡异的冲击让徐北满脑子里就四个字——但求速死。
  腿好像没什么感觉了,无论如何也使上不劲,在雪地上徒劳地打滑了几个来回后他放弃了,干脆往郎九身上一挂,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郎九连呼吸都没乱,稳稳地继续用胳膊揽着徐北的腰,徐北觉得很别扭,这小子连抱人都不会,跟挎着个编织袋似的。

  "我操……你这是他娘的放风筝呢……"徐北喘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了,揪着郎九的衣服站直了身体,揉着自己被拽疼了的胳膊。
  "你说要快。"郎九摸了一下他的胳膊,胡乱捏了几下,一看就是师从自己,完全没有章法,好在力道还算合适。
  "那也不是这么个快法,"徐北看了看四周,好半天才辩别出来这是哪个出口,"我要是再轻个十来斤,等你停下来,老子已经被风干了。"
  "风干。"郎九重复了一遍。
  "儿子我跟你说,咱俩身体构造肯定不一样,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徐北领着郎九往街上走,腿还在发软,"你受得了的我不一定受得了,下回做什么别这么突然,起码给你爹一个呼救的机会……"
  "嗯。"

  大年三十的街上没什么可逛的,特别是这种北方小城,一过中午,街上除了些卖烟花爆竹的小摊,商店都关门了,路上行人也都行色匆匆地往家赶。
  万家团圆哪这是,徐北伸了个懒腰,拿了根烟出来点上。

  他讨厌过年,心里最深处的那种寂寞和孤单的感觉总在这时候特别澎湃。
  虽说大家的钱包都比平常鼓了一些,但对于他来说,却没有什么不同,他与别的"业内人士"在这一点上不一样,他从来不动办年货的钱。
  至于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带你玩去,儿子,"徐北语气里透着些很应景的落寞,"去打电动,你爹好久没去玩了。"
  徐北在路边的一个摊子上买了一大堆烟花,装在袋子里交到郎九手上,打算晚上找个地方喝着老白干放花玩。
  他突然想起来,原来自己每年都是这么过的……
  今年有伴了。

  游戏厅里人还挺多,郎九一进了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各种音乐和人声吓了一跳,回头就往外走。
  "你干蛋,"徐北一把拉住他,"老实跟着,过一把人的……无聊人的生活……"
  郎九皱着眉,捂了捂耳朵:"吵。"
  "一会就习惯了,以后吵的时候多了,"徐北拉着他往柜台走,买了三百块的币捧着,他知道郎九的听力太好,游戏厅里的声音对他来说是有些太吵了,于是带着他往人少的地方走,"先玩点傻逼的东西吧,那边人少。"
  所谓傻逼的东西就是找茬。
  徐北曾经在电玩厅玩了一个晚上找茬,自那以后看到找茬这俩字就想吐,不过这玩意儿上手很容易,比较适合郎九。
  他把郎九按到椅子上,告诉他怎么玩,郎九很安静地听着,一只手托着下巴撑在机子上,另一只手在屏幕上轻轻地敲着。
  "懂了?"徐北按了开始。
  "嗯。"郎九似乎对这东西兴趣不大,懒洋洋地开始用手指在屏幕上戳。
  徐北想说你别他妈瞎戳,但很快就发现,郎九并不是乱戳,每一下都戳对了,他一下乐了:"看不出来啊,比你爹强!你要一直能保持这个速度,可以破纪录了。"
  "破纪录。"郎九重复了一遍。

  徐北在边上的机子前坐下,投了币却并没有开始玩。
  从蜘蛛巷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总觉得有人在身后的什么地方盯着他们,但几次他突然回头都没有发些异常。
  他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尽管没看到人,他却相信这并不是自己紧张过度,可是这种感觉跟之前郎九说还有一只狼有没有关联,他并不能确定。

  徐北从兜里掏出个ZIPPO一下下地打开关上,火机光滑的镜面对着身后。
  看似无聊地开关了几次之后,镜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后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但都是一晃而过,这个黑色的人影却始终在距离他们几米的地方站着。
  徐北手指动了动,关上了火机,慢慢放进口袋里,接着猛了回了头。

  一个男人在他回头的同时转身往后面的消防通道大步走了过去,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儿子你在这等我,"徐北拍拍郎九的肩,"我去买点饮料……我没回来,你哪都不要去,听懂了吗?"
  "嗯,"郎九看了他一眼,手还在屏幕上点着,"懂。"
  徐北扭头要走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如果我很长时间没回来……你看那个钟,如果长的那根转了5格我还没回来,你就自己回家去等我……"
  郎九的手停了一下,突然一把拽住了正准备往消防通道去的徐北:"不去。"
  "听话,老实呆着,我说的你照做就行了。"徐北拍开郎九的手,追了出去。

  这人不是班大同的人,徐北可以肯定,他跟班大同周旋了这么久,跟他手下那些人都快成熟人了,却从来没见过有这样的一个人。
  这人给徐北一种特别的感觉,哪怕明知道这么跟过去可能会出事,但却不可控制地想跟过去弄个究竟。

  消防通道往下是商场的停车场,徐北追下去两层楼梯,推开大铁门走进停车场。铁门在他身后一边呻吟着一边慢慢关上,发出"哐"的一声之后,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停车场里只有三辆车,都靠边停着,显得整个停车场空旷而压抑。
  正中站着一个人。

  徐北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他不打算离门太远,门的那一面有个铁拴,如果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及时回头冲进去,动作够快的话还能把门锁上。
  这人看着徐北进来,一直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徐北看不清他的样子,这人戴了顶滑雪帽,拉得很低,围巾很严实地挡掉了半张脸,只能看出个子挺高,要高自己大半个头。

  "哥们儿,你跟了老半天了,"徐北看那人没有先开口的意思,只得带头进行开场白,"有什么事现在说吧。"
  那人没出声,往这边慢慢走了过来。
  徐北明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刀,却还是习惯性地往腰上摸了一把。
  这个动作让那人停了下来,却依然没开口,只是盯着徐北的脸,盯得他觉得自己的脸都快被凿出洞来了。
  "没事我走了,老子忙着呢。"他说了一句,准备转身走人。

  这是除去郎九之外,徐北见到的第二个能以这样的速度移动的人。

  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睛,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脖子上一紧,胳膊被拧到了身后。
  徐北对于自己转瞬之间便不能动弹这一事实并不是十分震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就是郎九说的那只狼。

  "你知道多少。"那人的人声音从徐北耳后转来,这让徐北多少有些意外,很不靠谱地在心里吃了一小惊,哟,这人说话可比郎九溜多了。
  "你再掐这么紧,"徐北挣扎地动了动脑袋,"我没来得及回答就憋死了。"
  "你知道多少。"那人手上松了松,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徐北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一受惊就脑缺血……"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身后的人非常不满,徐北只觉得眼前一花,就被掐着脖子按到了墙上,那人整个人逼上来的时候,徐北觉得自己很像一块被甩在墙上的饺子皮。
  现在他可以清楚地看清眼前的人了,虽然只能看到眼睛和半截鼻梁,但灰蓝色的眸子足以让徐北下次再见到他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你知道多少,那只雪狼。"这人手上的动作挺狠,说话却始终保持同一语速,并且锲而不舍地只问同一个问题。
  徐北脑子里飞速地转着,他不知道这人跟郎九是什么关系,只能判断他俩可能是属于同一物种,看郎九的反应,他之前显然不知道还有另一只狼存在……
  在自己对面前这个男人有更多了解之前,什么也不能说。
  这是徐北的结论。

  "你猜?"徐北冲这人笑了笑,觉得自己是在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周日中午一点更新。

唔,看出来了吧,这只狼不是酱油君……而且他真的不是林睿,嘿嘿
糊糊你还在玩么……你老子要被人弄死了!


21

21、我只带走那只雪狼 ...


  徐北有很多种假设。
  这人听到这么一句话之后,也许会手一紧捏他个半死,或者手一挥将他一掌扇出去,还有可能给他肚子或者是脸上来一拳,当然,最好不要打脸……又或者……
  总之如果面前的这个人是班大同,徐北能轻易想像出十几种自己的悲惨下场。
  但这人却突然松了手,放开了徐北。

  "看来知道得不少。"那人看着他,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了半张脸。
  徐北靠在墙上,活动着脖子,趁这机会仔细地看了这人几眼。
  光看这半张脸不太能看出确切年纪,只能大致判断不到30岁,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但并不是病态的那种。
  最吸引徐北目光的,是他左边脸上的一道疤,大概两寸长,让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面孔显得更加冷漠,甚至透着几分杀气。

  "我能走了吗?"徐北问了一句,低头整理了一下有点乱了的衣服,他看得出这人目前并不打算对他怎么样,但在弄清他的目的之前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可以。"那人很干脆地回答,出乎徐北的意料。
  徐北犹豫了一下,也没多说,转身拉开大铁门就往里走,那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只带走那只雪狼。"

  "你说什么?"徐北开门的动作进行了一半,他回过头,"你带走谁?"
  "就现在。"
  徐北突然有点上火,这他妈叫什么事,老子千辛万苦弄了只雪狼回来打算卖个好价钱,没等卖掉突然变成了个人也就算了,好不容易适应了,消停日子还没过两天呢,大过年的跑出来个莫名其妙的人跟自己冒出这么一句来!
  而且听口气,对徐北还挺不屑的,我只带走那只雪狼,只带走,只!只!
  "只你大爷。"徐北没忍住,脱口而出骂了一句。

  那人愣了一下,显然是没能跟上徐北东窜西跳的思维,但他似乎也不打算弄明白徐北的想法,开始整理围巾,重新挡住脸。
  徐北见骂了一句并没有引起对方任何反应,有点不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做梦呢你。"
  "怎么说。"那人捂在围巾里淡淡地问了一声。
  "有什么怎么说的,你以为老子是傻逼么,你说要带走就带走,你谁啊,"徐北往门上一靠,扫了一眼那人,"那是老子的人,你一句话就想带走?"
  "你的人?"那人眼睛眯缝了一下。
  "啊,我的人,怎么地吧,想带走他先弄死我。"徐北满不在乎地冷笑了一下,他这会已经完全有把握这人不会对他不利,所以话说得一派牛气冲天的范儿,至于这人为什么要带走小狼,那是后话了。
  "我要杀你太容易了……"那人在围巾后面笑了笑,又重复了一遍,"太容易了。"
  "不用演示回音效果。"徐北被这句话噎得有点没面子。
  "我会再来找你的。"那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停下,并且猛地以惊人的速度向后退开。
  与此同时,徐北感觉到身边刮过一阵风,一个人影贴着他从门后窜了出去。

  "你……"尽管徐北觉得难以置信,但拥有这样速度的人却只可能是郎九。
  他根本没有时间阻止,甚至没来得及看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郎九已经扑向了那人,几乎是在冲出铁门的同时一跃而起,高度相当牛逼地超过了徐北的身高。
  他抬着头看着郎九的手从空中往下,向着那人狠狠地扫了过去。

  指尖贴着那人的脸划出一道泛着寒光的银色轨迹,随后稳稳地落到了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似乎打算接着再一次进攻。
  这一下并没有碰到那人,他后退的速度比郎九要快,在郎九落地之后,他已经退出了十几米之外,并且在郎九准备再次冲向他的时候转过了身,如同一阵黑色的烟雾般地闪出了停车场。

  "别追了!"徐北终于反应过来,在郎九追出去之前喊了一嗓子。
  郎九停了下来,慢慢转过身,徐北能看到他眼里还没有完全消褪的怒火,灰褐色的眸子竟有些发红。
  这种眼神让徐北有点肝颤,虽然并不知道郎九的愤怒是因为什么,但他第一次有了隐隐地不安。之前他一直没觉得小狼跟别的狗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尽管也见过几次小东西发火,却都有点像小孩子发脾气。
  而今天这一幕,才终于让徐北猛地惊觉,这不仅是只狼,而且是一只充满危险的狼。

  "你他妈想吓死谁啊!不是让你原地等我不许走开的么!"徐北大冷天的觉得自己额上一片细汗,他走到郎九身边,拉过他的手,"刚你手上拿的什么?"
  "没有拿。"郎九眼里的血色退去了,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徐北抓着他的手看了半天,刚才郎九在空中划出的那一道银光还在他脑子里闪着:"你没拿东西?你刚手上没拿东西?"
  "没有。"郎九抽回手,看起来有些不安。
  "那刚才闪银光的是什么鸟东西……"徐北还是有点不能理解,那道光看上去明显是金属。
  "没有,"朗九有些烦躁地打断了徐北,又很突然地一把搂住了徐北,"他说杀你。"

  徐北觉得自己有点要窒息,郎九个头跟他差不多,这一抱正好勒着他的胳膊,就跟被捆上了似的,他有点费劲地抬了抬手臂,在郎九后腰上戳了戳:"我说儿子,松开。"
  "不。"这是郎九第一次正面反抗徐北的话。
  "你大爷!"徐北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只得换了柔和点的语气,"他没说杀我,他只是想带走你。"
  郎九愣了一下,手上有点松劲,徐北赶紧趁此机会拼命挣扎了几下,没有成功。
  他正想着是不是应该顺着往下出溜的时候,郎九手上又紧了紧,这次抱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徐北从来没发现原来自己身体还挺能收缩自如的……

  "不走。"郎九在他耳边说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居然透着几分悲伤。
  徐北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自打把小狼捡了回来之后他俩就没分开过,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儿子儿子地叫了这么长时间,这会猛地听到郎九这样的声音,居然心里有点发酸。
  "不走,没说要让你走啊,"徐北本来想拍拍郎九的背,但胳膊被勒着,手只能够着他的腰,只好在他腰上拍了两下,"你看他都走了,你还在这呢对不对?"
  郎九不再出声,徐北吸了口气:"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谁要带走你,是你快松开老子,要不就是你爹要被阎王爷带走了……"

  徐北带着郎九回到游戏厅,在刚才的机子边上坐下,点了根烟。他现在脑子有点乱,需要整理一下,郎九像是生怕他又不见了似地跟得很紧。
  "坐着。"徐北拍拍郎九。
  "饿。"郎九坐下看着他,按了按肚子。
  "一会带你去吃,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徐北摸了两颗巧克力剥好了塞到郎九嘴里,郎九吃的时候挺不客气,连手指带巧克力一块含进嘴里,舌尖在他手指上划过,他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家里,郎九现在也不是狼,赶紧把手收回来,有点尴尬地看了看四周。
  "嗯。"郎九没什么感觉,吃得挺美。
  "刚才那个人,是咱们出来的时候你说的那只狼吗?"
  "不知道。"
  "你不是闻到了么,怎么会不知道?"
  "没有味道。"
  "你是说那人身上没有气味是吗?"
  "嗯。"
  "好吧,那你还有兄弟姐妹父母什么的么?叔叔阿姨……"徐北抓抓头,那人明显不是阿姨,"总之是和你一样的,还有吗?"
  "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妈呢,你爹呢?"徐北有点急了,难道捡到小狼的时候它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妈?"郎九似乎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从徐北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又看着他说了一句:"我爹……"
  "行行行行……打住,"徐北挥挥手,"你爹是我。"

  徐北问了半天总算得出了个结论,合着郎九还没自己知道得多了。他对被捡到之前的事没有任何记忆,对于自己的身世更是一脑子浆糊,当除就不该叫他糊糊……
  不过郎九有一点倒是非常清楚,并且很执着,那就是——不走。
  "不走。"他反复强调这一点。
  "知道了,没人让你走,"徐北叼着烟领着他找地方吃饭,"你爹不想松手的东西谁也别想弄走,满意了吧。"
  "满。"
  "说错了。"
  "满意。"
  "我应该给你请个中文老师,就说你是归国华侨……"

  徐北带着郎九吃饭的地方,是家饺子馆。这馆子挺有年头,徐北小时候总在这吃,馆子从父母手上传给儿子之后,做大了,现在都弄成酒楼了。不过名字还是叫东北饺子馆,只是生硬地在这后面加了仨大字,变成了东北饺子馆大酒店。
  徐北每次上这吃都想笑。

  小城市就是小城市,年夜饭这种东西,大多数人还是要在家里吃的,所以饭店里人不多,徐北找了个角落里的座,点了两斤饺子加七八个菜。
  服务员很好心地提醒了一下,说哥哥这么多你们就俩人可能吃不完呢。徐北说没事只管上,只有不够没有吃不完的。
  两斤饺子,郎九吃下去没准连感觉都没有。

  "儿子,你知道么,"徐北往窗外指了指,"隔一条街,就是我家。"
  "嗯。"
  "家是什么懂不,就是我妈,我弟,还有……我爸,"徐北说到这里有点费劲,特别是改口管老混蛋叫爸改得别扭,"不过我很久没回去了,都记不清多久了。"
  朗九靠在窗边看着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家。"
  "嗯,家,就是一家人,父母孩子什么的。"
  "你,我。"郎九想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皱了皱眉趴到了桌上。
  徐北正拿了酒要往杯子里倒,听了这话,手轻轻抖了一下。他倒了一满杯酒推到郎九面前,嗓子有点发紧:"我知道你意思,你和我是一家人。"
  郎九很开心地笑了一下,露出酒窝和两颗牙,拿过酒杯就喝了一口,接着一低头又全吐到了地上,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全倒在了桌子下边,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哟,忘了没教过你喝酒了,"徐北愣了一下乐了,"不过你天天吃酒心巧克力也差不多能习惯点了吧……当然,62度是有点高。"

  两斤饺子果然是不够吃的,加上七八个菜也不够,又加了两斤还是被郎九一扫而光,为了不引起怀疑,徐北只得打包了两斤带着。

  江边风很大,加上江面都已经冻上了,风经过冰面再扫过来,冻得徐北直跳脚。以前他三十儿晚上一个人出来放花,都不会找这么遭罪的地儿,带着郎九,他不敢去人多的地方。
  徐北一边蹦着一边往地上一溜排着摆烟花,朗九蹲在一边看着。摆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伸手在徐北脸上摸了一下:"你冷。"
  徐北正抠烟花引信呢,被郎九这一摸,差点把引信给揪掉了:"你他妈干嘛呢,你现在耍流氓倒是不客气,伸手就来啊!"
  "我没有。"郎九皱皱眉,表情挺严肃。
  "行行,你没有,"徐北捏捏他的手,跟暖手炉似的,还真有点抓着不想放,"我不冷,你别老突然袭击,我不习惯……有人碰我。"

  零点的时候,远处传来集密的鞭炮声。
  徐北不太喜欢过年放鞭炮的声音,热热闹闹地听上去却总有点伤感。郎九往他身边靠了靠,似乎也不太适应这种声音。
  "来,看着。"徐北掏出ZIPPO一路小跑到烟花队伍的那一头,挨个点了过来。

  徐北买的烟花只有一种,叫火树银花,二十头并在一块,喷的出花只有银色。随着他的脚步,身后的烟花一个一个喷射出耀眼的火花来。
  郎九用手遮了遮眼睛,徐北站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好看么,你爹打小就只看这一种顺眼。"
  "好看。"郎九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徐北回头瞄了他一眼:"怕火?"
  "嗯。"
  "那站远点吧,"徐北也退了几步,寒风刮过来,他又原地蹦了几下,骂了句,"操!"
  "抱。"朗九在他身后说。
  "抱?你不是吧,就几个烟花你吓得要老子抱你?"
  "我抱,你冷,"朗九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把徐北搂进了怀里,"这样不冷。"

  徐北习惯性地就想挣脱,但从郎九身上传过来的温暖气息迅速地包围住了他,他猛地想起来,那天等乔谦来救命的时候,自己好像就是这样把小狼裹在衣服里的。
  "好吧,这样不冷,"徐北叹了口气,往郎九身上一靠,看着满眼银花,"儿子啊,明天跟我回一趟家,串串门。"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周二中午一点更新。
为了尽快让徐北找他爹清帐,这章写得有点多啊……


22

22、以后不会再来了 ...


  徐北坐在窗台前的暖气罩上擦刀,窗外时不时地传来鞭炮声,火药味一阵阵地飘进来,一派寂寞的过年景象。
  这刀是平哥一大早送过来的,跟徐北之前弄丢的那把基本上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把还是新的,刀刃上没有缺口。
  徐北一时找不到刀油,擦刀用的是缝纫机油,去楼下问老头要的,这种东西也只有在这样保持着十几年前生活方式的老城区才能找到,不过缝纫机油加上凡士林擦刀也能凑合了。
  因为没有刀柄,徐北找了件旧的保暖内衣服撕成条缠在刀的一头,拿在手上挥了两下,手感不错。
  只有身上有刀的时候,徐北才会有安全感。虽说如果碰上昨天那样的事,别说他拿的只是刀,就算拿的是枪,估计也没有机会掏出来,但这种感觉却还是比身上只有一个打火机的时候要来得让人踏实。

  小狼一直安静地趴在暖气片边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徐北擦刀。徐北拿着刀在手上转了两圈,递到它鼻子面前:"狼糊糊同学,这是你爹用得最顺手的武器了,来,闻闻。"
  小狼耸了耸鼻子,甩着头打了个喷嚏,一点没犹豫地站起来扭头就走开了。
  徐北看着它拽了巴叽的背影,又想起昨天停车场里郎九闪着寒光的指尖来了,郎九出手落地之后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可能是手上拿着东西又收了起来。
  可那道光看起来真的很像某种细小的金属,只是郎九不肯说是什么,又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徐北看了一眼时间,按计划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年三十儿晚上通宵搓麻,第二天睡到十一点集体出动去街上闲转,是他家的老规矩了,这时候过去正好合适。
  这个集体里包括徐北他爷爷奶奶,父母弟弟,七姑八姨的,阵容挺大。

  "好了没,"徐北套上外套,把刀的刀柄向上插|进外套袖子里,回头看了一眼郎九,"儿子,今天有两点给我好好记牢了,第一,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没让你动,你不许一个人瞎窜,第二,如果我让你动,你速度稍微慢点……别搞得跟瞬移似的,让人看了起疑心,懂了没?"
  "嗯。"郎九点点头,手上拎着外套也不穿。
  "穿上,"徐北把外套披到他身上,"重复一遍我的要求。"
  郎九犹豫了一下,这命令有点难为他,憋了半天他才开口:"不动,慢点。"
  "不错,有进步,都学会精减提炼了,"徐北伸手在郎九脸上拍了拍,"出发。"

  走到楼下的时候,徐北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徐岭。
  徐北盯着屏幕上的名字看了很久,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手指在键盘上按了一下,挂掉了电话。
  这个电话不能接,他知道徐岭要说什么,但他见到老混蛋的机会就这一次,如果放弃,下次能再找到老混蛋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徐岭靠在卧室窗边,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把手机扔到床上,手枕在脑袋下躺着看着天花板,他就知道徐北不会接电话。
  客厅里人挺多,因为老爸是长子,所以初一集体活动都到他家来集合,一屋子欢声笑语让他有点烦燥。老妈在客厅里声音很大地说今年各家的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人齐了……
  人齐了?
  徐岭看着摆在床头柜上的相框,上面两个小孩笑得很灿烂,他还记得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他8岁,徐北12岁,那时他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跟在徐北身后到处瞎转,徐北就是他心里的神。
  这是他俩最后一次合影。

  徐北什么时候开始回家次数越来越少,什么时候去了工读学校,什么时候退了学,什么开始和老爸水火不容,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回家……这些他都不记得了。
  现在徐北甚至已经不再被算在家庭成员之内,家里也不再有他的房间,就连桌上这张照片,也只有自己回家的时候会拿出来看看。
  徐岭的思绪飘出去很远。

  "小岭你怎么还躲在屋里,"老妈在外面敲了敲门,"准备出去了,就等你了,难得你爸回来,快出来!"
  徐岭懒懒地从床上下来,打开门,一屋子心烦意乱的嘈杂扑面而来,老爸一脸大哥范儿地招呼众亲友:"走走走,出门了。"
  徐岭边穿衣服边跟在闹哄哄的十来个人身后下楼,老爸走在最前面。
  徐岭挺长时间没见到他了,还是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倒是老妈脸上有些憔悴。

  徐家的房子临街,出了一楼就是闻名整个西区专出流氓混混的驿前小街。
  老爸带头跨出楼道,却突然定在了原地,身形很僵硬。亲戚们还在谈笑风生前赴后继地往外挤,挤出去了的也都全愣在了原地。
  跟在队伍最后的徐岭看到僵立在原地的一干亲友,立刻反应了过来,果然是要出事。
  徐北来了。

  徐北就蹲在街对面,外套的拉链拉到头,挡住了下巴,叼着烟,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看到老混蛋带领着一帮子亲戚出现的时候,他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烟头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雪地上。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不知道这个局面该如何是好。
  在他们的心里,徐北是这个家里不存在的人,他已经消失了很久。
  他的出现让所有的人都有些不安,尤其是徐广荣,他怎么也没想到,班大同居然会让徐北如此悠哉游哉地出现在驿前小街。
  "你怎么在这里。"徐广荣心里有些发怵,却还是绷着一副家长面孔问了一句,只是声音听起来远远没有相应的气势。

  徐北慢慢地站了起来,下了人行道,往街这边走过来,右手垂在身侧。
  走了几步之后,一把一尺来长闪着寒光的刀顺着袖口滑了出来,握在了他手上。
  "清帐。"徐北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这是要干什么——"老妈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
  "你问他,"徐北看着眼前这个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男人,握着刀的手很想直接就一刀劈过去,"我要干什么他最清楚。"
  徐广荣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想笑没笑出来,他避开徐北有点刺骨的目光,回头冲众亲戚干笑了一下,在大家都还没明白他想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一转身撒丫子就开始跑。
  在场的人全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徐广荣年纪也不小了,跑起来居然会如此的风驰电掣,电闪雷鸣,两条腿划拉得跟风扇似的,矫健得如同一只兔子。

  徐北冷笑了一下,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他转了转刀,正要追过去的时候,徐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徐北!"
  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楼道口的徐岭。
  小男生长大了啊,徐北心里绷着的劲猛地有点松动,但很快又甩开了这种让人泄气的失落感,他看了一眼徐岭,沉着声音说了一句这事你别管,向着徐广荣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在他犹豫的这几秒钟,徐广荣就已经箭一般地窜出去了十几步,徐北皱了皱眉,冲着前面喊了一句:"郎九!"

  徐北其实已经不记得他让郎九站在哪等他了,一路看过去也没见着人。当郎九从路边的一棵树边闪身出来的时候,他有点吃惊,这么大个人就站在路边,自己居然没有看见?
  跟他一样吃惊的,是一边狂奔一边四下观察的徐广荣,他明明没有看到路边有人,这会却如同变魔术般地冲出来一个人,正正挡在了他的眼前。
  徐广荣没来得及刹住脚步,更没时间转换奔跑路线,只得很不情愿地一头撞在了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身上。
  这一撞撞得他眼冒金星,差点直接跪下去。

  徐广荣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也没顾得上看清眼前的人,调整了一下方向就打算与这人擦身而过继续狂奔。
  但没等他跑出两步,衣领突然一紧,一股巨大的拉力拽着他向后,他腿还在前面跑着,上半身却已经被拉着往后倒去了。

  徐北追过来的时候,徐广荣正好一脸不甘地被郎九拽着衣领甩到他脚下。
  "你要干什么!"徐广荣一边有点害怕,一边又相当没面子,这个拿着刀追着他不放的人是他儿子,从小被他打到大的儿子,这会居然让自己如此颜面无存。
  "起来,"徐北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按到了路边商店的卷闸门上,刀直接架上了他的脖子,"惊讶么,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被班大同弄死了。"
  "你胡说什么!我至于这么害我儿子么!"徐广荣斜眼看了一下徐北手上的刀。

  家里的人也都追了过来,一看到这场面,全都慌了,喊成一片:"小北你这是要干什么!大过年的你这算是什么事!那是你爸爸……"
  "别逼我现在就一刀捅了他,"徐北冷冷地说了一句,看着这些熟悉而陌生的脸,徐岭站在最后,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是全无隐藏的不解和痛苦,他移开视线,手里的刀有点抖,"我问完了就走。"
  "你到底想问什么,"徐广荣看出了徐北的犹豫,在心里暗自庆幸今天徐岭回了家,他压低声音对徐北说,"你这个样子让你弟弟看到像什么话!"
  "班大同的东西在哪里。"徐北的刀上使了点劲。
  徐广荣立即跟已经被捅了好几刀似的嚎了起来:"你这是要杀我吗要杀我吗——"
  "班大同的东西在哪里。"徐北没有理会他,又重复了一遍。
  "不在我这里了,卖掉了。"徐广荣看到嚎叫不顶用,只得咬着牙小声回答了一句,徐北冰冷的声音让他有些腿软。
  "卖给谁了。"徐北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追问。
  "连大炮。"
  "钱呢。"
  徐广荣闭了嘴,钱呢,当然是花掉了,要不是缺钱,他也不会卖掉那东西,还被连大炮狠狠压了一把价,卖低了至少三分之一。
  "我问你钱呢!"徐北的刀往他脖子上按了一下,几秒钟后,一条细细的血痕出现在他脖子上。
  徐广荣感觉到了疼痛,不顾面子地一下惨叫了起来:"钱用了!本来也没几个钱啊——我操,你对你老子就这么下得了手——"

  徐北松了手,刀离开了徐广荣的脖子。徐广荣捂着脖子一下窜回亲戚堆里,嘴里还不住乱七八糟地喊着。
  "新年快乐,"徐北转头看着被惊得目瞪口呆的亲友说了一句,把刀插到路边的雪堆里擦了擦,拍拍一直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的郎九,"走。"
  "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了。"转身的时候徐北丢下一句话。
  徐北觉得自己很累,如果不是现在这么多人,他真的很想往郎九身上靠一靠,这种疲惫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卷过来。
  不会再回来了,从老混蛋载脏给他的那时起,他就这么想过,以后就是一个人了。

  "徐北。"背后传来徐岭的声音。
  徐北回过头。
  "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章更新时间是周四中午一点。
另外,那个给我扔了14个地雷和一个火箭炮的孩纸,你确定你不是手滑或者卡机了吗……你让我兴奋了一夜……谢谢!!
冒个泡吧,让我知道你是谁……


23

23、捉狼要用吹管 ...


  徐北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除了上厕所和吃东西,没有离开过床。
  他早就想过,东西可能已经不在老混蛋身上了,这老东西是个赌徒,但凡能卖钱的东西在他身上都呆不过一星期,要不是年纪太大了不合标准,他没准连肾都能卖掉。
  去找他也不过是为了确定一下东西被他弄到了哪里。

  现在让他头大的是,不管东西在不在自己这里,班大同都还在找他,他总不能一直这么躲下去。再说了,如果不是班大同恶趣味,热衷于追着他玩,他早不知道挂了多少回了。
  杀人不是件可以随便做的事,班大同不是傻子,但杀徐北这样的人,实在是没什么风险,他朋友很少,家人早已经把他当尸体……
  他只有拿到班大同的东西,才能最大限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东西现在在连大炮那里,就有点麻烦了。

  连大炮大名叫连军,是西区土生土长的流氓,早年间靠偷鸡摸狗坑蒙拐骗发了家致了富。之后黑生意转为地下活动,摇身一变成为收藏爱好者,平时酷爱收集各种玉石古董,凡是他看上了眼的东西,没有弄不到的。
  徐北烦燥地翻了个身,把腿搭到趴在他身边的小狼背上。连大炮手上的东西不是不会出手,只是不管他出不出手,那个价都不是自己能出得起的……
  "糊糊啊,你爹头都大了,咱们干脆弄一笔钱跑路得了,"徐北用腿在小狼厚厚的白毛上蹭了蹭,"不过话虽然这么说,要跑路也得躲得开班大同……"
  徐北很清楚,要想真的避开班大同跑路,实在是有点困难,钱也不是那么好弄的,要不当初他也不会去找班大同借高利贷。
  他抓抓小狼的头,闭上眼睛:"算了,想不出辄,睡觉。"

  徐广荣对着镜子照了照,脖子上的伤没大碍,贴几块创可贴就行了。他站在客厅里看了看钟,五点多,家里的人都在睡觉。
  他拎上包,蹑手蹑脚地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手在抽屉下面摸了摸,摸到了用胶条贴在抽板下面的信封,扯了下来,也没顾得上看里面有多少钱,就轻手轻脚地往门口走去。
  经过徐岭房间门口的时候,他放慢脚步听了听,确定没动静了才继续往前。
  抬起的腿还没放下,房门就突然打开了,徐岭站在门后看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钱放下。"

  徐广荣腿肚子有点转筋,转头看着徐岭:"老爸出门有点急事……"
  "没问你去哪,是让你把钱放下。"徐岭指了指他手里的信封。
  徐广荣的脸色有点难看,虽说他从家里拿钱从来不手软,但被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用这样的态度指出来,还是有些没面子。他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操,跟徐北的性子越来越像了!
  没等徐广荣想好该怎么收场,徐岭已经一步跨了出来,抽走了他手里的信封:"我哥那天为什么找你。"
  "我怎么知道,"徐广荣想也没想说回答,"你哥那个人渣,说什么你也不能相信……"
  徐广荣的后半句话没说完整,因为徐岭已经逼到了他眼前,眼睛里的怒火让他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怎么,你要不要学你哥,也给你老子一刀啊!"
  "我不知道你俩之间有什么事,但是如果他因为你出了事……"徐岭盯着他看了一会,走过去打开了房门,"你走吧。"

  没有巧克力了,徐北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通,一颗都没有了。
  他有点郁闷,跟乔谦和叶敏敏约好了今天聚一聚,乔谦的意思是带上郎九,让敏敏帮他检查一□体,看看有没有异于常人的体症。
  现在巧克力都没了,他要么带着小狼出门,买了巧克力让它吃了之后在外边变身,可果奔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控制,要么就一个人出去买了巧克力再回来,但把小狼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又不放心……
  "儿子,跟我出去买巧克力,"徐北想了半天,找到了第三个方案,他一边穿一衣服一边踢了一下在一边懒洋洋趴着的小狼,"回来吃了以后我带你去找乔叔玩。"

  小狼趴在地上没有动,徐北弯腰拽了拽它的耳朵,它只是用爪子推开了徐北的手,依然是趴在地上不动。
  徐北有些奇怪,要这放在平时,一说要出去,这小东西比谁都积极,叼着巧克力就往厨房跑,今天有点反常。
  "喂,狼糊糊,起来,出去买巧克力,逛街……"徐北强行把小狼从地上拖了起来,"你怎么了?病了?"
  他用手按在小狼脑袋上,没按出个所以然来,又把手伸到小狼的肚皮上摸了摸,感觉和平时的温度没什么区别,又扒着它的眼皮看了一会,连嘴都掰开了检查了一遍,没有异常。
  "走吧,别耍脾气啊,小心老子削你,你爹这两天郁闷。"徐北打开门往外走。

  门刚打开,徐北还没来得及往外走,小狼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冲过来就咬往了他的裤腿。徐北扶着门抽了抽腿,小狼没松口,还用爪子撑着地板往后拉扯,只可惜它爪子下边都是毛,在木地板上一个劲打滑。
  "耍什么彪啊你,"徐北指着它,小狼依然死死咬着,眼睛都不看他,他只得弯腰用手指戳在小狼的脑门上,"你到底要干嘛。"
  小狼猛地甩了一下头,力道之大,让徐北站立不稳,腿都被扯离了地,被迫摆了个马步。要不是他手还扶着门,直接就可以来个劈叉了。
  徐北都被扯出这形象了,小狼居然还没松口,依旧埋头往屋里扯着,甚至发出了低低的吼声,徐北也犟上了,抓着门也不放手。
  一个拽腿一个抱门地僵持了一阵,徐北的裤子"嘶啦"地一声被扯出了一个大口子。

  "你真牛逼!"徐北很想飞起一腿踢到它身上,但因为在床上躺了两天,这会整个人都像个棉花袋子似的使不上劲,加上虽说已经成功地把裤腿撕了,小狼却还是没有松嘴的意思,他只得顺着门框出溜到地上坐着,"你是自己不想出去呢,还是不想让我出去?"
  小狼依然叼着破裤腿,眼神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焦急情绪。
  "这样吧,"徐北想了想,扯了扯裤腿,被撕开的那一块终于完全脱离了裤子,小狼叼着一块布看着他,"我们就去巷口的超市,买了巧克力就先回来,然后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出门,这总行了吧?"
  小狼终于犹豫着松开了嘴,徐北捡起那块布往自己裤子上比了比:"哎……九分裤,你太他妈能破坏了……"

  过年期间街上都挺冷清,商店都要到初六才开门,这会蜘蛛巷周围营业的超市也就三四家。徐北也没换裤子,就那么拖着个破裤腿带着小狼按老方法滑下楼梯,悄悄出了巷子。
  地上的雪很厚,老巷子了也没有人清理,得等各家过年过烦了,吃腻了,需要减减肥的时候,才会有人扛着铲子出来铲出一尺左右的路,走的时候得瞄准了。

  徐北带着小狼走到超市的时候店里没有人,他直接领着小狼进了店。店员正在整理货架,他们进来了之后就举着手站在架子前不动了,只半张嘴瞪着小狼。
  徐北知道小狼现在体型有点吓人,于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如果店员说大狗不让进,他就让小狼在外边呆一会。但等了好半天,店员还保持着那个形象,也没个表示。
  "不咬人,乖着呢,"徐北只得冲店员笑了笑,带着小狼开始在店里转着找巧克力,一边小声音跟小狼说着话,"换个口味吧,换个榛子味的?"
  直到挑完了吃的去结账的时候,店员才缓过劲来问了一句:"这是……狗吗?"
  "嗯,狗啊,就是个子大。"
  "什么种的狗啊,这么大啊,凶吗?"店员边拿袋子边瞅小狼。
  "……呃,大白熊,一点也不凶。"徐北摸摸小狼的脑袋,小狼马上很配合地偏了偏头,往徐北腿上靠了靠。
  "哟,还挺可爱的。"

  出了超市,徐北乐得不行,在小狼屁股上踢了一脚:"哎哟,没看出来啊,挺能装啊,还可爱呢……小可爱,来给你爹笑一个。"
  小狼很没所谓地贴着他的腿跟着他过街,耳朵左转转右转转。
  "好了,咱们回家……"徐北笑了笑,往巷子口走,虽然小东西有时候很烦人,但很多时候他还是觉得有它在身边自己挺开心的。

  刚走到巷口,还没来得转进去,徐北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

  巷子里站着两个人,肩并肩排排站着,就差手拉手了,巷子很窄,他俩这么一站,如同门板一样把路从中间堵掉了一半。
  徐北掌心里冒出了汗,这是班大同的人。
  这种整齐划一的动作和黑色大衣也是班大同的恶趣味之一,大老远就能认出来。

  "操!"徐北咬牙骂了一句,回过头看向身后,果然,班大同的装甲车悍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慢慢地开了过来,正正地拦在了他身后。
  小狼明显感觉到了危险,警觉地侧过了身子,脖子后面的毛慢慢炸了起来,眼睛死死盯着悍马慢慢打开的门。

  班大同穿着长靴的腿从车门里伸出来,狠狠地砸在雪地上,接着才看着他笑容满面的脸。
  "兴致不错啊小北,"班大同吐掉嘴里叼着的烟头,脚踩上去,"挑了这么个好地方疗养,害我他妈这一通找啊。"
  徐北没说话,他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小狼也许是因为有预感,才不肯让他出门。
  而且出门走的急,他刀也没带,现在逃跑的机会变得很渺茫……

  "班哥过年好,"徐北笑了笑,看着从悍马车上跟着下来的几个黑大衣,人家把他的逃跑路线都堵上了,"这是来给我发红包么?"
  "发他妈的屁红包,这明显是想你了啊。"班大同笑得很欢乐。
  徐北是在班大同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对的。

  几个黑大衣手上没有平时人手一根,长短一致的黑色钢管,他们拿的是网子。班大同对付徐北用过很多千百怪的东西,甚至老鼠夹都用过,可从来没用过网子。
  徐北立即反应过来了,这是冲着小狼来的。
  他万万没想到班大同这回的目标会是小狼,突然心慌得很厉害,心跳得万马奔腾规律全无。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班大同突然要带着人来抓小狼,但如果目标是它,那反倒还有机会,因为小狼拥有绝对牛逼的速度。
  "儿子,"徐北抬起手挡在嘴上,低下头对着小狼轻声地下命令,"我叫跑你就跑,从左边……"
  这命令没来得及说完,班大同手指动了动,几个黑衣突然拿着网扑了上来。

  "跑!"徐北顾不得多想,对着小狼的屁股就是一脚,同时助跑了几步对着冲在最前的一个黑大衣脸上就是一拳。
  小狼反应很快,躲过了两个网子,一两秒钟就已经基本脱离了包围圈,但却又停了下来,它发现徐北冲不出来,扭头就打算跑回来。
  "你个傻逼跑啊!"徐北喊了一嗓子。

  悍马车上又下来了一个人,那人淡漠的表情仿佛置身事外,手上却拿着一根细长的银色管子。
  徐北没见过这个人,但却认得他手上的东西。
  那是根吹管。

  "班大同我操|你祖宗!"徐北换了方向,他顾不得考虑别的,只想先把拿吹管的人解决掉。
  但这个看起来很文弱甚至戴着眼镜的男人却一挑眉毛迎了上来,在徐北还没判断出他下一个动作是什么的时候,抬手一掌劈在了徐北的脖子侧面。
  这一掌的力道远远超出了徐北的想像。
  他觉得一阵天眩地转,腿一软跪在了雪地上。

  小狼被彻底激怒了,一仰头,发出了一声让人胆战心寒的嚎叫,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跃过了几个黑大衣的头顶,扑向那人。

  徐北倒向地上的时候看到那人只是微微地侧了一□,竟然躲过了小狼这看速度惊人的一击。
  我……操……
  徐北绝望地栽倒在雪地里,眼前一片黑雾涌了上来,这是什么人……

  在与小狼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林睿举起了手里的吹管。
  小狼还没有落地,一道细如银丝的光芒已经从吹管的那头射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嗯,终于到了这一天,班大同等了很久了。
小狼的悲惨生涯要开始了(误
不要担心,作者不会开虐的,放心放心……
下章更新时间是明天晚上八点。


24

24、狼糊糊被关进了笼子 ...


  徐北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片黑暗中迅速地向下坠落。
  坠落了很长时间都没碰着底。
  他的意识有些模糊,觉得自己如果按这速度坠下去,这么长时间,把地球砸个洞都该从这头穿到那头了……
  可是身体一直都是急速下坠的状态,没有改变。
  这是下地狱了,徐北告诉自己,终于下地狱了。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听得不是太清楚,不过还是能听出来,这焦急的声音是乔谦。
  "小北你个傻逼快醒醒啊!"
  傻逼?
  没错就是傻逼,徐北傻逼了。
  躲到蜘蛛巷是为什么,就是为了不被班大同找到。可是他傻逼了,所以才会在所有巷口一共就三四个超市营业的时候去买东西……
  班大同只要一个超市边守几个人就行了。
  傻逼了。
  徐北你是傻逼。

  从前没有谁会因为失去了他而失去依靠,现在他却不能停止地去想,傻傻的小狼没有了他会怎么样,会害怕么,会惊慌失措吗……
  他曾经失无可失,现在却有了牵挂,这种牵挂让他的心一阵阵绞痛。
  不想再睁开眼睛了,不想面对小狼被捉走了的现实。

  "你确定他只是被人用手劈了一下脖子?"乔谦看着徐北紧闭着的双眼,回头问缩在一边抱着腿的朱小蕾,"怎么能这晕这么长时间!"
  "乔哥你问我我也没法回答啊,"朱小蕾下巴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点着,"我看到的就是林睿劈了他一下,用手……"
  "你能解释么?"乔谦又看着叶敏敏。
  叶敏敏靠在床边,摊了摊手:"他身体没有问题,不过那一下劈得是挺重的,大哥,那是颈动脉,如果劲再大点,我们徐大帅哥会死的,那人要不就是劲不够,要不就是手下留情了,不过这都大半天了……"
  "我留他个蛋……"乔谦摸摸徐北的手,冰凉,"徐北,你给我睁开眼!你他妈是不是装死呢!"

  徐北实在无法再继续闭着眼了,因为乔谦说,你要再不醒过来老子要人工呼吸了。
  他慢慢睁开眼,因为长时间的黑暗而不适应眼前的灯光,皱着眉偏开了头。叶敏伸手把灯调暗了些:"你终于肯醒了啊。"
  "我真是傻逼了。"徐北哑着嗓子说了一句,脖子上被劈到的地方又酸又痛。
  "小蕾告诉我们了,"乔谦忙着给他倒水,"你先别说话,喝点水,还有哪有不舒服的感觉?"

  徐北没答话,在屋里找了半天才看到了团坐在角落沙发里的朱小蕾:"你怎么在这?"
  "我听说班大同他们今天要去找你麻烦,"朱小蕾避开他的目光,看着地板,"我就悄悄跟过去看看……"
  "你从哪听说的?"徐北追了一句。
  朱小蕾很快地抬眼扫了他一下,又低下了头,不再开口。
  徐北盯着她看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半天才说了一句:"是啊,我忘了你现在跟班大同混呢。"
  "我先走了,"朱小蕾小声说了一句,套上外套拿了包就往门口走,"小北,现在他对那只雪狼的兴趣比对你大得多,这是好事……"
  "你他妈给我滚。"徐北闭上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

  朱小蕾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之后,徐北揉着脖子坐了起来,低头找鞋。
  "你要干嘛。"乔谦把他的鞋踢到一边。
  "去找班大同。"徐北光着脚跳下床,他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唯一还算清晰的念头就是要把小狼弄回来,除此之外,他没有更多的想法了。
  "你是去找班大同还是去找死!"乔谦推了他一把,徐北没站稳,坐回了床上。

  他没有再站起来,只是直直地瞪着乔谦,很长时间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乔谦挺配合地站在那跟他对瞪,瞪了一会扛不住了:"眼睛疼了。"
  徐北这才往后一倒躺回了床上:"我这是在谁家呢?"
  "我家,"叶敏敏走过来弯腰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手翻了一下他的眼皮,"朱小蕾给乔谦打了电话说你出事了,他就过去把你扛到我这来了。"
  徐北不再出声,就那么摊了个大字在床上,盯着灯出神。

  他觉得自己自打捡到小狼之后,智商明显降低了很多。
  他一直都知道班大同痴迷于斗狗,要不是班大同是个人,没准会亲自上阵咬上几口,他一早就知道班大同从他在乡下养伤的时候就在监视他,自然会知道他有一只狼。
  但他居然就没想到如班大同这般精神错乱的主,九成是要对一只小雪狼产生兴趣的……

  也许小狼自始至终都处于危险当中,而自己因为莫名其妙把人家收为儿子之后就安心享受天伦之乐了,居然在这么挫的时间挑了个这么挫的地点把儿子拱手送了出去。
  而且送出去的方式也是无比的挫,他居然还没有展开进攻甚至没有机会反抗,就被人用一只手放倒在地……
  那个人,徐北一想到他就有点血脉倒流。

  "班大同身边什么时候有个这么牛逼的人了……"徐北对着灯念叨了一句,慢慢坐了起来,"今天饭局就先取消了,我回家。"
  "回家?是回家还是去找班大同?"叶敏敏啧了一下,"你先在我这休息一下吧,我难得不想赶你俩出去呢。"
  "保证回家,我又不是傻子,"徐北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乔谦陪你吧,你俩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培养一下感情结个婚什么的,我好当干爹。"
  一说到干爹,徐北心里抽了一下,糊糊他爹啊,你怎么办。
  "别扯没用的,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乔谦走到他身边小声问,在叶敏敏看来,徐北就是丢了一只宠物,但乔谦知道这事不同一般。
  "我回去想想辄,你别管了。"

  徐北走出叶敏敏家的时候乔谦在后边喊了一嗓子,徐北你最他妈操蛋了,什么叫你别管了,你的朋友是拿来摆着看的吗!
  徐北没回答,头也没回地走掉了。
  有这句话就够了。
  这事他不打算把自己的朋友卷进来,当然,他可以卷卷别人。

  "平哥,帮我弄只汽狗……"徐北给平哥打了个电话,这是他第一次找平哥弄除了刀之外的东西,他不知道自己拿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只是如果要对付班大同身边的那个人,攻击的有效距离越远越好。
  "……金弓还是BOYI啊?"平哥愣了一下,也没多问别的。
  "随便,钢弹的就行。"
  "明天过来拿吧。"

  徐北打了车个回蜘蛛巷,在路上没有绕圈,他很清楚,班大同刚弄到了小狼,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跟在他后面。
  站在巷口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落寞,又是一个人了。
  习惯了身边有一个碍手碍脚不停制造麻烦的小东西,习惯了身后总有它细碎的脚步声,习惯了一低头就能看到一大团白色毛球……
  "操!"徐北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班大同你等着。"

  刚转到自己住的那条小巷,徐北远远地就看到一楼的雪地上站着一个人。陈小雨正站在这人身边说着什么,一抬头看到他,马上抬手指了一下,那人回过头来。
  还是戴着滑雪帽,围巾遮掉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

  班大同心情很好。
  他不知道林睿的吹管里放的是什么,能让雪狼在空中就已经昏迷,接着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关心的只是这只雪狼扑上来时的速度,他只看到了一抹白光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接着就是徐北倒地,雪狼倒地。
  一切都很完美。

  "Bravo!欢迎欢迎,"班大同坐在狗场的院子里,看着笼子里刚刚醒过来的雪狼,拍了拍手,又扭头捏了捏林睿的下巴,"你觉得这狼怎么样。"
  "不一定能训出来。"林睿站在他身后,这只雪狼苏醒得很快,药的剂量应该能让它再睡两个小时,可它现在就已经醒了,正站在笼子中央向四周看着。

  关小狼的笼子很大,用的都是比拇指粗的铁条,并且铁条排列得很密,这笼子是班大同专门为了它做的。
  小狼在笼子里愣了半天,似乎没有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它看起来有点焦燥,对于拴在它脖子上的铁链相当抵触,一边拼命地甩头,一边叼起链条就开始咬,牙齿和金属之间的碰撞发出慎人的声响。
  这条铁链一头拴在它的脖子上,另一头从笼子的下方穿出来,固定在院子中间的雪地里。笼子是从下方开口,这样就可以在不解开铁链的情况下将笼子拿走。
  林睿留意了一下被小狼咬过的链条,虽然没能咬断,但上面出现了很清晰的齿印。
  "明天要换一条链子。"林睿扭头对一字排开站在身后的几个黑大衣说了一句。

  小狼开始在笼子里四处转,几次试着想把头从铁栏杆中伸出来,但都没能成功。在撞了几次笼子之后,它停了下来,隔着铁笼盯着班大同。
  "你说它想干嘛,"班大同对于这只雪狼的神眼很有兴趣,他从来没有在斗狗的眼睛里见过这样愤怒而……带着些绝望的眼神,这种眼神让他兴奋。
  "想出来撕碎我们,"林睿转身往屋里走,"三天之内不要给它喂食,水也不行。"
  "三天之后才开始训?"班大同有点不满意,"我他妈着急呢,以前新狗你不也他妈没等三天吗。"
  林睿停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笼子里的雪狼,笑了笑:"这是只狼,不是狗。"

  徐北这是第二次见到这双灰蓝色的眼睛,他犹豫了一下,带着这人往楼上走去。
  对方一句话也没说,他也什么都没问,只是留心听了一下,这人上楼并不像郎九那样悄无声息,而是跟自己一样,楼梯一脚一尖叫。
  "小北哥,你屋里有红烧肉,"陈小雨趴在楼梯栏杆上笑嘻嘻地看着徐北,"昨天我爷爷做的,你尝尝。"
  "真乖。"徐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一碗红烧肉?要是小狼在,别说是一碗,就是一锅也不够它吃的……这两天泡在家里,吃东西都乱来得很,小狼也跟着他有一口没一口地胡乱吃点,早知道会出这样的事,他就应该好好弄点吃的,至少大过年的让它吃饱些。
  徐北扶了一下墙,想到小狼他就会有种强烈无力的感觉。
  他居然让小狼饿着肚子被捉走了。
  操!

  "不好意思,如果你是来要求带走'那只雪狼',"徐北进了门把外套往床上一扔,回头看着灰蓝色眸子的主人,"它已经被别人带走了。"
  男人笑了笑,把围巾摘了下来,拿在手上,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找到坐的地方,两张凳子,一张堆着郎九的衣服,一张上面放着个电饭锅,徐北蒸花卷用的。

  "坐床。"徐北把乱七八糟的被子掀到一边。
  男人也不客气,直接往床上一坐,扫了他一眼:"受伤了?"
  "这算不上受伤。"徐北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只不过还有点发红而已,这都注意到了?
  "带走雪狼的人你认识吗。"
  "嗯,不过跟他一块来的人我不认识,以前没见过,"徐北找地方坐,看到郎九的衣服就一阵难受,于是扭头坐在了电饭锅上,"你来有事么,有事说事,没事就走,我现在很烦。"
  "态度这么恶劣,"男人从床上捏起一根白色的毛放到眼前看了看,"如果我说我能帮你,你还打算赶我走吗?"

  徐北正在掏烟,听到这话,拿烟的手停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拿出了烟叼上,他不想让这人看出他心里正撒蹄子狂奔着的一万匹马,何况前眼这个人他并不了解。
  "你能帮我的话,早上在巷口就该出手了吧,"徐北叼着烟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会在这跟我装上逼了……"
  "那个人叫林睿,对付他不能在人那么多的地方,"男人靠在床头笑笑,"就像你不想让人知道雪狼会变成人一样,有些东西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好吧,"徐北坐在电饭锅上沉默了一会,"那个林睿,是什么人?"
  "他是个猎人。"


作者有话要说:上回谁说林睿是吸血鬼来着的……
嘿嘿

那什么,周日中午一点见,周末HAPPY!


25

25、狼糊糊的对手 ...


  徐北暂时无法把眼前这人说的猎人跟他脑子里的猎人形象联系在一块。
  他猫在北岭的山里躲班大同的时候,一直住在一户猎人家里。此猎人是个大胡子老男人,身体强壮,气吞山河,据说一拳能砸晕一头牛。打猎的时候寸步不离身的是一壶烧刀子,有时候会忘了带枪,但酒壶是肯定不会忘的。
  好几次他没带枪也能弄回野兔什么的,徐北非常惊讶,一直觉得赤手空拳拿个酒壶就能打猎的猎人很神奇,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头天下了套子,第二天去取回猎物而已。
  不管怎么说,相比之下,班大同身边那个看起来像个瓷器一样的林睿,实在不像个猎人……

  "那人是猎人?你开故事会呢,"徐北把屁股下边的电饭锅拿出来放到桌上,打开来看了一眼,放在里面的那碗红烧肉看起来很漂亮,但他却没有食欲,"你也别介意我不信你,这世界上说一句话就能让老子相信的人加起来也超不过三个。"
  "他只猎狼,"那人倒是不着急,慢悠悠地开口,嘴角带着笑,跟他脸上那道冷酷的刀疤形成鲜明对比,"你要怎样才会相信我。"

  "第一我不知道你是谁,第二你说过你要带走我儿子,第三,"徐北低头盯着红烧肉,下决心似地看了一会,用手指夹了一块出来放到嘴里,"如果我没猜错,你跟糊糊是一样的,那么就算我信你,你也整不过那个什么鸡毛猎人。"
  "你儿子……"那人愣了一下,"好吧,你儿子,别把我跟你儿子放在一块比较,他根本还算不上是一只狼。"
  "那又怎么样,我就希望它是只狗,"徐北靠在桌边,抱着胳膊看着他,"然后呢。"

  "我叫沈途,带走……"沈途轻轻地咳了一下,"你儿子的事,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谁……不过如果你坚持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把雪狼弄出来的,死一千次也不可能。"
  徐北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直到沈途脸上那道疤他都看出重影了,才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徐北当然知道自己一个人不可能把小狼从班大同手上弄出来,他要能一个人对付得了班大同,也不用跟个难民似的东躲西藏这么久,加上现在班大同身边还有个林睿……
  "你有把握能弄出来吗?"徐北把手指捏得啪啪响。
  "没有。"
  "我操!"徐北怒了,从桌边一跃而起,差点想把红烧肉扣到沈途脸上,"你他妈玩我呢!"
  "你得配合,"沈途很淡定,看到徐北这动静他连眼都没眨一下,"你得保证听我的。"
  "凭什么?"
  "凭你死一千次也没法把你儿子弄出来。"
  "我要先听你的计划,才能决定要不要听你的。"徐北虽然心里非常着急想要把小狼从班大同和林睿手上抢回来,并且也已经决定跟沈途合作,当然,说是合作,实际上也就是接受沈途因为某种不明原因的理由而给予他的帮助。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把事弄清楚了,这是他的习惯。

  "休息三天,这三天哪也不要去,"沈途站起来走到窗外,透过两层玻璃往外看着,外面又开始飘雪了,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三天之后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需要休息三天。"徐北皱了皱眉。
  "我需要。"

  这是小狼在有记忆之后第一个在雪地里度过的夜晚。
  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在它刚醒过来时围着它看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这里,除了雪花在在黑暗中簌簌落下的声音,它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小狼一直趴在笼子里,身上已经盖了厚厚地一层雪,可它不想动,只是时不时弹一下耳朵。它不怕冷,但也从来没有像这样顶着寒风在空旷的院子里呆过,它觉得很孤独。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慢慢站了起来,抖掉了盖在身上的雪,围着笼子走了一圈。很失望,无论它怎样调整耳朵的方向,也听不到徐北的任何一点声音,它又耸了耸鼻子,却只有冰凉的空气灌进鼻子里。
  小狼低下头打了一个喷嚏之后,很郁闷地趴下了。
  它饿了,这几天徐北心情不好,什么也不想吃,于是它一直跟着吃花卷,它讨厌花卷,不好吃,没有肉,而且吃不饱。
  现在连花卷都没有了。
  小狼伸出舌头在鼻子上舔了舔,喷出一小股白气,闭上了眼睛。

  渴了。它睁开一只眼睛,四周依然一片死寂。
  于是它低下头,伸了舌头在雪地上舔了舔。
  雪地上有些反光,它抬起头。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彩后面露了出来。它定定地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很久都没有动。

  这是小狼对着月亮发出的第一声嚎叫,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悠长和悲凉。

  徐北从床上坐了起来,动作有点太迅猛,觉得腰被扯了一下,揉了半天。他光着脚跳下床,跑到窗户边,看到一个黑影在对面墙头上蹲着。
  "刀疤哥,"徐北开了窗压着声音冲那黑影叫了一声,"你他妈半夜瞎嚎个屁啊……"

  沈途从对面墙头上跃下,又轻轻跃上了徐北窗台外的屋檐,动作轻巧而迅速,徐北还没看清,沈途的脸已经出现在他眼前。
  "是不是你嚎来着。"徐北被灌进来的寒风冻得一哆嗦,牙齿跟快进版敲木鱼似地"得得"着。
  "不是我。"沈途的眼睛在夜里看起来很亮,徐北突然想起了郎九,他没在夜里看过郎九的眼睛,不知道会不会也是这样……
  "不是你?"徐北缩了缩脖子,"我怎么听到有狼叫。"
  "是想你儿子了吧。"沈途轻轻跳下屋檐,回到了对面的墙头上。

  徐北撑着窗台沉默了,已经半夜了,他始终没睡踏实,迷迷糊糊中几次翻身时都下意识地用手往身边摸索,却几次都落了空,没有摸到那个总是趴在他边上的热呼呼的大毛球。
  "睡吧。"沈途在月光下小声说了一句。
  "你呢?"
  "我正在睡。"

  徐北关上窗户回到床上,他觉得这个沈途挺怪。一开始说要休息三天,徐北是不能接受的,三天,小狼在班大同那里别说呆三天,就是三秒钟,他都觉得心疼。
  只是沈途说要休息,他考虑到还需要这个人帮他把小狼救出来,所以没多说什么,咬牙忍了。可没想到这人所谓的休息,居然是在大雪天蹲在墙头上。
  这练的哪门子功呢,徐北抱着被子,古墓派的么,操。

  五点多天还很黑,寒风吹得紧,地上的浮雪时不时地被卷起来,打在人的脸上隐隐生疼。
  林睿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拎着一卷链子进了院子,其实建在郊区的狗场已经没有狗了,荒了很久,新狗场离这里很远。比起新建的狗场,林睿倒是更喜欢这里,方圆十里没有人烟,一片萧瑟,很合他的胃口,也特别适合野化。
  雪狼趴在笼子里,应该是早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却没有动,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

  林睿走过去,把拴着它的铁链从雪地里拉了出来,抖掉了上面的残雪,雪狼被拽得不得不站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怒火地盯着他。
  铁链上的齿印几乎每一环上都有,又深又密,林睿笑了笑,猛地把铁链往外一抽,雪狼没有防备,瞬间就被扯了过来,卡在了铁笼上。
  它回过神来之后异常愤怒,拼命地挣扎着,嗓子里发出怒吼,鼻子里不停地喷出白气。

  "一会就好。"林睿的声音很轻柔,动作很快地将手里的链子套在了雪狼的头上,抓着原来铁链的手指使了点劲,在链条上一按,铁链"咔嚓"应声而断,从雪狼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把新链子在雪地上固定好之后,林睿回过头,雪狼已经叼着链子开始咬了。
  这回咬不动了,小东西。

  小狼发现这次套在它脖子上的这根链子跟上一条不同了,这根链子细了很多,但却坚固得让它无从下嘴,咬不动,而且很滑,咬的时候没有着力点。
  这让它非常烦燥,咬了几下之后,开始在笼子里来回地撞。
  "省点体力吧,你这几天都没东西吃呢,"林睿笑了笑,看着在笼子里一边咆哮一边疯了似地撞笼子的雪狼,拿出手机拨了个号,"那几只土佐,下午之前拉过来吧,还有猎物。"

  徐北让平哥帮弄的汽狗拿到手了,他坐在地板上组装,有点心不在焉,总装错。
  沈途坐在桌子边吃肉夹馍,徐北数着,除去那一碗红烧肉,这是第12个了,他拿起装好的枪放在眼前瞄了瞄:"你真他妈能吃。"
  "能耗大,"沈途看着他手上的枪,"这东西没用。"
  徐北没理他,把消音器装上,瞄着厨房门上的一个黑点开了一枪,然后走过去检查,门板上打出了一个洞,钢弹嵌在木板里。
  跟他想像的差不多,初速还行,如果是一厘米的厚度,基本可以打穿。

  "打我一枪。"沈途在旁边说了一句。
  "为什么。"徐北拿着枪往沈途脸上瞄了瞄。
  "打吧,"沈途笑笑,"你要不放心就打别的地方。"
  "我很放心。"徐北瞄准的是沈途脸上的疤,想了想又往边上移了移,开了一枪。

  枪响过之后,沈途举在耳边的手放了下来,把一颗钢弹往桌上一扔:"所以我说这东西没用。"
  "你妈!"徐北有点吃惊,也有点没面子,看着那颗钢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半天才又问了一句,"那我儿子也能这样?"
  "他不行。"
  "那你为什么行?"徐北把枪放下,拿了个肉夹馍,虽说他不怎么想吃,但如果不吃一个,沈途也肯定不会给他留。
  "我么……"沈途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像是走神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如果你愿意,他以后也会是这样的。"
  "我不愿意。"徐北想也没想。

  小狼听到了些异常的响动,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狗的狂吠。
  它很警觉地站了起来,头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些狂燥的叫声让它不安,空气中传来的气息也有了变化。
  小狼背上的毛慢慢地炸了起来,它不知道什么是杀气,但它能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班大同看着人把土佐的笼子搬进院子,几只土佐这段时间训得不错,肌肉看上去比原来更结实了,而且在林睿的训练下,眼神也渐渐有了改变。
  "都他妈放出来。"班大同往手下搬来的椅子上一坐,拉拉衣服,把自己裹严实了,挥了挥手。
  手下跑过去把几个笼子的门打开了。
  三只土佐咆哮着冲了出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眼前那个笼子里的小狼。

  林睿对这三只土佐的训练与别的斗狗不同,它们接受的是群体进攻的训练,不管对手是几个,它们步调永远统一,只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对手置于死地。
  小狼对于突然扑到笼子边的几只土佐有些茫然,它们唾液四溅的叫声中传递过来的杀戮信息让小狼有些不知所措。
  但它没有后退,也没有慌乱,也没有出声回应。
  它只是盯着其中的一只,慢慢地弓起了背,放低了身体。
  这是进攻的姿势。

  "真不错。"林睿嘴笑泛出一抹笑意,这只雪狼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它准确地找出了三只土佐的头狗。
  "要把它放出来试试么?"班大同对于这种场面无比热衷,他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但他的确有些不能控制自己想要看到这只雪狼身上溅满鲜血,疯狂撕咬的场景。
  "现在不行,"林睿皱了皱眉,"把一块带来的比特放两只进来吧,让小家伙开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周二中午一点更新下一章。

小狼受苦受难的时间不会很长的,这文走轻松温馨路线,不会太虐的,嗯哼!


26

26、第一次战斗 ...


  院子当中只留下了一条土佐,由班大同的一个手下拉着,另两条被关回了笼子里,正在发了狂一般地啃咬着铁笼子,牙都呲着,看着被牵进来的比特,眼睛发红,叫得唾液横飞。
  比特个子小,但天生的斗狗血统让它面对体型大出自己一圈的土佐没有一丝怯意,同样是两眼血红地狂吠着回应。
  "放吧。"班大同点了根烟,挥了挥手。

  被松开了牵引的两条狗向着对方冲过去,几秒钟的时间内就咬在了一起。
  土佐第一口咬的是比特的脖子侧面,血顺着比特的脖子流了出来,棕色的短毛被染成了暗红色,土佐在第一击得手之后开始利用体型优势将比特往地上压。
  比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尽管头已经被压到了雪地上,腿还死死地撑着,并且一直在奋力抬头,想要回击。

  班大同看着雪地上滴落的点点血珠,有些兴奋,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吼了一句:"给老子用力咬!"
  比特在他这声大吼之后猛地一抬头,咬住了土佐脖子下方,两条狗进入了僵持状态,血滴得满地,却谁也不啃松嘴。

  眼前血淋淋的场面让笼子里的小狼非常震惊,两条狗疯狂撕咬翻滚的过程当中飞溅出来的血溅落在它雪白的毛上,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和一阵阵狗的狂吠刺激着它的神经。
  自打被徐北从北岭的老林子里捡回来,小狼一直过着宠物狗一般的生活,徐北吃什么它吃什么,徐北去哪里它就去哪里,它见过不少狗,却从来没见过这样打得混身是血却还不肯松口的狗。

  林睿的注意力没有放在正在院子里撕咬的两条狗身上,他一直留意着小狼的动静。
  对于这只狼的反应,林睿是很满意的,尽管看起来它非常惊讶,还带着些茫然,但却始终没有表现出害怕,甚至还抽空抖了抖毛,想把溅到它身上的血滴甩掉。
  "可以了。"林睿示意两个手下过去拉住狗,这都是花了不少时间训出来的狗,他不想在给小狼进行的表演赛中就弄出伤亡来。

  手下戴着厚皮手套上去拉住了两条狗的颈圈,往两边拽着,狗依然死死咬着不啃松开。林睿拿了一根铁棍走过去,扳着土佐的脑袋将铁棍插到它嘴里,土佐很不情愿地怒吼着松了口。
  被压在它身下的比特还扯着它胸前的皮肉,血染红了牙齿,林睿用同样的方法橇开了它的牙。
  两条被分开的狗满身是血地盯着对方,嘴和鼻子里喷出大量的白气。

  林睿蹲在狗身边,仔细地检查了一下两只狗的情况,手上沾满了血,他回头看了一眼班大同:"没事。"
  "提前点吧,"班大同伸了伸腿,看着笼子里的雪狼,"它好像没他妈怎么受影响嘛。"
  "明天吧,再饿一天,这小家伙还没开过口。"林睿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小狼没吃过生食,没尝过血的味道,不过它面对这种血淋淋的斗狗场面所表现出来的镇定,倒是出乎了林睿的意料,也许……不用三天。

  徐北坐在厨房门口的地板上,看着正慢条斯里吃着肉夹馍的沈途有些无奈,此人从早上开始,一整天都在吃东西。
  "除了肉夹馍你就不能买点别的了?"沈途似乎也有些无奈。
  "大过年的外头哪有别的卖,能吃上这个就不错了,"徐北站起来在屋里转悠,有点没着没落的,"我儿子过年跟老子吃了好几天花卷都没怨言……另外我看你挺精神的,还需要休息么,光你吃东西这范儿,也不像是需要休息的人啊!"
  沈途看了看手里的肉夹馍,沉默了一会:"明天吧,今天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出发去香芹岭。"

  香芹岭在这个小破市下边某个县城的边上,距离很远,徐北在心里画了张地图估计了一下,开车的话得开七八个小时:"你意思是班大同他们在香芹岭?他的狗场不就在市里么。"
  "市里的是新的,旧的在香芹岭。"
  "你确定?"
  沈途看了一眼徐北,拿了张纸慢慢地在手指上擦着:"非常……确定。"
  "我们怎么去?"
  "开车去。"
  "哟,"徐北有点感慨,"你还有车呢,羡慕啊。"
  "你去偷一辆来。"沈途很淡定地说了一句,转身出了门。

  小狼真的饿了,它从来没有连续两天不吃不喝过,被捉来之前就没有吃饱,加上一直在雪地里冻着,现在肚子饿得咕咕直响。
  可它实在不愿意再啃雪块了,除非渴得不行的时候才随便啃两口解解渴。

  林睿拎着一只鸡走进院子的时候,小狼正低着头在笼子下的雪地上很恼火地刨着,积雪被它刨出了两条深深的沟。
  听到林睿的脚步声,小狼抬起头,背毛炸了起来,它对这个男人有一种莫名地抵触,它讨厌他的眼神,讨厌他身上的血腥气息,也讨厌他靠近自己。
  "饿了吧,"林睿站在笼子边上笑了笑,把手里的活鸡从笼子顶上的开口扔了进去,"尝尝你没吃过的东西吧。"

  鸡被扔进笼子之后一阵扑腾,扯着嗓子惨叫,有几次都慌不择路地踩着小狼的脑袋掠了过去。
  小狼一开始有些茫然,直到这只疯狂逃窜的鸡第三次踩着它的脑袋想从被扔进来的地方扑腾出去的时候,小狼终于怒了。
  它抬起前爪扫在了鸡的身上,这只鸡马上摔落在地,并且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爬起来,只是匍匐着扇动翅膀,发出厉声尖叫。
  它的朐口被小狼的爪子抓开了一条长长的血口子,没多大一会,身下就渗出了鲜血。

  鸡扑腾出来的杂乱声响,鸡的惨叫,血的气息,饥饿……
  这一切都让小狼心烦意乱,昨天两只狗疯狂搏斗的场面在它的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转过……

  林睿看着小狼在犹豫了几秒之后扑向了那只鸡,直接一口就咬在了鸡脖子上,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从这一刻开始,你就不一样了,你不再是那只小笨狼了。

  班大同带着三只土佐再次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小狼刚吃完活鸡,嘴边的白色细毛都染成了红色,此时正盯着班大同身后狂吠的土佐,眼神里是刺骨的杀气。
  "开口了?"班大同摸着下巴,很满意地看着跟昨天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的小狼,"这他妈才是狼应该有的眼神嘛!这他妈才是狼嘛!徐北真他妈浪费资源!"
  "试试吧,"林睿没多说,直接让几个手下上去把笼子抬开,"动作快点,当心咬到你们。"

  小狼在笼子被抬开的一瞬间像一道闪电般冲了出来,几个手下被吓得赶忙后退,差点摔倒。
  小狼的目标就是已经对着它狂吠着挑衅了半天的土佐,它被这种疯狂地咆哮弄得非常狂燥,只想一口咬住土佐的脖子,让它再也不能发出任何声响。

  但小狼并没能成功地扑到土佐,它在腾空跃起之后,狠狠地摔在了雪地上。
  脖子上的铁链将它死死地拽回了地面,勒得它几乎要窒息,从地上重新站起来之后,它喘着粗气干咳了好一阵。
  小狼没有再进行第二次进攻,它已经感觉到了脖子上这条铁子的力量并不是它能对抗的。

  "老大,放么?"身后的手下见了这场面有点犹豫,凑到班大同身边问了一句。
  "放他妈什么!放!放!放!"班大同正因为小狼的表现而兴奋不已,深感手下这句话是智商低下的完美表现,在手下脑袋上连呼了好几掌,"你滚一边放屁去!放!"
  手下被打得有点发懵,一时间不知道班大同这话里的意思究竟是放还是不放,只得偷偷地瞟林睿。
  "没伤的那两条都放了。"林睿接了一句。

  手下刚把套在土佐身上的牵引带松开,两条没了束缚的土佐就发了狂地冲向了站在院子中间的小狼。
  它们在前进的过程中配合默契地分开,一左一右形成了夹击。
  小狼没有战斗经验,它被脖子上的铁链拽着,没办法前冲迎战,却又不肯后退,对于这种两侧夹击的进攻方式,它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只在一瞬间,右边的土佐已经对着它的脖子一口咬了上来。
  小狼迅速地向左偏了一下头,躲开了土佐的进攻,但由于左边也有一只,它无法完全躲避,脖子被土佐的牙划开了一道口子。

  血从白色的毛下渗了出来,顺着毛尖滴落在地上。小狼闻到了自己鲜血的气息,眼睛慢慢有些发红,嗓子里发出了低低地吼声。
  它愤怒了,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土佐会向自己反复挑衅,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凶狠,它被脖子上传来的隐隐疼痛和血腥的气息刺激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撕碎它们。
  撕碎它们。

  土佐再次发起进攻,这次是两只同时扑了上来,小狼因为被链子拖着,躲闪明显慢了很多,并且两只同时进攻的对手,它只能选择一个。
  它选择了刚才咬伤了它的那一只,牙上还带着自己鲜血的那只。

  几乎是在同时,小狼咬住了那只土佐的脖子,另一只土佐也咬住了它的左肩。
  "我操他老娘!"班大同跳了起来,"快他妈拉开!"

  咬在小狼肩上的这一口相当地狠,对方的牙深深地嵌进了它的皮肉当中,几乎触到了它的骨头。小狼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它从有记忆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疼痛。
  这种疼痛像一把刀,在它内心的某个地方划了一下,它一下疯狂了。

  它从身体深处迸发出一声嗥叫,狠狠地一甩头,将咬在嘴里的那只土佐一下甩开了去,土佐脖子上的肉被生生地撕了下来,嗓子里带着来不及发出的凄厉叫尖,撞在了院墙上。
  随着土佐骨头发出的断裂声,墙头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班大同的几个手下虽说有点害怕,但却还是冲了上去,想分开小狼跟土佐。
  "晚了。"林睿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芒,对于一只真正的狼来说,一只仅仅咬住了它肩膀的土佐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小狼没有一丝犹豫地按住了咬住它肩膀不肯松口的土佐,将它掀翻在地,接着低头就是一口,准确地咬在了土佐的咽喉上。
  几个手下跑过的时候,土佐已经不行了,只是不停地蹬着腿。
  小狼抬起头,看着靠近它的几个人,眼睛里一片血红。

  "快躲开!"林睿喊了一句。
  几个手下这才惊醒过来,扭头就跑。
  小狼看着逃窜的几个人,心里的怒火依然无处发泄,于是又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跑在最后的那人的脚踝上。
  一声清晰的脆响传来,那人发出一声变了调的惨叫,摔倒在雪地上。

  林睿冲了上去,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根电棍。
  林睿的速度太快,小狼没能躲开他这一击,随着电棍的顶端抵到它脖子上的伤口旁,电流穿过了它的身体。
  这种又麻又痛的怪异感觉让它不得不松了口,退回去好几步。
  几个手下赶紧趁着这会上去把已经被咬断了脚脖子的人拖到了一边。

  林睿静静地站在雪地里与小狼对视。
  小狼身上的白毛已经被鲜血染出了一团团红色,鼻子里喷出阵阵白气。
  它没有进攻,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睿的眼睛。
  它讨厌这个人,讨厌他眼睛里冷静的光芒,也讨厌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

  "你终于不再是一只小狗了。"林睿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小狼终于成长了,它会变成一只……呃……野狼……
下一章徐北和沈途将救糊糊于水火当中……然后开始美好生活……

另外,有个事要跟大家说一下,就是由于大家的支持,此文数据涨得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所以这文准备在周四,就是7月7日入V,当天三更,保质保量不缩水。
估计可能也许是得倒V个一章两章的,养肥的孩纸注意先把现有的看一看,要不吃亏了。
我想说的是,谢谢一路支持我的姑娘大爷们,呃,好像我每次都这么说……不过真的是谢谢你们,真的,谢谢你们的点击收藏留言和各种霸王票。
之后愿意继续看下去的,我们一起喝酒吃肉神马的,不愿意继续的大人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专栏,我一般会在入V之后准备开下一个坑,希望还能看到你们。
再罗嗦一句,对于搬文的孩子,我真的很无奈,不要说搬文是对我的肯定,我可以直白地说,那是对我红果果的打击,真的,打击得我眼冒金星的……所以,请高抬贵手,谢谢。


27

27、出发去救儿子 ...


  沈途让徐北去偷车的时候,徐北还真琢磨了一下该上哪偷去。如果让他掏兜,他倒是很有经验的,但说到偷车,只在很多年偷过一辆金杯,还是人家忘了拔钥匙,这种经验就实在有些不靠谱了。
  最终他还是给乔谦打了个电话借车,乔谦一听就急了,说你要干什么去?
  徐北张嘴就开始扯,什么班大同还在盯他啦,自己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啦之类的,说要出去避两天,这种扯蛋的话,他很有心得,说得行云流水,逻辑严密,兜了一圈还能跟前面的话对上。

  "说真的,我真不打算相信你。"乔谦把车钥匙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一脸凝重。
  "就用两天,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北搂住他的肩,手往他身上划过,再抬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张电影票,"哟,这是跟谁约会啊?"
  "我靠,跟惯偷在一块真没安全感,"乔谦劈手抢过电影票转身就走,想了想又回过头,"你心里真的有数?"
  "必须有数,要不这么多年怎么活着过来的。"徐北笑着冲乔谦打了个响指。

  徐北脸上的笑容一直保持到乔谦上了出租车消失在路尽头之后才慢慢褪去,一转身想回巷子里,却差点一头撞在人身上。
  "车偷到了?"沈途看着他手上的车钥匙。
  "啊,失主给咱送过来了,就在那边停车场,"徐北揉揉脸,"能出发了吗?"
  "走吧。"

  从沈途说出发到真正出发,用了一个小时,徐北都怀疑他俩这不是去救小狼,而是去野营,光暖手炉就买了七个。
  徐北开着车往市郊走的时候还有点缓不过劲来:"这玩意儿有一个两个意思意思得了,买这么多,你当老子的钱是风刮来的啊?"
  "那你的钱是怎么来的。"沈途看了一眼徐北握着方向盘的手问了一句。
  "别戳人伤疤行么,"徐北弯起手指在方向盘上弹了一下,"你一个狼人懂个屁……"
  "是不太懂,我没想到你为那只雪狼能这样,"沈途很有兴趣地撑着脑袋看着他,"你发现它能变成人的时候没想过……"
  "它没变人的时候我就想过,我捡它回来就是为了卖钱……但是,"徐北吸吸鼻子,小狼的模样又出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我没养过动物,要知道会养出这么深的感情,我回来就该马上把它卖掉。"

  接下去两人没有再说话,徐北两眼只盯着前面的路,手一直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心里一直翻腾着,虽然有沈途在身边,但他心里还是没底,班大同那边因为林睿的出现而变得有些扑朔迷离,而且同样扑朔迷离着的还有身边的沈途……
  "别这么紧张,"沈途在副驾上闭目养神,"你吵死了。"
  "老子一直闭着嘴。"
  "你的心跳。"
  "操……您受累忍着吧,心脏不归我管。"

  车一直开到傍晚才算到了香芹岭,徐北连续开了七小时车,觉得自己都快不会动了,等按沈途的指示把车又开到了香芹岭边上的老林子里,他扳着自己的腿才从车上跳了下来。
  这是远离公路的一片林子,天已经黑了下来,只能看到光秃秃一片树杈的影子,郊外的老北风刮得紧,徐北看着眼前荒无人烟的景象都快哭了,哆里哆嗦地看着沈途:"这怎么个意思?现在要干什么?"
  "等。"沈途蹲下,手按在雪地上,这动作徐北见过,郎九也这么干过。
  "有什么动静?"徐北也蹲下,手在雪地上按了按,除了冻得手疼,没别的收获,"要等什么?"
  "等他们经过……"

  班大同坐在狗场旁边的小屋里,暖气很足,他心情不错。
  对于被这只发了狂的雪狼咬死的两只土佐他并不是很在意,尽管他本来的目标是要用这几只花了大价钱弄来的土佐训练这只狼。
  一只没有经过训练,从小被当做宠物狗养大的狼,野性被激发出来的时候居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在一击之间结束两条土佐的性命,这让他兴奋异常。

  "班哥,"林睿走到他身边,"明天可以拉出去训……"
  林睿话没有说完,班大同已经抓着他的胳膊一拧,按倒在了桌上。
  "你看着办就行,"班大同压上去,贴在林睿的耳边说,手很快地几下就扯开了他的裤子,"我现在只想看看你皱着眉头的样子……"

  徐北终于明白了沈途买了一堆暖手炉是为什么,他完全没想到他们要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里过夜,哪怕是缩在车里也跟速冻饺子似的。
  徐北在往衣服裤子里都塞上了暖手炉,却还是有些受不了,沈途不让开车里的空调,说是声音太大会被听到,再说油也撑不住这么烧的。
  到了后半夜,暖手炉的热乎劲慢慢地降了下去,寒意一阵阵地透过外套渗进皮肤里。

  "刀疤哥,"徐北看了一眼很舒坦地靠在后座上的沈途,"我给你留几句遗言,明天他们要是还不出现,你可以直接帮我收尸了……"
  "说吧。"沈途笑笑。
  "告诉我弟,他哥没他想的那么坏……嗯,有些事不想让他知道而已……"徐北一本正经地开始交待后事,"告诉乔谦,敏敏挺不错的一个妞,别错过了……我放在他那的东西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他生日,里面有点钱……一半给我弟,一半给他当做贺礼……"
  "嗯。"沈途微笑着回应。
  "告诉郎九,就是我儿子,对沈途叔叔要防着点,这人他爹没摸透,"徐北瞟了一眼沈途,"沈途叔叔说什么不能轻易就信了……还有,不管什么时候变了身就他妈穿衣服,不要总光着身子跑来跑去的……"
  "没了?"
  "嗯,就这么多了,"徐北叹了口气,头靠到车窗上,苦笑了一下,"不到死不知道啊,原来老子这辈子活得如此孤单。"

  交待完后事,徐北觉得全身都轻松了,开始有点犯迷糊,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顶着寒气就着暖手炉的余温睡一小会。
  但沈途却突然打开了车门,一阵北风掀了进来,徐北差点倒不过气来。
  "来了,"沈途很迅速地拉开了前门,拽着徐北的衣服往外一拎,徐北被扯了出来,搂着的几个暖手炉掉了一地,"清醒了吗?"
  "我……"徐北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身上一紧,同时双腿一点预兆没有地就离了地,一阵悲哀袭上他心头,怎么沈途这么稳当的人也跟郎九那个二货一个德性!

  还好沈途拎着他高速移动的时间很短,只在靠近小路边的一个雪坑就把他扔了下来,徐北这才得以把话补全了:"清醒了……"
  "你按我说的做,"沈途从衣服里拿出从平哥那弄来的汽狗扔到他边上,"一会看到有人过来,你在这边放枪,除了林睿,瞄谁开枪都行。"
  "他们在哪了?"徐北被沈途的严肃表情弄得一下紧张了起来,抱着枪翻了个身趴到雪地上,也顾不上冷了。
  "十分钟之后会经过,"沈途站了起来,准备往路对面去,"再过几分钟左右,你儿子就差不多能闻到你的味道了,你说话他也能听见,你要告诉他不要表现出兴奋来。"
  "等等……我要念念叨叨让林睿听见了怎么办。"
  "他听不见,他是个人。"沈途没再多做解释,轻轻一跃,跳到了对面的路基下面,徐北拿着枪对着他的方向瞄了半天也没找到他藏在哪里。

  小狼又被关回了铁笼子里,只是这次的笼子小了很多,可以正好放在一辆皮卡的后斗里,脖子上的铁脖也被收短了很多,只够它勉强站起来。
  这样的束缚和车子连续不断地颠簸让它非常不舒服,可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让铁链松开哪怕一厘米,它喘着粗气趴下,烦燥中混杂着些失望。
  虽然是闭着眼趴着,小狼的耳朵还是一直警觉地轻轻转动着,这是本能,新的环境里各种响动都会让它仔细听上一阵。

  徐北的气息就是这时飘过来的,小狼拽着铁链猛地站了起来,鼻子耸了耸,与此同时,坐在车厢里的林睿回过了头。
  小狼跟林睿对视了一会,又没精打采地趴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林睿盯着它看了一阵,慢慢转回头去,盯着车前方的路出神。

  在林睿回头的同时,小狼听到了徐北的声音,那带着颤音的一声儿子啊,差点让它发狂地想要一头撞在笼子上,但紧接着它又听到了徐北语速很快地一段:"别让人发现你听到了。"
  "我们会把你弄出来的,儿子你老实呆着,别惊动了别的人。"徐北的声音很轻,小狼却听得很真切,它闭着眼趴着没有动,呼吸和心跳都变得很急促。
  "怎么了?"班大同有点犯困,回头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

  徐北感觉自己就快冻得咬到舌头的时候,从瞄准镜里看到了一辆皮卡。
  他瞄着驾驶座的面前的玻璃,林睿这么牛逼的货肯定不会亲自开车,沈途说不能对林睿开枪,那就对着司机开吧,只要距离够近,钢弹足够穿过玻璃了,至于打到什么地方,徐北就不能保证了。

  掌心居然冒汗了,明明知道救出小狼的成败关键不在自己而在沈途,徐北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紧张的心情,用了很大的劲才稳住了瞄准着的枪。
  十米,九米,八米……
  徐北瞄着玻璃扣动了扳机,随着一声巨响,驾驶座前方的玻璃上出现了蛛网一般的裂纹。
  操,火力挺壮!

  徐北看到有了效果,迅速地顺着路基滑了下去,猫着腰准备潜回车上去。他到这时才发现沈途交待了半天却漏了最重要的一点,他没有说救下小狼之后的计划,怎么逃走,怎么会合。
  徐北突然有些隐隐的不安,就算自己一时紧张过度忘了问,可沈途自始至终都很镇定……如果不是沈途犯了糊涂,那就是他故意的。
  沈途没有给他安排退路。

  由于角度问题,钢弹并没有打穿玻璃,而是正正嵌在了玻璃上。司机对于在荒郊野外天还没亮的情况下遭此不测有些大惊失色,一脚踩下了刹车。
  车还没完全停下,林睿已经跳下了车,子弹是从路的右边射出来的,这种用汽狗打车窗的事,只有徐北才干得出来。
  他正要顺着右边的路基冲过去找人,一个黑影从左边的路基下窜出来。
  林睿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路的右侧,并且已经开始移动,对于这个突然的变化,没能及时出手阻挡。

  林睿只用余光扫到了这个影子,速度之快出乎他的意料,他心里猛地沉了一下,转过了头。
  黑影从装着小狼的笼子顶上一闪而过,随着一道黑色的光芒,笼子裂成了两半,小狼拼命地甩头,想要挣脱还困着它的链子。
  黑影落在车斗旁,伸手捏住了小狼脖子上的链子。

  "沈途?"林睿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不易觉察的惊讶。
  沈途手指用了点劲,小狼脖子上的铁链断成了两截,他回过头看着林睿,嘴角泛起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入V之后大家还能捧场!
一更


28

28、被砸成了饺子馅 ...


  林睿没有说话,眼里有些难以捉摸的情绪,一根细细的银线贴着他垂在身侧的手腕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沈途没有耽误,手往小狼身下一搂,抱着它就跃了起来。
  林睿的速度比小狼快,但没有自己快,这一点沈途很清楚,他向着树林跃去,只要两下,他就能摆脱林睿。
  不过有件事他没有考虑在内,或许他已经忘了,但却还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影响着他。

  林睿扬起手,声音不高却冷静而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停下。"
  这声如同命令似的话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沈途的身体,他的身形明显地顿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林睿手一甩,手里的银线划出一道弧线向着沈途飞了过去,目标是他抱着小狼的右臂。

  被沈途抱着的小狼一直盯着林睿的手,这时突然偏过头在有些愣神的沈途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沈途猛地清醒过来,迅速地沉下了身体。
  银丝贴着他的胳膊飞了过去,划破了衣服,在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班大同从车上蹦了下来,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沈途消失在林子里的影子。
  "这他妈搞的什么飞机!狼呢,抢狼的人他妈的哪去了!"班大同一脚踢在车门上,车上只跟着两个手下,这会正拿了铁棒四下转悠。
  林睿盯着沈途消失的方向愣了一会,才慢慢低头将手里的银线收起来,淡淡地说了一句:"徐北在林子里,现在去追还能抓到……"
  "那他妈的雪狼呢!"班大同吼了一句,又转头冲两个手下暴喝一声,"发他妈什么呆!给老子去把徐北弄出来,找不到拿你们他妈的喂狗!"
  "雪狼追不回来了,"林睿笑了笑,靠到车门上,"真有意思。"
  班大同捏着林睿的下巴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你他妈没事吧,刚看到什么了?"
  "没事,"林睿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眼睛眯缝了一下,"有点没想到而已。"

  徐北听到身后追过来的脚步声时,叹了一口气,以自己这自打受伤之后就没好好恢复过,又被冻了一夜的迟钝身体是没法逃得掉了,就算能搞得过追上来的这俩黑大衣,又怎么躲得过林睿。
  好在沈途已经救走了小狼,他也算放心了,不过一想到沈途这个王八蛋有可能是故意让自己身陷险境时,他就忍不住想骂娘。

  徐北在一棵树后边停下,端着枪瞄着俩黑大衣追过来的方向,把枪调到连发,求佛祖保佑扣一下能命中一两个脑门什么的。
  黑大衣追到近前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徐北举着的玩意不是树杈子,而是一支汽枪,这让俩黑大衣有点发怵,这仿真枪做得那叫一个油光水滑的,俩人一时间无法做出正确地判断。
  徐北就趁他俩这一愣神的空档,手指头一扣,特别有派地扫出去一排钢弹。

  随着俩人捂着脸发出一阵惨叫,徐北知道自己从小弹弓打人家家玻璃没有白练,命中还挺高。他转就往林子深处扎,虽说有个林睿在,他理论上没有胜算,但能折腾一会是一会。
  但刚转过身他就愣住了,张嘴骂了一句:"我操……"
  "好枪法。"林睿站在他面前,抬起了手,接着就是老样子,一掌劈在了徐北的脖子上。

  不过这次好歹换了一边劈,徐北半边身子发麻地往地上一倒,他很想问林睿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的手刀么?
  这次他没有配合地晕过去,林睿没使多大劲,只让他体验了一把半身不遂。
  接着他就很没面子地被林睿一只手拖着拎出了林子。

  班大同走过来的时候,徐北的半身不遂其实已经好了,但他还是很舒坦地躺在雪地上,看着正从上面俯视着他的班大同:"班哥早上好。"
  "一夜没睡吧,"班大同笑得很灿烂,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脸,"你看,都他妈有黑眼圈了。"
  "冻得够呛。"徐北笑笑。
  "要不要哥帮你暖暖?"班大同把手伸进了徐北的衣领里,手倒是真挺暖和,但徐北被他摸得一阵反胃。
  "你也不怕我直接心梗了,"徐北推开班大同的手,坐了起来,"班哥你要杀要剐随便吧,别恶心我就成。"
  "都给你挑好路了,你这不是逼我弄死你么。"班大同站了起来,慢慢地戴上手套。
  "你还是直接弄死我得了,省得这折腾来折腾去的大家都他妈心烦。"徐北咬咬牙,心想着如果班大同真的干出点什么事来,自己该怎么办,咬舌还是撞树?
  班大同愣了一下,徐北的语气让他的本来就不怎么舒畅的心情一下糟糕到了极点,他想也没想,对着徐北的胸口就是一脚踹了过去:"你他妈来劲了是吧!"

  班大同穿的是马靴,这正中心窝的一脚让徐北觉得肝都要从嗓子眼往外窜了,身体弓了起来,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眼泪差点掉下来。
  班大同感觉还不解气,又冲上去对着他的腰蹬了一脚,徐北翻了个身,趴到了雪地上,不再动弹了。
  "这么打会打死的。"林睿皱了皱眉,拦下了打算继续上腿的班大同。

  "还没死呢。"徐北脸埋在雪里闷着声说,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嘴欠来这么一句,他明明不想死,还想活着看看小狼这两天受没受苦,可面对班大同的时候他就是忍不住。
  "你看到没,老子不成全他都对不起他家祖宗!"班大同追着徐北这么长时间,这是头一回对他起了杀心,这小子估计是拧不过来了。

  林睿挡在了班大同身前,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班大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盯着林睿研究了好半天:"你什么意思?"
  "就这个意思,"林睿语气很淡,回头看了一眼徐北,"就这样的人,杀了他有意思么?"
  班大同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趴在雪地上的徐北。
  徐北脸埋在雪里都快冻出一层冰壳子了,才听到班大同冷笑了一声:"放他走也成,不过得给他留点念想,省得把老子给忘了。"

  徐北一听这话,就估计自己得吃大苦头了。
  班大同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才算是留点念想……他依然把脸埋在雪里,与其抬头看着自己糟罪,不如假装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就是一咬牙的事。
  按班大同的恶趣味,没准会在自己屁股上烙个班字同字什么的。
  徐北想到这里就有点蛋疼,如果是在屁股上烙字也就算了,万一他一时兴起,烙在脸上,那不用班大同弄死他,自己直接就会以头抢地尔……

  没等徐北脑子里转出个所以然来,他就感觉到有个东西被扔在了自己身边,听动静,这东西不轻,接着班大同抓住了他的右手,按在了那东西上。
  是块铁板,冰凉。

  "你是不是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边跟老子玩捉迷藏一边还能把小日子过得挺滋润?"班大同蹲在他身边,按着他的手,"听说你右手的活那叫一个绝,没有你摸不来的东西?"
  徐北一听这话,心里像冻上了似的疼得厉害,他算是明白了班大同要做什么,他下意识地抽了抽手,班大同迅速地站了起来,一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冲着手下抬了抬下巴:"给老子按着。"
  被钢弹打中了脸的俩黑大衣急忙上前,顶着一脸血,一个按着徐北的肩,一个将他的手死死地按在了铁板上。

  班大同在徐北的手指上摸了摸,徐北的手很漂亮,他一直觉得徐北身上最吸引他的除去那张叼了巴唧的脸,就是这双修长而有力的手了。
  要不是徐北真是惹毛了他,他断然不会破坏了这么漂亮的手。
  不过……班大同直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脚,有时候破坏好东西也是件让人兴奋的事情。
  特别是这种求而不得的。

  班大同抬起腿,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马靴包了铁皮的后跟准准地踩在了徐北的手背上。
  "你说!我!怎么!舍得!"班大同咬着牙跺一脚喊一嗓子,每一脚都用了全力。
  看着徐北的手先是变得苍白,继而渗出的片片血红,班大同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畅快淋漓。

  在班大同第一脚踩下去的时候,徐北的身体就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爆裂般的疼痛而猛地抽了一下,压在他身上的两个黑大衣将他牢牢地固定在雪地上……
  徐北所有的力量都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他连呼吸都有些费劲,意识也有些模糊,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疼得晕过去,脑子里甚至异常清醒地数着数。
  一共五下。
  砸成饺子馅了。他想。

  班大同心满意足地带着人开着车离开了。
  没死。徐北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才开始有些恍惚。
  他下了很久的决心才挣扎着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那一团血肉模糊的红色跃入眼帘时,他终于如愿以偿地晕了过去。

  林睿划伤沈途的银线上有毒。
  沈途刚跑出没多远就发觉了,但他始终没停下来,直到听不到那边的动静了,他才把小狼往雪地上一扔,跪了下去。
  在整个逃跑过程中小狼都像疯了一样地挣扎,它能听到徐北的声音,能感觉到徐北面临的危险,沈途刚把它扔下来,它就一扭头准备往回跑。

  "你老实呆着!"沈途虽然头很晕,但动作仍旧很快,掐着小狼的脖子将它按到了地上,"现在过去就是送死,你还没吃够林睿的苦头么!"
  小狼拧不过他,被他掐着脖子也出不了声,干脆闭了眼,四个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一副死扛到底的模样。
  沈途叹了口气:"你先别耍赖,我休息一下再带你回去,就我现在这个状态,就算回去了,也没法把徐北弄出来。"
  小狼睁开眼看着他,眼里满是焦急和犹豫,爪子还在空中踩风火轮似地抓着。
  "我保证,让我歇会,他们不会弄死徐北,你放心。"

  沈途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没有大碍,林睿那根银丝上的毒,就是普通的麻醉剂,时效是十五分钟左右,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小狼六神无主地在沈途身边转着圈,时不时过来闻一下,咬着他衣领往来时的方向扯。

  躺了一会之后,沈途终于不再头晕,从雪地上坐了起来。小狼一看他起来了,一点没犹豫地扭就就窜了出去,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
  沈途无奈地站起身,追了过去。

  离得很远沈途就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他仔细地听了一下,没有别的声响,班大同和林睿已经离开。

  小狼同样闻到了这让人不安的气息,它发出了一声悲伤的嗥叫。

  当伏在地上的徐北出现在他们眼前时,小狼惊呆了。
  它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猛地扑了过去,发了狂地拼命舔着徐北的脸,又顶着他的腰将他翻了过来。徐北没有反应,心跳得很慢。
  小狼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受伤的右手时,身体都颤抖了起来,想舔一下又没敢动。

  沈途走过去,小狼抬起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29

29、糊糊的生理反应 ...


  徐北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乱,他还记得班大同踩在他手上的那一二三四五脚和那种撕心裂肺让他意识分崩离析的疼痛。
  但眼前这双距离他鼻子只有一两公分的灰褐色眸子又让他觉得那一切可能只是一个梦。
  现在梦醒了?

  "我说过多少次了,别他妈离我这么近,容易对眼……"徐北皱皱眉,想伸手推开郎九的脸,发现手使不上劲。
  他斜眼扫了一下自己的右手,手上缠着的厚厚的纱布将他一下拉回了现实,他猛地转过头看着郎九,声音都有些变调了:"老天!儿子你没事吧!"

  郎九一直是手撑着床看着徐北,直到徐北喊出了这句话,他才扑了上去,一把搂住了徐北,脸埋到他肩上,在他耳边反反复复地说着两个字:"不死……不死……"
  徐北觉得自己骨头都快镶到一块了,这要放在平时,他早一掌劈过去了。
  但现在不同,郎九这样子看上去应该是没事,这让他心情异常的好,对于郎九这种粘人的举动,他没有发火,再说身上还有点没劲,也懒得跟他拉扯。

  "没死没死没死,"徐北用左手拍了拍郎九的背,"砸几下手就能死的话,我早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你疼。"郎九继续搂着他使劲。
  这回徐北扛不住了,在郎九肋条上戳了一下:"不疼……我操松开,我要真死了,绝对是让你勒死的。"

  郎九很不情愿地松了手,坐在床沿上盯着他看。
  徐北在郎九脸上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没有伤,又勾勾手指:"上衣脱了让你爹看看有没有受伤。"
  朗九本来就不乐意穿衣服,一听这话,立马把身上的衣服一扯,扔到了地上,似乎是为了让徐北看得更清楚,他直接腿往徐北身上一跨:"没有。"
  "嗯嗯嗯,没有……"徐北目光在郎九漂亮的腹肌上掠了一眼,这姿势弄得他有点别扭,"好了好了,下去吧。"

  郎九没事,看上去的确是完好无损,徐北心里终于彻底地松了劲,这时才感觉出右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这疼痛让他猛然想一件事来,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喊了一嗓子:"沈途那个王八蛋呢!"
  "在这呢。"沈途的声音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他坐在屋角的地板上,嘴角带着笑。

  这笑容让徐北火冒三丈,指着沈途就骂开了:"我操|你个正宗油炸大王八!你他妈就是下了个套让老子钻呢,从打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老子怎么逃出来吧!你就他妈是做好了老子要不被班大同爆了要不就被他弄死的打算吧!"
  "嗯,得有个人把林睿的注意力引开,"沈途很平静,也不找理由,直接坦白了,"就这样都差点没跑掉……"
  沈途的直白让徐北气得有点转不过筋来,对着他又指了好几下才憋出一句:"合着你就是打算让我去死的?"
  "我只管雪狼不出事,别的不管,"沈途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在徐北眼里看起来无比的可恶,"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弄死你,事实证明你的确是没死。"

  "我日你先人,"徐北骂完这一通就泄了气,沈途的话他不想再费劲反驳,反正他一开始也同样没考虑过自己,只想着小狼不能出事,撑着身子下了床,脚踩到地板上时他才发现不对,"这他妈是哪?"
  "我家,"沈途慢慢地站了起来,把屋里的灯都打开了,"欢迎光临寒舍。"

  徐北环视了一眼这屋子,不大,一居室,但装修得相当精致,作为一个单身男人的舍,不仅一点也不寒,还收拾得很整齐。
  "为毛把老子弄到你家来,"徐北没好气地问,回头看了一眼走哪跟哪贴在他身后站着的郎九,"你爹没事,你不用这么跟着……"
  "手。"郎九皱着眉小心地捧起他的手,想摸又不敢碰的样子让徐北心里一阵发软。
  "真没事……我是说现在没什么感觉。"徐北拍拍他的脸。

  "我家有药,你那手,"沈途抱着胳膊指了指徐北的手,"情况不是很好。"
  "我知道。"徐北咬咬嘴唇,他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很清楚,不知道伤到哪里了,手疼也就算了,现在连小臂都始不上劲,抬都抬不起来。
  "你恐怕要换职业了。"沈途倒了杯水递给徐北。
  徐北接过水,盯着杯子看了半天,往沙发上一靠,笑意从眼底慢慢漾了上来:"刀疤哥,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老子掏包从来都是用右手,混这行没问题,不过……"徐北喝了口水,抬起左手,"老子其实是个左撇子。"

  徐北是左撇子这事,从他上初中以后除了家里的人就没别人知道了。
  他一直左右手都能用,只是左手更习惯一些。初中看到古龙小说里某人被废了右手之后,很淡定地说了一句,其实,我的左手更强之类的话,让徐北倍感牛逼,从此决定不再当着别人的面用左手。
  可惜的是最终他没能成为一个像狼一样的杀手,当然也没能成为一个武林高手,而是成了一个藏着左手的扒手。

  "……好大的秘密,"沈途笑了,"告诉我不怕我去告诉班大同么?"
  "你没那么傻逼,"徐北扭了扭,在沙发上躺平了,看着又跟着他到沙发边的地板上坐着的郎九,"不过对于我儿子这件事,谢谢,欠你一个人情。"
  "要报恩吗?"
  "你有需要我报的地方吗,"徐北躺了一会觉得不得劲,又坐了起来,"我们得回去了。"
  "你们不能回去了,"沈途看了他一眼,"你们明天一早就得离开这个城市,车票我已经买好了。"

  徐北一下愣住了,保持着仰卧起坐做到一半的姿势,这他妈叫什么事?沈途这大操大办的架式让他非常不爽,还连车票都买好了?
  "老子在这里活了26年,你一句话就给我安排走了?"
  "这里不安全,走吧,过段时间再回来,"沈途声音沉了下来,"这事我不会骗你。"
  "你这人本身就他妈不可信。"
  "随便你,"沈途指指郎九,"他再出事我不一定还有机会把他弄出来。"

  小狼是徐北的死穴,沈途拿捏得很准,一句话就让他没了声音。他的确不能再冒这个险了,班大同还好说,林睿究竟有什么打算,他现在完全没有头绪,如果小狼再出点什么事……
  "明天就走也太快了,我虽然没什么要处理的事,但是……"但是还有乔谦,还有敏敏,还有徐岭,这些人他不能一声招呼不打就消失。
  "车放回停车场了,你告诉我个地址,钥匙我帮你快递过去,别的不要管了,又不是不再回来。"沈途打断他。
  "行行行,我操。"徐北无奈地挥挥手。
  "另外提醒一下你,"沈途目光落到郎九身上,"注意一下他,他已经开过口了。"

  徐北顺着沈途地视线看向郎九,郎九正看着沈途,徐北突然发现他的眼神有点冷,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什么开过口?"
  "吃过生食了,见过血了。"
  徐北心里抽了一下,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吃生食有什么意义,但隐约感觉有些不安,郎九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冷漠眼神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意思是?"
  "就是提醒一下你,他现在听你的,没什么大问题。"

  徐北之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跟沈途把他昏迷期间的事一件件对清楚之后,就已经快半夜了,沈途说了句你们睡吧,就起身出门去了。
  徐北跟到窗口看了一眼,发现他蹲在小区花坛边上。这人有点奇怪,似乎不太愿意跟其他的人呆在一个房间里。
  "这小区保安也不行啊,这么可疑的行为居然没人管,"徐北躺到床上,看到床头有止痛片的瓶子,拿起来晃了晃,扔给郎九,"帮我弄几片出来。"
  看着郎九拿着瓶子有点犹豫,他又补充了一句:"拧开。"

  吃了四颗止痛片,徐北感觉似乎疼得没那么厉害了,瞅了一眼郎九,他光个膀子站在床边,看意思是打算上床。
  徐北叹了口气,平时在家,晚上郎九都是个大毛球,所以一般都在床上睡,现在猛的一个大男人跃跃欲试地准备跳上床来,让他有点头痛。
  但沈途这里只有一张床,要说让郎九睡沙发,他又不忍心,这孩子身上虽然没看到有伤,但仅仅两三天时间他居然会有了让自己感觉到陌生的眼神,要说没糟罪是不可能的。

  "上来吧,别压到我手。"徐北往床里边让了让。
  郎九就等着这句话了,很欢实地往床上一跳,三下五除二就扒掉了裤子,掀起被子就往里钻。徐北扫了他一眼,被口水呛了一下:"你大爷……怎么又没穿内裤……"
  "你说不穿。"郎九钻进被子不带停顿地就贴到了徐北身上,下巴在徐北肩上蹭了蹭,身上暖暖的气息漫了过来。
  "我什么时候让你不穿了,我是说你实在不想穿的话……操,算了,"徐北往里躲了躲,郎九又很快地贴了上来,徐北用胳膊肘顶在他胸前,"我跟你说,不带这么对个伤残人士耍流氓的!"
  郎九没太明白徐北话里的意思,不过徐北胳膊肘的意思他是明白了,于是有点失望地没有再继续挤过来。
  "睡吧。"徐北闭上眼睛。
  "不困。"郎九侧身对着他,说话时候吹出来的气扫过他的脖子,弄得他有点全身痒痒。
  "那装睡。"
  "嗯。"

  闭着眼假寐还没假够五分钟,郎九的手慢慢地伸了过来。
  徐北本来想不理他看他要干嘛,但这手大有越过他肚皮继续向前的意思,再过去点基本就是个侧搂的姿势了。他迅速地转脸看着郎九,这小子眼睛居然还是闭着的,他有点哭笑不得,一把抓住郎九的手:"你干嘛?"
  "手。"郎九闭着眼。
  "我知道这是手,"徐北捏了捏他的手,"老子是问你这手要干嘛。"
  "疼吗?"
  郎九依然是闭着眼,这话却说得徐北心里一软,本来不是太疼的手猛地揪着疼了一下:"我操,不疼了,一点也不疼……"
  郎九叹了口气,抽出手放在徐北的肚子上,轻轻地来回抚摸着,就跟自己平时没事就在小狼厚厚的毛里来回摸一个样。
  "我肚子上没毛。"
  "嗯。"郎九手滑到他腰上,把他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别闹,假寐有个假寐的样子行不行……"徐北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分心,因为他感觉到郎九的体温似乎比平时要高些,正在琢磨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手突然碰到了什么。
  徐北愣了一下,这玩意他太熟悉了,不过……俩男人躺在床上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他妈想什么呢在!"徐北汗毛都立起来了,扭头看着郎九,"还你妈装睡啊,睁眼!"
  郎九睁开眼,眼神在月光下带点迷茫,不,是迷糊,他似乎没明白徐北为什么会这样一惊一乍的。
  "你这怎么个意思?"徐北推了推郎九,看起来他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搂个大老爷们儿睡觉能他妈搂出生理反应来你也太牛逼了吧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
好了,今天的三更任务完成……
理论上明天我是要更新的,还是晚上八点,当然,因为三更很要命,所以如果明天晚上过了八点我还没有更,请大家就不要等了,我会在周六晚上八点更。
我爱你们……


30

30、凡事都有第一次 ...


  贴着个男人睡觉能把下边睡硬了的事,要放在别人身上,估计这会脸都该红得能摊鸡蛋饼了,连徐北都跟着不好意思了,可郎九挺坦然。
  他并没觉得自己有了反应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继续顶在徐北身上,手撑着脑袋,一脸不解。
  "我……"徐北有点无奈,往墙边靠了靠,"你傻的么,要不就给老子憋下去,憋不下去就去厕所弄了,看我有毛用。"
  "弄了。"郎九重复了一遍徐北的话。
  "这个不用老子教你吧!"徐北压着声音说了一句,想起了还在楼下蹲着的沈途,突然觉得脸上烧得慌,他坐起来趴着床边的窗户往下扫了一眼,发现沈途已经不在花坛边上了。

  郎九看他起来了,也跟着把被子一掀准备坐起来。徐北一扭头,看得差点想跳窗:"快盖上!"
  "热。"郎九四仰八叉地躺着,一脸不爽地皱着眉。
  "厕所凉快,你去厕所呆着。"徐北踹了他一脚,看他没有动的意思,只好又伸手把被子拉过来盖了上去。
  "难受。"郎九顶着个帐篷抱怨了一句。

  徐北跪坐在床上看着郎九,右手因为坐着充血有点针扎似的疼,不过更疼的是他的脑袋。面对这个身体已经发育完全,情商却处于负数值的孩子,他不知道应该办。
  别说情商不怎么样,智商都不一定过关,徐北有点郁闷。
  "难受。"郎九又说了一遍,然后把被子一掀,这次掀得比较干脆,直接掀到地上去了。
  "掰折了就不难受了,"徐北骂了一句,这场面尴尬得很,郎九大爷似地躺着,他眼睛实在不知道往哪看才好,往哪看都能用余光扫到郎九那雄纠纠气昂昂的小兄弟,最后叹了一口气,看着郎小兄弟说了一句,"……我就教你一次该怎么办,以后再这样了自己处理。"
  "嗯。"

  徐北长这么大,姑娘碰过不少,但他对老天爷发誓,男人他是真没碰过,集体打飞机的时候如果不是同伴喊着比大小他都懒得往别人身上看。
  没想到这深藏多年的左手第一次正式启用居然是用在另一个男人的老二上,这实在让徐北有些悲愤,手举了半天也没好意思摸过去。
  "也不知道你沈叔叔看不看毛片……"徐北收回手,往屋里扫了一眼,发现沈途这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也没电脑什么的,"靠,连点娱乐设施都没有。"

  "难受。"郎九看着他,侧过身半趴在了床上。
  "哎……我操,躺平!"徐北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娘个蛋,不就是个小屁孩儿么,豁出去了。
  郎九很老实地又翻了回去,徐北咬了咬牙,手往上一握。
  "嗯……"郎九居然身体一颤,发出一声很低的呻吟。
  "嗯个球啊嗯!不许出声!"徐北感觉手心里一片滚烫,自己的脸都跟着烧了起来,还好没开灯,这要开了灯,脸上烧得这劲头,估计能把郎九吓死。

  徐北满怀悲愤的心情开始给郎九示范,没弄几下,郎九的呼吸就明显有些急促,身体慢慢绷紧,眼神有些涣散。
  果然还是个孩子,这么大反应,徐北心里突然有点想笑,手上加快了点速度。
  郎九因为徐北"不许出声"的命令而一直忍着没出声,这会实在忍不住了,轻轻地哼了一声。
  徐北的手顿了一下,这带着鼻音,并且没有任何修饰的喘息因为郎九略带沙哑的嗓音而听起来很性感,是的,很性感……徐北居然被这声低沉的呻吟弄得心跳有点紊乱,他想让郎九闭嘴,可想想又觉得有点太不人道,只得继续手上的动作。

  郎九压抑着的声音随着他的动作而时不时地飘过来,徐北觉得身上有点燥热,不用闭眼,眼前就已经满是光着身体的妞了,他叹了口气,真他妈遭罪。
  没过多久,郎九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徐北的胳膊,看着徐北,就着月光,眼里的雾气让他的眸子看起来有点朦胧。
  "你干嘛,是要继续还是停下来啊?"徐北问了一句,这眼神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说话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喉咙有点发干。
  "不停。"郎九皱了皱眉,手上的劲挺大,捏得徐北有点生疼。

  徐北觉得自己应该算个很负责的爹,他想让郎九在第一件体验这种事的时候有一个尽量愉快的记忆,于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用尽可能柔和的语气对郎九小声说:"那你松开,你这么抓着我怎么继续?"
  郎九挺不情愿地慢慢松开了徐北的手,但徐北还没弄两下,他又很快地抓紧了床单。徐北看了一眼他拧着的眉毛和抿得很紧的嘴唇,这他妈要是个妞……

  不过小孩就是小孩,徐北又继续了一会,郎九就不行了,随着一声低低地闷哼,欲望伴着身体的一阵颤抖发泄了出来,弄了徐北一手。
  徐北停了下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舒了一口气,往墙上一靠:"爽了?"
  郎九没有回答,闭着眼喘着气,过了一会才半睁着眼说了一句:"舒服。"
  "舒服你个蛋……"徐北在他腿上踹了一脚,总觉得这句话让他有强烈带坏小朋友的罪恶感,"起来,去洗洗……以后有这种情况自己搞定。"
  "不好。"郎九懒洋洋地坐起来,手撑着床一脸无辜。
  什么?徐北愣了,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爆发出一句:"滚你大爷!"

  徐北站在洗手池边上开了水冲着手,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会是郎九的眼神,一会是他的呻吟,一会又冒个姑娘大腿什么的,他很烦乱地用手胡乱搅着水柱:"操!"
  "我帮你。"郎九从浴室里出来,走到徐北身边小声说一句,拉过他的手。
  徐北扫了他一眼,还行,起码知道围个毛巾了。徐北看着低头认真地帮他洗手的郎九,想再就刚才的事进行一些补充说明,但组织了半天语言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想补充什么,只得继续保持沉默。

  接下去的一夜他都没睡好,郎九倒像是睡得不错,不过这一夜他总会像是梦游似地时不时伸手到徐北的右胳膊上摸一下,似乎是在确定有没有压到。
  这个小动作让徐北心里一直有小小的感动,所以对于郎九摸他胳膊之外的时间都搂着他腰睡觉这事也没太计较。

  其实他感觉没睡几分钟天似乎就亮了,沈途进门的声音很轻,他还是听到了,扭头看了一眼。
  "还早,再睡会吧。"沈途小声说。
  "你昨天晚上哪去了?我看你后来没在花坛蹲坑了。"徐北看了一眼贴在他背后睡得挺沉的郎九,觉得有点尴尬。
  沈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瞅瞅郎九,笑了笑没说话。
  徐北看他这反应,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觉得自己相当操蛋地脸红了。
  "你大爷,"徐北扯过被子蒙住头,在被子下边又补充了一句,"沈途你个操蛋玩意儿!"

  徐北在被子里捂了一会,仅存的一点睡意也消散了,只得坐了起来,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这才发现衣服这玩意如果单用一只手真是不容易穿上。
  "靠,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沦落成生活不能自理。"他很伤感地抓着衣服。
  "我。"郎九的手从身后伸过来,拿走了他手上的衣服。
  徐北看着已经坐起身,正拿着衣服扯来扯去思考应该怎么样往他身上套的郎九:"宝贝儿你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吧。"
  "嗯。"郎九很快地跳下床,就那么光着身子往床前一站,开始穿衣服。
  沈途忍着笑看了看一脸无奈的徐北,转身拿了个袋子往里面装药,不少消炎药,还有些看上去是自制的。
  "刀疤哥,我问你,"徐北躺回枕头上,"你以前也这德性吗?"
  "啊。"沈途拿着药瓶的手停了停,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

  徐北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劲,郎九给他穿衣服的时候一直皱着眉,动作小心翼翼得跟捧瓷器似的,把全套衣服穿完,用时二十分钟,这是徐北活这么大穿衣服时间最长的一次。
  "你看过我手的情况,"徐北接过沈途递过来的夹板把自己的手挂在胸前,瞬间感觉自己像公车上的售票员,"是永远就这鸟样了呢,还是能恢复。"
  "碎了都,你过去之后得去医院,"沈途把那袋药交到郎九手上,"这里面那瓶药,让你儿子帮你上,我教过他了,要是去医院换药的话,就不要用……我电话写在纸上了,也在里边。"
  "知道了,你能不能正面回答问题,我这手怎么个情况?"
  "你不是还有左手么。"
  "……靠。"

  徐北和郎九就拎着一兜子药进了火车站,目的地是安河。
  徐北看着车票上的地名,不知道沈途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安河,周边那么多城市,非挑个这么远的,坐车要将近一天。
  不过一切还算顺利,除了进站过安检的时候郎九差点把拿着探测器的妞连人带机器一块掀出去之外。徐北费了半天口舌才让那妞相信了郎九是个刚打乡下来的孩子,打消了叫警察来的念头。
  上车的时候人挺多,郎九始终走在徐北右边,手拦在他身前,让徐北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个带着牛逼保镖的大人物。

  沈途买的是两张软卧票,都是下铺,他们进去的时候两个上铺已经在铺上躺好了,一个老头,一个看不清脸的妹子。
  一进包厢郎九就愣了,然后指着床很不满地冲徐北说:"太小。"
  这话一出口,上铺俩人都够着脑袋往他俩身上打量,这眼神让徐北有点心虚,马上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
  "你一个人要睡多大的床。"他赶紧往铺上一坐,答了一句,算是向上铺的俩人答疑解惑了。
  没成想郎九愣了一下,跟着往他身边一坐:"两个人。"

  这回上面的人立马收回了目光,双双在铺上躺平了,一副我知道了我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徐北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爆炸了,看着郎九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你个蛋……"他压着火,指了指对面铺,"你坐过去。"
  郎九挺听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立马就坐到了对面铺上。
  "睡觉。"徐北继续指挥。
  "嗯。"郎九躺下,侧着脸看着他。
  徐北觉得脑浆子疼,抱着胳膊也躺下了,面冲着隔板闭目养神,这一天可他妈怎么过。

  车开动的时候晃了一下,郎九像是被吓着了似的猛地从铺上跳了起来,站在了包厢中间。
  这动静把包厢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上铺的妞拿着饮料正要喝,被这一吓,差点把饮料瓶扔了。她一甩头发有点不爽地冲着郎九翻了个白眼,小声说了句:"神经病啊。"
  徐北虽然对郎九一惊一乍的有点烦燥,可一听那妞这话,烦燥立马换了方向,郎九再烦人再不懂事,也轮不到别人说这种话。
  他很不爽地坐了起来,刚要回敬一句,却看到郎九低头打了喷嚏,再抬起头来看着那妞时,眼神已经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天,周日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
此作者今天身体状态不佳,文中可能会有错字漏字以及小口口,请大家忽略,我会在下章更新的时候改。
谢谢大家支持!


31

31、同行都是冤家 ...


  郎九似乎对女人很抵触,这事徐北早就有感觉了,从他还是一只喝奶的小屁狼开始,先是叶敏敏,接着是朱小蕾,然后是陈小雨……
  徐北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生活当中跟姑娘接触是不可避免的,他这样子肯定是件麻烦事,特别是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写满烦燥,眼神却冷得吓人。
  徐北想了想站了起来,打算把郎九弄到走廊上去教育一下。

  上铺的妞长得挺漂亮,连皱着眉骂"神经病"的时候都挺招眼,但估计她是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脸上有点僵,拿着瓶子放也不是喝也不是。
  "你看什么看……"这妞虽然被郎九的眼神吓着了,但面子上过不去,不肯就此认输。
  "闭嘴。"郎九皱了皱眉,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这下别说那妞愣了,连徐北都愣了,我操,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高级的词汇了!
  包厢里一下没了声音,过了好几秒,徐北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扑过去推着郎九就往门外走。郎九似乎还有点不情愿,盯着那妞不肯挪窝,徐北在他胳膊上狠狠地拧了一下,他才慢吞吞地转过了身。
  徐北赶紧连踢带踹勇往直前地把他推了出去。

  "你他妈的长行势了啊!牛逼啊你,"徐北把门一关拉着他就往厕所拽,"你他妈是不是还打算扑上去咬人家两口啊,你看你凶神恶煞的那个操性……"
  "不咬。"郎九伸手护着徐北的右手,怕他太激动了撞墙上。
  "你说你刚想干嘛?"徐北前后看了看,走廊上没人,他停了下来转身在郎九身上戳了戳,"你想干嘛?"
  郎九没说话,眼睛也不看徐北,往他身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盯着。
  "还有……你他妈看着我,"徐北扳着他下巴,"学会让人闭嘴了?谁教你的?"
  "……你说的。"郎九看着他。

  "我说的?我什么时……"徐北想起来自己好像昨天晚上还让郎九闭嘴来着,顿感无言以对,教育小孩儿果然是要以身作则的,以自己这德性,估计郎九学不出什么好来,于是叹了口气,换了个话题,"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好。"郎九对于徐北突然关心自己表现得非常开心,笑得挺欢,上面的两颗犬齿都笑了出来。
  "别傻笑,"徐北捂了捂他的嘴,"你别一会躺下去是个人,起来的时候是只狼,那咱俩就只能杀人灭口了……那妞挺正的,死了有点可惜……"
  "不会。"郎九回答得很肯定。

  徐北没接着问,盯着郎九看了一会,带着他往吸烟区走,心里有点跑题,开始琢磨别的事。
  沈途救下小狼的时候,它还是只狼,等到自己醒过来再见到小狼,它已经是人了。沈途给它买了巧克力?还是用了别的方法?
  问郎九估计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人家学会了新词,没准一会直接开口让他闭嘴。

  徐北摸出烟来叼上,火机刚拿出来就被郎九抢了过去,拿在手上啪啪地按了半天才又递到徐北眼前。徐北咬着烟抬了抬下巴:"想玩?给你爹点上吧。"
  郎九兴致勃勃地打了火帮徐北把烟点上,又凑在他脸旁边看着,直到徐北一口烟喷到了他脸上,他才一面咳嗽一面转过身去。

  写着沈途电话号码的那张纸就在烟盒里塞着,徐北拿出手机,按下了号,那边的彩铃响起来的时候,从听筒里传来撕心裂肺的一句"欢迎来到草原啊……"惊得徐北右胳膊差点都举起来了。
  "什么事。"沈途接电话挺快。
  "操,用你这彩铃得倒贴钱吧……"徐北看着窗外飞奔向后的树,"问你个事,我儿子这次变成人是怎么变的?"
  "什么怎么变的,你不知道么?"沈途似乎没听懂他的问题。
  "我是说他没吃巧克力也能变成人了?"徐北扫了郎九一眼,这小子正捂着鼻子皱着眉看着厕所,这厕所算是很干净了,如果抽着烟,基本上臭味不是太明显,但对于郎九的嗅觉来说还是有点残酷。
  "他要吃巧克力才能变人?"沈途对徐北的话有点吃惊,反问了一句。

  这话把徐北给问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小狼吃巧克力才能变成人,持续一段时间之后再变回狼,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的固定思维,被沈途这么一说,他有点反应不过来,难道不是吃巧克力?
  "是啊,难道吃菠菜么,你怎么个意思?我现在有点听不懂了。"徐北把烟头扔进厕所,踩了一下冲水踏板。
  郎九一看,又很有兴趣地跟过去在踩板上连续踩了十几下,最终因为忍受不了异味退了出来。

  "他不需要吃任何东西就可以变身,只是需要时间来掌握,"沈途很肯定地回答,之后犹豫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巧克力能加速或者稳定?"
  "……我操,你也没准谱么,这得浪费老子多少巧克力啊,"徐北有点吃惊地感叹了一句,"那他能坚持多久?我们晚上才到安河,要在车上他变回去了怎么办?"
  "不会,能撑得到地方了。"
  "撑?"沈途用了个撑字,让徐北觉得有点悲壮,猛地想起了上回郎九全身皮下出血的事,"撑不住了会出什么情况?"
  "时间太长会受不了,皮肤肌肉什么的都会出问题。"

  火车进了隧道,徐北的十万个为什么活动被迫告一段落,这几分钟之内获得的信息超过并推翻了之前他折腾了几个月总结出来的全部经验。
  "狼糊糊同学我们谈谈,"徐北伸出手指冲郎九勾了勾,走到车厢走廊里,往边凳上一坐,"合着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在骗巧克力吃呢?"
  "没有。"郎九靠在窗边,眼睛一直看着徐北缠着纱布的右手。
  "你想变成人就能变对吧?"
  "不一定。"
  "扯蛋,那每次老子让你吃巧克力你都他妈能变呢?"
  "……你想。"郎九抬起眼睛看着他,很认真的样子。
  "我想?我想你个头啊,"徐北有点无奈,这种说半句没半句的交流方式太费劲,他站起来往包厢走,"这事以后再说,一会回去,你进去就躺下睡觉,我不让你起来你不许起,不让你说话你不许说,明白了吗?"
  "嗯。"

  进包厢的时候徐北听到老头正跟那妞说着话,门一推开,俩人都闭了嘴,徐北轻轻咳了一下,对着上铺那妞说:"刚不好意思了,这孩子脾气不好。"
  "是够臭的。"美女气还没消,靠在上铺嘟哝。
  徐北正打算直接上床睡觉,听了这话有点不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对郎九嫌这嫌那了,他板着脸回了一句:"所以你他妈说话注意点。"
  美女挑了挑眉毛还想再说点什么,发现郎九正站在床边冷冰冰地看着她,只得哼一声转身冲里躺着不动了。

  这一路徐北睡得难受,他往左边侧躺着一定能看到郎九专注的眼神,看得他浑身不自在,耳朵烧得慌,往右边侧又压着胳膊,于是只能平躺着脸冲上,睡得背都僵了。
  上面两位也都不说话,基本也没下过铺,不知道是不想动还是被他和郎九的气场给影响了,总之这几个小时包厢里安静得跟空的似的。
  这也挺好,徐北趁着这会把到了安河之后的事计划了一下。身上的现金没多少了,他不打算在酒店长住,住一晚上,明天一早直接去中介租房得了。然后就是生活问题,他倒是还有一张卡,里面有些钱,但不多,是防着哪天要流落街头江湖救急用的……
  还有就是得给郎九请个老师,他没耐心教郎九,也怕自己给教坏了,挺好一个孩子,真毁自己手上了不值当啊。

  等到车上的广播报了站名,离进站还有几分钟的时候,徐北就已经带着郎九到车门边上等着了,郎九在他身后站着,小声问:"哪里?"
  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徐北觉得也就自己能听明白,他偏过头小声回答:"这里是安河,离定川和北岭都很远了,你就算瞬移也得移很久才能回去,没准移半道就累死了。"
  "可以休息。"郎九说,手挡着嘴笑了笑。
  "哟,还知道可以休息啊,"徐北乐了,扭头看到郎九的动作,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脸,"还行,知道让你爹省点心了。"
  还有一件事得想办法处理了,那就是郎九的牙,一笑就能看到两颗,要是大笑,露出四颗没有问题,这要让人看了就算不联想到狼,也会联想到那些把牙挫尖了舌头剪成两半的艺术家们。
  可无论是拔掉还是挫秃了,动手的人可能都会被郎九咬死吧……

  安河在徐北的眼里,跟定川没什么区别,外表都属于一到冬天就变成灰白色,透着寂寥的北方小城,连天都是灰秃秃的。
  不过要算面积,至少要比定川大上两倍,如果硬要再比较一下繁荣程度的话,同样是因为冬天,又是过年,街上却比定川热闹多了,虽说商场店铺关门时间看起来都差不多是八点,但街上却还是有不少闲逛的人。
  "饿了。"郎九到饭点就饿,在车上他就已经饿了,但徐北不许他说话,他一直忍着,现在没有禁言要求了,他赶紧说出来。
  "知道,"徐北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可以吃东西的地方,"先去酒店,住下了点餐吧,这会找不到吃的了,都九点了。"
  "嗯。"

  徐北领着郎九顺着路胡乱遛达,准备打个车随便找个酒店住。
  走了没几步,路过一个公车站,车上下来不少人,徐北习惯性地往人堆里扫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他心里动了动,碰上送钱的了。
  这个穿大衣的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衣服内兜里掏出钱包,拿出张字条冲电话里念着什么,念完之后随手把钱包塞到了外套口袋里,继续冲电话里嚷嚷着往前走。
  而且还是放在了右边的口袋里,对于徐北来说,这简直比从提款机里取钱还要方便。

  徐北揣在兜里的左手手指弹了一下,顺手的事,一块办了吧。
  "跟着我。"他低声冲郎九说了一句,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男人还在打电话,听语气挺生气,像是在争吵,对于身边来往的行人根本没有留意。

  徐北从他右边超上去,左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接着就触到了钱包冰凉的外皮。
  在把男人的钱包从口袋里夹出来的时候,他用余光看到了从男人的另一侧走过来了两个人。
  他犹豫了一下,钱包已经夹在手上,放回去实在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按原计划把钱包往自己袖口里一推,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去。

  徐北对眼前的街道完全陌生,只能往灯光足的地方走。
  那俩人跟在后面,徐北不用回头就知道,这是碰上当地的同行了。真他妈点儿背,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刚才就算把钱包放回去,这麻烦也是躲不过去了。
  这要是在定川,没人敢在他得手之后这么嚣张地尾随,可这里是安河,他在这些人眼里,只是一个犯了规矩欠抽的外地流窜犯,而且还带着伤。

  这条路很快走到了尽头,前面是个三岔路口,徐北选择了直接右转。
  刚一转过街角,没等徐北看清这条路的情况,从墙角的阴影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手上拿着个东西直接就甩了过来。

  这东西甩到了徐北眼前时他才看清,很普通的一块木板,不普通的是,这木板对着他脸的地方钉着两排钉子。
  躲不开了,徐北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他妈是要破相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姑娘大爷晚上好,我是存稿箱,作者此时正在睡觉。此作者这两天睡眠严重不足,本来想明天继续更新的,现在看来还是要停一天,周二中午一点更新下一章。
这个无良的作者说了,下周会争取日更,不过新坑要开始存稿中间可能会偶尔停一天。
谢谢大家支持,地雷什么的砸得作者很爽,谢谢。


32

32、你给老子滚 ...


  安河这种比定川繁华得多的城市,同行使用的居然是一块工地上拆下来的废旧木板,用如此原生态的武器行走江湖是徐北没有想到的。
  这种木板一脚就能踹断不说,力道也不好掌握,而且携带超级不方便,徐北叹了口气。可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尽管不能接受,却无可避免的要在这种原生态武器之下破相了。
  他连抬手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唯一还来得及做的是闭上眼睛。
  当然,就连闭上眼睛也这个动作也不是主动做的,这完全是条件反射。

  耳朵里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木板断裂的声音。这声音不大,却让徐北一声冷汗,想着一会钻心的疼痛传来的时候他是捂着脸逃跑还是该抱着头蹲下。
  但钻心的疼痛没有出现,一声惨叫跟着响了起来,惨叫的人不是自己。
  徐北睁开眼睛,看到向自己挥板而来的那小子正捂着脸上的木板疯狂地嚎叫着,手一会捧着脸一会抓着板子。
  很显然,板子由于某种原因钉到他脸上了。
  至于这个某种原因……徐北转过头看着郎九,郎九的手还抬着,眼睛里因为愤怒而透出来的寒气让徐北有点想打个哆嗦。
  "你……"徐北不知道该表扬郎九还是该骂他两句,拉了他胳膊一下,迈开步子往前跑了两步,"跑吧我的爷!"
  "不。"郎九站着没动。

  徐北已经跑出去了好几步才听到郎九这个"不"字,赶紧刹住脚步回过头。
  郎九还站在原地,已经转过身对着后面一直跟着他们的人,徐北顺着看过去,才发现后面已经不是两个人了,而是四五个。
  "祖宗,你要干什么!"徐北急了,压着声音喊了一句。
  他不担心郎九会受伤,事实已经证明了,这些人在郎九面前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他担心的是郎九出手太重,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概念。
  郎九似乎对于徐北的话完全没有听见,只盯着那几个已经拿刀冲过来的人,他能闻到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找死呢吧!"带头的人带着浓重的安河口音,抡着刀扑了过来。

  郎九是迎着刀上去的,速度不算太快,徐北能看清他的动作,同时也能看到他指尖划出了一道银光。
  徐北心里沉了一下,又是这道银光。
  郎九几乎是跟那人的刀贴身擦过,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过后,郎九已经到了几个人身后。带头那人举着的刀掉在了地上,刀身斜着被劈成了两段。
  那人愣了一下,突然按着胳膊吼了一声:"弄死这小子!当心他手上的东西!"
  血顺着他的指缝涌了出来。

  几个人一见接连两个同伙都受了伤,而且脸上被钉了板子的那人喊得实在摄人魂魄,瞬间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挥着刀都往郎九那边冲了过去。
  拐过来这条路行人不多,并且一看这阵式都纷纷躲避,但也还有人远远地围观,不出两分钟就会有人报警。
  徐北正想这事该他妈怎么收场,冲向郎九的几个人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徐北往郎九身上看了一眼,心里猛地一沉,完了。
  郎九的脚下开始有白色的雾气弥漫。

  "我操!"徐北悲愤了,郎九这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回去,他简直是要怒发冲冠了,"你快他妈给老子跑!"
  雾气已经在几秒钟时间内包围了郎九的全身,他对着几个挡在他和徐北中间的人冲了过去。
  几个人来不及退开,看着郎九在他们眼前腾空而起。

  郎九从几个人头上跃过的时候,雾气已经完全包围了他。
  徐北惊讶地看着一团白雾在空中变了形状,在由于身体的移动而有些飘散的雾气中他看到了小狼的白色爪子。
  小狼落地的时候没有任何声音,它稳稳地在众人眼前站定,抖了抖雪白的毛,眼里冷冷的眼神还没有消褪,徐北看到它的眸子已经不是平时漂亮的灰褐色,而是血红色。

  远处开始传来了尖叫,有人已经开始往这边聚拢过来,徐北顾不得再研究小狼的眼睛,喊了一声快过来,拔腿就往人少的岔路上开始跑。
  小狼低头叼起掉在地上装着药的袋子很快地跑了过来,紧紧跟在徐北身边。
  徐北也不看路了,只管往黑的地方跑,看到这事的少说有20个人,没想到刚到安河不到一个小时,就出了这样操大蛋的事,他心里乱成一团。

  徐北从小到大除了刚开始掏包的时候被人追过几条街,再也没有这样长时间狂奔过。这通跑估计跑了快十分钟,徐北觉得已经完全迷路了才在一条没有路灯的小街上停了下来。
  右手疼得厉害,连带着胳膊一阵阵发麻,他弯着腰在路边喘了很长时间,嗓子因为大量吸入冷空气而像要裂开一般干涩发痛。

  小狼很焦急地围着他转圈,时不时抬头在他右手上用鼻尖轻轻碰一下,眼睛里的血红已经消散,眸子在月光下闪着琥珀色的光芒。
  徐北靠着墙站定了,看着精神头挺足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小狼,怒火在这时完全爆发了出来,他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了小狼身上:"转你娘个蛋!你给老子滚!"
  小狼被踢得一个踉跄呆住了。
  徐北说完这话也不再看小狼,转身就走。

  他是真的气疯了,小狼虽然一直给他惹麻烦,可总归还是听话的,像今天这样叫走不肯走,还很牛逼地扔了个"不"字过来还是第一次。
  徐北想想沈途的话,觉得小狼的确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不再是那个永远一副傻乎乎叫干嘛就干嘛的小狼了,他突然觉得如果再把它带在身边,自己将会不停地被麻烦缠身。

  小狼看着徐北头也不回地在前面走,愣了一会,叼着袋子跟了上去。徐北听到它小跑着跟上来的脚步声,回过头指着它:"别他妈跟着我!"
  小狼停下了,徐北转身继续走,它又跟了上去,徐北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指着它,它马上又停下。徐北骂了一句我操,转身开始跑,跑了一小段停下来,回头一看,小狼跟他还保持着之前的距离。
  徐北腿发软,没力气再跑了,干脆往地上一蹲:"你真他妈烦人。"
  小狼跑了过来,把袋子往他脚边一扔,老老实实地在雪地上坐下了,低着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徐北看了哭笑不得,一肚子火憋着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从口袋里拿出烟叼上,火机按了七八下也打不着,他很窝火地把火机往地上一砸:"操。"

  小狼低着头蔫蔫地走过去把火机叼起来,试探着往徐北身上蹭了蹭,徐北没理它,它又叼着火机往徐北手上顶。
  "打不着了,捡回来干蛋,"徐北叹了口气,接过火机又是噼里啪啦一通按,打了十几下之后终于打着了,他点上烟,看着小狼,"我跟你说,我对你真是无语了,以前你折腾归折腾,起码还听话,现在倒好,你真牛逼,你爹玩不过你……早晚让你玩死。"
  小狼低头脸冲着地,鼻子里喷出一股白气,无精打采地趴到了地上。
  "算了,说你也没用,你就他妈是个报应,"徐北站起来,叼着烟往四下看了看,"现在我们也不要想住店了,没哪个店会让狼进去的,又没地儿买箱子去,没想到老子混了十几年,最后混到要在大过年儿的睡桥洞。"

  就算是桥洞,也不是那么好睡的。徐北带着小狼转了半天,发现附近别说立交桥,连过街天桥都没有,于是他又改为寻找地下通道,所有通道都被人占领了,而且人数不少。
  "我操,这他妈什么日子,"徐北愤怒了,"找个自助银行去。"
  自助银行倒是还算好找,转过一条街就找到了一间,只可惜也有主了。徐北在外面站了一会,寒风刮得紧,自助银行里边很吸引人,虽说有人,但只有两个,徐北决定进去。

  刚把自动门按开了,还没来得及往里走呢,里面的人就喊了起来:"干嘛!出去!没看有人了!"
  徐北愣了一下,眼前这俩人要是不出声,就属于忠厚老实一脸苦逼相的可怜人,这要放在平时,自己心情好了能给他们扔个十块八块的,没想到占地盘的时候能爆发得这么中气十足。
  没等徐北做出反应,小狼已经一脚迈了进去,前腿微屈,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串低沉的吼声,并且呲出了牙盯着那俩人。
  徐北斜眼看了一下小狼,对它此刻的表现还算满意,这吓人的个头加上脸上狰狞的表情,吓跑这俩人没问题,他冲那俩人抬了抬下巴:"你们是出去呢,还是一块歇着?"
  "那也得出得去才行啊!"俩人跟小狼面对面地站着,小狼堵着门,他俩蹭着边儿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了。
  "进去。"徐北踢了小狼屁股一脚,小狼很轻快地蹦进了银行。

  地上有两张干净的纸壳,它们的主人走得急,没顾得上带走。徐北用手在上面摸了摸,估计是今天才启用的,挺干净。
  "不错,带着你抢地盘还有点成就感。"徐北盘腿坐到纸壳上,捧着右手。
  小狼挨着他坐下,他用胳膊肘对着小狼顶了两下,小狼死活靠着他不动弹,他叹了口气:"行了,不赶你走了,想赶也赶不走不是。"
  听到这句话,小狼才终于不再是蔫头蔫脑的样子了,立马恢复了常态,喜滋滋地趁徐北不注意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滚一边去,"徐北擦擦脸推了它一把,"晚上别瞎折腾,我睡一觉,明天早上找房子。"

  到了晚上就停暖气的自助银行冷得跟冰窖似的,虽说老北风刮不进来,但零下十几度的空气还是让人无法忍受,加上破纸壳跟本无法隔断大理石地板透上来的凉气,徐北牙齿打架都快把牙敲碎了。
  "得得得"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他非常无奈地伸手搂过小狼,把它裹在自己外套里,再把手都塞到他肚皮下边,这才感觉到了一丁点暖意。
  "我说,"徐北把脸埋在小狼的厚毛里,"你他妈弄丢了一套衣服,那是你沈叔叔给你买的吧。"
  小狼哼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又偏过头在徐北耳朵上舔了一下,徐北掐了掐它肚皮,开始有点犯困:"明天给你买吧,不能买那么贵的了,这来回来去地把衣服扔街上不是个事,你爹又不是富一代……"

  醒醒睡睡地折腾了一天,终于熬到了天亮,温度也比夜里高了不少,徐北打了个呵欠,单手伸了个懒腰,把在自己胸前搂了一宿的小狼推开:"出发吧,来了好几个想取钱的愣是没敢进来,咱们这样欺行霸市的行为是不对的。"
  小狼撅着屁股也伸了个懒腰,又抖了抖毛,跟着徐北走出了银行。

  徐北的目标很明确,找中介,最短时间内租到房子就算完事。
  但事实上中介都没过完年,他们在街上转了半天只找到一家,而且房子似乎不是很合适,徐北的意思是想找两房的,这样他跟小狼一人一间,小狼犯浑的时候他可以房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但现在只有一间套房,就在附近,业务员手上拿着钥匙一下下转着:"你看看行不行,要行的话,现在就带你过去看房,简装,基本家具都有,你要不想装有品味的二傻子,那什么都不用买,直接住。"
  徐北看了一眼趴在门外的小狼,咬了咬牙,只要它睡觉的时候是只狼,那睡在哪都不是问题。
  "就这套了。"


作者有话要说:同居生活正式开始!
明天晚上八点更新下一章,日更的话就是晚上八点更了,码字的时间整一些。


33

33、买东西太烦人了 ...


  见房东,签合同,交押金,听房东交待N不准,再向房东解释身边这只大白狗不是常住房客,徐北觉得自己累得头晕眼花的。
  "这大白狗真的不是你养的?小区物业不让养这么大的狗,再说容易吓着邻居……"房东盯着坐在墙边的小狼,小狼正很努力地装可爱,歪着头,尽可能地缩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是朋友的,就是今天有事所以托我带着,你放心,"徐北扫了小狼一眼,"下午就把它送回去了。"
  小狼听了这话,很委屈地呜鸣了一声趴下了。

  送走了房东,徐北在屋里转了几圈,这房子的主人之前在这里住过几年,装修什么都做了,屋里家具电器也基本齐全,最让他满意的是这是单位小区,暖气是自己烧的,很足。
  徐北打开电视,房东说前一任房客交的有线电视费还没到期,他可以继续用,徐北有点热泪盈眶,他已经大半年都没看过电视了。

  "我出去给你买衣服,你在家呆着,让邻居看到你这么大个东西不好,"徐北检查了一下钥匙,回头指着小狼,"你给我消停点。"
  小狼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有些内疚,于是没有缠着徐北要一同出门,只是继续靠在墙边低着头,直到徐北说一会回来带东西给你吃,它才一脸开心地抬起了头。
  昨天上车到现在,整整24小时没吃过东西了,别说小狼,徐北都饿得有点脚下发飘。

  徐北在小区四周逛了逛,找到了两个超市一个电影院和一所大学。他买完衣服和午饭之后还想去超市买点日用品,但发现自己尚能使用的左手已经没有地方再拿东西了,只得作罢。
  回到家发现自己连掏钥匙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只能把东西先放地上。
  刚把东西放妥了,门突然打开了,郎九赤条条地站在屋里扶着门。

  "我日,"徐北一看到他这光溜溜的样子就一阵头大,还没等拿起东西,就听到身后邻居家的门响了,他头发都立起来了,胡乱把东西一拿,"快他妈进去进去进去……"
  郎九闪到门后,徐北还没跨进门,就听到后面有个女声响起:"你是刚搬来的吧。"
  "啊,是,"徐北回过头,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妞拎着个大包准备出门,"你好。"
  "不好,"那妞撇撇嘴,甩了甩头发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徐北,转过身往楼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总算来了个长得顺眼的。"

  徐北关上门,把衣服抖了一地:"快穿上,给你买了套睡衣,在家的时候要觉得不舒服就穿睡衣吧。"
  郎九踢了踢衣服,没什么兴趣,抓了睡裤胡乱套上,然后看着几盒饭菜:"吃饭。"
  "吃吧吃吧,知道你现在饿得神智不清了,"徐北把饭盒全打开,踢了张凳子给郎九,"吃完我们谈谈。"
  徐北觉得自己要求跟郎九谈谈已经很多次了,但似乎每次都没谈出什么有用的玩意儿来,这次必须将谈不出结果绝不睡觉的方针贯彻到底。
  "嗯。"郎九还是不习惯用餐具,直接上手,所以他最喜欢肉夹馍,吃着方便。

  桌上的饭盒很快就空了,连汤汁都不剩,徐北摸了摸肚子,觉得吃得挺饱,都微凸了,再看郎九,一脸意犹未尽:"饱了没?"
  "没有。"郎九如实回答。
  "忍着吧,晚上再说了,"徐北指了指郎九的手,"手给我看看。"
  郎九把手伸了过来,徐北捏着他的手拿了纸巾擦干净,开始研究。郎九的手指很长,徐北下意识的第一反应是夹东西应该很不错。

  他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郎九的指甲,淡粉色,看起来很健康,而且挺短的,不像是能划出那种银光的物质:"你给我说说,你弄坏那人的刀,用的是什么?"
  "手。"郎九抽出手指,学着徐北的样子抓着他的手捏来捏去。
  "我知道是手,"徐北很有耐心地开导他,"手上的什么地方?"
  "这里。"郎九勾勾手指,戳了戳徐北的指甲缝。
  徐北一听这话,赶紧捏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这里什么?从这里有东西出来?"
  "嗯。"
  "……你金刚狼啊,"徐北愣了一下,又问,"那什么感觉?"
  "疼。"
  徐北本来想说伸一个给你爹见识见识,听到郎九说会疼,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他的手有点出神。郎九举着手半天,有些茫然,收回手说了一句:"换药。"

  沈途给徐北上药的时候郎九一直在旁边看着,他记得该怎么弄。不过他小心翼翼地把徐北的手放在桌上拆开纱布的时候,却听到徐北发出一声惊呼:"我操他个娘啊!"
  郎九吓了一跳,赶紧停下手上的动作,以为是哪碰到了。
  徐北对自己右手的最后一次印象就是在晕倒前的那惊鸿一瞥,当时只记得是血肉模糊,没想到隔了两天还是……血肉模糊,他都不忍心看了:"沈途比叶敏敏还要不靠谱,这都两天了,老子的手还跟肉饼似的,惨得下不为例啊我这是……"
  "疼?"郎九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清理。
  "不疼,换吧。"徐北趴到桌上,如果不去医院,这手就算能长好了,估计真也排不上什么大用场了。
  郎九换药的动作很麻利,他记忆力不错,沈途的每一个动作他都能记下来,而且手上很稳,没有多余的动作,包括清洗和上药的时候都没让徐北感觉到明显的疼痛。

  徐北侧着头看着一脸专注的郎九,睫毛挡住了他的眼睛,看不到是什么样的眼神,不过有一个人这么全神贯注地为自己处理伤口很让他感到安慰,对于郎九昨天晚上惹的麻烦,他已经不是很计较了。
  "一会我还得出去一趟,要买点日用品……"徐北看着郎九把他的手用新纱布缠成一个包子,试着动了动手指,基本没反应。
  "我去。"郎九回答得很干脆。
  "你去买?你快饶了我吧,"徐北乐了,叼了跟烟点上,把腿搭到桌子上,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暖,不过嘴上一点没客气,"你刷牙都学了好几天,你快别给我惹麻烦了。"
  "我会。"郎九很肯定地说,也不等徐北再说话,直接就把睡裤一脱,开始穿衣服。
  "哎我说,你下次脱衣服什么的能不能不要这么洒脱,光个屁股对着人也太不文明了……"徐北也站了起来,郎九实在要去他也不打算拦着,这些事都得学,"我陪你去。"
  没等他站定了,郎九皱着眉按着着他肩膀把他一把推回了椅子上,加重语气说了一句:"我会!"
  "我就跟着,又不帮你……"
  "你手痛。"

  最终郎九还是一个人出的门,走到楼下了还能听到徐北在屋里罗里罗嗦地交待注意事项,超市在小区出门右转过一条街,东西不会超过一百块,所以把一百块给收银员的时候要等着找钱……
  朗九对周围的环境很敏感,不需要徐北交待这么详细他也能找到超市在哪里,不过进了超市之后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有点转向。
  超市一排一排的货架看得他心烦意乱,加上耳朵里充斥着的音乐声和眼前来回走过的人,他很想一扭头就直接回家。但是他不能就这么回去,徐北肯定会笑话他,会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然后他会这么说——"我说儿子啊……"
  所以他一定要把东西买回去,尽管他完全不知道东西都在哪。
  于是他只能顺着货架一排排地找过去。

  最终在超市倒数第二排的架子前找到了他要买的东西。
  不过他又犯愁了,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差不多,仔细看又都不一样。他犹豫了一下,拿起一盒牙膏拆开了,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不是这个,不一样。
  再拿过另一盒拆开倒出来,也不是……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郎九拆掉第四盒牙膏的时候,超市营业员妹子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问了一句。
  郎九看了她一眼,迅速地退开了两步,也没说话,拿起了第五盒牙膏。
  "先生……您是想找哪种牙膏,我可以帮您……"妹子笑得有点僵硬,再这么拆下去这一排牙膏都要被拆光了。
  "都不是。"郎九希望她快点走开,她身上的味道让他烦躁。
  "我帮你找吧,是什么牌子的?"妹子看着这个人,长得很帅,穿得也很舒服,但行为却的确有点怪,她往前迈了一步,想先拿下他手里的牙膏。

  郎九对妹子突然靠近了他感到非常烦躁,又往后退了一步,手一伸,差点直接按到了妹子的脸上,沉着声音说了一句:"别过来。"
  妹子对于他夸张的反应一下适应不了,眼睛着着他手都快成对眼了,只得尴尬地笑了一下,仍旧很敬业地追问:"那您想要什么牌子的我帮你拿。"
  郎九低头打了个喷嚏,盯着眼前的牙膏盒子,憋了半天,很无奈地看着她:"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他只记得原来徐北买过的牙膏是什么样的,但不知道什么牌子,他不认识那上面写的字……
  "那……"妹子显然已经开始怀疑他的精神状态了。
  "这个。"郎九皱着眉,手上的这支看起来和原来的有点像,就这个吧。
  "好的,那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妹子认定了他有问题,不打算走开了,距离他两步远执着地跟随着。
  郎九看了一眼毛巾架子,还是没有和原来一样的,他被跟得烦燥,只得胡乱抓了两条小的两条大的,如果不是徐北出门的时候反复交待不许胡乱发脾气,他现在最大愿望就是可以把这妹子甩到门外去。
  "牙刷。"郎九往牙刷架子走过去。

  妹子紧随其后:"是要一把呢还是情侣的或者是家庭装的?软一些还是硬一些的?"
  郎九本来就对这些东西都跟原来用的长得不一样而无比心烦意乱,妹子这一通问,没一个是他能听明白的,只得沉默着盯着一架子牙刷。
  妹子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毛巾:"是两个人吧,要情侣的?"
  "情侣?"
  "就是……一对的。"
  "一对?"
  "……"妹子终于败下阵去,不出声了。
  郎九看着两把牙刷装在一起的那种觉得颜色很漂亮,于是取了下来,转身往收银台结账。

  "先生您好,收您一百,请问有会员卡吗?"
  "会员卡?"
  "打折卡也可以,有吗?"
  "打折卡?"
  "……需要袋子吗?"
  "袋子?"
  "……找您钱。"

  郎九拎着袋子走出超市的时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买东西原来这么讨厌,自己看不明白也听不懂,又吵又乱,还有各种奇怪的让人心烦的气味。
  走到街上就好多了,又下雪了,他喜欢下雪,喜欢空气里清新干净又透着凉气的感觉,在他模糊的记忆里有一片白色,他很怀念。

  回到小区的时候,郎九很惊喜地发现徐北正站在楼下跺脚往大门这边看。他很开心地跑过去,直接一把搂住徐北,又赶紧松开,怕碰了他的手:"冷。"
  "不冷不冷不冷,"徐北牙齿打着架一连串地说,下楼的时候想着郎九不会去太久,没穿外套,"买到了没?怎么这么长时间。"
  郎九晃了晃手里的袋子,眼神有些失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不用和以前的一样啊,是那东西就成,"徐北撑开袋子往里看了看,"买对了啊儿子,牛逼啊会买东西了!"

  徐北心里是真心实意地高兴,这就像自己养的小狗终于学会找准地方拉屎拉尿了一样……当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
  他也知道郎九为什么有些郁闷,估计是买东西的时候碰上麻烦了,他拍拍郎九的脸:"买回来就相当牛逼了,明天你爹就给你去请个老师回来好好教你,我儿子这么聪明……"
  郎九跟在徐北身后上楼,他不知道什么是老师,但听得出徐北很开心。他喜欢看到徐北的笑容,那种温暖开朗的笑容,更喜欢看到他因为自己而露出这样的笑容。

  "不过要学东西的话你得耐得住,这事很烦人,不管学什么都很他妈操蛋……"徐北想起了自己比较短暂的学习生涯,除了下课和放学时间,别的时间有过什么内容他一律都记不清了。
  郎九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徐北,徐北身上没有奇怪的味道,没有呛鼻的香味,只有属于他一个人的纯净气息,只要能一直呆在他身边,自己什么都可以去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开始日更几天,晚上八点更新。很长时间没有日更了,于是有点打鸡血,这章内容塞得比较多……
另外预告一下,明天小狼就要有老师了,嗯,这个老师……


34

34、郎九有了一个男老师 ...


  郎九买回来的东西没什么问题,只是那套情侣牙刷是一支蓝一支粉红,郎九觉得粉红色的更好看,所以坚持要让徐北用,徐北抗争无效,只得服从。
  他很无奈地抓着这支娇艳欲滴的粉红色牙刷,从镜子里看着穿着睡裤光着上身靠在浴室门边的郎九:"我刷牙你也要参观吗,你不是已经学会怎么刷了么。"
  "洗澡。"郎九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洗完了你再洗,急什么。"徐北低头开始刷牙。
  "你洗。"
  徐北看着镜子愣了一下,差点把牙膏沫子都咽下去了:"我洗澡关你什么事?"
  "帮你。"郎九挺认真,他还没学会怎么开玩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看起来既坦诚又无辜。

  徐北把嘴里的泡沫清理干净,牙刷往杯子里一扔,转过身来很严肃地看着郎九:"宝贝儿,洗澡这种事我自己就可以了,你洗你自己就成。"
  "手,"郎九皱着眉解释,无奈词汇有限一时表达不清,看起来很着急,"水!"
  "知道知道……"徐北把郎九往门外推,"沈途跟你说的吧,不能见水,没事我可以不让手碰到水,这点技术还是有的。"
  "不。"郎九站在原地纹丝不动,跟长在地上了似的。
  徐北推了几下发现了这一事实,很悲愤地踢了郎九一脚:"靠,行!你来你来,今天洗不舒服老子对你不客气!"

  其实徐北要没有郎九帮忙,还真洗不成这个澡,光是脱衣服他就办不到,胳膊也没劲,抬不起来。郎九很小心地捧着他的手把衣服给脱了,然后伸手往他裤腰上摸过去。
  "等……"徐北赶紧阻止。
  没等他把话说全了,郎九已经很有速度地解开了扣子,拉链一拉开就往下扯。徐北觉得自己脸都快拧巴了,非常尴尬,一开始想夹着裤子不让郎九拉下去,可是想想又觉得那动作有点二,于是只得往墙上一靠:"内裤不要动。"
  "嗯。"郎九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要穿着内裤洗澡,但想想似乎不影响,于是没有继续扒徐北的内裤,打开了热水的红色开关,这个倒是和原来的一样,他能分清。

  徐北面对着墙背对着郎九,郎九扶着他的右手架在墙上。徐北闭上眼让水从头上淋下来,温暖的水流在身上划过,两天没洗澡了,这会感觉挺爽。
  帮人洗澡这种事,郎九没有经验,只是用手在徐北背上胡乱地摸来摸去,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痛了他。徐北撑着墙挺了一会,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郎九:"你这叫帮人洗澡吗,纯粹就是耍流氓,你这是在摸老子呢还是在洗?"
  "摸。"郎九倒是无所谓,继续在他背上摸了几下,又把手绕到他胸前。
  "停!"徐北拍开他的手,"上香皂吧……"

  郎九的动作自始至终都很温柔,配合着水流在徐北身上轻轻抚过,一开始徐北还挺享受,慢慢就有点遭罪了。
  身体有时候是跟脑子分开的,对于一个很久没有好好释放过一次,而且每次企图释放欲望时都被打断的身体来说,郎九这种掌心带着少许灼热,游走在他身上的轻抚……
  就他妈是红果果的挑逗!
  徐北有反应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回手推了推郎九:"行了,你出去,一会完事了叫你。"
  郎九没动,手扶在他肩上,他敏感地注意到了徐北身体的微小变化。徐北当然也知道这事肯定会被他发觉,所以万般悲痛:"你懂的。"
  "我帮你。"郎九的手突然从身后滑到了前面,身体贴了上来。
  "你大爷……"徐北猛地绷直了背,这刺激太大,他想往前躲开,但是前面是墙,他只得用脑门顶在墙上,声音都有点发哑了,"你爹是熟练工,不需要你这个学徒工帮忙。"
  "我会。"郎九也没等他再说话,手指划过他小腹,直接握了上去。

  徐北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想说什么,又想推开他的手,但是这种完全不同于自己打飞机的强烈刺激让他最后只是捏着郎九的手,很用力地捏着。
  郎九手上还带着泡沫,这种润滑的触感让徐北有些不能自持,并且他发现郎九的学习能力的确惊人,就上回帮他弄了一次,他似乎已经能准确地知道哪些地方最敏感,也知道怎么样的动作能更好地刺激到这些部位。
  "……操,"徐北闭上眼睛,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郎九那天躺在床上时微启的唇和带着迷茫和诱惑的眼神,无论他怎么想像美女们的大长腿和丰满的胸,最终都会回到郎九的身体上,他甚至能回想起他那天发出的隐约呻吟。
  见鬼了,徐北想,真他妈见鬼了。

  别人帮自己弄的快感是远远超过自给自足的,加上很久没有过这样的刺激了,徐北没撑多久就发泄了出来。他手撑着墙,枕着自己的胳膊,慢慢平静下来之后发现郎九还贴着他后背搂着他的腰,身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顶着他。
  "你……"徐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郎九灼热的呼吸一阵阵地扑到他脖子上。
  "我自己。"郎九小声地说了一句。

  徐北躺在床上,全身都有点没劲,听着郎九在浴室里冲水的声音,心里有点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
  郎九没有接触过女人,从它吃奶的时候就跟自己待在一块,除了每天忙于逃命,根本没有机会和女人相处……徐北得出一个结论,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去弄点毛片让他观摩一下!

  郎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照例是赤条条,徐北都懒得再重申穿衣服的问题了,他现在只想睡一觉。郎九在床边站了一会,徐北在犹豫是让他上床还是要求他变回狼再上床,或者直接让他去睡沙发。不过那沙发有点简单得过头,而且小,郎九睡上去估计两头都不够长。
  徐北这正纠结呢,郎九抓过枕头直接往沙发上一扔,躺了上去,果然,腿都能搭到地上了。
  "难受吧?"徐北看着他问了一句,他不知道为什么郎九突然会睡到沙发上去。
  "不。"郎九简单地回答,把腿弯了起来,又搭到了沙发靠背上,四仰八叉的看上去很嚣张。
  "你……要不……"徐北想说你要不变回去上床睡得了,但又有点开不了口,搞得自己好像多讨厌郎九的,其实他真不讨厌这孩子,自己为了救他都能豁出命去,只是不习惯。
  "不。"
  "不你娘个蛋!"徐北火了,翻了个身冲着墙,爱睡哪睡哪去。

  半小时之后,徐北还是没有睡着,他一直忍不住竖着耳朵听郎九的动静,那个沙发要真睡一夜,第二天不是落枕就是扭腰,但郎九那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他根本没动过。
  徐北悄悄扭头看了一眼,发现他还睁着眼睛,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我操吓谁呢你!"徐北吓了一跳,转回头骂了一句,又等了一会,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床板,"上来睡吧,老子上辈子是不是烧了你家房子啊!"
  话音刚落,床跟着就颤了一下,郎九已经抱着枕头一掀被子上了床。
  "你他妈是不是就等着这句呢?"徐北拍开正往他腰上搂的手。
  "嗯。"郎九回答得很实诚。
  "真有耐心。"
  "嗯。"
  "别贴着我睡。"
  "嗯。"
  "明天我去帮你请个老师。"
  "嗯。"
  "手拿开……别装睡!"
  "嗯。"

  徐北站在一溜写着"家教"的牌子面前,他之前已经观望了半个多小时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他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这些什么作文英语物理数学的牌子弄得他很郁闷。
  他只是要找个人教郎九说话,认认字什么的……

  "这位大叔,看了很久了,过来聊聊呗。"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女声在他前方响起。
  大叔?还过来聊聊?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徐北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一张桌子后坐着一个笑吟吟的姑娘,正冲他招手。他往自己前后左右看了两圈,确定这姑娘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于是有点悲从心来:"你管谁叫大叔呢?"
  "你啊,大叔过来坐坐,站半天了。"姑娘继续笑着,头上戴着顶毛线帽子,帽沿上插着支笔。

  徐大叔扛不住这份笑容,于是尽管对于这个称呼有些愤愤不平,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姑娘对面的椅子上。他总觉得这姑娘有点面熟,声音听着也有几分似曾相识,但又不好直接问,都被人叫大叔了,差着辈儿了,让人误会了不好。
  "大叔不认识我么?"小姑娘一直是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徐北没想到这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看来真是认识?他打量了一下眼前这姑娘,脑子里把跟他有过关系的妹子过了一遍,真没找着眼前这个,他皱皱眉:"上辈子咱俩是不是有过一段不可说的往事?"
  "哎哟,大叔这么不正经,"小姑娘乐了,啧了一声,右手伸了过来,看了一眼他又换成了左手,"邻居啊,我住你对面,我叫薜雅,大叔昨天还说你好来着,今天就占便宜了。"
  徐北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妹子就是昨天回家时碰到的那个,赶紧伸手跟她握了一下:"大侄女啊,不好意思,你叔不是故意的……我叫徐北。"
  薜雅的手很软,摸起来手感很好,徐北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果然还是妞的手好摸啊!郎九只要摸过一次,就不会整天对着个大老爷们儿想入非非了。

  "大叔要请家教?教自己还是教孩子啊,"薜雅手托着腮,"大叔也不像有孩子的人啊。"
  "是么,就这都已经是大叔了……"徐北对于这个称呼相当郁闷,偏偏薜雅还叫得挺欢,"我觉得你们这里水平太高了,我需要一个能教小学的就行了,就认字说话什么的。"
  "一样教的,大哥,"薜雅迅速改了称呼,"我们可是师范,高低通吃,大哥你要个男生还是女生教啊?多大的孩子?"
  "……不是小孩子了,"徐北开始胡扯,"从国外回来的,基本不会说中文,字儿也一个不认识,什么都不会……"
  "国外?那得找个有外语基础的,哪个国家?"
  徐北犹豫了一下,是啊,哪个国家?哪个国家也不行啊,郎九懂个屁外语……他清了清嗓子,管求了:"毛里求斯。"

  "哈?"薜雅眼睛瞪了一下,愣了。
  "这个不用管,他能听懂中文,就是说不利索。"
  "哦……这个就好办了,要男生女生啊?"薜雅没再研究这个毛里求斯的问题,继续提问。
  "男的。"徐北真的很想说要女生,要漂亮,要身材好,要无男友的女生,可是一想到这是在给郎九找老师,而郎九见了姑娘那个没风度的德性,又是甩脸子又是打喷嚏的,他只能说要个男生,起码能先教会他些基本的东西。
  "男的?"薜雅似乎有些吃惊,重复了一遍,"要男生教吗?"
  "怎么了,你们没男生提供?那孩子是男的,男生可能好交流些。"
  "有有有有,只是一般都愿意找女生,有耐心,我们这里男生都快卖不出去了,"薜雅拍拍手,回头冲她身后蹲成一圈正在打牌的学生喊了一嗓子,"江越!过来见老板!"

  有人应了一声,背对着他们的一个男生站了起来,手上还抓着一把牌,回过头的时候差点没把徐北吓笑了,操!
  江越一边把脸上贴得都快赶上面具了的纸条往下扯,一边小跑着过来:"不好意思,今天太背了,输得有点对不起观众。"
  徐北忍着笑,看着他把脸上的纸清理完毕,然后冲自己一伸手:"老板好,我叫江越,中文系大三,上课时间绝不打牌。"


作者有话要说:徐北肯定是想找个妹子来做家教的,可是情况不允许不是……
明天继续日更,晚上八点老时间。
谢谢给我扔霸王票的大人。


35

35、狼糊糊是天才 ...


  壁炉的烟囱坏了,修了大半天才修好,又用了小半天时间才把屋里那股子呛鼻子的味散掉,班大同裹着条被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周围放了四五个电暖器,都开到了最大档。
  "我早他妈说了这家物业不行,果然他妈的不行了吧,"班大同很不爽地换着台,最后停在一档相亲节目上,"徐北去了安河。"
  "嗯。"林睿在修指甲,低着头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语气很平静。
  "他为什么突然会去安河?"班大同伸手揽过林睿的肩,在他耳垂上捏了捏。
  "因为那是沈途的地盘。"林睿继续修指甲。

  班大同斜眼看了一下林睿,他不知道沈途是谁,不过他不打算追问,他在某些方面很有耐心,或者说,他对很多事并没有兴趣。
  "我去打个电话,"林睿站起来,把指甲刀扔到茶几上,"你不睡会么,黑眼圈出来了。"
  这几天班大同没怎么睡觉,自打看到了雪狼咬死土佐之后,他就对雪狼被抢走的事抓心挠肺的,晚上睡觉也哀声叹气,他自己都觉得自己魔症了。
  "一会吧,你打完电话上来陪我,"班大同裹着被子往二楼卧室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着林睿,"我突然觉得程老六的鬼獒完全不是个儿,你说,还有更强的对手么?"
  林睿拿着手机低头拔号,听到这话手指的动作停了一下,更强的对手?有,当然有。
  "会有的。"

  林睿拔通了号之后靠在窗边,想起来沈途那天说的话,好久不见。的确是很久不见了,沈途的样子没有什么变化,但无论是行动和反应速度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样子了。
  "什么事。"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睿收回思绪:"沈途把那只狼安排到安河了。"
  "路上怎么没拦下来。"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冰冷得如同机器人。
  "有人跟着,没机会。"
  "居然能让沈途从你手上把狼抢走,"那边的人冷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该反省一下了。"
  "嗯……没错……"

  徐北带着江越去认门,他对江越还算满意。
  江越很开朗,不认生,话挺多但不招人烦,而且长得还不错。
  徐北小时候总听老妈念叨,说知道为什么别人都夸你们兄弟俩长得好么,因为以前给你们找保姆的时候专门挑了长得好看的,孩子跟什么人在一块呆久了,长相就随人家了。
  郎九虽然不是小孩子,但还处于可持续发展的阶段,徐北不想他日后长跑偏了。

  "我儿……我弟的情况比较特殊,"徐北想着怎么样能把郎九的情况给江越描述明白了,又不至于让江越觉得郎九是个智障,"他很聪明,你跟他说过的话,教他做过的事他肯定能记住,但是……"
  "但是他还是什么也不会?"江越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徐北捏捏眉心,事情好像的确是这样,但这样听起来智障的似乎不是郎九,而是他自己。
  "总之,你要教的东西很简单,说话,认字就行,幼儿园小朋友学的东西……"徐北叹了口气,"其实我应该去幼师找个老师你说对不对?"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再说我们这里没幼师,"江越笑了起来,"我先见见他吧。"

  徐北开门的时候很小心,打开了之后先把脑袋探进去扫了一眼,确定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玩着遥控器的是变成了人并且是穿着衣服的郎九时,才把门完全打开,把江越让进了屋子。
  "这是我弟,郎九,"徐北走过去踢了郎九一脚,"起来,这是你的老师,江越,叫老师好。"
  郎九对于自己突然从儿子变成了弟弟这件事有点不明白,但还是站起来很老实地冲站在门口的人叫了一声老师好。
  顺便辩认了一下这人身上的闻道,还好,不让人讨厌。

  江越见到郎九的时候愣了一下。
  按照徐北在路上的介绍,他想像中的郎九应该有些羞涩,有些瘦弱,有些苍白,有些……总之不管怎么样,都不该是这个样子。
  "叫我江越就可以了。"他对着比自己高半头的郎九笑了笑,还说请个幼师?
  "江越。"郎九倒是不客气,马上改了口。

  徐北指挥着郎九给江越倒了杯水,看起来郎九对这个老师还算可以接受。他看了看时间,把郎九叫到卧室里,掩上门小声问:"这个老师行吗?"
  "嗯。"郎九点点头。
  "我早上给你说的,有些事不能告诉老师的,都记得吧?"
  "记得。"郎九继续点头。
  "那就行了,你跟老师聊会,我去超市买点熟菜,"徐北打开门走到客厅,对江越笑笑,"到饭点了,中午在这吃吧?"
  "好。"江越并没有推辞,爽快地答应了。

  "我去。"郎九跟在徐北后边说了一句。
  "不用,我去就行了,你跟老师聊聊。"徐北拿过外套。
  "我会!"郎九有点着急,抓住了徐北手上的衣服,他对于昨天去超市买东西的事耿耿于怀,总想再找个机会去一次,以证明自己对购物这项工作是可以胜任的。
  "知道你会,没说你不会。"徐北扯了两下衣服,郎九抓着不放。
  "手!"郎九坚持,徐北就一只手能拿东西,而且他知道徐北怕冷,一般没事不愿意出门,"冷!"
  "我他妈让你呆家里陪老师说话你就给老子呆着,"徐北本来想在江越面前装装斯文人,但让郎九弄得有点上火,骂完了才想起来失控了,赶紧又压了声音,"我五分钟就回来,手没事的,你要想买东西机会多的是,以后都让你买,怕买不死你。"

  徐北出门之后,江越看着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他旁边的郎九,总算是明白了徐北为什么要找个人来教郎九这么基本的东西。
  这孩子说话太费劲了,一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连一个整句子都说不出来,听得江越在一边急得想上去抠他嘴。

  "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江越从衣服里掏出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不会。"郎九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仔细地听着徐北慢慢走远的脚步声。
  "我教你吧,你的名字很简单的,"江越在本子上写下郎九的名字,把本子和笔递到他眼前,"写写看?"
  郎九对于写名字的事没什么兴趣,但江越说话很温和,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再加上徐北说了,要听老师的话,他只得接过本子和笔。
  江越的意思是想让郎九照着他写的描出来就行了,但等了一会,他发现有点不对劲。
  郎九不会拿笔。

  "你……会写别的吗?"江越问他。
  薜雅说这孩子是从毛里求斯回来的,中文只能听,说和写都不行,但眼前这状态明显是这孩子根本连笔都没碰过,别说是毛里求斯回来的,就算是从潘多拉星回来的也不应该啊。
  "不会。"郎九如实回答,拿着笔来回看。
  "你没上过学?"
  "上学?"
  "晕死,上学也不知道?"江越这回是彻底迷茫了,靠在沙发上半天也没想明白这对话该怎么进行下去,"你以前在毛里求斯没去过学校吗?"
  "毛?"
  "……不是毛……算了,"江越有点哭笑不得,从郎九手上拿过笔,"笔呢,得这么拿,看我是怎么拿的,明白了吗?"
  "嗯。"郎九接过笔,这次姿势很正确。
  江越指了指本子上的字:"照这个写一次,郎,九,这是你的名字。"
  郎九低下头看了看,拿笔有点别扭,但写得挺快,写完了把本子往江越脸前一举:"好了。"

  "我……的天……啊。"江越看着本子上的字,眼睛都瞪大了,他有点难以置信,一个连笔都不会拿的人,居然能仿出跟自己基本没有差别的字来!
  他拿过本子放在桌上:"再写一次我看看?"
  郎九很听话地弯下腰开始写,他觉得写字挺好玩,而且照着写也不难。
  第二遍写完,依旧跟江越的笔迹没有差别。
  江越有些说不出话来,愣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开口:"这位同学,你要不就是在玩我,要不就是个天才。"
  "天才。"郎九听不懂江越说什么,又继续写了几遍自己的名字,每一次都跟江越写的一模一样。
  "来,再写几个我看看,"江越趴到桌上,他对郎九如同复印机一样的写字能力很有兴趣,"我教你写你哥的名字,徐北。"
  "我哥?"
  "嗯,徐北不是你哥么?"江越开始往本子上写徐北的名字。
  "我爹。"郎九很认真地回答。

  "什么?"江越捏着笔直接划破了三张纸,抬起头眼睛都不知道该怎么瞪才好了,"你说什么?徐北是你什么?"
  "我爹。"郎九不知道江越这么惊讶是为什么,有点莫名其妙。
  "你哥是你爹?"江越慢慢地从桌上撑起身体,他不知道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郎九的表达有毛病,"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关系?郎九想起来徐北说过,如果老师问咱俩什么关系,就说是兄弟,别的不能说。
  于是他很严肃地回答:"兄弟。"

  "啊——"江越按着太阳穴倒在沙发上,这都哪跟哪啊,乱七八糟的,他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这个不关我事……把你爹……不,你哥……把徐北的名字写写吧,一会他回来写给他看,他会高兴的。"
  这句话郎九听懂了,写好了徐北就会高兴。
  他很认真地开始低头在本子上写徐北的名字,一口气写了十几遍,然后举起来对着正在沙发上整理思绪的江越:"好了。"

  徐北拎着一兜熟食回来的时候,郎九已经在本子上把包括江越在内的三个名字写满了好几页,一见到他进门,马上把本子递到他眼前:"写名字了。"
  徐北看着字体隽秀的几大页名字,有点反应不过来,转头看向江越:"哪些是他写的?"
  "每页的第一个是我写的,别的都是他写的。"江越走过来往本子上指了指。
  徐北拿过本子研究了半天,把拎着的菜交到郎九手上,又看着江越:"我怎么觉得都是你写的?"
  "我也这么觉得,"江越拿过本子,"老板我想和你单独谈一下。"

  徐北把江越带到卧室关上门的时候很想说,其实这样没用,他如果想听,你就跑到楼下去,他也能听得见,但这话不能说,所以他只能装出一副"现在很安全"的样子看着江越:"什么事?"
  "首先大叔你骗人了。"江越小声说了一句,语调还是很温和,不过说出来的话吓了徐北一跳,郎九难不成说漏嘴了?可就他那一个半字的词汇量,不至于吧……
  "别叫我大叔。"徐北打了个岔,心里盘算着如果真的被江越发现了什么,该怎么编瞎话。
  "郎九到底是你弟还是你儿子……这个我就不管了……"
  "等等!你说什么?"徐北头发都立起来了,郎九这个二货果然靠不住!
  "这个我不管,"江越皱皱眉,"我是说,这孩子真是从毛里求斯回来的?真的只是不会写中文?他明明连笔都不会拿,你没让他上过学吧?"
  江越这一串疑问让徐北汗都快下来了,头一回觉得屋里暖气有点太他妈足了:"这个……"

  "可是他写出来的字你也看到了,这不像是没写过字的人,他能把我的字写得连我自己都分不清……"
  郎九模仿能力很强,这个徐北在郎九给他换药的时候就知道,他第一次换药就做得很熟练,完全是在模仿沈途的动作,但这个他没法跟江越解释。
  主要是他没想到郎九还能把字写得出这效果来……
  "我跟你说实话吧,"徐北一咬牙,他妈的,这事必须得有个合适的理由挡过去才行,他很沉痛地看着江越,"其实我弟他……他失忆了。"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开始日更了,但还是要休息的,明天装修那边要装灯了得去盯着,所以停更一天。
周日晚上八点恢复更新,祝各位周末愉快!


36

36、又耍流氓了 ...


  一大早手机铃声在客厅里响起的时候,徐北搂着小狼睡得正香,手机响了半天都没能把他吵醒。小狼弹了半天耳朵,听徐北这意思的确是不打算醒了,只得仰着脖子往后在徐北的脸上舔了几下。
  "……别闹。"徐北翻了个身,昨天晚上为了教育小狼祸从口出有多么可怕,他俩促膝谈心到一点多,现在徐北困得要死,就算是班大同现在踹门而入,他也打算绝不抵抗束手就擒。
  小狼鼻子里喷了一小股气,当作是叹气,从被子里钻出来,叼着衣服一溜小跑着进了客厅。

  过了几秒钟,郎九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提着裤子又转回了卧室。手机还在不屈不挠地唱着歌,他把手机放到徐北脑袋旁边:"电话。"
  "哎……"徐北皱着眉,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马上闭上了,"是沈途,你接吧……按那个绿色的按钮……"
  郎九研究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沈途捏着份昨天的《安河晚报》靠在床上,电话接通了却没有人说话,他听了一下:"小九?"
  "嗯。"那边传来郎九有些沙哑的声音。
  "徐北呢?"
  "睡觉。"
  "叫他起床接电话。"沈途手指在《市区惊现狼人??》的标题上弹了弹。
  "不,"郎九拒绝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他困。"
  "那把电话放在他耳朵上就行了。"沈途笑笑。

  郎九犹豫了一下,把手机轻轻地放在了徐北的耳朵上。
  徐北已经没什么睡意了,沈途给他打电话肯定没什么好事,他伸手拿过电话:"什么事?"
  "你看报纸了没。"
  "没看,那么高深的东西谁有空看啊。"徐北懒洋洋地坐起来,用脸夹着电话,帮郎九把睡裤上的带子系上,系好之后郎九又很快地解开,然后自己又系了一次,算是学会了。
  "你让你儿子在大街上变身了?"
  徐北一听这话就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果然麻烦了:"啊,是,这是个无奈的意外……"

  郎九在床边等了一会,估计这个电话得说一阵,于是又爬回了被子里,侧躺着搂着徐北的腰。他能听到沈途的声音,也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现在很担心徐北挂了电话会生气。
  "见报了,太不小心了你们。"沈途语气很平静,但明显透着不满。
  徐北虽然觉得这事的确是惹了麻烦,自己当时就想抽郎九一顿才解气,可这下听着沈途的话,又相当不爽,一下提高了声音:"这事是小心就能避免的么,又不是憋屎憋尿,屎尿还有憋不住拉裤子上的人呢,何况是这种事……"
  "我不是这意思……"沈途被他喊得愣了一下。
  "那你什么意思,"徐北打断他,拍开郎九在他背上摸来摸去的手,继续喊,"是他妈你说的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上回就弄得全身都皮下出血,你让他怎么办!"

  "……我真怀疑这是你亲儿子,没见过这么着急护犊子的,"沈途笑了起来,"行了不讨论这个,我就想问问,还有谁看到了,除了当时现场的人,还有谁看到你带着雪狼了?"
  "也没多少吧,不过我俩在自助银行过的夜,有摄像头吧,"徐北想了想,"然后就是第二天找房子这里了,中介和房东见过我带着糊糊。"
  "哪个自助银行?"
  "不知道,我又没来过安河,我现在住哪都还没整明白了,反正是个建行。"
  "行吧,我知道了,这事我处理。"

  徐北想说你牛逼啊你怎么处理,但是沈途已经挂掉了电话,他只得把电话扔到一边,往后躺倒:"儿子啊,你这个变身的事真得注意了,要是当着江越的面变一次,后果不堪设想啊。"
  "嗯。"郎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手指在徐北肚皮上轻轻划着。
  徐北想骂人,但发现他是在写字,写的是徐北。

  "写得挺好,"徐北转过头看着郎九,表扬了他一下,看到郎九的眸子因为这句话而变得很亮,这孩子也太好哄了,"不过别老在我身上折腾。"
  "为什么?"郎九停下手。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到了郎九这里就成了问题,徐北有点头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我不是说了么,都是男人,摸来摸去的有什么意思……"
  "喜欢。"郎九贴在他后背上,说话时暖暖的气流弄得徐北后脖子痒痒的。
  "喜欢什么,你老子这一身的伤疤你摸着很爽么。"

  身后没了声音,徐北等了一会,正想回头看他在干什么,郎九却突然伸头过来在他脖子上轻轻吻了一下。
  徐北被这突然如其来的一下弄得整个人都僵住了,好半天才翻过身瞪着郎九:"你越说越来劲了是吧?"
  郎九喜欢看徐北的脸,他觉得徐北长得很好看,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当然,现在他没有笑,看上去还很严肃,但是他皱眉的样子也很好看。
  郎九轻轻地把徐北的右手抬起来放在枕头上,他怕不小心会压到。
  看着徐北还带着一丝睡意的脸,他觉得身体里有股热流涌了上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搂着徐北,想亲他,想贴着他有些凉凉的身体,想……

  当郎九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粗重的呼吸在徐北的耳边响起时,徐北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用战斗力尚存的左手顶着郎九的胸口,声音都有点变了:"你干什么?"
  郎九顿了一下,但很快地又抓着徐北的左手往枕头上一按,伏下|身开始在徐北的脖子和肩上胡乱地又亲又舔,完全没有章法,徐北一时弄不清他这是亲自己呢还是想吃了自己。
  他的脑子里乱成了交响乐。
  郎九的劲很大,手被牢牢地压在枕头上动弹不得,受伤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劲,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牢牢地压在身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耳朵里一片嗡响。

  郎九纷乱的吻里透着欲望,野蛮而霸道,徐北甚至感觉到了郎九的尖牙在他的皮肤上划过,带着一丝疼痛,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操。"徐北咬着牙骂了一句,郎九一只手按着他,另一只手已经向小腹下边探了过去。
  当郎九的手伸进内裤里的时候,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猛地绷紧了身体,本能地屈起腿,但无奈郎九是跨着压在他身上的,他条件反射的自我保护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这样的身体反应却让郎九一下陷入了迷乱,他握紧了徐北因为刚睡醒而本来就挺着的敏感部位,同时低下头一口咬在了徐北的嘴唇上,疯狂地吮吸着。

  徐北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在郎九探进他嘴里的舌尖上尝到了血腥味。
  这简直是五雷轰顶!自己居然被个男人咬破了嘴唇……

  郎九也尝到了血的味道,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强烈地刺激,他抓着徐北的手腕,指尖几乎要掐进皮肤里,身体中的欲望像一头野兽,急于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
  他猛地撑起身子,手抓着徐北的睡衣一扯,衣服如同一张脆弱的小纸片一般被撕成了碎片,徐北赤|裸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

  这样的情况再发展下去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徐北在郎九的眼睛里看到了让他肝颤的欲望,他趁着郎九松开了他手腕的这点工夫,甩手对着郎九的脸就是一个耳光。
  打得结结实实,脆生生响当当。
  郎九被这一巴掌扇得愣了一下,有点迷茫地看向徐北。

  "你要真有本事就他妈直接把老子干死!"徐北甩完这个巴掌接着就爆发了,"干不死你就给老子滚下去!"
  "我……"郎九似乎被这一巴掌从狂乱中扇了回来。
  "下去!"徐北运了运气,气沉丹田地喊了一嗓子。

  郎九终于被这声怒吼惊醒了,像是被吓到了似地猛地从床上跳了下去,箭一般地冲进了浴室,接着门被"哐"地一声关上了。
  徐北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有点全身乏力,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几分钟之后,郎九慢吞吞地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站在卧室门外,看上去想进来但又不敢。徐北正在穿衣服,回头扫了他一眼,看起来那股劲头是过去了,他转回头:"穿衣服去。"
  郎九很听话的把衣服都穿上了,又站到卧室门边,徐北把他的外套扔到他身上:"穿上。"
  "我……"
  "穿上。"
  看到郎九把全套衣服都穿好了之后,徐北过去打开了房门:"出去。"

  郎九这下才明白了徐北让他穿衣服是要做什么,一下急了,往后退了一步:"不出去。"
  "这事由不得你,"徐北冲过去拽着郎九的衣领就往外拉,"你他妈给老子滚出去反省!不给你点颜色你真他妈敢当老子是充气娃娃……"
  郎九不肯走,但他又怕徐北拉不动他火会更大,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地往门口蹭,他想说点什么让徐北消消气,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急得一个劲皱眉。

  "这是……在进行拔河比赛?"门外传来一个有些犹豫的声音。
  徐北一听这声音,一阵头大,想起来昨天约了江越从今天开始给郎九上课。他松了手,指了指郎九,没说出话来,又转过头看着站在门口一脸惊讶的江越:"不是约的九点吗,现在才八点半!"
  "买一送一嘛,今天公车居然没有堵,赠送半小时,"江越笑了笑,目光落在了徐北的嘴上,"哟……这是……"
  "上课吧。"徐北扭头往浴室走,摸了摸嘴唇,操,肿得不小,郎九这一口咬得真结实。

  郎九还站在屋子中间,衣服被徐北扯得奇形怪状很有艺术感。江越走过去帮他整了整领子,郎九始终定定地站着,不出声,也不动。
  他倒不是在发呆,他是在听徐北的动静。
  "你打了你……"江越想了一会,这到底是哥还是爹,最终还是选择了官方说明,"哥?"
  "没有。"郎九小声回答,他心情很糟糕,徐北听起来似乎还在生气,心跳一直挺快。
  "那他怎么伤了?"江越拍拍郎九的肩,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他能感觉到郎九的沮丧,"来吧,坐下,今天的课内容变一下,本来想让你看图识字来着……先教你道歉好不好?"
  "道歉?"
  "嗯,你让你哥不高兴了对吗?我教你让他高兴,懂了吗?"

  郎九一听江越的话,立马来了兴趣,老老实实地在桌子边上坐下了,只要能让徐北不再生气,他学什么都没问题。
  "我也不知道你俩怎么了,反正呢,他的嘴破了,"江越往浴室那边看了一眼,小声对郎九说,"我估计不是你打的就是你咬的,总之呢,是因为你才破的。"
  郎九垂着眼皮盯着桌子不开口,他知道早上的事不能说,虽然他不知道那样的事究竟为什么会让徐北生气。
  "所以呢,你要先认错,说我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敢了,"江越一边说一边顺手拿出本子把这几句话写了下来,"我看你哥脾气不是太好,你态度要诚恳,做好挨揍的准备。"

  徐北盯着镜子,进来的时候嘴唇就是肿的,但当时的状态是"肿了",现在就站了这么几分钟,这个状态就更改为"肿成一片了",这让他相当恼火,因为自己现在看上去像是叼着一块红烧肉。
  郎九轻轻地推门进来了,站在他身后。
  "干嘛。"徐北没好气地冲着镜子说了一句。
  "对不起。"郎九低着头说了一句。
  徐北愣了,这是头一回听到郎九说对不起,他挺惊讶,回过头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郎九瞄了他一眼,"我以后不会这样惹你不高兴了……"
  "等等!"徐北拍了拍他的脸,"说得挺利索啊,你江老师教的?"
  "别生气了好吗?"
  这是徐北认识郎九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一次性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徐北在心里数了一下,我操,整整两句!

  江越撑着下巴趴在桌上,等着郎九承认完错误之后继续上课。
  徐北从浴室里冲了出来,直接往他面前一拍:"江越!"
  江越被拍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郎九认错过程出了差错,他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大叔我错了!"
  "你得帮我个忙!"徐北又拍了一下桌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肉么?好吧这货不是肉,这货不是肉……
明天起继续日更。


37

37、乖九的生理卫生课 ...


  "介绍女朋友?"江越看着徐北热切的目光和他肿着的嘴唇,有点迷茫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你们师范肯定是姑娘多,"徐北点了根烟,调整了半天才在嘴上叼稳了,"你给他找个合适的……"
  "大叔你确定不是在变相帮自己找么?"江越咬着笔,一脸研究地看着他,"你说话十句有八句是假的,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徐北愣了一下,吐出一口烟,本来想吐个烟圈,但由于嘴肿了,吐出来是个扁圈,看上去像是从鱼嘴里吐出来的,他有些郁闷地伸手把烟扒拉散了:"我什么时候十句有八句是假的了?"

  "我就不一一戳穿你了,没意思,"江越从包里拿出一摞《看图识字》放在桌上,这是今天上课的内容,他专门跑了趟书店的儿童读物专柜,"反正失忆你都扯出来了,还有什么更不靠谱的不要大意地都说出来吧……"
  "靠,你没信啊?"徐北挺吃惊,接着又乐了。
  昨天他用了十分钟时间向江越诚恳地叙述了关于他可怜的弟弟是如何因为跑得太快撞墙上了而失去了记忆的经过,江越很沉痛的听完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请他节哀,然后与他们共进了午餐。
  合着他费了那么大的劲现编现演,人家根本就没信。

  "这怎么信,你还不如说他是穿越而来,"江越也笑笑,他并不介意徐北满嘴胡扯,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他不想多打听,"不过介绍女朋友这种事有点难度,你也看到了,你弟弟虽然很帅,但这种三句半的表达方式,女朋友是谈不下去的。"
  "你教他,我看你挺会教的,起码现在他能说整句子了,他跟我呆一块这么长时间,说话没有超过三个字的时候。"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教过他,"江越很不客气地指出来,又叹口气,"说起来,谈恋爱这种事也不是能教得来的啊,再说了,他也没多大吧,你急什么?"

  "老子能不急么!"徐北摸着嘴喊了一嗓子,扯着嘴唇疼,不知道该怎么跟江越解释他这么着急是为什么。
  "该谈恋爱的时候他自然会谈,到时你想拦也拦不住不是,"江越笑笑,把一本《看图识字》递给一直站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郎九,"看看,今天我们学这上面的字。"
  郎九很有兴趣地接过去,趴在桌子上翻着看。徐北瞟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小声对江越说:"问题是他现在……老子怎么感觉他分不清男女呢?"

  江越正低头从包里拿本子,听了这话很诧异地抬起头看着他,接着目光慢慢移到徐北的嘴上,一抹笑容从他的眼里慢慢漾了出来,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郎九,又转回来看着徐北:"啊……分不清男女?失忆失得这么彻底……"
  "靠,等等,"徐北被江越这个笑容弄得有些发毛,"不是你想的那样……操,你有毛片吧,借我点也行,女朋友什么的还不如这个直接。"
  "毛片。"郎九翻着书,顺嘴接了一句。
  "嗯,"徐北嗯完了才发现这话是郎九说的,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闭嘴!"

  徐北和江越是在卧室里进行的毛片交易活动,徐北怎么也没想到,江越随身带着的MP4里就有这些东西,而且是好几部。
  江越蹲在卧室的门后,跟个兜售毛片的小贩似的从包里掏出MP4递到徐北手上:"大叔,部部都是精华,你肯定知道的,质量保证。"
  徐北很惊讶地看着屏幕上翻滚着的大腿和胸,说看不出来你小子居然会带着这些东西满大街走啊。
  "主要是为了听歌,这些东西是以备不时之需,你看现在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这玩意过两天还你,我让他看看这些。"
  "没问题,那我上课了,"江越很爽快地把耳机也一并放到徐北手里,转身往客厅走,想了想又回过头,"其实,我是想说……这东西不一定管用……我是说,有些是天生的……"
  "出去上你的课。"徐北挥挥手,拿着MP4坐到床上。

  其实给郎九上课很轻松,要不是徐北根本没耐心教,郎九也不至于几个月了连整话都说不了。
  江越觉得这课上得挺有意思,基本上说一遍郎九就能记住了,只要跟他多聊天,鼓励他多开口就行,只是江越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说他不是失忆,脑子里怎么能空白得如同一张A4纸。
  "我知道了,你是野人养大的,或者是猴子什么的,"江越伸了个懒腰,学了快一个小时,该休息一会了,他瞅了瞅一直拿着MP4端坐在沙发上看的徐北,"大叔,休息时间,来一轮呗。"
  "来什么?"徐北眼睛都没抬。
  "斗地主。"江越从包里拿出一盒扑克来晃了晃。
  "俩人斗个毛。"
  "……啊,"江越抓抓头发,又把扑克拿到郎九眼前晃了晃,"乖九,我教你认牌吧?"

  江越反正也没备过课,想起什么来教什么,想斗地主了就现教,拿了牌出来洗了几把又玩上花活了,他在郎九眼前把牌来回来去洗了几遍:"怎么样,牛逼不,叫我声哥哥,我教你玩。"
  "得瑟。"徐北躺到沙发上,开了电视看,MP4里的片子他都跳着检查了一遍,觉得冲击力不强不弱,用来作教育片很合适,当然在某些时候自己用用也很不错。
  "乖九叫哥哥。"江越在郎九面前唏哩哗啦地洗着牌。
  "我教你,"郎九看了半天突然伸手从江越手里把牌拿走了,"叫我哥哥。"

  "哎哟!"徐北躺在沙发上乐了,郎九今天说话是突飞猛进,他不得不佩服江越教人聊天的本事,这都学会呛人了。
  江越看着郎九,刚才他才给郎九解释明白了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之类的辈分关系,这没一会郎九就立马用上了:"行行行,你给我玩一个看看。"
  郎九学着江越的样子开始洗牌,刚开始几下控制得不好,总掉牌,可玩了几次之后就出样子了,玩得像模像样的,动作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个刚摸牌的人。

  徐北都忍不住撑起身体来看了半天,江越也愣了,好半天才敲了敲桌子:"九哥哥,你真牛,你穿越到我们这里之前是个赌徒吧。"
  "操,你到是不认生,哥哥张嘴就叫。"徐北起来给江越倒了杯水,想想这孩子的确是不认生,大叔不也是张嘴就叫了么。
  听到江越叫了自己哥哥,郎九挺开心,他想了想,学着江越的口气说了一句:"乖越。"
  "我操!"江越终于没绷住,喊了一声。
  徐北迅速一指他:"没想到你小子也爆粗口,你注意点别带坏了我弟。"
  "你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爆呢,"江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九哥哥这个不能学,这个不文明,记住了啊。"
  "嗯。"

  这一早上的课上得很丰盛,聊天说话加上玩牌,徐北早上被郎九弄得一团糟的心情也因为他的良好表现而有所改善。只是徐北对于郎九惊人的学习能力感到有点不安,他就像块海绵,不管你说什么,只要你说了让他记住,他就能记住。
  徐北担心江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如果在江越这里再出了什么意外,他都不知道沈途问起的时候该怎么说了,虽说他没事就会喊,灭口,可真让他去灭了江越也是扯蛋的事。
  好在江越沉浸在兴奋当中,并没有起疑,只是一直说郎九是天才,同时表示徐北可以带郎九去麻将馆赚钱。
  不过这个提议被徐北严辞拒绝了,他希望郎九是个正正常常生活的人,不要像自己这样混了十来年,混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
  郎九很单纯,也很聪明,他应该有不一样的未来,其实如果有可能,他应该远离自己,就像徐岭那样。
  当然,这个似乎有点困难。

  真的困难,江越前脚刚走,郎九就跳到沙发上挨着徐北坐着,眼睛发亮等着他表扬自己。
  徐北叹了口气,在他头发上抓了抓:"你真愁人……今天学得不错,进步大大地,你爹大吃一惊,如果在别的方面也这么清醒就好了。"
  "别的方面?"郎九边脱衣服边问了一句,他穿戴整齐地呆了一上午,早就绷得难受死了,上衣一脱顿时觉得很舒畅,伸腿扭脖子地活动了半天。
  "嗯,就是咬老子嘴的那方面。"徐北皱着眉摸了摸嘴,还他妈肿着,他站起来到冰箱里拿了块冰按在嘴上,连吃饭都没心情了,光说话都费劲。
  郎九一听到这个就有些郁闷,他看着徐北的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样子由之前的开心变成了沮丧,摸了本看图识字趴在沙发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

  徐北也没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说不管用,表达不出来,江越的那几部毛片才有作用,看完了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随便吃了午饭,徐北把郎九叫到卧室里,坐在床头一脸严肃地把MP4交到郎九手里,看着他拿着MP4翻过来倒过去的研究。
  "这东西,跟咱家电视差不多,能看到人,"徐北把MP4打开点了首歌出来,把耳机塞到郎九耳朵里,"用这个就能听。"
  歌声刚一出来郎九就吓了一跳地把耳塞一把扯了下来:"……不用这个。"
  "那直接听吧,"徐北把耳塞取下来,挑了一部刚才他检阅过的片子,"你在这里看,我在外面看电视,看完之前不许出来,如果……如果有反应,你自己在屋里解决一下。"
  没等郎九对此提出疑问他就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什么也别问,你看完就明白了。"

  心满意足地把卧室门一关,徐北很有成就感地往沙发里一窝,早有这东西这事早他妈解决了,自己哪用一次又一次地这么尴尬。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小狼从捡回来就没打过任何预防针,被咬这一口是不是得去打一针狂犬疫苗?不过这伤口是他在人的状态下咬的,那该怎么算……再说了,怎么给医生解释被狗狗在嘴上咬了一口?
  算了,明天先去医院看看手才是最重要的,今天手开始有点疼,不知道是不是早上无意中碰到哪了,虽然有左手在,可他也不愿意右手真的弄个伤残。

  卧室里很安静,徐北听不到什么动静,也不知道郎九看了那片子会有什么反应,他很想趴门缝上偷看一下,可又觉得那样太龌龊,只得盯着电视看。
  给郎九挑的这片子不长,就二十来分钟,但项目挺全,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

  可事情好像不像徐北想像的那么顺利。
  徐北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郎九还没动静,他有点坐不住了,这小子不会兴奋过头了吧,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过去敲了敲门。
  "我说儿子,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郎九在里面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哑,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那我进去了啊?"徐北突然有点不安,这声音中透出来的平静有些不正常,他记得自己当年第一次看这种东西,那状态可绝不是郎九现在这样子。
  "嗯。"

  推开门的时候,郎九正靠坐在床上,手上拿着MP4,看上去和徐北离开卧室时没有什么区别。徐北很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郎九脸上的表情跟他穿的裤子一样平静,波澜不惊的,这下他有点不明白了:"看完了?"
  "嗯。"郎九把MP4放到一旁。
  "什么感觉?"徐北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猥琐,但郎九这含糊的态度让他不得不这么问。
  郎九没出声,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又低下头用手指在MP4的屏幕上轻轻敲着,徐北等得都快要骂人了,他才抬起头,眼神里有种说不清的情绪,看得徐北一阵阵不安。
  "没有感觉。"郎九淡淡地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AV好像不管用。
明天晚上八见见。
谢谢给我扔地雷的妹子。


38

38、只要徐北 ...


  徐北是13岁那年第一次看的三级片,在同学家里。他还记得那同学叫陈书佑,据他那个博导老爸的说法,起这名字是希望他多看书,知识能护佑他一生。
  不过当徐北参观过陈博导书柜隔板里的小黄书和小黄片之后,对这个书佑究竟是什么书怎么佑表示了强烈的怀疑。

  徐北就是在那时第一次看了小黄片,当时的感觉简直毕生难忘。
  他跟陈书佑俩人沉默着看了半小时之后,一块到厕所吐了十来分钟,然后一脑子白花花的人影,脚下飘飘忽忽地晃回了家,那天连饭都没吃下去。
  他一面觉得太恶心了,一面在当天晚上就梦到了这些恶心的东西,并且在梦里大汗淋漓了一把。
  接下去就跟上了瘾似的,只要陈博导不在家,他跟陈书佑就会猫在他家书房里,一周之后,博导的的存货全部被观摩学习完毕。
  也就在那段日子里,徐北将打手枪的技能磨练到了一定境界。

  可是郎九说没有感觉。
  徐北简直无法想像一个生理发育正常,并且时不时会有性冲动的男人,第一次看毛片居然会没有感觉,并且根据郎九的语气和眼神,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感觉。
  "你……"徐北扶着门框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目前的僵局,尽管徐北觉得挺不可思议,但郎九的这种状态只有一种可能。
  之前以为用毛片可以完美地解决郎九的问题,没想到这二十分钟毛片把事件推向了一个更为尴尬的境地,徐北觉得自己后背都有点出汗了。

  郎九站起来,嘴抿得很紧,看上去心情不是太好,他沉默着往客厅走,从徐北身边走过时,轻声地问了一句:"应该是这样的吗?"
  "……理论上是这样。"徐北回答得很艰难。
  "你讨厌我了吧?"
  徐北突然觉得如果郎九还是像原来那样表达不清就好了,起码自己不用面对这么多难以回答的问题。他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转头看着郎九:"我不讨厌你,你自己想想吧,我要是讨厌你,就不会费那么大的事把你从班大同那弄出来。"
  "可是……"
  "可是这跟那事不是一回事,"徐北脑门顶在门框上,就差抠墙了,"你就像徐岭一样,像我弟弟一样,对我来说很重要,但……"
  徐北咬咬牙:"不是能上床的那种,你懂吗?"
  郎九不再说话,坐到沙发上,随便拿了本《看图识字》,腿一盘低着头开始看。
  徐北最后也不知道郎九到底有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去一个星期的时间,这个问题在两人之间没有再被提起,生活每天都跟前一天差不多,江越每天早上过来上课,郎九学得很认真,也很快,只要不是绕弯子的话,他都可以很快掌握理解。
  如果除去郎九开始坚持在客厅沙发上睡觉,哪怕是变成狼形的状态下也不例外这件事,一切都很正常,歌舞声平,其乐融融。
  徐北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郎九的状态很平静,不像是在赌气或者闹脾气,但是让他觉得两人之间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拘无束。
  徐北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去买张单人床,郎九的个子睡在沙发上很遭罪,看上去就像他在虐待这孩子,每次徐北起床都能看到他有一条腿放在地板上。

  "今天上完课咱俩出去买张床好不好,"徐北蹲在沙发边,对还躺在沙发上睡懒觉的郎九说,"你这么睡着难受吧?"
  郎九扭过头,半睁着眼看了他一会:"不难受。"
  "我说儿子,"徐北在他脸上轻轻拍了拍,"你跟我说,是不是不高兴呢?"
  "没有。"郎九侧过脸,将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压住,垂着眼皮,也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心情不好,样子有点沮丧。
  "我好久没看到你笑了,咱俩谁跟谁啊对不,"徐北干脆坐在了地板上,"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上回的事……咱们也没谈明白,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我,我横不能吃了你是不是。"

  徐北轻言细语的时候不多,他大部分时间脾气都很急,一句话不合适就爆发。郎九对现在徐北温和的语调很是享受,忍不住用手指在徐北的下巴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笑了会看到牙。"郎九对着徐北笑了笑,脸上的酒窝一闪而过。
  徐北抽出手,迅速地戳在他的酒窝上:"捉住了,保持三秒。"
  郎九愣了一下,很开心地笑了起来,握住了徐北的手,他知道徐北在逗他开心,徐北很少有这样的耐心,他觉得心里一下变得暖洋洋的很舒服。

  "一定要那样吗?"郎九把徐北的手拉到唇边,说话的时候唇在徐北的指腹上轻轻蹭着。
  "哪样?"徐北为了保持手指的敏感,经常用醋泡手,对于任何细小的触碰都很敏感,郎九柔软的嘴唇弄得他从指尖痒痒到心窝里,于是弯起手指弹了郎九一下。
  "你让我看的那些。"郎九皱皱眉。
  那天他说没感觉,并不全对,他有感觉,觉得恶心。其实他只看了几眼就把手上的MP4扔到一边了,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关掉,充斥在他耳朵里的女人呻吟和娇笑让他几次都想把那东西扔到窗外去。

  "也不是一定要那样,"徐北咬着嘴唇在脑子里寻找合适的解释,"只是……你觉得你喜欢跟男人那样?"
  郎九眉毛都快拧成蝴蝶结了,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很肯定地回答:"不是。"
  "啊?那你什么意思……"徐北愣了一会,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扶了一下椅子才站稳,声音都快跑调了,"我靠你不会是要跟母狼……我上哪给你找啊!"
  郎九被他这一嗓子喊得也跟着跳了起来,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跳起来是想要说什么,又倒回沙发上,拿了个靠垫抱着,把脸埋在靠垫里,闷着声音说了一句:"不要狼。"
  "那你要什么啊!"徐北有点着急,上去推了他一把,这都三性恋让他挑了都没挑出来?

  "你。"郎九没有抬头,依然是埋在靠垫里,不过吐字倒是没受影响,这个字很清晰地传进了徐北的耳朵里。
  "我?"徐北头皮都炸了,过去扳着郎九的脑袋想看看他现在什么表情,可郎九死抱着靠垫不松劲,徐北一只手折腾了一会,实在是没劲了,只好往沙发上一躺,手捏着眉心,"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啊……"

  沈途是在天黑透了的时候才进的安河。他已经很久没过来了,虽然这里对于他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没有猎人能在安河接近他。
  但他一年之中只有几天会到安河,逗留很短的时间,他不愿意呆在任何会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地方。
  这次来是为了郎九。

  永远不要相信安全感这种东西,它会让一个人失去应有的敏锐和判断力。
  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你死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以为自己是安全的。
  沈途蹲在墙角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是融化在了黑暗里。这些话是林睿对他说的,扔掉安全感,沈途,只有这样你才会成为一只真正的狼。

  有脚步声从路的拐角那一边传来,沈途能听到很多脚步声,但他能准确地找出他要的那种。拐角有一盏路灯,灯光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有人从那边慢慢走了过来,步子迈得很轻快。
  沈途在心里叹了口气,太没防备了。

  那人在经过沈途身边的时候都没有发觉黑暗中有人在看着自己,沈途从黑暗中滑了出来,消无声息地靠了过去。
  从指尖突然伸出来的黑色利刃闪着寒光贴着那人的脖子划了过去,尖锐的刀锋顶在了那人的咽喉上:"我真佩服你能活到现在。"

  "那就杀了我呗,"那人并没有惊慌,听到沈途的声音之后反倒往后靠了靠,笑了起来,"大叔真是越来越神出鬼没了啊。"
  "让你处理的事办好了没。"沈途松开手,往后退开了一步。
  "放心,不就是监控录像么,早弄干净了,"那人转过身,脸上带着微笑,"大叔这次来呆多久?"
  "马上就走,你看好那只雪狼,但不要让他发觉了,"沈途说完就跃上了墙头,在跳下去的时候又补了一句,"错过他我们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只。"
  "你还要去哪?"那人对着黑暗轻轻地问了一句,没有得到回应。

  徐北洗完澡一身舒坦地出了浴室,现在他单手洗澡已经炉火纯青,只需要郎九帮着他脱脱衣服就行,他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去医院看手,那么以后肯定会成为超越杨过的高手。
  郎九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研究,徐北走近了才发现,他把遥控器给拆了。
  徐北叹了口气,没说什么,走到电视面前手动换台,在拆掉遥控器之前,郎九已经在江越的鼓励之下拆过电视,拆过微波炉和电磁炉。
  "一会你把江越那个MP4拆了吧,"徐北坐到郎九身边,点了根烟,"不能总让他祸害咱家的东西,咱也拆拆他的东西。"
  "好。"郎九把遥控器装回去,递给徐北,目光落在他没有扣好的睡衣上,那里能看到他带着伤但看上去依旧紧致光滑的皮肤。

  "儿子,我问你个问题,"徐北低头看了看自己,把扣子扣上了,"你看,你说不喜欢男人,可又说喜欢我,但我就是个男人……"
  "嗯。"郎九盯着电视。
  "你看,这不是冲突了么,"徐北伸手扳着郎九的下巴把他的脸冲着自己,"我问你啊,江越也是男人,你会不会也喜欢他?"
  "不喜欢江越。"郎九皱皱眉。
  "江越长得比我好看啊,又可爱,嘴又甜……"
  郎九把徐北扳着他下巴的手拍掉,又抓起个靠垫往徐北身上扔过去,很不耐烦地加重语气:"不喜欢江越!"

  "好好好,不喜欢江越……"徐北叹了口气,站起来夹着烟往卧室走,"为什么喜欢我?"
  "不知道。"
  徐北没再说话,进了卧室直接往床上一扑,伸了个懒腰,算了,这种问答估计永远没有尽头。他翻了个身准备睡觉,突然发现郎九跟了进来,站在床边。
  "干嘛?"
  "你说要买床?"
  "啊,你总睡沙发我看着难受啊,虐待儿童。"
  "不买,"郎九一条腿跪到了床上,他才不要单独的一张床,如果有了那张床,他就没有理由再睡到徐北身边了,"我不睡沙发了。"
  "你意思是还是跟我挤?"徐北看着他。
  "嗯,"郎九没等徐北表态就躺了下来,像是怕徐北赶他走似地又补充了一句,"不碰你。"

  徐北没有一脚把郎九踢下床去,也没有像平时那样往一边躲,他知道这段时间郎九一直因为这事心情不好,他不想让郎九觉得两人之间有疏离的感觉。
  每次看到他有些黯淡的目光,徐北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徐岭,当年徐岭第一次看到他打架,他对徐岭吼出"你一边去"时他的眼神徐北这一辈子也忘不掉。
  郎九信任他,依赖他,虽然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郎九对他这种超出了正常范围的感情,但他不愿意在郎九眼里看到那种被推到一边之后的失望情绪。

  "睡吧,"徐北轻声说,拉过被子盖上,"以后你可能会明白的吧。"
  郎九翻过身看着徐北安静的侧脸,心里踏实了很多:"江越说明天出去玩。"
  "去哪?"
  "把妹子。"
  "什么?"徐北睁开眼睛,扭过头看着郎九,"把妹子?"
  "嗯。"郎九很严肃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糊糊要去把妹子了。
至于那个跟沈途接头滴人是谁……别猜,肯定不是你们猜的那个。

另外这两天JJ又有点抽,留评和回复都很困难,给我留了言的妹子要是看到我没回复……不是我不回复,肯定是因为JJ菊花转得太妖娆……


39

39、糊糊的恐妹子症 ...


  徐北觉得江老师很操蛋,他没有告诉郎九"把妹子"是什么意思,只是说带他跟同学一块出去玩,郎九因为很少出门玩,所以昨天还挺兴致勃勃。
  徐北起了个大早,把还在床上装毛球的小狼直接扯到地板上,他没有理由不让江越带郎九出去玩,但注意事项有很多,他在睡梦中总结了一夜,必须提前交待清楚。

  小狼被拉到地板上时还在睡,徐北把它翻过来面冲上,一边挠着它肚皮一边用手扒拉它眼皮:"儿子啊,你快清醒,你打算一会让江越用牵引绳带你出去把妹子么。"
  小狼哼哼了一声,很受用地仰着脖子让徐北给它挠肚皮。
  徐北挠了一会,把郎九的衣服拿过来扔在地上:"快收拾收拾穿好衣服,我还有事要跟你交待。"

  "第一,今天要是碰到女生,打喷嚏可以,但是不可以对人家甩脸子,"徐北站在郎九身边看着他刷牙,"第二,不要让人看到你的牙,江越也不可以,第三,不管碰上什么事,动作不许太快……"
  郎九一直嗯嗯嗯,又转头笑着冲徐北呲了呲牙:"知道。"
  徐北看得出郎九很开心,酒窝配上尖牙挺好看,他愣了愣神,忘了后面还要说什么,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不要乱说话,我原来给你说过不能随便告诉人的话还记得吗?"
  "放心宝贝儿。"郎九丢下一句话跑进客厅穿外套。
  "……操。"

  江越来的时候下雪了,他蹦着进了门,一个劲搓手,看着郎九羽绒服里面只有一件长袖T恤,再捏捏他裤子,居然只穿了条单裤:"不行不行,乖九你耍帅也分分时间啊,外面下雪呢……"
  "不冷。"郎九在窗边往外看了看,他喜欢下雪天,今天的雪不算大,但也让他感觉很舒服。
  "大叔你怎么教育的啊,会感冒,你自己出门的时候跟穿了被子一样,"江越不满地看着徐北,他不想带郎九出去玩一趟回来再把人家弄病了,"怎么你弟出门就这么打发啊。"
  "他就这样,放心,"徐北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塞到江越手上,"他不会用钱,你拿着,该花就花……"
  "知道了,财神。"江越把钱塞到口袋里,他很少看到徐北出门,这人似乎也不用上班,但钱包里永远有钱,拿钱出来还从来不数。
  "还有……"徐北犹豫了一下,他对于郎九接触姑娘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弟对女孩子有点,呃,反正不太喜欢,你照应着点。"
  "有我在你放心,"江越拍拍胸口,"乖九出发。"

  徐北站在窗前看着江越和郎九在雪地里走远了,伸了个懒腰,坐到桌子前。这两天得换药,他想先拆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这手时不时地痛一阵子,弄得他很是烦躁。
  应该趁着今天郎九不在家去趟医院,徐北是这么计划的,在拆开纱布之后,这种想法更为强烈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有些郁闷地小声骂了一句:"我操!"
  去医院吧,徐北把纱布缠回手上,很费劲地穿上衣服,拿着手机心想是不是该打个114问一下这附近哪里有医院。

  有人哼着歌上楼,楼梯跺得震天响,徐北听了两句,唱的是"是说一生命犯桃花,谁为你算的那一卦……",这调都跑出五行之外了,要不是听了歌词,可能会以为这唱的是另一首。
  徐北打开门,冲着外面正唱着歌往上蹦的人乐了:"我说薜雅同学,你这跑调跑得相当提神哪。"
  "大叔你这就不对了,哪有当美女面这么说的,"薜雅拎着一兜包子,满不在乎地挥挥手,脸上笑盈盈的,"吃包子么?买多了。"
  "太提神,吃不下了,"徐北笑笑,指了指自己的手,"你们这附近有医院么,我要去看看手。"
  "有啊,不远,你现在去吗我带你去,"薜雅开了门把包子往屋里一扔,"我有车我有车。"

  徐北本来只想打听个路线,不想让个小姑娘下雪天给自己带路,但薜雅很热情,加上还有车,他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不过走到楼下看到薜雅的车时,徐北差点哭了,他指着停在路边的一辆粉色小车看着薜雅:"小绵羊?"

  江越带着郎九打车直奔艺术学院后门,在车上时他把徐北给他的钱拿了几张放到郎九口袋里,小声在他耳边说:"乖九,男人身上不能没有钱,特别是在把妹子的时候,你拿着点,用的时候我会教你。"
  "嗯。"郎九点点头,转头看着车窗外飘落的雪花。

  江越这次约的是音乐系的系花,校际运动会上认识的,他数着数,约了12次人家姑娘才同意了出来玩,还得是集体活动,她带上宿舍的姐妹,江越叫上几个男生。
  其实江越一年换一个女朋友,泡妞技术很高超,哪怕是系花这样的妹子,他基本上一个月也能搞定了,像这种约人十几次的事他很少做,一般五次是上限。
  系花他没有多大兴趣,他喜欢干脆利落的姑娘,这次费这么大劲是为了宿舍的福利,几个哥们儿都荒着,到了晚上就哀叹长夜漫漫不能成眠什么的听得他抓狂。

  到了艺术学院,同宿舍打了鸡血的几位已经到了,看到江越下车就喊开了:"太没诚意了,压着点来,万一程萌萌先到了怎么办!"
  江越看了看时间,约的是10点,他告诉宿舍的人10点半到,其实程萌萌11点能出现就算给面子了。
  "等吧,"江越指了指郎九,"我学生,郎九。"
  郎九按照江越在车上教的,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叫了哥哥好。几个人看到郎九有点傻眼,把江越拉到一边:"我说江小越,你故意的吧,带这么个人来,存心不让我们有机会?"
  "至于么,你们还拼不过个16岁的小孩?"江越笑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郎九,这小子露点笑容就能看出孩子气来,可惜不太爱笑,酷了巴叽冷着个脸,正好是小姑娘喜欢的范,没准还真能抢了哥几个的戏……

  "你叫郎九是吧,"一个胖子走到郎九身边,拿出烟抽出两根递给他,"我叫秦光,叫我大光就行。"
  郎九看着秦光递过来的烟,他到是经常看到徐北抽烟,可是从来没碰过,这东西的味道太呛,他有点受不了,每次徐北抽烟的时候他都躲开。
  现在秦光把这东西递到自己手边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干嘛,"江越跑了过来劈手把秦光手上的烟拿走了,这要让徐北知道了不得骂死,"光哥你有点素质行不行,这还是个小朋友。"
  秦光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烟放回兜里:"你干个家教还挺尽心。"
  "人家叫我哥呢,"江越笑着搂了搂郎九的肩,"是不是,乖九。"
  "嗯,"郎九点头,"乖越。"

  一声乖越让几个人在路边蹲着笑了半天,弄得江越很没面子,用指头戳了戳郎九的背:"白眼狼啊,白瞎了我没日没夜地教你……"
  郎九一听这话就愣了,看着江越半天,江越怎么会知道这个?而且白眼睛的狼是什么?他犹豫了一下,徐北说了,他是狼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不是狼……"
  "哎哟,"江越被逗乐了,"傻九啊,白眼狼不是狼,来,哥哥给你解释一下哈……"

  江越正给郎九解释白眼狼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有人压着嗓子喊了一句,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我靠总算是来了!"
  艺术学院后门里走出来四个姑娘,一字排开,手都挽着,虽说顶着雪花,但姑娘们穿得都不多,尤其是腿上。下半身分别是裙子短裤和前面看是裙子后面看是裤子的款,不管穿的是什么,总之距离她们的靴子都还有至少一尺以上的距离。
  "四小天鹅啊,"江越小声嘟哝了一句,歪着头在郎九耳边低声交待,"乖九,一会要叫美女好,可能会有美女会伸手跟你握手,你就握一下,千万别拉着不松……"
  江越话没说完,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转头看郎九的时候发现这小子居然已经转过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人,他急了,一把抓着郎九的胳膊:"你上哪去?"

  郎九现在心里就一个念头,快点走,离开这里。
  他看到四个姑娘从校门里出来的时候呼吸都快停止了,下意识地闻了一下味道,那种他最讨厌的呛人的香味混杂在女人的气息里让他想扭头就跑。
  他不知道什么是把妹子,可万万没想到会同时出现这么多个女人……

  "我们走吧。"郎九回头看着江越,眼神里全是企求,徐北让他不要给姑娘甩脸子,他本来是想忍着的,但实在没有能力面对这么多个。。
  "晕死,人家这一来我俩就跑,你让我以后怎么混啊,"江越拉着郎九不松手,他实在没想到郎九会有这样的举动,这哪是徐北说的不太喜欢,这分明就是恐妹子症,"乖九,你不能这样,你总不可能生活在没有妹子的空间里吧,你要老这样,你爹,不,你哥会伤心的!"
  关键时刻把徐北拿出来说事是百试百灵的,江越迅速把徐北的名字搬出来之后,郎九没了声音,皱着眉像个要被推上电椅的犯人,而且还是个冤死的。

  "不好意思啊,让你们大雪天等这么久。"程萌萌嗓子很亮,刚一过了马路就笑着说了一句。
  以大光为首的几个人立马围了过去,红光满面地表示再等一个小时都没有关系,这么大冷天的美女肯赏脸出来才是受累了。
  程萌萌对男生们的这番话还算满意,手指点了几□边的女生,给大家介绍了一下,什么娜娜,小丹,璐璐,还有一个英文叫什么塞琳娜的,江越怎么听都像是赛李娜,心想娜姐不容易啊,就这么被赛了过去。

  程萌萌在介绍完了姐妹之后,目光越过站在面前的几个人,落在了江越身上:"江越,约我们出来的人可是你哦,居然躲在后面,什么意思呀?"
  "没躲没躲,"江越拉了拉郎九,笑着走过去,"这是震惊了啊,四个美女突然出现,我心脏得要点时间缓缓劲嘛。"
  "马屁拍得太明显了,"程萌萌撇撇嘴,看到了站在江越身后的郎九,忍不住挑了挑眉毛,"这也是你同学吗?"

  郎九是唯一一个见了她们几个没露出笑容来的人,这让程萌萌有些不爽,并且他叼兮兮地双手插着兜站在后面的样子似乎对她们完全没有兴趣,程萌萌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人,不拿正眼瞅她的人。
  "这是我学生,也算是我弟吧,"江越回头看着郎九,"过来。"
  郎九很不情愿地往前迈了一步,想起来江越说的要叫美女,于是眼睛看着程萌萌身后打了个招呼:"美女好。"
  "别这么叫,多不好意思,"程萌萌抬了抬下巴,向郎九伸出手,"江越的同学我都见过,你是第一次见呢,我叫程萌萌。"
  郎九看着了一眼程萌萌的手,随着她一扬手,一阵香味扑前而来,郎九实在没法忍,偏开头打了喷嚏,眉头皱了起来。
  程萌萌很尴尬地举着手,郎九打完喷嚏之后转回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依然双手插兜,似乎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医院大厅里有个老太太在尖叫,徐北坐在小绵羊上冻得都快打摆子了,一下车就往大厅里冲,正好看到老太太正举着自己破了个大口子的包在喊:"救命钱啊——排队的时候钱还在的,就一分钟就没了啊——"
  徐北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如果按老太太的说法,只有这么点时间的话……徐北看到了正低着头往大厅外走的一个人。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是这个人,但钱肯定已经不在他身上了。
  他瞅了瞅已经开始哭泣的老太太,皱了皱眉,这人不是单打独斗,还有三个在外面等着。

  "你站着!就是你!"薜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北回过头,看到薜雅正指着那个低头要往外走的男人大声喊着。
  操,徐北皱了皱眉,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像丢了些留言,明明看到了,一刷新又没了……我是想说,我没删过留言,要是有妹子发现留言没了,不是我干的……
另外,明天见,再熬一天又周末了。


40

40、买了一个熊娃娃 ...


  徐北从14岁偷第一个钱包到现在已经有十几年时间了,在这方面的"经验"可以写一本《掏包谈》或者《扒手圈之怪现象》什么的。
  他不知道薜雅是怎么判断出来那个人就是偷老太太钱的人,他只知道现在他们面前两条路,一是那人大方地让她搜身,在找不到脏物的情况下,薜雅会被狠狠羞辱一番,一是揪出外面拿着钱的人,报不报警影响不大,这些人进出局子已经是轻车熟路,两条路的结果都是这些人肯定会在医院外面的某个地方等着……

  徐北往后退了一步,薜雅进来的时候跟他离着一段距离,还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人是一起来的,徐北不光是不想卷进这件麻烦事里,他还要考虑在薜雅卷进去之后他该怎么处理。
  "小妹妹,说话不能乱说啊!要不是我你怎么办?"被薜雅指出来的人一副很冤枉的样子,口气挺和气,但目光里的恶狠狠却很明显。
  "当然是你,不过钱不一定在你身上,你们有同伙吧!"薜雅又转头往大门外边看过去,像是在找这人的同伙。

  徐北叹了口气,这小丫头果然是个二傻子正义使者,人家会呆在那里让你找么。
  徐北迅速从大门边上低着头走了出去,跟上了身上带着钱正往外撤的那个,他已经很久没在同行身上背壳子了,这次让薜雅逼得没招了。
  这几个人并不是老手,动作和眼神都太明显,徐北跑到马路对面,超过那人之后过了街,面对面迎着那人走过去,一边走一边低着头弄自己手上的纱布。那人也紧张,东张西望地到处瞄,徐北看着好笑,自己都撞到他身上了,这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徐北抬抬自己的手,"光看手了,不好意思。"

  徐北拿着钱回到医院的时候,被薜雅捉住的人已经大方地把外套脱了,身上的口袋都翻了出来,正带着几分得意地看着薜雅,围观的人也多了起来,都等着看热闹。
  薜雅在人群中有点无助,但还是拉着那人不肯放他走:"钱你肯定转移了!"
  "你说话注意点啊!没凭没据的我让你搜了身,你还来劲了是吧!"那人伸手狠狠地推了薜雅一把,准备走。
  "不准走!"薜雅追过去想继续拉他。

  徐北拦住了她,从兜里拿出了老太太用信封装着的钱:"问问她是不是这个。"
  老太太尖叫着扑过来:"天哪——是我的钱是我的钱啊——我用这个牛皮纸信封装着的,一万三啊……"
  "奶奶你先数数。"薜雅比老太太更吃惊,但一时顾不上问徐北,赶紧先陪着老太太数钱。

  那正准备走的人停下了,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明显变了,估计是没想到居然有人能从他们手上把钱又拿回来,他立马转身指着徐北:"看到没有,钱在他这里呢!"
  "不好意思,这钱在外面捡到的,"徐北不想把事弄大,"我妹妹太急了,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
  那人没动,这都已经到手的东西,居然出了这样的变故,他实在气不顺,指着薜雅:"她得给我道歉!必须道歉!让我当众把口袋都翻出来了,还一口一个小偷的,这事不能就这么了了!"
  "我不可能看错,就是你,我说了你把钱转移了,我不可能给你道歉!"薜雅非常愤怒,脸都憋红了,眼睛里闪着泪光。
  徐北最看不得的就是小姑娘的眼泪,他拍拍薜雅的肩膀,转过身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那人挣扎着想弄开徐北的手。
  "小子,你可是主刀,"徐北劲很大,用胳膊肘顶在那人胸前,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这趟大炮就当放哑了,你刀片还在身上吧,别逼我拿出来给大家看!"
  那人愣了一下,没了声音,知道是碰上了佛爷。
  "真对不住了,兄弟,我妹不懂事,"徐北松开他,帮他整了整衣服,"别跟个小丫头计较。"

  看热闹的人慢慢散开了,老太太也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薜雅跟在徐北身后,等着他挂完号上楼的时候才挨到他身边:"你是怎么弄到那个钱的?"
  "院子里捡的。"徐北有点头痛。
  "不可能,大叔你太小看我了,"薜雅停下脚步,徐北回过头正好迎上她的目光,她咬咬嘴唇,"大叔也是干这个的吧。"
  徐北沉默了一会,继续上楼,薜雅在他身后小声说了一句:"真没想到……"

  真没想到。这句话徐北听很多人说过,是啊,真没想到,连他自己不也没想到么。
  其实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太多了。

  江越有点郁闷,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跟女孩子逛街的时候是跟在她们后边的,因为郎九死也不肯走快几步跟姑娘们在一起,他只得垂头丧气地陪着郎九跟在大部队的后方。
  郎九倒是没什么感觉,双手插兜悠闲自得地时不时打个喷嚏,很多东西都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路边卖小玩意的店,或者烧烤店什么的,要不是江越一直注意着他的动向,他可能早就走丢了。
  "九哥哥,我真服了你了,你看妹子们现在都不看我们俩了。"江越看着郎九,有些无奈。
  之前握手时程萌萌的手在空中僵了起码十秒,郎九居然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动也不动,江越去解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程萌萌那受到了严重伤害的自尊心正化身为千万利箭把他和郎九扎出了千疮百孔。

  "为什么要看我们俩。"郎九仰起头,飘落的雪花落在脸上,他很享受地闭了闭眼睛。
  "因为我们就是为了让她们看我们才出来的,不仅要让她们想看,还要让她们想挨着你走,想让你拉她手……"
  "不要!"郎九低头打了个喷嚏,很干脆地回答。
  "那你要什么,我就不明白了,是你要求太高还是脾气太怪了,还是你真的失忆了忘了喜欢妹子这件事了。"江越拉着郎九追赶大部队。
  "要徐北。"
  江越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郎九,眼睛瞪得挺大:"你真的……我晕死……他知道吗?"

  "那边有个娃娃店,我们去转转,"程萌萌在前面说了一句,是转头向后面说的,"你们男生去买点喝的呗。"
  "遵命,"江越笑笑,拉了拉郎九,"来,教你花钱,这个'要徐北'的事晚点跟你聊,你这样不行,徐北知道了会疯的。"

  郎九拿着两杯热咖啡走进娃娃店的时候,程萌萌正和几个姑娘站在一个等身大熊娃娃面前摸来摸去地一个劲喊可爱啊好可爱啊……
  郎九咬咬牙,按照江越的指示走到程萌萌身边,把咖啡递给她,在程萌萌接过咖啡的时候还说了句:"小心烫。"
  程萌萌笑了笑,看着脸上依然是没什么表情的郎九,发现他的眼睛居然是很漂亮的灰褐色,而且有点深不见底的感觉,她手颤了一下,咖啡差点洒出来:"谢谢。"
  郎九没回答,江越也没告诉他应该怎么回答,他目光落在了大熊娃娃上。

  "可爱吗?"程萌萌捏捏熊鼻子,"软软的。"
  "嗯,"郎九应了一声,伸手在熊爪子上摸了摸,"可爱。"
  江越在后面一听这话就知道和萌萌的意思了,刚想用手戳戳郎九叫他买,郎九已经回过头来看着他:"我要买这个熊。"
  "好。"江越拼命点头,惊喜得快要哭了,这是突然开窍了,突然开天眼了啊,居然不用自己提醒就能反应过来了。
  他拉着郎九去交钱,这只熊240,郎九也没个概念,没讲价直接就掏了钱。江越虽然觉得应该讲讲价,但按郎九现在这个表现,讲价完全可以等到以后再教了,再说当着姑娘讲价也不太好看。

  "我帮你们包起来啊。"老板拿了个大塑料袋开始包装。
  "其实不包也可以,抱着走还暖和。"程萌萌在熊脑袋上摸了一下,她心情很好,郎九对她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行动上还是让她心里很满足。
  "包,会脏。"郎九在一边说了一句。
  "那包吧。"江越插了一句,程萌萌估计是看上郎九了,虽说江越觉得这年纪差得有点多,但程萌萌如果口味如此,正好可以如了徐北的愿,算是帮郎九介绍了女朋友了。

  熊包好之后,老板把熊递给程萌萌,她刚伸手要接,郎九突然把熊一拎,转身就往店外面走。程萌萌愣了一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帮你拿着得了。"江越赶紧说,郎九这个人际交往实在是一片空白,你就算要帮姑娘拿东西也不能是这种态度啊。
  "那他拿吧。"程萌萌笑笑,她身边太多围着献殷勤的男人,各种方式都见过,但像郎九这样冷着脸一声不吭的还是第一次碰到,她对这个比她小了好几岁的男生有点莫名其妙地心动。

  出了店江越追上郎九,想跟他说说给妹子买完东西之后不能这么一抓扭头就走,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你哥,估计是要报备吧……"
  "我接。"郎九伸手要拿电话。
  "一会你说,"江越接通电话,"大叔什么事?"
  "你们现在在哪?离中心医院远么?"
  "不远,怎么了?"江越有点奇怪。
  "过去。"郎九皱了皱眉,他听到了医院两个字,马上有些不安。
  "你把郎九带过来,打个车把薜雅送回去,"徐北在电话里很简单地说了一句,"来了再说。"

  "不好意思,郎九家里有点事要叫他回去,"江越回头看着一帮人,郎九这里把妹子刚开始有点意思,他是实在不想走,但徐北口气很坚决,也没给他留解释的时间,"我得把他送回去。"
  "多大的人了还要你送啊?"有人说了一句。
  "毕竟是我学生,还是我带出来的,"江越拍拍郎九手里的大熊脑袋,"给萌萌吧,我们先回去。"
  "为什么?"郎九抱着熊没动。
  "什么为什么……"江越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小声问他,"这不是你给萌萌买的么?"
  "给徐北买的。"郎九淡淡地回答。

  江越上出租车的时候觉得自己是在逃难,他把郎九连人带熊地推进车里,头都不敢回地跟着挤了上去,对着司机一连串地喊:"中心医院,快开快开快开快开……"
  直到车开出这条街了他才扶着额头冲郎九悲愤地说:"九哥哥,你真能毁我啊,太不手软了……我没法见人了都……"

  医生花了两个小时在徐北的手里打了两根钢钉,要求他住院观察,说是情况不是太好,就算能长好,以后也不能用这只手拿重物什么的了。
  徐北没同意住院,从悬崖上滚下去那一身伤他都没住院,现在手上这点伤他更不可能住院了,不就一只手么,只要没断掉就行……

  江越和郎九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蹲在医院大门外台阶上的徐北和薜雅都吓了一跳,薜雅看着郎九抱着的熊:"天哪,你们干嘛去了,没事买这么个大熊干嘛啊。"
  "给你的。"郎九见到了徐北,很开心地上前把熊往他怀里塞。
  "我……"徐北很费劲地用一手抱着熊,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怎么买个这么大的玩意儿?这往哪放啊……"
  "很可爱,"郎九笑笑,看着徐北的样子又有些担心,"你不喜欢?"
  徐北愣了一下,心里猛地有些软绵绵地发酸,他抬手在郎九脸上轻轻拍了拍:"喜欢啊,怎么可能不喜欢,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礼物呢。"


作者有话要说:糊糊会买东西了,进步挺大,不过对女孩子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另外关于徐北的手,嗯,粉碎性骨折我只知道要打钢钉,至于细节,比如是不是去了医院马上就能弄,还是要约时间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没有碎过也没查到资料,所以这一点如果有BUG请大家谅解一下……


41

41、没有生日的糊糊 ...


  江越在医院外面转了两圈,并没有看到薜雅描述的人,甚至因为已经是下午,天黑得早,街上行人都没几个了。
  "我跟郎九打车,带上薜雅,"徐北缩着脖子在台阶上来回跳,"你帮薜雅把那个见鬼的小绵羊开回去吧。"
  "我自己开回去!"薜雅很喜欢自己的粉色小绵羊,扶着车把不松手。
  "那江越开,你坐后边,主要是有个男生跟着安全些,没看到人不表示没人。"徐北把熊抱到脸前挡着寒风。
  "那江越坐后面。"薜雅呶呶嘴,示意江越上车。
  "哎……"江越叹了口气,坐到薜雅后面,顺手扶在了薜雅腰上。
  "你手没别的地方可放了?"薜雅回头看着他,发动了车子。
  "姐姐,你这破车还有别的地方可扶么?"江越今天本来就很悲愤,这下更是悲愤得无以复加,干脆双手一搂,把下巴放到了薜雅肩上,"我今天郁闷,你将就着点吧。"

  徐北和郎九打车,把大熊放到了前座上两人才上了车,司机对于两个大男人抱着个熊有些好奇,后视镜里偷摸瞅了他俩半天。
  郎九并不在乎司机的目光,还追了一句:"喜欢?"
  "喜欢死了。"徐北笑笑,如果不算乔谦有时候送他的巧克力,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礼物了,虽说这礼物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他还是很感动。
  这小子开窍了,知道送人东西了,只是这么大个熊往哪放才好呢……

  郎九拿过徐北的手捧着研究了半天,还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似乎在确定里面还是不是徐北的手,然后偏过头看着徐北:"放了东西?"
  "哟,"徐北把手放到自己鼻子下闻了闻,"你真他妈牛逼……能闻到?"
  "嗯,"郎九摸了摸鼻尖笑了,酒窝露了出来,把徐北的手放在自己腿上,"能闻到。"
  "放了两根钢钉,能好得快些,医生说没事了。"徐北头靠到坐椅上,把腿往郎九那边伸了伸。

  他没有跟郎九详细说今天的情况,也不打算告诉他医生看到他手时的反应。
  医生拧着眉毛说你的手能不变形就万幸了,以后也别指望这只手还能做什么,也就是个基本日常的功能,使劲用力是肯定不行了,没见过你这么能拖的,你怎么不拖到长成熊掌了再来医院……一大堆话说得徐北对于自己的左手充满了感激,得亏自己当年是个左撇子。

  徐北看了一眼郎九,莫名其妙的捡来的一个人,短短几个月,就能让他豁出性命去救,有时候想想就会觉得挺神奇,朱小蕾跟他在一起好几年,自己给她钱宠着她,她生气他会哄,她不在他有时候会寂寞,可要说为了她能做什么,自己还真做不到。
  他一直认为这就是女人跟兄弟的区别。
  "你挺有本事,几个月就能在老子这混得跟乔叔平起平坐了。"徐北在郎九头上抓了抓,郎九迅速偏着头靠了过来,半眯着眼睛很享受地枕在徐北肩上。
  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得连路都顾不上看了,俩大老爷们在车里腻腻歪歪又是摸手又是摸头,还挤成一团的确有点少见。
  徐北被看得有点上火,推了一下郎九,这小子靠着装死不动,于是徐北又看着司机:"路在前边,不在后视镜里。"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

  徐北其实不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或者说他很讨厌别人一副好奇的样子看他。老子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关你鸟事,这是他从初中开始就有的想法,到现在也没变过。
  他知道郎九这样子是有点引人注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关别人什么事,又没靠你身上。

  "什么是生日?"郎九突然贴在他脖子边上问了一句。
  "就是出生的那一天,妈妈把你生下来的那天就是你的生日。"徐北轻声解释,也不知道郎九能不能听明白。
  "嗯,"郎九应了一声,垂着眼睛好一会,才闷闷地开口,"我没有。"
  徐北愣了一下,被这句话弄得心里有点不好受,其实徐北从来不过生日,有时候要想想才知道自己是哪天的生日,除了徐岭和乔谦,也没有人跟他说过生日快乐,所以他一直不把生日当回事。
  但郎九不同,他不是不过生日。
  没错,他是没有生日,也许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又是怎么来的,现在到底多大……

  "你有,"徐北咬咬嘴唇,正好咬在被郎九啃伤的位置,疼得他皱了皱眉,"明天就是你生日,明天你17岁,想要什么礼物?"
  "礼物?你送我么?"郎九一下坐直了,眼睛闪着光地盯着徐北,酒窝和牙都笑了出来。
  徐北看着他这反应,有点好笑地摸摸下巴:"我说你是想过生日呢,还是想收礼物啊?"
  "江越说生日收很多礼物,"郎九比划了一下组织语言,"想要你的礼物。"
  "明白了,你想要我送你的东西是吧,"徐北乐了,"行,你想要什么?"
  "不知道。"郎九想了半天,他对礼物没什么概念,对于什么东西可以是礼物也不明白,他只是想要徐北送的东西,什么都可以,肉夹馍也可以,当然最好不要是能被吃掉的……
  "我看着办吧,明天给你过生日,"徐北按着额角想了想,"安河咱没什么熟人,生日就请江越和薜雅好不好?"
  "好。"

  江越搂着薜雅,在她背后打了个喷嚏,然后很伤感地捂着嘴:"有人念叨我了,肯定是程萌萌骂我来着……郎九这屁孩子害死我了……"
  "别转移话题啊,你说徐北是不是啊啊啊?"薜雅一手捂着脸一手扶车把,出来的时候没戴口罩,这会冷风灌得她说话都哆嗦了,很费劲地把医院发生的事给江越说了。
  "他手都伤成那样了,怎么偷?"江越不太关心徐北的职业,他倒是觉得薜雅今天虽说挺勇敢,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做事不走脑,"你以后别像今天这样了,太危险,帮人有很多种方法,今天要没徐北在,你怎么收场。"
  "我觉得徐北是个扒手,而且是道行很深的那种。"薜雅没理会江越,自顾自地说着。
  "你原来不是说他长得好帅,身材又棒,你好喜欢啊好喜欢什么的……"
  "闭嘴,这跟他是不是扒手没有关系!"
  "我觉得……"江越想了想,薜雅偏着头等他说,他慢慢地呼了口气,"他是个挺好的人,这跟他是不是扒手也没有关系。"

  到家的时候徐北看到江越正抱成团在他家楼梯上坐着,一看到徐北就扑了过来:"大叔你们什么出租车比小绵羊还慢,冻死我了……"
  "怪事,你不会在薜雅家呆着么。"徐北掏出钥匙递给郎九,郎九抱着大熊娃娃很开心地去开门,他喜欢开门,所以徐北每次都让他开。
  "她说要洗澡怕我偷看。"
  "你还有这前科呢,"徐北乐了,把江越让进屋里,"没看出来啊。"
  "薜雅身材不好,婴儿肥,我才没兴趣偷看……"

  江越之所以一直等着徐北回来,一是为了把没花掉的钱还给他,另一个就是要对郎九进行血泪控诉。江越觉得郎九是个小孩子,平时跟他聊天就觉得他特别单纯,很直,可没成想他能直成这样,对姑娘居然完全没有要留面子的概念。
  "你说,那么多人看着,都以为熊是给萌萌买的,结果你们家郎大少爷手一挥,买给徐北的,"江越拿着杯子,在熊娃娃脑袋上拍了一下,"我瞬间觉得我这20年白活了,我还真没见过这么让姑娘下不来台的人……大叔你说我还有脸见萌萌么,我在师大都混不下去了,我还寻思萌萌好像对郎九有点意思……"
  "我不是说了么,他对女孩子不太喜欢,"徐北抱起熊,在屋里转圈找地方放,"这东西放哪好呢?"
  "放床上得了,不是,我的意思是,"江越有点头大,徐北对于郎九见鬼行为似乎没什么感觉,"这是不喜欢么,这就是有仇啊,有仇!对了大叔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单独的。"

  这是徐北和江越第二次在卧室里"密谈",徐北有点无奈,郎九就坐在客厅里看书,这跟在他身边聊天没什么区别,只是郎九现在对很多东西还听不懂而已。
  "今天我问他,对妹子为什么这个态度,当时我挺忧伤,我就说你到底要什么……"江越一脸凝重地看着徐北,"你猜他说什么?"
  徐北点了根烟,往床上一倒,他光看江越这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不打算绕弯子:"是不是说要我啊。"
  "……你知道啊!"江越拍了一下床垫。
  "嗯,让他看了你的存货我就知道了,"徐北吐了个烟圈,这次是圆的了。
  "那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的。"
  "他不是你弟弟么……"
  "你个二货,"徐北笑了起来,夹着烟,"我弟姓徐好不好。"
  "好吧,我忘了你俩不是一个姓了,"江越抓抓头,"那你这意思是你要接受了?"
  "接受你个蛋,你问这些干嘛。"
  "能不问么!他要问我怎么办,他现在是十万个为什么,我连生理卫生的书都买了,就为防着他哪天突然问我,以备不时之需。"
  徐北叹了口气,盯着柜门愣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要知道该怎么办就不会这么头大了:"你觉得这事不正常?"
  "这跟正常不正常的没关系,喜欢谁不是喜欢,又没碍着谁,我的意思是……我该怎么跟他交流这方面的事?"
  徐北看了一眼江越,这孩子倒的确是个不错的老师,他挥挥手:"随便吧,他怎么问你怎么答。"

  大熊娃娃最终还是被放在了床上,本来就不宽的床一下被占掉了差不多一半,徐北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让熊变细些,他趴在床上搂着熊,想换个地方放熊,但熊是郎九买的,他打算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儿子,你说这熊晚上睡地上好不好,他比咱俩宽两圈了,一块睡挤不下啊……"
  "我晚上不宽。"郎九跳上床,蹭到徐北身边搂着他,脸埋到他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徐北身上迷人的气息里混杂着淡淡的香皂味,让他觉得很舒服,手上紧了紧,把徐北往自己怀里揽过来。
  "是,你晚上挺小的,"徐北想起来郎九晚上一般是大毛团状态,笑了笑,胳膊顶了顶他,"松开,勒死了。"
  "不。"郎九松了松手,身上有些燥热,他很干脆地把衣服一脱,又继续搂着徐北。

  徐北回头看了他一眼,觉得这状态有点不妥,很费劲地在郎九胳膊里翻了个身,想起来下床。郎九皱了皱眉,跟着坐了起来,手一伸把徐北推回了枕头上。
  "不动。"郎九按着他,半个身子都压了过来,手直接伸进了徐北的衣服里。
  "你大爷,"徐北的腿裹在被子里,身上再被这么一压,动都动不了,"你他妈又要干嘛,大白天的脑子里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么!"
  郎九的呼吸扑在他的脖子上,暖洋洋又有点痒,他刚想偏开头,郎九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帮我……"
  "我帮你……个罗圈屁啊,"徐北的手被郎九拉着塞到了他身下,他挣扎了两下,"你自己弄!"

  郎九不松手,徐北正满腔悲愤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他如获大释地嚎了一嗓子:"起来起来,电话电话!"
  郎九很不情愿地翻身平躺着,郁闷地看着徐北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接起电话:"喂!"

  "你喊什么吓我一跳。"乔谦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徐北接电话的时候没看来电显示,猛地听到乔谦的声音,觉得一阵亲切:"你这么不经吓了。"
  "你现在在哪呢?"
  "安河。"
  "那徐岭要去安河实习的事你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周末快乐!
又到了美好的周五了,作者迎来了一周一次的不码字日,明天照例停一天,周日八点继续!
另外下周因为姥姥要动手术,我要去南宁呆一两天,可能会影响到日更,我会提前通知更新时间。


42

42、儿子学坏了 ...


  徐岭要到安河实习的事徐北完全不知道,他和徐岭自打过年见过那一面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这是他们的常态,一年不联系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徐北觉得这样挺好,他不想徐岭接近他的生活,他希望他和徐岭永远没有交集。
  徐北靠在床头想了很久,他竟然不知道徐岭快要毕业了,在他的印象中徐岭还是个小孩子,只会跟在他后面一边喊哥哥一边拼命追着他跑的小孩子。
  "居然要实习了,真快啊……"徐北莫名其妙有些伤感,他一面想要把自己放在一个没有人可以触及他内心的地方,一面又觉得孤单。

  "你怎么了?"郎九坐在他身边,手轻轻碰了他一下,有些担心的样子。
  "没事,你还记得我弟么,上回跟我回家的时候见到过吧。"徐北拿出根烟叼上,郎九马上伸手抓过火机打着了凑过去。
  "嗯。"
  "他要到安河来实习了……不过我不知道,"徐北觉得身上有点软,往后靠了靠,郎九跟个靠垫似的稳稳地顶在他身后,"你乔叔都知道了,他没告诉我……他是我弟啊,什么也不跟我说……"
  "嗯。"
  "不过,我的事不愿意他知道,还想知道他的事,这样不公平对吧,"徐北苦笑了一下,抬手往后摸了摸郎九的脸,"你说我这人活得是不是特别没劲。"

  郎九听不懂徐北在说什么,只是能感觉到徐北情绪很低落,他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样能让徐北变回像平时那样,他只能根据自己从这些自言自语似的话语里听出来的一星半点意思回了一句:"我会的。"
  "会什么?"徐北笑了笑。
  "我的事都会告诉你。"郎九学着徐北的样子在他头发上轻轻抓了几下。
  郎九能明显地感觉到徐北的身体颤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徐北,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是不是说错了。
  "你真是你爹的小……"徐北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睛有点涩,抬手在眉心上捏了捏,又拍拍郎九的手,他想说小棉袄,又觉得那是丫头专用的词,于是又换了个词,"你真是你爹的小裤衩。"

  对于自己为什么一会是儿子,一会是弟弟,最后变成了小裤衩,郎九并不是太明白,但他能从徐北的表情判断出来这是一句好话,是徐北在表扬他,于是放下心来。
  徐北在做完小裤衩的总结之后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了,像是在想什么。郎九也不再出声,偏着头看徐北,徐北皮肤很细,不算白,但他看到就有想摸一摸的冲动。
  郎九知道徐北身上有很多伤,但唯独脸上没有,不像沈途,脸上的疤他每次看到都会有不安的感觉。当然,他不知道徐北从小到大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脸和手,碰上打架斗殴什么的,那是拼着一死也不能伤了这两个部位的。

  徐北嘴上被咬破的地方已经基本消了肿,郎九回想起那天的事就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徐北叼着烟的嘴又觉得真是很好看。跟江越说到抽烟的问题时,他说过徐北抽烟样子很好看,江越想了一会纠正他说,那个叫性感。
  于是现在郎九就觉得徐北看起来很性感,他往徐北那边凑了凑。徐北把烟拿下来转过头看着他:"干嘛?"
  就是想碰一下,郎九是这么想的,也没犹豫,凑过去在徐北的唇上碰了碰,然后又停下,研究徐北有没有生气。

  这一下轻轻地触碰甚至算不上是个吻,所以徐北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孩子太愁人了,不喜欢妹子也就算了,整天对着自己一往情深的以后可怎么办?
  郎九见徐北没反应,又凑过来碰了一下,这一次就大胆多了,在徐北的唇上停留了好几秒,徐北的呼吸扑到他脸上,他全身的毛孔似乎都舒服得张开来了。
  "你这是练习呢?"徐北看着郎九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好笑,忘了自己正常情况下应该发火才对。
  郎九看着徐北的笑容,动作顿了顿,接着脑子一热,不管不顾地就吻了过去,这次是结结实实地吻上了,甚至还由于动作过大,牙跟徐北的磕了一下。
  "嗯……"徐北皱着眉往后躲了躲,伸手连推带搡的把郎九推开,"打住,你这技术,再把老子牙磕掉了我就真服你了,一边去。"

  郎九挺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徐北去对门找薜雅了,说是要问蛋糕店的地址给他订个生日蛋糕。这是个让他开心的事,可是他还是有些郁闷,技术是什么意思?
  "超市拐过去就有一家,是我自己去订还是你一块去,"徐北推开门探了脑袋进来问他,"要不一块去吧,你去挑个自己喜欢的口味。"
  听徐北这么一说,郎九立马跳了起来,把技术问题放到了一边,这个以后可以问江越,现在的重点是跟徐北一块出门买东西,这事很美好。

  徐北除了巧克力,不爱吃别的甜食,像蛋糕这一类的基本不吃,从小家里买的蛋糕全都是徐岭吃掉的,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看着徐岭吃掉自己的那份蛋糕的时候都特别满足。
  薜雅介绍的这家蛋糕店很小,但是据说东西都做得很精致,味道也很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蛋糕店有一个非常莫名其妙的名字——绿球球。
  徐北和郎九走进绿球球的时候,里面的店员妹子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喊了一句欢迎光临绿球球。与此同时郎九偏着头打了个喷嚏,妹子离得太近。

  "我们要订个生日蛋糕,"徐北对小姑娘笑笑,回手一把拉住正准备扭头出去的郎九,压低声音警告他,"你给老子消停点。"
  徐北这一把抓在郎九的手上,郎九愣了一下,很开心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徐北有点尴尬地甩了一下,没甩开,小姑娘迅速把脸转向一边:"生日蛋糕有很多款,先生来挑一下吧。"
  连甩了三次都没能甩掉郎九紧握着他的手,徐北只得叹了口气,拽着他过去挑蛋糕。

  可供选择的图片有很多,妹子推荐了一大堆,郎九捂着鼻子皱着眉拿不定主意,折腾了十几分钟,终于他一指图片:"这个。"
  图片上是只小狗坐在雪地上,不过是只小花狗,徐北笑了:"就这个,不过能把狗做成白色的吗?"
  "那就白成一片了呀,下面是奶油哦,"妹子提醒了一下,"可能会不好看了。"
  徐北看了一眼郎九,他估计看不出来好看不好看,他只是想要一个和自己差不多的蛋糕罢了:"没事,就这个,一片就一片。"
  "好的,那写什么呢?"
  "祝糊糊生日快乐。"徐北接过小姑娘递过来的单子,东倒西歪地在上面把字写下来。

  乔谦一直说徐北的字是天下一绝,别人写得丑点就丑点,起码自己还能认出来,徐北写的字一扭头他自己都不认识,初中的时候写完了作文,老师叫徐北上去念念,他憋了好几分钟愣没看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
  现在他写字用的是左手,他觉得左手虽然从来没有写过字,但凭这只手出神入化的境界,他写出来的字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完全是学龄前儿童的笔迹。
  他对着字发了一会愣,突然想起来,用手把字一盖,看着郎九,表情严肃地教育他:"你写字别看我的,千万别看,你就按江越的字那么写,明白了?"
  "嗯。"郎九也很严肃地点了点头,他不知道徐北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能看出来徐北的字和江越的区别非常大。

  挑完图案之后郎九扒着柜台玻璃把所有的蛋糕挨个闻了一遍,最后挑了栗子蛋糕。徐北心里紧了一下,又无端端地想到了徐岭,徐岭爱吃栗子蛋糕……
  出门的时候郎九有些不解,一直回头往绿球球店里看,两张写着100的纸给了店里的姑娘,只换回来一张红色小薄纸片,他忍了一会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了拉徐北的袖子:"蛋糕呢?"
  "蛋糕要明天才能拿,是预订的,人家要帮我们做好了才可以啊……"徐北看着郎九一脸纠结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脸,"你在这等我一下。"

  徐北回到店里买了一块小栗子蛋糕给郎九,这孩子对蛋糕似乎有些一见钟情的架式,拿到手上三口两口就塞完了,然后嘴角带着奶油看着徐北:"你不吃?"
  "吃毛线啊,"徐北突然想逗逗他,皱着眉很忧伤地看着郎九嘴角的奶油,"你都吃完了才想起来问我啊……"
  郎九想也没想,手直接往徐北兜里一掏,拿出了他的钱包,接着转身就走:"我帮你买。"
  "哎哎哎,行了行了,我不爱吃这个,"徐北过去拉住他,在身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纸巾,只得用手把郎九嘴角的奶油擦了,然后随手蹭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我不爱吃蛋糕……你拿老子钱包拿得很利索啊……"
  "利索。"郎九重复了一遍,把钱包放回徐北口袋里,接着手一掠,钱包又回到了他手上。
  这个过程很短,像徐北这样的老手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个动作,基本不会有任何觉察。

  徐北看着郎九拿着他钱包时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一下觉得掉进了冰窑里,全身冷得发疼。每当郎九学会了新东西需要得到徐北的肯定时,都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学会掏包了。
  徐北觉得脑袋一阵阵炸着疼,吸进肺里的冷风像是结成了冰塞得他呼吸不畅,他从郎九手上把钱包拿回来,控制着语调问了一句:"这是从哪学来的?"
  "看你……"郎九感觉到了徐北的情绪,回答得有些犹豫。
  "操!"徐北踢了一脚地上的雪,拿了烟出来抽,但手有点抖,半天没打着火。
  郎九拿过火机,打着了帮他点上了烟,徐北狠狠地抽了一口,呛了两下:"回家。"

  掏包是徐北十几年来的生存方式,从家里断了他学费那天开始。
  老混蛋的意思是,徐北成绩就那样,整天捣蛋,这书念了也是浪费钱,不如不念了。但徐北觉得虽然去学校念书他没兴趣,但这跟从此以后不上学了是两回事。
  最终的结果就是家里不再给他交学费,而徐北继续念到了高中。在被学校开除之前,学费的来源一直是掏包,在这之后,掏包成为了他保障生活的最主要方式。

  民工不偷,病人不偷,买年货的钱不偷,老人的钱不偷……这基本上就是他最后的底线,他觉得这样也就差不多了,日子反正也就这么过了下来。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因为掏包这件事头痛如裂。

  "儿子,"徐北回到家把门一关,把郎九按到沙发上坐下,自己蹲在他面前,"你爹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你怎么见什么都学呢,啊?"
  郎九没吭气,看着徐北,不知道自己哪里没有做对会让徐北连调子都有点变了。
  "我跟你说啊儿子,别人身上的东西不能拿,懂么?那叫偷,"徐北抓着郎九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偷别人的东西……最他妈操蛋了,这种行为你不许再有,听到了没!"
  "可是你……"郎九低头看了看徐北在自己手上留下的几个深深的掐痕,有些茫然。
  "我怎么了!我什么样你就得什么样吗!"徐北一巴掌拍在了郎九嘴上,跳起来指着他,"我他妈最不愿意的就是有人跟老子一样这么操蛋!这种事要再有一次,老子就剁了你!"
  徐北喊完这通,也没再看郎九,一甩门出去了。

  身上没多少现金了,给郎九的生日礼物他是打算买个手机,明天一早出去顺几个活把手机买了就完事了。可现在他决定去银行取钱,卡里有点救命钱,本来不到沿街要饭他不打算动,眼下这情况在他看来比他现在去要饭更麻烦。
  卡里的钱都是以前打工挣来的,偷了十几年让他就此立地成佛金盆洗手是不可能的,这一点上徐北有自知之明,但给郎九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必须得用干净钱。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日更,明天晚上八点见。
可能周三或者周四去南宁,周末回来,这样的话,可能会隔日更一两章这样,下周肯定继续日更。
谢谢炸我的姑娘,很爽。


43

43、连大炮被放血了 ...


  零晨三点。
  连军知道自己要死了。
  而且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得很难看,因为要弄死自己的人正很有耐心地折磨自己。
  比如像现在这样。

  连军被捆住双腿大头冲下倒挂在自家别墅大厅的水晶吊灯上,脑袋肿得像个篮球。他盯着水晶灯洒满在地上的光斑,由于眼睛严重充血,他看到的光斑都蒙着一层淡淡的粉红色。
  "这可不是一般的水晶吊灯……这是真正的水晶……每一颗都是……天然水晶……"连军大着舌头自言自语,他被倒挂在这里很长时间了,舌头的存在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呼吸。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维持这种极端痛苦的状态多长时间,因为坐在他家宽大的沙发上的那个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眼前这个人还没有死。

  这人不是人,这是连军的判断。自从有了钱之后,连军花在自己家保安系统上的钱能再买两栋这样的别墅了,连自己老婆进门都要先通过身份验证。
  这个人却能在半夜保安系统全开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潜入自己家,把正在睡梦中的他挂到了吊灯上,而他是在被挂上去之后才惊醒过来的。
  六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全都没了踪影,整栋别墅里安静得如同一座鬼屋。

  "你到底要做什么,"连军想活动一下涨得快要爆裂的脖子,没有成功,确切地说,他身上唯一还能动的,只有他的嘴,"我的东西藏在哪里只有我知道……你如果继续这么吊着我,一会我死了……就不会有人再能告诉你了……"
  "那就说吧。"沙发上的人开了口,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空,连军觉得自己的耳膜可能要最先出问题了。
  "说……什么……"
  "东西在哪。"这人说话不紧不慢,仿佛现在他正和连军在喝下午茶。
  "什么……东西……"连军问了一句废话,他当然知道这人要的是什么,但他不能说,哪怕现在就死掉,这东西他也不会再交给任何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杀了我吧……我要愿意说……早说了……"

  那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走到了连军面前,弯下腰看着他的脸,过了一会才笑了笑:"你打开看过了吧。"
  连军咬了咬牙,他已经不打算再说话了,他知道自己说与不说都躲不过一死。
  其实哪怕是说出来可以不死,他也不会说,那个东西,他宁可死掉,也不想说出下落。
  "看来是看过了,要不也不能这么不怕死,"那人轻笑着说了一句,"那么……再见了。"

  连军挣扎地看了这人一眼,这是最后一眼。
  他看到了这人算得上俊朗的一张脸,可惜长长的一条伤疤让这张脸看起来有些诡异的凶恶神态。
  可惜了,连军闭上眼,可惜了。

  江越背着个大包敲门,边敲还边小声唱:"小九儿乖乖把门开开……"
  郎九给他开的门,江越有些意外,平时来都是徐北开门,他进了屋看了一圈,发现徐北不在家里,这还是头一回。以往徐北要出门都会等到他来了再走,似乎是不放心郎九一个人在家里呆着,为这事还被江越嘲笑了好几回。
  "徐北呢,居然肯让你一个人在家了,"江越把包放到沙发上,发现郎九有些情绪低落,"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惹他了……话说大叔脾气真是说来就来啊……"
  "他说出去,不许我跟着,"郎九没精打采地扯了扯江越的包,"礼物呢?"
  "礼物现在不能给你,"江越捂住包,笑着拍开郎九的手,"我跟你说啊,生日礼物呢,都是晚上吃蛋糕的时候才拿出来的,都是包好的,然后你就一个一个拆开看,很有意思。"
  "嗯。"郎九依旧有些没精打采的。

  昨天晚上徐北骂了他一通以后就出去了,晚上回来也不理他,吃完饭就闷头睡觉了,郎九困了的时候也没敢上床,怕徐北会踢他下去,于是很郁闷地在沙发上团了一夜。早上徐北出门的时候依旧是对他爱搭不理的,只说出去,也没说多久回来。
  郎九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徐北的话他听得似懂非懂,只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具体错在哪里,徐北也没说,他还不敢问。
  "乖越,"郎九看了正在拿着笔写填空题准备让他做的江越,"什么是偷东西?"
  江越的笔顿了顿,转过头,挺吃惊地看着他:"谁偷东西了?你偷东西了?"

  郎九一看江越这反应,就知道昨天自己拿徐北钱包的事肯定是件很不好的事了,他往沙发上一倒,很费劲地连比划带磕巴地把事给江越说了一遍,又学着徐北的话:"很操蛋。"
  "哎哎哎,乖九粗话不能说,操蛋就你哥说就行了,你别学,"江越坐到郎九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大叔真是……这事你不要再学着做了,知道吗,这真不是什么能学的好事,不过徐北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对你可是没二话的,你不能让他难受懂吧?"
  江越看着郎九有些迷茫的眼神,用尽量简单明了的语言给他解释了一遍"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心里骂了徐北一百遍,这种事是冲郎九发一通火就能解决的么,一点耐心都没有,还好意思当人家爹……

  江越给郎九开解了半天,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心情也好了很多,于是很自觉地拿过本子开始填空,填到一半又想起来个事,他咬着笔看了江越一眼:"什么叫技术?"
  "技术?那要看是说什么技术了,"江越拿着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从哪听到的?"
  "徐北说我技术不好。"郎九继续咬笔。
  "……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为什么说你技术不好?"
  "亲他的时候……"
  江越呛了一口水,咳了半天才憋得满脸通红地趴到桌上,晃着郎九的肩:"你说什么?"
  "碰到牙齿了,他就说技术不好,"郎九很认真地回答,又一脸求知欲地追问,"技术是什么?"

  江越觉得自己这个家教收费绝对太低了,每天都要面对这些高难度的问题让他欲哭无泪。他咬咬牙,徐北说的,他怎么问你就怎么答,那就按他说的办好了:"你把我的MP4拿来,我告诉你。"
  郎九一听MP4就直皱眉,他讨厌看到里面那些东西,但还是拿了过来。
  江越挑了个前戏多的视频给他点开了:"看到没,这个叫……咳,接吻……是那个,嗯……舌头得伸进去……啊,看,嗯……牙不要碰到人家的……这个技术呢……哈,就是说……总之……能让对方觉得舒服就是技术好……你都磕到牙了肯定就是技术不好……哎哟,杀了我吧……"
  "这是女人,"郎九提醒他,"徐北不是女人。"
  "这些事男人女人都一样的……"江越把外套脱掉,摸摸自己脑门,全是汗。

  徐北拿着给郎九买的手机进门的时候,看到郎九正抱着MP4看得认真,他愣了一下,指着江越:"你他妈这是上课呢还是耍流氓呢?"
  "你还说我!"江越一看到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扑上去抓着徐北就往卧室里拽,"你进来,我活不下去了,我要涨工资!"
  "怎么个意思?"徐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关上卧室门。
  "你俩都KISS上了,以后这些事你好歹也给他解释一下啊,不能总让我来解释,这不是要我的命么,我管认字管说话,连打啵儿接吻都让我来介绍说明是不是有点太不人道了啊!"江越一连串地抱怨,就差声泪俱下了。
  "我操!"徐北一下僵住了,脸上有点烧得慌,二货!果然是二货!连这事都敢跟江越说!
  "大叔,反正我按你的指示告诉他了,出了事你别找我……"江越说完就开了卧室门往客厅里逃,"你这是自找的……"
  "我操你坑爹呢!"徐北急了,冲到客厅里把郎九手上的MP4一把抢了过来,"别看了,看个蛋啊我操,儿子你不是少根筋啊,你他妈是一根筋都没有啊!"

  薜雅抱着一个巨型大纸袋直接推门而入,看到郎九正趴在桌子上刻苦学习,徐北和江越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电视购物。
  "只要998啊,998!"薜雅喊了一嗓子,把沙发上的两个人吓了一跳,这才笑嘻嘻地指了指纸袋,"很多好东西哦,生日宴会必备哦。"
  "你要干嘛?"徐北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除了几瓶酒,还有彩纸,小彩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的东西。
  "装饰啊,你们不用管,我搞定。"薜雅笑着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
  "我帮你吧。"江越站了起来。

  徐北说这是郎九第一次过生日,薜雅觉得应该弄得隆重一些,徐北和江越都对这些没什么经验,薜雅从小学时起就爱在学校里组织活动,做这些很在行,她打算给郎九弄个印象深刻的生日会。
  看着薜雅开始往屋里装点,徐北说实话挺感动的,要放在平时,像薜雅和江越这样的小孩子,他基本上不会跟他们有什么交情,到顶了见面打个招呼,绝不会有什么深交。现在因为郎九,他居然和俩傻小孩儿弄得跟好朋友似的,感觉挺奇特。
  但至少屋里很热闹。
  徐北斜眼看了看郎九,他倒是很有定力,尽管对于薜雅拿来的东西充满了好奇,但江越说做完题才可以去看,他也能静下心老老实实埋头做题。

  这是个单纯的孩子,佛祖保佑千万别被自己给影响了。
  徐北撑着额角看着薜雅和江越爬上爬下地忙活,他只希望郎九以后像眼前这俩孩子一样就可以了,上学念书什么的不说,起码能是个正常的人,该笑的时候笑,该开心的时候开心,不高兴的时候也不用压着……
  "蛋糕什么时候拿?"郎九偏着头小声问他。
  "下午,"徐北拿出单子放在郎九面前,指着上面的字,"你看这上面写着,三点,今天下午三点去拿就可以了。"
  郎九很满意地笑笑,拿着纸看了半天。

  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起来,徐北拍拍郎九的脑袋,转身进了卧室。电话是乔谦打来的,这个都不用想,徐岭要过来,乔谦肯定得随时汇报情况。
  "你弟明天就过去了啊,我到时送他去车站,"乔谦犹豫了一下,"我本来让他告诉你一声,让你去接他,不过他说带着女朋友,就不用你接了……"
  "女朋友?"徐北愣了一下,居然都有女朋友了?
  "嗯,我也没见过,送他的时候应该能见着,到时我看看再给你说。"
  "知道了,"徐北突然没了心情,徐岭还有多少事会由别人来转告诉给他,他一想到这些就有点五味杂陈,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对了,今天定川出了件大事啊,"乔谦语气有点兴奋,"知道么,连大炮死了。"

  连军死了。
  乔谦得到的内部消息是这样的,连军的老婆孩子连同他的六个贴身保镖全都被人割了喉,连军被人倒吊在他家别墅的吊灯上,上半身严重充血后用细长的钢管插进他的脖子里,放干了他全身的血。
  "一共五根,像喷泉一样。"乔谦补充。

  徐北挂掉电话之后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发凉,连军死了,被灭门了。
  连军的仇人肯定不少,但整个定川谁都知道,他家比现代化监狱的看守还要严密,居然能在一夜之间被人杀光……
  他抓着手机,掌心有些冒汗。
  老混蛋说东西卖给连军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乖九过生日了,生日的时候呢,会喝酒,喝了酒呢……嗯……
明天见,各位姑娘大爷们新的一周开开心心!


44

44、酒不是好东西 ...


  徐北去绿球球拿蛋糕,做出来的成品果然如一开始店员说的,小白狗坐在白色的奶油上白成了一片,为了以示区别,做蛋糕的师傅在奶油上撒了些绿色的叶子。
  看着这个蛋糕徐北就忍不住想笑,怎么看都觉得真挺像糊糊的。他没要绿球球送的蜡烛,特地买了个小狗蜡烛和七根红色的带小火焰的蜡烛,郎九第一次过生日,也是他自己第一次一本正经给别人过生日,一切都得正式点。

  回到家的时候薜雅和江越已经把屋子布置好了,江越在教郎九接彩灯的线,薜雅蹲在旁边看,距离郎九只有不到半米。
  徐北惊讶地发现郎九就像没有感觉一样,对薜雅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差点想过去问问你他妈怎么会对薜雅没有反应?想想又算了,他怕一提醒,这生日宴会变成喷嚏宴。
  郎九看到蛋糕,跑过来接了往桌上一放就开始拆,他迫切地想知道属于自己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什么样的。小心翼翼地拆开之后,他看着奶油做的那只小狗,用手挡着嘴笑得眼睛都眯缝了,江越拍拍他:"喜欢吗?"
  "喜欢。"郎九点头,围着蛋糕一个劲转圈。
  江越用手指戳了戳他,对着正背着身研究红酒的徐北抬了抬下巴:"去。"

  郎九走到徐北身边,也不出声,就站着等他看酒,徐北回过头,发现郎九很开心地看着他傻笑,他放下酒瓶:"干嘛,乐个屁。"
  "蛋糕很喜欢,"郎九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谢谢。"
  徐北愣了一下,摸摸他的头,又抓了几下,这是继郎九对他第一次说了对不起之后,第一次说谢谢,他咬咬嘴唇,感慨万千地对着江越喊了一句:"江越啊,给你涨工资!"
  "谢谢啊,"江越一点没客气,"大叔我就等你这句话了。"

  薜雅平时虎了巴叽的像个傻丫头,没想到做饭倒是一把好手,指挥江越买了一大堆菜回来。
  因为徐北说要多做,薜雅开的菜单有点惊人,江越回来的时候连嘴都用上了,叼着一兜排骨,进了厨房把东西一扔就抱怨:"人家市场的人看我都震惊了,说你们食堂买菜没车的吗……"
  "小九啊,"薜雅没理会他,冲着客厅里喊,"姐姐教你做菜好不好啊,你可以做给你哥吃,他就不会总骂你了哦。"
  "好。"郎九马上跑进厨房,徐北不发火这个事对他吸引力很大。
  "扯蛋呢,会做菜了老子就不骂他了么,"徐北夹着烟跟江越一块布置餐桌,"吃完了骂得更有劲。"
  江越在一边意义不明地笑了几声,又看了他一眼,笑得更是若有所思璀璨如花,徐北被他笑得毛骨悚然,推了他一把:"笑个蛋,我告诉你,要真出了什么问题,老子第一个收拾你个小王八糕子!"

  郎九在厨房学徒,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出来过,等到晚上七点多,两人终于开始往外端菜,排骨,红烧肉,鱼,鸡,鸭子……徐北咽了一下口水:"你俩牛逼啊,看起来居然都像是能吃的。"
  "大叔你什么态度,来尝尝这个鱼,"薜雅指着鱼,"这是小九做的,真的是他做的哦,我只在旁边说,操作都是他完成的。"
  徐北笑着夹了一筷子,看了一眼郎九,他正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
  好吃不好吃都得说好吃,徐北把鱼放进嘴里,顿了一下,味道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好,他往椅子上一倒,笑着喊了一句:"我操,真他妈好吃!"
  郎九一听这话,很欢实又扭头进厨房端菜去了。
  徐北看着他的背影,这孩子真他妈容易满足,一句表扬,一个笑脸就可以让他欢欣鼓舞半天了。

  生日晚宴办得像模像样,一人拿着一个高脚杯举到郎九面前,祝他生日快乐,郎九开心得合不拢嘴,又担心被薜雅和江越看到牙,只得又是抬手挡又是低头又是扭头的。
  徐北很久没喝酒了,他一般也不太喝,喝酒容易犯迷糊,保持清醒对他来说很重要。但今天他喝得不少,人一放松就容易喝得爽,一爽了就容易有点晕。他现在虽然离喝高了还有一段距离,但还是有点晕,这也正常,他心情不错,让他觉得惊讶的是郎九看上去似乎挺能喝。
  他还记得第一次让郎九喝酒时他的样子,把酒吐到地上那叫一个干脆利索,那会他觉得这孩子估计是不能喝,现在看来只是不适应,喝红酒倒是一杯接一杯不带犹豫的。

  一顿饭主要听薜雅和江越对喷,本来是在聊学校里的事,间或扯些他们打工时碰到的事,喝多了点这俩就开始喷,徐北在一边乐,时不时插两句进去勾勾芡,俩人斗嘴水平都挺高,一时不分胜负。
  郎九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跟着笑,主要任务还是吃,筷子他已经用得很熟练,花生豆也能夹得起来了。
  "废物!"薜雅一巴掌拍在江越后背上,她说不过江越,决定暴力解决,"没酒品,才几杯就不知道让着女生了!"
  "晕死,有你这样的女生吗,"江越靠在椅子上蹭了蹭背,站了起来,拿着桌上的酒瓶挨个晃了一遍,"没酒了,我去楼下买几瓶……等我回来吃蛋糕啊乖九……"

  徐北本来想说不要再买酒了,但看几个小孩儿都正在兴头上,喝点红酒也没事,也就没拦着。没想到江越在楼下转了一圈再上来的时候,拿的居然是三瓶白酒。
  "靠,你神经了……"徐北骂了一句,吓了一跳,"喝完红酒又喝白酒,你是不是准备在老子这发酒疯呢!"
  "大叔!"薜雅从江越手上拿过酒,往桌上一砸,够着身子探过来,指着徐北的脸,"大叔你怂了吧,怂货!喝!怕什么,醉了睡我那!"
  "就是,今天乖九生日!不就是醉了吗,醉了好办事吗不是!"江越跟着喊,明显是有点喝多了,说话开始不走脑子。
  "办你大爷,"徐北有点无奈,站起来想警告一下江越不要乱说话,"你小子酒品真不咋地……"
  "大叔!"薜雅拿着酒瓶子又是一砸,把徐北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咱们先把蛋糕办了吧!然后一醉方休,不醉不归,醉八仙,醉花阴,醉东风……"
  "哎……"徐北看了他俩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再扭头看郎九,正埋头吃排骨,看起来酒量超过薜雅江越不是一档两档。

  蛋糕被插上蜡烛捧了上来,屋里的大灯关掉了,彩灯闪烁着,衬着几个人绕着调子七上八下的生日歌,显得格外热闹。徐北唱歌本来不走调,奈何薜雅嗓门太大,调跑得又实太有水平,他身不由己地愣是跟着她唱出了一曲原创生日歌。
  接着就是许愿吹蜡烛,徐北看着郎九很认真地闭着眼许愿,特别想知道他许的是个什么愿,有空应该问问他。
  按照薜雅的安排,许完愿就是郎九盼了很久的拆礼物环节了,他眼睛发亮地看着几个人把送他的礼物放到桌上。
  徐北觉得他一定认为包装是很多余的东西,看着他迫不及待地把包装纸胡乱撕下来,徐北想起自己第一次收到礼物时的情形了,虽然时间久远,可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薜雅送的礼物是自己编的一条手链,上面有郎九的名字,江越送的是本书,徐北刚想凑过去看一眼,江越就扑了上去,把书塞到郎九怀里:"乖九,这书自己躲着看,不要让你哥看,懂吧?我要被他弄死了就没人教你了……"
  "操!"徐北挥挥手,"真他妈后悔给你涨工资。"

  郎九拆开徐北的礼物,看到是个手机的时候笑得跟朵花似的,他知道这东西可以在看不到人的时候听到对方的声音,不管有多远都能听到,他喜欢这个东西。
  "礼物你都喜欢吗?"徐北拍拍他。
  郎九没说话,抱着手机拼命点头,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徐北偏开头深吸了一口气。
  "接着喝!"江越喊了一嗓子。

  接下去的局面就有些不受控制了,徐北本来想拦着点他们这么喝了红酒又喝白的,容易醉,但扛不住俩小孩轮番过来敬酒,说得还一套套的,徐北不喝都不好意思。
  几大杯灌下去他就真是晕了,头晕得厉害,太久没这么喝,冷不丁两种酒杂下去,酒劲有点让人顶不住,他眯缝着眼靠在沙发上看着郎九。
  这小子已经成功地将桌子上的菜打扫干净了,江越和薜雅只要举着杯子过来,他接了就喝,徐北扶着额头闭上眼,酒坛子,真没想到。

  "大叔……明天再过来帮你收拾了……"江越扶着腿已经不能直立了的薜雅,跌跌撞撞往门口走,"我把这已经光荣掉的人弄回去……我可能……没本事再走回来了……你不用给我留门……"
  "滚。"徐北大着舌头说了一句,他躺在沙发上已经半个小时了,头晕得厉害,不能睁眼,一睁眼这屋子就跟海盗船似地转圈,连意识都跟着有些混乱了。

  郎九把杯子里剩的一点酒喝掉,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往肚子里塞了,他心满意足地站了起来。
  徐北看上去很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
  "去床上睡?"郎九推了推他。
  徐北没动,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郎九也没听明白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再推他,就完全没反应了。郎九只得扳着徐北的肩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打横抱起来往卧室走,这是他头一次抱徐北,发现原来徐北挺轻的。

  徐北警告过他很多次,不许总对着自己想入非非。郎九很努力地遵守着这个命令,他直到把徐北放到床上,开始帮他脱衣服的时候还没有别的想法。
  但是当他把徐北的衣服完全脱下来的那一瞬间,就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他对着躺在床上被脱得只剩一条内裤的徐北有点发愣。
  徐北就那样毫无防备全身放松地躺在那里,卧室里没有开灯,客厅里透过来微弱光线让他的匀称的身体看上去很性感。
  是的,性感,尽管这是一个很抽象的词,但郎九已经能够体会它所包含的意义。

  就亲一下。徐北好像睡着了,他不会知道。
  郎九弯下腰在徐北的唇上小心地碰了一下,手轻轻地放到徐北的胸口。他感觉到了徐北平静的心跳和不同于平时的体温。由于酒精作用,徐北的体温第一次与自己的如此接近,温暖得有些灼手。郎九的手顺着胸口抚向小腹,感受着他的身体随着呼吸在自己的掌心里缓缓起伏。
  就亲一下。
  郎九压上了徐北的唇,舌尖滑进他嘴里,他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些场景慢慢浮现,只不过女人换成了徐北。他从徐北的齿间顶了进去,触碰到的柔软让他心里一阵悸动,手上加了点力,在徐北的腰上掐了一把。

  徐北动了一下,因为被郎九吻着,他只是皱着眉发出了一些混乱而微弱的声音。他在一片模糊中感觉到了有人在吻他,由开始温柔而小心翼翼地触碰慢慢地变为有些霸道地吮吸。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这还有些笨拙却始终没有停顿的吻,和在他身体上来回游走的抚摸,太久没有释放过的欲望在混乱中渐渐被勾起,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应这个吻。

  郎九停了一下,徐北的反应让他有些诧异,但更多欲望被这种无意识地回应唤醒了,他一面更深地探入,一边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贴上徐北赤|裸的皮肤时,郎九猛地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他开始在徐北脸上脖子上胡乱地亲吻,手伸进了徐北的裤子轻轻一握,这个动作让徐北一下绷紧了身体,呼吸开始变得不规则,心跳也渐渐加快。
  郎九捏着徐北的下巴,徐北紧闭着双眼,微微皱着眉,在郎九的眼里,徐北是完美而充满吸引力的,他的手指顺着脖子划向锁骨,徐北仰了仰头,下巴和脖子勾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郎九不想再犹豫,不想再费力地控制自己。
  他直起身,一把扯下了徐北的内裤。
  他想要拥有这个人,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就想把H写全,但是考虑到还有些要交待的,毕竟是第一次过生日,又学会做菜什么的了,咳,所以H就只开了个头……
这两天看动车的事有点看多了,心情烦燥,所以我决定明天码一整章H!对于一个床戏苦手的作者来说,这——是一个奇迹!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
操!


45

45、郎九的云端之舞 ...


  徐北尽管处于半醉酒状态,但还是在郎九的手下有了反应,他皱着眉迷迷糊糊地发出一串呻吟,锁骨下光滑的皮肤泛着微微的粉红色,郎九看了一会,特别想扑上去咬一口。
  他伏到徐北身上,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这个动作他做得很熟练,因为有过体会,所以知道哪些地方更敏感,更容易勾起欲望。
  他能感觉到徐北的身体在他身下的颤抖,这让他很兴奋,在徐北的锁骨和胸前细细地亲吻啃咬,徐北渐渐急促的呼吸和喉间发出的细微呻吟让他沉醉。
  他把手伸到徐北后背下紧紧搂住,他想让两个人贴得更近,更紧密。

  徐北一直在醉意和欲望之间来回挣扎,他因为这种无法抗拒的□而欲望汹涌,而在心底的某个地方,又似乎觉得这种狂乱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身体不能动弹,有人将他牢牢压住,甚至他想躲开在他身下最敏感的地带反复挑逗轻抚的手时,也丝毫不能移动。
  郎九发现了徐北无力的反抗,这种带着几分无奈的挣扎对于他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诱惑,他搂紧徐北,学着在视频上看来的动作,舌尖在徐北耳廓上打着圈,时不时轻咬耳垂。他还记得那个女人的声音,他厌恶那个声音,他只想听到徐北因为这个动作而发出的喘息,他想看到徐北疯狂地回应。

  耳朵是徐北最容易被挑逗得兴起的部位,这在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现在耳朵正被人非常卖力地舔咬,而□的□也并没有停止,这种上下夹击让他几乎不能呼吸,由小腹深处升起的一股暖流将他烧得难以自持。
  他费劲地抬起左手,颤抖的指尖碰到了紧紧压着他的身体,他轻轻地在身侧掠过。
  是郎九。

  "……我操,"徐北在混乱中发出一声虚弱的咒骂,"你他妈……"
  徐北的触碰让郎九血脉贲张,他根本顾不上听徐北说的是什么,一下吻了上去,舌头探进徐北嘴里疯狂搅动吮吸。
  徐北推了推郎九,满手灼热。
  郎九原始而狂野的吻让徐北喘不上气来,这种毫无章法技巧可言的狂吻和着郎九粗重的呼吸,竟然让他的身体产生了强烈地兴奋感觉。
  见鬼了。徐北晕头晕脑地想。不能这样子。

  郎九正沉醉在徐北的身体反应当中,冷不防被徐北一口咬在了舌头上,他猛地直起身,皱着眉,扶在徐北腰上的手下意识地加大了力量。
  "你想死。"徐北说话还有些含混不清,酒精让他头晕目眩,怎么看郎九都是重影的。
  "不想。"郎九很简单地回答,声音低沉沙哑,没有了平时的小心翼翼。
  徐北抓着郎九握住他身体的手,想要阻止他继续上下套动。郎九松开了手,但很快又抓住他的手往身侧一按,头一低伏了下去。
  "我操啊……"徐北闭上眼,整个上身都向上弓了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依然是没有技巧可言,但郎九口腔内柔软的触感和舌头的舔弄还是带来了极大的快感,让徐北咬着牙也没挡住从喉咙里发出的一声呻吟,全身像是被火包围了,灼热得发疼。
  这压抑的呻吟带着颤抖的尾音传进郎九耳朵里,他身体里的火瞬间被完全点燃,舔吮的动作加快,徐北手腕被他的手箍出了几道红色的勒痕。
  郎九听得到徐北已经完全乱了节奏的心跳,起伏的胸膛和仰着的头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强烈的挑逗,他在徐北的小腹和腿上胡乱抚摸着,这炙热的皮肤几乎要将他融化。

  徐北一开始还皱着眉挣扎着想推开他,可没几下就被郎九狂野而霸道的揉捏吮咬淹没,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完全抽离,他闭着眼喘着粗气,死死咬着嘴唇,支离破碎的呻吟从齿间滑出。
  快感,极度的快感。
  在郎九卖力而认真的吞吐之间,徐北不得不承认他此刻的感受,这是从姑娘身上体会不到的快感,也没几个姑娘愿意伏在胯|下这样尽心尽力……

  "起来……"一阵强大的快感袭来,徐北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点声音来,"要出……"
  郎九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了头,但又用手握了上去,继续□。
  徐北抓住他的手,随着身体一阵无法控制地颤抖,他在郎九的掌心里发泄了出来。

  "操|你大爷,郎九,"徐北感觉自己有些虚脱,头还是晕得厉害,他抬起胳膊放在前额上,"我操|你大爷……"
  郎九一手扶在徐北的腰侧,一手撑着床,定定地看着徐北,手里能感觉到他身体已经放松下来,很柔软。他知道徐北骂他了,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他下|身的欲望涨得发痛,急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徐北骂完之后也没力气再动,就那么躺着,他现在昏昏沉沉,世界还在旋转,操,都出汗了也没把酒劲带出去些。
  跪在他两腿之间的郎九没有动静,他也没说话,现在这样的状态,他连骂人都有些混乱。

  沉默没有持续很久,徐北发现自己的腿被郎九抬起来,他惊讶地睁开眼,看着把他的腿分向两侧并且慢慢压了过来的郎九,从快感带来的昏昏沉沉中猛地反应过来,酒也吓醒了一大半:"你他妈要干什么?"
  郎九不说话,眼神有些迷乱,他扶着徐北的腿,手轻轻抚摸着,急促的呼吸和渐渐靠了过来的身体让徐北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这还能是要干什么!
  "妈逼!"徐北用手撑起身体想往后退躲开。
  郎九皱皱眉,手抱着徐北的腰往自己这边狠狠一拉,徐北被这巨大的力量拉回了床上,同时感觉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抵了上来,他扫了一眼,郎九的欲望已经不可能再是他一句话可以压得回去的了。
  "等等……"徐北用手顶着正压着他腿要寻找入口的郎九,"操,我帮你还不行么……用手……"
  "不要,"郎九抓住徐北的手向上压在床上,他已经顶在了徐北身下,"不要手。"

  手已经不能让他满足,徐北赤|裸的身体就在他眼前,刚才快感带来的汗水还没有消退,他的手能碰到的皮肤都柔软而湿润,不要手,他要的是这个人,这个身体。
  郎九死死抓住徐北的左手,想了想又把他的右手也抬起来压在了左手下,这样不容易碰伤,这是他这种情况下唯一还能考虑到的事情了,别的……都不想管了。
  他按着徐北的腿,腰往前顶了顶。

  "啊——"徐北感觉到下面一阵发麻的疼痛,忍不住喊出了声,郎九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咬着牙,"你个畜生……"
  郎九伏下来在他脖子上吻了一下,接着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上,尖牙直接刺穿了他的皮肤。
  "牲口……"肩上穿刺带来的尖锐痛感让徐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但他还是想骂,"你他妈要吃人啊……"
  郎九松了嘴,慢慢直起身子看着徐北,徐北被他眼里已经完全失控的眼神吓了一跳:"我说儿子……"
  "闭嘴,"郎九伸手捂住了徐北的嘴,唇边带着血迹,声音沙哑而强硬,"闭嘴。"

  徐北从来没想到过会从郎九的嘴里吐出这样的字眼来,闭嘴?居然会说闭嘴了?居然还是对自己说的?闭嘴?闭你大爷……
  徐北有点怒火中烧,刚要憋足劲全力挣扎的时候,郎九猛地往前挺了一下腰,一点没犹豫地插了进去。

  这种从未有过的被撕裂的巨大痛苦让徐北几乎昏厥过去,郎九没有让他有任何喘息调整的机会,继续前挺,整个没入了他的身体。
  "唔——"由于嘴被紧紧地捂住,徐北的一声惨叫被挡在了喉咙里。
  徐北的痛苦让郎九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他感觉到徐北因为痛苦而加速的心跳,因为痛苦而颤抖着的身体,因为痛苦而在眼角闪动的泪水……
  他低头在徐北的眼睛上轻轻吻了一下,这种巨大的满足让他的欲望澎胀到了极致,他在徐北的身体里开始了本能地抽|插。

  这是和用手完全不同的感受,灼热的甬道包裹着他,这种紧窄的刺激是用手永远也做不到的,欲望受到了最大程度的挑逗,他松开了徐北的手和嘴,按着他的腿疯狂地抽动,他希望徐北挣扎,也想听他呻吟呼喊。
  徐北的手一下掐在了郎九的腿上,指甲掐进了肉里,他张着嘴大口地抽着气,脸色有些发白,声音里满是痛苦:"疼……死了……停下……"
  停不下来,也不能停下来。
  郎九没有理会徐北,在没有停顿地运动中他感觉到下面开始有些润滑,不再像一开始进入时那样夹得他生疼,同时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这不是徐北肩上的血味,这远比肩上那一小点伤痕散发出来的气息要浓烈得多。

  他往身下看了一眼,血,是徐北的血。
  跃入眼帘的丝丝血色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让郎九在这一刻陷入了真正的疯狂。
  他伏到徐北身上,手伸到他腰下紧紧箍住,狂乱的吻着徐北的脸,唇,脖子,锁骨,又由吻变成了撕咬,徐北断断续续的呻吟,拧到一块的眉毛,无力地靠在他身侧的双腿……他失去了控制,一次次撞击,如同野兽一般地猛烈抽|插……

  随着最后冲刺般地几下凶猛进出,郎九搂着徐北,身体重重地颤抖了几下,在他胸前发出了一声沉闷而嘶哑的低吼,欲望喷射而出……

  郎九疲惫地趴在徐北身上,身体还在轻轻地颤动,汹涌的欲望终于开始慢慢退去。他这时才慢慢撑着胳膊,开始担心徐北的反应。
  徐北闭着眼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昏了过去,他身上的温度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状态。
  郎九心里有些发慌,被狂热的快感冲到了九宵云外的理智开始一点点回到他脑子里,他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徐北的脸。

  "别碰我。"徐北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地闭上了。
  郎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到这时才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之前徐北惨白的脸,因为痛苦而发出的呻吟和大颗大颗滑落的汗水,现在就像尖刀一样在他心里来回划动,自己居然让徐北承受了这样的痛苦,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郎九慢慢地下了床,床单上星星点点的血迹触目惊心,之前如飞舞在云端上的快乐感觉已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不安和惶恐,他居然弄伤了徐北!
  他小心地蹲跪在床头,看着徐北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什么也不敢说。
  徐北就那么静静地躺着,没有说话,也没有骂人,甚至连眼睛都不肯睁开。

  郎九犹豫着该不该把徐北抱去浴室冲洗一下,伸了伸手又觉得这样会让徐北生气,于是他跑到浴室里拿了毛巾过来,想帮徐北擦擦。
  "干嘛。"毛巾碰到徐北身上时,他睁开了眼,声音很冷淡。
  "擦一下,"郎九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出血了。"

  徐北吸了口气,慢慢坐了起来,扫了一眼床单,果然是破了,操。他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了疼痛的感觉,腰以下都已经麻木了。
  看着郎九垂着的眼皮和因为紧张而来回捏着毛巾的手,徐北扬起胳膊,一个耳光甩在了他脸上,带着之前所有被强迫被压制着的愤怒,这个耳光甩得用尽全力。
  这本是郎九可以轻松避开的一巴掌,他却没有动,被打得晃了一下,抬起眼看着徐北。

  "爽么?"徐北咬牙站起来,头晕,身上没劲,差点又坐了回去。
  "对不起。"郎九伸手扶住徐北的肩。
  "对不起?"徐北拍开他的手,撑住墙站着,"你还得学的东西太多了,第一条就是对不起不是这么用的,有些事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开了的。"
  "我……"
  "老子不会赶你走,你不用急着说对不起,"徐北扶着墙往浴室蹭,"但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之前我搞错了……你不是我儿子,也不是我弟,你只是我捡来的一只狼。"


作者有话要说:OK,这是我的极限,不知道能不能让各位满意,咳!
其实我昨天真没打算写,我只是想调戏一下铁道部而已,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累死了。
好在昨天炸出不少霸王妹子来,我很满足……
谢谢给我扔雷的姑娘,炸得我毛都竖起来了,谢谢!
明天晚上八点见,这周不去南宁了,姥姥没事了,所以日更继续。


46

46、狼糊糊离家出走了 ...


  徐北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睡个觉像上刑一样痛苦,梦里全是混乱的声音和人影,自己好像是在爬山,又像是在不停地跑步,烦燥不堪却又醒不过来。
  手机铃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客厅里响起来的,吵得他心烦意乱。
  他一直不愿意把手机放在枕边,总觉得会被辐射成傻子,但是总有人在他还睡在床上的时候打来电话。
  不想接,电话却响得很执着,徐北郁闷地伸手往身边推了一把:"去拿电话……"
  这一推推了个空,他睁开眼,看着身边空着的床发了一会愣,全身的酸疼在这一下全清晰地涌了上来,头像要炸了一样,肩膀很疼,腰很酸,腿也酸,还有……
  "操!"徐北按着额角骂了一句,昨天晚上痛苦而混乱的记忆开始慢慢浮了上来。

  手机铃声消停了不到两秒就又再次响起,徐北估计是谁有什么事,只得忍着从头到脚又酸又涨炸着疼的感觉下了床。
  刚站起来就一阵晕,他赶紧撑着墙,昨天真是喝得不少,扶着墙走进客厅,刚拿起手机,铃声却又停了,他叹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倒。
  "啊……"没等完全坐实了,徐北又像被刀捅了一样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下扑到桌子上,疼,这种被生生撕裂的疼痛再次袭来,"畜生!"
  徐北抓着手机,有一种想把手机砸到地上的冲动,那种被男人强行进入身体的耻辱感觉和无法忍受的痛苦让他现在像脑袋被点着了似的,火烧火燎地疼。

  手机又响了,徐北趴在桌上看了一眼,是乔谦。
  "……喂。"徐北接了电话,真怕吓着乔谦,嗓子都哑了,跟咳了一个月似的。
  "小北?你怎么了?病了?"乔谦果然还是被吓着了。
  "没……昨天晚上喝多了……"徐北皱皱眉,喝你妈逼,操。
  "你以前喝多了也不这样啊,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是喝杂了,"徐北清清嗓子,有时候有个很了解你的习惯和习性,并且对你很关心的朋友不是件好事,特别是这朋友还像乔谦这么敏感的时候,他转移了一下话题,"前面电话都你打的吗?是不是有事?"
  "没事谁找你,徐岭本来要坐火车的,现在改飞机了,我早上刚去机场送了他们,"乔谦点了根烟,"要不要听听你弟女朋友的情况啊?"
  "说。"徐北侧坐在椅子上,还是疼,又改为跪在椅子上。
  "漂亮。"

  徐北等了一会,那边乔谦没了声音,他愣了愣:"什么啊,没了?"
  "没了,"乔谦抽了口烟,"这就是全部印象,就算她还有别的什么我该注意的,也没注意到了,因为太漂亮,我没顾上别的……"
  "废物,要你何用,"徐北骂了一句,"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徐岭可能到了会联系你,当然也可能不联系,你弟弟,你比我清楚……"
  "明白了。"徐北叹了口气,徐岭能在实习完了回去之前给他打个电话就算是不错了。

  徐北昏昏沉沉地走进浴室,打算洗个澡。
  站在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憔悴的脸和乱七八糟的头发,还有左肩上被咬成了对穿的几个小血眼,已经不流血了,但还是疼。
  徐北拧开热水兜头淋下来,水划过身体时,皮肤敏感得连水珠滚动的轨迹都能感觉到。他费劲地抬起右胳膊撑着墙,左手轻轻地往身后碰了碰,然后咬着牙清洗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就是疼,真正的伤口带来的那种疼。

  快一个小时他才终于裹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清醒了不少,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件事,之前因为脑袋还很晕,又被乔谦的电话催得什么也顾不上想……
  那就是——郎九不在屋里。
  屋子就这么两间,徐北进卧室看了一眼,又掀开床罩往床底下瞄了瞄,没有任何发现。
  畏罪潜逃了?徐北皱着眉,怒火又有点往上窜,老子都说了不会赶你走,还要怎么样!居然玩离家出走这招,跟谁叫板呢,操!
  爱上哪上哪,老子不管了。

  徐北把浴巾狠狠地甩在地上,盯着看了几眼,从衣柜里拿了套睡衣穿上,刚要关柜门,突然发现郎九的衣服除去昨天扔在床角的那套,其余的几套都还在柜子里挂着。
  他翻了翻,确定衣服没少。
  郎九是狼状态出去的。

  这让他有点头大,小狼的体型很吓人,平时他带着出去都经常会吓着人,所以狼形的时候徐北很少让它出门,现在好,一个人就这么跑出去了……
  徐北打开房门,小狼并没有在外面,他正准备下楼去转一圈的时候,薜雅家的门打开了,江越睡眼惺忪地从里面走出来。
  "大叔早,"江越打了个招呼,捂着嘴打了个大呵欠,"晚上睡得好不……"

  徐北本来就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现在江越这一副美滋滋的样子问他昨晚上睡得怎么样让他瞬间就怒发冲冠了。
  "好你个蛋!"徐北冲过去对着江越的肚子就是一拳。
  江越没发出任何声音,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徐北拽着他衣领拉进屋子,按在墙上:"你到底教了郎九什么!"
  "出……什么事了?"江越被这一拳打得嘴唇都白了,很费劲地问了一句。
  徐北却突然没了声音,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却没说出话来。是啊,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这事是肯定出了,可这是能跟别人说的么,这要怎么开口?被强了?被爆了?
  徐北松开了江越,看着江越一脸茫然,他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早上你看到郎九了吗?"

  江越和薜雅都没有看到郎九。
  徐北又悄悄地问了总在楼下晨练的老头老太太,也没人看到一条大白狗。那就是说,小狼也许在半夜的时候就已经跑了。
  徐北站在小区的花坛边,心里已经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了,一面担心小狼在外面惹出什么麻烦来,一面又因为昨天的事而怒火中烧不想再管它。
  江越和薜雅都已经分头出去找人,徐北不指望他们能找到,就算跟小狼擦身而过,他们也不会知道这就是昨天晚上过生日的那个孩子。

  徐北莫名其妙地想起前阵子听到的传闻,说是有藏獒走丢了跑到了大街上,引起了恐慌,最后被警察开枪打死了。
  小狼性子不稳定,很容易就会爆燥,它没准也会引起恐慌,然后警察来了,再发现这大白狗居然有惊人的移动速度,用枪打不中……
  那就乱套了。
  徐北没敢再往下想,他拿出手机,只能找沈途了。

  沈途没有问徐北小狼为什么会突然跑掉,只问了时间和走时的状态。
  沈途觉得有些意外,小狼对徐北的感情很深,徐北就算杀了它,它也不会离开。但他并没有追问小狼究竟是为什么跑了,他只在意小狼现在不在控制范围之内了这一点。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还在安河。

  "你昨天晚上居然喝醉了。"沈途拨了个号码。
  "大叔,我不是故意的,当时那种情况……"电话里的人很郁闷,"现在怎么办,附近都找过了,没有发现痕迹。"
  "我去找,"沈途皱了皱眉,"你留意一下有没有别的异常……连军死了。"
  "死了?谁干的?"
  "……不知道,挂了。"
  连军死亡的现场沈途去看过,虽然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
  看上去是林睿的手法,之所以他不太能确定,是因为手法几乎一模一样,但他现在想不通的是,如果真是林睿,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沈途打开旅店房间的窗户,楼下的街道很静,只有个女人抱着孩子背对着他像是在等人,他从窗口轻轻跃了出去。
  "妈妈,狗狗!"孩子很兴奋地拍着妈妈的肩。
  女人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哪里有狗狗啊。"
  "黑色的狗狗,从窗户里跳出来了。"孩子还是很兴奋,尽管他没看清狗狗是怎么从他眼前消失不见的。
  "别瞎说,有什么狗会从那么高的地方跳出来的。"

  飞机落地之后,姚娜还靠在徐岭的肩上睡着,长发遮了半张脸,看起来很安静。
  "到了,"徐岭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别睡了。"
  姚娜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笑了一下,坐直身体,又往舷窗外看了看:"还没停稳呢。"
  徐岭没说话,拿着正在开机的手机盯着看,乔谦的短信在第一时间蹦了出来:我已经跟徐北说了你去安河的事,你要不联系他不好,记着打个电话,那是你亲哥。
  "谁啊?"姚娜凑过来往手机上看。
  "没,"徐岭迅速把手机放回口袋里,"收拾一下吧。"

  这次实习徐岭和姚娜分在同一个单位,是个不错的单位,能学到些东西,所以虽说是离家稍远了点,他还是决定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住宿条件会这么差,女生宿舍还行,四人一间,是新楼,但男生宿舍就有点吓人,一进楼道就一股味,墙上斑驳的水渍看着就倒味口。
  "出去租房住吧。"看完宿舍之后徐岭实在受不了。
  "就几个月时间还租房啊,我们又不是大款,"姚娜笑笑,"我们宿舍还可以的啦,要不你就去你哥那里住着吧……"
  "不。"徐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别跟小孩子一样,"姚娜拉着他的手,"不知道你跟你哥怎么回事,但是亲兄弟哪有这样的,而且租房只租几个月……"
  "你别管这事。"

  水都变成冰了,看起来很漂亮。
  小狼坐在河边枯了灌木丛里,雪白的毛上挂着不少落叶。
  这是它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里,徐北年三十儿的时候曾经带它来这里放过烟花,它还记得那些烟花的颜色,很漂亮,只是它不敢靠得太近。
  那天很开心。
  昨天也很开心,它有生日了,还有生日宴,收到了礼物。
  但是……事情被自己搞砸了。
  小狼很郁闷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爪子湿漉漉的,趾缝里还有些没有化掉的小冰碴子,它在城里疯狂地跑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才来到河边。
  它趴到雪地上,下巴放在前爪上,过了一会又低头在爪子上舔了舔,昨晚跑了太久,爪子的肉垫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但是现在已经差不多都愈合了。

  好想回家。
  徐北说不会赶它走,可是它不敢回去。
  它害怕看到徐北冷淡的眼神,不是儿子了,也不是弟弟了,只是捡来的一只狼……徐北把自己带回了家,舍过命救自己,找老师教自己生活,教自己怎么做一个人,还给了自己一个生日……
  现在他们却没有关系了,它用了这么长时间却还只是一只狼。

  小狼站起来走到冰面上,低头看着自己在冰上模糊的倒影,真的只是一只狼啊,太失望了,为什么只是一只狼。
  小狼在冰上抓了抓,该怎么办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踩在冰面上的声音很轻。小狼很惊讶,它没有味到这个人的味道,而脚步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了它才听到,如果是个普通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小狼没有回头看,藏在身体里对危险判断的本能让它猛地向前窜了出去。

  身后的冰面上传来一串细碎的声音,窜出一段距离之后,小狼才回过头向身后看去。在它刚在站着的地方,扎着四支像小飞镖一样的东西,排成整齐的一列。
  河沿上蹲着个人,穿着连帽的外套,帽沿遮住了眼睛,小狼只能看到他鼻子以下的半张脸,这人嘴上还咬着一支小飞镖,和插在冰面上的一样。
  "小狗狗好厉害啊,"那人拿下嘴上的飞镖,笑了笑,"要换成别的小狗狗,这会已经死了哦。"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小狗狗被人盯上了。
又有妹子扔雷了,谢谢!


47

47、总算是回家了 ...


  蹲在河边的人把玩着手上的飞镖,把头上的帽子掀开,慢慢站了起来,这是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人,小狼分不清人的年纪,只能判断出他看上去跟江越差不多。
  小狼警惕地盯着他的动作,它现在没有办法跑,它不知道这个人的速度,不知道自己一旦动起来露出破绽会不会被他的飞镖打中。
  讨厌这个人,讨厌没有头发的人。

  小狼的喉咙里发出了低吼,背毛都炸了起来,耳朵轻轻地转动着,这光头身上没有味道,但它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杀气。
  它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强大的敌人,它不知道应该主动攻击还是在对方攻击时寻找漏洞,小狼的爪子往冰面上使了点劲,冰面上摩擦力不够,会影响自己的速度。

  "你在想什么?小狗狗?"光头笑得很温和,"是不是太滑了,哥哥可以等你到岸……"
  光头这句还没有说完,小狼突然后腿一蹬跃了起来,它趁着这光头说话时可能分神的机会,目标是他拿着飞镖的左手腕。
  这一扑小狼用了全力,他不知道这个光头有多快,他只能使出全力。
  看着像白色闪电一样窜过来的小狼,光头嘴角泛起一丝笑容,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迎着它把拿着飞镖的左手送了出去。
  小狼很轻松地咬到了他的左手腕,但在此同时它心里却突然有些发慌。
  这人的手腕它竟然咬不动,牙齿咬合的地方甚至被硌得有些生疼。

  "小狗狗你太嫩了。"
  光头带着笑的声音在它耳边响起,小狼的余光看到了光头的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很短小的刀,刀尖向上刺了过来。
  小狼能判断出这刀尖的轨迹,终点是它心脏的位置。
  可是它已经没有机会躲闪了,惯性让它没有动力往两边躲。

  徐北的笑容从它眼前闪过,好想回家……

  老大一直说这只雪狼如何珍贵,哪怕是毁了也不能落到沈途手里,没想到会这么容易上当,完全是遵循本能没有章法的进攻,光头将刀刺向小狼的心脏时有些失望。
  太容易了,虽说速度和反应还不错,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本事了。

  在刀尖刺入小狼皮肤的同时,一道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
  光头心里沉了一下,没等他再有别的想法,拿刀的手已经被重重地撞开,同时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
  小狼被横着撞了出去,摔在冰面上又滑出了十几米才停下。它从冰上跳起来,抖了抖毛,胸口被划破的皮肤渗出血来,随着它抖毛的动作在冰面上洒下几滴细小的血珠。
  撞开它的黑色影子挡在了它和光头之间。
  是一只黑狼。

  光头看着自己手上被黑狼的牙划破的地方,深可见骨,由于速度太快,血还没有流出来,翻开的皮肉有些泛白。
  "操,"光头盯着正对他慢慢靠近的黑狼,有点恼火,这只黑狼明显比小雪狼要难缠得多,最大不同的是黑狼的眼神,这不是他带着伤能对付的,他的目光落在了黑狼脸上的一道疤上,嘴角抽了抽,"不过是个背叛者,也这么嚣张。"
  黑狼仰了仰头,发出了一声令人心寒的嚎叫,前爪抬了起来,猛地砸在冰上,瞬间冰渣四溅,冰面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一直延展到光头脚下。
  光头向后跳到了岸上,狠狠地盯了黑狼一眼,转身冲进了身旁的林子里。
  沈途,下次见到你一定不会是这样的场面。
  所有的背叛者都应该从这个世界上清除掉。

  小狼看着光头消失在林子里,松了一口气,胸口的疼痛开始向它袭来,它有点奇怪,这么小的伤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它低头看了看,血也没怎么流,只是周围的毛上沾了一点。
  黑狼向它走过来,它抬起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黑狼脸上的伤疤,是沈途。
  沈途来了。
  小狼想走过去,但刚抬起腿就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徐北回到家的时候,江越和薜雅还没有回来,这俩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了。
  薜雅很紧张,一直喊着要报警,说是郎九这么傻乎乎的孩子出去会被人拐走……江越提醒了她好几次失踪时间不够长,她才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徐北侧躺在沙发上,刚才出去毫无目的地瞎转了一圈,现在定下来,已经被分散了注意力的疼痛又再次袭来,他觉得哪都不得劲,翻来覆去压到哪里都疼。

  电话在口袋里响起,徐北几乎是在电话铃响第一声时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按了接听键,甚至都没看清来电号码:"喂?"
  "你在家吗。"沈途的声音。
  "在。"
  "我两分钟以后到你家。"
  "你在安河?你怎么知道老子住哪?"徐北很惊讶,接着又喊了起来,"你是不是找到糊糊了!"
  沈途没有回答,直接挂掉了电话,徐北拿着手机愣了一会,砸到沙发上:"操,挑这么个时候装酷,装你妈大尾巴狼……"

  徐北有点坐立不安,不光是因为痛,也因为不知道小狼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好在沈途说两分钟就真是两分钟。
  徐北打开门的时候沈途拎了个大包站在他门外,徐北一看到这个包心里就刷地一下凉了下去,他退了一步把沈途让进屋子,看着沈途把包放在地上,心里很想过去打开看看,却没有勇气。
  "这什么?"他指着地上没有一丁点动静的包,手指有点发颤。
  "你的糊糊。"沈途淡淡地回答,弯下腰拉开了包上的拉链。

  一个大毛球露了出来,小狼闭着眼安静地躺在包里一动也不动。
  徐北腿一下软了,差点跪到地上,他扑过去把小狼从包里拽了出来,看到了小狼胸口上的血迹,他冲沈途就差一口咬过去了,声音抖得厉害:"死了?这怎么回事啊!这他妈怎么回事!"
  "我说它死了吗?"沈途皱着眉往后躲了躲,"让它一个人跑出去的人是你,你冲我喊什么。"
  "没死?"徐北愣了一下,搂着小狼想往沙发上抱,没成功,他只得把小狼又放回地上,掐了掐它的耳朵,小声喊了几声糊糊,又扭头看着沈途,"那这是怎么回事!"
  "晕了,那个伤不碍事,一会就长上了,"沈途坐到沙发,打量了一下房间,"这几天它会比较虚弱,多休息,别让它变成人形。"
  "嗯,"徐北又翻了翻小狼的毛,"这伤不用上药吗?很深啊……"
  "不用,自己会长好,疤都不会留,放心吧。"
  "你是说你们狼都牛逼呗,"徐北皱着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软绵绵而又完全没有知觉的小狼,心里很不是滋味,想想又觉得不对,"要真不留疤……你脸上的疤是怎么留下的?"
  沈途抬起眼看了看他,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但很快换上了笑容:"我走了,记着我说的话,让它多休息,别再让它乱跑了。"
  "你这就走?"徐北没动,蹲在地上捧着小狼的脑袋。
  "嗯,我得回定川了,有事再给我打电话吧。"
  沈途不想多耽误时间,本来觉得安河是绝对安全的,小狼在这里起码暂时不会有危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事,他必须马上回定川。
  回定川找林睿。

  徐北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半边身子都麻了,终于看到地板上的大毛球动了一下。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顶着半身麻木的状态能做到如此身手敏捷,他自己都有些惊叹。
  "糊糊?"徐北捏了捏小狼的耳朵,小狼对捏耳朵的反应最强烈,每次徐北捏或者掐它耳朵,它都会拼命甩头躲开。
  小狼哼哼了一声,弹弹耳朵,睁开了眼睛。

  徐北的脸有些模糊,看不清,小狼瞪着眼好半天才终于确定了徐北就在它眼前的事实。徐北一脸严肃地看着它,没有笑容,却也没有了昨晚的那种冷漠。
  这让它很开心,回家了,徐北现在没有生气,它撑着前腿够着头在徐北胳膊上舔了一下。
  "能站起来吗?"徐北手伸到小狼肚皮底下帮它使劲。
  小狼仰了仰头,站了起来,甩甩毛,看起来精神恢复了不少,徐北扒拉着它胸口的毛,发现伤口已经结上了:"还真是……那沈途脸上的疤得是屠龙刀劈出来的吧……"
  小狼不知道徐北在说什么,它也不想去听,反正它知道徐北没有骂它。它小心翼翼地往徐北身边靠,脑袋在徐北胳膊上蹭,它现在很想把脑袋塞到徐北怀里,但是不敢。

  "没事了?"徐北推开小狼,站起来往卧室走,"去床上睡吧,沈途说你要休息,也不知道你到底碰上什么事了……还有,这几天老实点,就保持大狗形象就行了。"
  小狼蔫蔫地跟在徐北身后,眼神有些黯然,徐北虽然没有跟它生气发火,可明显和从前不一样了,小狼现在特别希望徐北踢自己一脚或者是拽着它的耳朵骂一顿,可是都没有。
  徐北把床上的被子推到一边,说了句上去吧,就转身出了卧室,门一关,把小狼一个人留在了卧室里。小狼对着门发了一会愣,最后确定徐北真不会进来了,才闷闷地跳上了床。
  它先在自己的枕头上趴下,又蹭着挪到了徐北的枕头上,鼻子埋在枕头里,徐北的气息包围了过来,它闭上了眼睛。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回家了。

  徐北躺在沙发上给江越打电话:"找到郎九了,在我一个朋友家里,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晕啊,吓死人了好不好,你什么朋友这么不够意思也不知道打电话告诉你一声……"江越听声音是冻得够呛。
  "你和薜雅在一块么?快回去吧,这两天也不用上课了,他回来了我再通知你。"徐北皱皱眉,操,屁股疼,是不是该去买点药?
  "大叔,真没什么事吗?你早上揍我一拳是为什么啊?"江越终于有机会问这个困扰了他一天的问题了。
  "早锻炼。"

  徐北给薜雅打完平安电话,决定出去买点吃的,昨天做了那么多菜,居然今天连一根葱都没剩下。
  关上房门的时候,他想,去买管消炎药吧……要疼死了。
  自己居然没有把小狼赶出门去,他又想,真操蛋,看见它半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就心软了。

  薜雅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看了看徐北家的窗户,窗帘拉开了,徐北回来了。她轻轻地跑上楼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听,没有什么声音,又出去了?
  也没听到郎九的动静,她皱皱眉,转身打开自己屋子的门进去了。

  徐北站在药店里,汗都快下来了。
  "消炎药啊,外用内用都有……"店员手撑在柜台上看着他。
  "外用的。"
  "那用消炎软膏,是哪里呢,软膏也分很多种……"
  徐北差点想转身就出去了,考虑到的确有点太难受,又下定决心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这家药店里,他咬咬牙:"痔疮。"
  "痔疮啊,那用痔疮膏啊。"
  "痔疮破了,"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一掌拍在柜台上,"别废话,消炎软膏速度拿来。"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徐北头都没好意思回,总觉得店员的目光在他背后扫描着,痔疮为什么会破了……操,要不是沈途说小狼现在身体虚弱,他真想回去就给他一顿揍!拎起来从窗户扔出去才他妈解气!
  徐北一边恶狠狠地想像着他收拾小狼的场景,一边恶狠狠地把手伸进兜里拿烟,因为太沉醉了,手指触到口袋里的手机时,手机突然颤抖起来,吓得他跟被咬了一口似地抽出手甩了甩。
  "操!"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他心里动了动按下了接听键,"喂?"
  "徐北。"徐岭的声音传出来,一如既往的冷淡。
  "啊,你新换的号?"徐北尽管猜到有可能是徐岭,却还是挺意外。
  "我在安河这几个月用这个号,"徐岭顿了顿,"你有空么,晚上出来吃个饭。"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俩要见面了,可是糊糊肿么办呢……

明天照例休息一天,周日晚上八点见,这周上了活力榜,日更有保障……


48

48、徐北的弟弟来了 ...


  药店出来转过几家店就是一个卖烧鸡的老字号,徐北打完电话之后去买了两只烧鸡,他没想到徐岭不但给他打了电话,还要跟他一块吃饭,不过烧鸡还是要买的,他不吃,小狼也得吃。
  尽管徐北浑身是劲地想把它从床上扯下来暴揍一顿,可人家现在是病人,是弱势群体,是需要休养生息的小动物……

  回到家刚一把门打开,就看到小狼端坐在门口迎接他,样子很诚恳,眼神里全是期待,徐北知道它是等着自己伸手摸摸脑袋抓抓毛什么的。他看了小狼一眼,虽说小狼现在这样子跟昨天晚上的状态完全没有交集,可徐北还是难以接受,他并没有碰小狼,从它边上走过去,把装着烧鸡的袋子放到桌上。
  小狼很失望,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徐北进厨房拿盘子,它就跟着进去,徐北再出来,它又跟着出来,徐北把烧鸡往盘子里倒的时候,它就坐在一边。
  "你是饿了呢,还是在讨好我呢。"徐北拿了块烧鸡放到嘴里,斜眼瞅了一下小狼。

  小狼听了这话很是泄气,一低头趴在了地上,耳朵都耷拉了。
  它的确是很饿,昨天晚上到现在它没吃过一口东西,还瞎窜了一夜。之前沈途连水都没让它喝一口,说是身上有毒不可以喝水,还说送它回来以后才可以吃东西。
  所以它现在的确是饿得眼睛都发绿了,刚徐北还在小区门口的时候它就闻到了烧鸡的香味,生生从睡梦中被香醒了。
  可要说它跟着徐北转来转去,还真不是为了吃的,它又不是狗,狗才会围着主人讨吃的……它只是想让徐北知道它在道歉,在求他不要生气了。

  徐北把盘子放到桌子边上,拍了拍椅子,示意小狼上来:"吃吧,都是你的,不够我晚上回来再给你带点别的。"
  小狼愣了一下,晚上回来?徐北要出去吃饭,不跟自己一块吃……他不愿意跟自己一块吃饭了?
  "上来啊,"徐北看到它没动,又拍了拍椅子,从小狼的眼神里看出了点什么,他叹了口气,"哎,我一会跟我弟吃饭去,不是说他来安河了么。"
  听了这话,虽说还是觉得不能一块吃饭有些郁闷,但好歹不是徐北不愿意,小狼跳上椅子,前爪扒在桌边,叼起一块烧鸡。
  实在是太饿了,先吃吧。

  出门的时候徐北盯着小狼看了一会,用手指着它:"我现在出去,回来时间没有准点,你吃完了就上床睡觉,再乱跑,再折腾,我回来就烧一锅开水煮了你。"
  小狼一面舔着嘴一面跑过来,在他面前老老实实坐好,极力地想要表达出自己保证会乖乖在家的意愿,徐北基本算是看明白了,想直接关门走人,但犹豫了一下又伸手在小狼的鼻子上摸了一下:"去吃吧。"
  江越是不是教过他装可怜?

  安河在吃饭这一点上比定川要强,起码在冬天的晚上饭店都开着门。
  徐岭对安河不熟,报了个地名让徐北过去,徐北其实也不熟,打车到了地方找不着人,又打电话给徐岭,两人在电话里折腾了半天才算是接上了头。
  电话打了三分多钟,这是徐北这几年来跟徐岭说话最多的一次。

  见了面却很尴尬,徐岭瞪了他一会,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扭头就在前边走:"冻死了,随便找一家吃吧。"
  "行。"徐北跟在他后面,他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从小徐岭的话就少,一般都是他说,徐岭听,可现在他该说什么?好久不见?嗨你好?

  俩人的沉默一直到进了饭店点菜了才有所缓解,徐岭把菜单放到他面前:"你点吧。"
  "你点。"徐北又把菜单推到他面前。
  服务员一看这架式,还算有点眼力,马上又递了一份菜单过来。
  徐北咬着牙看菜单,他不得不咬牙,这种端端正正坐着的姿势现在对于他来说很遭罪,只得一手撑在桌上,把身体的重心往旁边移。

  "京酱肉丝。"
  "京酱肉丝。"
  两人同时开的口,这是小时候他俩最爱吃的一道菜。徐北抬眼看了看徐岭,徐岭低头看菜单,又一气儿点了几个都是俩人爱吃的菜。
  "你口味没变啊,"徐北一手撑桌子一手往兜里掏烟,"还爱吃这些么?"
  "嗯?"徐岭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这大概是今天两人见面之后徐岭正式看他的第一眼,"你不爱吃了么?"
  "没啊,就这几个吃不腻。"
  "给你点的,"徐岭托着下巴,看着徐北点烟,脸上没什么表情,"少抽点吧,要短命的,你本来就一身麻烦。"
  徐北呛了一下,夹着烟乐了:"不会说点好的。"

  徐岭从小说话就很直,从来不拐弯,亲戚都说这孩子是被惯坏了,说话不管别人感受的,徐北却不这么认为,他就喜欢弟弟说话直着来,不绕圈子。
  "你有伤吧?"徐岭突然换了个话题。
  "嗯?"徐北下意识地坐正了身子,又抽了口气继续歪到一边。
  "伤在屁股上了?"徐岭皱了皱眉。
  这个问题让徐北有点悲从心来,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啊,昨天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屁股着地一蹭到底,现在还疼得厉害,真的,我操疼死了。"
  "那手呢?"
  "手?"徐北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已经不需要跟个小包似地挂在脖子上了,但还是缠着厚厚的纱布,他揉了揉鼻子,"就是昨天摔的啊,手撑着地一蹭到底……"
  徐岭的眉头依旧是皱着,徐北说话这个调调,不管说什么,听着都像是骗人:"扯吧,没一句真话,我也就随口一问。"

  这话让徐北有些黯然,虽然他的确没说真话,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过骗徐岭,正因为不想骗他,所以才干脆对他什么也不说。
  他苦笑了一下:"你哥也不总扯蛋……"
  "过年的时候你回家,"徐岭打断了他,"是因为什么事?"
  "你找我出来吃饭……"徐北抽了一口烟吐出来,眯缝着眼躲在烟雾后边有点失望,"就是要问这个吗?"
  "不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算了,"徐岭喝了一口水,盯着徐北的眼睛,"我只是以为用刀比着自己爸爸的脖子这种事你会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

  这事不能说,连编个理由都不可以,徐北到现在也不知道老混蛋卖给连军的东西是什么,但从班大同的态度上来看,这不是件普通的东西,而且……连军已经死了。
  连军是不是因为这东西死的,没人知道,只是徐北清楚这里面绝对不是什么小事,这事他不可能让徐岭知道,打死也不能让他知道,他最害怕就是徐岭会被卷进这些烂事里来。
  徐岭和自己不一样,他该过的是另一种生活。

  "什么事都能解释,就这事解释不了。"徐北掐了烟,避开了徐岭的目光。
  "算了,"徐岭没再说什么,他看得出来徐北不打算说,其实他的确就是随口问问,从徐北回家那天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来,这事他是宁可背个骂名,也不会再有什么松动了,"我本来不想联系你,也不知道联系了有什么意义,乔谦让我一定给你打电话……"
  徐北低着头很专心地抽着烟,手指有些微微地颤抖,"不知道联系了有什么意义"这样的话从自己弟弟的嘴里说出来,让人很受伤,尽管他的确希望徐岭跟他没来往……

  "他说你是我亲哥,我不能这样,我没话说,"徐岭拿过酒瓶,给徐北倒上酒,"可你不也一样么,我是你亲弟弟。"
  "徐岭,我……"徐北捏着杯子一下说不出话来,鼻子有点发酸。
  "喝酒吧。"徐岭拿着杯子跟他碰了碰。

  接下去两人都有些沉默,徐北一口酒下去就觉得胃里烧得难受,赶紧吃了口菜:"你是不是跟女朋友一块过来的?"
  "女朋友?"徐岭愣了一下,"啊,算是吧……"
  "算是吧?乔谦误会了么?"徐北看徐岭这反应有点不像说到自己女朋友,而且还是漂亮得乔谦正事都办不了的女朋友。
  "没,其实没认识多久,"徐岭夹了一块酱牛肉,犹豫了一下,放到了徐北碗里,"没确定呢。"
  看着碗里的酱牛肉,徐北差点眼泪就要下来了,他赶紧夹起来塞进嘴里,顺口就说了一句:"长生不老啊。"
  这话一出来,徐岭正在夹菜的手停在了盘子上空,连徐北自己都愣了。

  小时候徐岭总爱学着大人的样子给人布菜,最大的爱好就是往徐北碗里夹。每次徐北都乐滋滋地看着,然后就逗徐岭,说他给夹的菜吃了能长生不老,徐岭就会更卖力地给他夹,自己都顾不上吃饭了。这件事一直被做为徐北欺负弟弟的铁证之一在亲戚间口口相传。
  "长生不老哦。"每次徐北都会这么说。

  "还记着呢。"徐岭愣了一下,忘了自己举着筷子是要夹什么了,于是随便夹了根豆角放进嘴里。
  "这能忘么,一到过年就被拎出来以这事为证据给各位哥哥姐姐们做反面教材……"徐北笑了笑,喝了口酒,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
  "那会你比他们好多了。"
  "那会……"徐北叹了口气,那会自己是个好哥哥。

  这顿饭吃的时间比徐北预想中的要长,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提到了小时候,徐岭的话明显比之前多了些,虽然他脸上始终没有露出过笑容。
  徐北已经很满足了,徐岭从小就不爱说话不爱笑,逗弟弟笑曾经一度是徐北给自己定的任务,像今天这样的徐岭,他真的已经很满足了。

  "你住哪?单位宿舍?"出了饭店徐北就忙着找出租车,"我送你回去。"
  "住宿舍,"徐岭缩在围巾里看着他,突然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我今天晚上住你那吧。"
  徐北回过头看着徐岭,半天没反应过来:"住我那?"
  "宿舍太脏了,我是想出去租房住的,没来得及找,"徐岭皱着眉,"你不方便?"
  "没,方便,那是非常的方便,我一个人住,"徐北拦了辆车,"走,你要愿意,住多久都成。"

  方便个屁啊,徐北你个白痴……徐北坐在车上,心里一个劲打鼓,要说徐岭提出去他那住一晚,是他应该欣喜若狂的事,毕竟徐岭似乎是在努力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要说方便,还真是不方便,他该怎么解释家里那么大一只狼?
  徐岭认不出来也就算了,就骗他是狗,可要他能认出来呢?
  总之就算是认不出来,按小狼那种二了巴叽的性格,万一整出点什么事来,他怎么给徐岭解释?

  小狼吃完了烧鸡之后就趴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有些发软,肚子还是有点饿。沈途和徐北都说这段时间不准它再变成人,可它不变成人,吃得就更多,两只烧鸡哪里够,小狼郁闷地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四只都不够呢。
  徐北的声音从远处传进了它的耳朵,它一下兴奋了起来,顾不上继续对没吃饱的事忧伤,从沙发上一下跳了下去,跑到了门口。
  但它很快发现,徐北不是一个回来的,有人跟他一起。
  是徐北的弟弟,小狼还记得这个味道,虽然只闻到过一次,却印象深刻,因为这味道和徐北身上的气息有些相似。

  徐北开门的时候提心吊胆,他不知道小狼会不会突发奇想地又变成了人光着身子满屋子转悠。
  徐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先把门打开,把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才下决心似地把门推开了:"进来吧。"
  徐岭刚往屋里迈了一步就愣住了。
  一只巨大的,白色的……狼,正端坐在门口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嗯哼,徐岭认出来了,这是一只狼……


49

49、小狼不咬人 ...


  徐北觉得小狼的表现还算是很得体的,坐得很端正,前爪很规矩地并拢排着,耳朵往后夹着,一副乖狗狗的模样。
  可是……它的确是有点大。
  徐岭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了,扭头就往外躲,速度太快,直接撞到了徐北的身上,他一把揪着徐北的胳膊,压低声音喊了起来:"这你养的?你养狼?"
  小狼看出来自己吓到了徐岭,赶紧往后退,缩到沙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观察情况。

  徐岭一眼就看出了这是只狼,徐北有点意外,很紧张地左右看了一下,把徐岭往屋里推:"进去!进去跟你解释。"
  徐岭不太愿意进去,他本来就怕狗,更别说是一只这么大的狼,虽然这只狼现在已经躲到沙发后面,但露出来的一只灰褐色的眼睛还是让他后背发凉:"徐北你……"
  "我知道你怕狗,但这个不是狗,"徐北使了点劲,把徐岭顶进了屋里,回手关上门,又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看,"你听我解释……"
  "我还是回宿舍吧。"徐岭站在门后不动。
  "你进厨房呆会。"徐北指了指小狼,小狼很听话地马上小跑着进了厨房。

  "你弄这么大只狼在家里没人投诉你吗?"徐岭在确定了厨房门关好了之后坐在了沙发上,脸上慢慢恢复了平静,"而且你养狼干嘛啊?"
  "不是,你怎么就能看出来它是狼啊?"徐北倒了杯水递给徐岭,在他身边坐下。
  "很明显是狼啊,"徐岭皱皱眉,他对徐北有些不能理解,他从小也没见对动物有什么特别的喜欢,奶奶家的猫被他拽尾巴拽得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惨叫着逃跑,"你不会说你是当狗养着的吧。"
  "那倒不是……"徐北抓抓头,这他妈该怎么解释呢,"这是朋友放在我这的,过段时间就拿走了。"
  小狼在厨房里抓了抓门,它第二次变成了徐北朋友放在这里养的,这太让人郁闷了。
  "这狼晚上睡哪?"徐岭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睡客厅。"
  "……那我要上厕所的话怎么办?"

  "你看,"徐北拍拍他的肩,过去打开了厨房门,蹲在小狼身边,"它不咬人。"
  "关门。"徐岭往沙发里缩了缩。
  "坚持住,它比狗还乖,"徐北拍拍小狼的头,"糊糊,这个是我弟,徐岭,打个招呼。"
  小狼有点不情愿,它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样子该怎么打招呼,但它看得出徐北对这个人很在意,只得抬起爪子在空中抓了抓。
  徐北抓抓它脑袋上的毛,冲徐岭笑了笑:"看到了吧。"
  小狼对于徐北拍它脑袋和抓毛的动作很开心,马上贴了过去,想往徐北身上蹭蹭,但徐北很快地站了起来走出了厨房,它蹭了个空,厨房门又在它眼前关上了。

  这个晚上是小狼被徐北带回家之后过得最不开心的一个晚上。
  它知道自己太大了,徐北总说它会吓到人,所以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引人注意,也尽量不接近人。但它还是第一次像今晚这样,徐岭在客厅时它必须待在厨房里,徐岭进浴室的时候它就得跑到客厅,徐岭出来的时候,它要躲到屋角,等徐岭进了卧室之后它才可以活动。
  最关键的是,徐岭进了卧室,他要睡在卧室里,睡在平时它睡的地方,睡在徐北的身边。
  整整一个晚上,徐北几乎没有看过自己一眼,始终微笑着看着徐岭,它最渴望的那种微笑……小狼趴在客厅的沙发上,能听到卧室里两人轻声的交谈,徐北从来不会在上床之后跟自己说话,只会说一声快睡,就转身冲墙睡觉了。

  这个人是徐北的弟弟,可是徐北以前也说自己是他弟弟,小狼突然明白了,这两个弟弟是不一样的。徐岭是和徐北流着相同的血,有着如此相近的气息的弟弟,而自己呢,小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明显它不是徐北的弟弟,不是。
  你只是我捡回来的一只狼。
  小狼闭上眼睛,很伤心。
  很饿。

  "哪天带你女朋友出来见个面吧,"徐北偏头看看躺在他身边的徐岭,兄弟俩至少有十年没有这么并排躺着聊天了,他有点感慨,"说真的,你突然就要毕业了,交了女朋友了,我还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总觉得你还是原来那个小屁孩。"
  "是你太不靠谱了。"徐岭淡淡地回答,他实在不明白徐北这么每天吊儿郎当地活着是为什么,永远不干正事,永远麻烦缠身。
  "是么,"徐北笑笑,被徐岭这么评价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当面听到还是有些难受,"女朋友带出来让我见见呗,我再不靠谱,也不至于让你在女朋友面前没面子。"
  徐岭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没到见家里人的份上……你身上什么味?"
  "有味么?"徐北扯着衣服闻了闻,突然想起来刚洗完澡的时候擦了那个消炎软膏,凉凉的倒是挺舒服,就是味有点大,他脸上顿时有点发烧,"不就是摔了屁股擦的药么。"
  "你真摔屁股了?"徐岭下意识地掀了掀被子。
  徐北一掌拍在被子上:"嗯,这个不用探望……"

  屋里的两个人终于不再聊天了,听起来都睡着了。小狼趴在沙发上没有一丝睡意,肚子饿得咕咕响,徐北还说晚上会带东西回来给自己吃,估计也忘了。
  忍到半夜,小狼实在扛不住了,它悄悄下了地,用鼻子把冰箱门拱开,细细地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东西。
  但是很失望,冰箱简直比它的肚子都空。

  它趴到窗台上看着夜空中被乌云遮掉了一大半的月亮发呆,鼻子顶在窗户缝上,它能味到窗外静谥的夜色中安静的气息,这样寒冷中带着枯叶的味道让它心里很怀念。
  可是没过多久它就闻到了一种不同的味道,同时也听到了一丝异常的响动。

  小狼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朦胧的月光下,它看到了楼下一棵树下有个黑影。尽管视野并不好,它却还是准确地判断出来那是一只狼,一只灰色带着杂斑的狼。
  它的耳朵一下立了起来,这狼身上浓浓的血腥味同时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小狼感觉到了危险,突然有些不安,它扒拉了一下窗户,想跳出去,屋里还有徐北,它害怕这只狼会伤害到他。
  可没等它再有下一步动作,那只狼突然转身窜开了去,消失在楼与楼之间的阴影里。

  林睿坐在狗场的屋子里,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在空旷的山谷里听起来显得格外毛骨悚然,狗场里的狗瞬间叫成一片。
  他轻轻地笑了笑,沈途真不愧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对自己的习惯了如指掌,知道这个时间在这里可以找到他。
  林睿拿起放在身边桌子上的一卷细细的银丝,沈途有多久没主动找过他已经记不清了,他不知道沈途为什么会来,但总归不会是叙旧。

  "连军是怎么死的。"沈途蹲跪在距离林睿十米远的雪地上。
  "你不觉得是我杀的么,"林睿笑了起来,看向沈途的目光里却没有一丝笑意,"你应该知道我也在找那东西。"
  "不是你。"沈途来的时候还有过怀疑,因为手法实在太像,现在看到林睿,他就知道不是,林睿杀人之后不是这个样子。
  林睿挑了挑眉,抬头看着月亮:"找我是为确认这个吗?"
  "你派人去安河了?"沈途的身影始终没有动过,一直稳稳地用一只手撑着地。

  林睿知道他在防着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这是自己教的,沈途做得很好,这也是他做为一个背叛者能活到现在的唯一理由,他只要一动,沈途立刻会反击,或者逃掉。
  "你见到谁了?"林睿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本来就白皙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更加苍白。
  "一只狼,"沈途盯着林睿的手,"我没见过他。"
  "在安河?"林睿若有所思地看着沈途,半晌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厉害,眼里都闪出了泪光,"自求多福吧,沈途,你和那只雪狼……"
  林睿的反应让沈途沉默了,林睿很少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这样的反应一下把他拉回了当初离开林睿的那一幕……脸上的伤疤像针刺一样的疼痛……
  "走吧。"林睿的笑声停了下来,银丝从他指间垂了下来。

  徐北醒得很早,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夜都睡得不踏实,徐岭睡在身边的感觉跟郎九睡在身边的感觉完全不同。郎九在旁边,他可以随意伸腿,翻身,推人,心情不好了打个呼噜什么的也无所谓。但徐岭不行,徐岭从小瞌睡就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徐岭现在看上去睡得挺沉,徐北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跟做贼似地开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关上。刚一转身就看到小狼从沙发上蹦了下来,跑到他身边转圈蹭腿,他胡乱在小狼头上拍了拍,小声说:"行了行了,知道了……"
  再抬眼,发现冰箱门开着一条缝,他走过去打开看了一眼,空空如也,回头看了一眼小狼,小狼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叹了口气:"是不是昨天没吃饱啊?"
  小狼低着头,徐北发现这两天小狼的毛没有以前那么光亮了,伸手摸摸,有些发涩,鼻头也有些发干,按他对狗的了解来看,这是身体不太好的表现。
  "我去买吃的。"徐北拿过外套准备出门。

  小狼一听这话,似乎有点着急,跟着徐北就要从开了一条缝的门里往外挤,它不能让徐北一个人出去,昨天晚上的那只狼,现在已经闻不到味道了,可它不知道那狼会不会躲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对徐北做出什么来。
  "你干嘛?"徐北搂着它的脖子往回拉,"你在家呆着。"
  小狼挣脱了徐北的胳膊,跑出了门外,站在外面一脸坚定地看着徐北。
  徐北看了看时间,六点,这个时间应该人还很少,小狼非要跟着就让它跟着吧,估计在家里闷烦了,再斗争下去他怕吵醒徐岭。

  出了门小狼就紧紧挨在徐北腿边,耳朵一直很警惕地转动着,时不时向四周张望,徐北看着有点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小狼变得这么紧张,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
  小狼昨天到底碰上什么了,这个一定要等它好点了问个明白,徐北总觉得沈途有事在瞒着他。

  卖早餐的小摊也没几个,找了一会就看到一个卖煎饼的,徐北一口气买了一堆,留了四个给自己和徐岭,然后往摊子旁边一蹲,开始拿着煎饼喂小狼。
  他本来想买回去,想想又不知道这家伙倒底得吃多少才算够,于是决定就守着摊子,让小狼吃够为止。
  "您家这是什么狗啊,食量这么大,"卖煎饼的在小狼吃掉第十五个煎饼的时候忍不住有点吃惊,"都赶上我家养的猪了……"
  "您没看出来吧,"徐北乐了,"这就是只猪啊,长得像狗而已。"

  吃掉了22个煎饼之后,小狼终于满意地哼哼一声,心满意足地舔着嘴表示吃饱了,徐北这才拎着煎饼在摊主惊讶的目光中离开。
  "吃饱了?"徐北斜眼瞅着小狼。
  小狼舔舔鼻子,在徐北的腿上轻轻撞了一下,很欢快地迈着小碎步。

  徐北躲了躲,他不想让小狼觉得跟自己太亲密,他害怕继续这样下去会让它又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那天晚上的事他一回想起来就肝颤。
  看得出他躲这一下,让小狼很失望,徐北有些发愁,这以后到底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周一了,大家要打起精神,嗯哼!


50

50、不是小屁狼 ...


  小狼第一次这么强烈地希望自己不是一只狼,不能说话,不能准确表达,还不能出门。
  自从徐岭住了一夜走了之后,小狼就没有再睡过床,徐北到了睡觉时间就进卧室,虽说他并不关门,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叫它进去睡觉,似乎意思就是随便你睡哪里都行。
  可是他不发话,小狼不敢上床,于是只好一直睡在沙发上,好在不变成人的沙发也够睡了。
  每天徐北就像养猪一样,买回很多吃的,让它可以吃得很饱,别的时间要不是发呆,就是一个人出门,话也很少,不跟从前似的,可以搂着它说很多废话,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
  现在小狼每天无所事事地趴在沙发上,趴在地板上,趴在暖气片上,一趴就是一天,除了吃东西,它基本上都不动。

  唯一的好处是看起来身体恢复得不错,徐北看着它的毛色一天天亮了起来,摸上去也顺滑了,心里踏实了不少,给沈途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说是没问题了。
  "行了,沈途说你没事了,"徐北摸了摸小狼的鼻头,湿漉漉的,"憋坏了吧,变过去吧,我带你出去转一圈放放风。"
  这句话实在是比什么好吃的都更让小狼振奋,它扭头冲进了卧室。

  这几天徐北一直在想该怎么办,每次他看到小狼委屈的眼神都有点心软,但对那天的事又实在不能扭头就当没发生过了。
  最后他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郎九接触的人太少了,自打把他捡回来,他的生活里就只有自己,除了江越和薜雅,他基本上没跟别的人有过什么交往了。
  徐北一直担心郎九的社会经验是基本是零,总怕他会惹出什么麻烦来,现在想想,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他妈惹出了最大的麻烦。

  "去哪里?"郎九一边提裤子一边光着脚就从卧室里跑出来了,脸上挂着笑容,酒窝很深。
  "带你去游乐园,"徐北托着脑袋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郎九还光着上身,这让他忍不住又联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皱了皱眉,"快穿衣服。"
  "嗯,"郎九抓过衣服往身上套,又闷在衣服里说了一句,"不生气好不好。"
  徐北愣了一下,没说话,不生气?现在他的确是没生气,他只是想冷静地把这操蛋的关系处理妥当而已。
  "你说,对不起没有用,"郎九穿上衣服,走到他身边蹲下,眼睛里写满郁闷,"可是应该怎么办,我不知道……"
  "……老子也不知道,老子要知道还用烦躁么,"徐北站起来穿衣服,他不能看郎九的眼睛,这小子眼睛里太干净,就好像那天晚上干出那种事的不是他,"快他妈穿好出门了。"

  虽然郎九还有点郁闷,但出门是件大事,跟徐北一块出门就是更大的事,要再说跟徐北出门是去玩那直接就是天大的事了。
  徐北想问他那天一个人跑出去碰上什么事了,可看他这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又忍下了没问。
  一路上他都小声地在徐北耳边十万个为什么,游乐园是什么地方?游乐园里有什么?过山车是什么?海盗船是在水里吗?
  徐北咬着牙一个一个给他解释,最后终于不耐烦了:"你给老子闭嘴,一会玩死你!"

  游乐园里很热闹,虽说天气还冷,很多项目都没开,但扛不住过年在家憋了个把月的小朋友们热情似火,就连个旋转木马都挤满了人。
  这场面对于郎九来说有点惊人,他离得大老远就站下了,人群和嘈杂的声音让他有点吃不消。
  "好多人……"他拉着徐北的胳膊不肯往前走。
  "我跟你说啊,"徐北把他带到一边,点了根烟,手指在他脑门上点了点,"你要想像个人那样生活,不光是学会说话,知道写字就完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人的生活,你得习惯一下,你看……那边的小狗都比你镇定。"
  郎九回头看了一眼徐北指着的那条小狗,是只小贵宾,正大模大样地站在人堆里,淡定的都懒得东张西望,他看了一会:"我又不是小狗……"
  "就说啊,你他妈有人家十几个那么大……不止十几个,二十几个,"徐北拉着他往游乐园里走,"你还是只狼,狼不比狗牛逼么,你有点狼样子行不行。"

  郎九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徐北进了游乐园,一开始还有点紧张,一有人靠近他,他就想躲开,徐北带着他转了几圈之后,他慢慢放松了下来,渐渐被游乐园里的东西吸引。
  "那个是什么?"郎九指着一个大铁架子问徐北,眼里有点小兴奋。
  徐北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大大的牌子写着——人肉电梯。
  名字起得很惊悚,其实就是很多游乐园都有的,围着一个铁柱有几张椅子,把人用安全带固定好,升到十几米的空中,然后突然松开,人跟着椅子自由落体到离地面两三米的时候才刹住。
  徐北以前跟朱小蕾玩过,当时坐在他们背后的一个姑娘下来的时候尿了裤子。
  "你要玩?"徐北摸了摸下巴,到是真会挑,找了个这么刺激的玩意,"一会别尿裤子啊。"

  坐到椅子上的时候徐北扯着安全带小声交待郎九:"我跟你说,一会你害怕了也忍着,你可别他妈一受惊了就跳下去什么的……"
  "不会怕,"郎九笑笑,又很担心地看着徐北,"你怕?"
  "……老子怕个蛋。"徐北骂了一句,坐正了身子,仔细回忆上次坐的时候自己究竟有没有惨叫?
  没等想明白,椅子突然动了,开始往上升,徐北心一下提了起来,猛地想起来上回自己叫得比朱小蕾还凶……

  椅子升到顶的时候停住了,身边已经开始有妹子尖叫,徐北被她们叫得老是觉得自己悬在空中的腿一阵阵发软,操!
  郎九突然伸出手够过来在他肩上捏了一下:"不怕。"
  "滚蛋,谁他妈怕了!"徐北对于郎九一个小屁孩居然一脸严肃地来安慰自己感到非常不能接受,"你一会尿了别……"
  话还没说完,椅子突然就落了下去。
  "啊——"徐北一声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的惨叫脱口而出,夹在一群姑娘大爷们的惨叫中虽然并不突出,但也算是中气十足了,而且他没有绷住第二声,"啊——"

  等着椅子在一片鬼哭狼嚎之中停下来时,徐北跳下来,腿打着飘跟练着凌波微步似的就往外冲。
  太他妈丢人了,太丢人了!丢人就算了,偏偏还在郎九面前丢!
  郎九在后面大步跟着,他知道徐北心跳得很厉害,徐北害怕了,但他想不明白徐北害怕了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只得埋头在后边跟着。
  徐北直接冲到小卖部买了杯加冰可乐,一口气灌到肚子里,然后冻得跳着脚蹦到人少的地方拿了烟出来,半天没点着。
  郎九从他手上拿走火机,打着火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了?"
  "没怎么,"徐北抽了两口,定了定神,发现郎九一脸淡定,"你刚才什么感觉?"
  "好玩,"郎九马上笑得牙都露了出来,"像飞。"
  "……是么,"徐北慢慢吐出一口烟,靠到旁边的树上,想了想非常不爽,于是又一脚踹在了郎九腿上,"飞你个蛋,操!"
  郎九也不躲,让他结结实实在自己身上踢了一下,然后继续笑着往徐北身后一指:"去玩那个吧。"
  徐北回头看了一眼,过山车,他咬着牙看着了眼郎九一眼:"滚!蛋!"

  徐北从来没见郎九这么开心,虽然他总很容易就会开心,但像今天这样笑得尖牙挡都来不及挡还是头一回。徐北觉得这算是他迈入社会的第一步,所以对于郎九想玩的项目他都硬着头皮陪着他上。
  当过山车向下俯冲的时候,徐北都没劲叫了,一个劲后悔,不该来游乐园的,去哪也比在这强啊,这操蛋的主意自己怎么就能想出来了……

  "就到这里了,少年,"从海盗船上下来的时候,徐北扶着郎九的胳膊,两眼冒金星,"酷刑就到这了,吃饭去……不,我吃不下……"
  郎九很紧张地搂着徐北的肩,歪着头盯着他的脸:"你不舒服?"
  "你这……动物,"徐北有些无奈地推开他,"估计你这辈子也不能了解老子此刻的感受,算了,先坐会。"

  两人在游乐园转了半天才在一个远离游乐设施的结了冰的水池子边找到一张没人抢占的椅子。徐北把脸捂在羽绒服的帽子里,开始闭目养神。
  "我不是动物。"郎九坐在长椅上,突然冒出一句。
  徐北睁开眼,有点莫名其妙,半天才想起刚才自己是说了这么一句,他闭上眼继续养神:"你不是只小屁狼么。"
  "不是小屁狼。"郎九皱着眉。
  "哟,"徐北乐了,闭着眼笑,"那你是什么,早上还是大毛球呢,这会就不承认了?"
  郎九突然伸手掀掉了徐北的帽子,手捏着徐北的下巴把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徐北吓了一跳,瞪着郎九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是!"郎九看着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说完这句话,郎九也不松手,就这么捏着徐北的下巴示威似地盯着他看,徐北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只得也盯着他,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四目对望了半天才他回过神来问了一句:"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郎九咬咬嘴唇,话说得有些犹豫,但是眼神却很坚定。
  徐北看着他,心里一阵翻腾,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这是他长么大第一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说明自己"是人"。他不知道郎九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但他在这一瞬间心里颤得一塌糊涂,他抬手拍了拍郎九的手:"松开,老子下巴要掉了。"
  郎九松开手,不再看他,坐在椅子上低头盯着自己的鞋。

  徐北也不出声,他挺能体会郎九的感觉。
  渴望跟别人一样,被人接受,不被当做异类的感觉。
  自己也有过吧,虽然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种跟别人永远都不一样的被排斥的感觉,甚至没有人试着了解你的想法的操蛋感觉。

  "你是个人,"徐北在郎九腿上拍了拍,"而且是个帅哥。"
  郎九迅速转过脸,很期待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虽然有点二,不过以后会好的……"徐北点点头,眼睛突然有点涩,他拿出钱包,抽了几张递给郎九,"去买点吃的回来,就刚才那个店,会买吗?"
  "会,你想吃什么?"郎九很积极地接过钱站起来。
  "你看着买吧,我有瓶水就行了,现在不饿。"
  看着郎九转身往小卖部走去的背景,徐北揉了揉自己的脸,点了根烟,抽一口叹息一声,他觉得现在要在他脑袋上找找,没准能发现白头发。

  等到看到郎九抱着两大兜子吃的喜滋滋地回来的时候,徐北觉得自己头上的白头发不是没准有,而是肯定有,绝对有……
  "没有用完。"郎九把找回来的钱递回给徐北,坐下来开始拆包装。
  徐北看着手上的钱,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扒拉着郎九买回来的东西:"这位同学,你倒是不手软,花二百多买了两袋零食……你当这是纸么?"
  "这是什么?"郎九对钱完全没有概念,在他看来,这纸片很有用,随便一张两张的能换很多东西。
  "这是钱,钱,是很重要的东西,不是你写字的纸,"徐北拿了包话梅拆了,一边吃一边教育他,"这东西不是那么好来的,你花的时候也不知道省点……"
  "怎么来的?"郎九第一次听说这纸片还来之不易,有些好奇。
  徐北很想说我的钱就是偷来的,当然,这么说肯定不行,他把话梅核吐出来:"这是工作挣来的,你帮别人做事,别人就会给你这个,要付出劳动,懂吧?"
  "嗯,"郎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突然转头看着徐北,"我要去。"


作者有话要说:糊糊要工作!要赚钱!
……话说,他能干什么啊……


51

51、糊糊要挣钱买烧鸡 ...


  "大叔你再说一遍?"江越抠抠耳朵,他大清早被徐北叫到家里,本来以为要重新开始上课了,没想到进门徐北就向他宣布了一个重大消息。
  "帮郎九找个地方打工,"徐北夹着烟躺在沙发上,"怎么了,别一副苦哈哈的样子,你欠老子的还没跟你清呢,现在算你戴罪立功。"
  "对了,正好先掰扯掰扯这个问题,"江越愣了一下,走到沙发边上把徐北的腿扒拉到一边坐下,"我怎么就成罪人了,你还假借早锻炼之名揍我?"
  "这个不要提,"徐北坐起来把烟掐了,这事还真没法跟江越说,他瞅了一眼正坐在桌子边拿着一把票子学着认钱的郎九,"不要提……先说回郎九打工的事。"
  江越抓了抓头发,盯着徐北看了一会,确定他是在说正经的:"大叔,工作不是你想找,想找就能找……"

  "操,你有没有点正形!"徐北怒了。
  "大叔,郎九多大了?身份证有没?他能做什么?"江越一连串地问,"你觉得他能做什么,他现在除了长得帅,别的什么也不……"
  "你们学生成天都打工,你了解得多,总会有他能做的,不用动脑,不用说太多的话,"徐北不耐烦地打断他,"身份证好说,过两天给你,你要是认识人,帮说一下晚两天出示证件不就行了。"
  "大叔你上过班没,哪有这么容易。"
  "没上过,你有意见?"
  "不敢,我怕你早锻炼我,"江越咬咬嘴唇,想了半天,拿出电话拔了个号,走到一边跟电话里的人说了一会,最后挂了电话回过头,"还真有。"

  江越提供的两份工作不单是不用动脑子,连话都不用说,简直就是为郎九量身打造的。第一份是橱窗模特,江越比划着跟徐北解释:"有好几种,有脱衣服和不脱的……"
  "打住,什么玩意儿?"徐北愣了。
  "你逛街么大叔,你见没见过拿个手机站在手机店外面的那种真人展示模特?"
  "啊……就是装假人的,见过,我被吓过好几次,"徐北点头,嘴角露出了笑容,"脱光了的还真没见过,下次见到要是姑娘的得多看两眼。"
  "脱光你个头啊,展示这种商品的不用,脱光……也不是脱光啊,我说了脱光么,"江越有点着急,"那种是内衣模特,很少就是了。"
  "不行,"徐北挥手,脱不脱光都不行,穿个内裤站大街上太惊悚,"你不说还一个么,是什么?"
  "游乐园里的气球人,这个你总知道了吧。"江越倒了杯水。

  气球人不光徐北知道,郎九都知道,他前两天去游乐园的时候看到过,徐北告诉他那里面是个人的时候他还很有兴致地跟着人家走了一段。
  最后郎九在橱窗模特和气球人中做出了选择,他要做气球人,他觉得这个很好,只要走来走去就可以了。
  徐北也觉得这个气球人更合适些,郎九见到人多还是有些抗拒,而且打工的时候也不可能叫谁陪着他,这样躲在气球里可能会让他更适应些。

  做出决定之后,这天原定的课程就被修改为岗前培训,授课人还是江越,他大一的时候做过一段时间气球人,经验丰富。
  "乖九,这个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呆在气球里满园子逛就行了,"江越趴在桌上给郎九讲解,"碰到小朋友呢你就摆点可爱的动作,要有人跟你拍照你也配合点装装可爱……"
  "怎么装?"郎九看着江越。
  "看我,"江越直起身,清了清嗓子,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清一下嗓子,然后双手往头上一举,合拢摆了个心形,身子往边上一歪,喊了声,"Love!"
  "哎哟我操啊,"徐北在一边笑喷了,"江越你也是个二货。"
  "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干扰我上课……"江越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乖九看懂了没?"
  郎九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看着江越,过了一会才慢慢地开口:"不要学,好傻。"

  折腾了半天,江越总算是把自己的经验一古脑都塞给郎九了,郎九记性好,不怕记不住,江越唯一担心的就是他的脾气,万一哪个姑娘要抱一下拉一下的,他怕出现上回程萌萌那样的事。
  "乖九,你一定要记住一点,这是工作,工作呢,就不能都按你的意愿来的,有些时候你不愿意,你烦了也得继续,"江越用笔在桌上轻轻敲门着,"要不你就拿不到钱,懂吧?"
  "拿不到钱。"郎九点点头,把重点挑出来重复了一遍。
  "对,你去工作就是为了拿钱,你要是由着性子来就没钱了,就白做了,"江越继续深入加强,"你看你哥赚钱就很辛苦……呃……"
  江越有点尴尬地看着徐北,后悔拿他做例子,开了个头就教育不下去了,徐北明显从来没出去上过班。
  "辛苦死了,"徐北乐了,他估计江越已经猜到了他的所谓职业,"主要是我现在受伤了,不能出去赚钱,我们的钱要用光了,还要给江老师开工资。"
  "你看,知道了吧。"江越一脸沉重地拍拍郎九的肩。
  "知道了,"郎九突然有点难过,低下头,"是因为我。"
  江越有些诧异地回头看着徐北,徐北挥挥手:"为小弟出头这种事就不要详细描述了,继续别的教程,你还有没有更可爱的造型再传授几个。"
  "没了。"江越咬咬牙。

  气球人第二天就要上班,因为游乐园马上要到周年庆,需要大量气球人,所以江越这天的课超时了,虽说是躲在气球里,这也是郎九这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第一份工作,需要下大力气培训。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过去,晚上好好休息,这活很累的啊,"江越临走的时候还反复交待,"多吃点啊,保持体力充沛……"
  "一个气球人而已,又不是汽车人,"徐北又回到沙发上躺下,"你知道他一天吃多少东西么,别说是在园子里遛达一天,就是狂奔一天也不在话下。"

  不过徐北话是这么说,这天的晚餐却还是下了血本,虽说还是出去买的烧鸡,但气势如虹把烧鸡店的老板娘吓着了,反复叮嘱,吃不完放冰箱啊,会坏的……
  五只烧鸡下肚的郎九靠在椅子上舒服得直眯缝眼:"饱了。"
  "这要还不饱你也只能饿着了,养不活你,"徐北穿着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桌子上连鸡骨头都没剩下,"你就一样好,吃完不用倒垃圾。"
  "我挣钱了给你买好多。"郎九冲他笑笑。
  "你能挣几个,"徐北没告诉郎九他去游乐园转一天赚的钱都买不了这几只烧鸡的,郎九热情高涨地要挣钱,他不能泼凉水,"你给我买一只烧鸡吧,我反正吃不完这么多。"
  "好。"郎九很满足地点了点头。
  "去洗澡,一会睡床吧。"徐北进了卧室,睡床吧,这段时间郎九应该已经反省过了。

  这一夜郎九果然睡得很老实,而且半夜悄悄变回了大毛球,老实地趴在自己的枕头上,快天亮的时候徐北还能听到它细微的鼾声。
  小狼也不知道是不是睡沙发太久了,这下换回床上睡得特别舒服,到八点多才突然弹了弹耳朵睁开了眼,没等徐北开口说话,它就从床上一跃而下叼着衣服跑进了客厅。
  "干嘛你,一惊一乍的。"徐北骂了一句。
  "江越来了。"

  江越很准时地九点到,领走了郎九,并且拒绝了徐北同行,理由是他开的是薜雅的小绵羊,坐不下三个人。
  徐北只得给郎九塞了点钱,又让他用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确定他会用手机了,这才一挥手:"走吧,挣钱去。"

  到游乐园的时候不到十点,园里人不算多,江越熟门熟路地把郎九带到了办公室,已经有几个气球人整装待发了。
  说是气球人,其实也不准确,游乐园现在用的都不是充气的塑料皮,因为是冬天,所以都是跟棉袄一样的布袋服配个大脑袋。
  这比以前强多了,江越记得自己那会来的时候,还都是充气的,自己在园子里还没转半圈就在众目睽睽下漏了气,然后狼狈不堪地跑回去充气,后边还跟着一帮拍着手大笑的小孩子。

  郎九分到的是一套维尼熊,他很开心,抱着熊脑袋冲江越晃:"跟我买的那个熊一样。"
  "别提这茬,"江越一想到程萌萌就很忧伤,现在程萌萌偶尔到他们学校来找人,见到他连个笑脸都没有,"太悲伤了……快穿上,试试感觉。"
  郎九折腾了半天,把衣服套上了,戴上脑袋之后又马上掀开来,眉毛拧在一块:"臭的。"
  "少废话,都累得一身汗,能没味么,"江越把脑袋按下去,"过一会这味里就有你贡献的一份了,臭死也扛着,累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脑袋摘下来歇会……算了,一会我跟着你。"
  "嗯,"郎九突然举起手,学着江越昨天教的样子在头顶上做了个心形,"Love!"

  "哎哟你真逗。"身后传来个女孩子的声音。
  朗九回过头看到个穿上了老虎衣服的妹子正抱着虎头在他后面笑,他条件反射地就要后退,江越马上用肩顶着他,压低声音:"你想跑么,你不挣钱了!"
  "你好。"郎九硬着头皮闷在熊脑袋里说了一句。

  郎九今天的任务是在大门到海盗船之间转悠,两个人一组,三小时换一次班,中间休息半小时再继续。郎九的搭档正好就是老虎妹妹,他有点郁闷,统共就两个姑娘,十来个男生,居然他就这么倒霉要分到一个。
  站到门口的时候郎九还有点垂头丧气,加上头上的熊脑袋很重,看起来就跟打败了仗似的,江越远远看着都想上去踹他两脚。

  "喂,维尼,打起精神来哦,开始了。"老虎妹妹抬起手拍了拍郎九的背。
  郎九扶着脑袋看了她一眼,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是要赚钱给徐北买烧鸡,其他的事都不重要,于是原地跳了跳:"嗯。"
  他们俩在大门口站了没多一会,来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老虎妹妹开始很卖力地对着进来的人摇头晃脑,郎九看了她一会,这就是江越说的装可爱了,于是他也跟着开始左摇右摆,因为脑袋沉,时不时还得伸手扶一下头。

  小朋友对他们还是相当有兴趣的,几乎是每一个路过身边的小朋友都会过来往郎九身上拍一下,或者扯扯尾巴拉拉手什么的。
  郎九很不喜欢这些小孩在自己身上没轻没重地胡乱拍打,回头看了看蹲在很远的地上吃着果冻的江越,觉得这样一天真的很辛苦。
  在门口站了一会,另一组气球人过来了,于是他跟着老虎妹妹开始往海盗船的方向走。老虎妹妹在前面蹦来跳去,看到人就招手,郎九也跟在后面蹦,有没有人看他他都很自觉地挥着手。

  快到海盗船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冲出来的几个孩子一下围住了他,拽着尾巴不松手了。郎九站在原地有些发愁,只得按老虎妹妹刚才逗小孩的方式,挨个在他们脑袋上拍了几下。
  没想到这一弄,几个孩子兴奋了,直接上来就抱了腿要往他身上爬。
  郎九有些烦燥,但还是忍了,要不是为了买烧鸡,他早就拎着这几个孩子扔出去了。
  他正要转头向江越寻求帮助的时候,突然从熊脑袋的怪味里闻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息,他一下挺直了身体。
  这味道他还记得,而且印象深刻。
  这是那天在冰湖上对他扔飞镖的那个人!

  郎九也顾不上再跟身边的几个小孩子纠缠,迅速往四周看去,但气味很快地消散了,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唯一与刚才不同了的是,一直在后面远远跟着他的江越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工作建议好多,眼都看花了,咳,最终决定让糊糊同学做这个工作是因为真的挺简单的……

另外,昨天我在后台发现了好几条文下看不见并且不能回复的留言,不知道是不是JJ抽搐的产物,所以,如果有漏掉没有回复的留言,真的不是我干的……


52

52、挣钱太难了 ...


  郎九被小朋友团团包围的时候,江越在后面有些紧张,盯着他的动作,生怕他被吓着了会把小孩子们都用佛山无影脚踢出去。
  "你好。"有人在他后面轻声说了一句。
  江越想回头看一眼,但没来得及。
  有人拉住了他的胳膊往旁边一拽,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飞起来了似的,眼前一花。
  接着就是后背一阵巨痛,他被人摔到了一座假山上。
  他还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从路上来到假山边上的,就感觉到有两根冰凉的东西架到了他脖子两边,就像剪刀似的,他甚至觉得这人只要一用力,他的脖子就会"喀嚓"被剪断。

  有一张脸贴在他眼前,距离很近,江越从混乱中清醒过来的时候是对眼看到这张脸的,他又眨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了这个人。
  穿着连帽的衣服,帽子遮住了那人鼻子以上的脸,下半张脸看上去凶狠而冷酷。
  打劫的都这么嚣张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游乐园里劫人!

  "钱在口袋里……"江越皱着眉,刚想动动脖子就觉得两边冰凉的东西收紧了,他赶紧停下不动,"你自己拿就是了。"
  "猎人?"那人又往前贴了贴,看起来有点疑惑。
  "什么?"江越愣了一下,头往后仰了仰,这人靠得太近,鼻子都快顶到自己脸上来了,也不知道是在看自己还是在闻自己。
  江越的反应似乎是出乎了这人的预料,他也跟着愣了一下,一时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僵持了几秒钟后,那人突然偏了偏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松开了江越,退后了好几步,没等江越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看着这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门的方向,江越有些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脖子,这人来去匆匆,前后加起来不过一两分钟的事,周围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假山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猎人?"江越咬咬嘴唇,从假山的那边绕过去,探头看了看,郎九抓着个孩子的胳膊,这孩子已经抱着他爬到了腰上。

  郎九汗都下来了,不知道该拿这几个孩子怎么办,突然看到江越从路边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冲他挥了挥手。
  郎九松了口气,江越看起来没事
  但刚才那气息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弄错了?

  "小朋友,"走在前面的老虎妹妹发现了郎九的窘境,跑了回来,张开手围着几个小孩儿来回跳,"要不要跟跳跳虎做游戏?"
  在小朋友的眼里,活泼可爱的跳跳虎当然比这个站着像个柱子似的维尼熊要可爱多了,老虎妹妹这句话还没说完,几个小孩子就松开了郎九,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你们的妈妈在哪里?我带你们去妈妈那里好不好?"老虎妹妹牵着小孩的手往旁边的小卖部走,又回头对郎九说,"维尼你先过去吧。"
  郎九捧着脑袋连跑带跳地逃开了,他觉得这个老虎妹妹很厉害,两句话就让一帮小孩子跟着她去了。

  到了海盗船边上,郎九又绕了两圈,看到江越在一边招手叫他,他跟过去,江越把带到了海盗船背面的长椅边。
  "累么?"江越把郎九的大维尼脑袋推起来,往他嘴里塞了块饼,"知道怎么做了吗?"
  "小孩子很烦。"郎九把脑袋取下来,一脸的汗。
  "坚持,到下午就拿钱了,"江越又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你已经开始在为这个怪味脑袋做贡献了……"
  "买一只烧鸡给徐北。"郎九笑笑。
  "哎哟喂,一往情深哪,"江越乐了,拍拍他的肩,"过去吧,一会累了就到这里来躲着歇会儿,我就在这坐着。"

  徐北还是没憋住,一个人在家里有点无所事事闲得蛋疼,其实以前他大部分时间也都是一个人呆着,但自从多了个郎九之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习惯了在家里能看到另一个人。
  冷不丁这个人不在的时候,他就觉得很无聊。
  加上这是郎九第一天上班,干成啥样他心里没谱,于是打了个车到了游乐园,他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江越说了今天会守着郎九,他却还是不放心。
  可要说不放心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游乐园门口就站着俩大玩具似的气球人,从身高上可以判断这俩都不是郎九,估计郎九在园子里转呢,得进去找。
  他买了张联票之后又挺后悔,里面的东西没一个他想玩的,这钱花得有点冤。
  进大门的时候看到好几条大鱼,带着孩子的老妈通常都很大意,包很多时候都甩在背后,徐北的手揣在兜里几次都想动手了,想了想又忍住了。
  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不过按郎九吃饭这奔放的作派,估计也不远了。他如果不再偷,能干什么呢,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不受拘束的生活,真让他去找份工作,也许没干几天就会烦死。
  郎九倒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佛就靠他气球人蹦来蹦去就能养活两个人了。

  徐北叼着烟在游乐园里漫无目的地遛达,身边都是欢声笑语的大人孩子,他感觉有点落寞,主要是自己看起来挺傻逼的。
  不过没一会,他就发现居然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
  薜雅和一个男人正边说着话边往外走,她显然没有看到迎面走过来的徐北,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说话的时候沉着脸,样子有点激动。

  "老大说过不要单独行动,"薜雅很不满地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着,"你上回一个人去找雪狼的时候老大就已经不爽了,你现在又跑来是什么意思!"
  "我就不明白,这只狼有什么可怕的,你们都这么缩手缩脚,"男人半张脸挡在帽沿下,嘴角带着不屑,"上回要不是碰上……"
  "你不要废话,上回要不是沈途手下留情你已经死了!"薜雅打断他的话,"你的对手不只是雪狼,光一个沈途你现在就还搞不定,再加上……"
  薜雅突然停止了说话,她看到徐北正笑着向她走过来。

  "大叔你怎么跑到这来了,"薜雅一脸惊讶地看着他,又很快皱了皱眉,挨到徐北身边,"是不是来干坏事?"
  "说什么呢……"徐北笑着扫了一眼跟在薜雅身后的男人,这人脸阴得像是丢了二百万,"这是你同学?还是……不介绍一下么?"
  "啊,这是我男朋友,"薜雅笑了起来,马上拉过那人,"这是我邻居家的大叔。"
  徐北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是扔不掉大叔这头衔了,苦笑着冲那人点了点头,那人反应很淡,面无表情地也点了点头,徐北心里一阵不爽,这人的样子就好像他丢的那二百万是自己偷的。
  "你们继续吧,我进去找郎九,他今天在这里打工。"徐北一直以为薜雅跟江越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薜雅居然有男朋友,而且还是个……苦大愁深的酷男。

  徐北终于在海盗船旁边找到了郎九,穿着套维尼熊的衣服蹲在地上跟一个小孩子照相。
  认出这是郎九倒不是因为别的,他蹲着,徐北也看不出个头来,之所以能认发现,是因为一拍完照片,这只维尼熊就大跨步地冲着他跑了过来,接着就双臂一展把他搂了个满怀。
  "我操,"徐北来不及躲,脸被捂在他怀里,鼻子顶在他衣服上,怪味呛得他一连串地咳,"你这是杀人呢,这衣服他妈什么味啊!"
  "臭,"郎九不好意思地笑了,松开他,把脑袋摘下来抱着,"为什么会来?"

  "我闲的,"徐北看到郎九大冬天的居然能满脸汗,猛地有点心疼,"我操,你这是上刑呢,怎么弄这一身汗啊。"
  "不透气,闷。"郎九指指衣领。
  "还多久休息啊,要不咱不干了……"徐北从来没有这么辛苦地挣钱过钱,他的钱都是一伸手就来了,看到郎九这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这工作太操蛋,不干也罢,百八十块的挣得这么遭罪。
  "不行,拿不到钱,"郎九很严肃地拼命摇头,"拿钱买烧鸡。"
  "哎……"徐北有些无奈,"江越呢,不是说陪着你么?"
  "后面,"郎九因为徐北的出现而无比开心,他重新戴上熊脑袋,冲着徐北双手一举,"Love!"
  "……傻逼,"徐北推了他一把,"去吧,我跟江越呆会,等你休息。"

  坐在游乐园长椅上吹一下午风的感觉非常痛苦,因为郎九时不时会从大门逛到海盗船这边,一过来他就会绕到后面看看徐北和江越在不在,所以俩人本来已经决定去小卖部避风的,最终也放弃了,决定坚守阵地。
  "要不你回去吧,"徐北看了一眼缩成一团猫在他身边用他身体挡风的江越,其实江越完全没必要这么尽心尽力地守着,"你他妈都快成缩成胚胎了……"
  "大叔,你这话早怎么不说,我在这都蹲了几小时了你才终于觉悟了。"江越往嘴里塞了块饼干。
  "你挺够意思的,"徐北拍拍江越的肩,"当初真好运碰上你。"
  "我需要感动一下不,"江越笑笑,"其实我做家教都是蒙事儿的,混完了事,只不过乖九有点不同,我觉得对他得认真点。"
  "他有什么不同的,特别地傻么。"
  "大叔,你真是,你不觉得他学东西也好,打工也好,全是为你吗,"江越又拿了块口香糖,"挺拼命的,做什么都只以'徐北满意'为标准。"
  "嗯?"徐北愣了一下。
  "你生锈了吧,还是太迟钝了,"江越啧啧地看着他,一脸悲哀,"我看着乖九都帮他着急,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郎九今天的工作结束之后,江越直接回学校,徐北带着郎九去买烧鸡,用他今天挣到的一百块钱。一路上郎九都在徐北耳边说今天打工的事,但他没怎么认真听,只是嗯嗯地应着,他脑子里都是江越的那几句话,被人需要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还真不是太熟悉,也许在很小的时候有过,徐岭跟在他身后叫哥哥的时候,摔倒了哭着叫哥哥的时候,被人欺负了找哥哥的时候……总之,也许他长这么大,曾经需要过他的人,只有徐岭。
  只可惜徐岭早已经不再需要他,也没有谁再需要他。
  他已经快忘了这是什么样的一种体会了,是像郎九这样吗,他看着郎九满是笑容的脸,有点理不清情绪了。

  郎九拎着烧鸡,一进门就跑进了厨房,徐北拿着一大兜糖饼和花卷,郎九的一百块钱并不能让他一顿饭光吃烧鸡吃饱,所以他们买了很多饼和花卷。
  "会弄么,我来吧。"徐北看着郎九拿盘子装烧鸡。
  "会,我来,"郎九把烧鸡倒出来,看着一盘子鸡肉愣了一会神,转过头看着徐北,神情有些黯然,"挣钱很难。"
  这是郎九第一次对钱有了清楚的认识,他捂在怪味熊衣服里大半天,挣了一百块,而这一百块居然只能买到一只烧鸡和一袋没有肉的饼子和花卷。
  "难吗?"徐北拿过盘子往客厅里走。
  "嗯,才买到一点点。"郎九很郁闷,之前拿到钱时的好心情都没有了,这样哪里能吃饱。
  "也不指望就靠你的钱过啊,再说了,"徐北撕了条鸡腿递给他,"也没谁成天都这么买烧鸡吃,我们自己买菜做的话,你吃饱也花不了多少钱的。"

  "可是……"郎九坐在椅子上,有些犹豫地看着徐北,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怎么了?"
  "我用了很多钱,"郎九盯着手上的鸡腿,"可是挣不到那么多……你会不会……"
  郎九的语气很沮丧,听起来还透着几分担心,徐北马上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他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着十年前的徐岭,心里某个很柔软的地方被狠狠地刺痛了。
  "不会,"徐北走到郎九身边,抓了抓他的头发,想了想又把他搂进了怀里,"不会让你走,不会不管你……"
  郎九把脸埋在徐北的衣服里,手楼着他的腰:"真的?"
  "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谁猜过薜雅是沈途接头的人?嘿嘿

又快到周末了,码字码得很苦逼的作者无比期待周六的放风日……


53

53、我们是谈恋爱吗 ...


  出正月了,徐北翻了翻日历,过年的气息渐渐地淡了下去,他终于松了口气。
  过年的压力太大,虽说徐北过年从来都是一个人,但北方城市里浓浓的年味还是让他感觉透不过气来,直到出了正月,这才算消停了。
  徐岭已经开始正式实习,徐北有时候会给他打个电话,他态度还是一如从前的冷淡,但却没有像从前那样,不等徐北说完话就挂断电话。
  对于徐北来说,这就够了。
  只是徐北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他美如天仙的女朋友,这让徐北有点小遗憾,但想想不见也有不见的好处,熟了之后有些事反倒没法解释。徐岭是个优秀的孩子,他女朋友不该见到他这个不成气候的哥哥,最好也永远不要见到那个混乱的家。

  徐北打开家里的几扇窗户换气,冷风灌了进来,他迅速逃离窗口。
  郎九从卧室跑出来,很享受地扑到窗边,他从骨子里喜欢这种冰凉得有些刺骨的风渗透衣服在皮肤上滑过的感觉。
  "我有预感,"徐北穿上外套,点了根烟,"你到夏天的时候会疯的。"
  "很热吗?"郎九坐到沙发上挨着徐北,"有多热?"
  "就跟你捂在你那个维尼熊衣服里绕着游乐园跑个几百圈以后那样,"徐北成心吓他,看着郎九皱着的眉头他特别有成就感,"你知道么,就跟坐在火上一样,烤得一身是油,噼里啪啦的……"

  "那不穿衣服了。"郎九对于夏天有莫名的抵触,听到徐北这么一说,有点无名火起,他把身上的睡衣脱了往徐北腿上一扔。
  "哎哟,"徐北夹着烟乐了,这孩子也太好逗了,他躺倒在沙发上,用脚踢了踢郎九的腿,"你看你这操性,逗你的,没那么可怕,咱家有空调,还可以去河里游泳,多好……"
  "游泳?"郎九来了兴趣,手撑着沙发背往徐北这边压了过来,"想游泳。"
  "你会游泳么,小屁狼,"徐北抬手拍拍他表情严肃的脸,"不怕水么?是……天天洗澡呢,是不怕水哈……"
  "我不是小屁狼!"郎九有点恼火,连江越都说他进步很快,"有如神助"什么的,虽然他不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但知道这是表扬,可是徐北还总时不时地笑话他,他捏着徐北的下巴,"你是屁人。"

  "操!"徐北拍开他的手,这小子很爱捏下巴,每次一不高兴就劲很大地捏他下巴,"学会骂人了啊,长行市了吧小东西?"
  "你先骂我。"
  "小屁狼不是骂你好不好,这他妈是昵称……"
  "那屁人为什么是骂人。"
  "你……"徐北把烟掐掉,自打郎九说话越来越熟练之后,欺负他变成很困难,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绕进去。
  "屁是骂人。"
  "行行行,那这么跟你说吧,"徐北坐起身,郎九对自己有一半时间是狼这件事始终有些不开心,徐北总觉得这种心态不太好,"你有时候是狼,这是不能回避的问题,你也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是狼,连沈途也不能,你懂么?"
  "嗯。"郎九垂着眼皮,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不服气来。
  "狼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从来没有因为你是狼说过你什么啊,你干嘛非得自己跟自己杠着,"徐北想摸摸郎九的头,最后还是在他肩上拍了拍,"我说,是狼就是牛逼狼,是人就是牛逼人,这不就结了。"

  沈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血了,他呼吸有点艰难,全身的毛孔都收紧了,瞳孔缩成了细细的一条。
  满地的血,浓浓的血腥味充斥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他甚至感觉有些杀眼睛。
  地上血泊里横躺着四具尸体,尽管已经被人撕砍得面目全非,但沈途还是能认出他们来,他们是在这里避难的四个背叛者。

  "怎么回事!"沈途的嗓子都有些哑了,他回手抓过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大个子,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变得惨白。
  "我们都不知道,早上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大个子被沈途单手抓着居然动弹不得,沈途眼里闪着寒光,透出的愤怒让他觉得沈途很有可能会直接捏死自己,"我们之前真的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沈途盯着他看了半天,慢慢松了手,蹲到几具尸体旁边。
  尸体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得皮开肉绽,连露出来的骨头上都有深深的划痕,他们都被人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够了,才最后一击刺穿心脏。
  沈途的手在颤抖,因为极度的愤怒,残忍地侮辱实力比自己低的对手,这种做法是他不能容忍的。

  永远不要把看着对手痛苦哭喊作为乐趣。
  永远不要把花十倍的时间杀死一个不如你的敌人作为荣耀。
  这是林睿给他上的第一堂课。

  "要不换个地方吧,"大个子弯下腰,把几具尸体用毯子盖上,"我会叫人把这些都处理好……"
  "不用换,他的目标不是这里,"沈途把沾着血的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我知道是谁,我会去找他。"
  沈途知道凶手是谁,只不过当时他只觉得这人身上杀气很重,也能看出他对背叛者的仇恨,但没有想到他会嚣张到在这里用这样的方式示威似地杀人。
  最重要的,是他进来了,这个沈途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把人藏在这里避难的地方。

  顾航在一片低矮的平房顶上轻轻跳跃着,速度很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安河这个地方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多,他在老城区里老老实实地藏了两个月,没有任何人发觉。
  可老大只让他藏着,却没有下一步的指示。
  他不耐烦了,他厌恶这种潜伏着的生活,他需要战斗,需要杀戮,需要看着背叛者在他的利爪下呻吟求饶……
  他需要证明自己,他在那些地狱般的训练中活了下来,忍受了最无法忍受的痛苦,最后不是为了在安河像一个幽灵一般地藏着。

  可是现在事实证明,他低估了沈途。
  正在滴血的手臂让他明白了为什么老大不让他轻举妄动,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去找雪狼时薜雅会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对他大发雷霆。
  沈途找到他的时候甚至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他刚一觉察到沈途已经来了的时候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还是在刚一交上手时就受伤。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沈途在本来可以重伤他的时候突然收了手,给了他逃脱的机会。
  "你还活着……"
  沈途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他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也不想弄明白,他痛恨自己不得不在沈途手下留情之后狼狈逃跑。
  沈途,我会让你后悔今天放走了我。
  背叛者全都该死掉!

  沈途看着顾航消失在屋顶上,直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他的气息。
  他指尖的黑色利刃慢慢收了回去。
  他放走了顾航,尽管他内心的怒火像井喷一样几乎难以控制,恨不得直接将他撕成碎片。可总有些出人意料的事会发生,谁也无法预判,比如顾航左手中指上的那个戒指。
  沈途清楚,放走顾航是冒险的事,这个孩子现在还缺乏实战经验,对于自身能力的掌握不够熟练,但沈途已经能感觉到他惊人的杀伤力,用不了多久,他将会是雪狼最可怕的敌人。

  沈途有些隐隐的不安,被徐北当小狗一样养大的雪狼,现在每天读书写字,还像模像样地去打工,他根本不可能是顾航的对手……
  沈途有点后悔当初心软没有带走雪狼。
  一个废物养出了另一个废物,沈途皱了皱眉。

  "你个废物,谁他妈告诉你用洗碗布擦玻璃的啊,都他妈是油花子你看不见啊……"徐北站在桌子上擦灯,看到郎九拿着洗碗布很起劲地擦窗户,有点欲哭无泪。
  郎九的气球人工作已经做完了,后续的打工还没着落,今天又不用上课,所以徐北决定俩人一块收拾一下屋子。
  "没有布了。"郎九看了看手上的洗碗布。
  "浴室里不是块旧的洗脸毛巾么,用那个擦,"徐北指挥他,这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一身汗,小区的暖气今天大白天的也烧得这么足,"擦完了窗户就拖地。"
  "嗯!"郎九没有做过家务劳动,干劲十足。
  准确地说,徐北从搬进来就没收拾过屋子,很多地方都落了灰,上回徐岭来的时候在电视柜上划了一下,留下一条清晰的道子,然后感叹了一句:"徐北我真佩服你能把日子过得一塌糊涂到这个地步。"

  "糊糊同学,你觉得收拾屋子好玩吗?"徐北看了一眼正埋头擦柜子的郎九。
  "嗯。"郎九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句。
  "那以后每天你都收拾一次好不好?"
  "好。"
  "真乖,"徐北满意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往沙发上一倒,拿了根烟叼上,"没白疼你。"
  郎九最爱听的就是徐北的表扬,他很麻利地擦完柜子,跑过来拿了火机帮徐北把烟点上,蹲在他身边:"晚上我做菜。"
  "嗯,做吧,我一会去买菜。"
  "我去买,我会挑了,薜雅教我了,"郎九摸了摸徐北的右手,"你手不好。"
  "你的手才不好,"徐北乐了,"这叫手还没好……其实也好得差不多了,你看手指头能动了。"

  徐北动了动手指头,不太灵活,有点发木,不过比之前好了很多,小臂也不再连带着疼,现在手上只缠了一层纱布,医生的意思是再有一个月就差不多了,但又反复提醒他要有心理准备,这手不太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灵活度。
  徐北觉得自己挺乐观,在医生多次重复打击之下对右手还能用这一点还能保持很满意的态度,他觉得没啥大问题,这手只要还能扣扣子提裤子就成。
  不过这手真得快点好才行,卡里的钱取得差不多了,这段时间他一直没出去顺包,自打郎九过生日之后他就一直没动过这心思,总觉得一想这事就有一种负罪感。
  如果不干老本行,就得想辙用别的正经方式弄钱了,手必须得快点好。

  "晚上给老子炖点大骨汤,补补手,"徐北把手举起来挥了几下,"会么,郎大厨?"
  "薜雅回来就去问她。"郎九很干脆,薜雅就是他的菜谱。
  "问我得了,薜雅不定什么时候回呢,昨天晚上好像就没回,"徐北坐起来拿了笔准备开张菜单让郎九出去买,"你薜雅姐姐谈恋爱了,知道不,不过她男朋友真不怎么样,长一张操蛋脸。"
  "操蛋脸什么样?"郎九有点好奇。
  "没看清,"徐北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我一直以为她跟江越有戏呢,可惜了这么个姑娘,江越多好,就是废话多点。"

  "谈恋爱是什么?"郎九对薜雅和江越的关系不感兴趣。
  "你伟大的无所不知的江老师没告诉过你么,就是俩人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在一块废话特别的多,就叫谈恋爱。"
  "我们是谈恋爱吗?"

  徐北本来写字就跟蜘蛛喝多了爬出来似的,郎九这话一出,他手一抖,字抖成了天书。
  "你他妈脑子又进水了吧?"徐北骂了一句。
  "我喜欢你,"郎九被骂得愣了一下,"你……不喜欢我?"

  徐北突然觉得屋里热得厉害,他站直了拿着纸对着自己一通乱扇,郎九这个问题问得太尖锐,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为什么不喜欢我?"郎九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我他妈没说不喜欢你,"徐北手上的纸扇得唏哩哗啦,有点费劲地咽了一下唾沫,"我不是一直都挺喜欢你的么……"
  "真的?"郎九眼睛一下亮了。
  "啊,但这个喜欢跟那个喜欢不一样,不是那种喜欢,懂吧。"
  "那种喜欢是哪种?"
  "就是谈恋爱的那种喜欢。"
  郎九犹豫了一下,很认真地接了一句:"那你就那种喜欢我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又到周五了!作者很开心,明天可以休息了……
如果我没记错,明天是七夕,咳,祝大家单身的七夕结束单身,成对的七夕其乐融融哈!
周日晚上八点见,么么!


54

54、徐北的弟弟又来了 ...


  徐北第一次被人告白,是在7岁的时候,那会他和徐岭住在爷爷奶奶家。邻居的小姑娘比徐北大一岁,每天趴在院墙上冲着徐北家院子里尖叫是她最大的乐趣,尖叫了半个月之后,她突然趴在墙头对徐北说,你娶我吧。
  徐北觉得很惊悚,这小姑娘长得就跟泡蔫了的白菜帮子似的,不光脸像,全身都像,徐北对她完全没有兴趣,所以很干脆地拒绝了,于是白菜姑娘很郁闷地一边尖叫一边痛哭。徐北为了安抚她,指着还坐躺在推车里啃大脚趾头的徐岭说:"你嫁我弟吧。"
  于是白菜姑娘马上转移了目标,跑到院子里研究徐岭,直到把徐岭给研究得号啕大哭了才满意地离开了。
  接下去的日子里,因为长得还算人模人样,在小姑娘眼里,徐北刨去热衷于惹事之外,脸蛋身材都算得上是出众的,当然,在某个年龄段,能惹事也是一种魅力,他被人告白的次数越来越多。总之,到上高中时,他已经可以在姑娘向他告白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答谢谢了。

  但无论他接受或者拒绝过多少次告白,都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困扰,以前他只需要在告白的姑娘里挑漂亮的答应,不漂亮的礼貌拒绝,不美不丑的排队候着。
  而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男人的告白,一个他一直当弟弟的小男孩居然冷不丁地突然跟他说,你喜欢我好不好……
  郎九对自己的感情肯定有那层意思,徐北一直知道这事,上回的暴力事件就已经很明显了。但徐北始终还有一丝侥幸,就是郎九只是因为跟女孩子接触太少,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而已。
  但现在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徐北很沉痛地发觉自己之前自己欺欺人的判断似乎是搞错了。

  "这个事是这样的……"徐北擦了擦额角的汗,"操!烧锅炉的今天磕药了吧,这是暖气还他妈是烤箱啊!"
  "哪样的?"郎九看着他,并不理会他对暖气的抱怨,只盯着主题不放。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跟我死磕上了,我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你应该喜欢小姑娘,你看……"
  "不喜欢小姑娘,"郎九打断他,很简单地回答,"大姑娘也不喜欢。"
  "哎哟我操,"徐北愣了一会,转身往浴室走,"我热死了我去洗个澡。"
  郎九一步跨过去堵在了浴室门口,一副不说出个结果不罢休的样子,手扶着门框盯着徐北:"那你喜欢谁?"
  "你别管我喜欢谁,我要喜欢,肯定首先得是个妞,然后再看看长得怎么样,身材其实更重要,胸不一定要大,但腿一定要长……"徐北往桌子上一靠,一说到姑娘他就有点跑题了。

  郎九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走过来,很突然地一抬腿,踩在了桌子上,得意洋洋地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腿很长啊。"
  "长你大爷啊!长!"徐北欲哭无泪,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你听没听见重点啊,得是个妞啊,女人啊你懂么?"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是女人?"郎九的腿还踩在桌上,笑容也还挂在脸上,但眼神却有些迷茫,眼里的失望一览无余,在他的脑子里,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分过男女,现在徐北却一直跟他强调女人。

  徐北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郎九这眼神始终是他的软肋,每次看到他有些失落又带着些迷茫的眼神,徐北都会莫名其妙地心疼。
  "那什么,我先洗个澡,"徐北拍拍他的肩,往浴室里走,"我也没说一定要是女人,也有男人喜欢男人的……"
  "那喜欢我好不好,"郎九一听这话,又燃起了希望,跟在徐北身后,伸手搂住了他,"喜欢我好不好?"
  "我……"郎九这可怜巴巴像小狗讨食一样的语气让徐北很不是滋味,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受控制地出溜出一句,"你给我点时间……"
  "好,"郎九迅速答应,生怕徐北反悔,又贴在徐北耳后,"时间很多。"

  真他妈是魔障了。
  徐北站在喷头下冲着热水,开始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他纯粹就是那会受不了郎九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现在仔细一想,就觉得这话说得太不应该了。
  徐北咬咬牙,操,就因为有个弟弟,所以对这种傻了巴叽的小男孩总有点忍不下心,不忍心看到郎九失望的样子,也不忍心让他难受……当然,不能把自己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全都归罪于徐岭……
  可不是这个又他妈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因为自己也喜欢郎九,当然不可能……操,这个必须不可能!
  "妈逼。"徐北骂了一句,仰着脸冲水,这事自己处理得相当不妥,很是操蛋。

  郎九没有徐北那么多想法,他现在正因为徐北最后那句话而劲头十足,欢快地拿着拖把拖地。从卧室拖到客厅,再从客厅拖到厨房。
  屋里暖气有点过头了,脸上都是汗,他想了想,把睡衣的裤子也一块脱了,穿着条内裤拎着拖把满屋子转,床下面,柜子下面,边边角角都不放过,他以后每天都会收拾屋子,只要徐北开心。

  把屋子拖了两遍之后,郎九抓起睡衣胡乱擦了擦汗,接着就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而且由于他一直沉醉于拖地这项美好的工作当中,这人已经到了楼下他才发觉。
  "弟弟来了。"郎九站在浴室外敲了敲门,他不喜欢徐岭,但他知道徐北很在意徐岭,所以他积极地跑去向徐北汇报。

  徐北拿喷头对着脸正冲得爽,没听清郎九说什么,就知道他又在自己洗澡的时候敲门了,这让徐北很愤慨,这小子怎么这么流氓!没有一次洗澡的时候他不想着进来的!
  "敲你娘个蛋!老子洗一半呢,"徐北在喷头下的小水柱里喊了一嗓子,"有什么事不能等老子洗完了的,现在敲个屁!"
  郎九愣了一下,转身走回了客厅,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徐岭来了他就得开门让他进来,可是徐岭很讨厌他,看到他就要躲,如果自己又吓到了徐岭,徐北会不会生气……不对,徐岭上回见到自己的时候,自己是一只狼……

  实习的单位福利还不错,过年之后发了好几次东西,吃的用的都有,徐岭住在暗无天日的宿舍里本来就挺憋屈,加上这一堆东西,更是转不开身来,于是拿了箱子装了一堆给徐北送了过来。
  徐北不会过日子,这一点可以肯定,上次去的时候徐岭就发现了,冰箱就是个摆设,里面什么都没有,屋里也是空空如也,除去房东留下的东西,徐北自己置办的要不算洗脸毛巾和牙刷杯子,那就没了。

  敲门的时候他有点担心,来的时候没打电话,或者说,他不愿意给徐北打电话,原因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会也不知道徐北在不在家。
  徐岭敲了几下,门应声而开。

  "不好意思,"徐岭愣了一下,开门的男人只穿了一条内裤,大刺刺地站在那里看着他,这人肯定不是徐北,他有点尴尬地把东西放到地上,跑下楼梯又看了一眼单元门牌,然后又跑了上来,"徐北……"
  话还没问完,就听到屋里有动静,徐岭顺着声音看过去,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徐北腰上围着条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洗个澡也不安生,你……"徐北抱怨了一半,后半截生生地被卡在了嗓子间里,我操!这他妈叫什么事。
  "……我换个时间再来吧,"徐岭沉默了几秒之后,转身就往楼下走,"东西你搬进去。"
  "等等等等等等……"徐北急了,提着浴巾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了徐岭的胳膊就往屋里拽,他现在以头抢地的心都有了,"你先进来先进来……"
  郎九还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不知该怎么办,徐北踹了他一脚:"看个屁啊穿衣服去!"

  徐岭坐在沙发上,看着徐北把已经穿上了睡衣的郎九推进了卧室,他皱了皱眉:"他穿的是你的睡衣吧?"
  "什么?"徐北把卧室门关上,汗毛都竖起来了。
  郎九穿的不是徐北的睡衣,但徐北的睡衣也是那样的,他图省事,睡衣都是一样两套地买,只是没想到徐岭的观察力会这么……惊人,居然能留意到这样的细节。
  这会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只得装傻。

  "算了,"徐岭按了按额角,"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拿点东西来,单位发的,我用不上。"
  "你别算了啊!"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坐到徐岭身边,"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是一个很销魂的误会……这孩子是……"
  "孩子?"因为开门的时候郎九只穿着内裤,徐岭没好意思仔细看他,只觉得个子比徐北还高,这是个孩子?
  "朋友家的小孩儿,在我这……"徐北脑子里开始转圈编理由。
  "徐北,"徐岭扭过头看着他,脸上有点冷淡,"怎么什么都是朋友家的,上回的狼是朋友家的,这回这人又是朋友家的,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你犯不着编个故事来蒙我。"
  "我这不是在给你解释么,刚开了个头。"

  "你不需要给我解释,我没兴趣听,"徐岭站了起来,"说真的,我上回就想问了,你说你一个人住,可毛巾牙刷什么的都是两套,我觉得这是你的私事,所以也不想问,只是我没想到会是个男人……"
  "我操啊,老子都说这他妈是个误会了,"徐北把徐岭一把推回沙发里,"你今天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操!"
  "那你说吧。"
  "这孩子是我……"徐北咬了咬牙,他既不能全说实话,也不能全说假话,只得折中一下,"捡回来的,一直跟我住一块,那天你来的时候他不在家。"
  "这比你找了个男朋友更不靠谱……"徐岭盯着他的眼睛,"徐北,我真不知道你哪句话能信。"
  徐北按在徐岭肩上的手有点发抖,徐岭这话比他误会自己跟郎九怎么样了更让他难受:"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
  徐岭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徐北的手在他肩上轻颤。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徐北在他面前表现出了不那么强硬的一面。
  "好吧,"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只是你不觉得你俩这么半裸着在家里待着有点别扭么。"

  徐岭走了之后,郎九才从卧室里出来,蹲在地上陪他一块盘点着徐岭拿来的东西。他们单位福利的确不错,除去两瓶橄榄油之外,还有不少日用品,什么沐浴液洗发精的。
  "这是什么?"郎九从箱子里拿出来个小盒子晃了晃,别的东西他都认识,就这个没见过。
  徐北扫了一眼,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拿了电话就给徐岭拨了过去:"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周到了啊,套套都给我送过来了!"
  "有么?"徐岭有点茫然,他还真没注意到那些东西里有这个,"有你就用呗。"

  徐北用了半个小时,连比划带磕巴加画图地给郎九解释了一遍套套的作用,最后长舒一口气往沙发上一坐:"懂了吧,总结一下就是避孕,防病,润滑,服务周到一些的套套还能有附带的福利。"
  "懂了,"郎九拿着盒子很认真地点点头,"上次如果用了套套,你是不是就不痛了?"
  徐北一下没反应过来,盯着郎九看了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一下就炸了。
  "我操你个天杀的小王八糕子,"徐北从沙发上一跃而下,一脚踹在郎九背上,"你他妈给老子闭嘴滚一边呆着去!"

  沈途坐在徐北家楼下的花坛边,有点哭笑不得地听着这俩人就套套问题的一系列问答,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果郎九不是一只狼,或者,只要不是那只雪狼,这俩人的生活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七夕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出去报复社会啊,哈哈哈……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继续日更,谢谢妹子们支持。


55

55、糊糊要保护徐北 ...


  "小北,"郎九侧躺着,手撑着脑袋看着正闭着眼睛假寐的徐北,"那个套套……"
  徐北不动也不出声,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心里万马奔腾,山河咆哮,郎九对于套套的兴趣超出了他的预计,一晚上他都缠着徐北,虚心求教关于套套的问题。
  应该告诉他那是一打汽球才对,徐北觉得今天自己尽干傻逼事了,先是告诉郎九给他点时间,然后又二了巴叽地给他讲解套套……
  "我拆一个看看?"郎九手指搓了搓,徐北听到了塑料包装的声音。
  "拆你妈逼!"他实在是忍不住了,骂了一句睁开了眼睛,看到郎九正很有兴趣地用手指夹着一个套套研究,"你不睡就滚客厅玩套套去。"
  "睡。"郎九迅速把套套塞到枕头下面,躺下老老实实地不动了。

  郎九最喜欢就是徐北睡着了,但自己还没睡着的这段时间。
  徐北睡着之后很安静,有时候睫毛会轻轻地颤动,他会忍不住伸手去摸一下,更多的时间就是像现在这样,他托着下巴趴在床上,定定地看着,徐北缓缓的呼吸扑到脸上,有一种痒痒的又很温暖的感觉。
  就这么一直看到半夜,郎九觉得身上有点酸,于是坐起来准备脱掉睡衣变回狼形。
  刚脱了一半衣服,就听到有人在楼下叫他,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是沈途。
  "小九,下楼来,不要吵醒徐北。"

  郎九手里拿着睡衣,有点犹豫,不知道为什么沈途要偷偷找他,他看了一眼徐北,还是睡得很沉。
  沈途又催了他几声他才慢慢下了床,沈途给他的感觉并不亲近,而且他每次出现,自己都觉察不到,他身上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气场,不像江越,如果楼下叫他的人是江越,他不会犹豫。
  但是……沈途救过他,似乎对他也没有别的威胁……
  最后郎九还是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出去了,为了怕吵醒徐北,他直接光着膀子穿着拖鞋出的门。

  沈途看到他下来,在月色下挑了挑眉:"冷么?"
  "不冷,"郎九站在他面前,"什么事?"
  "跟我去个地方。"沈途也没多解释,转身就走。
  郎九站在原地没动,他不能跟沈途走,沈途不告诉他要去哪里,万一时间长了,徐北醒了看不到他会着急,说不定还会破口大骂。
  "两个小时之后送你回来,放心吧,"沈途看出了郎九的心思,笑了笑,"徐北不会知道。"

  沈途带郎九去的地方是老城区的边缘地带,也已经靠近安河的边缘,大多数老房子都已经拆迁,没拆的也有不少已经没有人居住。
  郎九跟在沈途身后,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跟得上,沈途的速度太快。
  从出发到郎九闻到血腥味,只用了不到十分钟。
  沈途在一栋已经拆了一半的四层楼房前停下了,郎九皱着眉,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同时他也闻到了另外的一些气息,直觉告诉他,这是同类。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得不把血腥味和同类联系在了一起,这让他感觉莫名的不安。

  "今天我带你出来的事,一定要保密,对谁也不能说,徐北也不能,"沈途看着郎九的眼睛,"如果你告诉他了,会让他陷入危险,懂了吗?"
  "嗯。"郎九有些不解,但还是闷声答应了。
  "来。"沈途走进了楼道。

  血腥味是从三楼的楼道里传来的。
  郎九在沈途让开到一边之后,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
  两具四分五裂的尸体。
  他一下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由于受到惊吓,他的指尖一阵疼痛,闪着银光的利刃刺穿皮肤,猛地探了出来。
  "这是谁!"郎九哑着嗓子问了一句。

  沈途扫了一眼他的手指,除了大拇指,其余的手指都伸出了锐利如同长刺的银白色爪子,带着微微的弧度。
  真漂亮,沈途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是我们的同伴,"沈途蹲了下去,手指在尸体碎裂的断口处碰了碰,"他们和你一样,也是狼。"
  郎九对于同类的气息很敏感,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无法思考,他被徐北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死亡,而这样的残酷的死亡方式让他有些无接受。
  "为什么……"郎九靠着墙,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内心里强烈的不安和抗拒让他想逃离这里。
  "小九,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沈途站起来,将手指上沾着的血擦在墙壁上,"这些东西从你一出生就跟着你了,是你必须面对的东西。"
  "是那个人。"郎九听不懂沈途的话,但却在空气中捕捉到了细微的一丝气味。
  "哪个人?"沈途拍了拍郎九的肩,往楼下走去。
  "那个光头。"郎九指尖的利爪慢慢缩了回去,他慢慢地缓过劲来,觉察到了这丝已经淡到几乎不可闻的气息。
  "能闻到?"沈途停了一下,回过了头。
  "嗯。"
  "有什么……感觉?"
  "感觉?"郎九跟了上去,他不想在这里再多呆,他要离开这里,"没有。"

  沈途又开始了飞速地奔跑,郎九紧紧地跟着他,夜里的风刮得很紧,寒冷得如同刀片在身体上掠过,郎九似乎没有感觉地奔跑着。
  "这里,以后每天晚上三点,我在这里等你,"沈途在一片树林里停下了脚步,"记得来的路吗。"
  "记得,可是为什么?"郎九看看了四周,除了风声,一切都很安静。
  "我教你些东西,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沈途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学会保护徐北。"
  "保护徐北?"郎九一下紧张了,盯着沈途,"他有危险?"
  "现在还没有,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你现在什么也不会,如果有一天真的碰上什么事,"沈途顿了顿,"比如你刚才看到的……"
  "不会。"郎九打断沈途,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在徐北身上,绝对不会。
  "这不是放句狠话就可以的事,死在那的人,比你强大得多,如果那样的事真的发生在你和徐北身上,你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沈途笑笑,郎九还太嫩,比起从小在炼狱一般的环境中长大的顾航,他幼稚得让人心疼。
  "不会。"郎九皱着眉固执地重复了一遍,沈途的意思是他无法保护徐北,这在他看来是最不能接受的结论,他倔强地不肯妥协。

  沈途没有说话,突然从石头上一跃而起,郎九只感觉到一阵冷风刮过,沈途已经闪到了他眼前,手指上黑色的利爪顶在了他的咽喉上。
  "如果我是他,"沈途用尖锐的爪尖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了划,"你已经死了,小东西。"
  "因为我累了。"郎九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没有看清沈途是怎么过来的,更没有来得及对沈途的袭击做出反应,但他嘴上还是不肯承认。
  沈途慢慢收起爪子,看着有点孩子气的郎九,笑了笑:"我也累了,我人形已经两天了,你找借口。"
  "你比我老,"郎九有点沮丧地蹲到地上,"比我有经验……那我该怎么办。"
  "你才老,"沈途坐回石头上,"每天晚上三点来这里,我教你。"
  "……好。"郎九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回到家的时候正好两个小时,他听了一下,徐北呼吸很平静,还在沉睡当中。他轻手轻脚地走进浴室,刚在树林里沾了一脚的雪泥。
  其实他本来可以早点回来,但沈途说时间有多,可以今天就开始教他,他本着保护徐北的意愿同意了。
  可没想到接下去沈途先是带着他在树林里一圈圈地跑,跑得他的肺里都被寒风灌得冷透了才停下。接着就让他蹲在地上,也不说要干什么,郎九问他,他就说一句,蹲着。
  就这么在原地蹲了半个小时,沈途突然站起来,说送你回去吧。

  郎九一边冲洗着拖鞋一边有些郁闷,沈途这教的是什么呢,蹲在那里谁不会,又不说要做什么,就像傻子一样,这样蹲着就能保护徐北了吗?
  卧室传来了响动,徐北起来了,他赶紧穿上鞋走出浴室。
  "你大半夜干嘛呢……"徐北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的头发,迷迷瞪瞪地看着他,"你怎么还这样子,变回去啊,想死了吧。"
  徐北没有开客厅的灯,卧室透过来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显得整张脸都很柔和,带着些慵懒的表情让郎九的心一阵狂跳。
  他上前去一把搂住了徐北,低下头把脸埋在他肩上。

  "干嘛?"徐北睡得有点迷糊,困得要死,对于郎九的举动他没有特别的反应,"别闹,老子要撒尿。"
  郎九的手搂着他的腰,透过睡衣能感受到徐北的体温,他手上紧了紧:"我会保护你。"
  "啊……"徐北半眯着眼睛,基本没明白郎九的意思,"保护吧。"
  "谁也不能伤害你。"郎九抬起头看着徐北,徐北还是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看起来格外诱人。

  郎九的唇轻轻覆过来的时候,徐北还半眯着眼,迷迷糊糊地想着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郎九的唇有些凉,确切地说,他整个人都有些凉,不像平时那样总是暖烘烘的。
  是冷吗?

  郎九的舌尖慢慢顶开徐北的牙齿,伸了进去,在他的嘴里一点点探索。
  "嗯……"徐北往后躲了躲,但郎九很快抬手扶在了他脑后,继续深入。
  随着郎九的吮吸,徐北慢慢清醒过来,郎九已经搂着他的腰往后一点点压到了墙上,手伸进了他的睡衣里,在他背上抚摸着。
  徐北身上有点发软,刚睡醒全身是乏力的,他抬手推了推郎九,当然是纹丝儿不动的,但掌心却感受到了郎九已经开始渐渐恢复温暖的皮肤。
  他莫名其妙地有些燥热。
  郎九的吻温柔而专注,手指细细地在他背上一寸寸地游走,这种如同蚁行般的轻抚让他有些无力抗拒。
  有些感觉是不由大脑控制的,有些反应也同样会脱离大脑的掌控。

  当郎九把腿卡到他双腿中间,整个都压了过来的时候,徐北脑子里一阵晕眩,分不清自己是困还是别的什么,他只感觉整个人都被郎九的气息包裹住了。
  郎九的吻从唇上离开,转移到他耳边,因为耳垂被轻轻噬咬而传来的强烈快感让徐北有了反应。郎九也感觉到了大腿上紧贴着徐北身体的地方有了某种变化,他的呼吸一下急促了起来,手开始撕扯徐北的衣服。

  这个动作让徐北完全清醒了过来,他挣扎着推了推郎九:"你又抽疯是不是?"
  郎九喘着粗气,看着徐北的脸,他心跳很快,体温很高,他强烈地想要找到上次那种感觉,进入徐北身体的感觉,被紧紧包围着的感觉,欲望释放出来的感觉……
  但徐北紧皱着的眉和带着不满的眼神还是让他犹豫了,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
  "你个屁,"徐北推开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又弯了弯腰,操,这真他妈是憋的,他手撑着膝盖,"你真能折腾,你他妈怎么动不动就来这一套。"
  "不知道,"郎九很惭愧地低下头,蹲到了地上,"看到你那样子就想。"
  "什么样子?"徐北走进浴室,开了凉水直接往自己脑袋上猛冲,他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喝酒也这么容易被郎九勾得有反应。
  "想睡觉的样子,"郎九闷闷地盯着地板,努力把自己身体里的欲望压下去,自己怎么这么没用,总要想对徐北这样呢,"你生气了吧。"
  "没有,"徐北的脑袋被冷水冲得发麻,身上慢慢冷却了,"老子气不过来了。"

  身后的郎九没了声音,徐北又冲了一会,才关了水,拿了毛巾在胡乱地擦着头发:"我跟你说,我也知道你他妈这个叫做青春期骚动……呃,燥动……"
  徐北转过头准备跟郎九谈一下这个问题,却发现郎九已经不在门口了,他走出浴室,看到小狼正叼着裤子站在客厅中间。
  "哎……"徐北抬头长叹了一声,"我他妈该拿你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要说:糊糊要开始升级特训了!

另外打个小广告,《非爱不可》的定制印刷重新开了,这次的封面是千达央画的,嗯,文案上有链接,有兴趣的妹子可以点过去看一看。


56

56、沈途的特训开始了 ...


  早上醒的时候徐北发现自己把小狼当个大抱枕搂着,腿和胳膊都压在它肚皮上。徐北翻身躺平,有点郁闷,自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了搂东西睡觉的习惯,以前还老鄙视乔谦来着。
  侧卧着的小狼从鼻子长长舒出一口气,它一直被压着,气都快喘不匀了。
  "傻逼,"徐北伸了个懒腰,又闭上眼,"不会动一下么,压死你。"
  小狼也跟着在床上把四条腿都绷直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一阵抖毛,从窗帘缝隙里射进来的阳光里可以看到它飞舞着的白色细毛。
  "滚一边哆嗦去!你他妈不知道自己掉毛啊!"徐北怒了,小狼掉下来的小细毛到处都是,好几次徐北吃东西的时候都能吃出一根白毛来。
  小狼跳下床,又在地板上伸了个懒腰才慢慢走出了卧室。

  徐北举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过两天去医院再检查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手如果没有大碍了,就得开始考虑生计问题。
  一想到这事他就一阵烦燥,想了想,喊了一句:"郎九同学,手机帮我拿过来。"
  郎九把手机拿进来递给他,又皱着眉打了个呵欠。
  "你他妈昨晚上没睡么。"徐北一边拔号一边扫了他一眼,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郎九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刚起床就打呵欠。
  "睡了。"郎九转身出去,他的确是困,不是因为少睡了两个小时,而是因为沈途拉着他狂奔的那几十圈,还有人形时间长了点。
  不过郎九还是打算每天都去,不光是为了保护徐北,还有一点他很感兴趣的,沈途连续两天人形,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说沈大爷,你把我弄到安河就甩手不管了?"徐北躺在床上给沈途打电话,来安河已经一个月了,这中间沈途就没跟他联系过几次,他有点愤愤不平,"你是不是当老子是印钞票的啊,你也不怕我在这饿死啊。"
  "我觉得差不多啊,你不是来钱很轻松么。"沈途听起来在吃早餐,很悠闲的声音。
  "滚蛋,"徐北坐起身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郎九正在浴室洗漱,"我暂时不打算那样了,对郎九影响不好,他学得太他妈快,出手比我还快,这不行……"

  "你手好了没。"
  "基本好了吧,"徐北看了看手,"过两天去医院复查一下,现在也差不多了。"
  "给你介绍个工作吧,"沈途也没多问别的,很干脆地说,"做过酒吧没?"
  "做?没做过,倒是经常去,"徐北愣了一下,"你不是吧,我去酒吧能干什么……"
  "你不去酒吧能干什么,"沈途笑了起来,"你也就长得还不错。"
  "我操|你大爷沈途,"徐北怒了,从床上跳下来,一边套裤子一边骂,"你就说吧,你怎么安置老子,只卖艺不卖身。"
  "先去送酒什么的吧,朋友的酒吧,还有个照应……"
  "靠谱么,一只狼的朋友开酒吧?"
  "你去不去吧。"
  "去。"

  当然去,不就是酒吧里点个单端个酒么,又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活,还能抽空瞄瞄妹妹什么的,不错。徐北挂了电话到客厅里,在冰箱里找吃的,徐岭拿来的东西里有不少微波食品,微一下波就可以吃。
  "你要去工作?"郎九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有一条内裤。
  徐北把裤子扔给他,想起来那天他得意洋洋地说自己腿长,徐北仔细看了一下,是挺长,而且肌肉匀称,紧绷绷的:"嗯,让你沈叔联系的,再不去弄点钱,咱们快揭不开锅了。"
  "我去,"郎九想也没想,"你不要去。"
  "你跟家呆着就行了,跟着江越上课……"
  "不,你手没好,工作很累。"郎九拉过徐北的手轻轻摸了摸,徐北的手里有钢钉,他也不知道这个钢钉以后是不是要拿出来,总之让这样的徐北去工作就是不行。
  "别跟个娘们儿似的,这工作不累,你要真想让我省点心就老实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江越来上课的时候,徐北总算是跟郎九纠缠完了上班的问题,一看到江越,跟看到了救星似的:"我操江老师你老人家可算来了,你快给这个木头脑袋二货上课,烦死我了。"
  "你要出去?"江越看着徐北忙着穿外套,拍了拍郎九的肩,"乖九来,咱们聊会。"
  "我出去遛达一圈,顺便买点菜。"
  郎九闷闷不乐地看着徐北出了门,转头一脸郁闷地看着江越:"他要去工作。"
  "嗯,你心疼他了吧,"江越趴到桌上,笑着看他,"等你学会很多东西了,就可以不让他去了,但是你现在去打工的钱不够你们俩人过的,你要认真学……晕死这是什么!"

  一盒拆开了的套套就乱七八糟的堆在桌子上,江越一眼扫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你们……用这个了?我的天啊……"
  "这是套套,"郎九很开心地给江越答疑解惑,这还是第一次他有机会教给别人东西,一下来了兴致,"避孕,防病,润滑。"
  "……啊,知道了,"江越听着郎九熟练的解说感觉有点扛不住,他拿起桌上的套套,数了一下,发现少了一个,"我的娘,用过了?"
  "没有,我拿了一个,"郎九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他不让我拆。"
  江越把套套都塞回盒子里装好,语重心长地对着郎九:"乖九,你告诉我,你跟徐北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喜欢到要……那什么……他?"
  "那什么?"
  "就是……哎哟……就是我MP4里那样?"
  "嗯,"郎九应了一声,想了想又抬头看着江越,"可是他很疼……"
  "我操!"江越大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在郎九面前维持一个老师的形象了,他一下跳了起来,指着郎九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操……我终于知道徐北为什么打我了……"

  江越突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如果不把郎九在这方面的空白做一些填补,自己没准以后还会挨揍,徐北打人一点不留情,下手重得很,上回被揍一拳,他一直到中午还反胃,左手也这么大劲。
  "乖九,今天的课改一下,我们来说一下你和徐北的事……当然,他回来以后就不能说了。"
  "嗯。"
  "来,徐北对你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是你要喜欢一个人,不能硬来的你懂吧,这个事是这样的……"

  徐北拎着菜回来的时候,江越正和郎九头碰头地对着本子表情严肃地上课。看到他回来,郎九马上跳起来接过他手上的菜,很熟练地拿到厨房里放好准备弄。
  "中午在这吃吧?"徐北看看江越。
  "……不了,不了,课上完了,我走了。"江越着急忙慌地穿上外套就跑。
  徐北有点莫名其妙,突然看到了桌上已经收拾好了的套套,头发差点都站起来咆哮了,他冲过去一把拉住江越:"你……"
  "没事没事,我没看到。"江越挣扎着往门口去,他怕徐北一恼火又揍他。
  "这是我弟给我送东西来的时候夹带着拿过来的!"徐北扯着他衣服解释,江越隐约知道郎九的事,他怕这玩意儿会加重江越的怀疑。
  "啊……你弟……真体贴,"江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乱应付着,"我也好想有个这样的弟弟。"

  郎九一直在厨房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房门哐地一声关上,徐北的脚步声往他这边过来了,他赶紧低头继续处理徐北买回来的鱼。
  他讨厌吃鱼,腥味不管怎么弄都去不掉,但好像徐北很爱吃,所以他没有告诉过徐北他吃鱼的时候总想吐。
  徐北进了厨房并没有说话,只是靠在墙边看着郎九忙来忙去的背影,郎九个子高,案板对他来说有点矮了,但他弯着腰忙活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协调,让徐北有一种错觉,挺温暖的。
  江越肯定跟他说了什么,要不他不会听到自己进来都不回头讨一下表扬。不过徐北对江越还是信任的,江越虽然有时候少根筋,但在很多问题上比他更能表达清晰。
  自己根本就开不了口的那些问题,江越总有办法给郎九解释清楚。

  "红烧还是清蒸?"郎九拿起弄好的鱼冲他挥了挥,甩了他一脸鱼腥味的水。
  "清蒸吧,"徐北擦了擦脸,"你能不能稳重点。"
  "要不要试下红烧?"郎九就知道徐北要清蒸,徐北每次都说清蒸,清蒸的味最大,他很期待地看着徐北,希望他偶尔也吃一次腥味不那么重的红烧。
  "随便吧……"徐北转身准备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看郎九,"你是不是不爱吃鱼?"
  "没有,"郎九笑得很灿烂,"你爱吃所以问一下。"
  "那你爱吃什么?"徐北走到郎九身边,自己好像有点失败,一块住了这么久,一个孩子都能觉察到自己爱吃什么,可自己却完全没有注意过郎九爱吃什么,他还真就是把郎九肚子喂肚别的就不管了。
  "炖牛肉,"郎九冲他笑笑,舔了一下嘴,有点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颗尖牙,"还有……烧鸡。"
  徐北用手指在他的尖牙上轻轻敲了两下:"明天吃炖牛肉吧。"

  郎九为这句话一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兴奋,徐北面冲墙侧躺着,他对着徐北的后脑勺很开心地小声叫了一声:"小北。"
  "嗯?"徐北应了一声,郎九突然开始叫他小北,昨天晚上听到的时候他还有点奇怪,郎九从来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不过这种低沉而带着些沙哑的嗓音叫着自己名字,无端地让他感觉挺亲切。
  "你爱吃炖牛肉吗?"郎九往徐北身边蹭了蹭。
  "没有特别感觉,你爱吃我们就吃。"
  "一顿鱼一顿牛肉好不好。"郎九又蹭了蹭,贴在了徐北的背后,把胳膊搭到了他的腰上。
  徐北叹了口气,郎九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也没说什么,这孩子太粘人了:"你要不爱吃鱼,顿顿牛肉都行,我没所谓的。"
  "我也没事。"郎九手挪了挪,握着徐北的胳膊。
  "看来是你不爱吃鱼哈,那咱以后不吃了,你不爱吃就说。"
  "嗯。"郎九趁着徐北这会和颜悦色的,赶紧悄悄地又往前贴了贴,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江越说了,不要每次都惹得他骂人才住手。

  徐北睡熟了之后,郎九悄悄起了床,他一直没睡,怕到了时间自己醒不过来,这是和沈途约好的第一次训练,他不能迟到。
  这次他没像昨天那样光个膀子就出去了,而是轻手轻脚地穿好了衣服才出了门。

  靠近树林的时候郎九仔细留意了一下,没有发现沈途的气息,但等到他跑到那块石头边的时候,沈途已经坐在那里了。
  "衣服脱掉。"沈途见了他也没别的话,直接下了命令。
  "为什么?"
  "会弄破衣服,全都脱掉,留内裤就行了。"
  "哦。"虽然有点别扭,但郎九还是听话地开始脱衣服,早知道训练不让穿衣服,他刚就不费那么大劲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才出来了。

  脱完衣服,郎九抬起头刚要问沈途现在要做什么,沈途突然站了起来,没等郎九反应过来就已经冲了过来,指尖在月色下闪着黑色的光芒划了过来。
  郎九只觉得背上一阵光锐的疼痛,等扭过头的时候,沈途已经跃到了他身后两米开外:"疼吗。"
  "疼!"郎九皱眉,背上有细细的触角划过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流血了。
  沈途没出声,再一次扑了过来。

  这次郎九留了心眼,他猜到沈途还会再动,所以一直没有放松,沈途再次冲上来的时候他迅速地往旁边跳开去。
  但是似乎没有起什么作用,左臂上又是一阵疼痛,他看了看,一道深深的口子。

  "你的爪子呢,"沈途晃晃自己的手,嘴角带着一丝嘲弄,"让我看看你的爪子,不反抗的话一小时以后你会死在这里,小废物。"


作者有话要说:徐北要工作了,咳……
俩人都开始要忙活喽

那什么,谢谢给我扔霸王票的姑娘,炸得很爽,谢谢。

做个新坑预告,下一个坑《神魂颠倒》今天开始存稿,够八万字就开坑,依然是轻松向的故事。
嗯,灵魂互穿的,跑江湖的半仙X警察。

对了对了,关于薜雅的名字,鲨大爷说了我才反应过来,她是姓薛,不是薜,薜字是我手残打的,而且一直没发现,前面的我懒得改了,后面的我会注意,嘿嘿。


57

57、偷偷洗内裤被发现了 ...


  "你这几天有心事,"班大同压在林睿身上,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死死抓着床单的手,林睿的手很瘦,却很有力,这种隐忍的状态每次都能让人热血沸腾,他伏在林睿耳边,"叫出来吧……"
  林睿的脸埋在枕头里,只能听到他有些痛苦的沉重呼吸,在班大同最后几下疯狂地抽动之后他才闷声发出了些许压抑着的呻吟。
  班大同胳膊撑着床,汗水大滴大滴地落在林睿光滑的背上,因为抓捏而留下了淡淡红色痕迹的背看起来有诡异的美感,班大同轻轻地在他背上摸了一下:"不是这几天有心事,你是这段时间都有事。"
  "班哥,"林睿动了动,抱着枕头侧过脸,"我被骗了。"
  "谁他妈敢骗你,"班大同起身下床,想了想又回过头看着他,"是连军的的事吗?"
  "谁杀的连军我不知道,"林睿眼里闪过一道细小的光芒,声音很冷,"他们绕过了我。"
  班大同沉默了一会,站起来进了浴室,把喷头的水开到最大,手还没有离开喷头的开关,就在一片水声中听到了林睿闷在枕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咒骂:"混蛋——"

  "明天我去北岭,"几分钟之后,林睿在浴室门外说了一句,听起来已经恢复了平静,"如果我死了……"
  班大同的手抖了一下,开关一下被他掰断,水猛地从断口喷射而出,在他胸前溅起巨大的水花,他没出声,听着林睿的声音。
  "如果我死了……你去找沈途。"

  班大同一脚踹开浴室门走了出来,抓了件浴袍往身上一披,冲着卧室外面就喊:"都他妈死了吗!这他妈什么水管!活他妈腻了吧!"
  几个手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也顾不得别的,扑到总闸上把闸门拧上:"班哥,我们马上修好……"
  "修你大爷!修你大爷!修你大爷!"班大同直接一脚踹在手下后腰上,又上去连着踩了好几下,"这还修个屁!换新的!换新的!换新的!"
  林睿抱着胳膊静静地看着发了飙的班大同,他不确定自己明天去了北岭能不能活着回来,也不确定如果他真的死了,班大同会不会去找沈途。
  沈途同样也是自身难保呢,林睿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上躺下了。

  郎九第七次被沈途的爪子在身上狠狠划过,所有的伤都集中在他的背上,沈途甚至能准确地在同一条伤口上划下第二道。
  "小废物。"沈途蹲在石头上看着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
  这种语调和这种笑容让郎九非常愤怒,但他没有办法摆脱这种被动的处境,沈途的速度太快,而且每次出手时机和动作都不一样。
  太讨厌了!郎九把银白色的爪子深深插进雪地里,雪一直没到他的手掌,哪怕是这样也很难感觉到沈途的动静。
  "认输吗,认输就不杀你。"沈途晃晃爪子。
  "不。"郎九想也没想就回答,他并不是不相信沈途真的会杀的,可是哪怕沈途杀掉他,他也不会认输,承认自己输了这种事他不能接受。
  "那继续,"沈途笑了,郎九这个犟劲他很喜欢,但是如果一小时之内他还是不能躲过他一次进攻,说明他真的没机会,那他一定会杀了郎九,因为就算自己不杀他,他也会死在顾航手上,"你的脑子是不是吃狗粮吃傻了。"
  郎九没出声,盯着沈途,全身每一个器官都在全力以赴地捕捉沈途的动静。

  他不是完全感觉不到沈途,而是感觉到了也来不及有动作。
  如果……他可以在沈途有动作的同时……
  也就是不要思考。

  沈途再一次从石头上跃起,扑了过来。
  这一次郎九没有再去试着判断他要怎么出手,而自己应该怎么躲开,事实证明这些都没用,这次他都没有去仔细看沈途的手进攻的方向。
  在沈途移动的同时,郎九从雪地上猛地窜了出去。

  沈途的爪子还是再一次划在了他的背上,郎九落到地上时爪子狠狠地插进了树干里,他还是没能躲开沈途的进攻!还是不行!
  郎九有些恼火,手上使了点劲,树干发出了断裂的脆响。

  但这次沈途没有像前几次那样嘲笑他,只是很简短地说了一句:"再来。"
  接就没有停顿地再次扑了上来。
  郎九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出手之前的思考,直接转身往后扑了过去,爪子完全凭着本能挥了出去。
  不躲了,反正也躲不掉,躲烦了!

  随着手臂的一阵剧烈的震动,郎九感到有冰凉的东西顶到了自己的咽喉上。
  沈途一只手架住了他的爪子,另一只手的爪子已经抵到了他的脖子,只需要往前一顶,就能刺穿他的喉咙。
  "为什么……"郎九看着沈途,失望得简直话都不想说了。
  "很好。"沈途收回手,笑了笑。
  "很好?"
  沈途的爪子慢慢收了回去,是很好,他只想着郎九只要能躲开一次就好,没想到他会转头进攻,虽然有些莽撞,但是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他没有告诉郎九,挡住他那一击,自己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小九,"沈途坐回到石头上,"你能听到什么。"
  "很多,风声,叶子的声音,"郎九蹲到雪地上,慢慢放松下来,背上的阵阵巨痛开始向他袭来,"虫子叫……"
  "能闻到什么。"
  "也很多,什么味道都有。"郎九乖乖地回答,他不知道沈途问他这些做什么。
  "所以你躲不开,你太依赖这些,依赖你听到的,闻到的,看到的,"沈途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很平静,让郎九觉得心里一下安宁了下来,"这些东西对你有帮助,但不是在战斗中,你要学会有时候抛开这些。"
  "战斗?"
  "战斗,一个疏忽就会没命的战斗。"
  "我为什么要战斗?"郎九有些不明白,他一直跟徐北过着波澜不惊的生活,连打架都没有过,怎么会扯到战斗上?
  沈途没有回答郎九的问题,沉默着坐了一会,站了起来。
  "来。"
  "做什么?"
  "跑一跑。"
  "又跑?"
  "活动活动。"

  郎九回到家的时候快五点了,徐北的呼吸很匀,能听得出来睡得很沉。他悄悄进了浴室,把内裤脱了下来看了一眼,之前被沈途划伤流出的血沾到了内裤上。
  应该脱光的,郎九一边搓着裤子一边郁闷地想,这样累了一晚上回来还要洗裤子真是太烦人了。沈途带着他在林子里又是几十圈地跑下来,而且速度很快,他身上的伤口拉得很疼,不得不咬牙跟着,累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把裤子晾上之后他又回到浴室对着镜子研究了一下自己的后背,已经不流血了,沈途说明天就会好,晚上不能让徐北发现。

  变回大毛球跳回床上刚躺好,徐北立马一个翻身压了过来,胳膊腿很不人道地砸在小狼的背上,它后腿蹬着床单往枕头上挪了挪,以免呼吸不畅。
  小狼就这么驮着徐北的胳膊和腿闭上眼睛,太累了,要赶紧睡着。

  第二天徐北踢了小狼好几脚,它才睁开眼睛,然后往徐北怀里挤了挤,闭上眼睛接着睡。徐北捏了捏它的耳朵:"糊糊同学,现在还没立春呢,你就开始春困了?"
  小狼眼睛睁开一条缝,它是真不想动,第一是还有点困,第二是因为徐北没有躲它,任凭自己靠在他怀里,这种感觉太美好了,它不想离开。
  "那你接着睡吧,我去弄早餐。"徐北坐起来,小狼顺着从他身上滑了下来,它似乎对此有些不满,站起来又往徐北身上蹭,体型优势让它成功地将徐北按回了枕头上,它很满意地在徐北脖子上舔了舔又趴下了。
  "你怎么了,"徐北在它背上的毛里抓了抓,"一会伟大的江老师要来了,你打算吓死他么?"
  小狼很无奈地慢慢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跳下床抖了抖毛,江越每天都很准时地来,从没迟到过,它实在是没办法,只得叼了衣服去换。

  每天半夜要超强度的训练,白天要上课,只有下午能休息一会,这种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开始郎九对于自己能够强大起来保护徐北很有兴趣,可是几天过去他就有点吃不消。徐北虽然日子过得很混乱,但对他还是很心疼的,他跟徐北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从来没吃过什么苦……
  沈途却完全是徐北的反面,每天的训练郎九一想起来就有些发怵,除去每次都会受伤之外,跑步跳跃,这些枯燥乏味的内容必不可少,而且强度越来越大。

  "小废物,"沈途对他的称呼也变了,每当他受伤,沈途都会改口不再叫他小九,"你真让我失望,这都躲不开。"
  能让郎九咬着牙每天来训练的动力,除去徐北的安危之外,就是沈途这种永远居高临下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
  "你才是废物。"郎九在训练的时候很少说话,被逼急了才会开口。
  而今天沈途居然手上拿着一把刀,这刀比爪子要长不少,攻击范围一下扩大了很多,郎九被他连续在手上肩上砍了好几下,一下被激怒了。
  太不公平了!
  郎九就想把沈途狠狠地掀翻在地,扑上去撕碎他!

  沈途对于郎九眼里一天比一天犀利的眼神很满意,虽然他现在还有些笨拙,还有些沉不住气,跟顾航相比,他还差得远,但是他本能正一点点被唤醒,那种时不时会让沈途暗暗吃惊的本能。
  而且,他身上有着顾航永远不会有的东西。
  顾航的心里只有仇恨和愤怒,郎九不同,他会愤怒,会生气,会爆发,同时他也有正常的感情,他有在意的东西,喜欢的人……
  这是最重要的,为恨而恨的人注定会失败。

  郎九这是第五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伤痕累累地回到家里。虽然说他现在受伤的次数比一开始要少了,但却伤口却比之前要更深,更疼……沈途下手越来越狠。
  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面对,因为他已经看出来,沈途说的如果不全力以赴就会死掉,真的不是开玩笑,沈途是认真的,如果他无法对抗,他就会死在沈途手里。

  每天郎九最安心的时间,就是回来之后往床上一钻,贴着徐北睡下。很多时候徐北在睡梦中只要感觉到了他,就会下意识地伸手过来搂住他,尽管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郎九还是很开心。
  他悄悄吻过徐北很多次,徐北都没有察觉,甚至是偷偷地伸手到徐北衣服里抚摸,他也没有发现,只可惜每天都很累,他有时候还没摸过就挺不住了,变回狼形一睡就到天亮。

  "郎九同学,你来一下。"郎九早上起床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徐北在阳台叫他。
  "什么事?"他很欢快地跑到阳台,阳光照在徐北的脸上,他半眯着眼的样子看上去迷人。
  徐北指了指他晾在阳台上的内裤:"我数着呢,五天了,每天早上都会看到一条还没干的内裤晾在这里,你他妈给老子解释一下呗,怎么个意思?"
  郎九愣了一下,掌心有些冒汗,他没想到徐北会注意这些。
  "我洗的。"郎九小声回答。
  "废话,当然是你洗的,我洗的我还不知道么,"徐北皱了皱眉,"你每天半夜洗内裤玩?"
  "我……"郎九没有撒过慌,面对徐北的追问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不能告诉徐北他每天晚上出去做什么,徐北会担心,会生气,"我弄脏了。"
  "弄脏了?怎么弄脏的?天天弄脏?"徐北有点莫名其妙。
  "嗯。"郎九低着头,脑子里乱成一片,怎么办?

  徐北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轻轻推了他一下:"你不会是……自己弄那个……"
  "什么?"郎九有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徐北,愣了一会明白过来徐北是在说什么,于是顺着就点了一下头,"是……"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你他妈天天晚上弄么?你那什么也太强了点吧,再你妈是青春期这也有点太频繁了吧我操!"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标题党了,哈哈
明天徐北开始上班,嗯哼!
作者这两天感冒了,有点神智不清,如果有错字漏字小BUG什么的我发现了再改,如果有不可饶恕的大BUG……应该不会有。


58

58、要不你先死 ...


  郎九非常后悔自己由于不会说瞎话而情急之下顺着徐北的话点了那一下头,现在徐北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个不幸的失足儿童,充满了忧虑和担心。
  "小九同学,糊糊同学,"徐北跟他一块蹲在阳台上,语重心长地教育他,"撸管儿这种事,每天都进行有点太奔放了你懂吧,这事隔几天来一次就差不多了,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你看,春天还没来利索了……我再去帮你买几条内裤吧,这都快不够换了。"
  "不要,"郎九站起来,有点郁闷,自己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又没法解释,"没有就不穿。"
  "哟,是不是正合你意,反正你也不爱穿……"徐北乐了,"笨蛋,你不会把裤衩放暖气片上么,有两个小时就干透了。"
  "不放!"郎九提高声音,赌气似地喊了一句,站起来就进屋了。
  徐北愣了一下,这孩子脾气见长啊,他跟着走进去:"行行行,不放就不放,不穿就不穿,随便你,老子就是告诉你,这事弄多了不好……"
  "知道了。"郎九坐到沙发上拿了本江越给他留下的书胡乱翻着。

  徐北在客厅里站了一会,看郎九没有继续听他教导下去的意思,只得放弃,叼了根烟过去把电视打开了,换了一圈台没找着能看的东西,最后随便停在一个正在放海绵宝宝的台上。
  "老子的火机呢?"徐北咬着烟,平时火机都扔桌上,这会桌子上只有郎九的本子和一支笔。
  "收起来了。"
  "没事收这个干蛋,收哪了?"
  "扔了,"郎九抱着书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江越说抽烟不好,死得早。"
  "操!说谁呢……"徐北跳上沙发一巴掌打在郎九肩膀上,"你看老子像是死得早的人么。"
  郎九放下书,捏着徐北的下巴很认真地看了一会:"但是江越说对身体不好,肺会烂掉,我怕你会……"
  "江越说江越说,"徐北拍开他的手有点哭笑不得,"一会江越来了我让他跟你说一下撸管儿得节制,我说你不听,他说你得听了吧?"

  郎九没理会徐北说话的内容,伸手拽了拽他的胳膊,把徐北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用力搂住:"不抽烟好吗?"
  "你怕我死了没人管你么,"徐北挣扎了一下没成功,"我死了你沈叔立马就会出现把你接走的,放心吧。"
  "不……我想先死,你在后面,"郎九皱皱眉,"我不想看到你死。"
  "我操,不就抽根烟么,哪来这么些联想,"徐北有些无奈,但又有点感动,斜眼瞅了一下郎九,他脸上忧心忡忡的样子让人心疼,徐北拍拍他的手,"别这么说……你他妈是挺会考虑,死我前头啥也不管了是吧,那我看着你死也不好受啊……"
  "那你先……"郎九马上改口,说一半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对劲,可是该怎么说又弄不明白。
  "打住!"

  这天从早上到下午,徐北都忍着没抽烟,火机实在找不着,出去买又懒得动,用煤气灶点烟又有点太疯狂……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郎九的那些话,他不想当着郎九的面抽烟了,省得他一副眼睁睁看着自己驾鹤西去又无能为力的痛苦表情。
  今天晚上要开始上班,沈途把酒吧联系人的号码给了他,说是去了直接电话找人就行。听着郎九在厨房里折腾晚饭,他有点心不在焉地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操,连个姓名都没给。
  "做了好多,"郎九开始往外端菜,"多吃点吧,晚上会饿。"
  "那是你,长身体呢你,"徐北拖了椅子在桌子边坐下,郎九做菜很好吃,这个得益于他超强的学习能力和精准的控制力,切条切丁,薛雅和菜谱上说是多少就是多少,切得那叫一个准,"你现在菜是越做越牛逼了,你跟薛雅你俩去开个饭店得了。"
  "好。"
  "好个屁,累死你。"

  徐北觉得自己真的跟养了个儿子似的,而且还是个讨命来的,甩都甩不开。
  晚上八点,他准时到达了沈途说的那家酒吧,不大,但装修得还不错,这会人还不多,他在门口站了一会,扭头对跟在他身后的郎九说:"行了吧?你视察完毕了没?"
  "下班给我打电话好不好,我来接你。"郎九晃了晃手机,满脸期待地申请。
  "行行行,你快回去,打个车回去,直接回家别乱窜啊!"徐北推着他往路边走,准备给他叫辆车。
  "我坐公车,省钱,"郎九指了指公车站,"我知道怎么回去,不会迷路的。"

  看到郎九上了公交车,然后再看着他准确无误地投币以及站稳之后,徐北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往酒吧走。
  "你好,哪位。"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里边传出的性感女声让徐北有点吃惊,他把电话拿到眼前确定了一下,上面的确是自己存的"沈途朋友"四个字……沈途的这个朋友居然是个女人?
  "你好,我叫徐北,是……"
  "直接上三楼。"女人说完就挂了电话。

  徐北看到这个说话有点不客气,但调子很性感的女人的时候,有点吃惊。
  这女人不年轻了,估计35左右,但长得挺惊艳,主要是腿……很长。她侧坐在办公桌后面夹着根细长的烟上上下下打量着徐北,也不说话。
  徐北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耐心地盯着她交叠在桌子旁边的小腿,等着她先开口。
  女人打量了他足有两分钟才慢慢吐了口烟:"沈途的朋友?"
  "嗯,徐北。"
  "我叫杨燕,叫我燕姐就行。"女人微笑了一下,眼神很媚,看得徐北心里一阵波涛汹涌,女人果然是成熟的够味。
  "燕姐,"徐北定了定神,"不知道沈途有没有告诉你,我没有酒吧工作的经验。"
  "那有什么工作的经验呢?"杨燕换了个姿势,腿收回了桌子下面。
  "什么都没有。"徐北虽然不打算说实话,但也没打算编。
  杨燕笑了起来,把烟掐了:"还真是……没事,下去找领班,先在吧台做,活不累,具体的事领班会告诉你,另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找我。"
  徐北应了一声,转身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觉得杨燕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后背上,最后一句话她说得有点意味深长的样子,怎么听都让人歪处想。

  领班是个男的,他说自己24岁,徐北有点不信,他一笑起来那一脸褶子都能夹住烟了,让徐北叫他叔徐北估计都能叫得出来,这24岁活得值了。
  "燕姐真是照顾你,"这小老头一开口说话就一股子醋劲,"一点经验没有的人也安排到吧台来,还不得我教你……"
  这要搁在平时,徐北早一扭头走人了,谁有工夫听他在这酸了巴叽地抱怨,但这会他还得挤出点笑容:"是,辛苦你了,多担待担待。"
  "唉,没事没事,我叫……"小老头把他领到吧台,"燕姐有没有告诉你我叫什么?"
  "没有。"徐北有点烦燥,直接说不就得了,还非得绕个弯。
  "真是的,我叫巴尼,叫我小巴得了。"小老头一脸郁闷地说了一句。

  巴尼?巴尼!巴你妈啊……
  徐北看着他这样子,特别想一脚蹬到他小瘦屁股上,巴尼就巴尼吧,还他妈小巴,你这是英文还他妈是中文名啊!
  "小巴。"徐北咬着牙很悲愤地应了一声,杨燕看上去那么精明个女人,怎么会让这么个二逼做了领班?

  好容易等到巴尼把吧台里的事给他交待了一遍之后走开了,徐北趴在吧台上长长舒了口气,这班还没开始上就快把他的耐性磨光了。
  "别介意,他就这样,人不坏的。"从吧台后边的阴影里传出个声音,把徐北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发现那里蹲着个穿着制服的人。
  "哦。"徐北弯下腰往那人脸上看了看,那人很配合地从阴影里移出来了一点,是个男人,这个才叫二十多岁的男人,起码脸上笑起来没皱纹。
  "我带你去换衣服吧。"那人站了起来。
  "换……这是围裙么……"徐北看着他身上绿色的制服和白色围裙,眼泪都快下来了,"非得穿成这样么?"
  "这个啊,燕姐设计的,"那人笑笑,向徐北伸出手,"我叫小志。"
  "我叫徐北……你们燕姐是开餐厅出身的吧。"徐北发现这里的人都没个正经名字,什么巴尼,小志的,早知道刚才他应该说自己叫小途。

  酒吧十点开始上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乐队也开始上台准备。
  这是徐北很熟悉的氛围,在没捡到小狼,没被班大同逼得跳崖之前,酒吧是他最常去的地方,有时候一个人,有时候跟一帮狐朋狗友,是真正的狐朋狗友,出了事就一哄而散的那种……
  不过现在同样的环境,徐北的感觉却完全不同了。
  当然会不同。
  这是徐北平生第一次系围裙,别扭得路都快不会走了,站在吧台后边一个劲扯来扯去,围裙就围裙吧,还弄个波浪边!
  好在这工作只用站在吧台后边,服务生过来要酒就拿,客人坐吧台点了直接放过去就行。
  徐北以前去酒吧一般喝啤酒,对别的酒不是特别了解,碰上听不明白的小志会直接帮他拿了,这人还行,话不多,但性子不错,也愿意帮人。

  "有人看上你了。"没人点酒的时候小志趴在吧台上,眼睛在场子里无所事事地看。
  "哪个?"徐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离吧台最近的一个双人台子边坐着个妞,长靴皮裙,露着一小截雪白的大腿,看完了腿徐北才把眼睛往上移到了妞的脸上。
  挺正,就是妆化得有点浓。
  这妞明显是在看徐北,甚至在徐北打量她的时候也没有回避,反而托着腮冲他笑了一下。
  徐北绝对没有利用酒吧上班的便利泡妞的意思,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还是勾起嘴角给那妞回了个微笑。但他马上就有点后悔,虽然他这个微笑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这妞一直毫无顾忌地盯着他看。
  这妞直接站起来向吧台走了过来。
  "操。"徐北小声骂了一句。
  "高手啊。"小志脸冲着正前方,目不斜视地说了一句。

  "百利甜加牛奶。"这妞在吧台前坐下,长长的指甲在台面上敲了两下。
  "稍等。"徐北的视线在她敞着的大衣里露出来的乳|沟上停留了一秒,转身给她拿酒。
  这妞拿了酒也不喝,手指在杯壁上一下下敲着,眼睛还是在徐北脸上来回扫。徐北被姑娘盯着看的历史不短了,但这么直白的还是不多见,他被盯得有些别扭,靠到小志边上小声说了一句:"你过那边去。"
  小志笑笑,跟他换了个位置。

  那妞在吧台连点了四杯百利甜加奶,待了整整两小时没挪地方,等到那妞终于离开的时候,徐北都快崩溃了。
  "我操,老子头一回知道被人这么盯一晚上是他妈会死人的。"徐北撑着吧台。
  "她是常客了,总来的。"小志低着头擦杯子。
  "总来?"
  "嗯,平时都有人跟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你悠着点,有主的。"

  一点的时候徐北有点犯困,平时这会他都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没准梦都做完一个了,现在却在吧台后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
  中途到是跟小志换着休息了两次,但腿还是感觉开始有点打不过弯了。他没这么辛苦地上过班,有点吃不消,一想到得两点才能走人,他就有一头栽倒的冲动。
  快一点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郎九,他刚一接电话就听到郎九欢快地声音:"下班了没,我在门口。"

  徐北跟小志说了一声,着急忙慌地跑到门口,这个二货怎么自己就这么直接跑过来了!
  "小北!"郎九站在空荡荡的马路边上,一脸笑容。
  "傻逼了你,谁让你大半夜跑出来的啊,"徐北过去在他脸上拍了拍,"让人拐了怎么办……"
  "我想你。"郎九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一把搂过徐北,把脸埋到他肩上。


作者有话要说:一星期又快过去了,周六快来吧……


59

59、乖九身陷险境了 ...


  郎九第一次一个人在家里呆这么长时间,他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没意思,于是中间有两个小时,他变回了狼形。
  他有很好的耐心,可以在沙发上静静地趴着,连续几小时不动,这样做一是为了保存体力,晚上好应对沈途越来越变态的训练,避免稍有不小心就会被他弄伤,二是他也是在训练自己,沈途的话他不是很明白,别依赖你的眼睛耳朵和鼻子,要相信你的感觉。

  但是徐北不在家,虽然郎九一听到他骂人就郁闷,但这种时候,却特别地希望徐北的声音会在房间里的某一处突然响起,哪怕只是一句,你个傻逼。
  所以在时间过了一点的时候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要去酒吧外面等徐北。

  "松开,"徐北推开紧紧搂着他的郎九,往四周看了看,"我还没打电话给你呢,你跑这来干蛋!老实在家呆着不行么?"
  "你不会打的。"郎九看着他,皱皱眉。
  "哟,你凭什么说我不会打。"徐北乐了,这话还真说对了,他就是顺嘴答应一声,并没打算真的让郎九来接他,大半夜的郎九一个人跑出来他不放心。
  "我上车的时候你那么紧张,"郎九靠着树,脸上表情挺郁闷,"好像我出来就会迷路。"
  "我不是担心么……你到酒吧里等我一下吧,我还半小时完事了,"徐北带着他往酒吧里走,"你就在边上坐着,哪也不准去,听到没。"
  "嗯,烦死了。"
  "你说什么?"徐北回过头,烦死了?郎九居然会说烦死了?
  "我说知道了。"郎九闷闷地跟着。
  "你他妈说烦死了?你烦死谁了?"徐北有点好笑。
  "烦死你了,我不会乱跑的,"郎九咬咬嘴唇,"每次都说。"
  "操,老子不是担心你么!"
  "那你也不要乱跑,我也担心你。"
  "滚蛋!"

  趴在吧台上盯着徐北看的人由之前的百利甜美女变成了一脸专注的郎九,徐北很无奈地跟小志介绍说这是我弟弟。
  "我以为你保镖呢,"小志笑笑,拿了个杯子看着郎九,"弟弟成年了没有?"
  "没有,千万别给他酒。"徐北赶紧解释,一想到喝酒他就蛋疼。
  郎九拿着小志递给他的苏打水,喝了一口就皱了眉头:"怪味。"
  "怪毛味,不喝就待着。"
  "我要喝真正的水。"郎九补充了一句。
  "你真事儿!"徐北倒了杯水给他。
  "你弟挺有意思,真正的水。"小志笑了笑。

  徐北一下了班就拉着郎九逃似的往外冲,他是真怕郎九再开口说话会让小志起疑,郎九说话进步很快,但某些时候还是会有点表达不清。
  街上已经完全没人了,只有酒吧门外还停着两辆出租,徐北往公车站走,他记得有末班到凌晨五点的公车。
  身后有车开了过来,徐北往路边靠了靠,那车却并没有超过去,而是在他们身边停下了。

  "帅哥,"车窗被放了下来,百利甜美女坐在车里胳膊撑着副驾的靠背正冲他笑,"没车了,我捎你一段吧?"
  "哟,太晚了就……"徐北笑着在车顶上轻轻拍了拍,一边拒绝一边在心里想这他妈要没有郎九在身边多好。
  "住哪,我反正失眠。"这妞并没放弃。
  "我……"徐北话还没说完就被站在一旁的郎九猛地拽着胳膊拉到了身后。
  "他不用。"郎九冷冰冰地对着车里说了一句。
  车里的美女愣了一下,脸上有点不爽,偏过头越过郎九看着他身后的徐北,带着点挑衅:"怎么,谁说了算?这是谁啊,你家长么?还得听他的?"
  "郎九你消停点,"徐北拉了拉郎九,他不打算坐这妞的车,可也不愿意让郎九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对待一个姑娘,他冲车里笑笑,"我散会步。"
  "这么不给面子?"那妞明显不乐意了,眉毛挑了挑,"你新来的吧?"

  徐北本来还想着对姑娘要和气点,不能让这么一个小美人儿下不来台,但美女这句话着实把他噎了一下,操,新来的怎么了?又不是名角,还得人人都知道你是谁?
  "嗯,新来的,怎么美女要教导一下新来的?"徐北嘴角带着笑,拉了拉郎九,准备走人。
  那妞拧了拧眉毛,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响了一声:"你站着!"

  郎九已经跟着徐北走出了两步,一听这动静,立马觉得很烦燥,他讨厌女人,特别讨厌跟徐北走得近的女人,现在这女人居然还冲徐北发火。
  他猛地转过身,也一巴掌拍在了车顶上,接着手上一使劲,车被他推得晃了好几下,坐在车里的妞脸色有些变了:"你干嘛?"
  "快走!"郎九扶着车顶弯腰看着她,压着怒气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恶狠狠。
  这美女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盯着郎九看了半天:"挺有种。"

  看着车子一阵轰响绝尘而去之后,徐北才推了推郎九:"你挺嚣张啊,这不是给我惹麻烦么……"
  "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郎九的火还没消,指着车屁股看着徐北,"就不愿意喜欢我?"
  徐北瞪着他好一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他妈是一回事么,他又不是见一个女人就要喜欢,郎九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来呢!
  "这他妈是这么说的么!又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德性,老子就是喜欢女人,怎么,你还他妈不准么!"徐北也火了,站吧台后边一晚上,又碰上这么档子事,本来就窝火,郎九还莫名其妙地跟他扯这个事。
  "就是不准!"郎九咬咬牙,也瞪着他。
  这回徐北是真说不出话来了,他连气都气不起来了,指着郎九起码一分钟,才把手往兜里一揣,闷着头说了句回家。
  郎九也跟他较上劲了,闷头跟着也不说话,俩人愣是走了快一小时走回了家。

  "傻逼了,"进门的时候徐北冻得直哆嗦,进了屋就扑到暖气片上抱着,"怎么没坐车呢?你也不提醒我一下坐车的事……"
  "你不是说要散会步吗。"郎九把外套脱了,想了想又把裤子也脱了,蹲到他身边。
  "我说郎小同学,你到底有多喜欢我?"徐北习惯性地摸了一下烟,想起来没买火机,只得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我有这么帅么,大老爷们对我这么一往情深的。"
  "江越说我也很帅,"郎九也坐到地板上,手指在徐北手背上划来划去,"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不是一种喜欢,还要再来绕一次不……"
  "不绕,"郎九捏捏他的手,"那什么时候会变成一种喜欢?"
  "……你整死我得了,"徐北悲叹了一声,躺倒在地上,"太愁人了你。"

  沈途发现了有人在跟着他,甚至可以确定其中一个是顾航,尽管他感觉不到顾航的气息,但在安河会这么固执地盯着他不放的人,只有顾航。
  沈途本来想回头去找到顾航,但又改了主意,顾航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对顾航的实力了解得并不彻底,郎九能有这么飞速的进步,顾航也许会在更短的时间里有更大的提高,在郎九能够独自面对危险之前,他不能再冒险跟顾航正面交手,特别是他有个身分不明的帮手时。

  沈途没有直接往树林的方向去,他在城里绕圈子,想甩掉身后的人。
  但十分钟之后他就知道,今天有麻烦了,他不仅没有甩掉跟着他的人,反而被一前一后堵在了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在他前面站着的人是顾航,身后的人他没见过,也看不清脸。
  "后悔上次放走我么,"顾航慢慢地弓□,这是他准备进攻的姿势,"这次我不会放你走。"
  沈途没说话,稍稍偏了点身体,他还要防着后面的人突然冲过来。
  手心有些冒汗,他知道同时面对两个人自己很难有逃出去的机会,他没有办法通知郎九,这个时间郎九已经在树林里等他了。

  两个人是同时扑上来的,不出沈途的预料,他们来的目的就是杀了他。
  一上一下的夹击让沈途几乎没有退路,他只能奋力向后退开。
  顾航的速度惊人,沈途心里一沉,太快了。他在沈途刚开始移动的时候就已经掠了上来,爪子狠狠地扫在了他的胸口上,肌肉被撕开的疼痛很快传了过来,接着就是另一个人的爪子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左肋。
  沈途腿上没有松劲,咬着牙跃开了,并且伸手架住了另一个人往他脖子上挥过来的爪子。

  这人逼了到了他眼前,他终于看清了这人的脸,心里猛地一沉。
  居然是个背叛者……
  "你去死吧。"这人的脸上抽出一个笑容,抬起了手。
  还是太自大了。沈途在心里冷笑了一下,这个时候还说话。
  任何没有全力以赴的进攻都是可以躲开的,没有例外。

  沈途的身体突然往下倒了下去,躲开了这人直奔他脖子的手,在落地的同时,沈途的爪子在他肚皮上狠狠地划了过去。
  血跟着他的指尖喷射而出。
  这人被逼得向一边退出去了几步。
  "垃圾。"顾航骂了一句,背叛者都是垃圾!

  沈途已经倒在了地上,虽然逼退了一个人,但他胸口和腰上浸出的血已经开始往下滴。他没有马上站起来,与其在挣扎着站起来分神的空档里被再次攻击,不如就躺在地上。
  顾航没有马上过来,在他看来,沈途已经不行了,但就这么杀了他太没有意思。
  "那只小雪狼是不是还在等你,"顾航在距离沈途两米远的地方抱着胳膊,"如果你还撑得住,我去把他带来,见你最后一面怎么样?"
  "废物。"沈途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你说谁。"顾航脸上变了颜色,一个已经没有胜算的背叛者躺在地上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我说你是个废物,"沈途笑了笑,"可惜了……"

  顾航没等他下句话说完,已经一跃而起,从空中狠狠地落了下来,膝盖砸在了沈途的小腹上,手同时扬了起来,刺向沈途的心脏。
  去死吧,背叛者!

  在顾航的手刺进沈途胸口的同时,一道细小的银光从他的右边划了过来,速度不是很快,但却让顾航吃了一惊,他一直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第四个人。
  他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顿地刺进了沈途的身体。
  手从沈途的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银光的前端触到了他的手腕,是一支小巧的银色钩子。钩子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带,只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顾航向一旁边跳开,心里有些不屑,又是个垃圾!
  "是林睿……"站在一旁的背叛者的声音透着惊恐,向四周看去。
  "那又怎么样!"顾航看了看手腕上的伤,这样的攻击力,再来十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刚才只是他太大意,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老大早就告诉过他,对付沈途和雪狼的事不能让林睿知道,现在看来,林睿果然有问题。

  "钩子上有毒,"背叛者迅速靠到顾航身边,"得马上走……"
  顾航有点恼火,刚想说什么,突然发觉手腕上的伤口有些发麻,这种细小的麻木感觉迅速地向他的手臂漫延开来。
  混蛋!
  顾航的右手已经抬不起来,背叛者不等他说话,拉起他跃上了巷子一侧的墙头。

  两人消失之后,一个黑影从巷子的一头跑了过来。
  "大叔!"这人用手在沈途脸上扇了一下。
  沈途的眼睛闭着,胸口上被顾航刺伤的地方的血正不断地涌出来,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这人等了几秒,见沈途完全没有反应,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瓶子,倒出一颗白色的小药丸,掰着沈途的嘴想要塞进去。
  沈途的头突然偏了偏,眼睛睁开了一条缝:"没死……"
  "你吓谁啊老天,"这人犹豫了一下,继续往他嘴里塞药,"快吃了,死了还不让你吃呢!"
  "死不了,"沈途的声音很虚弱,但眼睛里还有神采,"不吃这破玩意……你马上去树林。"
  "知道了,"这人把药放在沈途手上,"不行了就吃。"

  沈途看着这人跳上墙头,皱了皱眉,动作还是这么笨,太不靠谱了,他闭上眼睛:"江越。"
  "嗯?"
  "你居然是林睿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当当!又到周五了,幸福的周六在向我招手……
于是,明天容我休息一天,再向大家讲述小糊糊大战顾航的故事……

其实谁都知道,糊糊现在不是顾航的对手啊,沈途你不行啊,你死了特训肿么办,难道交给江越么!

另外,我因为某件事,觉得必须要谢谢一直支持着我买V看的姑娘们,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60

60、徐北好像发现了 ...


  今天徐北睡得晚,郎九以为自己会迟到,没想到徐北脑袋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呼吸很重,听得出他是累了。
  郎九很心疼,撑着头看了好一会也舍不得走,他轻轻地把徐北前额上凌乱的头发拨开,凑过去在脑门上亲了一下,徐北很安静地没动,唉,郎九很愁苦地叹了口气,要是他醒着的时候也这样该多好啊。
  得出门了,要是到晚了,沈途肯定会狠狠地嘲笑他,然后不留情面地往他身上招呼。

  "二货。"徐北在床上翻了个身,嘟哝了一句。
  郎九吓了一跳,回头看了好一会,确定了徐北是在说梦话,这才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
  他心情很好,徐北嘴里的二货,一般情况下是指自己,那就是说,他做梦的时候梦到自己了,不管是二货还是别的什么,他很开心。

  到树林的时候,还是和平时差不多的时间,但郎九发现,沈途没有在那块石头上等他。他有些奇怪,沈途从来没有比他晚到过,他每次来的时候都能看到沈途静静地坐在石头上,然后说:"你来晚了,小废物"
  郎九在林子里转了几圈,他很小心,觉得这也许是沈途对他的新训练,也许他会从什么地方突然冲出来,给自己一刀。
  但没有任何动静,整个林子里静得只能听到刮过的北风和微弱的虫鸣。
  直觉告诉他,沈途出事了。
  郎九立刻有些紧张,他蹲在林子里,手按在地上,警觉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从地面上传递过来的轻微震动里郎九迅速地判断出来,这是两个人,靠近的速度很快,而且随着这种震动的加快,他在空气中闻到了血的味道。
  两个受伤的人?是沈途吗?
  郎九仔细地辩认了一下,猛地站了起来,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
  是那个光头,他的味道郎九永远不会忘掉。
  沈途没有来,来的是光头,郎九的身体里有小小的火苗在窜动,沈途出事肯定跟这个人有关系。他没有多想,跃起来朝着声音和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非得现在过来么,我们都有伤,万一……"
  "你闭嘴!"顾航不知道钩子上用了什么毒,一点气味都没有,他的整条手臂都已经麻木了,但他还是要过来,没有沈途在身边的雪狼,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哪怕不能置雪狼于死地,至少也要让他受伤。
  "林睿也许会跟过来,"跟在他身边的背叛者继续提醒他,"我们现在的情况对付不了林睿。"
  顾航一听到这个话就非常恼火,要不是刚才他一心一意只顾着盯沈途,怎么会让林睿有机会伤了他!一个猎人,居然会帮着背叛者!
  "顾航,"身边的人拉住了他的胳膊,"这事如果让老大知道了……"
  顾航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脸看着他,脸上浮起一抹笑容:"知道了?知道了他就会弄死你……你怕了么,连名字都没有的背叛者。"

  郎九在往光头的方向奔跑时,全身的器官都调动了起来,沈途的话他牢牢地记着,不要因为知道目标在哪里而忽略了身边的情况。
  所以他在距离光头已经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还有别人。
  这人的脚步声很沉,跟光头他们不同,似乎完全没有隐藏自己。
  而且,这人他认识。

  "乖越?"郎九简直是吃惊到了极点,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到江越。
  "……你怎么光着,"江越从树林边跑了过来,一看到他就扑了过来,拉着他胳膊就往树林里拽,"乖九听话,快点跟我走。"
  郎九没动,他现在脑子有点混乱,沈途没有来,光头来了,光头受了伤,江越突然出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九哥哥,走吧,顾航来了我们都完蛋,"江越继续扯他胳膊,郎九纹丝没动,江越有点急了,"我一会给你解释,咱们先走,你还信不过我么?"

  "信不过。"郎九转过头看着他,这是实话,一直以来江越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他的家庭教师。
  "信不过?我的祖宗啊,我要害你不用等到现在吧,我天天都跟你混在一块,给你下点药什么的是不是有点太没难度了啊,"江越没松手,还是扯着他,"或者我从徐北那里下手,不是更容易!"
  "徐北……"郎九听到徐北的名字,一下紧张了起来,"徐北一个人在家。"
  "走不走?"江越赶紧追了一句,"回家。"

  郎九没有再犹豫,往反方向跑了出去,几步以后又停了下来,看着江越:"你跟得上?"
  "……一般的跟得上,你的话跟不上,"江越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不用管我,我还要去找沈途,你回家,这事不能让徐北发现,懂了吗?你守着他就行了……"
  "嗯。"郎九转身窜了出去。
  跑到林子深处了,还能听到江越的声音:"你变狼跑不行么,光身子这么跑太傻了……"
  郎九皱了皱眉,江越居然知道自己是狼。

  顾航有点恼火,他终于搞明白自己中的是什么样的毒。除去能够麻痹身体,这毒让他的听力下降了很多,耳朵里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他明明听到了雪狼和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却无法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啊——"他一拳打在身边的树上,这种情况下,他不能再轻易追过去。
  空气中还有雪狼留下的气味,他不把这个连气息都不会隐藏的雪狼放在眼里,他只对林睿有所忌惮,这个毒让他所有感觉器官的功能都下降了,如果这时让林睿找到他,他可能会有麻烦。
  "先离开这里,不要冒险了!"身边的背叛者语气有些强硬,顾航是张王牌没错,可这张王牌太张狂,做什么事都不考虑后果。
  顾航转过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终于咬着牙说了一句:"总有一天……我会连林睿一块都清理掉!"

  小狼还是第一次用狼形态在树林里奔跑,之前沈途训练的时候从来没有要求过他变狼,现在它一刻没停留地从另一边冲出了树林,绕了一圈回到了城里。
  夜里的空气像是冰冻上了一样,吸到肺里觉得沉甸甸的,小狼到了楼下的时候停了一会,仔细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徐北的呼吸一如平时,平稳而缓慢。
  小狼松了口气,悄悄地变回人形进了屋。
  今天不用洗内裤了,今天没受伤,而且内裤不见了,变回狼的时候裤子被风一刮不知道飞哪去了,他从阳台上取了一条穿上,有点小郁闷,丢的这条内裤他很喜欢,因为徐北有一条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

  躺到徐北身边时,郎九没有像平时那样偷偷占点小便宜什么的,只是轻轻搂着徐北。他脑子里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有点整理不过来了,他跟着徐北这么久,像今天晚上这种信息量还从来没有过。
  光头是谁?跟光头一起来的人是谁?沈途出了什么事?江越为什么会来?江越为什么会知道他是狼?江越怎么会认识沈途?
  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要干什么?
  徐北会不会有危险?
  郎九满脑子都是无法解释的问题,想了很长时间,直到迷迷糊糊睡着了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真讨厌。

  "今天你伟大的江老师请假了,"徐北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郎九在他边上叠衣服,"你今天也放个假吧,要不要出去转转?"
  "不要。"郎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出门,出去很危险。
  这回答让徐北有点意外,平时连买个菜郎九都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式,逮着机会就想出去转一圈,跟关了十几年的犯人似的,今天居然说不要?
  "怎么了?这太不像你的风格了,你难道不应该一跃而起夺门而出么?"徐北把脚丫子放到郎九背上踩着,感觉他今天有点不对劲。
  "陪你看电视,"郎九把叠好的衣服拿进卧室里放好,又回到客厅里挨着徐北坐下,想了想又把徐北的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一下下捏着,"今天不想出去。"
  徐北躺在沙发上眯缝着眼,捏得不错,力道合适,他慢慢舒出一口气:"儿子……"
  郎九愣了一下,很快地转过头看着他,他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称呼了,郎九这一瞬间有些激动,手顺着他的腿捏了上来,又顺势往他身上一靠:"嗯。"
  "你知道么,你还没学会骗人呢,"徐北手指在郎九的头发上轻轻绕着,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你爹骗人的时候你还是个小蝌蚪。"
  "嗯。"郎九点点头,他听不懂这个比喻,但能听懂什么是骗人,于是心里有点紧张。
  "小屁狼,你有事瞒着我,"徐北也不着急,慢悠悠地开口,"你是打算直接跟我说呢,还是等着一会我把你赶出去?"

  沈途没死,但是看上去很像是死了。
  胸口上的血止不住,这是不合常理的,江越看着脚下一堆带着血的纱布,就算是这样的伤,都大半天时间了,没理由还在出血。
  "大叔,"江越蹲在沈途身边,看着紧闭着双眼的沈途,"你再不醒过来,我真的要给你买墓地了,你看……你挺招人恨的,墓地要是挑的不是地方,没准会被人刨开了把你拖出来鞭尸……这是多么悲惨的事……"
  沈途依然没有动静,江越叹了口气,手在他胸口上按着,心跳其实挺有力,呼吸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人始终昏迷,血也一直在流,虽说没到死人的地步,却也有些让人不能理解。
  江越拿出手机拨了个号,响了几声后有人接了,他没出声,等到那边的人喂了一声,他才开了口:"林哥,沈途受伤了。"

  林睿站在窗边,往玻璃上轻轻地哈了一口气,手指在哈气上划了个叉,玻璃上的凉气通过指尖慢慢传递过来,他皱了皱眉:"碰上谁了?"
  "还能有谁啊,顾航啊,"江越有些郁闷,"不是说不让顾航出来的么,怎么……"
  "你见到顾航了吗。"
  "见到了,但距离挺远的,还有个人跟着他,我没见过,但可能是个背叛者。"
  林睿沉默了一会,看了看正在身后看斗狗视频的班大同,又转回头盯着玻璃:"沈途什么情况?"
  "昏迷了大半天了,血止不住,林哥,我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就算是伤口太深,可顾航没有伤到他心脏,按理说……"
  "你看到顾航的手了没。"
  "没看清……他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的呢。"
  "顾航有戒指了,"林睿的手指在玻璃上一下下敲着,这事他早已经猜到了,要不顾航不会这么高调地出现在安河,而沈途也不可能被他一击就昏迷不醒这么长时间,"再过一段时间,两个沈途也不是他的对手。"

  "我靠!那怎么办,还有一个找不到在哪呢,"江越一听这话就急了,看着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副植物人气质的沈途,"这意思是乖九如果拿不到戒指,大家都完了?"
  "我要去找老大……"
  "你疯了!"
  "谁让你这么跟我说话的,"林睿皱了皱眉,"你别把我当沈途了。"
  "林哥……"
  "照顾好沈途,他不能死,如果明天顺利,我会联系你……"

  江越拿着电话有些懵,他一直以为事情还会有回转的余地,也觉得这些人可以按自己想要的生活下去,可是没想到变化来得这么快,只不过几个月时间,事情就已经变成了这样。
  林睿要去见老大,按他的性格,是一定不会让步的,那么……活着回来的机率就像自己现在出去买彩票,明天中个一亿一样渺小。

  "江越。"沈途突然在江越沉思得正欢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江越从地板上直接跳了起来,扑到床边:"我靠大叔你总算是醒了啊!"
  "睡得挺舒服……"沈途冲他笑了笑,笑得很勉强,"小子,林睿肯定回不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虐的,放心,冲突也会很快过去滴。
新的一周又开始鸟,开足马力吧姑娘们……


61

61、听沈叔讲故事 ...


  "什么是小蝌蚪?"郎九侧靠在沙发上,装着什么也没听见地打了个岔,徐北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自己装得挺好的,徐北怎么就能看出来他有事瞒着呢?
  "小蝌蚪啊,"徐北斜眼看着他,这孩子连眼睛都不敢抬,他很想一脚踹过去然后开骂,但郎九这样子让他感觉这事可能不是小事,万一家暴了他,他再咬死不开口就麻烦了,所以徐北只能继续和颜悦色,"你不是每日一撸么,撸完了你为什么要洗内裤啊,因为上面很多小蝌蚪……"
  "哦。"
  "你编好词了没?"
  "没有。"郎九很老实地低着头答了一句。
  "给你三分钟,"徐北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三分钟,你要不说我也不会再问了,但是你永远也别想我能喜欢你了……"
  "我说。"郎九迅速坐直身体,徐北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要害。

  徐北自从见到沈途的那一天起,就知道郎九的身世绝对有问题,只是他觉得这些事不去了解也不会影响他们今后的生活,只要郎九能慢慢学习,总有一天会过上正常的日子。
  他从来没想过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还会有这么复杂的事发生,加上郎九费劲的表达,他听得更是倍感惊悚,这些事比金刚狼更要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他摸出烟叼在嘴上,家里没火机了,加上他不打算在郎九面前抽烟,只能干叼着:"你知道么,我一直笑你乔叔碰上事不够镇定,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这样……"
  徐北把手举到郎九眼前,他的手正在不停地轻轻抖着,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因为惊讶还是害怕还是别的什么。郎九握住他的手,趴到他身上,耳朵贴着他胸口:"是我不好。"
  "这事你说了不算,"徐北拿出手机拨了沈途的号码,"我得问问沈途那个王八蛋。"

  "你不接电话?"江越捏着沈途的手机在他眼前晃着,"你不接电话?"
  "我受伤了。"沈途闭上眼睛,徐北的电话他不想接,他不知道怎么给一个在正常环境里活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解释这个世界。
  "大叔你伤的又不是舌头……你快接吧,郎九肯定是说了,你要不接他会给我打的,"江越蹲在沈途身边,一脸痛苦,"你知道徐北……我……"
  "林睿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徒弟?"沈途闭上眼睛,他身上发虚,顾航的戒指已经开始和顾航的身体慢慢融合,对他的伤害比他想像的要严重。
  "大叔你真恶毒。"江越被这话说得有点无语,如果要按能力来算,跟林睿相比,他可能不仅仅是废物能概括的那种废。

  沈途的电话刚停止唱歌,没等江越松口气,自己身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一下坐到了地上:"你看!我就说的啊……你害死我,你让我怎么跟他说!"
  "接吧。"沈途闭着眼笑笑。
  江越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了徐北的声音:"你是不是跟沈途在一起。"
  "……是的。"
  "一个小时之内我要见到你们两个。"
  "大叔,是这样的……"
  "一小时之内见不到人,我会把郎九扔出去,让他碰到任何事都不许反抗,"徐北咬着牙,"就那么站着等死,你俩看着办。"

  徐北和郎九到达沈途住的旅店时,江越正蹲在门口等他们,见了徐北他有些不好意思,又很迅速地退后了几步,徐北脸色不太好,一看就是一肚子无名火:"在楼上我带你们上去。"
  徐北盯着江越,他实在看不出来这个总带着几分傻呼呼劲头的江越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更没看出来他有什么深藏不露的本事,他甚至有点想拿个什么东西在背后砸江越一下,看他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小九你答应了我不会把事情告诉徐北的。"沈途靠在床上看着徐北气势如虹地带着郎九推门而入。
  "少屁话,他是我的人,凭什么不把事情告诉老子,"徐北走到床边,沈途一看就是受了伤的样子,苍白得有些吓人,脸上的那道疤更明显了,"你伤哪了?"
  "心理素质不好不要看。"沈途挡住了徐北要掀他衣服的手。
  "老子什么没见过,"徐北没理会,沈途是狼人,受了伤会很快恢复,这点他还是知道的,没多犹豫地掀开了,"……我操|你大爷你这样都没死?"

  接下去的时间里徐北都没再开口,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着沈途和江越给他讲解这个他连看电影都没想过的世界,狼人,猎人,合作,分裂,争斗……
  沈途因为有伤,说得很慢,时不时还会沉默一会,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在睡觉。
  可哪怕是沈途说得如此缓慢,表达也很清楚,徐北也还是有些听不懂,或者说,他不想听懂,越听得明白,他越能知道郎九现在的处境。
  猎人和狼,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按沈途的说法,存在的时间已经不可考据,徐北理解为盘古他老人家开天辟地的时候不小心辟多了点东西,或者女娲甩泥点子的时候手一哆嗦……

  总之最初两者之间的关系是相互依赖,狼人有常人无法达到的速度和力量,有惊人的自我修复能力,而猎人有能让狼提高自身素质的能力,比如延长某种特殊状态,或者结束某种特殊状态。
  "嗯,你能变人这么长时间……是因为这个吧?"徐北理了理头绪。
  "其中之一吧。"
  "好吧,你们和猎人,一个是召唤兽,一个是法师,不牧师……"徐北只能用自己现有的知识来第二次理解沈途的话。
  "大叔居然也玩游戏啊……"江越在一边接了一句。
  "你他妈闭嘴,"徐北指了指他,又有些怀疑地看着沈途,"这货也是猎人?"

  沈途笑了笑没说话,这货的确是猎人,虽然他都没想明白怎么会有江越这样的猎人,没有野心,没有控制欲望,没有缜密的思维,没有必要的警惕,他身上没有任何能对得上林睿味口的特质,可他却的确是林睿的徒弟。
  沈途一直只把江越当成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结束这种争斗的普通猎人,可就是这样普通得跟一般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一个人,却能拿着林睿的武器……这实在是他想不明白的。
  "继续说,原来是合作共存的关系,后来怎么变了,我看现在这意思,你们派系斗争很严重嘛,"徐北打断了沈途的思绪,"我想知道的是我们家糊糊现在要面对的是什么情况?"
  "欲望这种东西是没有上限的,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样挺好,时间长了……"沈途动了动身体,背都靠麻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样的想法就会出现,很自然,很正常。"
  "嗯,合久必分,然后呢?"徐北看了一眼一直站在窗边的郎九,他眼睛始终看着窗外,从沈途开始说,他就没有动过。

  然后?然后就很简单了,狼人要摆脱猎人,觉得自己不需要依靠猎人的能力也能过得很好,而猎人,却认为自己是给予的一方,不能接受这种所谓的背叛。
  "独立运动么……"徐北咬着指甲,这事听起来有点像个故事,"控制与被控制,摆脱与被摆脱?是不是还有赞成的猎人和反对的狼?然后打来打去打成一团什么的……"
  "嗯。"沈途有点累了,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重点呢,老子要你说的重点是我家这条小屁狼是为什么卷进来的,"徐北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圈,"你他妈背着老子偷偷摸摸天天晚上把他弄出去折腾……就不能让他消消停停地呆着么!"
  "有一对戒指,"沈途皱了皱眉,这个事他不想说出来,但徐北和小狼是必然躲不开了,"是用很特殊的材料做的……"
  "什么材料?"徐北追了一句。
  "你听不懂的材料,"沈途看了徐北一眼,"你能不插嘴么?这材料卖不了钱。"
  "行行行,您请。"

  "戒指能提高狼的能力,很大的提高,但戒指对血统的要求很高,不是所有狼都能用,"沈途顿了顿,看着站在窗前的郎九,"一个戒指在老大那里,现在给了顾航,另一个……在林睿手上……"
  "现在丢了。"江越补充。
  "我操……"徐北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会弄丢了,"我不插嘴,继续。"
  "拿到戒指的狼,足够清理掉支持狼人离开的所有人……包括猎人,"沈途皱了皱眉,"顾航是老大的人,有纯正血统,他出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清理背叛者……跟郎九一样。"
  "什么?"徐北不想插嘴,可沈途的话让他没办法保持沉默,连郎九都吃惊地转过了头。
  "他们出生的时候我阻止过,但是没有成功,顾航被老大弄走了,小雪狼失踪了,"沈途叹了口气,"我以为它会冻死或者饿死……"
  "等一下,"徐北按着额角,"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糊糊和那个顾航……"
  "啊,他俩是兄弟。"

  事情的真像已经完全超出了徐北的能想像和接受的范围,他半张着嘴好一会说不出话来,郎九不是一只普通的小雪狼,不是一个普通的狼人,他的出生是因为他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清理工具。
  徐北觉得自己有点脱力,他扶着椅子坐下,又回过头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郎九,他看来已经理解了沈途说的话,脸上除了惊讶,写满了不解和痛苦。
  "没有别的解决办法吗?我是说……糊糊根本是个什么也不懂的笨蛋,"徐北艰难地咽了一下唾沫,"现在突然来这么一档子事,你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你捡到它的时候我说过想把它带走,但也觉得也许它可以就这样跟着你过下去,"沈途有些抱歉地冲他苦笑了一下,"可是顾航已经出来了,带着戒指出来的,背叛者已经死了不少,如果……"

  "我操|你们所有人的大爷,"徐北一脚踹在桌子上,"班大同和林睿当初来抓糊糊也是为了这个事吧,你帮着把它救出来也他妈是为这事吧,为了让他跟那个顾航对抗!我操!你们真牛逼,我这样的普通人他妈的不能理解你们!"
  沈途没有回答,徐北没说错,他和林睿就是想要带走小狼,为了要在顾航大开杀戒时有个能阻止他的人。
  "大叔,你听我说,"江越拦住了想要过去再踹沈途两脚的徐北,"你听我说,就算乖九不参与这些事,他也没办法跟一你块安安生生的……顾航已经找上门来了,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灭了乖九,你知道么,不管林哥和沈途想要做什么,都改变不了顾航要杀乖九的事实!"
  "事你妈逼的实!"徐北觉得自己处于崩溃的边缘,他转身拉过郎九就往门口走,"回家,我们回去就他妈走人,跟这些莫名其妙的外太空来的东西保持距离!"

  郎九没出声,跟在徐北的身后,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学着战斗是为了保护徐北,尽管他之前不明白这些人围绕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是为了徐北,他怎么样都可以。
  可现在事情全变了,他有了一个兄弟,这个兄弟却是他最讨厌的人,这个人要杀他,而他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必须要应战……他讨厌这样的生活,他只想安静地陪在徐北身边。
  "不关我的事,"郎九在出门的时候转头对沈途说,"我不愿意那样。"

  郎九关门的声音很轻,但这声音在沈途听来却很刺耳。他靠在床头,想咳嗽但咳不出来,喘了两下叹了口气:"江越,跟着他们。"
  "我知道,不过……"江越犹豫了一下,沈途的状态不好,如果这时有人找到他,杀掉他易如反掌,"我是不是该等我们的人来了再走?"
  "我没那么容易死,你要不要试试,"沈途挥了挥手,"去跟着他们,我不知道林睿为什么挑你,总会有原因的,郎九不能出事,不管怎么样,这事要有个了解了,累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章的内容是要在后面的故事里慢慢理出来的,但是考虑到这是一个轻松向的小白文,线索还是简化一下比较好,所以,咳,沈叔讲了个故事给大家听。
于是,现在大家应该比较容易理解这些人的关系了吧,于是,果然还没有虐吧,啊哈哈哈
后面就简单多了,请大家把注意力放回到狼糊糊同学扑倒徐北的线上来,嗯哼……

谢谢给我扔霸王票滴妹子,么么。


62

62、徐北好像要沦陷 ...


  徐北从沈途那里出来之后,一直是雄心勃勃决定要一鼓作气逃离这场莫名其妙的争斗。但是回家之后他又改了主意,他不得不改,就凭他和郎九,想要躲开这些事,恐怕是不可能的。
  郎九被沈途训成什么样了他不知道,反正郎九说了沈途还能在训练中伤到他,这就是说,他还打不过沈途,而且今天沈途那让人腿肚子转筋的巨大伤口足以证明顾航的实力。
  郎九现在不是顾航的对手。
  如果没有沈途那帮人,郎九可能已经被顾航弄死了。

  "我说啊,儿子,"徐北坐在沙发上,一脸感慨地摸着郎九的脑袋,"你也算是落难那什么,命运多喘,不,命运多舛啊……"
  郎九的重点倒不在这上面,他坐在地板上靠着徐北的腿看电视,徐北的手挠得他很舒服:"兄弟是什么,是你和徐岭那样吗?"
  "嗯,爸爸妈妈都一样的就是兄弟了……"
  "那不要。"郎九很简单地应了一句,就不再出声,只盯着电视。
  兄弟应该是像徐北和徐岭那样的,一起长大,相互关心,哪怕是徐岭的态度不好,可郎九也能看出来他对徐北的在意。
  而他第一次见到顾航,就是顾航要杀他,这样的人怎么能是兄弟,这么讨厌的人怎么会是兄弟?

  "我睡一会,好久没动脑子了,"徐北打了个呵欠躺到沙发上,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接下去该怎么办,按他的习惯,那就走一步看一步,有人来追杀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掉再说,"困死我了,晚上还得上班,你说老子活着多不容易啊。"
  "我陪你去。"郎九转过身跪在沙发边上,手撑着下巴,又忍不住凑过去在徐北嘴角上亲了一下。
  "操,流氓,"徐北用袖子蹭了蹭,"你别去了,你搞反了一件事,人家要找的是你,不是我,你跟家呆着比较安全。"
  "那我一个人在家……"郎九想了想,"顾航来了,我死了,你见不到我最后……"
  "打住!你个傻逼说他妈什么呢,"徐北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快他妈呸!太你妈不吉利了!"
  "呸呸呸。"郎九很听话地呸完,继续看着徐北。
  "哎……去去去,你陪我一块去,要死一块死好吧。"
  "不会让你死,"郎九皱皱眉,"快呸。"
  "呸呸呸……"

  酒吧开始上客的时候徐北就又犯困了,一边擦杯子一边打呵欠。他这种一干正事就犯困的毛病由来已久,从上学的时候就这样,上课的时候能睡着了一头砸在桌子上不带醒的,被拎到教室后边站着还能东倒西歪地继续睡。
  "昨天没睡觉吗,"巴尼经过吧台的时候白了他一眼,"这样子让客人看到都跟着想睡了!"
  徐北笑了笑没说话,等他走开了之后才说了一句:"要打个呵欠就能让美女跟着睡不也挺好么……"
  "给你弟弟拿杯喝的吧。"小志弄了杯果汁递给徐北,这周他俩上一个班,有小志在,徐北很省心,他能做的都做了。
  "尼巴走了没,他看见又得叨叨了。"徐北接过果汁。
  "泥巴?"小志乐了,"没事,他晚上一般都在包房那边。"

  "那个开车的女人来了。"徐北把果汁放在郎九面前时,他皱着眉说了一句,一脸厌恶的表情。
  徐北看着好笑,往四周瞅了瞅:"哪呢?我怎么没看见。"
  "闻到了,在外面,"郎九很担心地拉了拉他胳膊,"是来找你么?不要理她。"
  "人家还不能来酒吧了啊,"徐北撑着桌子忍着笑逗他,"那一会她又要送我回去,你说我要不要答应啊?"
  "不行!"郎九急了,一下站了起就往外走,"不让她进来。"
  "我操,你还当真了,我逗你呢,"徐北赶紧拦着他,"这么不经逗,你乖乖呆着。"

  美女今天要的还是百利甜加奶,也还是坐在吧台边盯着徐北看,但眼神明显没有上回那么温柔似水了,看得徐北后脊梁发冷,总想打喷嚏。
  "你叫什么名字?"美女在一个小时之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徐北。"徐北把她面前的空杯收走,也没看她,他不知道这妞到底想干嘛。
  "好名字。"
  "谢谢。"
  这之后又没了下文,徐北也顾不得多搭理她,他目光多数时间停留在郎九身上,这小子头一回来酒吧,这种混乱的陌生环境对于他来说应该是不太美好的,徐北借着闪过的灯光看到他的眉头始终拧着。
  "上班都带着那个小帅哥么。"十二点多的时候美女终于第二次开口,扭头看了看一直坐在她后面台子边的郎九。
  "嗯,我弟。"徐北简短地回答,心里盼着她快点走人,这是他头一回对一个长相身材都不错的妞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在徐北下班前二十分钟,这妞终于喝完了最后一杯百利甜,慢慢转身离开了吧台,经过郎九身边的时候冲他笑了笑。
  郎九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就回到了徐北身上。
  她冷笑了一声从大门走了出去。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徐北拉着衣领跟郎九一块走出酒吧后门,街上照例没什么人了:"无聊么,几个小时就那么坐着。"
  "不无聊,看你呢。"郎九笑笑,很满足的样子,徐北工作时的状态跟他平时不太一样,平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看习惯了,这会看到他穿着制服在吧台后面一脸正经的工作,他觉得挺新鲜。
  "坐公车去,"徐北拍拍他的肩,"老子累死了。"
  从后门到公车站有一小段距离,路上没人,就听见俩人的鞋踩在没化干净的雪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走了没多远,郎九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徐北一下紧张起来,自打沈途把这些事告诉他之后,他就总有点绷着,跟抱着炸药包随时会碰到火似的。
  "有人。"郎九回过头往身后看着。
  "我操,不是吧……"
  "是普通人,"郎九拉住打算拔腿就跑的徐北,"但是好几个。"
  徐北松了口气,可能是酒吧出来的客人,就算是找麻烦的,如果是普通人,就是来二十个,他也不担心,郎九对付普通人还是很牛逼的。
  "走吧,可能是客人。"徐北朝着公车站继续走。
  "有刀。"

  "艾塔,是那俩人吗?"拿着铁棒的男人回过头。
  艾塔不叫艾塔,艾塔只是她出来玩的时候用的名字,家里管得严,她出来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
  "嗯,教训一下就行,"艾塔夹着根细长的烟,看着前面的徐北,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那个高个子的,下手狠点,我看他明天还跟不跟着。"
  "放心吧。"

  身后响起的杂乱脚步声传到徐北耳朵里的时候,他一下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种金属碰撞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很熟悉,不过他真的很久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被人找麻烦了。
  "别伤人。"徐北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郎九没回答,一转身朝着身后追上来的几个人冲了过去,领头的人手里的铁棒挥了起来,狠狠地往郎九头侧砸了过去。
  铁棒只来得及在空中划出了小半个圆就停住了,郎九一抬手接住了铁棒,接着就握着铁棒一抽,缠着布条的棒子被轻松地从那人手里抽了出来。

  徐北说不能伤人,郎九把铁棒扔到了地上,随着棒子掉在地上的一声闷响,后面跟着的几个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刀和棒子就已经全部脱了手,并且同时被人撞出好几米,摔到地上。
  郎九把手里的凶器都扔在脚下,气都没喘,慢慢抬手指向街角靠在路灯下的艾塔:"你要干什么?"
  艾塔靠着灯柱没动,她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男生居然有这样的本事,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几个人的围攻在几秒钟之内以全数倒地而败退。

  "没看出来啊,"艾塔撇着嘴角笑了笑,看着徐北,提高了点声音,"没想到你这个保镖弟弟还有两下子嘛。"
  徐北其实都没怎么看清郎九是怎么解决的,光看躺了一地的人,他揉揉鼻子:"美女快回去吧,大半夜的冷得很。"
  地上的人爬了起来,郎九只是撞倒了他们,没有使劲,但几个人起来之后却没敢再往前冲。
  "帅哥,你喜欢男人早说啊,"艾塔看到人都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她也不知道徐北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她就是非常不爽,"真恶心……"

  郎九听了这话愣了一下,脸上有点变了颜色,他一直觉得喜欢徐北没有什么错,但他再傻也能听出来这个女人的语气里的厌恶和那句"真恶心"的意思。
  这是一件很恶心的事?他转过头看着徐北,怎么会很恶心?
  "你也没问啊,"徐北看到了郎九眼里清清楚楚的不解和难受,一阵恼火,他咬咬牙,笑着靠到郎九身上,"真不好意思,上次忘了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两人一路沉默着坐在公车上,郎九一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徐北几次想说点什么,看到他这样子又开不了口。
  回到家了郎九还是很沮丧的样子,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徐北换了睡衣出来看到他还是这个打了败仗一样的状态,叹了口气,倒了杯热水,伸脚在他背上点了一下:"怎么了?"
  "不开心。"郎九回手抓住徐北的脚,手指在他脚心挠了挠。
  "我操,"徐北跌到沙发上缩回腿,热水差点撒出来,"你不开心什么?"
  "你觉得恶心吗,"郎九回过头,"我喜欢你……你恶心?"

  徐北最不能看的就是郎九眼睛里一片茫然中带着受伤的神情,这种小动物似的眼神总能让他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他放下杯子,拍了拍沙发:"坐这。"
  郎九这时才把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坐到了他身边。
  "喜欢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是你自己的事,跟别人没关系,"徐北摸摸他的脸,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地柔和,"而且我也没觉得恶心。"
  "那你刚才说我是你男朋友……"郎九偏着头盯着他的脸,"是什么意思?是喜欢我吗?"
  "……这个是这样的,"徐北头皮有点一炸地炸地发麻,刚才他就是对那妞的语气有点上火,加上郎九因为那句话而发白的脸让他心疼,为了出气才那么说的,他推开郎九的脸,"是这样的……"
  "是哪样?"郎九紧追着问。

  是哪样……是他妈哪样啊!
  徐北躲着郎九的目光,脑子里想着该怎么解释,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影响郎九的心情……
  "嗯?"郎九看他半天不回答,干脆一伸手,手指捏着他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是喜欢我吗?"
  郎九的眼睛很漂亮,徐北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他的眼睛,特别是在这种气氛下,他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着光芒,一瞬间让徐北有点恍惚,他想往后躲一躲,但背却顶到了沙发扶手。

  看着郎九的脸一点点逼近,徐北手心都出汗了,他轻轻咳了一下,还没等他出声打岔,郎九的唇已经压了上来。
  郎九的嘴唇是滚烫的,之前在酒吧喝了橙汁,还带着淡淡的橙香。徐北胳膊有点发软,郎九压了压他的肩膀,他一下没撑住倒在了沙发上。
  郎九跟着就压了过来,舌头顺势往前顶进了他嘴里。

  徐北照例脑子混乱不堪地还能听到些莫名其妙的声音,敲得跟鼓似的,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心跳,他没来由地全身发软,心跳加速。
  这次徐北没有像以前那样生气地推开郎九,只是舌尖缩了缩想要躲开,这样的反应让郎九欣喜若狂,本来试探着着的吻慢慢地越来越深入。

  疯了!绝对没有第二种解释。
  徐北对于自己的身体下意识不受大脑控制地配合了郎九的动作而有些恼火,更让他恼火的是——他觉得郎九的吻让他很舒服,郎九伸进他衣服里的手在他腰际轻轻抚弄,让他有些兴奋。
  "我喜欢你。"郎九贴在他耳边轻声地说。
  "我知道。"徐北闭上眼睛,这他妈叫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忧桑,明天不写肉吧,我又怕姑娘们揍我,写吧,又觉得任务很艰巨!
掉头发的时刻又来了……


63

63、可不可以永远在一起 ...


  徐北觉得自己虽然对跟女人上床一直保持着来者不拒的兴致,但本质上来说他不是个轻易就能被挑得性起的人。
  衣服扣子被郎九一颗颗解开,唇在他胸前和腹部轻轻吻过,加上手指的轻轻揉捏……
  这种让人忍不住呼吸一点点变得粗重的兴奋感觉他不是没有过,却从来没有这么快地有过,也许……因为是对女人的触碰太熟悉了?
  徐北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这一切莫名其妙的反应都归结为太久没有发泄,女人不消说了,有郎九在,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就连撸管儿这种事,也因为顾忌到郎九而很久没有进行过了。
  虽然他对于一个男人在自己身上抚摸亲吻还是有些抵触,但身体上的快感却是无法回避的,欲望一点点被挑起,在郎九直起身脱掉上衣的时候他都没睁开眼。
  管他妈逼的了……
  徐北觉得一定自己是被这种快感冲昏了头脑,在郎九伸拉下他身上的睡裤时他只是蹬了郎九一脚,还蹬空了。

  郎九拿着徐北的裤子有些发愣,徐北内裤下面鼓着的地方让他的血液有些直冲脑门,他想伸手摸一下,又怕徐北一个耳光甩过来,于是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徐北的腿上。
  徐北的腿算不上光滑漂亮,有不少疤,可是很直,没有一点赘肉,在郎九看来还是有无法抵挡的吸引力,他轻轻捏了一下,劲没控制好,徐北皱了皱眉侧过身躲开了他的手。
  郎九收回手,目光又落在了徐北的屁股上,徐北的屁股挺翘,紧绷绷的形状很好看,郎九愣了几秒,伸手一把扯下了徐北的内裤,在他屁股上亲了一口。

  "你他妈个逼……"徐北没料着他还会有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一下坐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胸口上,"见哪你都上嘴啊你个二货吓老子一跳!"
  "不是故意的,"郎九笑笑,拉着徐北的手往自己身边一拉,凑到他耳边轻轻舔了舔,"太喜欢你了……"
  徐北刚有点清醒,被这么一弄又跟着有些晕菜:"滚……"
  "进去好不好,"郎九手搂着徐北的腰轻轻抚摸着,"沙发好小……"
  "进个屁!"徐北推了他一把,抬起腿顶着郎九的小腹,这话说得他脸上一阵发烫。

  郎九也没管他的态度,搂着他腰往上一抱,直接把徐北扛到了肩上。徐北刚想说你要干嘛,这话没说出来就被卡在了肚子里,他挣扎了好几下才憋出一句:"老子的胃……"
  郎九一边扛着徐北往卧室去,一边胡乱地脱下裤子,从客厅到卧室几步就完成了,他把徐北往床上一扔,动作很熟练,犹如一个有多年经验码头扛大包的。
  徐北有点悲哀,自己好歹也一米八的个子,居然被郎九跟麻袋一样轻松地想扛就扛想扔就扔。
  床很软,徐北被扔上去以后弹了一下,没等弹第二下,郎九就扑了上来,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手在扑上来的同时伸到下面轻轻一握。

  "等……等等……"徐北有点艰难地开口,郎九挺沉,这么压在他身上有点憋气,他抓着郎九的胳膊,这小子动作一气呵成,他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先别你妈乱摸……"
  "为什么。"郎九手没有停,贴在他脖子上问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呼吸扑到他耳根下的皮肤上,一阵阵发痒,"不舒服么?"
  "……那到不是,"徐北说了这话就悔得想从窗户跳出去,"我是说……"
  "别说了。"郎九笑了笑,露出一个酒窝,吻住了他。

  这个带着橙香的吻,专注而炙热,郎九温热的舌尖在他嘴里轻轻搅动,徐北紧绷着的身体随着郎九的动作慢慢松驰了下来……
  郎九的掌心很温暖,指尖在他最敏感的地方摩擦勾划,徐北在这一刻是真的顾不上细想这件事了,从小腹升腾起来的欲望和快感让他喘着粗气,手抚到了郎九的腰上。
  男人的皮肤和女人的不同,似乎更紧致密实,郎九的皮肤很光滑,这样的触感是徐北以前没有感受过的,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能控制,在郎九的背上捏了捏。

  徐北的这个动作对郎九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和鼓励,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这种要冲破身体的强烈刺激让他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遮挡。
  完全跟徐北的身体贴合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美妙得无法言说,郎九紧紧地抱着徐北,细细吻着他的脸,眉毛,鼻子,唇,身体在他身上轻轻蹭着,腿慢慢地挤进了他两腿之间。

  徐北胳膊勾着郎九的背,有些迷乱地回应着郎九的吻,郎九身上不同于女人的气息让他沉醉。
  直到郎九一边轻轻咬着他的耳垂,一边把手伸到枕头下面摸索的时候,他才喘息着问了一句:"干嘛?"
  郎九没说话,手从枕头下抽了出来,徐北看到了夹在他指尖的小玩意,他猛地有些头皮发麻,想起了郎九生日那天的事,他伸手想把套套抢过来:"给我。"
  "不。"郎九手一闪,避开了他。
  "你他妈会用么。"徐北很无奈,胳膊撑着想坐起来,他有点发怵,想逃。
  "我已经拆过一个了……"郎九按住他的肩,伏了下来,在他耳边像吹气似地,"不会再弄疼你了,真的。"
  "你……"徐北还想争取一下主动权,但郎九的唇又贴了过来,把他的话堵在了嘴里。

  等这个长长的吻结束的时候,徐北感觉自己快要融化在郎九怀里了,他半睁着眼看着郎九拆开包装,把套套拿了出来,直起身低头很认真戴上了,又抬起头有些得意地看着他:"这样就行了。"
  徐北看着他这样子又觉得有点好笑,一下头脑发热,鬼使神差地伸手在郎九的小兄弟上弹了一下:"傻逼……"
  郎九一直喜欢看徐北的手,手指修长有力,这手指每次在他头发里划过时,都会让他心里一阵悸动,现在徐北的这个小动作一下点燃了他身体里早就已经在爆发边缘的欲望。
  他迅速抬起徐北的腿,身体压了上去。

  郎九灼热而坚硬地顶住徐北身体,并且试着要进入时,徐北对于自己如同精|虫上脑了的傻逼行为进行了深刻地检讨,疼。
  "疼疼疼疼疼疼……"徐北身体猛地绷紧了,腰都挺了起来,手指掐在郎九腿上,"等等等等等……"
  "疼?"郎九停了动作,手摸着徐北的脸,看着他因为用力而挑起的锁骨和深陷的肩窝,这种极具诱惑力的无心挑逗让郎九差点就想不管不顾了,但徐北皱着的眉又让他不得不压着内心的欲望。
  "要不你来试试,"徐北喘息着,斜眼瞅他,"你躺下面……"
  "你放松,"郎九在徐北的锁骨上轻轻咬着,"放松就不疼了。"
  "放你妈逼,"徐北感觉到郎九往前又微微地顶了一下,他按着郎九的腿,"这怎么放!"
  "吸气……"郎九贴在他耳边,舌尖在他耳廓上打着圈,"吸气……"

  郎九这种压抑着欲望的沙哑嗓音有让徐北有一种被挠到了内心深处的感觉,他像是被催眠了似地跟着郎九轻缓地语调慢慢地吸了一口气,身体不像之前那样紧绷着了。
  郎九在徐北起伏的胸口上轻轻啃咬着,手上握着没有松劲,一直□着,时不时挑逗似的掠过最敏感的顶端。
  徐北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呻吟,声音不大,但在郎九听来却是格外地销魂,他随着徐北再一次地吸气,腰上用了点劲,往前顶了进去。
  "啊……"徐北没防备,冷不丁觉得下面一阵疼痛,郎九进入了他的身体,虽然不是上回那种撕裂般的感觉,却也让他一声享受的呻吟从半道变成了悲鸣。
  郎九撑着身体,低头观察着徐北的表情,手上的动作加快了,徐北在一半痛苦一半快感的交替中急促地喘息着。

  "现在……停不下来了……"郎九轻轻说了一句,被柔软内壁紧紧包裹着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他开始慢慢地抽|动。
  徐北额角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咬着下唇,紧皱着眉,他无法形容现在的感觉,视线一片模糊,他几乎看不清眼前郎九的脸,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有些微微发红的眸子,粗重的呼吸,顺着脸滴落在他胸前的汗水。

  随着郎九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深入,徐北渐渐开始感觉不到疼痛,郎九配合着腰部动作的□带来的快感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这种变化郎九比他更早地感觉到了,他看着徐北皱着眉把脸偏向一边,他肩颈拉出的漂亮线条和越来越用力地掐在他腿上的手指让郎九疯狂,呼吸越来越不规则。
  他扶着徐北的腰,将他尽量地贴紧自己,腰上的动作慢慢加快,一次次地撞击让徐北难以自持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从身体里溢出。
  "我喜欢你,"郎九将徐北的腿抬高来压到他胸前,努力地让自己每次进入都更深,"小北我喜欢你……"
  "……知……道了……"徐北喘着粗气,想抬手在郎九脸上拍一下,但全身发软让他只能抓着郎九的肩膀,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撞击和接连而来的快感让他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说你喜欢我,"郎九把他的腿分开压到身侧,伏了下来,手插到他身下紧紧地搂着,"我想听。"
  这种带着些任性和几分霸道的语气让徐北难以抗拒,他的胳膊圈住郎九的腰,在他耳边呓语一般地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喜欢你……"
  "再说一次。"郎九捏了捏徐北的下巴,撞冲直撞的欲望让他想把徐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喜欢你。"
  这声音就像一剂兴奋剂,让郎九猛地撑起了身体,按着徐北的肩开始了冲刺。

  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所有的感觉器官都失灵了,汗水,喘息……
  徐北绷紧身体,指尖在郎九的背上狠狠抓过,欲望喷涌而出。
  郎九拉过他的手,把手指含到自己嘴里吮吸着,用尽全力地几下抽动之后趴倒在徐北身上,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所有的力量似乎都随着欲望被带出了身体……

  两人静静地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北的呼吸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郎九却还趴在他身上紧紧搂着他不肯松手。
  "我说……你挺沉的你知道吗?"徐北推了推他。
  "不想动。"郎九闷声回答,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下去,老子要洗澡。"
  "刚才的话再说一次吧,好么?"郎九撑着脑袋看着他。
  "什么话,"徐北推开他,慢慢坐了起来,腰以下好像已经麻木了,"嗯嗯啊啊……"
  "不是这个,"郎九皱皱眉,从身后扶着徐北的腰,"你知道的。"
  徐北回头看了一眼,郎九眼神里全是期待,很认真地看着他,他叹了口气,穿上拖鞋站了起来:"我喜欢你。"

  郎九从床上跳了下来,开心得像是个得了一屋子糖果的小孩子,他把徐北往怀里一搂,下巴搁到他肩上:"是那种喜欢吧?是吧?"
  "啊,"徐北有点尴尬,偏了偏头,"是……"
  "我抱你去洗澡。"郎九笑得灿烂无比,露出来的小尖牙都闪着光。

  "你傻乐个什么劲,"徐北手撑着墙,郎九拿着喷头帮他冲水,"笑了他妈十分钟了,没完了你!"
  "我是你男朋友。"郎九继续笑,还把脸凑到徐北眼前。
  "老子是你爹,"徐北没好气地推开他,"得瑟你大爷……老子今天肯定被下了药……"

  "小北,我们是不是可以永远在一起。"郎九突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嗯,当然可以,"徐北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鼻子发酸,回身搂住了郎九,"当然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凑合看吧,此作者就这水平了……哈哈……
明天起这俩人关系就那什么,不太一样了,咳!


64

64、江越的特训 ...


  这大概是小狼有记忆以来睡得最香的一晚了,虽然他有记忆的时间不长。
  徐北也睡得很沉,平时太累了他偶尔会打呼噜,但今天似乎是连呼噜都没力气打了。
  早上小狼醒得比平时晚,楼下晨练的老头老太太的脚步声没有吵醒它,到上班上学的点了它才睁了眼,徐北还睡得天昏地暗的,大半个脸都埋在枕头里。
  它在床上来回蹦了几下伸懒腰徐北都没反应,呼吸都没变化。它凑过去在徐北脸上用鼻尖顶了顶,又舔了一下,徐北只是皱了皱眉,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于是它自己跳下了床,叼着衣服步履轻松地小跑着去浴室洗漱更衣。

  从浴室出来之后徐北还在睡,他撑在床头盯着看了半天,觉得徐北今天特别好看,忍不住伸手在徐北脸上捏了捏。
  让徐北睡着吧,他决定今天的早餐他去买。
  徐北一定是很累,想到昨晚的事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丝微笑。

  从徐北钱包里拿钱的时候他很心疼,以前对钱没概念,现在不同了,他现在猛地发现原来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干什么都得有钱。
  徐北去酒吧刚几天,还不能拿钱,钱包里的钱是用一点少一点,郎九不是太明白以前徐北的钱是怎么来的,他也不准自己细问,只知道徐北为他花钱很大方,买衣服买吃的都是由着他性子来。
  好想挣钱,挣很多钱。郎九捏着钱出门的时候有点郁闷,他到底还要学多少东西才能出去赚钱?

  郎九闷闷地刚走出楼道就吃惊地发现江越正在楼下打着电话,看到他下来一脸笑容地招招手,挂了电话就跑了过来。
  "你不陪着沈途?"郎九没想到江越会过来,还像平时那样背着包,一副来上课的样子。
  "你要去哪?"江越没告诉郎九,这两天他都没闲着,一直在附近转悠,沈途已经叫了人过来守着,可又还是不放心,于是江越只得跟个盲流似的也跟着转。
  这也就算了,他郁闷的是,沈途的人都防着他,因为他是个猎人。
  "买早餐,"郎九手指夹着张红票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又继续问,"你不陪着沈途?"
  "唉哟,他要不想让人陪,谁敢陪着,"江越跟着郎九往街上走,"反正一时半会又死不了……徐北呢?怎么今天你出来买吃的。"
  "……他在睡觉,"郎九笑笑,"还没有起来。"
  "真奇怪,平时他不都挺早的么……"

  徐北起床的时候有点头重脚轻,穿拖鞋的时候差点扑向地板,还好及时用手撑了一下,但撑住以后他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我操!
  徐北没敢往自己身上看,只能细细地感觉了一下,但还是不能确定自己身上到底穿没穿东西,好半天他才做贼似地往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居然连内裤都没有……
  "你妈啊……"徐北蹲在地上悲鸣了一声,这事居然重演了,还他妈是在自己配合的情况下,徐北此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得又接了一句,"啊……"
  因为没喝酒,他对昨晚上的事记忆无比清晰,自己叫了,虽然只是哼哼,但绝对是出声了,然后还……好像挺爽?
  郎九在身上留下的那些触碰的感觉一下涌了上来,他有点羞愧难当地跳了起来:"郎九你他妈个王八蛋给老子滚过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这要平时,不用等他喊,郎九早该已经颠颠儿地跑进来了。徐北突然有点后背发凉,汗毛都竖起来了,想起了江越的话,不管什么也改变不了顾航要杀郎九事实……
  "糊糊!"徐北急了,冲到客厅,发现没人,又跑到浴室,还是没人。他头一回觉得这屋子太小了,还没找呢,就已经一目了然了,郎九不在家里,连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我操|你大爷啊,"徐北手有点哆嗦地摸过手机拨了江越的号码,好半天才接通,没等江越出声,徐北就一声怒吼,"我儿子不见了!"
  江越明显是被他吼得愣了一下,顿了顿才说:"大叔,他在帮你买早餐,我跟他一块呢……"
  "靠!他发什么疯……你跑这来干什么?"徐北松了口气,往沙发上一倒,又有点不爽,他想离江越和沈途远一些,只要能看见他们,他就会想起来郎九时刻都会有危险。
  "上课啊大叔。"江越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我日你,这会了还有心情上课?"徐北有点哭笑不得。
  "嗯,这是职业道德。"
  "去你妈的,快把郎九给老子弄回来!"

  郎九给徐北买回来的早餐是油条和豆浆,给自己买的是一兜子肉夹馍,前几天徐北说了一句特别想吃油条,他记下了。
  "你是不是想吃油条。"郎九一进门就很开心地举了举手里的袋子。
  徐北其实最想做的事是扑上去踹他一脚,不声不响就出了门,吓得他肠子差点都绷直了,但看着他买回来的东西又心软了,他只是想做点什么。
  "嗯,想吃,"徐北接过袋子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下次你一个人出去告诉我一声,我起来你没影了,我吓个半死……"
  "告诉你就会吵醒你了。"郎九把豆浆递给他。
  "那给我留张字条也行吧,非常有职业道德的江老师不是教过你写字了吗?"徐北斜眼看了看正很不见外地往他袋子里拿油条的江越。
  "知道了。"郎九点点头,盯着低头喝豆浆的徐北看了一会,接着很突然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徐北一口豆浆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他憋了一会气才算是咽了下去,坐在沙发上的江越迅速把头偏开了装没看到,但脸上没忍住的一丝笑容还是被徐北捕捉到了,一股三味真火拔地而起,他强压着火看着郎九:"你干什么!"
  "亲你。"郎九并不在意江越看到,江越知道他喜欢徐北。
  徐北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他让郎九这老实的回答弄得憋着一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发,最后一脚踢在江越腿上:"还他妈吃,上不上课了!"
  "我就知道得冲我来……"江越抱着腿蹦了起来,"乖九我们上课。"

  徐北躺在沙发百无聊赖地翻着江越拿来的杂志,为了不影响郎九学习,上课的时间里他都不会开电视。翻了一会就觉得晕,他自打被学校开除之后就没怎么看书了,带字的东西他都懒得看,在学校的时候也看得少,顶多是要考试了翻着书往胳膊腿上抄点东西。
  今天江越的课上得有点奇怪,没按平时的内容。
  "乖九,我们做游戏吧。"江越从口袋里拿了个很小的玻璃珠子出来。
  "你俩上了半天课,上回幼儿园大班去了……"徐北懒洋洋地接了一句,目光却被江越手上的珠子吸引过去了。
  这珠子是黑色的,徐北之所以觉得它是玻璃珠子,是因为它很像,但细看了一会又发现不是。
  "这什么玩意儿?"
  "弹珠,"江越把珠子放在桌上,用手指弹到郎九面前,"大叔在外星长大的么,没玩过?"
  "滚蛋……"

  "乖九你看,就在桌上玩,我弹出去,你用手指按住,"江越很耐心地给郎九解释,"但是你的闭着眼睛,只听声音……"
  "江越,"徐北打断了江越的话,他已经明白江越要做什么,"我说了别让郎九掺和这些破事,你居然当老子面训练?"
  "大叔,逃避是没有用的,"江越捏着手上的珠子,一脸忧伤地看着他,"乖九可以不主动去找顾航,担扛不住人家来找他,你不训练,出了事还不是你自己心疼……"
  徐北被江越说得无言以对,只得翻了个身冲着沙发靠背:"真他妈操蛋。"

  林睿很久没有走过这么长时间的路了,他离开这里究竟有多久也已经记不清了。当这栋被围在高高的围墙里爬满了绿藤的房子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心里那种无比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在大门外站了一会,轻轻推开了铁门走了进去。
  这铁门从来不锁,永远都是一推就开,可估计谁也不愿意推开它,特别是此刻的林睿,走进这扇门,自己还有没有出来的机会谁都不知道。

  林睿静静地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细小的声音都能引起清晰的回响。
  大厅里有一座很高的旋转楼梯,如果抬头,能看到屋顶那块透亮的玻璃,大厅里没有灯,那块玻璃是唯一的光源。
  大厅里看起来没有人,但林睿能感觉得到在这个屋子里有很多人,没有被光线照亮的那些角落里,有很多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连军是谁杀的?"林睿开口,声音在屋里回荡着。

  过了很长时间,楼梯上传来些衣物相互摩擦出的轻微响动,看不见人,片刻之后一个如同机器般冷漠而几乎没有高低变化的声音传来:"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
  "当然有,"林睿的嘴角向上弯了弯,"这方便我确认一些事。"
  "什么事。"
  "你食言了,"林睿抬了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楼梯,"顾航有戒指,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找另一个。"
  楼上的人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依然没有变化,却笑得分外刺耳:"林睿,你是我最优秀的猎人,但也是最天真的一个……你太天真了……"
  "是么,"林睿笑了笑,"我是太相信你了……我一直觉得信任是同伴之间最重要的感情。"
  "我早就说过,没有同伴,没有公平,只有结果,结果才是最重要的,"那声音停了一会,又接了一句,"你真矛盾,你当初训练沈途的时候可是要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现在我明白了,"林睿转过身,背对着楼梯,"现在我要出去,你说有可能吗?"
  "你觉得呢,答案你自己清楚吧。"

  林睿皱了皱眉,手里的银线从袖口里滑了出来,无论能不能出去,他都要试试。
  但银线只滑出了一寸,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一道黑影从楼梯上跃了下来,以惊人的速度冲到了林睿的身后,无声无息地贴了过去。

  林睿手上的银丝落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了看从自己胸口刺出的黑色指甲,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这一刻他似乎已经盼了很久。
  只可惜没有机会选择由谁从背后刺穿他的身体。
  如果可以选择……
  沈途吗。

  郎九对于闭着眼睛点珠子的游戏一开始是充满了兴趣的,他觉得挺有意思,他基本能准确地判断出珠子的方向和速度,没玩几次,就能不落空地每次都按住江越弹出来的珠子了。
  接着就有点没意思了,他一手托着下巴,一手在桌上戳着:"乖越,换个吧,不好玩了。"
  "哎哟,"徐北在一边乐了,他一直躺在沙发上,现在干脆把腿一抬,搭到了靠背上,"江老师,你果然不靠谱,这叫什么训练,让我玩会我也能行。"
  "我来弹,你按,"郎九本来正觉得没意思,一听徐北的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抢过江越手里的珠子,"好不好。"
  "你们配合点好不好,我可是有任务,我上面有得罪不起的人呢!"江越拍了拍桌子,嘴上还是和平时一样说着话,心里却有点小吃惊。
  他因为想提高难度,所以不是随意地把珠子拿在手上,而是用了力并且有技巧的,郎九却很轻松地随手一拿,就把珠子弄走了……这究竟是自己太废物了,还是郎九太牛逼了?

  "玩屁,"徐北没有响应郎九的提议,挥了挥手,拿了本杂志盖到脸上,"你俩继续玩,我睡会。"
  郎九有些郁闷地把珠子扔还给江越,无精打采地趴到桌上:"乖越,我们玩别的吧。"
  "行,"江越把珠子拿起来,在手上捏了捏,想确定一下刚才自己到底有没有好好拿着,"还是在桌上,你的任务就是不要让珠子掉下去。"
  "哦……"一听还是玩珠子郎九差点想直接上徐北边上躺着睡觉了。

  "听好了。"江越把珠子放到桌上,吸了口气,慢慢吐出来,弓起手指对着珠子一弹。
  郎九听到声音的时候,是珠子从桌上飞出去,砸在电视柜上发出的巨大响声,同时伴随而来的是盖着杂志刚要准备打瞌睡的徐北一声暴喝:"我——操——"
  电视柜被砸穿了一个洞。
  而郎九在珠子砸上柜子之前,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沈途叔叔伤了,江越老师来特训!
表小看了废物二货江哈……
另外,表问我林睿死没死……我也不知道,不是我干的……
咳,今天这章有点长,我码着码着没注意字数,下次我会注意控制的,为姑娘们的荷包着想。
谢谢霸王票,谢谢大家的长评,谢谢空小空坚持不懈地折腾了一天才发上来的长评,哈哈哈……


65

65、沈大叔的极限 ...


  珠子肯定不是玻璃的,是玻璃的就该碎了。
  徐北在第一时间冲到电视柜前检查破坏程度,珠子穿透了正面的柜门,再穿透了放在柜子里的一个老式录像机,然后嵌在了柜子靠墙的那面木板里。
  "江越我日|你个天杀的……"徐北脑袋钻进柜子里抠了半天也没能把那珠子抠下来,他悲伤地把录像机捧出来,"房东要找老子算帐的!"
  坐在桌前的两个人都没有动,也没人搭理他。

  "怎么样?"江越冲郎九做了个胜利的手势,"还说没意思不……"
  "为什么我没听见?"郎九觉得很吃惊,自打认识江越以来,他的脚步声,他的所有动作发出的声音郎九都能听到,江越在他看来,就算说是个猎人,也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不是你没听见,"江越笑笑,"是你轻敌了,你跟本没去听对不对。"
  "再来一次。"郎九来了精神,坐正了身体打算再试一次。

  "喂!"徐北捧着录像机蹲在一边火了,"没人听到老子说话么,你俩滚外边玩去,一会这一屋子东西都得让你们毁了!"
  "出去让人看见就完了……"江越迅速地跑到柜子前,伸手抠了一下,珠子落到他掌心里。
  "就在家里,"郎九突然说了一句,一脸严肃地向徐北保证,"不会再打到东西。"
  徐北没再坚持,这小子是犟劲上来了,大约觉得在江越面前丢面子了,他挥挥手,一指江越:"你看他笑的那样,加油,收拾了这家伙!"
  "来!"郎九扭头敲敲桌子,挑衅似地看着江越。

  这一次郎九很认真,闭着眼全力仔细听着,珠子放在桌上,只要动了,就一定有声音,江越手指碰到珠子的声音,珠子从桌上划过的声音……
  他听到了声音,但手没有动,他直接睁开了眼。
  他听到的是珠子从柜子上那个眼钻进去再次嵌在了同一个位置上的声音。
  徐北挑了挑眉,蹲到柜子前,真没想到江越还有这本事,还没等他伸手去碰珠子,郎九已经跳了起来,跑到柜子前看了一眼,有点恼火地往柜子上拍了一巴掌。
  柜子"咔嚓"一声,从珠子嵌着地方瞬间裂开了一条口子,珠子掉了下来。

  "……你娘个嘴的败家玩意儿!"徐北愣了一会跳起来对着郎九屁股就是一脚,"你他妈是野人吗,你不会伸手抠一下……"
  "再来,"郎九回手拉住徐北,把他按到沙发上,转身对着江越,"再来一次。"
  徐北看他劲头有点无奈,靠在沙发上把腿一翘:"我说,应该给你找点武侠来看看,高手是他妈什么样的,听不到声音,你感觉不到么,那破珠子划过空气时总会带起点风啊什么的吧……"
  "大叔,你行啊,"江越接住郎九扔过来的珠子,"乖九,你听到了没?"
  郎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

  这天的课上完的时候,郎九已经能够挡住江越往各个不同的方向弹出的珠子了,甚至有两次在珠子刚离手的时候他就一巴掌拍了下去。
  江越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个劲往郎九肩膀上拍:"九哥哥你真牛逼,按这速度,用不了多久顾航就不敢小看你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屋里的人都没了声音,顾航这名字就像一道符咒,勒在每一个人的心里,一提到他,所有的人都没了心情。
  "我先走了,我要回学校去睡一觉,"江越收拾东西,想了想又把珠子放到郎九面前,"没事的时候玩玩吧,但是别弄丢了。"
  "不就是个弹珠么,弄丢就弄丢了,买一盒跳棋赔你,几十颗呢,"徐北瞟了江越一眼,"对不对?"
  "大叔……"江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能不逼我么。"
  "回学校睡觉去吧你,"徐北就知道这珠子绝对不可能是普通的弹珠,但理论上江越也不能害郎九,他也懒得多问,"不会弄丢你的。"

  江越一走,徐北就忙着检查战场,电视柜是肯定没戏了,他费了半天劲才把那条裂缝给拼紧了,如果不晃柜子,勉强可以撑住,不过这个洞……
  "拿几块口香糖给我。"徐北冲郎九打了个响指。
  郎九马上拿了口香糖递过去,徐北剥了几块放在嘴里嚼了,郎九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他把口香糖吐出来:"看蛋,学着点!"
  徐北把口香糖塞到破洞里,两边按紧了,又拿了支记号笔在上面涂了一下,这就算齐活了。
  "这样可以?"郎九蹲到柜门前研究。
  "不可以也得可以,要不怎么……"
  徐北话还没说完,郎九已经手指一戳,刚堵好的洞就又被戳开了,他回过头:"一碰就掉了。"
  "我!操!"徐北冲过去一脚踩在他背上,"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徐北很无奈地看着郎九拿了几块口香糖按他刚才的程序把那个洞补上涂好之后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好了,和原来一样。"
  "服了你了……"徐北叹了口气,他实在不能想像这样的郎九居然要去面对连沈途都对付不了的强大敌人。
  "我很厉害吧。"郎九往徐北身边蹭了蹭,伸手搂着他的腰。
  "你什么就厉害了?"徐北扫了他一眼。
  "就刚才啊,"徐北身上的气息让郎九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江越输了。"
  "……江越是个废物猎人,他没有可比性懂不,"徐北被他挤得不得偏着身子手撑在沙发上,"你冷么,一个劲挤个屁啊!"
  "亲一下。"郎九笑着说了一句,尖牙露了出来,搂着他的肩凑过来在他嘴上碰了碰。

  距离很近,郎九的唇碰到徐北的嘴时,头天晚上那种迷醉的感觉猛地袭来,徐北觉得全身都有些发麻,胳膊一软被郎九压倒在沙发上。
  郎九没有停顿地吻过来,舌头熟练地顶开他的牙齿探进嘴里轻轻转着圈,手也很不老实地掀开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抚摸着。
  真操蛋!
  一阵酥麻的感觉迅速掠过徐北的身体,他居然觉得这感觉非常不错。

  郎九能觉察到徐北并不抗拒他的动作,很顺从地被他压着,这种反应让他呼吸有些急促,很快有了反应,他直接开始拉扯徐北的裤子。
  "你不是吧,"徐北奋力地偏开头,喘着气压低声音,"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为什么,"郎九已经把他的裤子褪到了大腿上,手在他腿上来回地摸着,"为什么不行?"
  "老子疼啊!"
  "还没进去就疼了?"
  "你妈个逼的二货,"徐北有点无奈,觉得自己简直没法和这只狼交流,而且郎九在自己腰上腿上游走的手让他呼吸都些不稳了,"要不咱们换换,你在下面,老子现在干|你一次,晚上接着再干|你一次怎么样?"
  "下次好不好,"郎九对于徐北的话并没有完全理解,他在徐北的脖子上胡乱地亲着,"现在我想干|你……"
  "你大爷!"徐北眼泪都快下来了,"我……"

  郎九直接吻住他的嘴,徐北的下半句话变成了嗯嗯被憋在了嗓子眼里。
  徐北今天在家穿的是件T恤,没扣子可解,郎九把衣服推到了他的胸口上,又低头在他身上轻轻吻着,时不时用舌尖舔一下。
  徐北抬手挡着眼睛,咬着嘴唇,操,怎么办……
  他知道自己肯定扛不住再来一次,但现在身体传递过来的快感却又让他无力去推开郎九,任由他在自己身上摩擦轻蹭。
  直到郎九把他腿分开压了过来的时候,徐北才猛地惊醒过来,他用手顶着郎九的腿,不让他再往前:"商量个事……"
  "嗯?"郎九在他耳边轻轻应了一声,低沉沙哑的嗓音让他的心一阵狂跳。
  "真的疼,"徐北按着郎九的腿,"是真疼,这事不能这么连着办,你懂吧,操,昨天都没润滑,你想想能不疼么……"
  "润滑?"郎九有点茫然,徐北不是说套套是避孕,防病,润滑吗,怎么又没润滑了?
  "算了算了,跟你说这个真费劲,"徐北皱皱眉,在郎九脸上拍了拍,"我帮你弄弄得了,这会就别进行那么大的工程了行不?"

  郎九盯着徐北的脸研究了一会,发现他可能是真的疼,于是打消了再进行一次昨晚那种活动的念头,他撑起身体,想了想,腿一抬,跨到了徐北胸口上,捏着他的下巴:"行。"
  徐北看着在自己眼前跳动的郎小兄弟,头发都炸了起来,他以自己都没想到的速度一下坐了起来,一声暴喝:"郎九你他妈的不要得寸进尺啊!"
  "怎么了……"郎九被骂得愣了一下,他不明白徐北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他帮徐北这么做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不应该的,还挺兴奋。
  "你……"徐北看着郎九的样子有些纠结,郎九这方面的知识来源靠的就是小黄片和本能,他估计不知道自己发火是为什么,只得压了火气,"老子是说用手,不是嘴。"
  郎九一听,马上挤到徐北身边躺下,在他唇边吻了一下,搂着他笑得很欢:"好。"

  徐北握上去的时候,郎九的呼吸一下变得很粗重,搂在他腰上的手猛地收紧了。徐北闭上眼,手上轻轻地动着,郎九贴着的他的脖子,热气一阵阵扑过来,弄得他有点心跳紊乱。
  弄了一会他自己就受不了了,一把拉过郎九的手:"你别闲着。"
  "嗯。"郎九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手很听话地往下去了。

  沈途这几天一直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眼睛都很少睁开。除去江越过来检查他伤势的时候他会说一两句话,问问郎九的情况,别的时间他就像是要永远睡过去了一样,以致于江越每次一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要先摸摸脉。
  其实他离死掉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只是为了节省体力,他吃不下东西,喝水都困难,只能靠这样假死一般的方式来恢复。
  他的脑子一直没停止过思考,林睿背地里和老大到底有什么样的接触,还有一个戒指在哪里,顾航这些天都没有动静,是不是在酝酿什么……

  沈途突然睁开了眼睛,楼下传来车的声音,这声音他听过,是班大同的那辆悍马。
  他皱了皱眉,班大同知道他在这里不奇怪,林睿会告诉他,他只是不知道班大同为什么会一个人来找他。
  班大同的马靴踩在楼梯上,声音很沉,这种完全没有遮掩的脚步就像是在提前通知沈途他来了。
  如果说江越是林睿的秘密武器……虽然沈途想不通,但他还是能接受,因为他跟江越认识的时间不短,在他看来,江越缺乏一个猎人应该有的很多特质,基本素质却还是有的。
  至于班大同,这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人。

  门没有锁,锁对于沈途来说,完全没有意义。所以班大同直接一推门就进来了,沈途偏了偏头,看着拎着一个箱子站在他床边的班大同。
  "什么事?"沈途认识这个箱子,这箱子是林睿的,这不是个普通的箱子,它能隔断箱子内外的气味,在需要运送重要的东西又不能让狼人追踪到的时候用管用。
  现在这个箱子被拎在班大同手上,沈途的心里沉了沉。

  班大同没说话,把箱子放到床上,慢慢地打开了。
  这一瞬间沈途闻到的气味让他心脏像是被刀捅了一下似的猛地一阵剧痛。
  血的味道。
  是林睿的血。

  箱子里放着的是一件沾满了血的衣服,沈途慢慢坐了起来,拿起那件衣服看了一眼,后背上触目惊心的一个大洞让他眼前有些发黑。
  "他去找老大了?"沈途的手抓着衣服有些颤抖。
  "嗯。"班大同在椅子上坐下,点了根烟。
  "为什么不拦着他,他去了根本没有意义,就是送死!"
  "我为什么要拦他,"班大同吐了口烟出来,眯缝了一下眼,"你他妈跟他不是一天两天,你觉得能不能拦得住吧……他就算是去送死,我他妈也只能看着。"

  "知道是谁干的吗。"沈途沉默了一会,躺回枕头上。
  "你心里有数,能这样接近他只出手一次就这效果的你觉得还能是谁,"班大同站了起来,在地板上把只抽了两口烟踩灭了,"我走了,以后你们的事不要再他妈扯上我。"
  "林睿人呢。"
  "这我真不知道。"

  班大同走了之后,沈途很长时间都没有动,只有抓着林睿衣服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他眼前一片血红。
  顾航,你是在挑战谁的极限?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肉渣,是为了自己给自己庆祝一下,这周上了好榜,哈哈……本来想多放点,但前两天肉过,又吃肉会腻的。
好吧,糊糊下周开始要爆发了!
为了他的爆发,咳,我要休息一天,明天还是老样子,停一天,周日继续。
谢谢妹子们的支持!


66

66、江越的生死选择 ...


  徐北发现江越其实是个工作狂,以前他每天风雨无阻地来给郎九上课,从不迟到,上课时间只有延长没有提前结束的时候,现在他除了正常上课,居然还能雷打不动地每天晚上带郎九出去训练,训练地点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每天晚上两点到四点。
  "好累……"郎九趴在床上,光着膀子穿着条睡裤,睡裤从来不肯好好穿,就那么胡乱挂在胯上,往床上一蹭就走光,里边还什么都没有。
  "让开点,老子才累,"徐北把他的裤子往腰上扯了扯,从他身上爬过去躺下,每天他下班回来,郎九就差不多准备出门了,"你问问你们江老师,他到底是不是人,这么连轴转都能扛得住,我强烈怀疑他是生化人……"
  "什么是生化人。"郎九伸手在徐北腿上捏着,算是按摩。
  "就是假人,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也死不掉。"徐北闭上眼,这按摩很凑合事,聊胜于无。
  "他不是生化人,"郎九想了想,"他会流血的。"

  "你怎么知道?"徐北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他。
  "抓伤他的时候他会流血。"
  "我操,你弄伤江越了?"徐北有点紧张,江越不是沈途,他受伤了不会马上恢复,"你悠着点啊……江越也真够废物的……"
  "他说没关系,"郎九笑笑,有点小得意,"他打不过我了,每次都躲起来才行。"
  "那也得小心点,万一把他弄死了我们赔不起。"徐北坐起来上上下下地研究了一下郎九身上的伤,他每次训练都会受伤,但不是很严重。
  根据郎九的描述,徐北能判断出江越和沈途的训练完全不同,沈途是一对一地战斗,而江越是……偷袭和设陷井。

  快两点的时候徐北的手机突然响了,江越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今天不用训练了:"我要去看一下沈途,他离开旅店了。"
  "他伤好了?"徐北莫明其妙有些紧张,沈途一旦有任何动作,一定会和郎九有关。
  "这几天好了不少,"江越顿了顿,"大叔,一会我可能不在这附近,照应不到你们,你听好,如果有事,沈途的人会接应你们,他们脸上都有伤疤……"
  "操,刀疤帮么,知道了,你意思是要出事了?"徐北突然觉得江越有些像是在交待后事。
  "嗯?我说了要出事了吗?"江越笑了,"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过有伤疤的也不一定能相信……"
  "你这不是说废话么!"
  "你告诉乖九,跟顾航在一起的那个人,也是个背叛者,他脸上也有伤,连军就是他杀的,"江越一想到还有这样倒戈的人就一阵厌恶,"乖九在林子里碰到过顾航和那人,他会记得的。"
  "嗯,那什么,"徐北也不知道该怎么问这事,只好直接来了一句,"你俩不会死吧,你跟沈途。"
  "不会,我还不想死呢,我这么年轻,前途无量的,至于沈途,"江越咬咬嘴唇,"想弄死他的人多了,他一直也没死掉,挺神奇的。"

  沈途是最早的背叛者,在很多人眼里,他有那么几分传奇色彩。
  他是林睿养大的,林睿对他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训练了他很多年,而最终他选择了离开,林睿有机会杀掉他,却没有那么做。
  之后的几年里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人再见过他,老大一直认为沈途不能留着,必须清除掉,却始终没能找到他,当他再次出现时,派去清理的人却无一例外地没有一个能回来。
  对于很多人来说,沈途是一个噩梦。
  江越在见到沈途之前对他有很多想像,锐利的眼神,充满杀气的脸,冷酷无情的进攻什么的……
  让他失望的是,沈途只是一个带着几分不羁的男人,而且大部分时间里都很温和。

  "你死了。"冰凉的爪子抵住了江越的咽喉,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死在大叔手上也很正常嘛,"江越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沈途的脸,还有些苍白,"你怎么出来了?这带着重伤的样子出现,会有很多人企图对你一试身手的。"
  "跟我去个地方,"沈途没有像平时那样跟他逗两句,看上去很阴沉,"如果你今天晚上帮不了我的忙,我就弄死你。"
  "去哪?"
  "定川,去连军家。"

  连军全家被灭门之后,那如同城堡一样气势磅礴的别墅就被封掉了,拉满了黄色的警戒线,却一直没能破案。
  江越没来过定川,更没来过连军的别墅,现在被沈途半拎着从三米高的墙外扔进后院时,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一时间蹲在地上半天站不起来。
  "你怎么样。"沈途跟着跳了进来,一把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大叔你手太重,"江越按着额角,一脸难受地小声抱怨,"我又不是麻袋,你怎么能这样子胡乱就把我扔进来了,我脑震荡了!"
  "我问你什么感觉。"沈途让他靠在院墙上,盯着他的脸。
  "很晕。"
  "除了晕还有没有别的感觉,"沈途想了想,架着江越往屋里走,"进去试试。"
  "试什么?"

  屋里一片漆黑,江越被沈途推进的应该是通往前面大厅的走廊,他的眼睛还没来得及从黑暗中判断出大致环境时,耳朵里突然一片嗡响,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噪音和在眼前如同闪电一般掠过的巨大光斑。
  "我的英雄啊,"江越在一片声与光的混乱当中猛地向后退去,踩在了沈途的脚上,"大叔我要死了……"
  江越的声音颤得厉害,已经没有了平时的镇定,而且已经无法再平稳地站立,沈途迅速把他拉回了院子里,放倒在地上。

  "这屋子有问题,"江越在地上躺了很久才慢慢睁开了眼睛,嘴唇都白了,他有些激动,用手指戳着沈途胸前受伤的地方,"大叔你太阴险了,你故意的!"
  "我一直在想,你这样的废物猎人,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林睿这么看重,"沈途把江越从地上扶起来,"他又为什么会把你放到我身边来,为什么可以这么没牵挂地去找老大送死……"
  "林哥去找老大了?"江越吃了一惊,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去了,而且……"
  江越沉默了,他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林睿一定会去找老大,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林睿会这么固执,就像是某种心理上的仪式一样,哪怕是无法活着回来也非去不可。
  "他明明知道戒指还没有找到,却可以这么放心地走掉,"沈途拍了拍江越的肩,"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江越还没有从林睿就这么去送死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次沈途的话,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有人可以找到戒指。"

  郎九因为晚上没有去训练,结结实实地睡了个饱,早上九点多才睁开了眼,徐北已经起床了,坐在窗边的暖气片上玩手机。
  徐岭给他发了条短信,说是实习快结束了,准备回定川,问他要不要一块回家。
  徐北拿着手机愣了很长时间,他过年的时候已经下定决定不再回家,就当自己从来没有过家,但这会却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徐岭回复。
  他知道徐岭是不希望他和家里搞得那么僵,但他却没办法告诉徐岭自己为什么会和老混蛋像仇人似的见了面就要动刀子。
  被自己的父亲背叛和出卖,这种滋味实在无法形容,尽管他知道徐岭对老混蛋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却仍旧不想让他对老混蛋最后的一点期待化为泡影。
  最近工作很忙,可能抽不出时间回家,你回去之前见面吃个饭吧。他回复了一句,把手机扔到窗台上,有点郁闷地打开了冰箱找了半天,翻出一块小鱼干放到嘴里。

  "乖越今天不上课吗?"郎九揉着眼睛走出来,搂着徐北在他脑门上亲了一下。
  "你这裤子到底能不能穿好了,"徐北斜眼看他,"毛要露出来了,你文明点行不。"
  "嗯,"郎九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胡乱提了一下裤子,"乖越去找沈途了,沈途伤没有好呢,是不是出事了?"
  徐北嚼着小鱼干没答话,郎九已经能够熟练地联系前后思考问题了,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但他却高兴不起来,郎九对这些事明白得越多,他越觉得不安。
  "不知道,他估计也不清楚,"徐北坐在地板上,"你还记得那天和顾航在一起的人吗,能分辩得出他的味道不?"
  "能。"郎九没犹豫,他辩认气息几乎是源于本能,只要他接触过的,都不会忘记。
  "他和沈途一样是背叛者,但却跟顾航混在一起,如果分不清他和沈途的人……"徐北想再强调一下认清这人的重要性。
  "我说了能,"郎九回头看着他,"你为什么总不相信我?"
  "……因为我总觉得你还是那只小屁狼。"
  "我已经不是小屁狼了,"郎九很认真地说,"我不怕顾航。"

  江越的脸白得像纸,汗珠像豆子一样从脸上滑落,他一脸哀伤地看着沈途,喘着粗气:"大叔,折腾了一晚上了,我真不行,我一进去就跟上了刑一样,你看,我还小,我不想死在这。"
  沈途没说话,一个晚上,江越尝试着进入连军的别墅很多次,每一次都走不了几步就退了出来,他能感觉得出江越进入别墅时身体所承受的刺激。
  这是他的身体对于无主戒指的反应。
  这也是林睿对他如此看重的主要原因,江越的身对戒指有某种特殊反应,他能找到戒指在哪里。

  那天他从顾航手上把自己救下来的时候,沈途就觉察到了,顾航有戒指,并且已经开始跟戒指相适应,他的手刺入沈途身体的那一瞬间,沈途并不是不能反应,而是无法反应。
  但江越却能不受干扰地准确击中顾航,他当时并没有多想,但事后却无法忽略这个细节。
  这是江越一直隐藏着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特质。

  "再试一次,"沈途咬咬牙,把江越从地上拽起来,"戒指就藏在这间屋子里,没任何我能感觉到的气息,老大的人肯定已经搜过整个屋子,他们找不到,如果你能找出来,我们就有希望。"
  "大叔你到底能不能体会到我进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江越很无奈,鼻子有点痒,他伸手揉了揉,发现自己流鼻血了,"我真的会死的。"
  沈途拿了张纸巾出来给江越擦了擦鼻子,沉默了很长时间才说了一句:"就算要死,也要撑到找出戒指再死。"
  没等江越回答,沈途把手往他胳膊下一搂,架着他冲进了别墅,这次他没有让江越自己慢慢往里走,而是直接冲到了大厅里。
  "啊——"江越抱着头倒在地上,身体痛苦地团着,全身都在颤抖。
  "找出来!"沈途咬着牙,声音冷酷得如同一块冰。

  郎九在厨房里打鸡蛋,筷子在碗边上当当当地敲着,很有节奏,他打算早餐吃蒸鸡蛋。徐北悠哉游哉地看着电视,有人伺候就是美妙。
  有人敲门,而且敲得很急。
  "我操,谁啊。"徐北小声嘟哝了一句,有点紧张,他对于自己这种神经过敏的状态有些无奈。
  "是薛雅。"郎九伸头出来。

  "早上好哟大叔,"薛雅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站在门外,门一开就挤了进来,"小九你吃早饭了没啊?来吃饺子,我煮多啦。"
  "什么馅的?"徐北来了兴致,迅速冲到厨房里拿筷子。
  "茴香。"薛雅笑盈盈地把饺子放到桌上。
  "我操,正中靶心,我就爱茴香馅。"徐北也不客气,伸了筷子就夹。

  "等我蒸好蛋再吃。"郎九突然抓住了徐北的手。
  "蒸上了就行,先吃饺子一会再……"徐北笑笑。
  "我说了,蒸好蛋再吃。"郎九一把抢下了筷子,脸上很严肃。
  徐北有点发愣,郎九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不就先吃饺子后吃蒸蛋么,至于一副要发火的样子吗:"你他妈神经病啊!"
  郎九没出声,拉着徐北就往厨房里拽,徐北扒着桌沿想挣扎一下,没等使劲就被扯进了厨房。
  他刚要开骂,郎九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往他身后墙上挂着的便签上拿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便签递到了他眼前。
  徐北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腿立刻有些发软。


作者有话要说:JJ抽你娘个蛋啊抽!操!
这是第四次发了,再发不出我真要疯了!

这两天很忙,所以这章写得急,没来得及检查错字和句子什么的,晚上再仔细顺一遍。
谢谢给我扔霸王票的妹子,么么。


67

67、要分开了吗 ...


  薛雅坐在客厅里,盯着那碗饺子,脑子里正飞速地运转着。
  郎九的行为很奇怪,跟他平时的样子完全不同,这段时间她都有这个感觉,这孩子已经不是之前傻乎乎的样子。沈途肯定不会放任不管,一定是做了训练,所以她并不赞成顾航硬碰硬地来,谁也不知道郎九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程度。
  饺子里的药没有味道,郎九不可能闻得出来,这一点她很肯定。
  可怎么解释郎九的行为?难道他不让徐北吃饺子,只是因为小孩子的占有欲,徐北只能先吃他做的菜,然后才能吃别的?

  "怎么了,不吃饺子么,要凉了哟。"薛雅站起来说了一句,推开了厨房的门。
  眼前的场面让她呆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很是尴尬。
  她有过很多猜想,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徐北靠在墙上,郎九正按着他的肩,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嘴唇马上要贴到一块。
  一看到薛雅进来,徐北迅速推开郎九:"你他妈个傻逼……"
  "……我先回去了,"薛雅松了一口气,看来没事,但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马上退了出去,"饺子放这了,你们一会吃吧。"

  薛雅回到自己屋里,脸上还有些烧得慌,真没想到郎九和徐北的关系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真是……
  她脱下外套,顺手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一个硬币跟着她的手掉在了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看了看,脸上很快变了颜色。
  这个硬币是顾航的。
  薛雅迅速冲了出去,一把推开了徐北的房门,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客厅里没有人,饺子还放在桌上,她一脚踢开厨房门,一股冷风刮了过来,厨房里的窗户大开着,徐北和郎九已经没了踪影。
  "混蛋!"薛雅一巴掌拍在微波炉上,又马上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雪狼跑了,我现在去追。"
  薛雅说完这句话也没管现在是什么时间,小区里会不会有人看到,直接从厨房窗口跳了出去。
  雪狼如果跑掉,再想找出来又要费一大番功夫,特别是现在他们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完全没有戒备了,她更担心的是向老大没法交待,一想到丢了雪狼的后果,她的心里就透出一股寒意。

  薛雅落在雪地上时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她正庆幸自己从四楼窗户跳出来这一幕没有被人看到的时候,从楼后转角闪出来三个男人。
  麻烦了。薛雅的右手慢慢垂到身侧,一把如同手术刀一样细,却更长的刀滑了出来。
  薛雅握紧刀柄,发亮的刀身慢慢变成了黑色。
  三个背叛者她没有把握能都杀掉,但逃掉还是没有问题的,她的可以限制狼人的移动速度,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徐北提醒自己明天一早一定要买一份安河晨报来看看,不,也许不用买明天的晨报,买今天的晚报就可以了。
  虽然不至于就上了头版头条,但一大早两个男人穿着睡衣在雪地里狂奔的情景已经足够上个本地新闻的了,特别是其中一个男人还在这种天气里光着个膀子。
  徐北觉得自己挺顽强,他以前上学的时候跑个800米就感觉天地失色,会强烈地觉得命不久矣,现在虽说脑袋上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可刮在身上的北风还是很尽职地让他的体温一点点离开身体,可歌可泣的是他还在不停跑。
  现在街上人太多,郎九不可能拉着他以正常迅速高速移动,真那样,就不是惊动报纸新闻这么简单的事了。

  郎九在便签条上写下的字很简单,徐北一眼就看清了。
  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徐北无法想像在他眼里一直是快乐单纯的薛雅身上会有顾航的气息,但郎九很肯定地眼神还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这么说,这么久以来,郎九一直暴露在顾航的监控之下,薛雅灿烂明媚的笑容下面是随时能要了他命的蛇蝎美人。
  而最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江越居然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任何觉察。

  薛雅推门进厨房之前,郎九已经听到她的脚步声,徐北不知道他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能马上找到一个让薛雅不得不退出厨房的方式,尽管这方式让他无比悲愤,但的确争取到了时间。
  郎九搂着他从四楼一跃而下时,他连眼睛都忘了闭上,就这么看着自己随着郎九高空自由落体地蹦到地上。
  "去沈途住的那家旅店。"
  这是在楼下碰到的三个背叛者对他们的交待。

  郎九转到旅店背街的那条小巷,拎着徐北跳进沈途的房间时,徐北已经全身都冻透了。
  郎九掀开被子,把徐北塞到被子里,然后跟着钻了进来,用力地抱住他,在他身上来回搓着。他身上的温度回升很快,徐北冻得麻木了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我……操……"徐北牙齿疯狂地打着架,一开口就差点咬着舌头,"……妈逼,这……他妈……叫什么……事……"
  "林睿出事了。"郎九贴在他身后轻声说了一句,手没停地继续在徐北身上搓着。
  "你怎么知道?"徐北心里一惊,扭头看着郎九。
  "屋里有林睿血的味道。"
  "……我操。"

  徐北对林睿没好感,他曾经把小狼弄去折腾得够呛,但他知道林睿和沈途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跟郎九也有某种联系,现在一听说他出事了,徐北心里有些发凉。
  江越急急忙忙地去找沈途肯定是因为这件事,可是林睿出了什么事?受伤……还是死了?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徐北的想像,他没有想到变化会如此之快,短短几天时间,沈途受伤,林睿出事,江越离开,连薛雅也出来凑了一脚。
  徐北猛地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发展下去。
  太被动了。
  "我们太被动了,儿子。"徐北按了按额角,一开始他只想着郎九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开心地过一辈子,对沈途说的那些事,他从心里抵触。
  可是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不管郎九今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眼前的这个坎如果过不去,所有的东西都只能是想像和计划。

  郎九没有动,他握着徐北的手没有说话,他明白徐北的意思,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徐北只是个普通人,不像自己这样拥有具有超强自我修复能力身体,没有猎人的特殊能力,今天在雪地里这样一通奔跑,如果时间再长一些,徐北肯定会受伤。
  他只是个普通人,却因为自己而被卷入了这样可怕的麻烦当中。
  如果没有他,如果没有捡到自己,徐北会是另一种样子。
  徐北受伤,徐北紧张,徐北害怕,徐北的一切不顺都是因为自己……

  "那个戒指,"徐北没有注意郎九的变化,还是按着额角,"应该就是老混蛋从班大同那里弄到又转手卖给了连军的东西,我们应该回一趟定川,戒指肯定还在连军家里,那样的东西一但被人找到……"
  "沈途回来了。"郎九突然坐了起来,低声说了一句。
  徐北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身体还很不灵便,踩到地板上时他还顺带着打了个哆嗦。

  沈途也是从窗户跳进来的,肩上扛着一个人。
  他把扛着的人扔到床上时,徐北和郎九都愣住了,是江越。
  "这是……"徐北上前一步看了一眼,心里抽了一下,江越死了?
  江越脸上完全没有血色,嘴唇几乎跟脸上的惨白的皮肤一个颜色,嘴角眼角都有血迹,衣服上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连指甲缝里都带着血。徐北手有些发抖地伸过去在江越鼻子下探了探。
  "没有死。"郎九站在他身后。
  "我怎么觉得没呼吸?"徐北没有收回手,手指还在江越鼻子下举着,的确没有感觉到呼吸。
  "是没呼吸,"沈途倒在椅子上,样子很疲惫,"有心跳,他吃了药。"

  "出什么事了?"徐北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途,他似乎对自己和郎九衣冠不整地出现在他房间里并不吃惊,拿着热水慢慢地喝着。
  "你们碰上什么事?"沈途看了徐北一眼,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衣服递给徐北,"穿上。"
  "江越就这样放着就行了?"徐北一边穿上沈途的衣服一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江越这样子明显是受了重伤,就这样往床上一扔完事了?
  "没别的办法,等他醒。"
  "那醒不过来呢我操!"
  "醒不过来就是死了。"沈途疲惫地笑笑,他身上也有伤,这样折腾了一天有些吃不消。
  徐北没再出声,看沈途的意思,江越这样子就算送去医院也没有办法,他不知道江越吃了什么药,仙丹还是伟|哥,总之现在的情形就是只能等。

  "薛雅和顾航,"郎九在这时才开口慢慢说了一句,"是一起的。"
  "薛雅?"沈途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并不知道这个人,"什么人?"
  "对门的小姑娘,"徐北蹲到地上,习惯性地摸了口袋,空的,这才想起来这是沈途的衣服,而自己已经戒烟一段时间了,"在老子对门很长时间了,郎九说她身上有顾航的味道。"
  "我去买烟。"郎九打开柜子也拿了一套沈途的衣服穿上,又拿了沈途放在桌上的钱包。
  "我不用……"徐北话没说完,郎九已经出了门。
  "旅店有烟卖,没事,"沈途笑笑,又若有所思地晃了晃椅子,"我还真不知道有女猎人。"
  "不是母狼么?"
  "狼?要不就是狼味,要不就没有味道,如果真是狼,你儿子早就发现了。"

  徐北有些无奈地看着沈途:"我说,这么危险的一个人,居然就在我对门这么长时间,你们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猎人又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是像江越这样的猎人……"沈途转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的江越,本来想说废物猎人,但又没说出来,江越在连军的别墅里咬着牙死撑的样子还在他脑子里一遍遍闪着。
  你不是废物。

  "现在你能不能说一下你俩是怎么回事,"徐北终于慢慢地定下了神,开始追问江越变成这样的原因,"他到底碰上什么事了,郎九说这屋子里有林睿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林睿去找老大了,顾航正好在那里,现在林睿下落不明,"沈途拿起热水杯子继续喝,"至于江越……我们去定川了。"
  沈途在上衣内袋里摸了一会,拿出一个银色的小盒子,很光滑,看来像是不锈钢的外壳。
  这盒子很小,是圆形的,徐北看到的第一眼就确定了里面装的是什么。
  "找到戒指了?"

  "嗯,"沈途把玩着手里的盒子,脸色很凝重,"江越找到的,他对戒指的反应很大。"
  "那现在……"
  "在郎九戴上戒指之前,戒指都只能放在这个盒子里,"沈途看了徐北一眼,"另外小北,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
  "说,只要不让我去跟顾航打架,什么事都好说。"徐北挥挥手。
  沈途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才慢慢开口说了一句:"我送你回定川吧,你不能再留在郎九身边了。"

  徐北万万没有想到沈途会跟他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一下呆住了。送他回定川?不能继续留在郎九身边了?
  "什么意思?"徐北有些费劲地问,他觉得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东西。
  "太危险了,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会牵扯到普通人,"沈途看着杯子里的水,"但事情会越来越复杂,你应该能感觉出来……再这样下去,我没有办法保证你的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戒指到手了,糊糊也有戒指了,哦也!
乖越立了大功,嗯……麻烦你快点醒过来吧!


68

68、郎九戴上戒指了 ...


  郎九踹开门的力道很足,门先是哐地一声砸在墙上,白色的墙皮纷纷脱落,接着又弹回门框上,把他关在了门外。
  徐北看了沈途一眼,跑过去把门打开了。
  郎九一脸铁青地站在外面,好一会才迈了进来,目标锁定在沈途脸上,盯得沈途往后靠了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没伤也不是你对手……"
  "你刚才说什么。"郎九压着声音,嗓子低沉中透着愤怒。
  "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沈途抬头看着以绝对气势低着头看他的郎九,笑了笑,"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你能保证徐北不受伤吗?你就算有了戒指,现在跟顾航顶多是个平手,没准打不过他,毕竟他从有记忆起就在训练,你以前是只小狗……"
  "闭嘴!"郎九的手按着沈途身边的桌子上,桌子在这时突然发出了木头裂开的声音。
  徐北扭头看了一眼,郎九的爪子已经全都伸了出来,有两根直接穿透了桌面。

  "祖宗啊,"徐北扑过去掰着他的手,"你干什么,有什么话说就是了,你跟猫似的干嘛!"
  郎九慢慢松了手,爪子收了回去,但脸色还很不好看。
  其实他知道沈途说的是事实,他见过顾航,顾航的实力不是他可以轻松超越的,如果徐北在身边,真的有可能顾及不到。
  而且他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徐北之所以会置身危险之中,全是因为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徐北现在会是在定川逍遥自在地生活着。
  只是,这样的话由沈途说出来,他就有无法控制的怒火,徐北走还是留,不能由别人来做决定。

  "小废物,你光这么冲我发火没用,"沈途脸上带着笑,把装着戒指的小盒子又拿了出来,递到郎九面前,"本来身体跟戒指相适应需要不短的时间,不过之前江越应该给过你个小玩意吧……那东西能让你提前适应。"
  "那个小珠子?"徐北马上反应过来了,然后又一拍大腿,"我操,珠子扔家了,江越还说不能弄丢的!要是丢了会不会影响到江越?"
  "没事,现在用不上了,那东西别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沈途看了看江越,"那是他的玩具,有空了我去拿过来就行。"

  郎九拿着那个小盒子晃了晃,里面没有声音,他看着沈途:"空的。"
  "废物,我能带着个一路叮呤当啷响的东西吗,"沈途手指在盒子上敲了敲,"这是江越差不多用命换来的,准备准备就戴上吧。"
  "徐北怎么办?"郎九把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回到了他所关心的问题上。
  "这样吧,你完全适应戒指大概需要一星期,"沈途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郎九心甘情愿,估计谁也没办法把徐北送回定川,"到时你自己决定……我先说好,如果适应期间徐北因为你出了什么事,不要把帐算到我头上。"

  "等等,"徐北从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他摆摆手打断沈途,"你的意思是这期间会有意外?是这意思吗?我怎么听着这么慎得慌呢,你不是说这戒指是提高他能力的吗,怎么我听着还有可能自残啊……"
  "不是自残,残别人,"沈途笑了笑,"等江越醒了吧,我们需要一个猎人。"

  班大同很少到新狗场来,一般情况下都是林睿一个人呆在这里,他有时候不明白,像林睿这样跟狼在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对着一群普通的斗狗有什么乐趣。
  很多时间他看上去都是在发呆,坐在屋子里一动不动一整天,但如果有人靠近,他又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到底有没有在发呆,到底在想什么?

  班大同坐在狗场的房间里,坐在林睿平时坐的那张椅子上。
  他身后是一个浴缸,里面装满了深棕色的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怪异香味。
  药水里有一个人,整个身体除了脸全都浸在药水里。
  过了今晚,班大同会带着他离开这里,去哪里,不知道,会不会再醒过来,不知道,其实就连林睿现在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他都不能确定。
  没有心跳,没有呼吸。

  "老大,"有手下在门外小声叫了他一声,"车准备好了,是半夜走还是明天?"
  "我他妈不是说了明天吗!还他妈问!"班大同跳起来一脚踹在门上,问外的手下没敢再出声,一溜小跑窜开了。
  班大同不解气,又在门上踢了一脚,再定格了一会,才慢慢地放下腿,转身走到浴缸旁边:"你不醒了也他妈挺好的,可惜我他妈还不够变态,要不肯定把你做成标本放在卧室里。"

  等待江越醒过来是个很熬人的过程,好几天几个人就这么窝在旅店里,沈途的人来过一次,他们没有阻拦住薛雅,但薛雅显然也没有找到郎九的下落。
  现在郎九不能离开这里,普通人不会有觉察,这个小旅店的周围已经围着很多沈途的人,如果顾航想冲进来,也不是没可能,但动静会很大,他们有足够的机会跑掉或者是……应战。
  顾航显然不愿意冒这个险,沈途现在不是他的对手,但之前他吃过沈途的亏,对这个人还有没有隐藏着的实力并不肯定。

  沈途在等待的过程中出去过一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避过了顾航和几个猎人的监控,把江越的黑色小珠子取了回来。
  "非得这会去拿么,不能等风头没这么紧的时候去?"徐北有点不理解,既然说这东西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别人又不知道这珠子的用途,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危险的时候出去。
  "醒过来的时候让他看到,这东西好像是他从小带着的,"沈途笑笑,"就像小狗的食盆子,看不到的话会很不习惯。"

  郎九这几天一直是狼形态,他不想说话,于是始终都是以大毛球的状态趴在徐北腿边,下巴一定要放在徐北的腿上。徐北的手一直在大毛球上来回地抓来抓去,如果停下,小狼会用脑袋蹭他,一定要他继续抓着,它才会安静地闭上眼睛。
  徐北脑子一直没停过,跟抽了风似地转动着,一开始是猜测着江越需要多久才能醒过来,还能不能醒了,后来就开始想,戒指戴上之后究竟会有什么状况出现。
  最后他开始考虑自己到底该不该离开这里回定川。他的切入点跟郎九的不同,他不需要谁来保护他,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作为一个脆弱的普通人类,会拖了郎九和沈途他们的后腿。

  江越醒的时候,小狼第一个发现,他从徐北身上跳下来,直接蹦到了床上,在江越的脸边上轻轻嗅着,发出低低的鼻音。
  徐北跟着跳了过去,盯着江越苍白的脸和慢慢睁开的眼睛,醒了!我操,总算是醒了!
  "江越。"沈途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动,"说句话。"
  "……好饿,"江越半天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我说……我要再晚几天醒就直接饿死了……"
  "操,我就说要不要弄点葡萄糖来吧,"徐北盯着他,他说话声音听起来很虚弱,不过调调还是老样子,一下放心了下来,"好几天水米不进的,醒的时候直接是干尸!"
  沈途这时才站了起来,走过来从江越口袋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从里面到出一颗药塞进江越嘴里,又把那颗小珠子放到江越手上:"你只有二十四小时恢复,郎九要用戒指了,不能再等。"
  "大叔,"江越吃力地笑了笑,很费劲地抬起手在小狼的下巴上挠了挠,"你其实是阎王转世的吧。"

  江越话是这么说,但从他醒过来到能下地吃东西,并且连吃了两套烧鹅饭一共只用了四个小时,之后他用一个小时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红晕,也不知道是恢复得快还是热气蒸的。
  "年轻真好啊。"沈途笑着感叹了一句。
  "嗯,大叔体会到这种朝气蓬勃的感觉是在十年前了吧,"江越活动了一下胳膊。
  "你真他妈嘴欠。"徐北乐了。
  "九哥哥几天没见又窜个了吗?"江越走到正在穿裤子的郎九身边比了比,"年轻真好啊,正是长身体的美好年纪……"
  "看你挺有活力,要不就现在吧,隔两条街有个废了的老年活动中心。"沈途站起来开始穿外套。

  这个老年活动中心不大,就是个平房,墙上转圈都用白漆写上了拆字,平房里面隔了几个小间,但隔断都已经塌得差不多了,外面是一片绿地,现在满是枯黄的杂草。
  这个地方还在沈途的人控制范围之内,基本安全。
  "你们总能找得到这么操蛋地方。"徐北缩在墙角,四周都已经拆得差不多了,带着哭腔的老北风在这里刮得特别肝肠寸断。
  "江越。"沈途在草从里找了块水泥垛子坐下。
  "嗯。"银色的小钩子带着细细银线从江越袖口里滑出来一小截,几秒钟之后变成了黑色。
  徐北觉得这场面很不可思议,那根玩意儿是银的,然后遇到空气氧化了吗,可银的话那是相当不结实,怎么能拿来做武器……他想掏手机出来拍照,又觉得这种情况下他举个手机挺傻逼,于是还是保持了抱着胳膊靠在墙根边的姿势没动。

  "戴哪里?"郎九站在寒风中拿着小盒子准备打开。
  "……手指上。"沈途冲他张开手指晃了晃。
  "哪个手指?"
  "随便。"
  "随便是哪个?"
  "我操,"徐北不耐烦了,"无名指。"
  "要不你过去帮他戴上吧。"沈途笑了起来。
  "无名指是哪个?"郎九又转头看向江越,这是他的习惯,江越是他的老师,而且没教过他什么是无名指。
  "这个,"江越捏了捏自己的无名指,想了想又补充,"戴在这个手指上,徐北就是你的了。"
  "嗯。"
  "我操!"徐北在一边骂了一句。

  郎九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泛着淡淡黑光的戒指,样子看起来很简单,徐北扫了一眼,有点失望,这戒指感觉就是一个圈,除了颜色有点怪之外,普通之极,扔在地上他估计都不会弯腰去捡。
  郎九没有多余的动作,把盒子随手一扔,拿起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在他把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沈途和江越都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着地盯着郎九。徐北能感觉到这两个人身上的紧张气氛,他甚至看到了江越的背一下挺直了。
  但是郎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
  这和徐北的想像有很大的差异,在他的想像中,这个戒指是如此的牛逼和与众不同,郎九戴上之后应该是这样的——天际闪过几道亮光,接着传来一声巨响,郎九仰天大笑,也许会光芒四射,或者是烟雾腾腾,总之是天地失色,众生倾倒……
  可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别说天地失色了,连老北风这会都停了,四周一片安静。

  徐北紧绷着的神经由于郎九平淡无奇的变化,不,是完全没有变化而松了下来,他正想开口问问这就算完事了吗,郎九却在这时慢慢地抬起了头。
  徐北看了他一眼,一下愣住了,半张着嘴,话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郎九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双眼却已经是血红色,这样的双眼徐北见过,郎九愤怒或是极度兴奋时都会出现。
  让徐北感觉到突然置身冰窑里的是郎九的头发,他的头发开始慢慢地褪去了颜色,竟然在短短的几秒钟时间里变成了银白色。
  这种带着诡异银色光芒的头发和郎九血红的双眸,让徐北一下感觉全身都僵硬了。

  "这怎么回……"徐北看着目光有些游离的郎九,心里很担心,忍不住冲沈途问了一句。
  "别出声!"沈途压着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徐北住了嘴,但郎九的视线却突然有了焦距,落在了徐北身上。
  这是徐北很陌生的眼神,郎九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冷漠而充满杀气。

  沈途心里一沉,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江越!"
  江越没有回答,只是马上将手里的银线甩向了郎九。
  在沈途跃起的同时,郎九也猛地向着徐北的方向冲了出去,抬起了手,爪子已经窜了出来,江越立刻判断出来爪子的目标是徐北的咽喉。


作者有话要说:嗯!小九把戒指戴上了!
不过,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糊糊,徐北,我对不起你们,啊哈哈哈哈哈哈!


69

69、你回定川吧 ...


  徐北的反应在普通人里算是很快的,在郎九那种透着狂野和杀气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时,他就知道事情失控了。
  他在郎九向他冲过来之前做出了一个让自己保命的动作,他往左边移动了半步。
  郎九的速度很快,就算他提前动了,也只是半步。
  沈途撞到郎九身上的同时,江越的银线缠住了他的手臂,已经变成黑色的小钩子在他的手腕上勾出了小小的一条伤口,郎九的手偏离了方向,在徐北的胸口上狠狠地划过。
  徐北羽绒服被划开,郎九的利爪在他皮肤上像刀一样切过,一阵让人窒息的疼痛火辣辣地袭了上来,徐北疼得一口气差点倒不上来。
  郎九被沈途撞倒在地上。
  徐北的血在这时才从伤口里涌了出来,把他羽绒服破口里飘落出来的羽毛染成了红色。

  江越的毒在郎九体内随着血液循环迅速括散开去,郎九手撑在地上,没有站起来。沈途一把撕开徐北的衣服,三条深深的血口子出现在他眼前。
  "药。"沈途回过头看着江越。
  江越把一颗白色的小药片塞进徐北嘴里,徐北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东西,药片已经在他嘴里溶化了,他甚至连味道都没尝出来。
  "这怎么回事?"徐北胸前的疼痛减轻了一些,他挣扎推开江越的搀扶,看着还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郎九,也顾不上郎九刚刚伤过他,过去就扳住了郎九的肩。

  郎九慢慢抬起了头,眼里的红色没有褪去,还是血红一片让人触目惊心,只是眼神不再像之前那充满杀气。
  他抬了抬手想碰碰徐北,但只抬到一半就又垂了下去,接着一头栽到雪地上,半天没有动。几个人就如同时间静止了一样看着伏在地上的郎九。
  几分钟之后,郎九吃力地翻了个身,仰面朝天地躺着,眼睛瞪着天空。
  "你回定川吧。"郎九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眼睛。

  全身都麻木了,软软地使不上劲,力量从身体里被抽离了一般,听力和嗅觉都像是失灵了,他甚至快要闻不到徐北身上血的味道了。
  他伤了徐北,如果不是沈途和江越在,他也许会杀了徐北。
  戒指戴上的那一瞬间,他身体里像被注入了某种东西,或者说,是他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他不受控制地想要体验这种东西带来的快感,撕裂的快感,血溅四下的快感……
  听到徐北声音的那一刻,他已经不知道徐北是谁,只知道那里有一个人,有体温,有温暖的血液,他扑过去的时候没犹豫,全神贯注,脑子里只有杀意,以致于没有注意到沈途和江越的夹击。

  原来自己不仅仅是保护不了徐北……
  原来自己会这样毫不犹豫地伤害徐北……
  自己明明这么喜欢徐北,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可自己居然会这样没有一丝犹豫地伤了他……
  原来自己什么也给不了徐北,甚至给他带来了这样的危险……
  郎九躺在雪地上,紧闭着的眼角滑出一滴泪水。

  "这个戒指有问题!"徐北坐在旅店的床上,江越正在给他包扎伤口,他情绪有些激动,郎九在戴上戒指之后的变化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他有点难以接受,"这戒指就他妈是个杀人机器吧!操他娘个蛋……"
  江越看着徐北的伤,伤口不深,但用了很长时间都止不住血。
  徐北身体很好,如果是个身体素质差一些的人……只是这伤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愈合,这就是戒指的另一个特殊作用,它能破坏伤口的自我愈合,顾航在沈途身上留下的伤口就是这样,并且对沈途有持续伤害。
  不过郎九在戴上戒指之后与戒指的适应速度超过了他的预计,他比顾航更能适应,也就是说,他在失控的情况下比顾航更危险。
  徐北必须离开郎九,在他能完全控制住戒指之前,不能再留在安河。

  沈途一直沉默着坐在椅子上看江越手忙脚乱地给徐北处理伤口,听着徐北中气颇足地骂骂咧咧。跟他一样沉默的是坐在地板上抱着膝发呆的郎九,他的目光始终有些散乱,没有焦距地看着地板上的某个地方。
  "回定川吧,"江越终于暂时给徐北止了血之后,沈途开了口,看着郎九的侧脸,"就今晚的车,不能坐飞机,伤口撑不住。"
  "包好了没,"徐北抬着胳膊都抬酸了,忍不住用胳膊肘敲了一下江越的头,"你做为一个伪资深猎人,包个伤口怎么这么费劲。"
  "大叔,体谅一下,这不是普通的伤。"江越有些无奈。
  "我知道,这是我们家糊糊牛逼的开山之作,"徐北看了一眼在地板上跟老僧入定似的郎九,"包好了你俩能出去回避一下么,我有话要跟我儿子说。"

  徐北把江越和沈途推出门外的时候还特别跟沈途交待了一句:"最好不要偷听,你要偷听了,我咒你以后买可乐全是被人摇过的。"
  "不想听就不会听到的,放心吧。"沈途笑了笑。
  徐北把门关上,转过身在郎九身上轻轻踢了一脚:"聊会吧?"

  "聊什么。"郎九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声音是哑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对不起了?"徐北在他身边坐下,盘着腿。
  "这样的事,"郎九抬起手,指尖碰了碰他胸口厚厚的纱布,"说对不起没有用的,对吗。"
  "看着我,"徐北拍拍他的脸,"看着我的脸,跟我说对不起。"
  郎九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徐北,眼睛里写满不解,但还是很顺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徐北笑着在郎九的头发上抓了抓,郎九的头发已经回到原来的颜色,摸起来有些毛扎扎的,很有手感:"没事了,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郎九一直被内疚和迷茫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在徐北往他头上这轻轻一抓之下松了下来,他小心地跪在地板上搂住徐北的肩:"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我知道我知道,"徐北拍拍他的胳膊,"我没怪你,反正也没事,别这个可怜巴巴的样子了啊,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那你还喜欢我吗?"郎九没松手,在他耳边轻声问,听起来相当没底气。
  "操,老子这样都说没事了,"徐北叹了口气,郎九在这时居然还会担心喜欢不喜欢的问题,"你说呢?"
  "我怎么说?"郎九对这种需要绕上两圈的话理解起来还是有点费劲。
  "喜欢啊,喜欢,"徐北无奈了,这话说出来他还是有点别扭,但他能体会到郎九的感受,这种伤害了自己不愿意伤害的人,又无法控制的感受,"你别再想这个事了,懂么,沈途他们会教你怎么把这玩意折腾顺了的,你要认真学。"

  郎九扶着徐北肩,低头碰了碰他的唇,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徐北完全没有躲让他亲了一下。郎九捏着徐北的下巴把他的脸抬起来对着自己,很认真地吻了下去。
  他每一次都吻徐北都很认真,但哪一次也没有像这次这样,除了吻,他不想做任何别的事,他只是不想松开徐北,他就想这样一辈子吻下去,吻到有一天自己再也醒不过来。

  徐北上火车的时候郎九没有来送,为了防止出现意外,郎九不能离开沈途的控制范围,只有江越和两个沈途的人跟到了火车站。
  "大叔,有消息我就会通知你的,"江越隔着衣服在徐北身上摸了摸,检查伤口有没有包好,"嗯,不用我通知,乖九会给你打电话的……"
  "江越,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人,"徐北咬咬嘴唇,这一走不知道是多长时间,郎九会碰上什么样的事他也没办法知道,"我是说……"
  "包在我身上了,放心吧,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么,"江越笑笑,"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有事的!"
  "我操,我不是这意思,你他妈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徐北皱皱眉,江越前几天一脸苍白躺在床上的样子徐北想起来就后怕,"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看不惯谁死谁快死的,你们谁也别让我看到这些事。"
  "不会的,沈途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他比任何人都更希望这事快些结束。"

  定川的火车站很小,跟安河车站一比,就跟人家下的蛋似的。不过好处是几步就能走出去了,徐北一出大厅,就看到了正在出口那里等着他的乔谦和叶敏敏。
  这俩人大老远看到徐北就开始挥舞双手,跟几百年没见了似的,等到徐北人出来了,叶敏敏挎着小包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了几下:"瘦了啊,去安河摸兜这活是不是竞争挺激烈的?"
  "难为我还一直操心你嫁不出去,"徐北把手上的包递给乔谦,这包很轻,就塞了几件衣服,但他胸口上的伤却拉得很疼,"你就一个人看夕阳吧叶大医生。"
  "先上车先上车,"乔谦拉着徐北就走,他对于徐北打电话的时候汇报自己再次受伤的事很紧张,"晚上你先住我那里。"

  叶敏敏坐在副驾的位置,回过头看着徐北:"帅哥,衣服脱了我看看,伤成什么样了?"
  "思念我的裸|体了吗,"徐北乐了,拉开拉链把衣服掀了掀,"都包好了,你打算怎么看。"
  "一会到了我再帮你检查一下吧,就你俩这小身板,从小看到大,实在没什么意思。"叶敏敏挥挥手。
  "我们也是一样的。"乔谦慢悠悠地接了一句。

  到了乔谦家,徐北还没定神了,叶敏敏已经冲了过来,掀开了衣服就要拆纱布,乔谦急了,上去拦着:"你怎么这么野蛮,你是学兽医出身的吗,我这什么消毒啊包扎的东西都没有,你弄开了然后怎么办?"
  "再包回去,我就看看。"叶敏敏不以为然地挥手。
  不过等她拆开了徐北胸前的纱布之后,的确是有些愣住了,乔谦告诉他,徐北是昨天受的伤,并不严重,看这个包扎的情况,止血也是做了的,现在伤口却还在渗血,而且伤口周边有些发青。
  "你血小板低吗……以前你受伤也不是这样的啊,"叶敏敏眉毛都拧到一块了,"而且你这是什么东西弄伤的,怎么跟中毒了一样?"
  "不知道,碰上武林高手了,你就帮我换换药什么的就行了……"徐北瞟了乔谦一眼,乔谦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的伤。
  "随便你,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反正应该是死不了,"叶敏敏给徐北重新包扎好,她虽然说话很招人待见,但最大的优点就是对于别人不想说的事,从来不打听,"我明天带药过来,你晚上跟乔谦诉衷肠吧,我先回去了。"

  晚上徐北躺在乔谦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出神,这个时间,不知道郎九是在训练还是在休息,他离开这段时间里,他会不会再次失控……
  "我说,那只狼,"乔谦躺在临时架起来的行军床上翻来翻去地烙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啊,不能告诉你,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伺候我就行了。"
  "那你就告诉我一个事就行了,你会死么?我是说非正常死亡。"乔谦坐起来看着他。
  "老子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手机我用用。"徐北向乔谦伸了伸手,他和郎九从家里逃出来的时候身上什么也没带。

  安全到达,我儿子怎么样?
  沈途看着手机上徐北发来的短信,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郎九:"徐北到定川了,你不用担心了。"
  郎九一把抓过手机,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徐北没事,这才往椅子上一靠,想按这个号码拨过去,他想听徐北的声音,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拨,太晚了。
  徐北教过他发短信,他研究了一会沈途的手机,回了一条过去,因为手机用得不顺手,所以他回得很短。
  儿子很好。我很想你。

  沈途拿回手机看了看,一下乐了,笑了半天才看着郎九:"徐北要疯了,你拿我的手机给他发这么一条短信,我跟你爹什么关系啊……"
  郎九扫了他一眼没出声,他没感觉自己这条短信哪里有问题。
  江越本来躺在床上假寐,听了这话,马上跳了下来准备看看郎九发的短信。

  郎九突然从地板上一下站了起来,脸上表情有些紧张,他看着沈途:"顾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郁闷,不知道为什么文的积分没涨,没涨也就算了,还被扣掉了几十万,算上该涨没涨的,应该是少了一百多万,一下从季榜退下去了一位,哎。
别人眼里这点分不算什么,但我挺在意的,我的积分都是靠日更四千字和妹子们的留言一点点攒起来的
,有点心疼……
算了,来说点开心的!喂,顾航来了哎,哈哈,开心不……

70

70、狼糊糊的第一击 ...

  夜已经深了,冬天尾巴上的北方城市,这个点仍旧已经是漆黑一片,除了路灯还亮着,住户家里的灯大多都已经灭掉。
  而沈途选的这个旅店,所处的地段有点偏,这时已经是万籁俱寂了。不过今晚没有下雪,月亮又圆又大地挂在黑色的夜空中,所有的东西都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
  顾航在距离旅店很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蹲在雪地上,把手按在地面上,整个人都像一块黑色的石头,一动不动地静静蹲着。
  他身后跟着一个人,隐在墙边的阴影里。

  "这么冲进去动静太大了,"薛雅在黑暗里轻声说,她并不支持顾航就直接这样杀到沈途的据点,顾航能力再强,面对可能已经拿到了戒指的郎九和沈途,都充满了不稳定因素,何况他们还有猎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猎人是谁。"
  "只要不是林睿,管他是谁我都不在乎,林睿不也被我……"顾航根本不在意薛雅的担心。
  "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薛雅打断他,在猎人的心里,不管林睿做过什么,最终的选择是什么,他都是最优秀的猎人,"现在就这样过去太冒险。"
  "女人真烦,"顾航有些不耐烦,"昨天我说把徐北抓了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你不让,现在又不让我来硬的,你到底要怎么样?"
  薛雅皱了皱眉,顾航脑子里除了杀掉郎九,灭掉沈途和所有的背叛者,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他根本不顾大家已经维护了无数岁月的规矩,那就是狼人和猎人之间的事,不允许涉及普通人类。

  老大就这样把在仇恨和杀戮中长大的顾航放了出来,就算最终完成了任务,又还有谁能控制得了这样一个恶魔?
  "再过一小时,现在太早。"薛雅无法再继续阻止他,只得把时间往后压。
  "只怕是他们已经发现我们了,"顾航冷笑了一下,"我觉得小狗狗肯定已经拿到戒指了。"
  "都是猜测,还是稳当一点,这是拿命玩的事。"
  "不是猜测,"顾航眯缝了一下眼睛,戴着戒指的手指猛地一下插|进了脚下的积雪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感觉,我能肯定小狗狗有戒指,他肯定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他适应的时间不够,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沈途站在窗户前,窗外的月光很美,他已经很久没有注意过月亮了,今天他突然发现,月亮竟然还像当初那样柔和而明亮,仿佛从来没有变过。
  可是时间却已经无声无息地滑过了很多年。
  "大叔能听到吗?"江越刚才出去了一趟,沈途手下的背叛者,没有人发觉顾航来了。
  "听不到,"沈途慢慢关上窗,"不过小九如果听到了,就一定是顾航来了,当心点。"
  沈途看着坐在门边地板上的郎九,心里其实没什么底,顾航来得太快,郎九根本没有时间调整,如果在这种时候失控,那就意味着他们会全部死光,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为这件事死掉的人,都会化为泡影。

  "小九,"沈途坐到郎九身边,"我跟你说个事。"
  "嗯?"郎九偏过头看着他。
  沈途研究了一下郎九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惊慌和紧张,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厉害关系还是自信。
  "顾航已经找来了,我们躲开的机会不大,"沈途拍拍他的肩,"但是这件事很危险,你对戒指没有完全适应,一会如果有状况,不要全力投入,注意力不要放在戒指带来的感觉上,懂吗?"
  "不懂。"郎九很老实地回答。
  "就是说,你还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没有戒指,你手上没有戒指。"江越在旁边插了一句。
  "那拿下来好了,"郎九听明白了两人的意思,想也没想就去摘手上的戒指,却发现戒指拿不下来,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手指上,"……怎么会这样?"
  "摘不下来了,"沈途站了起来,"去没人的地方,现在就走。"

  沈途离开旅店的时候想把附近的几个背叛者叫回来,让他们避开顾航,但几个人都没有同意。他们跟着沈途的时间都很长了,其间也有过不少伤亡,对于这场战斗所要付出的是什么都很清楚。
  "总要有人来结束这件事,如果注定还要有人死,那希望我们是最后一批。"曾经跟沈途一同见过避难的背叛者被顾航虐杀场面的大个子很镇定地留下这句话,转身隐进了黑暗里。
  "能挡多久挡多久。"沈途没有再多说别的,带着郎九和江越往老年活动中心奔过去。

  顾航对于被人阻挡的事很烦燥,他讨厌有人在他前进的道路上碍事,特别是这种他一只手就能解决的背叛者。
  "滚开。"顾航对着在他前方十米处拦截他的背叛者冲了上去,在对方还没有动作的时候,他的爪子已经从那人的腹部惯穿而过。
  他可以直接从心脏的位置结束这人的性命,但他没有,他要听到对手的呻吟,要看到对手的痛苦挣扎。
  不过这个人让顾航很不爽,他在受到这样一击之后,只是扑倒在雪地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继续拦住顾航的去路,他始终咬着牙没有发出顾航想要听到的声音。
  顾航冷笑一下,第二次扑了过去,这次他的爪子对准的是心脏,却没有一穿而过,而是慢慢地刺入那人的皮肤,一点点穿过他的骨头。
  这种缓慢的切割加上顾航戒指上的附带的伤害,让这个背叛者终于发出了一声短暂而痛苦的嘶喊。

  郎九猛地停下了飞奔的脚步,这声充满痛苦的声音虽然转瞬即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是他的同类被残忍杀害时发出的叫声。
  "不要管。"沈途压着声音提醒了郎九一声,顾航马上就会到,他们不能停下。
  要给江越足够的时间布下陷井。
  畜生!顾航你这个畜生!沈途脚步没停,心里却像是被泼上了铁水一般地燃烧了起来,混蛋!

  "你干什么。"顾航猛地转过头看着薛雅,对于薛雅突然用手上的刀割断了背叛者咽喉的行为非常不满,他还没有过瘾,薛雅居然就杀掉了他。
  "别耽误时间了。"薛雅推了他一把,向前跑去。
  顾航太可怕了,她跟顾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就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暴戾性格,有时会让她不由自主地从脚下升起一股寒意。

  顾航追到活动中心时停下了,郎九的气息消失了。
  郎九还没有学会隐藏自己的气息,这说明他们有一个不错的猎人,能够完美地将自己和郎九隐藏起来。
  他看了一眼薛雅,薛雅轻轻摇了摇头,她没有见过这样的猎人。
  顾航从薛雅那里没有得到答案,这并不影响他战斗,无论是什么样的猎人,他都不放在眼里,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

  顾航很突然地向前跃起,冲向活动中心前的空地,来吧,我就在这里,不敢现身的垃圾们!
  脚在落地的一瞬间,顾航就发现了有些不对,但他有再强的力量也无法让他违反地心引力,他必须落下去,让他恼火的不是他一定要踩到地面,而是地面上有人布了机关,他却看不出来。
  从地面上猛地腾起的雪花夹杂着白色的烟雾,在很短的时间里包围了顾航,他迅速摒住了呼吸,猎人很少用毒,但他吃过上回中毒的亏,这次谨慎了很多。
  "回来!"薛雅手上的刀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她压着声音喊了一声。

  顾航没来得及退,白色烟雾中闪过一个黑影,是沈途。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沈途的伤还没有好,又因为薛雅而略微降低了移动速度,所以顾航放弃了后退的打算,直接在地上点了一下,从侧面扑向沈途。
  利爪贴着沈途的肋骨划过,撕破了他的外套,但却没有伤到他的身体。顾航的爪子碰到了坚硬的东西,他没有犹豫,狠狠地抓了过去,同时发现了那是一块铁板。
  很厚的铁板,顾航的爪子在铁板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抓痕,但没能穿透。
  沈途居然会使用这样的小花招是出乎了顾航的意料的,他有些恼火地抬起手对准了沈途的后颈,这一击只要命中,沈途必死无疑。

  你太嫩了,小子。
  沈途勾了勾嘴角,你把这些人都当成你训练时不堪一击的靶子了吗。

  郎九是在顾航的爪子触到沈途身上的铁板时从树上一跃而下的,这时的顾航,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那块铁上,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郎九的这一击并没有依赖戒指的力量,对于他来说,戒指的存在与否还并不能直接影响他的行动,他对于戒指的威力没有一个全面的认识。
  这也是沈途冒险让他进攻的原因,这种情况下,郎九更容易忽略掉戒指的影响,可以避免他失控,只是这样势必让他在实力上跟顾航产生差距,这个差距,只能由他和江越来填补。

  郎九的爪子从顾航的肩上滑下,第一击就刺入了他的肩胛,接着利用身体惯性的力量猛地向下,沿着肩背一直到腰,划出了几道深深的口子。
  这不是顾航受过的最重的伤,他训练中受过几乎要了他命的伤,但这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痛的一次。疼痛中包含着震惊,愤怒,恼火……这些瞬间涌上来的情绪让他猛地爆发了。
  "去死——"顾航的身体似乎并没有因为受伤而被影响,他向郎九的方向挥出的这一下准确而迅速,爪子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直指郎九的眼睛。

  徐北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乔谦正躺在行军床上玩手机斗地主,他被徐北这个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差点把手机砸到墙上。
  "怎么了你?"乔谦也跟着坐了起来,看着徐北有些苍白的脸。
  徐北似乎没听见他说话,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才慢慢转过头:"我操……"
  "你想操谁……"乔谦下了地,伸手摸了摸徐北的脑门,有些发凉,"我这会可找不着妞来让你泄火。"
  "做恶梦了。"徐北擦了擦额角,居然出汗了。
  "恶梦?你是不是择席啊,在我这睡不踏实?"乔谦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也不对啊,你根本也没固定的住处吧,在哪不都是睡,你梦到什么了?"

  徐北没说话,刚才的场景真实的简直不像做梦,郎九痛苦的脸和那染红了雪地的鲜血让他差点失控喊出声来。
  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没有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
  "我说,你没事吧……"乔谦有些不放心地坐到床上,徐北是混大的,从小到大经历过很多同龄人想都没想过的事,他都眼皮都不抬一下,包括班大同追杀他的时候,他也一样能开着玩笑逃命。
  这样一个连命都无所谓的人,居然会让一个恶梦吓成这样。
  "我想回安河。"徐北倒回枕头上,轻轻地说了一句。

  班大同对于新住所里豪华的配套设施没有什么兴趣,这些东西对于他来说,只要想有,随时都可以弄到,他唯一满意的,是卧室里巨大的玻璃缸。
  棕色的液体颜色已经变浅了很多,从侧面已经能看到林睿漂浮在水中的身体。
  班大同的手指在玻璃上沿着林睿的身体轻轻地勾划着,然后敲了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如果雪狼和沈途玩不过顾航该怎么办。"
  林睿静静地浸在水中,没有人回应班大同的话,他坐到床上,点了根烟:"如果你能醒过来的话,你就还有最后一张牌,不过你醒不过来的话,我也许就该换上福尔马林泡着你了……你知道,我能做的,也他妈就是这么多了。"

  郎九能清楚地看到顾航在月光下向他刺过来的爪子,甚至能看清爪子上闪动着的细小光芒和浅浅的沟槽。
  去死。这是顾航的声音,他同样听得清清楚楚。
  讨厌这个人,讨厌他的一切,他的气息,他的声音,他杀人的方式……讨厌他叫自己小狗狗。
  郎九没有躲,迎着顾航的爪子扑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我实在没想到抱怨一句会有那么多妹子冒泡来留言,真的不是一般的感动,昨天那章的留言创了我在JJ开坑以来的最高记录……你们肯定体会不到我的感觉,谢谢大家,真的谢谢,还有这两天给我扔了霸王票的妹子,谢谢你们。
我爱你们!

来来,现在回归主题!
顾航被小狗狗弄伤了……另外我老以为今天是周五……


71

71、林睿最后一张牌 ...


  郎九扑向顾航的速度超出了薛雅的预料,她没有想到自己对狼人的控制在郎九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郎九以惊人的速度迎上了顾航的爪子。
  这也是顾航没有料到的,他第一次见到郎九的时候他是狼状态,虽然躲开了他射出的镖,但能看出来他的移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居然在薛雅的控制下还能拥有这样的速度着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郎九居然在这段时间里有了这样的进步,他难道已经跟戒指完全适应了?

  顾航从有记忆以来除了训练时被迫承受各种伤害之外,没有在战斗时碰到过什么能让他措手不及的对手,就算是沈途,也只是在自己还没有完全适应戒指时因为大意被他伤过一次。
  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向来都自负的顾航的情绪很受干扰,他有些心神不宁,很烦燥。
  他有一瞬间的分神。

  机会!
  郎九在顾航的爪子即将碰到他眼睛的时候偏过了头,躲开了顾航的攻击,爪子贴着他的额角擦了过去,与此同时,郎九的手抬了起来。
  这个姿势很奇怪,在顾航和薛雅的眼里,这是完全没有经过正规训练出来的产物。
  郎九的爪子并未向前穿刺,而是自下往上,竖着向上刺向了顾航的手腕。
  顾航心里一沉,他正被巨大的攻击惯性推着向前,他提防着的是郎九顺势向他的胸腹的进攻,却没想到郎九只是用这样奇怪的姿势刺向他的手。
  要躲已经来不及了,就算他这时移动手臂也很难再躲开,郎九只需要轻轻动动手腕就能跟上他手臂躲闪的幅度。

  郎九的两根爪子穿透顾航的手腕时,他发出了一声因恼怒而几近疯狂地吼声,而郎九却没有停顿,他不能也不想停下来,同样被身体的惯性推着继续向前,爪子扎在顾航空手腕中也跟着向前拉开……
  薛雅心里一阵发凉,郎九如果不马上停下,顾航的这只手就废了。
  她看准时机扬起了手中细长的刀,她必须马上阻止郎九。
  但她没有机会出手,一根银丝突然从她身后飞了过来,紧紧缠住了她拿刀的手,她感觉手上一阵酸麻。

  "都去死!"顾航咬着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猛地用左手握住已经被刺穿的右手,狠狠地往旁边一压,鲜血喷涌而出,"去死!"
  顾航这爆发式的力量惊人,加上是两只手,郎九只凭爪子无法顶住这一下,顾航顶着惯性向前的力量将自己的手从郎九的爪子上抽了下来,血溅了一地。
  紧接着顾航迅速地往一边跃了出去,避开郎九有可能紧随其后的下一击,他的背后被撕裂的伤口严重影响了他的战斗力,而郎九的进攻又实在有些摸不透。
  他需要调整,郎九完全莫名其妙的攻击他竟然差点躲不开。

  "小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薛雅身后响起,接着有人贴了过来,银丝缠上了她的脖子,"你猜我是谁。"
  薛雅知道这里有个好猎人,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江越,她和江越认识三年了,却从来没有怀疑过他,而这个人居然拿着林睿的武器,出手迅速而准确。
  她实在无法把这个人跟江越联系到一块,她想转头看一眼。
  "不要看了,真是我。"江越轻轻笑了一下,手上却收了收,薛雅的手被银丝勒出了血丝。

  顾航没有时间来为薛雅解围,当然,他也不打算在受伤的情况下为了薛雅冒险,薛雅的作用是让沈途和郎九行动受阻,而现在看起来她对郎九却完全没有威胁。
  猎人都是没用的废物!
  顾航的呼吸还没有调整过来,沈途的攻击已经跟了过来,郎九在两次击中了顾航之后没有立刻继续,站在原地没有动,沈途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趁顾航没有调整过来的空档补上……在郎九失控之前至少能将顾航逼走。

  顾航受了伤,加上沈途出其不意的铁板战术让他对沈途有了些提防,看到沈途像闪电一样扑过来,他没有贸然迎上去,而是立在原地,紧盯着沈途,想从他的动作里找出破绽来。
  但让他意外的是,沈途还没有来得及到他面前,突然停了下来,两秒钟之后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他身后是双眼血红的郎九,手正慢慢放下。
  这一掌重重地劈在了沈途的背上,震得沈途胸口的伤一阵巨痛,眼前金星乱闪,一时间伏在地上起不来了。

  顾航本来还在暗喜郎九的失控为他了解了围,可当他看到郎九已经慢慢变成了银白色的头发和充满着杀气血红双眼时,发现这个局面对他并不利。
  郎九已经完全变了样,杀气腾腾的眼神中透着狂乱。

  "快走!"薛雅见过顾航失控的样子,她知道这种状态下的郎九有多可怕,而郎九的适应速度明显要比顾航更快,这个时候的郎九就算是两个顾航也不是对手了。
  顾航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只能遗憾郎九的注意力因为沈途不再有动静而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如果他的注意力是仍在沈途身上,或者转移到了江越身上,那么今天自己必胜无疑……
  他没有多耽搁,向后侧方跃进了黑暗之中,甚至没有再看一眼薛雅,直接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江越松开了薛雅,小银钩在离开薛雅的手时轻轻一带,划破了薜雅的皮肤,她立刻感觉全身无力,跪倒在地上。
  郎九没有往这边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航身上,江越把手里的银丝扔向郎九,同时大喊了一声:"乖九!"
  郎九回头的同时,钩子已经划到了他的脖子。
  郎九对这细小的疼痛感到异常愤怒,向江越扑了过来。

  徐北拿着乔谦的手机,他拨通了沈途的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这种反常让他心里一阵阵发慌,手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操!这王八蛋不接电话!"
  "大半夜的……"乔谦想安慰一下他,却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不知道沈途是什么人,但半夜里手机这么响,是头猪也该醒了。
  "就因为是大半夜的才奇怪!"徐北有点坐不住,从床上跳了下来,跑到了客厅里,"老子要回安河。"
  "回你个脑袋啊,"乔谦急了,一把拉住他,"你都不知道那边出了什么事,你就这么回去,没事也让你整出事来了,要真有事,你就是去送死!"
  "那你说我就这么等着?"徐北盯着乔谦,有点无名火起。
  他知道郎九现在面对的是什么,而他本身又充满了不确定性,一切都很没谱,自己居然只能呆在定川养伤。这是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事他都无法掌握主动权,他只能被动地等着,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行吧,你去,"乔谦心里担心,但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从来没有这么不镇定过的徐北,干脆过去把房门一拉,"徐大爷你看看你是走着去还是跑着去,要不我那破车借你,你开着去。"
  冷风从门外兜头就灌了进来,徐北光着膀子,给吹得一哆嗦,似乎是冷静了一些,他愣了一会:"关门,你大爷冻死老子了!"
  "不去了?"乔谦关门。
  "你别逼我,"徐北闷闷地回到床上,拿了手机给沈途发短信,"你信不信老子一会一咬牙一跺脚就裸|奔而去。"

  沈途是在天快亮的时候打来的电话,徐北一夜没睡,这会刚有点撑不住了想眯一会,一听电话响了,这仅有的一点睡意也跑没了,拿了电话看到是沈途的号,接了就喊开了:"我操|你个王八蛋你一晚上干什么去了?出什么事了?"
  "手机没带,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啊,"沈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虚,"手机都让你打没电了……"
  "你怎么了?"徐北立刻听出了沈途的声音不对,"你受伤了?"
  沈途很费劲地笑了笑,动了动胳膊,牵动了背上被郎九狠狠地劈伤的地方,他皱皱眉:"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我儿子呢?郎九怎么样?电话给他。"徐北不是傻子,沈途这口气明显就是忽悠他。
  "他没事,你放心,就是现在说不了话,"沈途看了一眼在床上趴着小狼,身上还缠着江越的银丝,眼睛闭着,轻轻喘息着,"你要听他叫还行,听吗?"
  "操!听啊。"

  沈途走到床边,摸了摸小狼的脑袋,把手机凑到它耳朵旁边:"糊糊,徐北的电话,他要听你的声音,你出点声,别让他担心。"
  小狼睁开了眼,眼里还有没褪尽的淡淡血红色,它冲着电话偏了偏头,徐北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里:"糊糊啊,狼糊糊同学你没事吧,啊?"
  小狼的耳朵弹了弹,鼻子里哼哼着发出了些鼻音,它似乎有些着急,想站起来,但缠在它身上的银丝让它行动非常不方便,它有点恼火地咬着银丝,发出低低的咆哮。
  江越赶紧过来把银丝收了,小狼这才蹦了起来,张着嘴就往沈途的手机上咬。
  沈途赶紧把手机收回来:"听到了吗,他没事。"
  小狼扒着着沈途的腿一路上来,竖着耳朵往手机边上伸脑袋,它很虚弱,但还是死撑着,急切地想要听到徐北的声音,想要看到徐北。

  江越在最后的关头用银丝缠住了郎九,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冒这个险,如果让郎九追着顾航去了,以他已经失控的状态,后果根本无法想像。
  这银丝是林睿给他的,束缚住一只普通狼人没有问题,同时可以强制对方变回狼型。他对于用这东西捆住郎九不抱希望,只是祈祷能让郎九变回小狼的状态,尽管他也不知道狼状态是否就能一定让郎九脱离失控状态……
  好在小狼似乎对戒指没有感应,直接摔到了地上,挣扎了两下就像是没了力气似的不再动了。

  沈途没有把晚上的事告诉徐北,只是说郎九失控了,但没有危险,然后等小狼对着电话哼哼哼哼地哼够了他才补充了一句:"你待在定川不要离开,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坐火箭直接过来。"
  "哟,你怎么知道的,我现在恨不得从电话里爬过去。"徐北笑了笑,他还是有隐隐的不安,但听声音几个人都没事,糊糊的叫声是它平时撒娇时的正常调子,也听不出有什么问题,他也只能按下心里的焦虑。
  "好好养伤,这事解决了就把糊糊还给你。"沈途挂了电话,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是他的人。
  被他们留在原地的薛雅不见了,薛雅中了江越的毒,以猎人的体质,是不可能这么快能醒过来离开的,可沈途的人在那附近找了很久也没有发现薛雅的痕迹。

  薛雅的确是过了很久才醒过来的,而且一醒来她就觉得自己的头涨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睁开眼睛的时候天眩地转。
  好几分钟之后她才吃力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她被人反绑着双臂,吊在一间很大的空屋里,吊住她的绳子勒在她的腰上,她的眩晕就源自这样被勒着而产生的强烈窒息感。
  她咬着牙挣扎了一下,无奈地发现完全动不了。
  她有些沮丧地低下了头,脚下的情形却让她差点叫出声来。

  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充满了浅棕色的液体,一个全身赤|裸的年轻男人静静地闭着眼漂浮在液体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一种淡淡的香味充满着整个房间,眼前的一切都给人带来诡异的视觉冲击。
  薛雅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又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也不知道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在薛雅醒过来的几分钟之后,房间的门打开了。
  首先映入薛雅眼里的是一双打理得很好的马靴,她吃力地抬起头,咬着牙看向这靴子的主人。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从墙边拿了张椅子,放到薜雅的正下方,坐了上去,翘着腿很悠闲的样子看着她。
  "你是谁。"薛雅不可能回答他的问题,她的直觉告诉他这人既不是狼人,也不是猎人,而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神里却又透出与普通人不太一样的某种神情。
  "不想说?没关系,我他妈也不想知道,"班大同伸了伸腿,指了指玻璃缸里的人,"你不知道我是谁也没关系,不过……你一定知道他是谁。"
  薛雅看了看那张苍白的脸,没有出声。
  "他叫林睿,"班大同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缸边,"小姑娘,本来我他妈该弄死你,不过你还有用,你得帮我给你们老大带个话……"


作者有话要说:总被姑娘们抽打停在了某些讨厌的地方,不知道今天停的地方合不合大家的胃口……接下去两章之内解决顾航同学,然后让糊糊和徐北圆满地过上小日子,咳,至于别的人,就不是很清楚会怎么样了。
终于到了周五,明天停一天。其实我周六还真不是休息日,只是不码字而已,要做的事很多,比如买够一周的粮食,带狗出去疯跑什么……
大家周末愉快!快开学了,学生妹子们抓紧最后的疯狂哈……
对了,还有给我扔雷的姑娘,谢谢!昨天昨得我很荡漾!

72

72、老大的秘密 ...


  薛雅身上很不舒服,发软,发麻,使不上劲,班大同把刀扔还给她的时候,她差点没接住。
  "告诉你们老大,封印失效了,"班大同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链子,上面有一个闪着绿光的球形项坠,他把这链子戴在薛雅的脖子上,"如果他不把那条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他妈寻找别的解决办法,那他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薛雅没吭气,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并不认识她,但对猎人却很了解,他知道薛雅是个有机会见到老大的人,所以会让她带话。
  而她对要带的这句话,却并不是很明白,封印?封印了什么?而现在又失效了?
  "中途别他妈想逃跑,否则……"班大同打开门半拎着薛雅把她推出了门外,用手在她脖子上划了一下,"你会死得很惨。"

  薛雅想要对这个男人下手,不是什么难事,这个男人是个普通人。但她没有贸然出手,如果缸里的人真的是林睿,不管是死是活,这个男人一定跟老大那边有些关系,而且这关系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林睿去找过老大,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被顾航出手重伤生死不明的事大家也清楚,而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要想从老大的城堡里把一个他下令杀掉的人弄出来,哪怕是尸体,也是件不可能的事。
  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因为有了这层猜想在里面,薛雅决定谨慎一些,如果她被人骗了,顶多被老大骂上几句,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而她又没按他说的做,那后果……

  薛雅一路上想了很多,但直到她飞奔到了那老大的那栋建于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园子前,看到满目的爬山虎时,才想到了一个更直接的问题。
  但她已经没有时间多考虑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她弄丢了顾航,如果老大问起来,她连顾航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受了伤,被郎九狠狠抓伤的那两处,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

  刚走进大门,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大厅里的黑暗,一阵寒风刮来,薛雅只觉得自己胸前一阵发紧,接着就被这风刮得腾空而起,重重地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她忍着痛,捂着胸口挣扎着站了起来,靠着墙,看到了巨大的旋转楼梯上站着一个黑影。
  "老大,"薛雅看到老大这个反应,就知道顾航没有回来,她必须马上拿出能让自己躲过这一场惩罚的筹码,她拉出了挂在胸前的项坠,"我碰到了一个人……"
  这句话刚出口,楼梯上的黑影已经如同一只巨大的蝙蝠一般腾空而起掠了过来,一道金属的寒光闪过,老大从她脖子上一把拽走了项链。
  与此同时,薛雅看到了老大隐在黑色长袍里的一双绿色眼睛,而让她心里一阵狂跳的是,老大的手,是一只机械臂。

  在她很小的时候,刚学着做一个真正的猎人那天开始,就听到过一个传闻。所有人都知道,猎人的寿命比狼要短得多,而老大这个猎人,却活了很长的时间,长到了无法追溯的程度,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要活多久。
  但在几十年前开始有一个秘密的传闻,提到这个事的人也不肯多说,特别是像她这样虽然出生正统,却还是个刚入门的小猎人,支言片语里她只能拼凑出一点点内容。
  老大似乎不是一个人,他的身体……全都是金属。
  有人说,老大的身体一直在肉体与金属之间转换,而每次都能从声音上听出来,但每次有了变化,却又都和之前的不同,听上去就像是全新的另一个人。

  "碰到了什么人。"老大已经拿着项链回到了楼梯上,依旧是冷漠得如同机械的声音。
  "一个男人,"薛雅赶紧收回思绪,"我和顾航碰到雪狼,雪狼有戒指了,沈途和雪狼,加上一个猎人,我们差点……"
  "说重点。"老大声音依旧,手上的项链轻晃了一下,动作里透出一丝不耐烦。
  "顾航受伤跑了,我昏迷了,醒来的时候……碰到了这个男人,他把项链给我,让我给您带话。"薛雅没敢停顿,一口气说了下来。
  "说。"
  "他说封印失效了,如果你不把杂毛小疯狼弄回去,不寻求别的解决方式,你最重要的东西就会被毁掉……"
  "杂毛小疯狼?"老大举起了手中的项坠,对着楼顶上洒里来的微弱月光,项坠闪动着的绿色光芒和他眼睛的颜色几乎一模一样。
  "是指顾航吧。"薛雅小心地应了一句。
  "去把顾航找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他带回来。"老大说完这句话,转身慢慢向楼上走去。
  "是,还有,老大……"
  "说。"
  "这个人的家里,用某种液体泡着一个人,他说是林睿。"
  "去找顾航。"
  "是。"

  薛雅急匆匆地离开之后,他慢慢地向楼上走去。这幢巨大的,如同城堡一样的房子里,他闭着眼都能知道走到哪里了,每一个房间,每一寸地板,他都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甚至是,比身体更熟悉。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过多少名字,又用过多少不同的身体了,而这房子,却始终没有变过。
  他推开顶楼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除去一张床,和一面正对着床的巨大镜子,这间巨大的房间里再也没有别的东西,连窗户都没有。
  这是他的卧室,他住了……几百年,上千年,或者是更久的卧室。

  他站在镜子前,慢慢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黑色长袍,露出了身体。
  这样的场面,如果让别人看到,恐怕想不惊叫出来,是件很难的事,就如同他无奈地将自己改造之后,第一次照镜子时一样震惊。
  除去脑袋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流淌着各种颜色液体的金属架子,提供给脑袋各种必需的营养。
  不过这脑袋,也不是最初的那个了,他已经忘了自己到底长什么样,形形色色的脸中,他唯独忘掉了自己的那张。

  从他第一次用这样的方法保存住了自己的意识与灵魂的那天开始,他就在不断地寻找新的身体,这种方法撑不了太久,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合用的身体,这头也最终会像身体的其它部分一样消失殆尽。
  见过他身体这副模样的人,从时间上来看,并不多,可这时间也已经漫长得看不到头了。
  最近一个见过他这副模样的,只有林睿。
  他身体里流淌着的这些让他能继续活下去的液体,就是林睿按老方子革新之后配出来的。

  现在,他被人威胁了,如果不把顾航叫回来,他就会失去新的身体,他已经准备了很久,忍耐了很久才等到的前所未有的一具合适的身体。
  新的身体有自己的主人,有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封印或是破坏掉了之前主人的一切,他才能安心地使用。
  林睿封印了班大同的一些关键记忆,却因为狼人和猎人之间的矛盾突然升级而并没有破坏掉这些。他知道林睿赞成猎人不再完全控制狼人,虽然觉得林睿的想法很幼稚,但他并没有对林睿只是封印而不破坏的行为表示过异议。
  林睿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猎人,如果有可能,他会让林睿像他一样……

  可现在,班大同却让人带了话过来,封印失效了。
  这意味着班大同同时拥有了封印前后的所有记忆,随时可以毁掉自己,如果他不找别的方法解决猎人和狼人之间的纷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将会在活了不知道多久之后,灰飞烟灭。
  他对着镜子笑了笑,这是他没有想到的,封印失效只有一种途径,那就是林睿去解,否则就算是林睿死了,封印也不会失效。
  这也是当初顾航要杀林睿时,他没有阻止的原因,林睿已经离他越来越远,拥有的能力也越来越强,只有除掉他,才能让自己真真的安心。

  他有些恼火,林睿被顾航下手的那天,他能清楚地感应到,那一击刺穿了林睿的心脏,林睿死了。所以班大同来带走尸体时,他没有阻拦,他知道班大同一直跟着林睿,感情很深,这也算是他给自己未来的身体一点小小的优待。
  可为什么现在封印会失效了!
  班大同的潜台词他听得懂,失效归失效,只要他能停止目前的行动,这具身体还是他的,他没有时间多想失效的原因,他只能被迫先把顾航叫回来。
  "林睿,"他对着镜子挤出一丝笑容,声音从喉咙里的机械发音器里传出来,空洞而冷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江越仔细检查了沈途的伤,之前被顾航伤到的地方,情况好了一些,但复原速度之慢,简单让江越难以接受,这速度慢得都快赶上普通人了。好在背上被郎九劈的那一下,因为郎九还没有掌握力道,加之沈途在被劈到的一瞬间微微侧了一□,所以伤得不算太重。
  "乖九帮我拿那个瓶子过来。"江越掀着沈途的衣服,指了指床边放着的一个瓶子。
  郎九拿起瓶子研究了一会,走过来:"跌打药?药店里买的吗,有用吗?"
  "只是个瓶子,里面装的不是,这是以前林哥教我的方子,我也没好好学,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江越不好意思地笑笑,倒出点药水就往沈途背上抹。
  "废物,跟着林睿时间不短了吧,"沈途趴在床上,用胳膊撑着身体,"还是个兽医的水平。"
  "大叔不是我故意噎你,"江越手上动作还挺熟练,边搓边笑,"你就是个兽,我是兽医也很正常你说是不是。"
  "你就得了张嘴。"沈途无奈了。
  郎九站在一边很专心地盯着江越的动作,他觉得自己的嗅觉似乎比以前灵敏了,他能闻得出这药里有几种植物的味道。

  江越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郎九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名字让他有点吃惊,他把电话举到江越眼前:"薛雅?"
  "接。"沈途动了动,薛雅在失踪之后突然给江越打来电话,这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雅?"江越接了电话,称呼上还是跟以前一样。
  "你们见过顾航没有?"薛雅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我找不到他!"
  "哟,你问我,我怎么答啊?"江越笑了笑,心里却也有些不安,失去了顾航的行踪对他们不利,会让他们陷入被动,他是躲起来了还是有别的原因?
  "老大要把顾航叫回去,也许这事会有转机,"薛雅是老大的人,但跟江越一直关系都很好,他们是非常要好的同学,所以说话也没有太藏着,"你们不也想解决这件事吗!"
  "我们没有顾航的消息,这样吧,我叫人去找,找到了联系你,"江越看了沈途一眼,沈途点了点头,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蒙我,我就告诉班上的人,你左边胸口有颗痣。"

  江越没等薛雅回答,就挂掉了电话,一脸沉重地看着沈途,想问他有什么打算。沈途没吭气,憋了半天最后没忍住笑,乐得不行:"你怎么知道的,人家胸口上的事你这么清楚?"
  "所以说低胸的衣服不能穿嘛,我也不是故意的……"江越抓抓头发,"大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吧,顾航的伤不轻,他这会能去哪呢?"
  沈途收了笑容,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性格,不会躲在什么地方养伤太长时间……他一定会再找个目标下手。"
  "那样的伤,他能找谁下手啊?"江越有点着急,他喜欢过平静的生活,没有这么多斗争的生活,如果老大找顾航回去,真的能给眼前的事带来转机,是他最盼望的。
  "徐北。"郎九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什么?"江越愣了一下。
  "他会去找徐北。"郎九站了起来。

  沈途没有多余的话,跟着站了起来,郎九的判断没有错,顾航是个不守规矩的疯子,他会用出所有狼人不齿的手段,而目前只有徐北,是他可以付出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利益的筹码。
  同时,让他相信郎九判断的还有一个原因,郎九和顾航是亲兄弟,这种潜意识里的判断,往往由于血缘而无比准确。


作者有话要说:老大是个多么神奇的存在啊,嘿嘿嘿嘿。
下一章不出意外,事情就会解决得差不多了,嗯,徐北,你有危险了……

开学了开学了,同学们收收心,准备好好学习天天向了哈!
另外有妹子问我养的是什么样的狗,于是从围脖上找了两张给大家看看吧


73

73、杀掉顾航 ...


  徐北一直觉得叶敏敏如果嫁给乔谦,一定会很幸福,这个男人,脾气好,能挣钱,长得也不错,关键是,家居过日子一把好手,做菜都不用操心,像叶敏敏这种只摸过手术刀,菜刀分不清砍刀和片刀的女人,乔谦真是太合适了。
  厨房里飘出来阵阵菜香,坐在客厅里玩电脑的徐北摸了摸肚子,有点饿了。
  一饿他就会想起郎九,这小子做别的事不行,做菜还是不错的,电视上教做菜,他看一遍就能照着做出来,味道还不错。
  "乔大厨,还有多久开饭,肚皮都他妈饿薄了!"徐北一走神,被人爆了头,很郁闷地冲着厨房喊了一嗓子。
  "想吃就老实呆着……"乔谦在厨房里吼。

  徐北玩了一会就没意思了,太久不玩,乔谦的鼠标还总乱跑,玩着没劲,他站起来打算到厨房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在厨房门口刚站稳了,还没来及说话,乔谦的手机就响了。
  "接电话。"乔谦举着都是油的手指了指自己裤兜。
  徐北把他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沈途,他按了接听,往客厅走:"沈大爷,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你还在乔谦家里吗?"沈途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着急,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在呢……"徐北刚答了一句,听到有人敲门,乔谦在厨房里探出个头来,指了指门,去开门。
  徐北估计是叶敏敏,走过去开门。
  "马上离开家里,出去,去哪里都行,人越多的地方越好。"沈途的声音透着焦急地命令他。
  "出事了?"徐北的手摸到了门锁上,门外的人又敲了两下。
  "顾航可能会去找你。"

  徐北摸着门锁的手马上停下了,虽然顾航来找他的时候敲门的可能性很小,但多年来养成的谨慎习惯让他还是迅速地凑到猫眼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看得他全身都僵了,猫眼里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男人,他不能肯定这人就一定是顾航,但他绝对不会记错,这人就是薛雅的"男朋友"。
  "已经来了,"徐北说完这句话转头就往乔谦家卧室跑,一边跑一边冲厨房喊了一句,"乔谦你呆厨房里不要出来!"
  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了,不光是踹开这么简单,徐北能听到整扇门从门框上被掀了下来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操!

  乔谦家在二楼,徐北冲到卧室窗户前想也没想,直接就从早上开了窗换气的窗口跳了出去。
  二楼不算高,徐北从小到大跳过的二楼加起来能出凑一栋摩天大楼,也算得上是个跳楼逃生专家了。他跳出去的时候唯一后悔的时候没穿外套,刚从窗口跳进北风里,就感觉自己瞬间冻透了,倒春寒真他妈不是人过的日子……
  徐北看了一眼一楼,清洁工早上清的雪都堆在墙边,只要没有18级大风,他落下去的位置正好是雪堆,只要打个滚就能站起来继续跑了。
  不过这次他显然考虑得太多了,身后的追兵的是一只狼人的时候,完全不用考虑跃起腾空的姿势,也不用考虑落点,更不用考虑落地后打个滚什么的……

  因为根本没有机会落地。
  徐北还腾在半空中的时候就猛地觉得脖子上一紧,勒得他差点窒息,想咳又咳不出来,想喊更是喊不出声了。
  落地倒是很平稳,只是没等他脚着地,顾航就又拎着他跳了起来,他被勒得眼前一片金光四射,半天也没看清顾航是怎么拎着他前进的,总之他就像个包裹被顾航提着蹦来蹦去,蹦得他空空如也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唯一有意识地就是自己一直死死抓着乔谦的手机始终没松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抓着这玩意儿,沈途他已经通知到了,那拿着电话找机会对着顾航的脑袋抡一下?

  顾航终于在一片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工地上把徐北放了下来,准确地说是徐北被扔在了一堆砖头上,砖上都是雪,但因为被冻上了,他的穿得单薄的后背被磕得一阵酸麻,瞬间有了老胳膊老腿的感觉。
  顾航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一步跨过来,劈手拿走了手机,手机还在通话状态,顾航嘴角勾出一丝笑容:"你知道我在哪里,带小狗狗来,半小时不到,我就把徐北撕碎了分尸。"
  挂了电话之后顾航把手机猛地砸在地上,手机立即很配合地碎成了无数小碎片,四下散落。
  "操,你个败家玩意儿……"徐北咬着牙骂了一句,这个N8乔谦过年前才买的,还没用几天呢就粉身碎骨了。

  "你闭嘴!"顾航抓着他的衣领,爪子伸了出来,尖锐的爪尖顶着他的咽喉,"一会让你看着你的小狗狗死在你面前!"
  "还不定谁死呢,"徐北笑了笑,脖子往顾航爪子上凑了凑,他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种冲动,如果现在他就死了,顾航这张牌就算是失效了,"天下狼人都知道你他妈有伤……"
  顾航突然松开了他的衣领,甩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徐北的脸上,徐北一脑袋撞在身边的砖头上,额角的巨痛让他眼泪差点下来了,但他居然没有晕过去。
  "去你妈的,就这水平。"徐北擦了擦嘴角被牙磕出来的血迹,又摸了摸额角,流血了。

  顾航没有再动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侧了侧头,接下去就在徐北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突然伸手抓住了徐北的脚脖子。
  徐北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就被倒拎着腾空而起,几下震动之后停下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忍不住骂出了声:"顾航你个傻逼,我操|你大爷和你爹!"
  顾航倒提着徐北一条腿,蹲在工地这栋盖了一半的楼顶上,而且是蹲在鹰架上,徐北估算了一下,怎么说也有七八层。
  这要是顾航一松手,他将以自由落地的方式结束自己实在不怎么太长的人生。
  放在以前,不用以到太前,就在几月前,他被班大同逼到悬崖边上时,那时的他,对于生死,还没有太多的感触,能活着当然更好些,但要真是死了,他也没什么可以留恋的。
  现在却不一样了,徐北第一次像现在这样强烈地不想去死,死亡本身他不害怕,他害怕的是死了之后,很多东西会随着他双眼一闭消失不见……

  郎九还没有看见徐北人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了徐北的情况不妙,呼吸很急,心跳很快,血液的流速却一点点慢下去,这是身体因为寒冷而产生的变化。
  而当他看到徐北的状况时,他整个人都被激怒了,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全身都在燃烧,他一刻也不想耽搁地想要冲过去,把徐北从顾航的手里抢过来。
  "来啊,"顾航笑了起来,"小狗狗你要过来救他吗?"

  郎九眼睛都窜出了火苗,动了动就要冲,沈途一把按住了他的肩:"冷静。"
  沈途的话让郎九不得不强压着怒火停了下来,没错,他不能这么冲动。如果他现在冲过去,顾航就会松手,而且自己必然会去接徐北,这个过程中顾航只要出手,他和徐北全都得死。
  来的路上江越对他说的话他还记着,拖时间,江越在出发来定川的时候已经把顾航的行踪通知了薛雅,如果薛雅说的是真话,这样的事,老大不会不管。

  "怎么,"顾航看郎九停下了冲过来的脚步,有些不爽,"不过来救人么?我拎累了就会松手哦,小狗狗。"
  郎九眯缝了一下眼,眼里慢慢泛出了杀气,但他还是没有动,而是冷冷说了一句:"那你就松手。"
  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顾航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嫩得像个小孩一样的郎九会在这种紧要关头镇定地说出这样的话。
  顾航当然不会松手,如果现在就松了手,他把徐北弄来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小狗狗变聪明了……"顾航冷笑了一下,两只手分别拎着徐北两条腿,"那么,交换吧,很公平的,你摘了戒指,我放了徐北……否则,我撕了他。"
  "好,"郎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过戒指摘不下来了。"
  "那个手指,砍下来就可以。"顾航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丝透着残忍的兴奋笑容。

  沈途一直没有出声,看着郎九慢慢往前走了几步,在砖垛前站下了,他算了一下距离,这个距离对于自己来说是远了,但对于郎九来说,却可以达到。
  江越心里很着急,但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要做的是两手准备,如果薛雅骗了人,那么他们要有办法解决目前的僵局。
  郎九缓缓抬起手,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无名指,他没有刀,如果一定要去掉这个戒指,那就掰断好了,他紧紧盯着顾航的手,留心着身后沈途和江越的动静。
  "你个二货!"徐北扯着嗓子骂了一句,他不知道郎九那边的情况,只知道那几个傻逼居然答应了顾航这么离谱的要求,"你干什么!"
  "很公平对不对。"顾航笑着对徐北说。
  "公平你娘个蛋,你妈生你的时候肯定不小心让你脑袋冲下砸地上了。"
  "快……"顾航没有兴趣跟徐北斗嘴,他冲郎九抬了抬下巴,催了一句。
  就在郎九准备动手的时候,顾航脸上却突然变了颜色。

  沈途和郎九同时听到了空气里传来的某种震动,这种震动是只有狼人能感受到的特殊频率。
  郎九只觉得这个声音让他手有些发软,他转过头看着沈途,却看到沈途脸色跟顾航一样有些变化莫测,他小声问了一句:"什么声音?"
  这声音对于沈途和顾航来说,不仅仅意味着林睿没有死,还同时意味另一件事。
  这是林睿手上的银丝摩擦发出的声音,只有他跟老大同时出现时才会出现。
  老大来了。

  江越能从几个人的反应上判断出来大致是什么情况,徐北却是一头雾水,本来他就大头冲下有些脑充血过度,头昏眼花的,这会更是看着几个突然像被施了定心咒的人莫名其妙。
  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了,徐北只能做出这个判断,同时祈祷顾航不要因为走神而松了手……
  不过没过几分钟,徐北也惊呆了,保持了个半张着嘴的姿势盯着从一堵土墙后绕出来的车。
  班大同的悍马车。
  我——操——班大同?

  车门打开的时候,第一个跳下来的人是薛雅,她一下就往鹰架下边跑,看到顾航拎着徐北时,声音都变调了:"下来,顾航,把人放了!"
  顾航没有动,他脑子里开始有些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会出来,不明白林睿明明已经死在自己手下,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他的气息,听到他特殊的声音,他更无法理解薛雅为什么要这样着急地让他放人。
  "顾航,你坏了规矩。"车里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冰冷而机械,如同被闷在金属罐子里发出的声响,这声音却是顾航无比熟悉的,他出生之后能记得的第一句话,就来自这个声音。
  他的心里一阵颤抖。

  你叫顾航,以后你是我的儿子,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以后为我的命令而活着。
  杀了那些背叛者,这是你活着的唯一目的。
  杀光他们,我会为你感到骄傲,这是你唯一做了能让我舒心的事。
  ……

  "结束了。"老大冰冷的话如同一记重重打在顾航心里的拳头,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顾航难以置信地盯着开着的车门,他看不清里面的人,尽管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却还是把徐北在了鹰架上。
  徐北顾不上弄清他们之间的奇怪气氛,跳起来几步跨过鹰架窜进了楼里,身上因为寒冷而活动不灵便,但他还是咬着牙顺着楼层里没有建好的楼梯往下跑。

  "跟我回去吧。"老大声音始终冰冷而淡漠,这声音在顾航的耳朵里听来却无法抗拒。在他离开城堡之前,他能听到除去各种陪练的背叛者哭号惨叫之外,只有这个冷冰的声音,这个人是他赖以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像是某种印记深深刻在他心里,永远也不会消褪。
  顾航从鹰架一跃而下,落在薛雅身边,却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满心不甘地向着车子慢慢走过去。

  "郎九,"林睿的声音突然从车里传了出来,诡异的声调传到郎九耳里时,竟让他有一种无法抵挡的感觉,如同魔咒一般,"杀了他。"
  杀了顾航。


作者有话要说:嗯,下章开始正式放松的日子了!
昨天看自己后台的时候发现,不知不觉当中,我已经写了一百万的文了,好震惊……
另外,想问一下,这文完结之后打算开定制,不知道有没有愿意买的妹子,现在十本就可以开定制,如果够十个人,咳,完结之后我就开了。


74

74、想和徐北一起死 ...


  郎九并不喜欢林睿,这个人身上永远带着让人不安的血腥气息和捉摸不透的怪异香味。
  但林睿的声音此时让他无法抵抗,他的血液像是被燃烧了一般,第一次见到顾航时的场面,顾航戏虐地"小狗狗"的称呼,顾航在沈途身上留下的巨大伤口,顾航用没有战斗力的徐北威胁他……
  这一切都像潮水一样涌进了他的脑海里,让他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颤栗,杀了他。
  郎九的爪子从指尖伸了出来,慢慢地抬起了手。

  "为什么……"坐在身里,依旧被黑色长袍包裹着的老大看向林睿。
  林睿脸上有很淡的笑容,他看不清老大的脸,只能看到他在黑暗中闪烁着的绿色的眼睛:"说好了的,这是交换条件。"
  "你没说过要杀掉顾航。"老大的声音没有变化,始终是带金属音的冰冷腔调,但却透出了几分无奈。
  "我信不过你,"林睿揉了揉了额角,"我信不过任何人,这场争斗太久了,我想真正结束这一切,狼人和我们是独立的群体,没有谁能支配谁……如果你也愿意结束,放弃顾航吧,是你让他变成回不了头的人。"
  "顾航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他妈还觉得他能从头再来过吗,他就他妈是个杀人机器。"班大同坐在驾驶座上枕着胳膊。

  顾航慢慢转过身,看到了郎九的爪子,闪着银色光芒的爪子。
  林睿要他杀了自己,而老大没有阻止,他有些绝望,对于那个人来说,自己是什么?自己杀人,像割草机一样杀掉所有背叛者,杀掉帮着背叛者的猎人……
  而现在呢,一切都是白费,自己承受过的所有痛苦和绝望,在这一刻都成了一场空!
  "你要杀我么……"顾航的爪子也伸了出来,他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在郎九有动作之间突然扑了出去,"你杀得了我么,小狗狗!"

  顾航的这一切,带着他所有的不解,迷茫,愤怒和不甘,速度惊人,带起的风卷着地上的浮雪,像一辆失控地坦克一样冲了过来。
  "乖九小心!"江越扬起手,却被沈途一把拉住了。
  "来不及。"沈途声音有点哑,他能理解林睿为什么要杀掉顾航,戒指本身就是逆天的存在,能让戒指发挥到极致的顾航自然会是今后要独立的狼人最大的威胁,只有除掉顾航,这件事才会真正回归公平。
  但是,郎九不一定是已经发了狂了顾航的对手。

  郎九对顾航的实力并不是不了解,但他这样的速度还是让他有些吃惊,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弯了弯腰,理论上他应该先避开顾航这用尽了全力的一击,然后寻找他一击过后的破绽。
  但他没有这样做,他从跟着沈途训练的那天开始,就觉得躲避没有用,躲得开第一次,还有第二次,在他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迎上去。

  郎九是贴着顾航的爪子扑过去的,顾航的爪子在他脖侧和肩上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抓痕,飞溅出来的血珠沾在了郎九的脸上,一下激怒了他。
  随着郎九爆发出来的一声怒吼,他的身体猛地向前,爪子没有改变方向,准确地刺进了顾航的身体,正中胸口。
  血。滚烫的血。
  顾航的身体里柔软而温暖的感觉包裹着他。
  这种强烈的杀戮的快感让他没有立即停下,而是顺着惯性,手刺穿了顾航的身体,推着他继续前进,直到郎九的爪子又刺进了顾航身后的一棵树时才停止。

  时间仿佛静止了,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声音。
  顾航被郎九的手穿透身体钉在了树上。
  血像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我当然能,"郎九泛着血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盯着顾航的脸,"杀了你。"
  顾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随着每一次呼吸,胸口都会涌出带着泡沫的血液,他抬了抬手,不知道想往哪里伸,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小狗狗……"顾航吃力地笑了笑,后半句没能说出来,他的双腿已经撑不住身体,身内所有的力量都在慢慢消失。

  "没有刺中心脏,"林睿托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这一场在几秒钟之前就结束了的战斗,"如果……你不想让他死……"
  "你还有什么交换条件。"老大静静地看着被郎九牢牢钉在树上的顾航,血已经湿透了他身上的衣服,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当中。
  "只是不死,"林睿笑笑,"你要交换吗。"
  "说。"
  "新身体的记忆,还是只封印,不破坏,"林睿转过头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我说过我不相信你,在你能遵守诺言的时间里,你是你,如果你做不到……身体的主人就会醒过来。"
  "……好。"老大想了几秒钟,如果说到信任,到目前为止,他还是相信林睿。

  陷入昏迷的顾航被班大同拖上了车,林睿从车上下来了,看着沈途。
  "那么,"林睿笑了笑,"结束了。"
  "嗯,结束了。"沈途也笑笑。
  "江越跟着你吧,"林睿转过身,声音里有些苍凉,"他可能更合适那样的生活。"
  "林哥……"江越抓抓头,"我能不跟着他吗,我非得跟着谁么……"
  "随便你,从现在开始,谁都是自由的。"
  "林睿,"沈途想了想,对着林睿的背影说了一句,"你死的时候我会去看你。"
  "谢了。"

  徐北在这一切都结束了才从见了鬼的半成品楼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第一眼就是满地的血,郎九静静地站着,身上全是血。
  "我的玉帝,"徐北冲过去抓过郎九的胳膊就喊,"哪伤了!我操!哪里受伤了?"
  "没有受伤,没有,"郎九也不管身上都是血,一把搂过徐北,"我没有伤……"
  徐北挣扎着从他胳膊里露出脸来,刚想继续提出疑问,突然看到了从车门里跳出来的班大同,一下有点发怵,迅速扭过头:"我操,他真在……"

  "小北啊,"班大同看着徐北,突然笑得一脸灿烂地慢慢走了过来,马靴踩得地上的浮雪吱吱作响,手上的铁棒熠熠生辉,"这真他妈巧啊。"
  "班哥,"徐北推开郎九,迅速躲到了他背后,露出半边脸,也换上了一脸笑容,"班哥越来越精神了啊。"
  "帐给你记着呢,过两天可能我会忘了,"班大同拍拍他的肩,凑到徐北耳边,铁棒卡在他脖子上,"不过我手下的人不会忘的,你他妈要小心。"
  "去你妈的!"徐北退了一步,忍不住骂了一句。
  "走了。"林睿上了车,关上车门。

  "等等。"郎九突然追了上去,在车窗上拍了拍。
  林睿放下车窗看着他:"什么事。"
  "这个,"郎九冲他晃了晃手指上的戒指,"可以拿掉吗?我不要。"
  "可以拿掉,不过……"林睿笑笑,"拿掉之后,你也不可能再变会以前的小雪狼,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明白吗?"
  "明白了。"
  "还要拿掉吗?"
  "要。"
  林睿叹了口气:"为什么?"
  "我想和徐北一起死,"郎九想也没想,回头看了一眼沈途,他不要像沈途那样,"我不要在他死的时候去看他。"
  林睿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笑得靠在车座上好半天才缓过来,轻轻地叹了口气:"真是……好吧,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手给我。"

  定川。
  蜘蛛巷。
  郎九已经睡了三天,还没有醒的意思。
  徐北就这么坐在床边三天,困了就往椅子上一靠,眯一会眼,他不是不困,他是怕他睡着的时候郎九突然醒过来了。
  林睿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拿掉了郎九的戒指,戒指从郎九的手指上消失的那一刻开始,郎九就陷入了昏迷,林睿和沈途的解释都是睡着了。
  操,当时就不该相信他们,这他妈是睡着了?一辈子没睡过觉的人睡了这么久也该醒了吧!

  等待的时间过得很慢,焦急而无可奈何。
  好在他拿着沈途的手机,乔谦一小时一个短信地反复确认徐北是不是还活着,给徐北枯燥漫长的等待带来了一点点乐趣,乔谦的短信很准时,连半夜都不会超过一个半小时就会确认一次。
  徐北翻看着手机上一条条的短信,心里觉得挺温暖。
  翻到后面,他看到了沈途手机里原来存的一些短信,只有三条,日期居然是三年前,发信人的名字都是林睿。
  ——肯定是我先死啊。
  ——自由是最大的幸福,不是吗。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你来看看我吧。

  徐北拿着手机在手上来回转动着,心里有点感慨,淡漠冷酷如林睿这样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透着悲伤的话来,他突然知道了沈途在和林睿分别的时候为什么要说那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也突然体会到了郎九宁可变成普通人也不愿意留着戒指的感受。
  沈途最终还是为了狼人和猎人之间战斗的真正结束而选择了看着林睿先他很多年死去吧,徐北觉得自己也许并不能真正理解沈途的想法,但他却能明白沈途的痛苦。

  还好,郎九还在这里,静静地躺在床上,在他可以看到,可以碰到的范围之内。他不知道郎九的选择是对是错,但郎九的这个选择足以让他这辈子再也不会考虑离开他的问题。
  男人还是女人,去他妈的,有谁还单纯只是为了和你一起死做出这样选择。
  "傻逼,"徐北把手机放到口袋里,伸了个懒腰,看着郎九的脸,又补充了一句,"傻逼。"

  有点渴了,他站起来,这才发现坐的时间有点长,身上都麻了,他一边甩胳膊抖腿地往客厅走,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人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醒?
  "嗯……"身后突然传来郎九细微的声音,尽管只是完全没有意义的一句哼哼,却让徐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操!醒了?
  徐北一个转身扑向床边,腿还是麻的,他一下没站稳,直接扒着床沿跪到了地板上,这副样子就跟扑向久病情人的痴情男子似的,但他顾不上调整自己的状态,继续跟痴情男子般地抓着郎九的手,小心地问了一句:"醒了?"
  "嗯……"郎九又嗯了一声,但没睁开眼睛。
  "嗯你条毛啊,"徐北差点想上手去扒拉郎九的眼皮了,"这个嗯是醒了还他妈是没醒啊!"
  "醒了。"郎九闭着眼笑了笑,手上轻轻使了点劲反握了徐北一下。
  "什么感觉?身体有没有哪不舒服?"徐北推了推他,又拍了拍他的脸,"你起来让你爹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问题。"
  "动不了。"郎九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皱了皱眉。
  "什么?"徐北头发都快立起来的,"瘫痪了?"

  "大叔,你还猫在这不走,有什么打算,要继续神隐吗?"江越蹲在江边,往冰面上扔石头,他酷爱打水漂,可惜也只有在结了冰的河面上,他扔出去的石头才有蹦上几下的可能。
  "我在等徐北把手机还给我……"沈途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扔石头,"你什么时候回学校?"
  "过两天啊,等乖九醒了的,"江越扭头看了一眼沈途,"如果所有的事都结束了,你是不是该休息一段时间了?你家里都落灰了吧。"
  "要不你去帮我收拾收拾吧?"沈途笑了。
  "行,30块一小时,钟点工,怎么样。"江越拍拍手站了起来,正要详细说明钟点工的工作内容,手机突然响了。

  "我操沈途那王八蛋呢!"徐北中气十足的吼声传了出来,江越吓了一跳,没说话就直接把手机扔到了沈途身上。
  "怎么了?醒了吗?"沈途拿起电话。
  "醒了!怎么跟瘫痪了一样,起不来了!"徐北很愤怒地在电话里喊。
  "瘫痪了你就照顾着呗……"沈途乐了,郎九醒的比他预计的要早,这让他放下心来了。
  "滚你大爷!"
  "只是不适应,过几天就好了,光睡了三天都会发软呢,别说是这样了。"

  徐北对于沈途的解释有点半信半疑,但沈途的语气很轻松,应该不是在骗他。他坐在床边看着郎九,也看不出他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只能等着他慢慢恢复了。
  "以后就不是小屁狼了,也算是如你所愿了,"徐北站起来,刚才说要去喝水,折腾这么一会差点忘了,他到客厅连喝了好几杯,又倒上一杯往卧室走,"你喝点水吧,一会我给你弄点吃……我操这怎么回事!"
  徐北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刚刚才不酸麻了的腿在眼前这景象面前差点又不听使唤地软了下去,他扶着门框盯着床,眼珠子都快夺眶而出了——郎九不是已经变成普通人了吗!
  那床上这一团大毛球是他妈怎么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嗯,事情解决了……
他俩终于可以安心地过过小日子了!
不过……大毛球是怎么回事,作者真的不知道!

咳咳,大约会在教师节前后完结了,通知大家一声,嗯哼!


75

75、不一样的平静生活 ...


  小狼在把徐北惊得动弹不得之后,大模大样地打了个哈欠,又闭上了眼趴到了枕头上,一副睡个天荒地老的架式。
  徐北拿着杯子的手颤了半天才稳住了,过去把杯子一放,一把把小狼从被子里扯了出来,晃着它的脑袋:"别睡,想装死么!这怎么回事!"
  晃了半天,小狼才睁了半边眼睛瞄着他,伸着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他有点无奈,这会让它说它也没法说了,不过……徐北突然有点惊悚,这家伙不会一直就这个样子下去了吧!
  这是普通人?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没了戒指以后会变成普通人的意思?

  "我说郎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必须给老子个解释,"徐北再次拨通了江越的电话,"他怎么还能变成狼?你们是不是不折腾死我不算完?"
  江越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徐北的话:"大叔你说什么?"
  "你耳背了吗,老子说郎九又变回狼了去了!现在它就是一只狼,在老子床上假寐呢!操!"徐北急了,他不安地发现江越好像也不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你个半吊子猎人跟你说不明白,你让沈途接电话!"
  "你是说小九现在又变回狼了?"沈途接了电话劈头就问,这是他没有碰到过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有点难以置信。
  "嗯,要不沈大爷你亲自过来检查一下行不,不是说拿了戒指他就是普通人了吗,现在我看这事有点悬,是不是你们搞错了,他拿了戒指就他妈是只普通狼?你们不能这么玩人,我下半辈子养着只狼,这事有点沉重,我这稚嫩的心灵承受不住……"
  "我现在过去吧。"沈途没犹豫。

  "我没事。"郎九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徐北拿着电话愣住了,差点没反应过来,半天才转过头看了一眼,郎九光着个身子正站在他身后,看上去有点疲惫,但真真切切是个人。
  "我操|你祖宗啊!"徐北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了,直接把手机往郎九身上一砸,暴喝了一句,"老子还活不活了!"
  "怕你担心……"郎九接住手机,放到耳朵旁边听了听,电话还没挂断,他心情挺好跟沈途打了个招呼,"沈叔。"
  "小九?"那边沈途也懵了,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马上到你家,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身上很重,想睡觉,"郎九看着徐北往沙发上一倒,一脸悲愤的样子,凑过去在他旁边蹲下,"别的都挺好。"

  徐北研究了一会蹲在他身边的郎九,除去满脸倦容之外,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伸手在郎九脸上捏了捏,手感也没什么变化。
  "去穿衣服,一会沈途他们就到了,你不用这么展览。"
  "嗯。"郎九很听话地站起来去衣柜里找衣服。
  "你是不是很累?"徐北看着郎九懒洋洋的动作,他找衣服的时候甚至是靠在衣柜门上的。
  "嗯,像沈途训练的时候让我背很重的东西那样。"郎九用手指把衣服勾出来,慢吞吞地开始往身上套。
  "我懂了!"徐北拍了一下自己大腿,指着郎九,连指了好几下才说出话来,"你这就是跟被废了武功的人一样吧……"
  "废武功?"郎九一边提裤子一边不解地看着徐北。
  "就是武林高手们想不开了,"徐北一下来了劲头,这会把郎九莫名其妙还能变身的事也给扔到一边了,从沙发上坐起来,手往自己脑袋顶上做了个拍的姿势,"想不开了怎么办呢,不想再在道上混了怎么办呢,往这一拍……就废了……"

  郎九很专心地看了他一会,也没答话,转身走进了浴室,把还举着手一个劲乐的徐北扔在了客厅。
  "我靠,郎九同学你什么态度啊!"徐北很不爽地站起来跟了过去。
  "我没有废。"郎九拿着牙刷从镜子里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满。
  "哟,"徐北笑了起来,踢了他一脚,"逗你呢不是,还挺有脾气。"
  "普通人,就像你这样的,"郎九垂下眼皮认真地刷牙,刷了一会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一手一个。"
  "我……操……"徐北都忘了笑了,"谁教你说的,这么牛逼的话你都能说了?"
  "乖越。"郎九吐掉泡沫。
  "行,这老师不错,"徐北拍拍郎九的肩,转身回到客厅,"一会来了就收拾了这小子。"

  门被敲响的时候,徐北大爷似地靠在沙发上,赏着窗外开始冒出小嫩芽的树杈子,郎九跑去开了门。还没等门完全打开,江越突然一挤就进来了,手上拿着他的小银钩子,猛地往郎九脸上划了过去。
  郎九完全没有防备,心里一惊,脚下退了一步,偏了偏头躲开了江越的手,又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到了一边,有些茫然地看着江越:"你干什么?"
  "这种程度还是能躲开的啊……"江越回头冲沈途一伸手,"钱拿来。"
  沈途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拍到江越手上,迈进了屋里。

  "你俩真操蛋,"徐北半天才反应过来,有点无奈,"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哪的时候你知道的?"沈途没回答徐北的问题,转头问了郎九一句。
  "楼下。"郎九老实地回答,他就是俩人到了楼道口外面点的时候才听到了脚步声,同时闻到了江越的气息。
  沈途想了一会,才在徐北身边坐下了:"他真的不再是狼人了,至于为什么还能变成狼,这个我不知道,估计林睿知道,但他肯定不会说……"
  "他只要不是24小时都是狼就行,如果那样我真的会疯的。"徐北看了郎九一眼。
  "他现就是个普通人,估计体能各方面要比普通人强,"沈途咬了咬嘴唇,皱着眉组织语言,得说得让徐北能听明白,"他这段时间可能会累,应该是身体不适应,就像你原来能轻松举起五百斤的东西,现在只能举一百斤,知道吧,身体各方面承受能力下降,就会这样了……"

  "应该?合着您老人家也是猜的?这事有没有个准数了!"徐北对于沈途的解释很不满。
  "以前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之前的那种情况,你也知道一些,不会有会自愿放弃狼人的身份去做一个普通人……"
  "懂了懂了,你的意思就是郎九是你亲眼看见的第一例,别的都是听说,要不就是被收拾了去掉狼人身份是吧,所以真正的情况是什么样,你也不知道是这意思吧?"
  "你挺聪明的。"沈途点点头,赞美了一下徐北。
  "聪明你爷爷,"徐北有点无奈,"你好歹看看他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能戴上戒指的人本身就不一般,还能变身也许就是因为这个。"
  "操,那你还费劲来一趟干蛋啊!"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沈途笑了,"我来拿我的手机。"
  "拿去拿去,破手机还追着要,"徐北把手机扔给沈途,"不好意思看到你的美好回忆了。"
  "是么,"沈途把手机放到口袋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的回忆都在这里呢,很多。"

  沈途和江越离开了之后,徐北看着郎九很长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那天纷乱的事件划上一个句号,郎九决定放弃戒指做个普通人之后,他一直没有静下心来想过这整件事。
  现在沈途和江越来了又走了之后,似乎才向他宣告了他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另一种平静,从此之后,他应该不用再担心突然如其来的袭击,不用担心郎九的安危,也不用再考虑自己是否会拖了后腿……
  但他不得不开始重新考虑他和郎九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以后的生活,这种问题他之前很少认真思考。
  对于他来说,得过且过的日子现在终于打上了休止符,他必须给为了他放弃了另一种生存方式和也许好几百年生命的郎九一份正常的生活。

  "儿子,"徐北窝在沙发里晃着腿,"跟你商量个事。"
  "嗯?"郎九准备进厨房找块抹布收拾一下,定川这套房子这段时间没呆人,都落灰了。
  "江越说这两天要回学校,我们也不再去安河了,以后没人给你上课了,"徐北盯着天花板,"给你重新找个老师怎么样?"
  "不要。"郎九回答得很干脆。
  "就知道你会这副德性,"徐北把钱包掏出来,拿出银行卡,"一会去取点老本,买台电脑回来吧,你没事玩玩……"
  "什么脑?"
  "豆腐脑,"徐北发现没有江越在,给郎九解释新名词的确是个大问题,江越总能有办法用郎九能听懂的方式把事给说清了,"一会买了你就知道了,然后我联系一下你乔叔……"
  "又去酒吧?"郎九一听到徐北说工作的事就皱眉头。
  "不去不去不去,"徐北挥挥手,别说郎九不愿意让他去,他自己也不太想去,总半夜上班,这种倒时差的工作他有点吃不消,"我有计划,你听听啊。"

  徐北在乔谦那里放了一张卡,上面有些之前的不法所得,本来是打算万一有什么意外挂掉了,钱留给徐岭,再分一半给乔谦当结婚贺礼的。
  可是乔谦总也不结婚,连女朋友都没个固定的,而自己一时半会估计是死不掉了,所以他打算给这笔钱活动一下筋骨。
  "我们去开个店吧。"徐北把腿伸直了,斜眼看着郎九。
  "开店?"郎九似乎有点动心,"什么样的店?平时买东西的超市吗?"
  "哟,你爹要有开超市的钱也不用出去夹包了……"徐北乐了,顺嘴一吐噜又赶紧打住,"超市投钱太多,我没那么多,拿几万弄个什么小店还是可以的。"
  "卖肉夹馍吧。"郎九并没有因为开不成超市而失望,又兴致勃勃地提出了新的建议。

  "……你他妈真有出息啊,"徐北有点无奈地看着一提肉夹镆就兴奋地到他身边坐下准备深入讨论的郎九,伸手抓了抓他的头发,"你就知道吃,你会做么,反正我是不会。"
  "我可以去学。"郎九很舒服地往沙发上一靠。
  "指不上你,"徐北摸了一下口袋,想给乔谦打个电话,想起来已经没手机了,"走走走,先出去购物,然后再做打算。"

  郎九很久没跟徐北这么轻松自在地在街上闲逛了,这是他第一次完全放松不去注意周围的情况,只是漫无目的地跟着徐北走。
  当然,他现在听觉和嗅觉都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灵敏了,想要注意到更多的东西也不太可能。
  今天太阳不错,徐北仰起脸,感觉身上的毛孔都张开了,有种懒洋洋的惬意,他伸了个懒腰,扫了一眼郎九:"累吗?"
  "不。"郎九身上没什么劲,走路也有点打飘,但心情很好,跟与徐北一块逛街比起来,什么都可以忽略掉。

  "走,挑手机去,"徐北拍拍他的肩,"买完手机歇一会把豆腐脑也买了,回家办个宽带……也不知道蜘蛛巷那种见鬼的地方能不能装上……"
  "嗯。"郎九点点头,手顺着就搂住了徐北的肩膀,把他往自己身上拉了拉。
  徐北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推开郎九:"大街上呢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又没有人看,"郎九往四周看了看,已经过了上班的点,又不是休息日,街上人很少,他满不在乎地又搂了上来,"我又没亲你……"
  徐北无效地挣扎了两下就作罢了,郎九虽然已经没有了狼人的速度和力量,但劲还是很大。想想他以前跟乔谦也总是你搭我肩我搂你脖子在街上逛荡,现在其实也就是心理作用而已,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

  "你还喜欢我吗?"郎九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了一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而尽管他不愿意徐北受到任何伤害,却还是给他带来了很大的麻烦,甚至威胁到了徐北的性命。
  这在郎九看来难以接受,他最害怕的就是徐北会因为这些事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这种美好的晒太阳的时刻,问这个干嘛……"徐北有点尴尬。
  "就是问问。"郎九很专心地看着他。
  "喜欢。"徐北扭着脸找手机店。
  郎九看不到他的表情,有点着急,直接伸手捏着他下巴把他脸扳了过来冲着自己:"真的?"
  "我操,"徐北拍掉他的手,"你心理素质真他妈好……真的真的,要不我还费劲把你弄回来干蛋,直接让林睿和你那个机器人老大把你带走得了是不是。"

  "喝杯奶茶吧。"徐北有点不自在,也不等郎九说话,拉着他就往路边一家奶茶店走了过去。
  刚走了两步他就停下了,对于自己这个喝奶茶的决定后悔无比。
  徐岭正拿着两杯奶茶从店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个姑娘。
  定川太他妈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个什么也不会的人开个什么店好呢……
PS,这周开学了,事情很多,更新会尽量保证,如果实在忙不过来需要隔一天的话我会提前通知大家。


76

76、大老爷们要开花店 ...


  徐北没有拉着郎九躲开的时间,这时候他无比怀念郎九以前的超级嗅觉和听觉,这要搁以前,隔着一条街,郎九就会告诉他徐岭来了。
  可现在他只能迅速甩开郎九的胳膊,冲着徐岭尴尬地一笑。
  "你不是在安河吗?"徐岭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徐北怕就怕徐岭会这么问他,徐岭回定川的时候叫过他一块回,可当时他拒绝了,理由是工作太忙,现在转头没几天,他俩就在街头偶遇了。这种情况让他很是悲痛,这么说,在徐岭心里,自己又一次欺骗了他。
  "原来就想回来开个店……"徐北只得立即在脑子里飞速搜索,寻找瞎话,"朋友突然说有店面了,就回来了……"
  "开店?"徐岭明显是愣了一下,语气里带着怀疑,长这么大最怕吃苦受累的徐北,居然说要开店,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又问了一句,"开什么店啊?"
  "开个……"徐北没想到徐岭会马上问,只得胡乱往四周看了一眼,随便扫了到了一家小店,也没多想,"花店。"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花你个脑袋啊,俩大老爷们开花店……
  徐北估计也让他要开花店这个信息震了一下,半天才扫了一眼郎九,又追了一句:"真的?你一个人开?"
  "真的,"郎九在一边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跟我一起。"
  "啊……"徐岭的啊字拖了个长音,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位是?"徐北找准机会打了个岔。
  "我女朋友,我跟你提过的,"徐岭这才想起来,把身后的姑娘让到身边,"姚娜,这是我哥徐北。"
  "小北哥。"姚娜笑了笑,向徐北伸出了手。
  "你好,"徐北犹豫了一下伸手跟姚娜握了一下,都没顾得上细看这妞是不是像乔谦形容的那样美若天仙,他尽留意郎九了,怕他会突然冲上来做出什么动作,好在郎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边,他松了口气,"这个是郎九,小岭见过的……我……"
  "朋友家的小孩儿。"徐岭补充了一下,上回徐北对郎九的介绍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哥哥好。"郎九倒是很镇定,也不知道是真镇定还是根本没弄清状况,但是嘴还挺甜。
  "好好。"徐岭被他这一叫,也不好再说什么。
  郎九嘴甜是江越一手教出来的,这一点上徐北对江越是感谢得五体投地泪流满面。

  "前两天给你打电话,你没开机,又换号了吗?"徐岭觉得应该找个地方坐下聊一会,可周围没有合适的地方,他只得继续站在原处跟徐北扯,一边悄悄地打量着郎九,这孩子跟徐北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手机丢了,一会我就去买,弄好了给你打电话。"徐北也没闲着,他正用余光在姚娜脸上来回扫着,心里暗暗有点担心,这妞的确是漂亮,属于人堆里戳第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只是徐岭这种不善于表达还有点犟的孩子能不能拿得住他不能确定。
  "找个地方坐坐吃个饭吧?"一阵北风刮过来,姚娜往徐岭身边靠了靠,给了个提议。
  "不用了不用了,我这还一堆东西要买……"徐北对于这场突出其来的相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不想吃半道再有什么岔子。
  "那下次吧,你去买东西吧,"徐岭也没多余的话,带着姚娜准备离开,想了想又看着徐北,"有空回家看看吧。"
  "嗯。"

  目送着徐岭和姚娜的背影在路拐角消失之后,徐北才松了一口气,往身后的树上一靠:"操,点也太背了,怎么想买个奶茶都能碰到徐岭。"
  "喝奶茶吗?"郎九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还记着徐北要带他喝奶茶的事。
  "喝喝喝,走,"徐北往奶茶店里走,"一会赶紧买手机去,我得马上给你乔叔打个电话,我太了解了,他肯定会追着老子问开店的事……儿子,我们没别的选择了,只能开花店了。"
  "不卖夹肉馍了?"郎九趴在奶茶的台子上看他。
  "……那你在花店门口支个摊子卖肉夹馍吧,办月卡,一张月卡一百个馍,送一束花。"徐北都无奈了,点了奶茶以后也趴到了台子上。
  "好。"郎九点点头。
  "二货。"

  自从上次黑衣人把家里号称让贼泪溅三尺的防盗门一脚踹飞破门而入又跃窗而出之后,乔谦对他家的防盗门有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每次回家都离门两米远先站一会,然后再上去推一下,确定门还固定在门框上之后才拿出钥匙开门,开了门之后要先伸脑袋进去巡视一番才进门。
  今天照例是这套程序,不过今天在巡视的过程中手机突然响了,吓得他一个踉跄蹦进了屋里。
  "您好。"新换的手机有点不适应,乔谦掏了半天才掏出来,看到个陌生号码。
  "乔谦先生您好,这里是定川市公安局,需要您配合一下调查……"

  "……调……查?"乔谦愣了,冷汗前赴后继地正准备奔涌而出,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再看号码,是个手机号,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徐北,但声音又不像,"麻烦报一下您的警号。"
  "……他说要警号。"电话里的人犹豫了一下,小声像是冲着旁边说了一句。
  乔谦一下就明白过来了,冲着电话就喊开了:"我靠,是徐北吧,徐北在边上吧,混蛋!"
  "哎哟,"徐北乐不可支的声音传了过来,"乔先生你现在反应真他妈快啊。"
  "让你吓死了!不带这样的,你明知道我现在处于敏感期,吓出好歹来你负责么……"乔谦倒在椅子上,"换新号了?"
  "嗯,听着,有重大事件要你帮忙。"
  "又重大事件?"乔谦刚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绷了起来。
  "给老子找个铺面,要速度,给你三天时间,不用很大,十五平米以内。"徐北一点没犹豫地下了命令。

  "铺面?你开店吗?开什么店?"乔谦懵了,徐北要开店这种事的惊人程度不亚于真有警察来找他去协助调查。
  "……花店,怎么样,你要敢打击老子,我现在就去把你家的门拆掉。"徐北说着就想笑,自己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有一天会一本正经地要开花店。
  "不怎么样……你这种除了玫瑰,连康乃馨都叫不上名字的人居然开花店,你想清楚了没啊?"乔谦了解徐北,这个人如果愿意认真做,开个花店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他怎么想到要开花店的?开个透视麻将班才更像他的风格。
  "别问了,到时再跟你解释,"徐北又强调了一下,"三天之内啊,你关系广,这点小破事一定给我多快好省地办妥了。"

  跟乔谦交待清楚了之后,又给徐岭发了条短信,把新号码给了他,徐北坐在路边的栏杆上晒着太阳,想着还有什么要办的,他推了推撑着栏杆晒得眼睛都眯缝了的郎九:"儿子,想想,开花店还要准备什么?"
  "嗯,"郎九盯着路面发了一会呆,"花在哪?"
  "什么?"
  "开花店是卖花吗?花在哪里?"
  "……操,是啊,"徐北乐了,花在哪呢?别说花了,营业执照在哪呢?他叹了口气,"先回家,你休息会吧,事真他妈多,烦死了,我回去理理头绪。"

  郎九趴在枕头上几分钟就睡着了,皱着眉一副累屁了的样子。徐北拉了拉被子把他光着的背盖上,躺在边上手垫着脑袋开始琢磨。
  办营业执照大概要几天时间,可以等乔谦帮他找到铺面之后再去弄,这之前最麻烦的是联系货源,还得恶补一下鲜花知识什么的,估计得买点书回来折腾……徐北一想到要看书就一股烦躁从脚下腾腾升起。
  他斜眼瞅了一下旁边睡得正香的郎九,好在有个现成的学习工具,但愿他的记忆力没有随着他的狼人能力一块消退。

  徐北轻手轻脚地坐了起来,准备下楼去问一下陈小雨,附近哪里有书店。周围的环镜他挺了解,哪有吃的,哪有玩的,哪有商场,但是哪有书店他是真没留意过,要不是现在要开店,这辈子估计他都不会迈进书店大门。
  刚往床边挪了一步,郎九突然回手一把拉住了他,脸还埋在枕头里:"你去哪?"
  "靠,你不是睡着了么?"徐北蹲在床上吓了一跳。
  "嗯,睡着了,"郎九翻了个身,冲他笑了笑,拉着手没松开,"你一动就醒了。"
  "我去楼下找小雨问问哪有书店……"徐北话没说完,郎九手一带,他就很无奈地倒回了床上,这个劲在他感觉上和原来没什么区别,"你睡你的觉。"
  "嗯。"郎九胳膊往他身上一搭,闭上了眼睛。

  徐北瞬间被他压得有点呼吸不畅,他推了推郎九的腿:"你换个姿势不行么。"
  "熊没带回来,"郎九挺遗憾地说,"好多东西都没带回来。"
  "再去买一个好了,买个更大的。"徐北拍拍他的胳膊,自己也挺遗憾的,那个熊是郎九学会买东西以后送他的第一件礼物,虽然放在床上已经压变型了……
  "不想睡了。"郎九突然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怎么了?"徐北转过头,正好迎上他的目光,赶紧迅速地又转开头。
  "醒了。"
  "什么醒了?你醒了?"徐北没听懂。
  "它醒了。"郎九往前凑了凑,徐北马上感觉到了什么东西碰了自己一下。

  明白了郎九说的是什么意思之后,徐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脖子和脸上都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一阵阵地扑过来,他艰难地侧过身,脸冲着墙:"这位同学,你控制一下,你现在身体还处于恢复期……"
  郎九的手立刻从他背后环了上来,搂着他的腰,手指在他肚皮来回摸着,又往大腿上滑过去:"我已经恢复了。"
  "你恢复了个蛋,一挨枕头就睡得天昏地暗的。"徐北拉开他的手。
  "蛋又不累……"郎九的手很快又摸了回来,这次直接探到了徐北的腿中间。
  "你大爷!"徐北隔着裤子能清楚地感觉到郎九手上的温度,敏感地带被这样的温度一覆上去立刻一阵酥麻,他抓着郎九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郎九没理会他的话,开始轻轻地往下拉他的裤子,徐北有点悲哀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这么干劲十足呢我说……"
  说完他又迅速地趴到了床上,避开了郎九继续在他下面边扯裤子边挑逗的手指。
  "江越说因为我正好青春期。"郎九抽出手,在徐北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下压到了他身上。
  "啊……"徐北也不知道自己这声啊到底是要表达怎么样的情绪了,"我就操了,江越个王八蛋,这他妈上的是什么鸟课!"

  郎九压过来之后又用胳膊稍微把身体撑起来了一点,他怕压坏了徐北,但撑起来的这点空间绝对不够徐北再有什么动作,徐北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只能继续趴在他身下。
  "你听我说。"徐北还想继续循循善诱一下,他不知道郎九在这种情况下做这些事到底会不会有什么恶劣后果,万一因为这种事给郎九带来什么伤害,那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不听,"郎九手在他背上轻轻抚摸着,唇在他肩上轻点着,"知道你要说什么。"

  徐北脑子里又有点锅碗瓢盆协奏曲即将响起的意思,他费劲地抬了抬头,想往后转头看看郎九的情况,可惜脑袋只能转很小的角度,刚够看着墙的。
  墙上有郎九模糊的影子,虽然模糊,但也足够看出现在两人的姿势是什么样的了,徐北的脸一下烧了起来,赶紧移开视线。
  "等等,上回说好下次老子在上面的!"徐北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了,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来。


77

77、浴液绝对是个好东西 ...


  徐北觉得自打跟郎九生活在一起之后,自己的大脑回路变得越来越奇怪,分析得出的结论是因为郎九的回路更奇怪,很多时候正常交流更本无法沟通……
  当然,这绝对不是徐北在关键时刻说出"老子要在上面"这种话的理由,绝对不是,徐北咬咬牙,该去做个智力测试了,自己引以为豪的智力在郎九的攻势下经常呈现疯狂负增长的趋势。
  郎九显然也没想到徐北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又压了上去,在徐北脖子后面轻轻吻着,小声说:"是说下次在上面,现在是这次啊……"
  徐北愣了一下,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暴出一声怒吼:"我操!"

  郎九的思维能力和表达能力和几个月前相比,那是提高了不是一档两档,这样飞速的进步让徐北挺高兴,可没想到已经进步到这种地步,都能玩语言游戏了!
  他瞬间感到无比悲痛,现在动也动不了,沟通又失败……
  郎九没有再给他继续想辙的时间,手很麻利得地把他内裤一拉,直接拉到了腿上,再用脚一勾,他就被脱了个精光。

  "等等,这太惨无人道了,"徐北扭了扭,郎九的腿已经挤到了他双腿中间,正在慢慢用力分开,他想做最后的挣扎,"我教你句英文,我整个初中就学了这么一句高难度的,It's
unfair!"
  "你好罗嗦。"郎九没听懂他说什么,他也没有兴趣去听懂,他已经被徐北身上干净的气息包围着,脑子里只想和徐北贴得更紧。
  郎九的嗅觉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灵敏,但徐北的味道却还是能被他捕捉到,这种味道已经刻进了他的脑子里,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徐北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和说服工作,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郎九在他腰和大腿之间来回的轻抚让他很是分神,已经无法再集中精神继续说什么了。
  身体是有记忆的。
  对于郎九的抚摸和亲吻,甚至是在他背上的轻咬,这些感觉都迅速让身体的记忆复苏,就连呼吸都些不受控制地开始跟着郎九的节奏变得渐渐急促起来。
  他的脑子里开始循环往复地出现之前的片段,郎九在他身上的每一次触碰都让他有种欲罢不能的快|感。

  "好滑……"郎九在他耳边轻声说,脸埋到他肩上,舌尖在他脖子上打着转,手已经伸到了他身下,搂紧了他的腰。
  徐北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郎九的体温在升高,贴在他背上的滚烫肌肤让他喘不上气来。郎九搂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往上轻轻提了一下,动了一下腰:"想进去。"
  "……这种事不用说出来。"徐北埋在枕头里闷着声说了一句,郎九顶着他的坚硬部位也同样灼热,这温度一直能烧到他身体深处。
  郎九没再吭声,手探到了徐北身下,握住了他。
  因为是趴着的姿势,徐北感受到的是双重的包裹和紧压,这一瞬间他本来还没有完全被挑逗起来的欲望一下抬了头,郎九的手不方便动,动作不大,但每一次触碰和□都恰到好处。

  徐北的呼吸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郎九能听得出来,他对徐北的身体有强烈的欲望,但对他来说更强烈的刺激莫过于徐北的反应,每次感觉到徐北的呼吸和身体状态有了变化,都能让他一股火苗从身体里窜出来。
  而这种原来没有尝试过的姿势让这种刺激更为猛烈。
  他一只手继续动作着,另一只手伸到下面,把徐北的腿往一边扶了扶,慢慢顶了过去。刚到入口的时候,徐北的身体突然缩了缩,他停了下来:"疼?"
  "不知道……这他妈是条件反射……"徐北喘着气有点无奈。
  "疼就告诉我。"郎九稍稍撑起身体,按着徐北的肩,轻轻地顶上去,试着往里送了送。

  徐北不得不承认,尽管身体已经很兴奋,但对于完全没有润滑的进入,还是一下就感觉到了疼痛:"我操……疼!"
  郎九看着徐北猛地抓住了枕头的手,一下心疼了,他马上停下,握住徐北的手,紧紧地搂着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套套。"
  "有套套也疼的!"徐北有点郁闷,这时候还要上课么。
  "那……算了……"郎九犹豫了一下,下了决心,尽管他憋得很难受,可也不愿意再弄疼徐北。
  "哎……老子上辈子是不是拐卖了你,"徐北拍了拍枕头,他听得出郎九声音里的失望和强压着的欲望,"去把浴液拿来……"

  原来浴液是这么好的东西,郎九窜进浴室的时候很惊奇,有了这个东西,就不会痛了,这个东西这么好,家里的浴液有好大一瓶,可以用很多很多次。
  郎九手上也没准数,挤了一大堆到徐北身上,冰凉的浴液碰到炽热的身体时吓了他一跳:"操,你洗澡么……"
  "怕你疼。"郎九把浴液瓶子一扔,扑了上来。

  浴液润滑的感觉让他觉得有点兴奋难耐,搂着徐北的腰一提就慢慢顶了进去。徐北身体绷了一下,虽然有了润滑,可是被撑开的瞬间,他还是有点吃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这声微弱的低吟听在郎九耳朵里格外销魂,他压到徐北身上,没有停顿地继续向前,完全进入了徐北的身体。
  温暖的感觉一下包裹住了他,他忍不住在徐北胳膊上轻轻咬了一下:"不疼了吧……"
  "嗯……"徐北低低地应了一声,郎九的身体与他已经紧密地贴在了一起,撑在他身体里轻轻颤动着的部分让他些酸涨却又有些莫名其妙的兴奋。

  郎九进入之后停了一小会,看到徐北没有不舒服的样子,开始慢慢地抽|送,紧实而柔软的内壁挤压摩擦带来的强烈刺激让他呼吸粗重,开始低低喘息。
  这种由轻到重的撞击和郎九弥漫着原始冲动的气息让徐北终于从枕头里抬起了脸,他有些喘不上气来,感觉脑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郎九看着他的侧脸,低下头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搂着他腰的手用了点力,向上带了带:"起来一点好不好?"
  "……干嘛。"
  "好用力。"
  "操|你大爷……"徐北皱皱眉,伸手胡乱往边上一抓,抓到了个枕头,顺手往扔到郎九身上。

  郎九顿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把枕头垫到了徐北的小腹下。这个姿势让徐北看起来很性感,郎九在他腰摸了摸,顺着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腰一挺……
  这次的进入由于姿势的改变而更为深入,直抵身体深处的灼热让徐北一下抓紧了床单,呼吸变得不规则起来,绷紧的手臂和肩背勾勒出了漂亮的线条。
  这种视觉上的强烈刺激让郎九无法控制,他扶着徐北的腰开始了猛烈的动作,每一次进入都直插到底,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徐北的皮肤里。

  "喜欢吗?"郎九身体前倾,抓住徐北的胳膊,向后拉了起来,动作没有停顿地继续一下下进出着,汗水顺着他的脸滴落在徐北的身体上。
  "嗯……"徐北意识开始有些混乱,他想骂人,但开口却只是一声模糊不清的呻吟。
  "说你喜欢。"郎九被徐北这声呻吟勾得浑身都像要燃烧起来了一般,他松开徐北,压了上去,紧紧贴着徐北的后背,握着徐北的手,徐北的手因为紧抓着床单用力而能清楚地看到贲张的血管,显得从未有过的好看。
  "……喜欢。"
  郎九在他耳边轻咬,紧紧压着他一轮又一轮地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着,听着他凌乱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一直不停了好不好。"
  "滚……蛋……"徐北咬了咬牙,总算是如愿地骂出了一句。

  一阵猛烈地进出之后,郎九停下了,徐北的身体对于这种突然地静止有些不适应,像是正要好好享受美食的人突然发现桌上的菜都被撤走了一样。
  "射了?"徐北轻声问了一句,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
  "没,还早。"郎九笑了笑,动作很轻地抽了出来,直起身抓着徐北的腿一使劲。
  徐北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跟玩具似的轻松翻了个身,变成了仰躺着,他看到了郎九微微泛红的脸,匀称而结实的身体上缓缓划滑的汗水,这样的郎九他很难见到,一刹那间他看得有些入迷了。
  "这样可以亲你。"郎九伏下来,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徐北不受控制地抬了抬头,回吻了过去,郎九的舌头马上有了回应,探进了他嘴里,跟他交缠在一起。
  腿被抬了起来,郎九再次挺进了他的身体,按着他的腿开始了更疯狂地冲击,在他脸上脖子上胡乱亲吻舔咬,手顺着小腹勾划着过去握住了,□轻抚……
  "我……操啊……"徐北向后仰着头,身体绷得很紧,这种无法抗拒的巨大快感让他几乎有些脱力,手一下勾住了郎九的脖子,指尖深深陷进了他背上的皮肤中……
  ……

  时间仿佛静止了,四周很静,能听到两人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的呼吸声音。郎九趴在徐北身上,耳朵贴着他的胸口,一脸心满足地笑了笑:"你的心在跳。"
  "废话,"徐北闭着眼,他俩还保持着之前奋战的姿势,"不跳的那他妈是死人。"
  "我是说跳得很快。"郎九胳膊撑起身体,低头很专注地看着他。
  "这算是有氧运动,懂不,心跳快也正常,"徐北慢慢翻了个身,从郎九身下爬到床沿上,"哎,我这把老骨头真不容易。"
  郎九笑了起来,直接一跳就下了床:"你都不用运动,还累,以后也不要在上面了。"
  "去你|妈的!"徐北坐起来踹了他一脚,有点没面子,自己以前跟姑娘上床也他妈没这么累啊……
  郎九搂着他往浴室走,一手举着浴液,喜滋滋地晃了晃:"这个东西好。"
  "滚……"徐北劈手拿过浴液,看来真得去买润滑剂了,再这么下去,以后洗澡都会有在办事的错觉。

  洗完澡之后,徐北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看着郎九换好了床单又抱着床单跑进浴室去洗,他喊了一句:"放着吧,明天再弄。"
  "为什么?"郎九探出头来看着他。
  "你不累啊,放着吧。"徐北觉着这好歹也算是体力劳动了一把,他刚看了一眼时间,劳动了快一小时,郎九的身体对普通人的状态还没完全适应,"你别真累出毛病来,老子还得养个残疾,那我们干脆就去沿街敲碗得了……"
  "放心,"郎九把床单一扔,走了过来,直接蹦上了沙发,腿往他身上一跨,捏着他下巴,"我身体好,你没有发现吗?"
  "滚一边去。"徐北推了推郎九,手碰到他光滑的肌肤却又忍不住捏了一把,然后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上脚踹了一下。
  郎九往一边挪了挪,躺下来枕着徐北的腿:"我睡一会好不好。"
  "哟,郎大爷你不是不累的吗,"徐北乐了,抓抓他乱七八糟的头发,"睡吧,我也迷糊一会。"

  俩人直接睡到了晚上九点多,起来直接出去吃宵夜了。路过楼下老头家的时候,徐北跟陈小雨打听了一下书店的位置。
  陈小雨看到他俩就两眼放光的强烈要求带他们过去,徐北正打算想个委婉的理由拒她,郎九在背后慢悠悠说了一句:"太晚了,明天要上课。"
  徐北出了巷口都没止住笑,乐得不行,一个劲拍郎九的肩膀:"哎哟我的儿,现在说话真牛逼,我突然开始想念江越了,得给他颁个优秀教师奖啊。"
  郎九没空理他,东张西望地找吃东西的地方,他饿得厉害,听觉嗅觉都退步了,就只有食量还是没怎么减,现在劳动了一番,又错过了晚饭,饿得他看到广告牌上的汉堡都想扑上去啃一口。

  "去吃烧烤吧,"徐北的电话响了,他一边掏一边指了指前面的烧烤城,"再来点小酒,嗯,生活挺完美。"
  电话是乔谦打来的,刚一接通他就嚷嚷开了:"快膜拜我!"
  "靠,凭什么。"徐北乐了。
  "多快好省的命令一下来,我这就已经帮你办妥了,你说要不要膜拜一下!"乔谦挺开心地继续嚷。
  "必须膜!从头到脚摸一遍!"
  "少贫,我跟你说,这是我跟人抢来的,就在大学城,绝好的地段,房租如果直接付一年,差不多就是扶贫价,怎么样?"
  "你说行就行,去交钱,从我那张卡里取,密码是你生日。"徐北对于乔谦的高效率很是感动。
  "不用,第一年房租我已经帮你交了,算我送你的贺礼。"
  "贺什么?"
  "浪子回头啊徐先生!"

  徐北挂掉电话,往郎九背上呼了一巴掌,又伸了个懒腰:"儿子,搞定一半了,去庆祝一下,明天就得开始忙活了。"
  "庆祝什么?"
  "嗯……庆祝我俩重获新生吧。"


78

78、徐岭看见了 ...


  乔谦给他们找的店面虽说只有20平米,但地段很合适,在大学城。
  徐北高中的都没毕业,自然不知道大学生的消费习惯,但乔谦念大学时他看在眼里,此人大学期间只做三件事,吃饭,睡觉,泡妞。
  所以饭店和花店生意应该都差不了。

  "别的花你都不用进太多,大众口味的有点就行,但是玫瑰得够数,"乔谦蹲在店面门口,看着徐北和郎九在屋里收拾放花的架子,"我那会尽买玫瑰了,各种玫瑰……"
  "废物,买那么多玫瑰,结果到现在晚上还得靠右手活着,"徐北乐了,拿着块抹布在手上转着,"我泡妞从来没买过花。"
  "那不一样,质量不同。"乔谦点了根烟,并不介意徐北揭他底。
  "都是妞,就看成本……"
  "你这人就是没素质,什么事到了你嘴里就没正形了。"

  郎九在扫地,听他俩就泡妞的经验问题争执不下地说了半天,最后插进来一句:"反正你们现在谁也没泡到,都一样。"
  "我靠!"俩人都被郎九这句话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记得这孩子以前说话好像不利索啊,现在这么顺地就能往外出溜了?"乔谦挺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郎九。
  "人家现在牛逼,随便就能一句话噎死你,"徐北推了郎九一把,"去打点水。"

  定川本地没有鲜花批发商,所以徐北是从城北的一家鲜花市场进的花,他没太管品种,现在刚到春天,花的品种也不多,只按乔谦的指示,玫瑰多要了些。他现在只是想把店里都摆满,让人看上去不是凑合事的就行。
  这个时间开花店其实并不很合适,花的进价都挺高,而且情人节已经过了,徐北要不是被徐岭追问了那一下,也不会就在这个当口决定开花店。
  只是这话已经说出了口,他不想再改,在徐岭的心里,他这个哥哥已经成为习惯性不靠谱的代表人物,他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让徐岭再有别的想法。

  花拉过来的时候徐北挺满意,起码看上去都不错,往店里一摆,也有点样子了。
  "这就算完事了。"徐北拿了张椅子往屋子里一放,坐了下去,盯着一屋子花看了半天,觉得挺有感觉。
  郎九抱着本书靠在墙边翻着,这是昨天去书店买的,上面各种鲜花保鲜造型什么的东西,连图片带字的看得徐北脑浆子疼,随便看了几眼就扔给了郎九。
  "要去买点药。"郎九从一个桶里把花拿出来,对着花的杆子看了半天。
  "什么药?"
  "保鲜用的,阿斯匹灵,维生素C,"郎九把书翻开递到徐北眼前,"很多保鲜的办法,这个最简单最快……"

  徐北去药店按郎九的要求买了一堆药,回来的时候发现店里居然有客人在挑花了,他吓了一跳,连价都还没弄明白就有人来了?
  挑花的是两个小姑娘,看中了店里的白色马蹄莲,然后其中一个小姑娘转头看着郎九:"这个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送给一对恋人合不合适啊?"
  徐北一条腿正往店里迈,一听这话就有点头大,说实在的,他是去进货的时候才知道这玩意儿叫马蹄莲的,花语是什么谁他妈知道?徐北觉得这还没开张呢,就要出洋相了……
  "忠贞不渝,永结同心。"郎九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啊,那这个合适啊。"小姑娘一听,就开始往出挑花了。

  徐北一把拉过郎九,压着声音小声问他:"操,你怎么知道的?瞎编的么?"
  "书上写的,"郎九拿过书翻到最后几页,密密麻麻全是花语,"还没有看完……"
  "儿子,你牛逼。"徐北拍了拍他的肩。
  在姑娘挑花的时间里,徐北看着柜台下面的包装纸直犯愁,没有实际操作还真没想到开个花店这么麻烦,一会人家挑好了花,要包装的话……该他妈怎么包?

  "多少钱一支啊?"一个小姑娘挑好了花之后又看着郎九,另一个干脆就一直在看他。
  "……问老板。"郎九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正缩在柜台后边研究包装纸的徐北。
  徐北差点脱口而出想说不知道,他迅速抓过进货单找进价,然后也没多考虑,加了几块钱就报了价:"十块。"
  "呀,便宜点嘛,这么贵。"小姑娘走过来,冲他撅了撅嘴。
  徐北瞬间有点发酥,他最扛不住水嫩嫩的小姑娘冲他发嗲,差点就想给人家打个对折了,不过郎九一直盯着他看,看得他无比清醒,对着那妞笑了一下:"这已经是美女打折价了,我们还没开张呢……"
  "那我们是第一位客人啊,你应该大吉大利送我们才对嘛。"另一个妞也过来了,这话说得徐北想哭,小姑娘一个比一个能说。

  "送你们这个吧。"郎九从一桶玫瑰里抽了几支出来,很漂亮。
  "啊,好啊,"小姑娘马上点头,她们本来也没想着真能白要了马蹄莲,能白拿几支玫瑰也挺不错的了,"那帮我们把花包一下吧,我们一会过来拿。"
  "挑一下包装纸吧。"徐北把放插着各种包装纸的小架子推到小姑娘面前,看着郎九,有点想发火,什么啊就白送了,还好几支!操,这就他妈是个败家玩意儿!

  小姑娘交完钱转身出了店门之后,徐北跳起来一巴掌拍在郎九背上:"你真牛逼,开口就送,要送也送便宜的啊……"
  "这几朵明天就会蔫了,"郎九皱皱眉,把那几支玫瑰递给徐北看,"杆子断了。"
  徐北接过来看了看,几支花的花梗的确都断了或者裂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他第一次进货没经验,胡乱挑了就拿回来,这样的花如果今天卖不掉,明天就得扔。

  徐北没想到郎九还挺有脑子,把这几支明天就有可能要扔掉的花送了小姑娘,也算卖了个人情,没准人家一开心,回了学校还能帮着宣传一下。他用手指戳了戳郎九的脸:"好吧,表扬一下……现在说说包装,你会包吗?"
  "不会。"郎九很干脆地回答,又从柜台下边拿了本书出来开始翻。
  徐北凑过去瞄了一眼,上面全是图片,插花和花束包装都有,也是书店买的,看样子他是打算现学了。徐北蹲在包装纸面前,刚小姑娘挑了几张出来,他又给配了一下颜色,感觉差不多了,就一古脑全扔到郎九面前:"这第一单生意就看你的了,帅哥。"

  其实包花的纸,样子无非就是常用的那几种,在徐北看来,最终效果就跟包小孩的蜡烛包差不多,关键是搭配的花叶和造型。
  郎九折腾了半天,照着书上的一张照片开始选花,用的是一种长得跟菜花似的小黄花搭配,徐北查了一下进货单,那种东西叫叶上黄金,看上去很像满天星,颜色一个白一个黄而已。
  选好花,郎九又按着图片重新挑了一张淡粉色的皱纹纸和一片白色的纱,徐北的工作就是在他把花按图片上的样子插好之后帮他扶着,然后看着他神情专注地把纸整出形状来,再扎上。
  "差不多得了,不用一模一样。"徐北发现郎九有个毛病,他要学的东西,必须弄得一模一样,否则就不停手。
  "不一样呢。"郎九指指图片。
  "靠,那可能一样吗,"徐北手都酸了,用胳膊肘把书往柜台边上一推,直接推到了地上,"行了,快扎个蝴蝶结完事了,你这脑子有时候挺活泛,有时候呆得跟陨石差不了多少。"

  最后郎九不顾徐北的强烈反对,给这束花弄了个绿色的蝴蝶结,扎好之后他很得意地看着徐北:"好看吧?"
  "非得弄个绿的吗?"徐北对于蝴蝶结的接受范围只到红色,超出这个范围他就怎么看怎么别扭了。
  "好看。"郎九很肯定地点头。
  "随便你吧,"徐北甩甩手,除去这个绿色的蝴蝶结,他对这束花很满意,郎九动作并不熟练,但他包出来的这束花还挺有样子,"一会人家要是不喜欢这个颜色,你再给换吧。"
  "会喜欢的。"

  小姑娘回来的时候,对花束的反应很热烈,并且对那个绿色的蝴蝶结表示了加倍的喜欢,这让徐北有点无法理解。
  "帅哥老板,下次我们来买花要打折哦,"小姑娘因为赠送的玫瑰也被包上了白色的纱和一个小小的蝴蝶结而非常开心,"我会带同学来买,要给我们低价哈。"
  "嗯,这个好说,"徐北发现小姑娘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于是嘴角勾了个笑容,"就当交个朋友了。"

  送走了小姑娘之后,郎九走到他面前,伸手直接往他下巴上一捏:"你是故意的吗?"
  "什么故意的?"徐北斜眼往外边看了一下,没人经过,也就没去拍开郎九的手。
  "刚才对她们那样笑。"
  "老子笑一下还不行了?"
  "你没有对我那样笑过,"郎九有些郁闷,"很好看的。"
  "哟,"徐北忍不住乐了,推开他的手,"那是泡妞专用笑容,你是妞么?"
  "可是……"郎九有些情绪低落,原来徐北这么好看的笑容并不属于他,这让他非常失望,原来徐北还有不会给他的东西。
  徐北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推了他一把:"我说,你不是吧,这就郁闷了?"
  "嗯。"郎九没再说话,转身拿了徐北刚买回来的药,开始往花桶里配药水做保鲜。

  徐北看着他弯着腰的背影,有点感慨,这孩子是太敏感呢,还是太呆了呢。
  "郎九同学。"徐北叫了他一声。
  郎九像是没听见似的,没回答,也没看他,依旧低头忙自己的。
  "糊糊?"徐北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看来这家伙是生气了,他忍着笑继续叫,"郎大爷?"
  郎九干脆拎着桶走到店外面去了,徐北乐了,坐在椅子上把腿往柜台上一搁:"宝贝儿。"
  "嗯?"这回郎九马上有了反应,转过头看着他。
  "亲爱的,"徐北笑得不行,脚尖晃来晃去地,"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你知道么,人呢,都是有很多面的,"徐北靠在椅子上,看着站在他身边的郎九,"有很多时候得装给别人看,笑也好,开心也好,装出来的都不是真的。"
  "不懂。"郎九觉得自己从来就没装过。
  "就知道你不懂,"徐北叹了口气,"说直白点吧,就刚才冲那妞那么笑,就是装的,懂了吗,假的,反过来呢,我对你不会那么笑,跟你在一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个是真正的我……"
  "现在懂了。"郎九突然打断了徐北的话,他明白了徐北的意思,别人看到的徐北,不一定是他真正的样子,而自己看到的才是。
  他很开心地弯下腰,在徐北的嘴上亲了一下,想了想又低头在他脑门上亲了亲。
  "别得寸进尺啊,"徐北在脸上胡乱擦了几下,"亲个没完了是吧。"
  郎九笑笑,撑着椅子背又弯下腰来,打算再找个地方亲一口。

  门外传来一声喇叭响,徐北从郎九身侧探了探头看了一眼,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他一把推开郎九,跳了起来。
  郎九回过头,看到了门外停着一辆摩托车,从车上下来的人把头盔一摘,慢慢走了过来。
  是徐岭。

  徐岭在门外已经停了两分钟,一开始是为了确定乔谦说的地址是不是这里,之后就看到了坐在里面的徐北。
  但他没有机会马上走进去,因为郎九走了过去,之后俩人之间的举动,他因为猝不及防而全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如果不按喇叭,不知道他俩还会不会继续有更出格的举动。
  尽管之前他已经对郎九和徐北的关系有过猜测,但那只是猜测,当事实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他眼前时,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怎么来了?"徐北跳过两个花桶蹦到了他面前。
  "乔哥告诉我你开始弄了,"徐岭看了一眼郎九,有些不自在,"我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地方……算了,你先忙着。"
  徐岭实在有些尴尬,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徐北突然明白了过来,徐岭怕是看见了什么,他不能让徐岭就这么走了,如果不解释清楚这件事,以徐岭的脾气,恐怕他没机会再开口,"一会吃个饭。"
  "你有事要跟我说?"徐岭回过头看着他。
  "嗯,很重要的事。"


79

79、徐北的麻烦还没完 ...


  徐北安排郎九把店里收拾妥当就先自己回去,他拉着徐岭去找地方吃饭谈心,可是刚在大学城一个小馆子里坐定之后就有点后悔了。
  这事怎么说?是只说他和郎九的关系,还是要顺带说些别的?
  徐岭不是傻子,他从小就聪明,而且经过徐北长期不断地努力,现在他对徐北说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不相信的,如果没有让他完全挑不出漏洞和毛病的理由,只会让这件事变得更纠缠不清,而且也许会让徐岭对自己的失望加深。
  所以他握着一杯热茶,看着徐岭好几分钟,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徐岭到是很有耐心,点完菜之后就慢慢喝着茶,也不看徐北,喝完了一杯茶之后才扫了他一眼:"看得过瘾不?"

  "还成,"徐北笑了笑,"多少年也没这么认真地看过你了。"
  "有心得吗?"徐岭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上来回敲着。
  "我发现咱俩是真的越长越不像了。"
  "嗯,乔哥说因为你一脸痞子像,"徐岭难得的好脾气,很有耐心地陪着他东拉西扯,"我还是挺正气凛然的。"
  徐北乐了,靠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再拖下去也没意思了,能说多少算多少吧:"你刚看到什么了?"
  "看到不少,"徐岭又倒了一杯茶,看着茶水,"怎么,要灭口吗。"
  "舍不得,"徐北咬咬嘴唇,习惯性地想抽烟,摸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抽了,"我去买包烟。"
  "我有。"徐岭扔过来一包烟。
  "我操,"徐北愣了,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徐岭是个乖孩子,从小到大都是,虽然徐北从高中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家,和徐岭的交流也并不不多,但他始终认为徐岭是个很自律的人。抽烟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只是对于从小就讨厌老混蛋抽烟的徐岭来说,的确让徐北无法想像。
  "高中,"徐岭看了他一眼,拿了根烟自己点上了,"怎么了,吓着你了?"
  徐北没说话,沉默着也点了一支,连抽了好几口才慢慢吐了口烟出来:"没,就是没想到。"
  "你对我的印象停留在几岁?十岁?十二岁?"徐岭笑笑。
  "……对不起。"徐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没给谁道过歉,这下却除了这句对不起再也找不到别的可以说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恨你?"服务员开始上菜,徐岭点了酒,给徐北倒上。
  "也不是……"徐北手指在杯子上轻轻地敲着,"不过……不是么……"
  "不是恨你,就是想不通,"徐岭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咽下去,他要的是二锅头,从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你肯定体会不到那种感觉,一直宠着你关心你,去哪都带着你的人,有一天突然不理你了,你再也见不到他了,是那种……被人扔掉了的感觉。"

  徐北的拿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这种感觉也许他真的不能完全体会,但他知道这种痛苦,就跟郎九说"不走"的时候一样吧……
  "我……"徐北看着徐岭,他脸上看不出多少痛苦,挺平静,一时也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得拿着酒杯在徐岭的杯子上碰了碰,一口喝光了。
  "现在没事了,"徐岭也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真会去开店……你退休了吗?"
  "操。"徐北正在倒酒,一听这话乐了,差点把酒倒到桌上。
  "顺利吗,有要帮忙的就打电话给我,我最近没什么事,就准备答辩了,挺闲的。"
  "还行,你不用管我,操心自己就行,以后给你女朋友送花就跟我这拿,别的不能保证,花管够。"徐北掐了烟夹了块肉。
  "我从来没给她送过花。"徐岭笑笑。
  "嗯,这点随我,"徐北点头,想了想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你俩确定了吗?"
  "本来不想这么快,妈着急,"徐岭放下筷子,"我看你估计也没戏了,所以我还是早点确定吧,省得她总说……"

  话说到这份上,算是终于步入了正题,徐北被这句话噎得差点呛着,半天才把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徐岭这算是抱怨还是别的什么?
  "你别因为我怎么样,你才多大,这事急个毛,"徐北皱皱眉,"我就是觉得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来着,姚娜,我总得有点不靠谱……"
  "我有数,说你的事吧。"
  "……不知道怎么说,你问吧。"
  "行,"徐岭也不客气,给徐北夹了一筷子菜就开始问,"那个郎九,你说是你朋友家的孩子,哪个朋友?真是你朋友家的孩子?"
  "你不信?"徐北以为徐岭会先问他和郎九什么关系,他还打算咬牙承认了的,没想到徐岭会先问郎九的身份,弄得他完全没防备。
  "换你你信么,再说我问过乔哥,要真是你朋友,我问他的时候他不会不肯说。"
  "是没法信……他是这么回事,"徐北有点头疼,"他是我捡回来的。"

  徐岭一口酒喷了出来,赶紧扯了张纸巾捂着嘴,半天才缓过劲来,盯着徐北的眼睛。他没法相信这句话,这话哪怕不是徐北这种一向满嘴跑火车的人说的,换成个从来没说过瞎话的人说出来,他也有点难以相信。
  "真的,"徐北迎着徐岭的目光,他豁出去了,除去狼人这一条,别的他什么都可以说出来,"在北岭的山里捡的,没有父母,就一个人,捡到他的时候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话都不太会说,我还给他请了老师教他……"
  "徐北!"徐岭把筷子一扔,在桌上拍了一下,他简直对徐北无语了,"你拍电影呢?你要不想说,何苦把我叫出来搞这么一出!"
  "操,我说的就是实话!要不你去安河师大找那个老师,名字我都告诉你,叫江越!他教过郎九,他知道怎么回事!"徐北急了,他差点就想说出狼人的事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要真说了,徐岭就两种可能,一是站起来就走,以后再也不会理他,另一种就是立刻把他扭送精神病院。

  徐岭没说话,徐北的表情跟反应都和以往扯蛋的时候不同,徐北不管撒多大的谎,扯多不靠谱的淡,永远都是悠哉游哉的样子,从来不会着急,也不会急着要找证人。
  只是这次的内容比哪次胡扯都更让人难以接受,徐岭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了。
  "好吧,这个就算是真的,"他捏捏眉心,"那你这算不算拐卖人口?"
  "我拐了往哪卖啊……"徐北叹了口气,想起来自己当初把糊糊从北岭弄出来的时候还真就是想卖掉它,没想到现在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看那孩子挺小的,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徐岭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徐北跟谁好,跟男人还是女人,他最担心的是徐北这永远惹不完的麻烦,"那你算是诱|奸未成年人吗?"
  "我操!"徐北声音都失控了,这一嗓子喊得旁边好几桌的人都转了脸看着他们。

  徐岭这句话正好戳中了徐北的痛处,徐北眼泪都要飞溅了,徐岭怎么就能咬定他和郎九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另外,是不是就觉得郎九年纪小,所以就一定是他怎么着了郎九呢……但这话他又没法明说,只能咬着牙一脸悲痛地看着徐岭。
  "……我用错词了,"徐岭说这话也没经大脑,就一着急就突噜出来了,这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换个问题。"徐北喝了口酒,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以前不是左一个妞又一个妞来回换的么,"徐岭小声问,这也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怎么突然喜欢男人了?"
  "我没喜欢男人……从理论上来说,我现在还是对女人有兴趣,"徐北其实自己也想不通这个问题,被徐岭这么一问,格外地别扭,"如果一定要说男人,我就对郎九有点那什么……"

  徐岭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又试着问了一句:"就是说你对别的男人没兴趣?乔哥挺帅的,你有没有……"
  "操,你真能举例子,老子就算真的是个男人就有兴趣也不能是乔谦啊,"徐北无奈了,又点了根烟,"乔谦我俩去澡堂子都去了无数次了,哪没看过,比赛打手枪都不知道多少回,要有什么早有了。"
  "那就是说,你只喜欢那个孩子……和女人们,"徐岭拿出手机,按了几下,凑到徐北眼前,"那你看到这些东西有感觉吗?"
  徐北往手机上一看就愣住了,劈手就抢下了手机,难以置信地看着徐岭:"我说,你手机里居然存着A片?"
  "同学存的,他手机内存不够,"徐岭笑了,从他手里把手机拿回来,"不过我也看,这么大惊小怪干嘛,你以前不也总看么,这个是正常男人都会看的东西吧。"
  徐北看着低头摆弄着手机的徐岭,突然有点难受,这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他吃惊和难以接受的是,自己错过了徐岭一点点长大的过程。
  自己记忆中,徐岭还是那个跟在他身后叫着哥哥的小孩子,在他把自己和这个家隔离开的日子里,徐岭慢慢长大了,会抽烟了,看A片了,交女朋友了,马上就要工作了……而这些,他都不知道,他错过了。

  "有感觉吗?"徐岭并不知道徐北想的是什么,又追问了一句。
  "废话,这种场合没感觉,"徐北有点郁闷地回答,"没人的话没感觉才怪了,我真的除了郎九这一个男人,对别的男人都没兴趣。"
  "那……你是打算一直跟他在一起了吗?"
  "应该是吧,"徐北叹了口气,"你可能不太明白,我有朋友,有弟弟,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但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我一个……"
  "我懂,我能明白,"徐岭打断他,咬了咬嘴唇,"其实你跟谁在一起我没所谓的,我只是希望你不管跟谁一块,以后能安安生生的,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就这么一个哥,我真不想成天总觉得你会出事。"
  "放心吧,你哥现在是下定决心要痛改前非,回炉重炼,重新做人什么的了。"

  郎九把所有花的保鲜都做完之后,把花都在架子上摆整齐了,然后又扫了扫地,这才满意地停了手,看了看时间,八点多了,天都黑透了,他准备关门回家。
  徐北给他留了钱,让他一会自己买点吃的,他本来想直接买熟食,后来想想,还是打算去买菜回家做,这样比较省钱。
  关店门的时候,郎九听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发动机的声音很大,听起来有四五辆。郎九见过这样的车,拆了排气管上的消音器,以前他很受不了这种声音,现在听觉没有那么灵敏之后还算习惯了一些。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几辆车都在他身后停下了,全都开着大灯,灯光齐刷刷都照在他身上,他锁好门才转过了身。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一般人肯定睁不眼,或者条件反射地会用手挡着眼睛,郎九却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眨眼,他透过强光看到了车上的几个人,挺壮的四个人,每个人肩上都架着一根钢管。
  郎九皱了皱眉,这是什么人?

  最前面的人下了车,玩着手里的钢管慢慢走了过来,他对于郎九在这种情况下的反应有点不爽,这小子居然连眼睛都没眯缝一下。
  "徐北呢?"这人一脸横肉,说话的时候满脸的肉都跟着颤,身后的人也都从车上下来了,慢慢围了上来。
  郎九心里一阵烦燥,他知道了这几个人是来找徐北麻烦的,现在他该怎么办?
  "徐北不在。"郎九不想和这几个人多说话,绕开了这人就走。
  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钢管挥动时带起来的风声,郎九没有回头,直接弯了弯腰,一根钢管从他头上扫了过去。


80

80、狼糊糊的守卫绝招 ...


  徐北在西区混了十年,除了没打过劫,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一件没少干。但他不喜欢拉帮结派地在街头逛荡,觉得那样特别傻逼,开始掏包之后,更是懒得跟同行交流心得,是很多人眼里的异类。
  掏包这种行当,一般都是团伙行动,一来是有个照应,活会好做些,二来是一旦被人发现了,更容易转移逃脱或者是威胁失主。而且一个一个帮派团伙之间,都是有各自地盘的,一般本地的扒手都不会轻易到别人地盘上给自己找麻烦。
  徐北却不,想去哪去哪,想什么时候下手就什么时候下手,经常是几个人盯了老半天的活,徐北一晃过去,这一趟就白遛了。
  所以徐北的不守规矩得罪过很多人,为此也被不少人蹲过,只不过他也不是个光靠手灵活就出来混的人,打架不能说有多牛逼,但要真想伤了他也不是容易的事,再说他逃跑的技术那是比掏包更上一层楼。
  也不是没人能收拾他,可这些人都忌惮一点,班大同。

  班大同是定川一霸,他跟徐北之间的恩怨没人清楚具体是为什么,光知道班大同成天开着他的悍马,没事就在城里转一圈,找徐北,并且放过话出来,能让徐北死的人,只有他。
  就为这一点,就没人敢轻易把徐北怎么着了,惹得起徐北,惹不起班大同。
  只是折腾了几年,徐北重伤住院的事有过几回,但更多的时间里还是活得挺滋润,该干嘛干嘛,班大同还是没事就玩一把猫捉老鼠的把戏,一直也没有如他所说的弄死徐北,谁也不知道这算个什么事,对徐北再大的火也只能憋在心里。

  可现在不同了,班大同失踪了,传言很多,死了,跑路了,出家了……不管什么猜测,总之班大同是不见了,他的地盘也放了手,道上除去几个长期被他压着翻不了身的开始暗地里争地盘,另一帮人总算是盼到了出气的一天。
  没有人再说只有他能让徐北死了。

  梁老四是第一个行动的,徐北在他手上抢的活多得都没数了,总之是只要徐北没钱用了上街转一圈,他就一定有弟兄被黑,他想出这口气想了很久了。
  只是没想到徐北会突然不做了,莫名其妙地跑到大学城开了个花店。
  玩够了就想上岸?哪有这么好的事,徐北这一身黑债背着,扭脸就想洗白,没那么容易,就算是想上岸,也得废了手再说!

  可惜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徐北居然不在店里,只有这么个半大小子,而且看样子挺嚣张。
  梁老四这边两棒子都抡空了之后,他对眼前这个高他半头的孩子有了些提防,这小子可能练过。他冲几个弟兄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同时抡着钢管扑了上去。
  只个人都不是吃素的,今天来就是要见血,这一下出手都没留余地,直接瞄的都是脑袋。

  郎九转过身的时候,几个人的钢管已经抡到了他眼前。这要放在以前,这样的货色别说是四五个,就是四五十个,他也不会眨眼。
  但现在不同,他感觉稍微有些眼花,其实往后退退也能避开,但他没有这个习惯,他已经躲了一次,不打算再躲第二次。
  几根钢管的速度和力度他都还能准确地判断出来,所以他选择了离他最近的那一根。

  梁老四抡出的钢管被郎九一伸手稳稳接住的时候,他心里沉了一下,还没等他有进一步想法,被郎九握住一头的钢管已经以他无法看清的速度猛地撞了回来。
  郎九稍稍偏了偏头,在其它的钢管落到他肩头时,手上的这一根已经准确无误地被他一推,砸在了梁老四的鼻梁上。
  他没发出声音就那么仰面朝天老向后倒了下去,不是他不想叫,是这一下劲太大,他好像听到了自己鼻梁裂开时发出的声音,疼痛让他什么声音也无法发出。

  砸在郎九肩上的几下,很疼,郎九皱了皱眉,已经有路人往这边看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跑。他知道如果继续打下去,这几个人不是他对手,但如果闹大了,会给徐北带来麻烦,他必须跑掉。
  "追!"梁老四没想到会碰上这么个主,恼火地也顾不上鼻子正在剧痛,并且已经流了一脸的血,拿着钢管忍着痛蹦了起来。
  郎九跑了几步,听到身后杂乱的脚声跟了上来,还有摩托车发动的声音,如果开着车追他,他肯定跑不掉了。
  正烦躁时,他看到前面的岔路口一个人影一闪,拐进了一条小巷。
  郎九愣了一下,迅速跟着那人影拐了进去。

  这是条死胡同,郎九拐了两个弯跑到头的时候看到了尽头的墙上蹲着的人,他停了下来。
  "小废物,"沈途笑了笑,"疼吗。"
  "不疼。"郎九回答,偏着头听了听,那几个人也进了巷子。
  "为什么跑?"
  "会给徐北惹麻烦。"
  "长大了啊……待着别动。"沈途从墙头跳了下来,在空中漫开了一阵黑雾。

  梁老四对这一带很熟,看到郎九跑进巷子时,他一阵暗喜,那是条死路,他带着人冲了进去,但刚拐过最后一个弯时却愣住了。
  那小子站在巷子尽头,他的面前站着……一只黑狼。
  这跟郎九的白色长毛不同,不会有人把沈途误认成狗,他身上狼的特征太明显。
  梁老四只在运物园和电视上见过普通灰狼,跟狗差不多大,但眼前这只却超出了他的想像,如果站起来,这只狼估计会跟他一样高。
  这不是动物园里让人参观的那种完全没有生气的狼,这是一只真正的野兽。

  这只黑狼紧紧盯着他,一步步地走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低吼,这种声音让梁老四脚下升起一阵寒意,再看这狼的眼睛,他禁不住退了一步。
  无论做什么事,面对对手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不管对方是人,是狼还是别的什么,只要第一步是你退了,就必然会失势。
  梁老四这一步一退,身后几个人一下都慌了,加上这时黑狼突然一扬头,冲着他们露出了两寸长的獠牙,几个人吓得一激灵,"啊"的一声扭头就跑,梁老四也顾不得体面了,跟着也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回头看着这黑狼有没有追上去。

  徐北吃完饭之后和徐岭站在路边,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两个人都说出了很久以来不曾想过会说的话,就像在梦里憋着尿,好容易把自己憋醒了,然后跑进厕所一气儿尿完了那么畅快。
  "我送你回去吧。"徐岭坐在摩托车上看着他。
  "你行么,这算酒驾啊。"徐北笑了笑,坐到了后座上,本来他不想让徐岭送了,但心里有点不踏实,想快点回去看看郎九一个人情况怎么样。
  "我这还没到一半呢。"徐岭发动了车子。

  到巷口的时候徐北就下了车,没让徐岭进去,要没人送,徐岭一个人肯定出不了蜘蛛巷。
  "你那个女朋友……"徐北想了想,还是又提了这个话题,他始终对那个美女有点放不下心。
  "我有数,你别管了,"徐岭一条腿撑着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是傻子,看女人就算学不来你一半,起码也有你十分之一,够用了。"
  "……操,"徐北乐了,"快回去吧。"

  看着徐岭的车拐了弯,他才转身快步往家里走。到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亮着灯,郎九回来了,他放下了心。
  不过他把房门打开的时候愣了一下。
  郎九站在客厅里,光着膀子,肩膀上一片乌青,沈途大模大样地坐在他家沙发上。
  "你……"徐北指了指沈途,这家伙怎么跑这来了,不过他没顾得上这个茬,他更关心的是郎九的伤,"我说这又怎么了啊,怎么又他妈伤了!"

  郎九有点郁闷,他不想让徐北看到他的伤,怕他担心,可现在不比从前,这样的伤有一个小时也就好了,现在肩膀上的淤青一大片,藏都没有地方藏,就算穿着衣服,晚上一上床也会被徐北看见。
  "关店的时候碰到几个人……"郎九拿过衣服穿上,犹豫了一下,"好像是找你的。"
  "什么人?"徐北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班大同,但马上又否定了,班大同的人不是这种风格,再说班大同一失踪,他手下的人都散了,大多是怕人寻仇,甚至很多都离开了定川。
  "你仇家还不少啊。"沈途慢悠悠地开了口,嘴角挂着笑容。
  "你怎么在这?"徐北这才想起来问,"你不是应该去周游世界维持你们乱七八糟的狼人世界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沈途笑了起来,"我一直都在定川,我为什么不能到你家来串串门。"
  徐北想起来好像林睿他们的老巢都在定川,沈途在定川也有固定的住处:"今天晚上出什么事了?你给老子交待清楚。"

  沈途随便描述了一下那几个人的样子,徐北马上知道了是谁,踢了一脚凳子,咬着牙骂了一句:"梁老四那个逼养的,操!老子明天就去蹲他……"
  "你算了吧,"沈途笑了笑站起来,"小九都知道躲着点,怕给你惹麻烦,你还迎着麻烦就打算上了。"
  徐北看着郎九,有点吃惊,这个当初在街头打架他喊都喊不住一定要出手伤了人才知道停手的人,现在居然知道碰上事躲着?
  "我走了,你俩休息吧,"沈途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一直在定川,有麻烦找我。"
  "哟,合着定川的地下黑老大是您老人家。"徐北对于郎九不给他惹麻烦这事很是感动,嘴上却没放过任何可以挤兑沈途的机会。

  沈途走了以后,徐北跑到楼下,问陈小雨要了点跌打药水,据说这个药水是房东老头自己配的,平时巷子里哪家有个跌打肿痛的都上他家要点。
  徐北拿着小瓶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一股酱油味,又对着灯晃了晃:"这他妈不会就是一瓶酱油吧。"
  "不是酱油。"郎九老实地趴在床上,等着徐北给他上药。
  "你还能闻得出来么,"徐北往手上倒了点,在郎九肩上开始搓,"疼么?"
  "不疼,"郎九侧过头笑了笑,很享受的样子,"酱油不是这样的味道,这个我能闻出来。"
  徐北弯着腰站在床边搓了一会,觉得累,干脆上了床,跨了腿坐在郎九屁股上接着搓,这样得劲多了。
  "你在上面了。"郎九眯缝着眼,笑得露出半边酒窝。
  "去你大爷的,"徐北起身又往下狠狠一砸,"老实点,小心老子干死你。"
  "以后我还是上面。"郎九没理会他,闭上眼又接了一句。
  "操!"徐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你他妈有完没完!"

  晚上睡觉的时候郎九一直贴着徐北,不管徐北怎么翻身,他都锲而不舍地用胳膊环着徐北。
  "你别跟个八爪鱼似的,"徐北有点无奈,"还睡不睡了?"
  "睡,"郎九胳膊还是搂着他不放,"你睡。"
  "哎……"徐北叹了口气,把郎九的胳膊拉了拉,从胸口的位置推到腰上,以免影响呼吸,"睡吧睡吧,服了你了。"

  "明天得想个招,"徐北睡了一会又想起来,嘟哝了一句,"梁老四明天估计还会去的,不能每次都让沈途来解围啊。"
  "有办法,"郎九小声回答,"他告诉我怎么办了。"
  "嗯?怎么办?"
  "睡吧。"
  "操!说啊。"
  "明天就知道了,"郎九笑笑,在他脖上亲了一口,"放心吧。"
  徐北没再追问,这小子都学会卖关子吊胃口了。

  第二天一早,徐北就知道了沈途给郎九想的办法,他有点崩溃,沈途平时看着这么稳的一个人,居然也能想出这么幼稚的办法……
  徐北看着端坐在他面前的大毛球,哭笑不得:"这什么意思?你打算就这样子去花店?"
  小狼偏了偏头,站起来抖抖毛,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他,打算等着他出门了。
  沈途昨天告诉他,那些人怕狼,你就变狼去守着,他们来了你就呲呲牙吓走他们,要真的打起来了,狼形的战斗力要比人形强,而且就算闹大了,也就是个恶犬伤人,不会给徐北带来什么麻烦。
  小狼对于沈途给自己归类为"恶犬"有点不满,但觉得这个办法挺好,所以决定照做。

  见徐北半天也没有出门的意思,小狼直接站起来在门锁上扒拉了一下,开了门自己先跑出去了,徐北一看,赶紧穿了衣服追上去,压低声音喊:"操,别让老头看到……"
  因为要先去花店准备,所以他们出门比较早,路上注意到他们的人不多,到了店里,徐北没了帮手,只能自己动手把花桶都摆好。
  小狼则很有气势地往店门口一坐,徐北回头看了它一眼,都快没语言了:"糊糊爷,你好歹坐到里边去,你坐在那里,还有人敢进来么?"


81

81、姐姐都是流氓 ...


  郎九前一天给花做的保鲜效果还不错,徐北检查了一下,花看起来都还算是娇艳浴滴。店里多了几个花篮和已经包装好放好了营养液的花束,估计是郎九昨天闲着没事做出来的。
  "你别在这吓人了,"徐北把地也扫了一遍之后,拽着小狼的前爪把它拉到了柜台后边,把椅子上的坐垫扔了两个到地上,"你在这呆着吧,要梁老四真来了,你再冲出去装一把护卫犬。"
  小狼蹭了蹭徐北的腿,趴到垫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刚开学不久,花店生意还是有点生意的,今年情人节和春节离得太近,不少小情侣都没在一块过,开学了之后就跟憋着劲要补回来似的,店里上午来了好几对买花的。
  有人进店的时候,小狼就会在柜台后边缩小一点,以免吓着人。
  不过一对小情人在挑花的时候,小狼睡得迷迷糊糊的挺舒服,伸了个懒腰,那姑娘一斜眼看到了它的脑袋,突然尖叫了起来。
  徐北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吓得汗都差点要下来了,小狼也没防备,伸一半懒腰被惊得一个激灵,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这个妹子。
  "啊——好大的狗——"这姑娘继续尖叫,拉着她男朋友的胳膊一个劲地晃,"你看!啊——好可爱啊——"

  徐北听到最后一句尖叫时才算是放下心来了,他有点无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能把"好可爱啊"这样的情绪用如此惊悚的方式表达出来的人。
  "这个……"那男生也看到了正从柜台后边小心地探出半个脑袋研究自己究竟有没有吓着人的小狼,有点兴奋地走了过去,伸了伸手想摸,又半道缩了回来,"它咬人吗?"
  "不咬人,"徐北正笨手笨脚地把他们挑的花包起来,好在这些临时起意要买花的小情侣都不会要求造型包装,他看了小狼一眼,"糊糊让哥哥摸一下。"

  小狼看了徐北一眼,心里非常不满,它为什么要让这个傻了巴叽的人摸……但考虑到这两个人是客人,也许让他们摸一下,以后他们还会来买花,小狼犹豫了一下,不太情愿地低下了头。
  "这么听话啊!"那男生也惊讶了,凑过去在小狼的头上摸了摸,"你叫糊糊啊,糊糊你好。"
  小狼有些无奈地弹了弹耳朵,叹了口气,从鼻里喷出一小股气来。
  "太可爱了……"小姑娘也大着胆子伸手过来在小狼的耳朵上摸了摸,"毛好软啊,这是什么狗啊?"

  徐北就怕有人问这个问题,糊糊是什么狗,他把手上的花递给那男生:"……大白熊。"
  "不像啊,"男生接过花,掏了出钱给了徐北,眼睛还盯着小狼,"我大伯家养了大白熊,个头也没它大,毛也长一些……"
  "它是个大白熊串……"徐北把钱塞到柜台的抽屉里,很想过去把这俩孩子直接推出门去。
  "跟什么串的?这么串出来很漂亮啊。"那男生看来是挺喜欢狗,拿着花又蹲了下去。
  "……跟狼,"徐北干脆说得吓人点,想让这俩人赶紧走,"糊糊呲个牙给哥哥看看。"
  小狼也有点烦了,很配合地冲着那男生呲了呲牙,露出了闪着寒光的四颗獠牙,那男生还放在它头上的手猛地缩了回去,一下跳了起来:"天,真是的啊,这样一看就是狼了……"

  俩孩子终于折腾够了,捧着花搂成一团离开了花店,徐北倒在椅子上:"操,真服了。"
  小狼在店里撅着屁股伸了个懒腰,走到徐北身边,前爪搭到他腿上,在他手上舔了舔,徐北抓抓它的脑袋:"你自找的……要不要变回去,我给你拿了套衣服的。"
  小狼打了个呵欠,扭头走到店门口往外看了看,坐了下去,它不要变回去,它怕梁老四那几个人又过来。

  太阳出来了,阳光很好,徐北开始把店里的花桶往门外搬,放到门口的花架上。小狼跟在他后边转来转去,有点着急,它看到徐北都是用左手拎的桶,徐北的右手使不上劲。
  "别挡道,想摔死我么。"徐北拎着桶往小狼屁上踢了一脚。
  小狼转身进了店里,这个事它还是能帮上忙的,它用嘴叼着捅的提手把桶拎了起来,跟着徐北往门外搬。
  "功夫不错啊,小心崩了牙。"徐北看着它的样子乐了。
  小狼斜眼看了他一下,扬着脖子满不在乎地继续叼桶,刚出去就看到上回来买花的那两个姑娘正站在外面,它愣了一下,叼着桶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扭头回去以免吓着人家。

  "放右边……"徐北把最后一个桶拿了出来,也愣了。
  "天哪,老板这是你的狗吗?"一个姑娘眼睛都瞪圆了,"它这么能干啊!还能分清左右?"
  徐北有点尴尬,他想说这话是对自己说的,又觉得一边搬花一边指挥自己这种行为很二,但要说小狼能听懂,那这狗也太聪明了点……
  "我就试试,"徐北笑笑,只能看小狼的反应了,"糊糊放右边。"
  小狼偏了偏头,也没犹豫,直接把桶原地放在了地上,俩姑娘一看都笑了:"还是听不懂啊。"
  "来买花么。"徐北拽着小狼的耳朵把它拉回店里。
  "路过来看看不行么,"俩小姑娘也跟着进来了,其中一个胆子挺大,直接伸手在小狼的毛上抓了一把:"帅哥你还养了这么大的狗啊,它叫什么名字?"
  "糊糊,"徐北坐下,看着俩小姑娘围着小狼转圈,一会拉拉耳朵,一会摸摸爪子的,小狼眼神很无奈地看着他,他憋着笑,"别瞎摸,人家是个男生。"

  徐北本来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俩姑娘一听,来了兴趣:"啊,我一看就觉得它是帅哥啊,果然是男生啊……糊糊啊,糊糊,让姐姐看看你的小鸡鸡好不好?"
  小姑娘说完这话,有一个就抓着小狼的前爪,把它从地上拉了起来,徐北一看这架式差点没从椅子上滚下去,一边吃惊这妹子居然对这么大个狗一点也不含糊,一边又有点想笑,站起来想拦一下:"小姑娘家家这么流氓呢……"
  小狼被拉得站起来之后才明白过来要看小鸡鸡是什么意思,它立即开始挣扎,但挣扎的动作又不能太大,要是它使了全劲,怕会弄伤小姑娘。
  "糊糊乖啊,糊糊不怕,"小姑娘抓着小狼的爪子把它推倒在地上,小狼被弄成了肚皮冲上的样子,小姑娘用手轻轻地挠了挠它的肚皮,小狼的腿在空中蹬了蹬,这种完全不由它自己控制的动作让小姑娘一下笑了,"太可爱了啊,姐姐看到你的小鸡鸡了哟。"
  小狼终于顾不上会不会弄伤人了,猛地翻过身,爪子从那姑娘的手里抽了出来,一下窜到了柜台下边不肯出来了。

  小姑娘一看,有点不好意思了:"呀,糊糊生气了吧……别生气啊糊糊,姐姐错了啊……"
  "糊糊你看,我们是来照顾你家生意的哟,别生气了哈,"另一个小姑娘从花桶里挑了几支花,放到柜台上,"帅哥你家狗真有性格。"
  "被耍流氓了能没性格么,"徐北胳膊撑着柜台笑了笑,悄悄脱了鞋在小狼的身上轻踩了几下,算是安慰,"下回不能带它过来了,姐姐们太生猛。"
  "唉哟,真是的,"小姑娘有点脸红了,马上转移了一下话题,"上回来的时候帮我们包花的小帅哥呢,怎么没看到?"
  徐北想说那帅哥刚被你们看了小鸡鸡现在正躲在柜台下边郁闷呢,不知道要真说了,这小姑娘会不会掩面而逃:"他今天有事没来,想看他明天来吧。"
  小姑娘有点失望地捧了花,又弯下腰对着柜台下边说了一句:"糊糊啊,姐姐走了啊,明天再来找你玩……"

  俩小姑娘刚一出门,还没等徐北开口说话,小狼就从柜台下面跑了出来,嘴里叼着徐北早上拿来的袋子,里面是一套衣服,一下窜进了店里那个小小的隔间里。
  "怎么了,"徐北乐了,冲着隔间问,"想通了吗?还是想不开了?"
  过了一小会,郎九走了出来,一脸郁闷地皱着眉:"烦死了!妹子太讨厌了!"
  "去找沈途!揍他一顿,"徐北乐了,捏捏他的手,"给我儿子出了这么个操蛋的主意……"
  "我就是担心那个人再来,"郎九在徐北身边坐下,低头把鞋穿好,"肯定会再来的,那个人鼻子被我打破了。"
  "没那么严重,我也不是头一天碰上这些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来了再说,"徐北摸了摸他的脸,有个人能这么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的安危是件挺暖心的事,他笑了笑:"你沈叔绝对是闲着没事拿你开心呢,实在不行咱们就让他出面吓吓那些人……哎,你沈叔牛逼啊,他才是真正的老大。"

  "嗯。"郎九发了一会呆,拉开抽屉,把上午收的钱拿了出来。
  "干嘛?"徐北把腿架到柜台上。
  "数一下。"
  "又没多少,还用得着数吗……"
  "不少,"郎九很认真地低着头把钱一张张整好,徐北收了钱就胡乱把钱一塞,全都卷着,"你看……"
  "你个傻子,"徐北从抽屉里摸出个小夹子给他,"你以为这些钱都是我们的吗,要扣掉房租水电,我们进货的钱,交的税,剩下的才是我们的。"
  "剩下多少?"
  "……不知道,"徐北最烦的就是算帐,他也没算过细帐,能赚多少一个月之后就知道了,"管求呢,我懒得算,反正能赚就是了。"
  "我晚上回家算。"郎九想了想。
  徐北觉得郎九的确比他强,做事很认真,不像他这么得过且过,永远都是差不多就算完事。郎九把钱整好放回抽屉之后转过头看着他:"我拿一点好不好?"
  "拿呗,"徐北有点奇怪,这是郎九第一次问他要钱,"你也是老板啊,用钱拿就是了,要买东西?"
  "嗯。"郎九点点头,从抽屉里抽了几张放到口袋里,也没说要买什么。
  徐北本来想再问得细些,但想想又算了,郎九在这方面很懂事,他不会乱花钱,看样子他也不打算说,等着他买回来了再看了。

  徐北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江越,他笑了,看着郎九:"你猜是谁?"
  "你这样笑,"郎九也笑了,"是乖越。"
  "聪明,"徐北把手机递给他,"你接吧。"
  "乖越。"郎九接了电话,喜滋滋地叫了一声,他很久没到江越了,这会见到江越的电话,心情很好。
  "哟,九哥哥,"江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出来,"不不,九老板啊,在店里吗?"
  "在的,你不上课吗。"郎九挺开心,冲着徐北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腿。
  "滚蛋!"徐北拍开他的手,压着声音骂了一句。
  "我旷课了,"江越的声音有点颤,听起来像是在走路,"乖九,你想我了没?"
  "想了啊,昨天见到沈途了,你没和他一起吗?"
  "他现在是闲云野鹤,今天这里明天那里的,我还要老老实实拿毕业证呢,"江越笑了起来,"给你个惊喜,要不要?"
  "要。"郎九很有兴致。
  "往门外面看。"
  郎九愣了一下,迅速转过头看着门外,徐北看他这样子,也跟着莫名其妙地往外面看过去。

  门外除了两棵树什么也没有,徐北刚要问郎九怎么了,突然看到江越从门边的花桶后面闪了出来,往门口一跳,手举到头上围了个心形:"LOVE!"
  "我操,"徐北吓了一跳,愣了一秒又乐了,喊了一嗓子,"江越你个二货!"
  郎九把手机往柜台上一放就跑了出去,他没想到江越会突然出现在花店外面,眼睛都笑眯缝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惊喜么?"江越笑着走进了店里,"是不是没有发现我来了?"
  "嗯,"郎九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花太香了,没有闻到你的味道。"

  "大叔,不错啊,挺像那么回事的,"江越在店里转圈看着花,"不过怎么没个招牌?"
  "本来就是那么回事,店名没想好就没弄招牌。"徐北给江越倒了杯水,他看到这小子也挺开心的,江越就这点好,乐呵。
  "我贡献一个,要不,我那天听沈途一说就想到了。"江越拿了水喝了一口坐下了。
  "说来听听。"
  "卖花狼……"
  "滚一边去!"


82

82、你会后悔吗 ...


  徐北对于卖花狼对于江越灵感爆发想出卖花狼这样一个店名感觉非常无奈,他拒绝使用,但也没能想出更好的名字,而且思路还很悲痛地被绕在了卖花狼这几个字里,无论如何也跳不出去了。
  "操,不要名字了!"他躺在床上,踢了踢床板。
  "狼花花——"江越在他客厅的沙发上喊了一声,他过两天才回去,晚上赖在徐北这里了。
  "也挺好。"郎九躺在徐北身边,翻了个身小声应了一句。
  徐北都气笑了,他下了床了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再给老子出馊主意现在就他妈赶你出去,你上沈途那儿睡去!"

  "大叔,别这样,我是认真帮你想呢,我不说了还不成么,"江越笑了起来,"我可不去沈途那里,生活习惯差别太大了。"
  "有多大。"徐北顺嘴问了一句,他感觉沈途比郎九更像个普通正常人。
  "你不知道,"江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沈途晚上不睡觉的,一整夜都不会睡……好像白天也不睡……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觉。"
  "不是吧,那他怎么活着的。"徐北看了一眼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郎九,这家伙挺能睡的,虽说睡眠很浅,有动静就醒,但是一碰枕头没几分钟就能睡着。
  "谁知道呢,林哥训练出来的高手,"江越笑笑,"你别看乖九以前牛逼,可要偷袭乖九还是有机会偷着的,但想偷袭沈途,那就难了,所以我不愿意总跟他呆一块,时间长了会变成神经病。"

  "偷我也偷不到!"郎九很不服气地抱着徐北的枕头喊了一声。
  "你一边呆着去,"徐北乐了,"今天才被人家俩小姑娘看了个干净……"
  "哟,"江越一下来了兴趣,扭着头往卧室里瞅,"乖九,这怎么回事啊,突然这么大方了,原来人家握个手还拉脸子呢。"
  "沈途说……"郎九想解释,但又觉得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用被子把头一盖,"我不知道。"
  "对了,乖九我有礼物送你,"江越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抓过自己的外套就往卧室里跑,"你先别睡,包你看了礼物以后睡不着了。"
  徐北莫名其妙地看着江越跑了进去,他有点不放心地想跟进去,江越脚一勾把门关上了:"大叔别偷听。"
  "操!"徐北愣了一下,转身到衣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找到了那天拿徐岭的烟,到厨房里开了窗点上。江越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反正郎九就吃他这一套,哄小孩儿水平一流。

  "什么礼物?"郎九对于收礼物永远都很兴奋,马上把被子一掀坐了起来。
  江越坐到床沿上,从外套内袋里拿出个塑料袋装着的东西递给郎九:"来得急,就没包装了,你看看喜欢不?"
  "不用包,反正都要撕掉的,"郎九很开心地接过来打开了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个小盒子,愣了一下,"套套?"
  "嘘……别让徐北听到,"江越伸手按住郎九的嘴,又指了指盒子上的字,"这个和以前你见过的不一样,这是我们同学从国外回来带的,咳……你看到没,有小凸起,薄荷味的,有12种颜色……"
  "为什么是这样的?"郎九拆开盒子拿了一个出来,发现小包装是透明的,里面套套的颜色都能看得见,五颜六色的很漂亮。
  "情趣套套,"江越笑了笑,"怎么样,我都没舍得用,都给你了,够意思吧……你留着慢慢玩,不过要等我走了以后才能让徐北知道,要不我肯定不能活着离开定川了。"
  "嗯!"郎九点头,目光还停留在各种颜色的套套上。

  这一晚上郎九果然没怎么睡好,他怕徐北看到,把套套藏在枕头套里,徐北小声逼问了他半天,他也没有松口。
  "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操,"徐北问了一会困了,打了个呵欠,翻身冲着墙,"江越这小子,有时候挺可爱,有时候不靠谱得很,我警告你,你别跟着他学,他在使坏这方面的脑子比你牛逼多了,你学不到精华会越来越二的……"
  "学到精华了呢?"郎九贴过去搂着他。
  "……学到了我就把你送沈途那里修练去,你跟着他尝尝不睡觉的滋味。"徐北捏捏郎九的手,郎九现在学着插花,他总觉得花刺什么的会扎坏郎九的手,徐北对手还是很执着,哪怕现在不再掏包了,他还是不习惯看到手受伤。
  "花店的名字叫什么呢,"郎九转移了话题,"狼花花吗?"
  "睡觉!"

  江越呆了两天走了,虽说他的计划是想多呆几天玩玩,但被沈途拎回安河去了,说是要不就回学校,要不就跟他混,江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回学校。
  徐北一个人坐在花店门口晒太阳,郎九出去了,说是去买东西,他也没多问,郎九现在单独出门他并不是太担心,平时家里日用品没了都是郎九去买,已经很熟练了。
  倒是郎九很不放心,他担心梁老四会来,徐北说那你快去快回去,速度回来保护老子。其实徐北并不很担心梁老四,这人前科累累,一举一动都会被警察盯着,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就算要来,也不会大白天地就来了,只是徐北懒得跟郎九解释,万一他理解不了,自己会累死。

  郎九去买的东西,是徐北想不到的。
  这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是一个据说非常高科技的手部按摩器兼握力器,结构很复杂,郎九完全看不明白,但他就记住了一点,这东西能按摩手部的肌肉,还可以锻炼,而且不费劲,坐在那里动动手就可以。
  他以前悄悄问过沈途,徐北的手怎么办,沈途说要多锻炼,一点点恢复,像从前一样肯定不可能,但至少会比现在强一些。
  徐北很懒,郎九觉得让他锻炼可能很难,他连拿张凳子都老大的不情愿,这东西看上去用起来很轻松,也许徐北会愿意用这东西,就算他懒到了极致,还是不肯用,那至少这东西能按摩用。

  郎九记得电视上说各大商场都有售,他想了想,大商场,那就是百货大楼,他没有去过,不过知道哪趟车能到。
  到了百货大楼他就有点犯晕,虽说不像第一次去超市的时候那么痛苦,但还是有点发懵。他很少来这种人很多的地方,平时就是跟徐北散个步,步行街买买衣服什么的,因为徐北也不爱热闹,所以连逛街都是挑工作日才去。
  今天是周六,猛地进了人山人海的百货大楼,郎九立马觉得搞不清方向了。他不愿意问人,当然,也不知道可以问人,只能自己一层层找。
  他直接上了七楼,然后一层层找下来,最后总算是在一楼的一个专柜上找到了。这让他非常郁闷,居然就在一楼,早知道从一楼开始往上找了,浪费了好多时间。
  东西直接买了,又跟销售的小姑娘学了一遍怎么用,最后又被忽悠着买了一副红外线手套,他很满足地拎着东西出了商场。
  等公车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家花店,又忍不住进去了,这家花店很大,看起来生意很好的样子,他进去转了一圈,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等郎九拎着个大兜回到花店的时候,距离他出门用掉了快三个小时,徐北正被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围着,头都快炸了。
  小姑娘挑花要求很多,不像男生那么利落,直接说要什么花,也不挑,也很少讲价,包了拿上就走。小姑娘就不同了,每一枝都要仔细选过,一边挑一边砍价,末了还会要求多送个一枝两枝的,而且对包装要求也很多。
  "我操,你总算回来了,"徐北一眼扫到郎九进门,心里一阵轻松,手立马被玫瑰枝上的刺扎了一下,他把手指头放到嘴里,也顾不上看郎九买了什么,"快给美女包一下花……"
  "手怎么了?"郎九一看他这动作就急了,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就过来拉他的手,一眼就看到了手指上被扎出的一个小血眼,眉毛拧到了一块,"疼吗?"

  "不疼,"徐北有点尴尬,背后几个还在争论配什么花好看的小姑娘突然都没了声音,他甚至能感觉到她们热烈的目光,"你快去包花。"
  "扎得挺深的……"郎九没松手,徐北被扎伤的是右手,本来就不是很方便的右手哪怕受一点点小伤,也会让他觉得很难受,自己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
  "好体贴啊,"一个小姑娘笑嘻嘻地说了一句,手里拿着花晃来晃去,"你真幸福。"
  "我……"徐北回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内容的几个小姑娘,把手抽了出来,"挑完了没?"
  "嗯,挑完了,让你小男朋友帮我们包一下吧,要漂亮一些哦,用粉红色的那种纱。"
  徐北差点没摔了,看着笑成一团的几个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冲郎九挥了挥手:"听到了没,粉红的纱,干活。"

  等到郎九把几个小姑娘要的花分开包好之后,她们还在店里逗留了好一会,有的没的闲扯了一通才走。其中一个还拿了手机出来,悄悄对着他拍照,再想转过来拍徐北的时候,徐北一下蹲到了柜台后面,假装找东西,打死也不站起来了。
  "她们走了,"郎九趴到柜台上看他,"你在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徐北站了起来,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以后不要那么紧张,让人看了有想法……"
  "担心。"郎九摸摸他的手。
  "花刺扎一下有什么好紧张的,"徐北把被小姑娘从花架上拿下来放到屋子中间的花桶一个一个用脚踢到两边,他懒得再拎上去放了,"你总包花,不也一样会被扎到么。"
  郎九过去把他推开,拎着花桶往架子上放,想了想回过头看着他:"我没有被扎过,从来没有。"
  "……好吧,你牛逼,"徐北有点无奈,看到了他放在地上的袋子,想起来郎九买东西的事,"你出去这老半天买什么了?"

  郎九跑过去把袋子拿到柜台上放着,很开心地冲徐北笑,尖牙都露出来了:"你来看,买给你的。"
  "这位同学,请注意一下你的牙,"徐北没想到郎九跑出去这么长时间是帮他买东西,心里一热,不知道这小子买了什么,他凑过去,"我什么都不缺,你还给我买什么?"
  郎九很得意地把那个他认为非常神奇的按摩兼握力器拿了出来,拉过徐北的右手放上去:"这个东西对手有好处……"
  "这不是电视上做过广告的那什么玩意儿么……"徐北看着眼前的东西,一面觉得郎九上当了,一边觉得感动得心里一阵阵发软,"你傻逼么,我手又没事。"
  "你手用不上劲,这个有帮助,"郎九没注意徐北有些湿润的眼角,又把那副长得像烤箱专用手套一样的红外线手套拿了出来,"还有这个,这个是什么线……红外线手套,我试了一下,很温和,卖东西的人说这个可以治疗。"

  徐北拿着这些很有可能是郎九被人忽悠着花了好几大百买回来的东西,再看着他脸上发自心内的开心神情,就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手因为这些东西好了一样,实在有些忍不住,一把搂过还在兴致勃勃地讲解这些东西强大功效的郎九,双手都箍了上去:"傻逼。"
  郎九愣了一下,徐北刚警告过他,在外面不许这样,但他也没犹豫,跟着也搂住了徐北的腰,在他耳边小声问:"怎么了?不高兴吗?"
  "高兴,"徐北搂着郎九,抓了抓他的头发,"高兴死了。"
  "那你会用吗?"郎九最关心的问题就是徐北会不会因为太懒了而不用。
  "用,一定用。"
  "我就想你手好起来,你打我都不疼的。"
  "老子可以踹你……"

  晚上关了店回家,一进门郎九就忙着做饭,徐北照例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吃现成的,顺便研究了一下郎九买的这个高科技。
  吃完饭郎九就盯着他,他赶紧抓过高科技往手上招呼:"这就弄这就弄。"
  "我帮你,"郎九跟销售人员学了半天不是白学的,马上过来很麻利地把东西弄到了徐北手上,"什么感觉?"
  徐北很想说什么感觉也没有,但看到郎九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假装体会了一下:"嗯……有点热……"
  这是废话,那东西也有个套子似的装置,手塞进去不热就怪了,但郎九听了很开心:"有用,我看着时间,按摩半个小时,然后戴这个东西睡觉。"
  徐北看了看那个红外线手套,点点头:"好。"

  徐北晚上戴着那副熊掌躺在床上,举着手看了半天:"郎大爷,打个商量。"
  "嗯?"郎九正伸手悄悄地往枕头下面摸那盒彩色套套,吓了一跳,转头看着他。
  "戴着这个东西我怎么睡觉?这玩意儿放进被子里占地方。"徐北动了动手,跟戴着个枕头在手上似的。
  "你先放在被子外面,"郎九凑过去亲了他一口,"你睡着了我帮你摘了把你手放进去。"
  "你看着老子睡?"
  "嗯。"
  "那我还睡得着吗,操……"徐北叹了口气,把手费劲地塞进被子里,"就这么着吧,你赶紧睡。"
  郎九贴着他睡下了,还把腿搭到他身上,每天入睡的时候都是这姿势,不搂踏实了就不会老实睡。

  手套捂得慌,徐北听着郎九呼吸慢慢变缓,应该是睡着,他悄悄地摘掉了手套,放到一边,手上都出汗了。
  他刚想把手伸到被子外面凉快一下,郎九突然动了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拿掉了?"
  "嗯,出汗了。"徐北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是闭着眼睛的。
  "明天再戴吧,"郎九又在徐北的肚皮上摸了摸,"我睡不着。"
  "怎么了?失眠?"
  郎九把徐北的手往自己身下拉了拉,徐北碰到了他的身体,立刻缩了回来,这孩子精力也太他妈旺盛了!
  "试试好不好。"郎九贴着他,用腿在他身上蹭了蹭。
  "试什么?"
  "这个,"郎九手往枕头下
82、你会后悔吗 ...


  面一摸,拿出个小盒子,"江越送我的礼物。"
  屋里没开灯,徐北借着月光看了半天才看明白了,劈手就去抢:"江越是活腻味了吧!"
  郎九早料到了他会是这个反应,手一收,把套套放到了身后,一只手很麻利地打开盒子拿了一个出来,然后举起来看了一眼:"蓝色的。"

  徐北看着郎九兴致高涨地坐了起来,跪在他边上拆这个套套的包装,叹了口气,觉得非常无语,他拼命回想自己当年跟郎九这么大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精力过剩……
  "啊!"郎九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徐北吓了一跳,一下坐了起来。
  郎九刚把套套戴上,这一声惊呼让徐北瞬间以为这套套有问题,把郎九的小朋友怎么着了。郎九没说话,愣了半天才很郁闷地把套套扯了下来,然后往前一扑,扑到徐北腿上趴着,搂着他的腰就没下文了。
  "这是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弄疼了还是怎么了?"徐北有点着急,伸手想把郎九翻个个看看。
  "……不是。"郎九脸冲下闷着声说了一句,拉住了徐北的手。
  "那你喊什么啊,怎么回事?"徐北拍拍他的背。
  "江越太讨厌了!"

  "怎么了?你不是挺喜欢这套套的么,他怎么又讨厌了?"徐北有点莫名其妙。
  "薄荷味的!"郎九在床板上拍了一下。
  "薄荷味的怎么了,平时我吃口香糖不也是这个味么,你又不是没吃过。"
  "凉的!"
  "薄荷味肯定是凉的啊……等一下,"徐北终于从郎九的表达当中听出了点什么,他忍着笑,"这套套是不是不光闻着是薄荷味?套套是凉的?"
  郎九没吭声,过了好一阵才慢慢坐了起来,很生气地又拿了那个被他扯下来的套套看了一下:"嗯……太凉了……吓了我一跳。"
  "然后呢?"徐北倒回枕头上,他快忍不住笑了。
  "……软了。"

  "哎哟我操啊,"徐北笑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也顾不上郎九还在郁闷,搂着被子笑得停不下来,中间还踹了郎九两脚,"你江老师好心办坏事啊,哎……你这种没经验的小朋友用这样的套子不是受罪么……"
  "不准笑!"郎九有点不好意思,扑到徐北身上捏着他的下巴。
  "不笑不笑,哎哟,"徐北拍拍他的脸,"郎大爷,不是我说你,你还小,这种高科技的东西以后再用吧,啊,乖……"
  "以后也不用了。"郎九抱着他,郁闷得很地小声说。
  "不用了不用了,明天我们去买不凉的啊,"徐北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表示安慰,"反正软了,今天好好睡觉吧。"
  郎九撑着胳膊想了一会,实在有点没兴致了,于是钻进被子里搂住徐北,算了,睡觉吧,能搂着徐北就已经很满足了。

  徐北因为刚才笑得厉害,半天都没能培养出睡意来,郎九听出来他没睡着:"睡不着么?"
  "嗯,笑大劲了。"徐北一想这事又想笑。
  "别笑了,"郎九捏捏他肚皮,"今天我去了一个很大的花店看了一下。"
  "哟,还知道观摩学习了?"
  "嗯,他们店好多人,不光卖花,还有巧克力和娃娃,"郎九用下巴在徐北肩上蹭了蹭,"我们也可以这样吗?"
  "好主意啊,儿子,你真管用!"徐北乐了,这的确是吸引更多小姑娘来店里的好办法,而且如果是男生来买花送女朋友,看到有礼物也没准顺手就带上一个了。

  徐北挺感慨的,在他的脑子里,郎九似乎一直都傻乎乎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小子就慢慢地长大了,虽然有时候还是冒傻气,却能时不时地给他些惊喜。
  "儿子啊。"徐北反手往郎九背上摸了摸。
  "不是郎大爷吗?"郎九笑笑。
  "郎大爷啊。"
  "嗯!"
  "你会后悔吗?"徐北转过身来对着郎九,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后悔什么?"
  "你看,沈途可以活很长时间,"徐北举了个例子,虽然他觉得沈途过得并不开心,"你以前和他一样,可以活很久很久,但是现在……"

  "不后悔,"郎九打断他的话,"你死了我一个人活一千年也没有意思。"
  "行,有你这句话我也知足了,"徐北笑了笑,想起来又说了一句,"操,不知道沈途到底能活多久啊,要真能活个一千年……我叫他王八蛋还真没叫错……"
  "没意思的,你看他肯定很郁闷。"郎九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
  "他都不睡觉……"
  徐北乐了,撑起身体看了看郎九:"那行吧,我俩就这么待着吧,能活多久是多久,不过我要真老了,肯定是个怪脾气老头。"
  "我不怕,你现在脾气也不好,"郎九抱住他,"我习惯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徐北盯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发呆,郎九没过多一会就睡着了,徐北听着他平稳均匀的呼吸,闭上了眼睛。
  原来一直觉得自己会一辈子一个人过下去,当然,也有可能过不了一辈子,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点事草草结束此生了,反正生死由天,他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但现在所有的事都不一样了。
  虽然有点像做梦,但如果这一切真的是个梦,那就一直做下去吧,不要再醒来。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孩子们。
咳咳,本来想两章完结的,但是因为我最近灰常忙碌,于是,合成一章了!
正文完结,然后,下周一开始放番外,番外不是日更,大约是隔天吧,下周之内解决全部,然后会开定制印刷,封面正在制作中,需要的妹子可以收藏一下作者,开了的话会收到站内短信通知。

现在,来,听我来说几句废话。每次完结一个文,我都得废话几句。
感谢什么的,我不多说,你们懂的,说多了矫情,没意思,总之你们只要知道,没有你们的支持,我写不了这么久就是了。
这文是我到JJ大半年来写得最长的一个文了,也是成绩最好的一个文,所以完结的时候很激动……咳。

给新坑打一下广告,新坑应该会在20号左右开,也可能晚两天,总之十一之前打死也要开,打不死就更不用说了。新坑是个灵魂互穿的故事,警察VS半仙儿的徒弟,咳咳,风格还是老样子,轻松向HE,1V1,那什么,因为不是马上开坑,所以有兴趣看看新文的妹子,也可以收藏一下作者,或者关注一下我围脖也行,我开了坑都会通知滴。

然后,就这样吧,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开心!
新坑封面:


番外一; 再见了。

林睿静静地站在窗前,目光有些游离,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暖暖地铺在他身上,有些耀眼,他抬手遮了遮眼睛,又伸手把窗推开了,寒风带着几缕温暖吹了进来,他闭上眼。

"我喜欢冬天,下雪的冬天。"记忆深处沈途的声音还一如当初那样清晰,林睿睁开眼,看着院子里开始融化的的积雪,有一瞬间他有一种错觉,沈途蹲在雪地上,回过头看他。

他笑了笑,关上了窗,衣服穿得少,虽说阳光很好,但开了窗还是觉得冷。

"出发吗?"身后的走廊上响起很嚣张的马靴声,接着门被推开,班大同走了进来。

林睿转过身,拿了件外套穿上,扫了一眼班大同,班大同脸上的神态表情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让他觉得有时候有点想不通这个男人。

"这么急么,"林睿拿起桌上的细银丝,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走了一步又还是回身拿到了手上,"有时候真想问问你是不是真的知道去了老大那里意味什么。"

"有他妈什么可磨叽的,我还能不知道去了是什么意思么,"班大同在沙发上蹭了蹭马靴上一个小泥点子,"没所谓了,我要不去,你怎么跟那个老变态交待,跑也他妈跑不掉。"

"班哥,"林睿低头看着手里的银丝,沉默了很长时间才抬头看着班大同,"说起来这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

"说他妈什么废话,当初你来找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班大同把林睿直接往桌子上一推,压了过去,手伸到他裤子里胡乱摸了几把又直起身叹了口气,"操,没心情,走。"

老大在那座城堡一样的房子里最高一层里等着他们。

这一层没有任何隔断和支撑,屋顶很高,只在中间放了一个装着浅棕色液体的巨大玻璃缸,几乎有普通住宅一间屋子那么大,周围有些形状怪异的管子瓶子。

林睿很少来这里,每次来都会有奇怪的感觉,这种脱离尘世身处另一个时空的感觉让他非常压抑,呆不了多久就想离开。

上次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记不清了,应该是老大上个身体开始消失之后。

他活的时间并不长,只是因为老大一直没有合适的身体,他曾经考虑过用某些方法让自己能撑到找到身体为止,好在班大同出现了。

"开始吗?"老大站在屋子正中间,机械般空洞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回荡着。

"都准备好了,"林睿吸了一口气,没有看站在他身后的班大同,"就可以开始了,不过我要再强调一次……如果你食言了,我会让班大同重新醒过来,那时你就会真正消失。"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怎么样,"老大张开双臂,长袍滑落到地上,露出脖子下面的金属身体,"而且我信得过你。"

"我就算死了,让他醒过来的事,一样可以做到,"林睿走到玻璃缸前,按了一下旁边的一个按钮,一阵气泡从水底升起,在水面上破裂,发出细微的声音,液体的颜色开始慢慢变深,"我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沈途吗。"老大没多说别的,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是的。"

班大同的身体慢慢沉入水底,他闭上眼睛之前只是看了林睿一眼,他本来想说一句再见,但觉得再见这种事实在不可预料,于是什么也没说。

记忆渐渐淡去,像是被抽离了他的身体,周围的一切都渐渐陷入了黑暗,仿佛进入了一个永远没有光亮的空间。

就他妈这样,就这样了。

林睿坐在屋子里的地板上,靠着墙,班大同,不,老大醒过来的过程要两天,这两天不能有任何差错,否则他的意识连同班大同的身体都会化为无有。

下重重戒备,除去守卫着的猎人和狼人,各种机关都已经开启,别说没有人能上来,就连林睿,在完成之前也无法从这里走出去。

如果他故意让这件事失败,那么他将被困在这幢房子的最顶层,直到死去。

林睿看着眼前已经完全变成了漆黑的玻璃缸,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座雕塑,如果没有意外,他可以用这样不变的姿势一直到老大醒过来。

以前他没有这么好的耐性,是因为沈途,为了训练他能保持完全融入身边的环境中,每次他都会陪着沈途静静地呆着。

沈途没有让他失望,他是个优秀的狼人,优秀到可以不需要猎人的辅助,可以不借助猎人的力量,林睿笑笑,这也许是他可以自信地离开的最有力的理由。

沈途是不是天生的好坯子,这个到现在也没有人能下结论。林睿只记得第一次见到沈途的时候,那只缩在墙角通体黑色的小狼,灰蓝色的眸子里惊恐不安的眼神下却透着几分倔强。

这是只被人认为没有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狼人的小狼,如果林睿没有把它带回来,它的未来也许是死亡,或者是流浪,也或许……

林睿的手触碰到它的绒毛时,它没有抗拒,林睿说,跟我回家,它顺从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跟在林睿身后回到了住处。

所有人都觉得林睿有毛病,这只黑色小狼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有些平庸,别的狼人很短时间能掌握的技能,它都要用很长时间,除去与生俱来的狼人特质,它没有什么能让猎人花费精力去训练的特别之处。

老大也有些不理解,林睿是个出色的猎人,这种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他向来是不会去做的,更不会是因为这只小狼可怜:"为什么挑上这只,这只也许用几年也出不来什么效果。"

"不会。"林睿的回答很简单,他看中的只是这只小狼的眼神,那种哪怕是在惊恐和不安中也没有失去的坚定眼神,这是在骨子里的东西。

名字是林睿起的,他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翻了几页,手指在书上勾了一下,是个沈字,他把书扔到一旁:"姓沈,你来这里也费了不少周折,挺远的,就叫沈途,路途的途。"

林睿想到这名字就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也许就是这名字的原因,沈途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真正安定下来过,哪怕是他有了固定的住处,心却永远都在路上。

沈途一直很沉默,林睿话也很少,特别是训练的时候,他不会多说一句无关的话,沈途除了一次次按他的指令训练,一次次累倒在地上,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累吗。"林睿看着再一次倒在他脚下的沈途,他手撑着地,汗水混合着伤口中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累。"

"你和别人不一样,"林睿手中的银线悄无声息地飞了出去,沈途咬着牙向旁边跃起,躲开了这一击,他嘴角勾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本来应该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狼人。"

"我知道。"沈途没有看他,手还是撑着地,微微颤抖着。

林睿停了手,转身回到屋里,他知道,哪怕沈途已经是这样到达极限的状态,可刚才那样的攻击,只要他出手,沈途就一定还能躲开。

这种惊人的爆发力和耐力,不是来自他本身的身体素质,而仅仅是因为他不肯服输的倔强性格。

"睡了吗。"林睿躺在床上轻声问。

沈途靠坐在墙边的地板上,自从林睿在他躺下睡着之后袭击过他一次之后,他就不再躺下睡觉,而哪怕是最轻微的声响,他也能听到。

别放松警惕,如果有人要杀你,不会等到你睡醒了之后。这是林睿将银丝缠到了沈途脖子上时说过的话,像是刻在了他心里。

"没有。"沈途坐在黑暗里没有动。

林睿坐了起来,下床坐到了沈途身边:"你用什么时间睡觉?"

"随时。"沈途偏过头看了看林睿,黑暗中他能清楚看到林睿脸上的淡淡的笑容。

"讨厌我?"林睿觉得有点累,身体向下滑了滑,头靠到了沈途肩上,"我……"

"不讨厌。"沈途很快地回答。

林睿向他伸过手来,碰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他感觉到的是温暖,被人接近,接受的温暖。

尽管林睿的训练方式可以用残酷来形容,但他却还是能感受到温暖,这些和林睿的训练无关,有些东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笑容就可以明白。

"为什么这么拼?"林睿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

"你说的,每次训练都是真正的战斗,"沈途听着林睿平稳的心跳声,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动,他喜欢林睿这样靠着他,"别人说的我都知道,我想让人知道他们错了,想要你满意,想要你开心……"

林睿突然转过头吻住了他。

沈途的身体明显地一震,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僵硬。

林睿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带着他熟悉的气味。不能说这个吻是他一直期待着的,但他真的喜欢这样的林睿,温柔而平和的林睿,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抱住了林睿,身体轻轻靠了过去。

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吻,除去这个吻,沈途的手始终只是搂着林睿的肩,小心地揽着他。

"知道么,"林睿轻轻在他耳边说,"刚才我可以要了你的命。"

沈途这才发现林睿的指尖准确地顶在他心脏的位置,他有些沮丧,也有些郁闷,松开了搂着林睿的手:"你会杀我吗。"

"我不知道,"林睿笑笑,"谁知道以后的事,现在狼人和猎人的关系这么紧张,难保以后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杀你,你也一样。"

沈途没再说话,靠着墙回到了之前的姿势,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走的。"

"所以,我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林睿懒懒地回答,躺回床上,"包括我,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保证什么……"

两人这次对话,在几年之后变成了事实,沈途走了。

林睿并没打算杀了沈途,但猎人和狼人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再是能被强压着就能压过去的了,林睿一直努力想要改变这一切,却终究没能成功。

沈途要走的时候他没的拦,拦也拦不住,沈途眼里的坚定一如当初。

也许你没有,但我不能接受别的猎人对狼人的态度,给予和控制。

这是沈途走的时候唯一的理由。

林睿手里的银线带着风声飞向沈途,沈途没有躲,只是闭上了眼睛,最后一次。

小银钩最终只是擦着他的脸飞了出去,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这道伤口意味着他和林睿之间不再有交集,就如同猎人和狼人之间的鸿沟。

"这伤口永远也不会消失,"林睿在他转身之后开口,"希望你找到想要的自由,我没有别的话送给你了。"

"有件事你错了,"沈途摸了摸脸上的伤,他做好了死在林睿手下的准备,可林睿却并没有杀他,"如果我还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就是你。"

林睿睁开眼睛,他没有留意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呆了多久,不过他听到了些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这声音显得特别清晰,带着回音。

是水声。

林睿的目光落在玻璃缸上,液体的颜色已经淡了下去,他能看到班大同慢慢浮出了水面,顺着缸边的铁架子走了下来。

这是他熟悉的身体,每一寸。

可现在,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班大同,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封印在黑暗中。

"不错。"这是老大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他慢慢穿上黑色长袍。

声音也没有变,只是语气不再是他听了很多年的调子,变成了老大永远不曾改变的冷漠语调,林睿站了起来,靠在墙上,两天没有动过,他的身体有些酸涨麻木。

"我回去休息。"林睿看了老大一眼,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他当初就知道这会是老大几百年来最合适的身体。

"怎么,是不是有些不是滋味。"老大笑了笑,这具身体很棒,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全身舒展的感觉了,长久以来,无论是天气变化还是气候变化,他都无法体会,就像是被装在一个密封的罐子里,这一刻,他再一次体会到了重生的愉悦。

"只是不习惯。"林睿的回答很淡,他的确有些不是滋味,他已经习惯了看到这张脸时总能听到那句***。

他说不清自己对班大同是怎么样的态度,他跟这个暴燥而变化无常的男人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最初只是因为他的身体是最合适的,自己就像是个保管物品的人,守着老大的备用身体。

这个人一开始知道这件事时就表现得很奇怪,他甚至没有试着反抗,也没有问过为什么,没有所有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相对于他对别的事表现出来的喜怒无常,对于自己的身体要被强行夺走的事他镇定得仿佛早已经知道真相。

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个身体也有思想,也有喜怒哀乐,也会有感兴趣的人,林睿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班大同在徐北又一次从他手里逃脱的时候,突然说:"林睿,你他妈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你对徐北么?"

"不是,对那小子我就喜欢,够不上一见钟情这么高深的层次,"班大同挺严肃地点了根烟,"我是指那种,莫名其妙就他妈愿意为他做点什么的人。"

"那对谁?"林睿笑了起来,他第一次从班大同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觉得有些好笑。

"你啊。"

"林睿。"老大在林睿打开大门的时候叫了他一声。

"嗯。"

"顾航……"

"我没有办法,"林睿没有回头,扶着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觉得全身轻松,带着报复般的快感,"我说过,交换的条件只是他活着,他现在活着。"

顾航就在这栋房子的地下室里躺着,呼吸,心跳一切正常,身体各项指标都没有问题。但他不能说话,看不见,听不到,也不能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跟班大同一样,被隔绝在了另一个黑暗的空间里。

"如果你觉得他这样活着受罪,可以杀了他。"林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在这一点上顾航比班大同要强,他至少可以死,而班大同不能。

"那你去休息,"老大顿了顿,"明天来找我一下,以后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以后?以后是多久,"林睿叹了口气,"我没有多少时间,太久以后的事我没能力给什么意见。"

"你真的决定了?"老大的语气有些失望,他觉得林睿是个不错的猎人,他希望林睿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帮他,哪怕在很多问题上他们的意见无法统一,可林睿坚定地拒绝了他让林睿像他一样获得"永生"的机会。

"决定了,我不是不怕死,"林睿笑了笑,"只是该死的时候就得死,我的原则,而且我累了。"

"好,我不强迫你。"

"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

"之前班大同的封印,不是我解开的。"

"那是谁?"

"他自己。"

"怎么可能?为什么他能自己解了?"老大有些吃惊。

"放心,这次他解不了了,只有你违背了约定的时候才会解除。"林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打开门走了出去。

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明天后天各一章番外,定制17号开,谢谢大家支持。

番外不一定能解答所有的疑问,有些事,还是留个悬念,么么,我爱你们。

番外二; 还回来吗?
春天来了,开始融雪,理论上这就意味着天气要暖和了。但融雪的过程很缓慢不说,融雪带来的寒冷的确让人恼火。

江越一大早出了门,连蹦带跳加跺脚地跑去上课,他是真不想去上这倒霉的第一节课,但没办法,这节是专业课,授课的这位老师最大的爱好就是点名,一次课要点三次名,防着中途有人遛号的。

进教室的时候碰上薛雅碰着牛奶迎面上来,他冲薛雅笑了笑,有段时间没见了,薛雅瘦了不少:"终于下定决心减肥了?"

"来,有事跟你说。"薛雅拍拍他,走出了教室,站在走廊边上看着他。

"不能在教室里说么,冻死了,"江越抱怨了一句,还是跟了过去,"先说好啊,要还是那些破事,我真不乐意听,跟我没关系。"

"哟,真没关系么,"薛雅啧啧了两声,有些不爽,"你可是林睿一手带出来的,原来一提你林哥就一脸得瑟,这会成了没关系了。"

"那不一样,林哥是林哥,破事是破事,两说,"江越伸手往薛雅鼓鼓的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掏出几个热呼呼的小笼包,也没犹豫,打开袋子就吃,"跟你说多少回了,小笼包少吃,你看你吃得都不发育了……"

"江越你给我死一边去!"薛雅提高声音骂了一句。

"就不死,"江越把几个小笼都扫进嘴里,边咽边陪了个笑脸,这声怒吼引来了不少同学的驻足观赏,考虑到自己和薛雅在大家心目中的准情侣关系,他凑到薛雅身边,",什么事。"

"我要走了。"薛雅说。

江越压着没咽完的小笼包全喷出来的**,拍着胸口好一阵才开了口:"走?去哪?"

"去老大那边,现在事刚稳定些,我想回去帮帮忙。"

看着薛雅平静的脸,江越一时间也没什么可说的,他早料到了薛雅会走,她是个称职的猎人,虽说当初两人也兵戎相见过,但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所以这会她说要走,江越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同学了三年多,被人误会是情侣也快一年了,这说走就要走了。

"什么时候?"江越想了想问了一句,他没打算劝,这事跟他没关系,这是薛雅的决定,就像他不肯回到老大那边一样的道理。

"后天,晚上跟我吃个饭,我要去定川,以后见面的时间就少了,"薛雅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虽说没多远……就当送我。"

"成,想吃什么,小笼包管够。"

晚上跟薛雅吃饭,还喝了酒,俩人抱着酒瓶子回忆了一把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中途因为各自对这次事情的不同看法起了争执,薛雅一酒瓶砸在了江越的脑门上,他老实地闭了嘴,倒不是躲不开,只是觉得薛雅这一走,从此之后两人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了,于是咬着牙顶了一下。

把半醉的薛雅弄回家扔到床上之后,江越出了门,看着对面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掏出食堂的饭卡,把门上的老式门锁给弄开了。

徐北交的房租还没到期,房东也不知道已经没人住,就这么一直空着。江越在屋里转了一圈,都落灰了,他走进卧室,把郎九买回来的那个大熊娃娃抱上,出了门。

他现在不住宿舍,快实习了,他租了个房子住,心里觉得早知道徐北的房子还没退,就应该直接住到他那里去,还能省几个月房租钱……

回到住处时还不算晚,里的住户家里都还亮着灯,能听到欢声笑语或者夫妻吵架斗嘴什么的。

江越一手抱着熊一手掏了钥匙开门,进了门就觉得有点不对,他迅速用手在灯开关上拍了一下,灯亮起的同时,一个黑影窜到了他眼前,冰凉的什么东西顶上了他的咽喉。

"我给了你机会,居然还是没躲开,林睿究竟是怎么教你的?"沈途看着猝不及防一脸惊讶加愤怒的江越,松开手倒回了江越的床上。

"大叔你能不能不这样!"江越被吓得够呛,半天才喊了一嗓子,把手里抱着的熊往沈途脸上砸过去。

他平时也不至于大意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现在争斗已经基本平息,老大也发了话,狼人要走的,不再追究,所以他根本没提防着谁。

"我一直认为警惕性这种东西应该是刻在心里的,"沈途笑着接住了熊,看了一眼,"你去徐北那里偷东西了?"

"别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江越脱了外套,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犹豫了一下,想着要不要给沈途倒一杯,"乖九对这个熊在意得很,我想下次去定川给他带过去。"

"我刚自己喝过了。"沈途笑了。

"……大叔你倒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江越斜眼看着沈途,有点无奈,"你跑我这来干嘛,我才租的房子,你怎么找到的。"

"这话问的,我要找个人还不容易么,何况是在安河,"沈途直接躺倒在江越的床上,还用手按了按床垫,"这床不错,软硬适中。"

江越听出了点别的意思,一下紧张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要在安河呆一段时间,安顿一下几个狼人,"沈途不急不慢地,"你知道我在安河没有住的地方。"

"你不能住旅店吗!你每次来不都是住旅店吗,"江越扑上去拉着沈途的胳膊想把他拉起来,"大叔你不能住在我这里,我真的不能留你……"

"你到底在怕什么?"沈途反手拉住江越,手上用了点劲,江越被直接拽得扑倒在他身边,他看着江越有些躲闪的的眼神,"你到底怕什么?江越,你是个猎人,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躲也躲不掉的。"

江越有些郁闷,干脆趴到床上,闷在床单上喊了一嗓子:"你个脑子里只有狼的人懂什么……"

喊归喊,最终沈途还是留在了江越屋子里。

江越半夜都没睡着,他一直竖着耳朵听沈途的动静。沈途还是跟以前一样,完全没有睡觉的意思,站在窗前看着月亮出神。

"大叔。"江越实在有些扛不住,坐了起来。

"嗯?"沈途回过头看着他。

"你知道我没睡。"

"知道。"

"你就算不睡,好歹也别一直站着,我心里不踏实,你找个地方坐着也行,我也不介意你躺床上来跟我挤挤,"江越抱着被子很无奈,"你哪怕是装睡一下呢。"

沈途看了他半天,乐了,上了床躺到他身边,脑袋枕着手:"现在行了。"

"嗯。"

天亮的时候沈途已经不在床上了,江越在屋里找了找,也没看到人,再从窗口看出去,沈途站在外面。江越没有听到门锁响,也不知道沈途是从窗户出去的还是从门。

听到江越开窗的声音,沈途转过身:"今天不要去上课了,跟我去个地方。"

江越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只是洗漱完了穿了衣服就跟着沈途出了门。

去哪里沈途也没说,只是一直往城外的方向走,到了近郊人少的地方就开始跑,江越一言不发地跟在他后面,沈途来找他肯定不会只是因为不愿意住旅店,但这会还能有什么事,他也想不出来。

一直跑到城外的河边,沈途才停下了。这是条从安河市区横穿而过的河,水很深,厚厚的冰层还没有化,江越看着沈途:"来这干嘛?"

沈途没说话,看着冰面有些走神的样子,过了好一阵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来之后开了口:"你有没有觉得冬天特别让人觉得舒服。"

"没觉得,我怕冷,而且现在基本算是春天了。"江越蹲在沈途边上,也看着冰面。

沈途笑了笑,开始脱衣服,外套,毛衣,然后是裤子……

"大叔,你是要耍流氓还是要裸|奔呢,"江越把沈途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捡起来放到一块,"你一大早地带我来这就为这事?"

"耍流氓?"沈途把最后一件衣服扔到江越手边,只留了一条内裤,"耍你的流氓吗?"

"嗯,像我这样风花正茂的美少年……"

"一会,现在不想耍。"

"靠!"

沈途走到冰面上蹲下,用手在冰上砸了一下,随着冰茬四溅,冰面发出了一阵碎裂的声响,在空旷的河面上传出很远,江越皱了皱眉,这人疯了,零下十几度的天气突然跑来凿冰冬泳。

砸了几下之后,冰面上不规则的裂缝渐渐漫延开去,沈途很利落地只用了几下,就在冰面上弄出了一个洞,冒出缕缕白色的雾气。

江越看着沈途跳进了洞里,叹了口气:"好,原来大叔你是来自杀的……"

冰冷的河水包裹住沈途的身体时,他感觉身上一下轻松了。

他轻轻张开双臂,慢慢向河的深处沉下去,四周越来越黑暗,只能看到从厚厚的冰层裂缝射进水中的几丝微弱的光线,在水里折射出各种光怪陆离的线条。

沈途静静地看着从自己嘴里飘出来的气泡一个一个向上升去,最后消失,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踏实,真正的宁静。

只有这种刺入身体深处的寒冷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沈途,路都是自己选的,也许得到的比失去的多,也许失去了所有却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们不是普通人,一旦决定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不管是怎么样的结果,都只能自己扛着。

你懂吗?

你懂吗,沈途当时无法回答林睿的问题,现在也许可以回答,懂了。

他转身离开时,没有答案,林睿转身离开时,他有了答案。

郎九坚定地说他只要做一个普通的人的时候,说他不愿意看着徐北死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

林睿以前常说,累了。

现在他也累了,他见过太多杀戮,太多的恨,那些狼人眼里的愤怒,不甘,绝望,就像恶梦一样缠绕在他心里,他想改变的,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那些想要拥有自由的灵魂。

现在一切似乎都过去了,他的心猛地空了,自己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他已经没有准确的判断。

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他是会留在林睿静静地陪着他,还是依然会转身离开,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重重地压在他心头,每次想起,都像被撕开了伤口,痛苦得喘不上气来。

还是会离开的。

林睿说过,有些东西是骨子里的,躲不过,逃不掉,如影随形一辈子。

意识有些模糊,沈途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那几缕微光,心里静得出奇,这一刻他才真正面对了自己,为了猎人眼中不可理喻的所谓自由,他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我们都是不能为自己活着的人。

四周一直安静的河水突然有了些变化,水被打碎成了无数的小气泡,像焰火一样四处飘散,向上飞去。

江越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沈途有些意外,静静看着江越渐渐靠近的脸,直到江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跟着江越往水面浮上去。

但他很快就发现江越有些扛不住,心跳节奏很乱,而且开始变得缓慢,他迅速靠过去,搂住了江越,半提着把他托出了水面。

"你疯了吗!"沈途把江越抱到河岸上,把他身上被冰冷的河水浸透了的衣服脱下来,把自己的衣服套到他身上。

"你……"江越脸色苍白,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牙齿一直上下打架,一开口就差点咬着舌头,咔咔了半天才出了声,"才……疯了……"

"你跳下去干嘛?"沈途实在有些不能理解,搂着江越,手在他身上搓着。

江越没说话,闭着眼一个劲哆嗦,现在还很早,虽说有阳光,但气温还是很低,这么从结了冰的河水里泡了一通再捞出来,他几乎缓不过劲来。

"先回家。"沈途直接把江越往身上一扛。

"不……"江越拧着眉毛,"你真……裸……奔……啊……"

江越被沈途扛回了家,裹在被子里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一个多小时之后才终于缓过劲来,脸上也慢慢有了些红晕。

他接过沈途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牙齿不再打架了之后,冲着沈途一声暴喝:"大叔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嗯?"沈途被他喊得一愣,挑了挑眉毛,"这话不该我问你么,你疯了吗,跳下去干嘛?"

"问我?你知不知道你下去多长时间了啊!十几分钟啊!你是狼,再牛逼也不是鱼啊,"江越很悲愤,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在岸上守着沈途的衣服盯着河面,最后完全慌了,"我哪知道你玩的哪出!以为你要自杀呢找我来观摩……"

"这么久么?"沈途倒是没注意时间,他没意识到自己在水里究竟多长时间。

江越一向不太爱在人前表露自己的感情,永远笑脸迎人。

他不愿意和狼人或是猎人再有任何瓜葛,只想平静地过自己的生活,哪怕这样的生活只是浮于表面。但在感觉沈途可能不会再浮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猛地有些不能控制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已经超出了单纯的狼人与猎人范围存在于他的生命当中。

现在放松了下来之后,他的眼泪居然不争气地滑了下来,他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大叔,我没有亲人,一直就把你和林哥当我亲哥来着,你知不知道我看你泡冰水里半天不上来什么感觉啊!"

沈途沉默了,跟江越对视了很长时间才慢慢走过来坐到床边,伸手搂过江越来,安抚似地在他背上轻轻拍了几下。

"我就是不愿意自己是个猎人,你就算是说破天去,我也不会回老大那里去,这事在我看来就是了结了,"江越把脸埋在他胸前,带着鼻音,"但是不管怎么样,林哥也好,你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

"知道了,"沈途拍拍他,"我真不知道下去了这么长时间,我就在下面想了点事。"

"你想事非要冰镇着才能想吗,"江越继续带着鼻音控诉,"我跳下去还找不着你,你老人家还顺水飘呢,都不在洞口下边了,我真觉得我要憋死了。"

"我要自杀还用等到现在吗,我要真想死,当初也不会离开林睿。"沈途轻声说了一句,江越没回答,他笑了笑,"你刚说把我和林睿当亲哥么?"

"嗯,怎么了,够给面子。"江越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沈途胸口的衣服,被他的眼泪弄湿了。

"你一直管亲哥叫大叔么……"沈途乐了,"我跟林睿都被你叫差辈了啊。"

沈途在江越家里呆了三天,每天晚上都躺在江越身边装睡,江越睡觉不太老实,还总说梦话,叽叽咕咕也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

三天夜里沈途只听明白了一句,不想像林哥那样。

沈途看着江越在梦里拧成一团的眉头,叹了口气,在他眉毛上轻轻按了按。

没有人愿意像林睿那样背负着那么多东西活着,哪怕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也一样……

"要走了吗?"江越起床的时候看到沈途穿得很整齐地站在窗前,看来是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准备走了。

"嗯。"

"回定川?"

"不一定……"沈途笑了笑,手指在窗上轻轻敲了敲,"到处转转去。"

"旅行啊?"江越跳下床。

"旅行?"沈途愣了一下,这是旅行吗,他从来没想过,"那就算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还回来吗?"

沈途想了想,转过身靠着墙,目光里夹杂着些不易觉察的小小光芒:"我答应过林睿。"

番外三;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你好几百年……

定川这两年的夏天比以往都热,而且大有一年赛过一年的势头,七八月走在街上感觉自己能被日头晒化在柏油马路上,变成一小摊汗油。

徐北潜在河底,抱着块大石头不松手,水流从他身体上滑过,迅速带走了体内的高温。这是他最喜欢的纳凉方式之一,降温效果一流,只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就得上水面换气。

他挑的这个河段离市区很远,基本没什么人会来,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偶尔会把牛带到这里喝水洗澡什么的,不过很少能碰上,这会下午三点多,更是静得很。

徐北的脑袋露出了水面,深吸了几口气,扫了一眼在河岸边树荫下躺着的郎九,他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枕着自己胳膊,眯缝着眼盯着树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下来泡会。"徐北冲他喊了一声。

"不。"郎九回答很干脆,都不带往这边看的。

"你不热么?"徐北往岸边游过去。

"心静自然凉,"郎九坐了起来,看着慢慢从河里走过来的徐北,"你晒黑了。"

"管球了,大老爷们儿还在乎这个,"徐北原地蹦了蹦,把耳朵里的水弄了出来,摆了个练健美的姿势,"这叫古铜色的肌肤,瞅瞅,你爹性感不。"

郎九笑了笑,一本正经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徐北一通,还伸手在他大腿上摸了几把:"离古铜色还差点,你现在顶多就是个麻布片儿的颜色……"

徐北愣了一下,一脚踩在郎九肩膀上,这小子这两年斗嘴技能突飞猛进:"跟谁学得这么贫,成天他妈挤兑老子好玩么。"

"跟你呗,乔哥说你嘴欠的功力非同一般,"郎九偏过头在他小腿上亲了一下,皱了皱眉,"一股草腥味儿……"

"滚蛋,走,下去泡会。"徐北拽了拽郎九的胳膊,他一个人河里泡着没意思,上了岸又热得够戗。

"又想整我。"郎九有点不情愿地站起来,跟着他往河里走,每次下水,徐北都跟逮着个玩具似的,不把他按水里折腾够了不算完。

"今儿就泡水,保证不调戏你。"

"年年都说好几十回,没一次算数的。"郎九有点无奈。

徐北乐了,其实他每次都是真心实意想跟郎九一块泡泡水,没想着要逗他。只是每次看着郎九挂着水珠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都觉得特别好看,很性感,一这么想着,就会忍不住要伸手摸摸,摸着了就又会忍不住往水里按按,就跟条件反射似的。

这会郎九刚从水里把头探出来,发梢上滴着水,脸上也挂着小水珠,徐北一看又忍不住了,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的脸,接着吸了口气用胳膊一勾,身体向后一仰,把完全没防备的郎九拉进了水里。

郎九把他的手拉开,浮出水面,喘了口气:"你又来。"

"不是故意的。"徐北笑得不行,他特别喜欢看着郎九被吓了一跳的表情,觉得特别哏儿。

郎九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往他鼻子上一捏,手一搂他的腰,整个人都压了上来,这一下劲很大,直接一鼓作气地把徐北按进了水底。

徐北直到后背被水底的石头硌着了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想推开郎九。

他在水里都能看到郎九一脸得意的笑容,有点恼火,想骂人,刚一张嘴,先从嘴里飘出了一个水泡,郎九笑得更欢了,凑过来吻住了他。

徐北被捏着鼻子,要想出气儿就只能继续张嘴,郎九的舌头跟着就探进了他嘴里。

这个吻也就吻了十来秒,郎九就把他拉上了水面,松开了手。徐北顾不上骂人,喘了好几大口气才揉着鼻子暴喝了一句,:"你他妈吃错药了!你捏老子鼻子干蛋!"

"怕你呛着,"郎九笑着往后退,慢悠悠地说,"以前我都让着你呢,再整我一次,我就把你按到下边去做。"

"……操!"徐北一时语塞,憋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牛逼!"

"还有更牛逼的,"郎九又笑着游了过来,搂着徐北,一边在他背上胡乱摸着,一边把他往岸边拉,"要不要试一下。"

"不要,"徐北这回倒是没挣扎,郎九胳膊很有力,这么拉着他挺享受的,"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转什么浪主意呢。"

郎九笑了,把徐北放倒在岸边的浅水里,自己也跟着躺在他边上:"那回家再。"

徐北没说话,看着天上的云,有点刺眼,他用手遮着眼睛,从手指缝里往上看。这种感觉挺好,四下无人,一片安宁。

可惜安宁了没两秒,郎九突然坐了起来。

"干嘛?"徐北从指缝里看着他。

"我怎么觉得……"郎九有点犹豫,向四处张望了半天才慢慢开口,"好像闻到了沈途的味道?"

徐北一下从水里蹦了起来,沈途自打跟江越说了一声出去走走之后,就再也没了音讯,这都两三年了,没有人再见过他。

冷不丁听郎九这么一说,徐北有点激动,但四周还是很安静,连风都没有,树叶都只是静静地挂在树枝上。当然,就算是沈途真的来了,也不是他能看到的。

"你确定吗?"徐北扭头看郎九。

"……不确定。"郎九有点郁闷,又仔细感觉了一下,刚才沈途的气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以他现在的听觉和嗅觉,跟本捕捉不到更多的信息。

"这王八蛋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什么呢,"徐北有点失望,他倒不是有多想沈途,但几个人一块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么也算是生死之交,现在这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一直觉得心里堵得慌,特别希望能见到沈途,然后好好地骂一顿出出气,"哪天他要真出现了,老子不揍他个半死!"

"也计他要走很久呢。"郎九蹲了下去,有点沮丧。

"我就不信老子死之前好几十年还见不着他了……"徐北这话说到半道就停下了,沈途是狼人,活个几百年应该没问题,没准他们几个还真就是死之前都见不上了。

俩人都没再出声,一块蹲在水边出神,手机在身后树下衣服堆里唱歌时,吓了徐北一大跳。

郎九过去翻出手机看了一眼,递给他:"徐岭。"

"啥情况?"徐北接了电话。

"没问题了,都跟他说好了,就按你们要的样式定,下周就能出货了,"徐岭顿了顿,"你在哪呢?"

"河里泡水呢,你来吗?"徐北笑笑。

"算了,我约了姚娜,没空,你俩玩。"

"你俩到底是分是不分呢,上个月不是说分了么,怎么这会又约上了?"徐北皱皱眉,徐岭跟姚娜一会吵一会好的,他都整不明白这俩人究竟什么意思了。

"分了,但她没事就说要自杀什么的,"徐岭叹了口气,"也不能在我手上出了人命不是。"

"废物,甩个妞甩了大半年了还粘手上……"

"还是没得到你的真传哪,"徐岭笑了,"你别管我了,货到了记得送我一个。"

徐岭的朋友开了个做娃娃的厂,徐北新开的分店在他那定了一批小白狼娃娃打算放在店里卖。图样是江越给设计的,一只双手捂着肚皮坐着的小白狼,徐北觉得特别可爱,郎九却非常不满,说这狼弄得很像一只猪。

"乖越说这是按我的样子设计的,"郎九看着样品很是郁闷,"我有这么傻么?还这么胖?"

"差不多,你团巴团巴就是这鸟样了,一个球。"

接了电话徐北就和郎九一块回市区了,他去大学城的店里看看,郎九去分店。

大学城这边的店,比原来扩大了不少,旁边三家店面都被徐北顶了下来,也不再只是卖花,按郎九的要求,娃娃,巧克力,小饰品一应俱全,总之全是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

徐北进店的时候,两个店员都没顾得上理他,只是冲他笑了笑就继续忙活了,这会人多。

徐北坐到角落里,看着店里的人,前几天店员跟他说,店里小玩意儿总丢,人一多她俩就看不过来了,问他要不要装个摄像头什么的,徐北没同意。

其实就坐在这么一会,他眼睛随便往买东西的小姑娘身上扫一圈,就能看出来谁是来买东西的,谁是来顺东西的。

都不是惯偷,动作就能看出来,在徐北眼里,简直就跟放慢镜头一样,笨拙得很。他并不想追究这事,拿的都是小东西,发夹什么的,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会他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手上拿了好几个发夹,装着很认真地挑选着,然后放回去了几个,留下了一个,偷偷塞进了自己的包里。

完事之后小姑娘没有马上走,还装着东西悄西望的挑东西,一转脸看见了徐北正盯着她看,一下脸就红了,动作也僵在了原地。

徐北乐了,冲她笑了笑,挥了挥手,小姑娘愣了一下,转身跑出了店门。

"小北哥,来点福利呗。"店里的人少点之后,一个店员笑着走到徐北身边,整理着被翻乱了的货架。

"等着。"徐北没多说别的,站起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手上提着个大袋子回来了,还捧着几盒冰淇淋,俩妹子一看,两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小北哥还是你好,我同学在别的店打工,老板连水都没请过。"

"老子挣点钱都让你们刮了去了,"徐北往椅子上一倒,"这老板当得真失败。"

"别这么说,我们也很卖命啊,这么帅,又这么体贴的老板,上哪找去。"俩小姑娘吃着冰淇淋笑成一团。

"赶紧吃完了干活。"

店员都愿意跟徐北在一块呆着,他爱跟这帮小姑娘瞎贫,也好说话,开个玩笑,甚至有时候往他身上靠一靠拉扯两下都没问题。

郎九就不同了,见了他,小姑娘没一个敢像对徐北那样对他。

郎九话很少,也不太爱笑,到店里就那么坐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他倒没想着要故意这样子对这帮小姑娘,只是跟妹子在一起还是不太自在,不愿意被她们碰到,也懒得跟她们多说话。

只有徐北来的时候,小姑娘们才能在郎九脸上看到笑容,那种带着点孩子气发自内心的笑的确很好看,私下里她们也会议论俩人的关系,一个男人只有见到另一个男人的时候才会露出笑脸,才愿意开口说话,这实在是……

"九哥,"一个小姑娘凑过来,离着郎九有一步远的距离,她知道自己要再往前凑,郎九肯定会直接站起来走开,"下周来的货要用的货架已经弄好了,摆哪啊?"

"一个中间,一个墙边。"郎九很简单地回答,说完了也没再看她,低头玩手机。

"好的。"小姑娘迅速走开了。

郎九按下了徐北的号码,店里没什么事,所有的事都按步就班的,也没什么需要他操心,一闲着他就想徐北了。

"你忙完了吗?"郎九走到店外打电话。

"没什么事了,看帐呢。"徐北吃着东西的声音传过来。

"你在吃东西么?"

"嗯,新进的巧克力,好吃,一会拿点回去给你吃。"

"我现在就回去了……"郎九犹豫了一下,"你回吗?"

"回。"

"我去接你。"郎九冲店里打了个手势,告诉店员他走了,几个小姑娘向他挥挥手。

"傻逼么,接什么接,还得倒回来一段。"徐北满不在乎地回答,分店离家近,郎九来接他,还得回过头来十几分钟车程。

"我去接你。"郎九没多说别的,加重语气又重复一次挂掉了电话。

一回到家,徐北就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然后把巧克力往郎九身上一扔:"我去洗澡,你尝尝味儿,你不是巧克力之神么,看看这个味儿怎么样。"

郎九拿了一块放进嘴里,他其实并不是特别爱吃巧克力,但巧克力对于他来说,意义很不一般,当初在北岭的雪地上,徐北把一块巧克力扔到他面前时,那种被人接纳的温暖感觉是他永远也忘不掉的。

屋里的气温很快降了下来,郎九把衣服都脱了,光着身子站在地板上对着空调的送风口,夏天真讨厌,只有对着空调猛吹的时候,他才稍微能舒服点。

"**!"徐北穿着个裤衩从浴室里走进客厅,立马被冻得一哆嗦,"我说儿子你真能扛得住,往上调调,冻死你爹了。"

"冷么?"郎九拿着遥控器没动。

"废话,你当我跟你似的吗……"徐北往卧室走。

"那运动一下。"郎九从他身后一把抱住,把他往沙发上拖。

"滚蛋,老子冻得全身麻木了,无法运动。"

"我动。"郎九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郎九压上来吻住徐北,很熟练地脱掉了他的裤子,手伸到他两腿之间。徐北觉得有点悲从心来,这家伙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傻了巴叽的小屁狼了,他能在几秒钟之内就让自己有反应,这实在有点没面子。

"你不洗个澡么?"徐北推开郎九,摸了摸郎九紧实光滑的后背。

"做完了还得洗,"郎九轻轻咬住他的耳垂,"浪费水……"

郎九的吻顺着他的耳朵向下,脖子,胸口,小腹,到下面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徐北已经被挑逗得有点性起,往下看了他一眼:"怎么停了?"

"想要么?"郎九直起身,伸手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过润滑剂,有点小得意地看着他。

"操,得瑟个蛋啊你,"徐北有点好笑,推了他一把,准备坐起来,"老子还真不想要。"

"老实待着,"郎九推了他一把,低头做着准备工作,"我想了。"

郎九再次压到他身上时,呼吸粗重了许多,动作也有点急,按着徐北的腿就往前顶,徐北的呼吸也有些不平稳,面对郎九匀称性感的身体,他的**一下就上来了,但还是往回缩了缩,胳膊搂着郎九的肩,在他耳边吹气似地说了一句:"求我,要不进去了老子就抽你。"

"……求你了,"郎九愣了一下,伏下|身来搂住徐北的腰,在他身上一下下轻轻蹭着,"我想进去……"

"以后还得瑟不得瑟了。"徐北在他背上来回轻抚着,能感觉到郎九背上的肌内随着他的手轻轻颤动着。

"不敢了。"郎九笑了起来,没等他说一下句话就吻住他的嘴,手按着他的腰往前顶了进去。

"唔……"徐北皱了皱眉,这样没防备地突然袭击让他身体猛地一绷,兴奋的感觉一下包围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抬了抬腿,勾住了郎九的腰。

郎九开始慢慢地抽|送,动作很温柔,听着徐北逐渐变得不太规则的呼吸,他慢慢加快了动作,每一次都送到最深处。

徐北有点扛不住这样的动静,扶着他的肩:"**,慢点……"

"慢不下来,"郎九按着他的腰,喘着粗气,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归我控制。"

"你大爷……"徐北有点混乱,骂了一句,指尖掐着郎九的肩头,有点喘不上气来,这种带着些野蛮的长趋直入让他有些无法驾驭从自己身体里升腾起来的灼热感觉。

郎九把徐北的腿抬了起来架在自己肩上,又压了上去,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徐北半闭着的眼睛,微微皱起的眉头让他有些疯狂地一次次进入……

徐北身上一阵阵发软,手在郎九的腿上掐着,想使劲却觉得一点劲都没有,力量似乎都消失在郎九专注而狂野的进攻中了。

"我喜欢……"郎九冲刺着,带着霸道地按住他的双手,"你这个样子。"

"野兽。"徐北轻轻骂了一句,闭着眼接受着他的冲撞带来的阵阵快感。

"野兽爱你,野兽这辈子只为你活着。"

郎九去洗澡之前把自己的睡衣盖在徐北身上,徐北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样子是累了,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北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我抱你去洗洗?"郎九凑到他耳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老子没那么柔弱,"徐北睁开半只眼睛扫了他一眼,慢慢地坐了起来,"不过你也得体谅一下你爹,我没你那么旺盛的精力……操,这润滑剂新买的吗?原来那瓶呢?"

"用完了,"郎九笑笑,"下次买大瓶的,这个不经用……"

"滚一边去,你他妈是直接吃,用这么快!"

徐北洗澡的时候郎九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每次洗澡差不多都这德性,他叹了口气:"我说这位少年,咱俩差不多24小时不分开地在一起这些年了,你看不烦么?"

"不烦,我喜欢,"郎九笑得挺开心,露出一颗尖牙,"你看我看烦了吗?"

徐北看了一眼郎九,伸手勾住他脖子,凑上去亲了一下:"挺奇怪的,我居然没烦,以前泡的妞,时间长了就会烦……"

"我又不是妞。"郎九挺得意地用手指在自己下巴上敲了敲。

"二货。"

"我看你几百年也不会烦的。"郎九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徐北正在按浴液的动作顿了顿,几百年,没错,郎九本来应该拥有好几百年……

"怎么了?"见他有些发愣,郎九手指在他后背上划了划。

"我觉得你挺亏的。"

郎九过去直接抱住他:"你这么狠心。"

"滚蛋,我怎么就狠心了,我这不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想事么。"徐北回手拍拍他的脸。

"那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想你好几百年……"郎九把下巴放到徐北肩上,有些不满地压了压。

"……好,只是有时候想想,觉得对不起你,好像我谋杀了你一样,"徐北笑了笑,"不过人跟人真不一样,沈途和你不是一种人,他能就这么熬下去,你不能,对。"

"嗯,我就想跟你在一块,不管时间,等老的时候,我们就一块躺在床上,然后一起死掉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OK,这个文到此全部完结了,本来想写点肉,但想想还是算了,嘿嘿。

废话不多说,明天应该会开定制印刷,需要的妹子可以收藏作者,开的时候会有站短通知。

再一次感谢大家陪我走到现在,我爱你们,么么!

PS,新坑十一开,希望大家能继续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