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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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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罂粟》作者:念央(3/14更重修后完结/双性生子)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重生
  -->
  陈容睁开眼,入眼的是洁白的墙顶。
  两眼憋胀,头晕得厉害,只一眼,她就难受得闭目。
  周围静得让人感觉憋闷。在床上静待了一会,还是不见有护士前来查房,有些奇怪,却也没深想,只是控制着麻木得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手朝床头伸去。
  但指尖碰上的却不是医院里放在病床上供病人传唤护士的呼唤铃,而是一片微凉的被面。陈容只楞了一秒,手便缓慢在头顶游移,希望能找到那个小小的按钮。
  头重得连皱眉都好像成了负担,但她需要有个人来告诉她,她是不是会冠着'残疾人'的称谓度过下半辈子。
  一般医院内的病床,都窄小得令人发指,但她躺着的这张床却宽大得有些不像话――她的手已经差不多由竖变横了,但还是没落到空处。
  什么时候医院里有这么大的床了?
  或许有些医院会有这样宽跟长一样大的病床,但那绝对不是她能睡得起的。她在意的不是床的大小,而是躺上这张床后,她需要付出的代价。
  她还记得在将她撞倒后,血色模糊间那辆飞速逃离现场的奥迪车牌的尾数。一般而言,找不到肇事车主的受害者,特别是像她这种没关系没人脉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怕是只有自认倒霉这一条路可走。
  出事当天她身上穿的是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工作服,看着这样一件制造粗廉的工服,难道那些医生就没考虑一下,这样高级的病房在不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还是说现在的医生都已经进化到了见一个病人就宰一只羊的高度了?
  在心里冷笑几声,陈容静静感受身上的状况。毕竟被一辆时速绝对超过一百,而且没有踩刹车的车结实撞上,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需要的高额诊治费用,她还是不由抚额闷哼了一声,却在下一刻,身体好似被点了穴般僵直。
  记忆迅速从脑海深处涌上,陈容只感觉周身阵阵发凉。
  ……被撞的那一瞬间,被无限拉长的记忆,还有,头与坚硬的水泥路相撞之后那声脆脆的骨裂声,她曾听了个真真切切。可现在,她的手掌下,头骨,却没有丝毫伤口!
  心跳越发急促,记忆慢慢回放。
  老板的儿子生日,厂里提早半天下班,然后她去菜市场买菜想着好好慰劳一下即将与之结婚的男友,然后……
  然后,在那间她去年才攥够钱买的小套房内,在那张即将成为他们婚床的床上,看到一对□纠缠的男女。
  ――男的,是她在观察了三年后才答应嫁的,那个她认为老实可靠的男友。
  她是一个一生下来就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就连'陈容'这个名字也是孤儿院院长起的。从小她的愿望就是有一个温暖,可以让她在脆弱时候依靠的家。不需要很多钱,老公也不需要有多英俊,只要,能给她她奢望了许久的温暖就好。
  她一直认为老实敦厚的男友可以给她这些。
  看到床上赤|裸的两人后,她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只一眼,便转身跑开。
  她没想过寻死,她最看不起的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的女人。
  她之所以跑出去,只是想静一静,然后想想自己又将一个人生活的未来;顺便摆脱只胡乱套了条裤子追出来的男人。却没想到会被车撞……
  被撞飞几米后,脑袋直直摔在坚硬的地面……那样的伤势,应该没有多少存活的几率吧……
  闭了良久的眼再次睁开。
  将指骨纤细皮肤柔滑的手放在眼前,陈容怔怔的看了半响,而后强撑起身。
  当一间装修非常高档,而且完全不会是医院病房的房间渐渐印入眼帘后,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眶内,水汽迅速蔓延。
  "呵呵。"如以往难过时候一般,她仰头轻笑,但这次却有水珠从眼角滑落进发梢。
  身子因为未知的一切而阵阵发凉,仍旧有头重脚轻的感觉,陈容掀开薄被下床,脚却踩在一个圆滚的柱体上,她一惊,稍稍挪开脚,在看清那物体后,脑子一下就懵了。
  那是……一根用过的针管!
  针尖上有点滴红色,而针管里头,还残留着点点没有注射完的浑浊液体。
  若有觉悟,她猛地转头看着皮肤白得近乎于透明的左手手臂上的那团中间还有点滴干涸血液的醒目乌青,脸色瞬间转为蜡白。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头晕心闷恶心,为什么会身体僵直四肢麻木了。
  孤儿院里曾经有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姐姐,在16岁时跟着同是孤儿的男友出去闯荡。可两年后,退却曾经的纯真,她带着满身风尘颓废归来。明明是一个才18岁的花季少女,却偏偏一身浓烈到让人窒息的悲凉。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姐姐,一出孤儿院就被已经吸毒三年的男友引上了不归路……而她这次回来,只是来看一眼养了她十几年的'家'。
  之后,陈容再见她之时,是在殡仪馆。
  棺木里的浮肿惨白的脸上,有着即使再浓厚的妆也掩盖不了的被打的青紫痕迹,拉开那层寿衣,曾经如藕般白嫩的手臂上,细密的针孔随处可见,有些针孔甚至已经溃烂成脓,散发出浓浓恶臭。
  死因是吸毒过量。
  那时,陈容八岁。
  静静的看着脚旁的针管,陈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具身体主人的死因,也是吸毒过量。
  或许这就是宿命?
  陈容咧了咧嘴想笑,却因为脸上的肌肉太过僵硬而有些狰狞。
  宿命?真是可笑!
  踉跄着起身,紧闭了许久的门却在这时被打开,她反射性一脚将针管踢到床下,注射之后留着一团乌青的手也缩在身后。
  进门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女,"老爷太太叫你下去吃饭。"平调的语气,陈容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耐。
  老爷太太?
  手掌收拢,指尖陷进肌肉,疼痛让她混沌的思绪有了些清明。看着站在门口因为不耐烦而准备催促的女人,陈容平静道,"知道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到。"见那看打扮就知道是佣人的女人立刻转身,丝毫没有关门的觉悟,她淡淡加了句,"关门。"
  那女人怔了怔,明显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陈容皱眉,从她身处的这间房间来看,她在这个地方的地位虽不能说高,但也不会低到哪去。只是要求她离开时顺手关门而已,面前这个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惊讶?
  "请你关门。"或许她不该多嘴让她关门,但现在她累极了,脚虽然踩着地板,却像飘在云端。反正对方只是顺手的事,她就省点体力好了。
  沙哑但仍悦耳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女人好似清醒了般,有些恼怒又有些仓促地转身将门带上,因为用力过度,房门关上时的声音很大。
  站在门口往两边走廊看了看,直到确认并没有人因为这过重的关门声而过来查看后,女人拍了拍胸。她竟然被这个整个夏家刻意忽视,在人前向来低着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年吓到,还真是丢脸。
  佣人看了眼紧闭的门,恨恨地轻声'咀'了一口,踩着脚步离开。
  房内的陈容并没有在意那个佣人的态度,站在宽大得比她家的厅还要大的浴室内,看着镜子里五官精致如画的陌生脸孔,她惊慌无措得连心脏都在颤抖,只能死劲揪着衣襟张大嘴大口的呼吸。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
  变成了另一个人?或是她夺了别人的身体?
  真是荒唐透顶!
  ……但这偏偏是事实。一个荒谬却又真实的事实。
  想起那所谓的老爷太太还在等她,陈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没有死,虽然她已不是她,但她还活着。
  活着,她就不容许自己再死一次!
  深深吸了口气,镜中人茫然的眼神渐渐蜕换成坚定,她松开揪着衣襟的手,颤抖的指尖慢慢解开凌乱的衬衫纽扣。当充斥许多青紫痕迹,乃至牙印的完全不同于女性的平坦胸膛尽数袒露在镜中时她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即使声音再哑,女声男声她还是分得清的。
  只是这身上从脖子蔓延而下的斑驳淤痕,还有刚刚走路时下|身强烈到让人无法的不适,都在她满负荷的心脏上又压了根稻草。随手在满是白色衣料的衣橱内拿了件长袖衬衫套上,趁着扣纽扣的短短时间她尽量平复思绪。
  未知的世界,未知的家庭,接下来这场硬仗,她必须打起全部心神来应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他'的灵魂已经变成了'她'……
  孤儿的身份,从小就必须乖巧着讨人欢心的生活,皆让她总是敏感的注意着别人的心情,与未显示在脸上的情绪。
  那个佣人进门时并没有敲门,对她的态度带着轻视的味道,那'他'在这个地方的地位应该不会很高,估计也没有能力要求别人按着他的要求去做,这从她要求那佣人关门时她的惊讶中可以看出来。
  信息太少,她没有任何骗过这里的人的把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现在是科技时代,如果事情不是发生在她身上,只怕她怎么都不会相信这样荒谬的事,所以只要她尽量少与他人接触,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陈容叹了口气,转身朝外走去。走到一半,脚步转了个方向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放在上面的黑框眼镜。
  戴在脸上除了不适应它的重量与存在外并没有其他的不适,看来是平光镜。想了想,她走回镜前,看到镜中人后呆了呆,而后伸手将稍长的刘海弄了弄。却见镜中被宽大眼镜将五官遮住了大半的少年虽然仍是漂亮,却突兀的没了之前闪光体般的耀眼。
  陈容拿下眼镜倾身向前细细观察镜中少年的眼睛。
  纯粹的黑,却清澈如水。眼尾微微上挑时,一种似有似无的媚态在眼波流转,可能是她才占据这具身体的原因,纯黑的眼睛内有着少年还没有消散的痕迹,却也多了属于她的沧桑,与隐在骨子里的冷漠。
  这就是所谓心灵之窗的魅力么?
  陈容清醒似地狠狠眨眼,她以前相貌很是平常,没精力也没兴趣去弄那些华而不实的装扮,所以还真不知道,一双眼睛在同一幅五官上竟然起着这么大的作用。
  难怪'他'要戴眼镜了。
  只是这副眼镜怕是阻挡不了有心人,陈容叹了口气,重新将眼镜戴上。
  出了门,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强行压下的慌乱又冒出头来。所幸这是栋独立别墅,餐厅并不是不好找。陈容抵达餐厅时餐桌上应该是父母与子女的两男两女已经开始吃饭了。
  看着餐桌上和乐融融的一家四口,不知怎地,她有种想笑的念头。而她也确实扯了扯嘴角,带着嘲讽的意味。正好被坐在主位上不经意间转头的男人看到,顿时脸色一黑,"站在那当什么木杵!连家宴都会迟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身旁应该是'太太'的妩媚女人马上偎了上去,伸手柔柔拍打他的背,"泽章,你也别怪小童了,小童身体虚,昨天在外面玩了一整夜,今天肯定要多休息一下,而且他平常不出来跟我们一起吃饭,忘了今天是家宴也是正常的,你别气坏了身子。"
  这女人到底是在灭火还是添油呢?陈容看了她一眼,从她话里得出了两点。一是'他'昨天晚上没回家,估计这就是她身上那些痕迹与下|身不适的原因,那就可以粗略计算出,'他'毒品注射过量的时间是今天白天,而她变成'他'也才几个小时的功夫。
  另一个,却是'他'平常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吃饭,而现在之所以会被叫过来,只是因为那所谓的家宴,而且,看样子,这女人很不喜欢'他'参加这个家宴呐。
  陈容心里有些堵,看着那位脸色又黑了点的'老爷',在心里叹气,只怕这顿饭不怎么好吃。
  果然,夏泽章不听则已,一听到这话,手中的筷子猛的拍在桌上,"忘了?连家宴都能忘你还有什么不能忘的?"
  不知道'他'是怎么应对这种情况的?但看那女人与她身旁那个一看就是她女儿的女孩脸上隐隐的得意,陈容估计这样的事经常发生,干脆低头看着脚面,有种懦弱的意味。
  以'他'戴了那副眼镜后呆板的形象来看……这种骂不还口的应对应该错不了。
  见状,甜美女孩的眼角露出不屑神态,起身攀着夏泽章甜甜开口,"夏童,如果不想参加家宴就直说嘛,干嘛玩迟到的把戏呢,你开口了,爸爸肯定会准许的。"
  "夏绯,坐下吃饭。"坐在首位右下侧一直沉默的男子放下碗淡淡说道。陈容稍稍抬头看了看眉目与那女人有些微相似但给人感觉完全不同的他,他温和的回以一笑,"过来吃饭吧,以后别夜不归宿了,家人都会担心的。"说完转身朝站在旁边的佣人示意,"给二少爷布碗。"
  担心?目前为止她可没听人关心过'他'昨天为什么没回来的原因啊……陈容在心里嗤笑了声,但既然有人给她台阶下,她是不会不识相的。
  走向餐桌的那几步路陈容走得很舒服,那两个女人扭曲的神情非常能取悦她。
  只可惜,她本来还期待着能借着'他'感受一下家人的温暖呢。
  陈容在心里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目前她唯一有好感,为她说话的男子,却见对方也正看向她,一惊之下立即垂下眼睑。
  "小童啊,怎么见了长辈也不知道叫一声啊?你不叫我倒没事,但你连你爸爸都不叫那就太不孝了。别不是你爸爸骂了你你就连爸爸都不叫了吧。"
  抬眼看着这个笑魇如花的女人,陈容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女人的身份了,不得不说,她这个后妈做得很称职。
  陈容放下手中才从佣人手中接过的筷子,站起身细声说了句,"爸。"眼睛掠过女人,"……妈。"
  好廉价的两个词,陈容心想。
  "哎呀小童,你可终于肯叫我一声妈了!"
  耳边是明显夸张过头的欣喜话语,陈容抬头看了眼女人口中的'泽章',却见他眼中满是复杂情绪。看来她这声妈叫亏了。陈容转头看了眼之前帮他解围的男子,却见他眼中有几丝惊喜,还有几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一个年纪一看就知道比'他'大许多的哥哥,一个比'他'小的妹妹……陈容低下头吃饭,这情况还真是复杂。
  或许她猜错了,那女人不是后妈,'他'才是这个家的外来者?
  噩梦
  -->
  陈容六岁的时候,那个对她们虽然谈不上亲切但绝对温和的孤儿院院长就去世了,新的院长据说是城里某个高官的亲戚,因为犯了事所以暂时被发配到郊区。
  新的院长在孤儿院五年,也就贪了院里五年的资款。
  那五年内,本就只得温饱的他们日子更是难以持续了。那个吸毒过量而死的姐姐,就是因为不愿再在院里消耗粮食,才跟着男友跑出去的。
  那五年之中,唯一能吃到肉,并且不需要与人抢也可以吃饱的机会,是领导来视察的时候。
  而且还不是每个人都能坐在那张摆满了肉的桌子上――因为新院长怕这些一年都闻不到肉香的孩子当着领导的面狼吞虎咽,而引起领导的怀疑。
  所以陈容从小就练就了一门本事――她吃饭很斯文,在别人眼中她是细嚼慢咽,实际上一碗饭她可以两分钟搞定。
  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她都可以将饭菜往胃里塞――领导并不是看着日子挑你身体好的时候才来的。
  所以尽管此时手指尖仍在麻木,胃也在翻腾着想吐,她还是就着放在面前的青菜吃了一碗饭。放下碗之后刚抬起头,就见桌上的四人都惊讶的看着自己,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吃饭的速度过快了。
  冷汗从背脊流下,她站起身,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我吃饱了,大家慢吃。"
  一脱离厅内几人的视线范围,挺直的背脊立刻就弯蜷下去,拖着沉重的身体勉强走回房间,将门关起反锁,无力的身子立时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在地上倚了好几分钟后,她才有起身的力气,勉强走到床前,直接倒在床上。
  柔软的床稍微缓卸了身体掉落的重量,但扔牵扯出不知从哪蔓延出的疼痛。甚至,有那么瞬间,有种全身上下的骨头都被蚂蚁细细啃噬的痛楚直窜入脑海,让陈容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但沉重的头却容不得她再想下去了,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站在在今天之前,她只能在电视里才能看得到的奢华别墅内,陈容有一瞬的茫然,这里,她从没有来过,但却有种异常的熟悉感。
  其中还夹杂着不知出处却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恐惧。
  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却发现背部已经抵着门板,陈容猛的转身瞪着虚掩着的门――明明就在前一秒,自己还处在空旷得令人发颤的豪华大厅内,现在却突然到了这里。
  痛苦破碎的呻吟飘进耳内,空气中隐隐泛着淫|乱的味道。
  从虚掩着的隙缝中,隐约可以看到床的一角,还有一双被手铐紧紧铐在床头的手,虽然那双手现在只是无力的垂在手铐上,但从手腕上的斑斑血迹还是可以看出,这双手的主人曾经是如何奋力挣扎……
  心头一颤,陈容直觉自己应该立即逃离这里,但脚却不受控制的向前迈了一步,整个人就直接穿过门飘进房内。
  这是□!
  突然明白这是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陈容死死瞪着那两张被不知名雾气遮挡住的脸,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冲上前想将少年解救出来,却只是就着冲势穿过几人,周围景色却再次变幻。
  还是这间房,还是黑色的大床,床上,也还是纠缠着的三人,只是在床头,多了一架摄像机!
  陈容没有再冲上去,只是飘在空中,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被雾气遮掩的那两张脸。
  她知道这是曾经发生在夏童身上的事。
  她知道这只是夏童残存的记忆。
  而现在,她要做的,她只能做得到的,就是将这一幕记在心里,将这两个禽兽的面目看在眼里!
  然后等到某天,等到她有能力去报复的那天……
  夏童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却在下一秒,眼睛猛的瞪大,本就惨白的脸色再次白了一分,低低的悲鸣从喉咙深处传出。一直死死抓着被单的手像是要挽留什么似地微抬,却僵在半空,而后直直落下……
  那样的动作陈容曾经看到过。
  为她取名字的院长去世的时候,朝着她抬起的手也是这样落下的――再没了力量的支撑,遗失了生命的痕迹。
  ……就这样重重跌落。
  陈容一惊,直觉转身,身后,本留着条隙缝的门慢慢轻轻的移动,她只来得及看到一双泛着冷芒的眼……
  门终于关上。
  再回头,床上的夏童就好像已经绝望,认命了般,那一直在持续的无用挣扎早在发现外面有人的瞬间就已停止,如同玩偶般任男人将他的腿对着摄影机大大掰开,而后重重冲进去。
  原本,陈容只在他被两个男人折腾狠了或者已经失去意识之时,才能听到一声压抑的呻吟,但现在,嘴被男人肿胀的欲望撑开的夏童,却再没有压抑,放任自己将痛苦从鼻端溢出。
  带着绝望的闷哼,却又因为身后男人的撞击而微扬尾音,让致力于逼迫他发出声音的两人皆是一楞,而后,是更重更急的撞击。
  "啧啧,难怪这张脸那么勾人了,你看看你这上下三张嘴,都是那么□。夏童,像你这样的怪物天生就是被人干的命!"发泄在那处温润之地后,跪坐在夏童头前的少年说道,顺手从枕头边上拿出一打照片扔在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的夏童身上。
  "送给你的照片你没有认真欣赏吧!来,这里面可还有很多呢。"
  而他身后一直都没开口的少年,则继续在因为咳嗽而收绞肌肉的密处内快速□。
  紧揪着头皮的手一松开,夏童整个上半身便无力的倒下。他只是闭着眼任照片雪花一样的落在头上,身上;泛着青白的手指死死掐进肉里,身子比之刚才多了颤抖,任身后的人撞击得移位。
  夏童不看,但陈容看了。
  照片上,夏童大张着腿昏死在床上,身上青紫淤痕随处可见,身下一片狼藉,黑色的被单上,有大片混着浊白的深色痕迹。
  这是……
  陈容看着其中一张将夏童手腕上几可见骨的伤口照出来的照片,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绞痛……她已经能够猜想到,这两个人渣将夏童强 暴之后,又做了什么……
  "啊!――"
  陈容猛的起身,揪着胸前的被子急促的喘气,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在昏黄的床头灯照映下,一滴汗珠从额角滴落在被面,晕染出一片深色。
  "呼……"像是要将梦中的惨景忘掉般重重呼出一口气,右手习惯性的将散乱的头发往脑后拨去,触手的比记忆中短上许多的柔软发丝让她放下微僵的手。
  胸口仍残留着属于夏童的疼痛。
  ――如被人扔上岸的鱼,没有水源,呼吸不到空气,只能蹦�着,任人观赏他在死亡线上挣扎,沉沦的痛。
  身上汗湿滑腻,陈容想起身洗个澡,身子却僵在原地。
  那些照片的内容……
  最多的,是夏童两腿间的风景……
  虽然不忍细看,但她还是在那些照片中看到……
  手指开始颤抖,她跌跌撞撞的走向浴室打开灯,将一面挂在墙角的小镜子扯下来,几次好像要将所有空气都吸入肺中的深呼吸后,颤抖的手才伸向裤子,好几次才成功将裤子脱下……
  镜子里,双腿间,小小的男性下面,属于女性的花园突兀的存在着。
  没有消却的红肿向陈容显示着,它们并没有凌虐中恢复过来。
  果然……
  怪物么……
  陈容深吸了口气,将放在双腿间的镜子举高在眼前,努力露出一抹微笑。
  "陈容,比起再活一次,这没什么的!"
  最起码,比从小就承受着'怪物'这个词,而且可能还被人拿着这一点威胁逼迫的夏童,能再活一次的她真的是很幸运了。
  活着,好好的活着,这才是最重要的。
  看了看表,已是深夜,但经过刚刚的梦境陈容根本无法再入睡,干脆在房间内翻找。
  夏童的证件一个不落的放在抽屉里,陈容从抽屉最底层找到的一张一家三口,已经有些发黄的全家福中确定,那个女人确实不是'他'的母亲。
  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找到。眼睛慢慢在房间内游移,最后,莫名停在床上。
  陈容起身,仔细围着床查看了几次后,双手掰着床垫用力一抬,那下面,有一处凹下去的地方,整齐的摆放着一个日记本与一包被报纸包着,用透明胶纸缠得严严实实的纸包。
  坐在地板上看着那个可能将一大捆胶纸都用在上面的纸包,陈容的手有些发抖――如果她没猜错,这里面放的就是她刚刚在梦里看到的照片。
  那些,威胁着夏童只能乖乖将自己送上门让人□的照片。被她刻意忽视的下|身的不适又回到脑海,难受得她想吐。
  最后,手还是伸向日记本。
  一天之内接受这么多事情,她已经到了崩溃的极限了。她无法确定当这些照片一一呈现在眼前后,她还能保持冷静。
  她根本没办法从这房间内少得可怜的信息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就只能期望这本日记了。
  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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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记本有些发黄,看样子应该有些年头了,但被它的主人保养得很好。打开封皮,映入眼帘的是一行娟秀的字:送给一定会永远开心幸福的童童宝贝。
  每一笔一划,都写得极为用心。落款是妈妈留。
  纸张上还有几个明显是泪珠的晕染印记,娟秀的字迹边缘有层淡淡的晕染,看得出日记的主人经常摩挲这行话语,所以才会导致它晕染。
  陈容鼻端发酸,良久才翻开下一页。
  x年X月X日
  妈妈,你现在已经到了天堂了吗?
  我在笑,妈妈你看到了吗,我没有哭……
  x年X月X日
  妈妈,你走后的第一个月,那个女人到家里来了,带着两个小孩,听佣人说他们都是爸爸的儿女。亲生的。
  爸爸要我叫她,我没叫,她不配当我妈妈!
  x年X月X日
  妈妈,今天爸爸带着他们去动物园的时候不仅没有忘记带上我,他还拉我的手了,我好开心!
  妈妈,爸爸还是喜欢我的,你在天堂看到了吗?
  x年X月X日
  妈妈,今天是我生日呢。只是爸爸又忘记了,他还说我是怪物……妈妈说过我是最可爱的宝贝,可是为什么爸爸叫我怪物呢?妈妈,爸爸叫我怪物的时候其实我没哭,真的,只是那时候我眼睛像您以前一样进了沙子了。
  x年X月X日
  妈妈,今天我洗澡的时候有个哥哥闯了进来。你说过不能让别人看到我的身体的,但是他看到了,而且他没有骂我,也没有说我是怪物!
  我问过佣人了,他叫杜衍之,哈哈,好好听的名字!
  妈妈,你也会喜欢他的,对吧!
  妈妈,我好开心!
  X年X月X日
  妈妈,我终于又看到他了!
  不过他好像忘记我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提醒他的!
  对了妈妈,我今天告诉他我叫夏童,他还夸我说我的名字很好听呢!
  妈妈,你听到了么,他说你给我取的名字很好听呢!
  X年X月X日
  他约我去他家做客了!
  妈妈,你说我该穿什么衣服去好呢?
  听别人说他喜欢白色,妈妈,你说如果我穿着白衣服去见他,他会喜欢吗?
  ……
  字迹由稚嫩变得成熟,而且可以很容易就从笔迹上看出写这些东西时主人的心情。
  看着纸张上龙飞凤舞的字迹,陈容呼了口气,翻页的手指停下了。
  她记得梦中那张黑色大床上,被手铐铐着的夏童手臂上那截破碎的,带着血色的白色衣料。陈容的视线停在隐隐还有几条淡红色伤痕的手腕上,半响,微颤的手指翻开下一页。
  映入眼帘的是凌乱的字迹与几丝好像是不小心擦上去的,已经干涸了的黑红色血迹。
  X年x月x日
  好脏!
  妈妈,你不是说脏了,洗洗就会干净了吗?为什么我洗了那么久,还是那么脏?
  妈妈,我好痛……
  X年X月X日
  妈妈,对不起!
  我前几天去酒吧,那里有人对我说他有可以止痛的药……
  妈妈,我真的不知道那就是毒品!
  我只是太痛了,我实在没有办法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了……妈妈,你别不原谅童童……
  童童就只有你了。
  就只有你了……
  X年X月X日
  他们竟然拍了照!还让我今天晚上再去那间别墅,不然就要把照片寄给他……
  怎么办!妈妈,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去!
  但如果让他看到那么脏的我……不行!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妈妈,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
  X年X月X日
  他看到了!
  妈妈,我累了。
  日记的最后一页,就只有两行字。
  但陈容能读出绝望。
  血红的太阳渐渐落入地平线,黑暗慢慢吞噬大地。僵直的手放下日记,陈容仰头将眼里的泪逼回去,然后起身去浴室洗了个脸。
  陈容看见镜中的少年巴掌大的脸很苍白,可能从去别墅那晚起就没睡过一个好觉,眼底泛着青色。就是这点青色,陈容突然就想到了手臂上的针眼,而后身子再次僵直。
  刚刚,在床边,她并没有看到针管!
  迅速跑到床前摸索,却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她明明记得,当时因为过于慌乱,她并没有将针管完全踢进床底,还有半边的针管露在外面,但现在,那个针管却不见了……
  难怪,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咔嚓。"门口传来动静,接着,本反锁着的门被打开,陈容猛的转身。
  因为转身的速度太快,视线有瞬间的散乱,陈容眯着眼看着来人。对方并没有直接进房,只是单手插袋倚在门沿,可能是深夜施加了压力,那沉默身影让她很有压迫感。
  他来干什么?
  陈容后退了一小步,弯腰拿起临睡前扔在床上的眼镜戴上。半夜三更,这衣冠楚楚的男人却无视反锁的门站在这里,即使这男人之前帮过她一点小忙,她也不能不警惕一些。
  特别是经历过刚刚的噩梦,与看到她戴上眼镜后男人眼中飞逝的那丝遗憾之后。
  察觉到他的戒心,夏睿景用食指推了推鼻梁上很有书卷味的金边眼镜,温和笑道,"经过这里,看你房间还亮着灯,就进来看一下。"
  看着他勾在手中的钥匙,陈容笑了笑,人家将门反锁就是为了阻止外人的进入,而你却说也不说直接将门打开。就进来看一下?说得真轻巧。
  "我睡不着。"算是解释对方'半夜还有灯光'的疑惑,却不再开口。只不着痕迹的打量这个'他'名义上的哥哥。
  '他'的母亲与夏泽章是政治婚姻,结婚多年才有了'他',但这个与'他'同父异母的男人却比还要过段时间才十八岁的'他'大八岁……私生子比户口本上儿子年纪大上那么多,讽刺啊。
  夏睿景点头表示听到了他的解释,看着并不像以往般垂头躲避,而是与他对视的少年,心情莫名变好,嘴角的笑意加深,"刚刚批了些文件,有些饿了,童童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谢谢,我没胃口。"陈容拒绝。
  "既然这样……"男子好像有些遗憾,陈容本以为对方会离开,没想他却直接大步走进房,无视她抗拒的动作拉过他的手,"那就陪陪我吧,一个人吃很闷的。"
  冰凉的手掌覆上他人的热度,陈容想到刚刚梦境中那些施加在'他'身上的强制性|爱……强烈的恶心感让她直觉就想甩开,但是几次都没成功,身不由己的被男人拖出门,只恨恨咬着下唇看着他的背影。
  "反正都来了,多少吃点吧。"夏睿景笑着将一碟点心放在陈容面前,便坐在她对面。这人对'他'的态度不像其他人,温和得紧,但陈容却更得打起精神来应付。
  幸好她已经从日记中得知'他'与这个家中人的关系并怎么样,不然,若是这个名义上是'他'哥哥的男人与'他'的关系很好的话,她这个外来者可就危险了。
  放在面前的点心很精致,她却无端地想叹气。这个男人,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内里却是唯我的独制。
  无视一直停留在她头顶的视线,陈容低着头一口口消灭面前的点心,虽然很想快点吃完快点回房,但晚饭时他们的眼光还是让她的速度不由地变慢,再变慢。
  "童童。"男人低沉的嗓音在深夜中格外有磁性。拿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陈容皱了皱眉,这个自她看了日记后就认为只有那位母亲才有资格叫的昵称,已经是第二次从他嘴里叫出了。
  抬头时脸上却没什么情绪泄露,手中的勺子已经放下,她静待男人接下来的话语。却见男人脸上的若有似无的微笑在视线掠过她脖颈时愕地僵硬,温煦的视线也变得凌厉。
  其中还有震惊。她眼尖,看清那不是见到亲人身上骤然出现这么多几乎是被凌|虐出来的痕迹后,心疼的震惊;而是自己所有物被别人抢先占走的那种震惊。
  颈侧某处好像有种被针扎的麻痒,陈容伸手摸了摸,立刻明了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心思在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无法确定'他'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什么举措。
  眼见男人铁青着脸朝她伸手,下意识仰头就想躲开,却被对方抓住肩膀动弹不得。下一刻,颈项某处被滚烫手指重重摩擦。
  "这是谁留下的?"男人问道,施加在她皮肤上的力道越发轻柔,眼神已经变得阴鸷,透过镜片直直向她射来,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在颈侧摩挲的指腹有向下的趋势,却被衣领遮挡,下一刻,衬衫顶端的衣扣便被解开。说是解开,倒不如说是扯开。
  陈容倒是想躲,只是被他的煞气骇到,身体丝毫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粗鲁地解着衣扣。
  一颗,两颗,三颗……
  衣料的遮掩下,是触目惊心的痕迹。之前换衣时惊鸿一瞥的众多牙印已经结了层薄痂,三三两两遍布在暴露出来的胸膛上。
  陈容看在眼里,在心里咬牙骂了句国三字经。但更讨厌这个男人不顾别人的医院随意将人的伤口暴露出来的举措,用力从男人的桎梏中挣脱出来,起身退后几步快速将扣子扣好。
  她知道身上的痕迹很多,所以拦得严实,但衣领就那么高,不能全掩住也是正常。
  只是,发现了就发现了吧,从日记上记载的时间来看,'他'受到那些人的胁迫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估计夜不归宿的时候也多的是,但这个男人从没注意过,那如今,他又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陈容看了他一眼,转身往房间走。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发现一个穿着性感真丝睡衣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转角。
  "这些,是哪个男人留下的?"
  身后男人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声音里多了无法再抑制的怒气。他就能肯定这些是男人留下的了?不过也是,也没有女人能制造出这种惨状。
  陈容转身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面前这个男人满身戾气,然后他沉声重复道:"他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真是个好问题。
  眼睛陡然眯起,陈容静静看了夏睿景好几秒,然后说道,"如果你想要知道,可以去查,我也没遮着掩着。"说完再次转身,这次脚步再没停顿,只是在路过转角时,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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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后陈容就将门反锁,而后费力将桌子推抵在门口。想必,这样应该不会再有人能半夜三更的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吧?
  夏童虽然因为双性人的身体不受夏泽章喜欢,甚至于因为厌恶而从没对外公开过他的身份,但在物质上也还是没有亏待过他,这从他能与夏绯读同一所大学就可以看出。
  只是在学校,没人知道天之骄女的夏家大小姐与他是兄妹罢了。
  隔天,夏童本该去上学的,只是陈容才过来,没有夏童记忆她哪里有胆子去学校,再加上也没人过来提醒她她该去上学,也就默默躲在了房内。
  在她将这房间彻底清理了一遍后,下午,终于有佣人过来传话,说是老爷太太找。
  大概是'他'从没被他那所谓的爸爸找过吧,佣人眉眼间尽是好奇,还有丝忐忑,大概是以前对夏童不好,所以现在看到夏泽章连续两天见夏童后心虚了吧。
  佣人将她带进书房就出去了,房间内,夏泽章与他那小老婆胡丽都板着脸看着她,特别是胡丽,看着她不时地叹气,一脸惋惜的样子陈容就想冷笑,这女人的演技真差。
  "小童啊,你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你爸爸那么关心你,你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要去学人家吸毒啊!要不是吴嫂说在你房间里发现了针管,我想你又没病没痛的好奇拿去化验了一下……你还不得把整个夏家都抽倒啊!"胡丽稍微收敛眼角的得意,语气沉重的说。
  陈容淡淡看了她一眼,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上毫无表情。她就知道会这样……那针管可没长脚,不可能自己飞走。
  见犯了这么大的错,陈容却连以往的畏缩都没了,夏泽章不由大怒,猛地起身一巴掌挥过来,"畜生!
  陈容被这用尽了全力打过来的巴掌打得趔趄,头狠狠撞上坚硬的桌角,眼镜也被拍落在地。
  胡丽被夏泽章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惊得捂上嘴。
  耳边轰轰作响,有液体从额角滴落,陈容趴在桌上舔了舔被打裂的嘴角,心头却突然有些欣慰。夏童是个可怜的孩子,即使夏泽章对他再冷淡,再厌恶,他都期望着这个爸爸会喜欢他。而如今夏泽章为了他吸毒的事震怒动巴掌,是不是代表他也是有点重视这个儿子的呢?
  夏泽章气得直拍桌子,"畜生!你!你这个畜生!生了这副怪物身子还不知道藏起来,竟然还跑去吸毒!要是让外人知道了,夏家还有什么脸面!我夏泽章还有什么脸面!"
  陈容嘴角那丝微笑隐了下去。生这么大的气,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就只是因为怕被人知道有个吸毒的儿子而丢了他的脸?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童,我该说你的运气好,没有再次因为这个男人而受伤吗?
  这就是亲情!这就是'他',还有她日思夜想的亲情啊!心中有股不知从何而起的烈火熊熊燃烧!让她忍不住想要发狂。
  血流进眼睛内刺得眼睛生疼,眼前一片血红。
  余光处,胡丽因为她几近疯狂的笑声小退了一步。这动作让陈容有些许安慰,伸手按着额角好像挺大的伤口慢慢站直身体,被血染红的双眼似笑非笑的正正盯着胡丽看了几秒,直到对方忍不住退后站在夏泽章身后后才咧嘴笑开,盯着夏泽章冷笑道,"丢脸?我丢你什么脸了?"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夏泽章只有一个儿子,根本就没人知道你的儿子其实不只有夏睿景,还有一个夏童!那你又在担心什么?……别说只是吸毒了,就算这个叫夏童的去杀人,那也不关你夏泽章半分钱的事!你丢什么脸?你有什么好丢脸的!"
  夏泽章大概是从来没想过在他面前怯懦软弱,一向都是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夏童会如此,见他这么大一串话说下来,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气得浑身颤抖,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笑得肆意的'夏童'怒道:"你!你这个畜生!"
  "你确实是个畜生!"陈容回吼了一声,"从小到大,你关心过夏童吗?你知道他这些年来是用什么心情听你叫夏睿景儿子的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去吸毒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说,你有什么资格来打我?要我说,你个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根本就不配当夏童的爸爸!"
  宣泄的明明是他人的委屈,可她眼角的泪却线般掉落,止都止不住。只是下一刻,她便意识到自己情绪惊动之下竟然忘了将自己替换成'他'的角色的错误。不过看面前这两人好像没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样子,她提起的心又放了下去。
  "你!好!"夏泽章气得眼睛鼓胀,一手挥开胡丽在他胸口抚动的手,指着陈容道,"滚!从此以后夏家再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滚出去!"
  陈容冷笑,"夏老爷!您老提前老年痴呆了吗?你什么时候承认过有我这个儿子了?"
  "啪!"夏泽章浑身发抖,伸手向前又是一个巴掌!
  再次被打趴在地的陈容眼前阵阵发黑,张嘴吐出一口血沫后便猛转头死盯着夏泽章,琢磨着要不要将这两巴掌还回去。但浑身无力的身体一直在提醒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顺手抓起身边不远的眼镜挣扎着起身,颤巍巍的走出门朝房间走去。
  "你去干什么!现在就给我滚!"震怒的夏泽章追出来大吼。
  "不好意思夏先生。"陈容转头朝着他微笑,笑容因为被打裂的嘴角的疼痛而有些扭曲,"这样一个破地方,你就是求我住我也不愿意,别着急,去收拾东西而已。"
  顶着众人的目光,陈容笔直着背脊走进房间将门反锁,而后脚一软重重倒在地上。
  "呜……"
  脸上火辣辣的疼,陈容倒在地上蜷着身子将呻吟吞下,但紧紧握拳的手却不住的细细颤抖。刚刚在楼下的时候她就感觉不对,只是一直强忍着罢了。
  她知道,这是夏童体内的毒瘾犯了。
  躺了好一会,力气稍微回复,陈容便挣扎着走进浴室,指尖镜子里的少年额前伤口仍在流血,脸上鲜血淋漓,两颊肿起,带着水光与血气的眼睛雾蒙蒙的,看起来有种凌|虐的美感。
  这样的一张脸,就算没有这副特殊的身体,也足以引起那两个畜生的凌|虐|欲了。
  叹口气,她低头将满脸的血迹洗干净,因为清水的刺激,伤口流血的速度加快了些许,手一直在发抖,陈容费了好大的劲才将额上的伤包扎好。等换下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后,她已经接近脱力了。
  强忍着坐下来休息的冲动,陈容勉强走出浴室收拾东西。虽然这个地方属于夏童的东西少得可怜,但就她现在这状况来看,也是件大工程。幸好昨天晚上她已经重要的东西都清理了出来。
  随手拉出一个大号的行李箱将放在一起的夏童所有的证件、存折、日记等东西一同收起,陈容这才开始整理其他东西。
  钱是王八蛋,但人人都需要这个王八蛋。她更是倚仗着这个王八蛋才有离开这个地方的勇气与决心。
  其实早在昨夜看了夏童存折内的存款后她就已有了离开这里的念头,所以才会毫不顾忌的刺激夏睿景,而且与夏泽章翻脸。
  只是她还真没想到会走得这么快,这也正好从侧面说明了夏童在这个地方的地位。
  叹了口气,陈容将衣橱里她瞧得上眼的衣服鞋子都装进行李箱――这些东西是必须的消耗品,她可没有只要是夏家的东西就全都不要的节操。
  而且她敢保证,只要她一离开,这些东西马上就会被扔进垃圾桶。
  在体内的骚|动急促到让人无法忍受的时候陈容终于收拾好一切,顺手拿了顶帽子遮住头上的伤口便往外走,拖着箱子走到门口看到刚刚进房时掉在一边的眼镜后,她这才察觉自己没戴眼镜,弯腰将它捡起才发现镜片上多了许多蜘蛛网般的细痕,不由叹气将之塞进衣服口袋。
  走到楼梯才发现胡丽正坐在沙发上冷冷看着自己,眼中偶尔流露出一些陈容看不明白的莫名情绪。以后就不再见她了,陈容也没那么多时间去猜测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心理,却突然想到刚刚这个女人被她吓到的场景,不由微扯嘴角。
  视线在楼下转了几转,她便向一旁明明在做事,可眼角老往这边瞟的佣人笑道,"麻烦,帮我提下箱子好吗?"
  耳边还有因为那两个毫不留情的巴掌而产生的耳鸣,浑身上下仅存的力气也因为抵抗毒瘾而消失,她现在感觉走路都像是走在云端,还怎么提得动箱子,也只能求助于别人了。
  那佣人听到她的话后楞了楞,便看向胡丽。陈容在心里叹气,那人最好来帮她这个忙,不然她不介意将手中的箱子对楼下不远处那堆看起来挺值钱的玩意儿扔下去。反正那箱子的质量不错,经得起摔。
  只可惜上天不给陈容破坏的理由,胡丽盯着她看了几秒后还是点头了,那佣人立刻便上楼将箱子提走,陈容在心里叹了声可惜,慢慢跟着出门。
  "这是你家,难道你真要脱离夏家不再回来了?"目送陈容走出大门,胡丽忍不住确认。
  陈容没有转身,淡淡说道,"这不是我家。"便一步步往外走。
  这确实不是夏童的家。夏童所认定,他与他母亲生活过的家早在胡丽过门没多久就卖了,而这栋别墅则是夏泽章为胡丽买的。
  虽然夏泽章对外不承认夏童,但他毕竟还是有夏泽章的种,或许有可能分到夏家的财产也说不定,而胡丽对夏童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其实就是夏童本人,在遭受到这些不公平待遇后也早就该搬离这个地方了,更不要提只顶着夏童的身躯,时刻担心会被别人发现秘密的陈容了。
  阳光将少年的投在地上的阴影拉得很长,一步一步走出大门,走出夏家的少年,在逆光之中显得越发的纤细。看着浅笑对身旁的佣人说谢谢的夏童,胡丽突然有些恍惚。
  转瞬便转为如释重担。
  终于,这颗一直梗在她心中的毒瘤终于拔了!
  胡丽呆愣了一下,突然拿起电话。
  "妈?怎么了?"电话那头,悦耳却有些暗哑的男声传来。胡丽忍不住扬起一个微笑,"没事,只是今天我让吴嫂买了很多你爱吃的,今天晚上就别加班了,记得早点回来。你爸也真是的,公司里的事就不能给别人分摊点吗,也不看看你忙得连声音都变了。"
  电话那边的夏睿景揉了揉眉峰,笑道,"好,今天公司也没什么事。嗯,我很快就会到家了,妈再见。"
  刚一走出铁质的大门,身后的门便迫不及待的关了起来。陈容嘴角再次勾出一个嘲讽弧度,转身朝着夏宅看了几眼。
  这一地带是豪宅区,夏宅是典型的新中式风格,在现代中融入古典的传统韵味,依山傍水,风景如画。
  自变成夏童起,陈容一直都在房间内,虽然能从局部猜到夏家很漂亮,但没想到会漂亮到这个程度。
  果然是钱堆出来的东西啊。感叹了一下,她整了整帽子,转身拖着箱子离开。
  "吱!……"
  没走多远,一辆陈容叫不出名字但绝对是天价的轿车骤然停在她脚旁,尖锐的刹车声让毫无心理准备的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猛地一下跌倒在地。
  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差那么一点点,她这条才得到没多久的小命就没了!陈容揪着衣襟大喘了几口气,正欲抬头骂人,面前已有双光洁发亮的皮鞋停留。
  接着一双手伸过腋下将她抱起。陈容的毒瘾正上头,身体虚软,直接就被抱在男人的怀里。
  "童童,你怎么在这里?"刚想挣扎,头顶就传来夏睿景的声音,接着她人被稍微推开一些,夏睿景立刻就看到她红肿的脸,沉道,"谁打的?"
  你老子打的。
  陈容心里答道,嘴里却说着,"没事,碰到的。"一边推开夏睿景伸过来的手,绕过他走到摔倒的行李箱前,拿着行李准备走人。
  夏睿景脸上隐隐带着森然。"什么东西能两边都碰出几个指痕出来?"
  这么快就出来指痕了?
  陈容摸了摸脸,只觉得脸阵阵发烫,一摸,疼痛就加剧了一些。也不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了,冲着夏睿景道,"你要回家吗?那我不挡着你了,拜拜。"说完就拖着箱子欲走。
  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但这里是高级住宅区,根本就不会有公车或者的士,她必须得趁着自己还能走之前离开这里,然后找到休息的地方。
  手臂突然被抓住。
  热烫的手指掐进手臂内侧,突然的温度让陈容忍不住一颤,用力甩臂,"放开我!"
  夏睿景自然没有被甩开,但在看到陈容用另一只微颤无力的手使劲掰着他的手时还是松开了手。
  一得到自由,陈容立刻倒退了几步,这一下用力,她只觉得浑身酸软得厉害,眼前也阵阵发黑,感觉眼泪鼻水好像不听控制般将要滴落。
  更难受的是心里跟被猫挠抓一样,总感觉需要什么东西来抑止。
  娘的!
  陈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粗口,难不成真要让他在这大马路上被人围观毒瘾发作后的丑态?
  必须赶紧离开!
  陈容撑着箱子直起身,另一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掉流出的鼻水,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想走,却不经意间撞进一双虽带着兴味,却仍不掩锋芒的眼。
  呼吸猛的屏住,胸口蓦然传来阵阵绞痛……
  那双眼,她见过……
  她记得很清楚,这双眼的主人,在目睹夏童被人强|暴时,还曾非常好心的帮那两个禽兽把门关紧!
  "杜衍之?"
  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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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衍之?"
  尽快离开在见到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一件大事了。偏头看着一手手肘搭在窗口,一手搭在驾驶盘上惬意得很的男人,虽然用的是问句,但心底却有肯定的答案。
  除了杜衍之,再没有人能让即使换了个灵魂也还记得这个男人的夏童的身体疼成这样――只怕这已经成了夏童的本能了。
  夏童看了眼夏睿景,'他'每天夜里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遮掩,因为夏宅的人从不阻止,甚至是乐于见到他的夜不归宿。
  以夏睿景的能力,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他',那现在就该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些什么。可他现在却与在'他'的悲剧中最大的祸首在一起,而且看起来关系还很好。
  看来他看人的眼光还算不错。陈容在心里笑道,眼角流露出一丝讥讽笑意。
  眼镜摔坏了,所以陈容并没有戴上那老土得掉渣的眼镜。杜衍之眼中有那么一丝惊艳,也有丝惊讶,微挑眉梢,却是看向夏睿景,"他就是夏童?你弟弟?"
  陈容一窒,眼睛不可置信的猛然瞪大!
  半响,才垂下眼眸。夏童,原来他根本不认识你。
  夏童,就为了这样一个根本没将你放在心里的男人……
  夏童,你他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陈容抬头,她深深看着这个充当着压在夏童身上最重,也是最后那根稻草的男人,轻声说道,"杜衍之,夏童有件事一直忘了告诉你。"
  杜衍之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陈容在心里叹了口气,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杜衍之,夏童曾经爱你,非常非常爱你!"
  杜衍之只诧异的抬了抬眼,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而旁边的夏睿景脸色却再次下沉。阴得好像能滴出水来。
  "只是他后来发现,原来你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混球,还是个喜欢拉皮条的混球!所以他认输了,也承认他是瞎眼了。所以,到此为止。"
  很想上前剐他皮吃他的肉,但陈容没那么强悍,这具正上毒|瘾的身体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陈容看着那双即使到现在都没什么波澜的眼,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吐出一句话,"杜衍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她以前是不信神明的,她信的是问心无愧,信的是自己。但如今,她愿意相信这世界有神的存在,愿意相信报应的说法。
  陈容说话完话后就不再看他,转而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夏睿景。本来想借他的手保护自己的,但现在看来这想法可以及早掐灭了。
  陈容微微扬了下唇,转身离开。
  陈容的运气总算还是好的,在她浑浑噩噩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总算碰上了一辆替这里一户人家运送家私的货车,而后靠着现在这张脸顺利搭上了顺风车。
  哎,要是先前就碰到这辆车,她也就不必碰到夏睿景与杜衍之那个混球了。
  货车司机人很好,也很健谈,一路上很热情地与陈容说话,只是陈容现在根本没有心力来配合他,只是敷衍着嗯嗯啊啊了几下。
  渐渐无法控制的毒瘾弄得她心烦气闷坐立不安,就是将头伸到窗外吹风也无法抑制,幸好车已经到了市中心,陈容赶紧让他随便停在一处路口,而后随手招来一辆的士。
  "去最近的宾馆!"
  毒瘾,其实最难戒的就是心瘾。
  毒品之所以这么可怕的最主要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它能在急性期戒断反应基本控制后,吸食者对它的依赖性仍旧难以消除,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吸毒者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复吸食的原因。
  但吸毒的是夏童不是陈容。
  陈容没有心瘾,她只要熬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星期就能有望永远脱离这种慢性死亡。
  而陈容是个能吃苦的人,这从她能从在夏家就毒瘾发作却硬是熬到现在接近两个小时的时间内还能控制自己,并且等到安顿好后才放纵自己呻吟哀嚎就可以看出。
  ……
  站在马路上,看着面前这间进进出出,形形□什么人都有的宾馆,陆元的眉不由再次紧皱成川,几乎想再次打电话去确认,他要找的人,这几天到底是不是真的住在这里。
  最后他还是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推开那扇手把上由于过多人进出把握而油滑的推拉玻璃门,有些破旧的前台后,两个擦着廉价化妆品的服务员正在小声唠嗑,眼睛根本就没往陆元这里瞧。
  陆元再次狠狠皱眉。却在下一秒意识到,这里并不是他经常去的五星级酒店,便主动向前台走去。
  前台的那两个服务员的脑袋还凑在一起,"诶,这几天的中餐不是你送的么,你有没有进去过302房?"
  302房?陆元正准备敲前台桌子的手放下了。
  "你别跟我提这事!!那人每次都将我堵在门口,只露出只手将饭菜端进去!"
  "呵呵,你就别生气了,听说昨天晚上的饭是经理亲自送的,可他一样也没有进去呢……诶对了,他已经住了四天了吧?真是个牛人啊,竟然四天不出房门一步!"
  "对啊!要不是送餐的时候还有人来开门,我都怀疑他是不是一时想不开在里面自杀了!……真是的,像我这样的美女,他竟然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气死我了!"
  "哈哈!美女?可是美女啊,人家长得可比你漂亮多了!"
  那两个服务员的声音大到即使是小声嘀咕,陆元也还是可以听到。听到这些之后,他已经可以肯定夏童确实是住在这家宾馆了。
  虽然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从小在物质上处尊养优的少爷仔,竟然会在离家出走才四天的情况下,就沦落到必须住进这么一间不入流的宾馆内。
  看来夏家小少爷离家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陆元突然觉得手中的公文包重逾千斤,即使那里面就只有几张纸而已。
  这个宾馆总共就三层,没有电梯,陆元一阶一阶爬楼梯的时候,眉头第N次皱起,停在302房间时也有些微喘,整理了一下衣裳后才敲门。
  "咚咚。"
  没有人应声,停顿了几秒,陆元再次敲门。敲了足足有一分钟,里面才传来嘶哑的应答。这时候,侥是以陆元这样的好脾气,敲门的时候都差点用手掌拍门了。
  但当门打开的时候,那个少年站在面前时,陆元的怒气却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看得出来,少年刚刚是在洗澡。头发胡乱的打散着,发尖还在滴水,可能是急着前来开门,上身的白衬衣上的扣子还没来得及全部扣上,露出大片白皙却存在着一些碍眼红色刮痕与残留疑似吻痕的腹肌。此时正是午后,太阳正盛。淡金色的阳光打在少年身上,让露在衣外的肌肤都好似蒙上了一层荧光。
  发尖上,慢慢凝结的水珠滴下,顺着雪白肌理滑落,而后被一点嫣红拦截……
  陆元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你有事吗?"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少年的眼神一下就冷了下来,洁白的衬衣被揽合,纤长的手指迅速将剩余的扣子扣好。
  意识到自己竟直愣愣的盯着人家半|裸的胸膛,陆元的老脸一下没挂住,低头掩嘴干咳了一声,他从口袋里拿出名片,借着这个空当将脸上的表情迅速调整,"夏先生你好,我是夏泽章先生的律师。"
  在少年接过名片后,他接着说道,"夏泽章先生聘请我前来处理……"面对少年对望过来的平静眼神,他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了,顿了顿后,才说道,"我可以进房再说吗?"他到现在还被挡在门外呢.
  "……"原本面无表情的少年楞了一下,异常苍白的脸愕的浮上淡红,不好意思的笑笑。"请进。"
  陆元顿时觉得,这样的表情才像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的表情。
  房间很小,就只有一张双人床与一张笨重的连体木沙发。陆元在进门后迅速望了一眼,却见床上异常凌乱,甚至连房间内唯一的沙发都被弄得移了位。
  "不好意思,这里只有白开水。"少年用一次性纸杯盛了杯水端到陆元面前,待他打量房间的视线调回来后,才问道,"他要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元看着少年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与他唇上的新旧交替的斑斑咬痕,不由有些怔忡。从二十四岁就当上夏家的律师,到现在三十九岁,这个少年的存在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对方平常都呆在房间内,即使是他这个外人都能出席的宴会,对方也不会出现,所以不怎么熟悉而已。
  没想到,第一次与之面对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哦,是这样的……"一想到自己这句话出口后对方将受到的打击,陆元的话语不由再次断点,叹了口气,而后转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纸,"……你自己看吧。"
  虽然不管是陈容还是夏童,他跟律师接触的次数都几近于零,但有律师在说委托人的要求时会如此吞吐吗?
  少年没说话,伸手拿过纸张瞟了一眼,而后不由地冷笑,"父子关系断绝书?"
  纸张刷的拍在少年交叠的修长双腿上,嘴角嘲讽的扬起,脸上血色好像又失了一分,"你是律师,你难道就不知道血缘关系是无法断绝的吗?"
  陆元窘迫了一下,其实他是非常不想来走这趟的。
  但他是夏家花了高薪聘请来的律师,老板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即使法律上确实有这条规定,他也还是必须得钻法律的空子,达成目的。
  这一切只因为夏泽章之前的那句"我夏家绝对不会认这样的儿子"……
  "不过……"坐在沙发另一边的少年慢慢的,细细的将手里的纸张看完,而后对上看着自己的陆元,声线微哑,但清冷,"我签!"
  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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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骨节异常漂亮的手伸到面前,被少年那句'我签'惊到的陆元反应慢一拍的看着对方。
  "给我笔,我没有笔。"少年说道,见对方还在看着自己,便直接探手拿走他别在西装口袋上的笔,将纸张放在大腿上,刷刷几下,而后交还给他,"你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我签的。"
  虽然不曾了解夏童,但陆元在进出夏宅时经常能看到站在角落里看着那一家四口欢笑的他,从对方落寞羡慕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出这个少年对家庭是多么的渴望。
  原以为今天他是当定了逼迫对方签字的坏人了……可现下,自己那些看似劝慰实则暗带威胁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便已经如此干净利索的在那份断绝书上签了字……
  陆元有些狼狈的接过对方手中微颤的纸张,眼神却随着对方的手移动,直到那双紧握的拳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躲在身侧后方后,他才看向纸张,大略看了一下后,略有些复杂的开口道,"没有。"
  "陆律师。"少年的声线有些不稳,但脸上表情却是一派淡漠," 还有其他的程序要办么?"
  他这是在赶人了。陆元刚想起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公文包内拿出一张纸条递过去。少年楞了一秒,而后接住,见那薄薄的纸张在自己手里不住抖动,便马上将它放在大腿上。
  "一二三四五……五个零……"他抬眸,陆元又在他嘴角找到一丝自他进房后就不时出现的冷笑,"二十万啊,夏泽章真大方!"
  夏童啊,你这个夏泽章儿子的身份,值二十万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年的脸色更为惨白了,好像连整个身子都在轻颤。陆元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这二十万其实是夏睿景给的。
  至于夏泽章,在他面前提起少年的次数,仅仅是让他务必完成这件事的那次。
  可能是他的表情将他现下的怜悯透露了出来,少年突然嗤笑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支票,"回去告诉夏泽章,我谢谢他给的钱了啊。正愁着没钱去买粉呢……"最后那句话是自言自语,声音很小,但陆元还是听到了。
  愕的僵住,他这才明白,原来少年的手之所以颤抖,并不是因为受到了断绝书的打击,而是毒瘾发作了……这样一个剔透的少年啊,就这么毁了。
  陆元突然无法在这个地方坐下去了,立刻从沙发上起身,已经回复了以往大律师的风度,他淡淡道,"既然这样,我先走了。"
  "不送。"少年手里还拿着那张支票,头也不抬。随着房门关闭的轻响,房中回复寂静。
  夏童,从今以后,你就不再是夏泽章的儿子,不是夏家不能见人的小少爷了。
  ……而是,要好好活下去的陈容!是要永远开心幸福的,活下去的夏童!
  吵杂的车流人声从隔音效果奇差的窗外飘进,沙发上维持低头看着支票的姿势静坐了良久的少年突然倾身拿起陆元临走前放在一旁的纸张,因余瘾而微颤的指肚缓缓摩挲上那几个黑体大字,不由又嗤笑了几声,将手上的纸随手扔掉,拿起旁边的电话。
  "你好,悦来宾馆。"
  "你好,302房,麻烦帮我送一碗桂林米粉上来,对了,记得加辣。"
  说完便挂了电话走到窗前,刺眼但温暖的阳光立即打在身上。
  他这些天吃什么吐什么,即使他不顾恶心往胃里塞东西,下一刻也绝对会吐出来,所以饭量越来越少,这个宾馆的厨子估计很爱惜粮食,随着服务员收回去的越来越多剩饭的盘子,厨房给他盛的饭也越来越少,以至于今天他终于有点食欲了,却没办法吃饱。
  在今天之前,这里的窗帘不管白天黑夜他都关着,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忍受毒瘾发作时的噬骨疼痛,可即使被折磨得恨不能拿头去撞墙;即使夜夜只能坐在黑暗中失眠到天明,他也没动摇过戒毒的决心!
  一个人如果染上了毒品,那他的人生就已经踏进了坟墓。而他,此时,正如蜕变的蝴蝶般,人生将再次起航!
  "喂……恭喜你,陈容!恭喜你,夏童!"突然将双手圈在嘴旁,他对着天空大声喊道。
  ……
  吃饱喝足之后,余瘾也渐渐平静。夏童拿起扔在沙发上的那张支票起身出门。20万,是笔以前的他就算花上十年也不一定能赚得到的,很大的一笔钱。
  或许以前的夏童不会要这些钱,但现在的夏童却不会不要,他从记事时就知道钱的重要性,所以他绝没可能拒绝这种送上门的钱。
  走到最近的一家银行将其中的十万打进孤儿院的账号内,剩下的十万则转进自己的账户,看着存折上的那几个零,夏童就好似有了支撑般,感觉路旁的绿化树都生气勃勃。
  毕竟世事无常,手里有了钱,以后遇到什么事他就有底气了。
  ……
  夏童就读的学校的历史,据说可以追溯到百年前,那时候它专为豪门子弟服务。只是后来被一个不知是第几任,但混得特牛的校长大笔一挥,将这个只为接待贵族的规矩删了,以优厚的待遇接收大量成绩顶尖的平民,于是便有了如今的'极光'。
  极光的学生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豪门子弟,进去的根本是大把大把的赞助;一类是普通家庭的孩子,进去的根本是异常优异的成绩。
  当然,还有一类人,他们既是豪门子弟又成绩斐然,于是他们便成了整个学校追逐的对象。
  站在校门对面的绿化带前,看着那两个硕大的金黄色'极光'二字,再看看紧闭的学校大门,夏童有些无奈的转了个方向。
  昨天拖着这具时不时还会有余瘾发作的身体找房子整理新居等事后,实在是累得不行,偏偏新买的闹钟声音还有点小,硬是没将他闹醒。
  无缘无故翘课接近两周,好不容易上学了还迟到……希望极光的领导不会开除自己吧。
  夏童又叹口气,基本戒毒之后的欣喜已经被前途未卜的学习问题所替代。不过不管怎么说,他都不会退学的!不然学费浪费不说,被退学后他上哪读书去?
  不过,极光不愧是贵族学校啊,连围墙都比别的地方高……
  夏童抬头看着几乎有他两个人高的围墙,第N次叹气,左右看了看,在确定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后,熟练的爬上一旁的老槐树,而后顺着它开散的枝干爬上围墙。
  熟悉的动作让他有些恍然,以前还是陈容的时候,他就常常因为打工而误了时间,每每为了躲避教导主任,他都是直接翻墙进的学校。
  几年下来,学校里他最熟悉的地方,就是那棵经常被他当成踏板的树……
  嘴角因回忆而微扬,正想琢磨一下该怎么下去时,眼角余光却突然发现一个修长人影一脚踏上围墙下的大石,而后借力敏捷的攀上围墙,正好撞上被枝叶挡住,刚刚才从树上下来的自己。
  "啊……"不猝防的尖叫被一双大手堵住,只勉强站立的身体立即被人影带来的惯性扑着向围墙外围倒去。
  路面上有石子,夹带着两个人的体重这么掉下去会咯死人的。
  夏童身形不稳间狠狠瞪了一眼还捂着他的嘴,眼中隐着恼怒的青年,来不及也没有办法将对方拉开,只能使劲一扭腰肢勉强掉转跌倒的方向,两人便直直跌入围墙内的草坪上。
  "呜……"重重跌落在草地上,夏童第一时间就地滚了一圈远离身旁的人,这才闷哼出声。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身旁是温温润润,满带关切之意的声音。半倚在树干上的夏童只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垂下眼眸查看自己的伤势。
  受力最多的背部疼得好像只轻轻呼吸都能带出新一轮的疼痛,手肘也疼得不行,偏头一看,白色衬衫上果然染上了点点血迹。
  幸好极光的环境卫生搞得极好,经过修剪的草地里并没有隐藏着小石子,不然两个人跌落的重量压下去,他可就真有得受了。
  天杀的!就算是这样他也痛得想揍人啊!
  恨恨瞪了眼那人,却看到对方眼中浮现惊艳,不由磨着牙捡起掉落在一旁的眼镜戴上。幸好,它没在刚修好没几个小时后再次摔坏。
  夏童扶着树干准备起身,一双修长的手适时的伸了过来,同时那个声音又道,"对不起,都怪我没看到你站在上面,我送你去医疗室吧?"
  看着伸在面前的手,夏童干脆又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对方。阳光透过树叶洒进来,那点点光斑照在眉眼间泛着几分自责,几分懊恼几分关切的温润青年身上,不由让人觉得,继续让他这么担忧下去,是在犯罪。
  当然,如果刚刚在半空时,对方没有使巧劲将他压在下方承担所有冲击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掩下眼底的嘲讽,夏童冷声道,"不用了。"说完就又撑着树干起身,朝着身旁自若收回被他忽视的手,仍笑得温柔的青年说道,"再见。"
  他这个再见,自然是再也不见的意思。看对方那聪,不,狡猾样,该是能听出来的。察觉身后人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夏童恨恨地咬牙。如果是其他人,只怕被人当了垫子,还会懵懂的向他道谢吧。
  出了小树林,夏童回头看着有些阴暗的身后,咬牙骂了句,"死伪君子!"
  而放弃了逃课,一直慢悠悠吊随在他身后听力极好的青年听到这句话后楞了一楞,而后低笑出声。
  虽然夏童没有接收'他'的记忆,但某些记忆深刻的东西在面对了之后还是会有本能的。
  就如他知道一下就能找到日记与照片的藏放地点,下意识就知道该怎么来极光,甚至他不经意间发现,如果写字时没有用心的话,写出来的字也会与日记本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夏童多了几分安全呆在极光的信心。
  出了小树林走到宽敞大道后,夏童认真感受了一下,凭着直觉朝极光每个学生都会有的换衣小隔间走去。
  活动着身上肌肉以缓解疼痛,他现在只希望隔间内有换洗的衣裳,不然,今天他就只能穿着这件沾了血迹与青草汁的脏衣服了。
  衣衫不整可也是会引起某些注重仪态的老师的不满的,他可不希望自己被毙在这上面。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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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钥匙打开小隔间的房门,才踏进去便一脚踩上一本厚厚的教科书,夏童皱眉,只见小小的房间内到处都是散乱的书本杂物,甚至还有一件别着一个金色胸牌的白衣被挂在矮柜的棱角上。
  说是换衣间,其实就是极光给学生提供的一个私人空间,夏童还真没想到这里会乱成这样,他差点就以为这里曾经被贼光顾过了。
  再次皱眉,夏童弯腰将脚下与旁边的书拿起准备起身,却因为站起身的速度过快而晕眩,不由又蹲下身,一只手掌撑着地以支撑身体。
  有几秒的恍惚,眼睛刺疼得厉害,好似不能见物,却偏偏又直撞进一双空洞的眼中。夏童眨了眨眼,终于看清对面角落里那个衣衫凌乱,双手环腿蹲坐在地茫然看着虚空的少年。
  那瞬间他甚至看到了少年雪白的颈子上那好几个还在泛着血丝的新鲜咬痕。
  这个人……
  夏童狠狠倒吸了口气,狠狠晃了几下脑袋,差点没将眼镜晃掉。再看去时却看到在阳光中飞扬的细尘。他很想说服自己刚刚看到的是幻觉,但直觉却告诉他不是。他敢肯定,这就是曾经的'他'。
  那么新鲜的咬痕……果然,那两个人也在极光。
  本来从那晚的梦中他就觉得那两个人的年纪并不比他大上多少,所以一直在担心这两个人也是极光的学生。而现在,猜测变成了现实。
  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夏童从旁边拿起一块手帕熟练地将手肘上的伤包扎好,而后抖了抖从矮柜上拿起的校服换下身上的脏衣,也来不及收拾脏乱的隔间,便将门锁了顺着直觉往教室走去。
  这时候正是上课时间,走在走廊上,偏头就能透过玻璃看到教室内正在上课的同学与讲台上正口沫横飞的老师。久违的学习氛围让他忍不住眯眼深呼吸,一脸的享受,也暂时忘了那两个人也在极光的担忧。
  终于到了目的地,低头看了看胸前金黄色胸牌上的数字,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教室后夏童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伸手敲门后将之推开,"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少年清而柔的嗓音让教室内众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却见到一个瘦弱少年低着头站在那,估计是有些紧张,垂在身侧的手不时紧握。
  极光的学生要么是成绩顶尖,即使迟到老师也不会多加计较的,要么是家里有钱有势,即使迟到也是吊儿郎当地与老师说一声就完事的;所以像夏童这种九十度弯腰之后低着头一副知错模样的学生还真是少见。
  教室内立刻有阵阵窃窃私语传来,夏童听在耳内,耳根立刻就红了。没办法,以前还是陈容时候他老迟到,如果态度不好点老师估计能把他赶出校门……现在这么拘谨是紧张之下的下意识反应。
  不过如果'他'迟到的话,应该与他现在相差不了多少吧?难道'他'是从不迟到的乖乖牌?
  "哦,回座位吧。"天下间的老师都喜欢守规矩的学生,更喜欢对老师恭恭敬敬的学生。讲台上有些秃顶的老师笑着应道。只是印象中却没这个少年的影像,有些费力地眯眼看清夏童胸前的胸牌后,清了清嗓子加了句,"夏童是吧,下次别再迟到了。"
  "……谢谢老师。"眼尖的看清了老师这动作,夏童在心里鄙视了一下'他'在这班级的透明程度。伸出手指推了推鼻梁上他还没适应的眼镜,便抬脚走向教室内唯一的一张空桌……那座位虽不是最偏僻的角落,但也差不了多少了,不过夏童喜欢这个位置。
  极光的课桌都是一人一桌,每张桌子都是上了锁的。顺利开锁后夏童不由在心里赞美了一下自己,如果当初在夏家他并没有秉着保险起见的想法将钥匙圈拿走,即使可以强制将这桌上的锁打开,也会引起别人的注视的。
  上了一天的课,虽然一直集中精神很辛苦,但凭借'他'时不时冒出的直觉与极好的记忆力,夏童还是能勉强跟上老师的脚步。而这班上的同学也如他所想那样,除了一开始对他多了几分注视外,后来就不再注意他了。
  而最让他高兴的,是本以为会来找他的那两个畜生竟然也没来打扰他。
  最后一节可的下课铃声响起,没待老师出门,教室内就有如脱缰野马的欢笑嬉戏声响起。夏童坐在座位上看着嬉笑走出教室的众人,眼睛微微眯起,轻舒了口气。
  久违的环境,久违的青春啊……
  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夏童微笑着起身,懒懒伸了个懒腰,一天都因为怕引人注意而不怎么离开座位,真坐得累了。
  懒腰伸到一半,一声非常响的倒抽气让夏童差点扭了腰,忙站直了看过去,却见一个脸圆得像苹果的女生正张大了嘴看着他。她眼中那神色……好像是惊艳?
  ……这就叫功亏一篑么……嘴边本是享受的叹息也变了味道。
  幸好,教室内人已不多,看到他刚才那样子的人更是只有一个,就凭刚刚那个懒腰,应该不至于让人联想到他最怕的地方。
  不过像这种忘形的姿态,以后是绝对不能再有了。夏童在心里警告了下自己,如若无事地低头收拾桌面的东西,走人。
  "靠!……我简直就是一睁眼瞎啊!"
  转角时隐约听到身后不知哪个教室里有人在嚎叫,真的是在嚎叫……年轻真好。经不住地,夏童又感叹了一下,有些羡慕,又有些庆幸。
  他现在,也算是年轻吧……
  ……
  一夜好眠。
  隔天精神气爽地走进教室,却突然发现他的同桌换成了昨天那个脸圆圆的女生。而对方正眼睛晶亮的看着自己。
  夏童在心底呻|吟了一声,模仿以前'他'的孤僻模样,垂头目不斜视地坐在自己位置上,对身旁朝着他挤眉弄眼,硬是将自己的脸挤成个包子的新同桌视若无睹。
  ……希望这样可以让对方知难而退吧。
  "嗨,夏童,我是你新同桌。虽然咱们做同学已经做了快一年了,不过我想你应该不知道我是哪个,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沈青玉,你可以叫我小沈,小玉,青玉,但千万别叫我小青,目前我对当蛇妖还没兴趣。"肩上搭来的不请自来的手一下就击破了夏童的想法。
  夏童推了推眼镜,看了眼对方,"你好。"
  这敷衍的招呼让对方不满的皱了皱鼻子,脸更像包子了。"哎哎!你怎么都不叫我的名字呢?像我这样的可爱美少女,你不会不喜欢我的呀,难道……"话语拖长,然后恍然大悟,一副我吃大亏了的表情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是不喜欢小沈小玉的叫我,那我吃亏点让你叫我小青算了……虽然我很很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但如果是你叫,我也认了。"
  夏童无奈,以前他还真不知道他与年轻人的代沟竟然这么大……
  "夏童,我现在才发现你的手这么漂亮呢……靠了,真想把这只手砍了安在我身上!啊对了!还有你的腰!丫要是安在我身上我就是蛇腰了啊!"
  "夏童,不得不说你眼光真差!这么丑的眼镜也就你戴了,改明我叫上我哥,咱们去给你挑副漂亮的,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眼光,跟我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夏童,我都已经让你叫我小青了,你为什么还是老不说话呢?我说十句你才说一句,这也太不公平了!"
  "夏童……"
  "夏……"
  夏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尽力忽视耳边的声音。如果不是确定她的眼中没有怀疑与探究的话,他会更累。
  不过周围同学最多只奇怪看过来几眼的反映也让他多了几分惊喜。一直装以前的'他'可不是他的本意,现在看来,他想改变在这些几乎不认识'他'的同学心中的印象也不是什么难事。
  有了目标,有了充实,时间过得飞快,好像只一眨眼,一天就过去了。夏童随着人流走出校门,心里默想着之前还没做出的习题。毕竟他已经十多年没接触学校了,现在即使有以前'他'的记忆,学习起来也有些吃力。
  "夏童夏童,之前不是叫你等我的嘛,靠了,我就知道你没放在心里,要不是我跑得快,你岂不是早就没影了。"手臂被拉住,夏童转身看着一下课就跑出去,现在正微微喘气的沈青玉,叹了一声。"对不起。"
  沈青玉鼻子皱了一下,"就这句?我还以为你好歹也会说像'我忘了'的理由来安慰下我呢……死夏童,你果然没把我放在心里!"
  这句话好像不该出自严格来说只认识两天的人嘴里吧……代沟啊……
  沈青玉瞟了眼脸色木然的夏童,右手随意挥了几下道,"算了算了,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
  夏童笑,"那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青玉瞪眼,"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还是说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顿了顿又道,"我跟你同路,一起走吧。"
  夏童正想说'你不是住校吗?',身旁带着讽刺的声音却响起,"跟他同路……呵呵,沈青玉,你现在搬到垃圾堆里去了吗?"
  夏童身体僵了僵,马上又放松。这软软侬侬的嗓音安在它的主人身上,还真是可惜了。
  沈青玉见到来人后,眼神立刻就变得尖锐,一手搭在夏童肩上一手叉腰道,"哎呀呀,真臭!夏童,你说如果有人嘴巴里老是喷粪的话,死后进把舌地狱的时候得被拔几次舌头啊?"
  "不知道。"夏童脸色平静,摇了摇头,"这得她死后由判官说了算。"
  "估计拔个百八十次都嫌少吧。啧啧,想想就痛。"沈青玉双手一拍,一脸痛惜啧啧道,"夏绯,你真可怜!不过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多给你烧点纸钱让你去贿赂判官的。"
  咳咳……
  夏童嘴角不受控制的扯了扯。身旁已经换下校服,穿着雪纺长裙的夏绯脸色已经铁青,咬着牙恨恨笑道,"沈青玉,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还是趁着你还没死,赶紧的,为自己多烧点吧。"
  说完不再理会张嘴就要回敬的沈青玉,看向夏童冷声道,"跟我过来。"
  "跟我过来……"夏童还没反应,沈青玉就已阴阳怪气的重复了她的话,而后脸色一整,冷笑道,"啧啧,真臭!"
  夏绯脸色更青了。沈青玉,即使沈家认了你跟你那个哥哥,你们也还是改不了是□所生的事实!现在退让是给沈家面子,不退了,就算大耳瓜子刮你那也是你活该!
  夏绯眼神变成了鄙夷。"沈青玉,冠上了沈姓,你还就真当自己是根葱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生的!"
  青玉冷笑,反击道,"是人都知道我是我妈生的,也就你这白痴来问这种白痴问题了,哎。也难怪你老把自己当根葱了。"
  这话反击得漂亮。只是夏童却听出她话语中的愤恨与即将失控的情绪。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抓着挎包,因用力而青白的手指,笑道,"青玉,我正好也有事找她呢,刚好趁这个机会一起说了。"
  说完又以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跟一颗葱斗嘴,有辱你人的身份啊。"
  青玉噗地笑出声,眼珠子在夏绯身上转了转,然后笑道,"也是。"顿了顿,低头在夏童拿在手中准备拿回家复习的书上写了一排数字,"料她也怎么着不了你,那行,我先走了。这是我手机,有事打电话给我。"
  夏童点头,随着脸色难看的夏绯往回走,夏童一手拿书一手插在裤袋,慢悠悠地跟着她身后,眼睛不住地打量周围丛丛修剪得当的绿化植物。不得不说,极光的环境真是好极了,如果一开始就站在这里,只怕没人能猜到这是学校的一角。
  眼神转回前头高跟鞋蹬得'噔噔'直响的夏绯,夏童微皱了皱眉。这个夏绯,以前在学校,别说主动来找他了,就是不小心在路上碰到了,她也只会冷冷用眼尾瞟一眼。现在主动来找他,他还真是有那么点意外。
  "夏童,你是蜗牛吗?走快点,本小姐没时间陪你在这闲逛!"前方的夏绯回头发现他并没有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心情又糟了一分。
  她这是在'陪'他闲逛吗?
  眼睛陡然眯起,夏童轻笑出声,身子倚在一棵树干有手臂粗的绿化树上,"夏绯同学,夏大小姐,我想我不得不纠正一下,现在是我在陪你闲逛,而不是你。你如果有事现在就可以说了,我很忙。"
  原以为夏童会像以前一样,畏畏缩缩急走几步跟在自己身后的夏绯见状,俏脸顿时气得通红,画了一朵精致梅花的指甲直直指向夏童,却被他偏头躲开,顿时,连同刚刚在沈青玉手里吃瘪的怒火一齐爆发了出来,手一扬就朝夏童脸上挥去,被夏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用力甩开。
  还真当他的脸是破布,谁都可以来甩几下吗?!
  冷眼看着踉跄一步差点摔倒的夏绯,夏童一字一句道,"夏绯,你最好记住一点,我从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夏绯只比夏童小四个月,但胡丽却在她五岁之后才转正为夏太太,在这之前,胡丽自然是日夜想着如果才能入主夏宅,经年月累之下,从小就聪明伶俐的她自然也知道,她的爸爸还有另外的一个家,那个家里还有一个与她抢爸爸的小孩。
  从知道有夏童这么个人起,她就一直在讨厌他。
  后来,她住进了夏家,仗着夏泽章疼她,便凡是夏童的喜欢的,渴望的,她都要抢走。总之,她就是讨厌,甚至恨夏童。
  夏童的性格之所以变得这么畏怯懦弱,夏绯功不可没。
  这次夏童吸毒的事她是知道的,虽然惊奇夏童那天的表现,但看着怒火中烧,甚至与夏童断了父子关系的夏泽章,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睡觉。
  原以为夏童会没脸再回极光了,却没想会再在极光看到他。
  这次叫他出来的本意,一是了解夏童怯懦的性格,想借机好好羞辱一翻,二是警告他,别再想着回夏家,也别想从夏家拿走一分钱。没想一向只逆来顺受的夏童态度却这么强势。
  对上夏童深似寒潭的双眸,夏绯不禁想要逃离他的注视,怒气早已消失不见。最后讪讪整理了一下群子,佯自镇定地退后几步,这才哼了一声,"连女人都打,算什么男人。"
  夏童扯了扯嘴角,又倚回树上,"夏同学就是来跟我讨论打女人算不算是男人的吗?我想我得再强调一下,我真的很忙,如果你想讨论这个话题,那得去找你男人去,我就不奉陪了。"
  夏绯估计是被气极了,又见夏童已经转身欲走,脸色红红白白变了好几次,大声道,"你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诉校长你吸毒?!"
  夏童的脚步顿了顿,嗤笑了一声,转身看了她接近半分钟,才道,"去吧。要不要我给你指指校长办公室的方向?"
  夏绯被他看得浑身发毛,早已后悔不该来找他,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背脊无故阵阵的发凉。
  夏童接着说道,"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一定会保守你妈其实是只狐狸精,而你夏绯,只不过夏泽章在外面养的私生女的秘密的……当然,如果以后出现这种流言的话,你可一定要相信我的清白,你知道的,我可不是那种会传播这种会脏我嘴的流言的人。"
  随着夏童的话语落下,夏绯的脸色也阵阵发白,最后哆嗦着尖叫,"你敢!"
  夏童笑了,"你夏大小姐都发话了,我当然不敢呀。你记住一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的话……"手插在裤袋,漫不经心地走近随着他的步伐步步后退的夏绯,"哎,夏大小姐想必也知道,毒|品这东西可是很贵的。而我呢,又是被夏泽章赶出来的人,没钱正常得很,可偏偏我有你的把柄,夏大小姐,你可以算做是自动提款机哦。"
  看着夏绯几近狰狞的脸孔,夏童笑道,"其实我记性很差的。所以呀夏大小姐,你以后千万要少出现在我面前,这样我就会忘了这件事,不然……"顿了顿,又道,"你每出现一次,就是在提醒我一次哦。"
  黑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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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光周围的房子太过高档,如果在这里租房的话,估计夏童手里的钱只够住几个月,所以当初他租房子时根本就没想过要在附近找房,住了好几天的宾馆,最后还是在宾馆服务员的介绍下在附近找到了一间单间。
  虽然距离极光有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但胜在有趟直达的公车,也不是太麻烦。
  从公车上下来后夏童反手用手背擦掉额角的汗往菜市场方向走去。虽然才是三月,但天气却已经有些闷热了。
  G市是个贫富差异极大的城市,不管是夏宅还是极光,周围的环境都是清净怡人鸟语花香。但只有几十分钟车程的差距,脚下的土地却与极光就好像是两个世界般。
  公车站站点周围围摆着一圈卖小吃的摊贩,再加上人来车往,环境很是吵杂,夏童却眯着眼享受的深吸了口气,比起安静高雅的场所,他更习惯这种人来车往的吵杂闹市。嘴角不由掠出一抹微笑,就连脚步都跳脱了不少。
  将晚上与明早的菜蔬买好,顺手在不远的药店里买了点消毒水与消炎药,夏童一手抱书一手提着菜慢悠悠的往家里走,心里却快意的回想刚刚夏绯那张如调色盘的脸。
  完全是是活的,人型的调色板。
  不过后来那些话他是只顾着痛快了……反正自己也不会去敲诈夏绯,希望自己之前的恐吓能有点效果,也希望她能有点耐心,不然如果回去就告诉夏泽章,让夏泽章来找他麻烦的话,还是很好找的。
  夏童摇了摇头,又深刻反省了一阵。毕竟在没实力之前,任何人都能整死他啊……
  ……
  还没到家,远远的夏童就看到巷子前停着一辆黑色奔驰,他对车没兴趣,对这辆车为什么停在这几乎转不了身的巷子里也没兴趣,真正让他多看几眼的是一个挂着鼻涕趴在奔驰左后侧,正努力往上爬的小奶娃。
  本想不管不顾的,但见这么久了也没车主前来阻止,实在不忍心看着那流畅的线条被小奶娃的鼻涕染上,便在经过车辆的时候顺手将小奶娃抱下,用纸揪了鼻涕,然后在他扁嘴出声之前递过一只棒棒糖,便成功将即将出口的哭声堵了回去。
  看着那小奶娃津津有味的样子,夏童的嘴角现出微笑,直身时伸手揉了揉因为用力而有些刺痛的手肘伤处,离开的时候朝着驾驶座看了眼,却发现黑色的车窗紧闭,根本看不到里面,撇了撇嘴便上楼回家。
  却没发现,在他转身后,黑色的车窗无声无息的下降了几分。
  晚上夏童出门倒垃圾时恰好碰到隔壁与他同天搬进来的女邻居,夏童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将垃圾放在一角,便准备转身进房。却没想女邻居眼尖地发现他活动时有些僵硬的手,不由分说地拉住他查看伤口,说了大堆要注意安全之类的话,最后更是回房拿出一个小型医用箱塞给夏童。
  若不是夏童坚持自己上药,只怕那邻居还会帮他上了药再走。
  满脸笑容地送走热情的邻居,夏童回房打开医用箱,把玩着里面价值不菲的药物。
  远亲不如近邻?
  住在这样的环境下的人,有人舍得将价值不菲的伤药强塞给一个陌生人吗?夏童嘴角弯出一个嘲讽弧度。
  ……
  夏童很喜欢学到一个新知识后的满足感。
  他一直坚信读书时候老师说的'知识就是力量',但那时的他脑筋不是很好,理解力也差,即使每每复习到半夜,成绩也只在中游徘徊,最后也只勉强半工半读的读完了高中便进了社会。
  自己的底自己知道,在回极光之前他就上书店买了许多高中的书本打算从头开始。却没想那些以前自己往死里纠结的内容现在却只一眼就能明白,心里还很荒谬的闪出一种怎么这么简单的感慨……
  知道这是'他'所掌握的知识,夏童有些庆幸,如果没有'他'在看到题目后就自动闪出来的记忆,他要想跟上老师的脚步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老师已经走了,教室内叽叽喳喳的很是热闹。一手撑在脸颊,夏童一边看题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身旁沈青玉的话。
  不远处两个女生站在那窃窃私语,可能是说到了兴奋之处,音量越发增高,惹得沈青玉的苹果脸不时就皱一下,要不是他拉着,估计早上前骂人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夏童也算是对沈青玉有了那么点了解。这个女孩在这间教室里也是个另类。她不喜欢的人,你就是主动来搭讪她也不会理会你哪怕一下,而且一旦惹毛了她,问候你祖宗那是常有的事;但对她喜欢的人,就如夏童,她话多得堪比唐僧。
  夏童也很好奇,他明明只是在她面前伸了个懒腰而已,连话都没说上一句,第二天她就缠上来了……也不知道她看他哪顺眼了。
  想起前天自己从她口里得到的回答:'我喜欢你这样的美人'……
  "夏童,你在想什么?"身旁沈青玉柔声问道,一脸的蛊惑。
  夏童看了眼她,答道,"我在看戏。"
  "看戏?"沈青玉疑惑,顺着夏童的目光看向那两个声量早已脱出了'窃窃私语'范围的女生,不由也打起精神听了起来。
  "喂,等下陪我去做头发啦,裴学长就快回来了,我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去机场接他!"
  "接他?我说姑娘,人家裴学长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就是去了也接不到啊。"
  "那也是要去的!我要当裴学长回国后见到的第一个女人!"顿了顿,又坏笑道,"喂,你别跟我说你不想去见杜学长啊!"
  "混蛋!不就是想让我陪你嘛,干嘛拉上我家杜学长……"
  "混蛋,干嘛拉上我家杜学长……"沈青玉听了一下,被那两人的娇羞语气恶心到不行,在夏童耳边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句,然后鄙视道,"花痴!"
  夏童笑了笑,"最近这两个学长出现的频率真高……他们什么时候出国的?长的很帅?"
  "切,也就人模狗样,没我哥帅。"沈青玉撇嘴答道,见夏童还在等她回答,又撇了下嘴,"你看那些花痴久没有被滋润的衰样就知道有多久了啊。"
  "确切时间。"夏童皱眉。
  "……快一个月了,大略算算,差不多就是你大旷课的时间。"
  夏童脸色白了白,追问道,"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据说是要在那里呆一个半月的……我算算啊,就这五六天吧。"见夏童好像很重视她回答的样子,沈青玉皱着眉算了算,然后贼兮兮地对夏童道,"看你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对他人有兴趣,我就友情赞助一下,给你看看迷倒这些花痴的所谓学长的照片吧。"
  说着也不等夏童回答,低头在书桌里翻找,过了一会才抬起头,"真难找,你到底想看不想看啊,要在这么多书里找张照片很困难的,别我好不容易找出来你又没兴趣了。"
  手指掐着课桌边缘,夏童笑答,"你找吧。"
  沈青玉又低头翻找起来。
  旁边那两个女生的话题已经变成了那个品牌的化妆品最好用了,夏童眼睛闪了闪,思绪有些紊乱。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本以为那两个人一定会来找他,他一直绷着神经等待。可对方却人影都没一个。
  而他也从没在极光内看到过那两个即使化成灰也能认出的身影。
  或许他猜错了,他们根本就不在极光;或是他们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
  得到这样的猜测后,虽然有些对不起'他'。但他却不得不承认,他是窃喜的。潜意识中,他害怕见到那两个人……
  但现在……
  "靠,只找到裴慕离的,你先凑合着吧,要是实在好奇,以后等他们回来看个够就是了。"沈青玉的头钻出书桌,手里拿着张照片郁闷道,然后将照片拍在夏童桌上,"来来来,让你见识下姐高超的摄影技术。我跟你说啊,那两个人都是个连人家照相都要管的极品混球,靠了,如果不是被他们抢走了我的照相机,我现在怎么会这么狼狈。夏童啊,你要珍惜啊,你面前这照片,说是极光里唯一的一张也是可以的呢……真是的,一大男人,连照相都不准人照,真是太吝啬了!"
  而夏童,根本没听她说了什么,眼睛直直盯着桌上的照片,脸色血色尽失!
  照片的背景是一个豪华大厅,照片明显是偷拍的,只照到一个上半身的侧影,照片上的人虚托着一杯血红的液体惬意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昏黄的灯光,角度的暗影,都让人无法看清照片人的全部相貌,但却更突出了他深邃的五官,眼睛虽没有看过来,但夏童却好似能感觉得到,那双眼直直看来时的冷厉。
  而他端着酒杯的指上,赫然戴着一个黑得刺眼的钻戒!
  "喂!喂喂!夏童你没事吧?"耳边沈青玉在紧张的叫唤,夏童眨了眨眼,失去血色的唇抿紧,好久才松开,哑声道,"没事。"
  ……
  夏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之后的课程的,神不守舍的坐上公车,他楞楞的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色,乱糟糟的思绪充斥在脑中,往深处想去,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想。
  下了公车,站在吵杂的人群中怔愣了好几分钟,他才朝着菜市场走去。出来的时候,手中多了好几个装着不同菜蔬的塑料袋。
  他今天并没有带书回家,提着菜停在转角一个隐蔽处。
  天色渐渐转暗,空气里飘着阵阵菜香,路上行人往家的脚步不由都有些急促。夏童冷眼看着不时出路口探望,貌似在等人的热情女邻居,看着她拿着手机与人焦急地说话。
  一下午没有吃任何东西,唇有些干燥。身后一阵急促的喇叭声响起,夏童将身体往深处靠了靠,看着一辆与这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轿车骤停在路口;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一向温和,但现在却是冷然的侧脸,看着那个热情邻居在回答男人话语时被男人的冷眼吓得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许久,才走出转角,往回走了一段路后才低着头往家里走去。
  这时男人早已看到他,坐进了车里。
  渐渐,有些破旧的楼房被黑暗吞噬,夏童居住的三楼单间也亮起了灯光,影影绰绰间,楼下的人隐约能从窗户上看到那道忙乎着,不时经过窗户的纤细人影。
  时间慢慢流逝,开在巷子口的商店老板不时抬头朝外看几眼停在他家大门不远处的轿车,嘴里嘀嘀咕咕的。
  他本想让这辆影响了他生意的车开远点,但转念一想,能开得起这样的车的人,只怕不是他一个小商店能惹得起的。所幸这车也不经常停在这里,一个多月来也就停了五六次,而且呆的时间也不长,他忍忍也就算了。
  但现在他都已经停了两个多小时了,这辆该死的车却还没有一点离开的意头!老板摸着肚腩咬牙想,再忍忍,如果到了八点他还没走,那他就……那他就……算了!他忍了!
  老板再次看向轿车,却见车门突然无声无息打开,一个一米八几,带着一幅金边眼镜的斯文男人跨下车,连刚从耳畔离开的手机都没收好,人便消失在楼道间。
  老板楞了楞,探身看向男人消失的楼道,而后疑惑的向楼上看了好几眼,除了刚刚还亮着灯的三楼一处房间现在已经关灯了外,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无趣的探回身子。
  夏童租住的房子已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楼道间的电灯昏暗,狭小的楼道让一步跨出三个阶梯的男人的身影格外高大,越发给人一种他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感觉。
  因为速度过快,男人停在三楼时有些微喘。
  "老板。"候在门口的女人急忙迎了过来,低低叫道。男人的视线看向她身后的那扇门,见房中仍没灯光透出,便看向女人,声音也压得很低,"怎么回事?"
  "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夏先生对我好像有些警惕,如果我硬蹭上去反而会引起怀疑,所以只好给您打电话了。"
  "好了,你回去吧。"侧耳听着房中的动态,男人站在门前,修长的手想推门,却在即将碰到门板时迟疑了一下。
  这时,房中有声细细的,带着痛苦的呜咽透了出来。如果不是男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房里,还真听不到这声音。
  伸出的大掌不再停顿,向门上敲去,却没想一敲之下,门立刻露出一条隙缝,房中的呜咽更加清晰,还夹杂着几声钝钝的碰撞声。黑暗中男人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片细白,长脚一跨便进房内。
  "谁!"房门推开的声音惊醒了房中人,嘶哑带着警戒的声音立刻响起。回答他的是陡然亮起来的灯光。
  节能灯让房中的情况顿时暴露在男人眼中。
  只有十几平方的小单间内,双人床上的被单被揪得皱巴巴的,原本摆在中央的矮桌被歪斜着推到了墙角,旁边有两只已经破碎了的碗。
  而房间的主人,却赤着脚狼狈的坐在墙边,没有血色的唇已经被咬出了好几个伤口,白衣被灰尘沾染,原本扣到顶端的扣子被解开了两颗,若隐若现的露出精致的锁骨。
  因为突然出现的灯光的刺激,并没有眼镜遮挡的漂亮双眼微微眯起,看清来人后强撑着墙壁起身,身体倚靠在墙上,"夏睿景?你这是来看我笑话的来了?"
  嘲讽的话语,音调却是力尽后的软侬。听着自己的名字从那张线条优美的嘴唇中吐出,夏睿景有种触电的错觉,至于夏童后面说的话,他却是慢了两秒才反应出来。
  夏童嘴里吐出的嘲讽语调让他不由有些恍惚,这是他第二次听了,第一次是夏童离开夏家的前一夜,那时他被他强拉着下楼吃宵夜。
  也就是那晚,他发现了夏童身上的吻痕,也是第一次察觉,夏童身上不止有畏缩怯懦。
  "夏先生,这里可不是你们夏家,如果不想接律师函的话,门就在你身……啊……"撑着墙壁的手一滑,身体不由往下滑。夏童低叫了声,手反射地在空中挥舞想抓住些什么,腰却在同一时间被一只手臂揽住,下一瞬,他整个人已经被陌生的气息包围。
  "放手!夏睿景你放开我!"
  夏童僵了一下,下一刻双手便使劲推搡着他的胸膛尖声失叫,只是一直在细颤的双手并没什么力道,反被夏睿景收紧双臂,将他更勒进怀里。
  周身都是夏睿景的气息,挣脱不开,甚至连扭动一下都觉得艰难。夏童脸色更加惨白,咬在下唇的白齿不住下陷。他心里是有算计,但却不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
  有'他'的噩梦在前,他难免会想到某个方面……如果,如果夏睿景要做什么,那以他现在这状况,挣扎最多也就是给他增加点调味剂吧……
  这样想着,夏童只觉得被男人双手箍住的腰上犹如毛虫爬过。身体扭动得更加厉害了。
  "童童……"头顶夏睿景叹了一声,"要是难受就咬我,千万别咬自己了。再忍一下,忍过这段时间就没事了。"
  夏童挣扎的动作一顿,立即被夏睿景察觉,然后他轻吻了下夏童的发顶,边腾出一手一下下抚摸夏童的背脊,边柔声道,"你要是撑不住了就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多么温柔……
  可惜。
  使劲闭眼,再睁开时夏童没再挣扎,安静地呆在夏睿景怀里。良久,才哑着声音说道,"不要看!关灯……"
  "哥……哥……求你,关灯……"
  夏睿景眼神闪了闪,终于肯叫他哥了吗?
  可惜,他要的,不是这个。
  夏睿景双臂用力,一把将怀里不住颤抖的人抱离地面,就这么抱着他退后几步走近门边将灯关了。
  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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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使面对面,对方也无法看清你此刻是什么表情。
  夏童垂直的双手握拳,牙齿已经深陷下唇,面上不再是夏睿景进门之初的戒备,也不是后来如小兽般的可怜,他脸上一片木然,没有焦距的双眼在黑暗中圆睁。
  黑暗中,两人紧紧相贴,呼吸频率一快一慢,气氛早已没了之前的尖锐,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多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氤氲。
  耳侧不时被热烫的气息包围,身躯也与人紧贴得好像要被揉碎进另一个人的体内般。这样的姿势,让他越来越觉得难受。
  火候该够了吧……
  夏童小幅度挣了挣身体,没想揽在腰上的手却猛地一紧,猝不及防之下,夏童有自己的腰快要被勒断的错觉,不由难受地呻|吟了一声。
  "童童,还好吗?"腰上的手立刻松了一点,但仍将夏童抱在怀里不肯放开。一直被强迫贴在另一人身上那么久,一旦桎梏微松,夏童便反射性地扭了两下腰,以缓解酸痛的腰部肌肉,头顶夏睿景却突然闷哼出声。
  夏童怔了一下,夏睿景却已松开手退后了一步,声音暗哑,"站在这里别动,我先去开灯。"
  夏童低低'嗯'了一声。
  明晃晃的灯光让眼睛受不了地眯起,隐约看到夏睿景正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中的光芒让他背脊阵阵发凉,眼神立刻垂下,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夏睿景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见长裤下一双纤长的脚掌不安地交叠在一起,上面沾染的少许灰黑更忖出它的白嫩,让人忍不住想去擦拭的同时更想抓在手里,肆意把玩。夏睿景喉咙动了动,视线更为火热。
  夏童的脚向后缩了缩。以为他是害羞,夏睿景本想出声缓解气氛,但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低沉得厉害。清了清嗓子,才笑道,"怎么,刚刚还一声声哥的叫呢,现在怎么就变哑巴了?"但声音仍是低低哑哑。
  夏童看了他一眼,立刻垂下眼睫,纤长的睫毛不停的扑闪,"你……怎么来了?"
  在夏睿景眼前,以前的'他'永远都是低着头让人看不到他的脸,而后的夏童却是疏离中带着讽刺,像现在这般让人忍不住想去安慰的模样夏睿景却是从没见到过。
  下腹邪火熊熊燃烧,夏睿景长腿一迈,几步走到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坐下,巧妙将下身撑起的隆起掩饰,笑道,"我来蹭饭啊,就是不知童童肯不肯做给我吃了。"
  "你……你等等,很快就好的。"夏童立刻往小厨房走去。
  这么些天来的观察,他当然知道夏童会做饭。看着夏童在那小得只能容纳一个人的厨房内忙活,镜片下的眸子变得深暗。
  就在一个月前,夏童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而现在,却是已经可以在这个逼芡的小厨房内给他做饭了。夏睿景难耐地换了个姿势,虽然心疼他这段时间所受的苦,但却满足于夏童为他洗手做羹,
  身后灼灼目光好像要在他身上开个洞般热烫,夏童刻意将切菜的动作变得笨拙。
  刚刚黑暗中的拥抱,或许一开始时夏睿景确实只是想安慰他,但之后却绝对变了味……回想刚才扭腰时碰到的棍状灼热,夏童忍不住想将腰上与之碰触的那块肉割下来。
  连对自己的亲弟弟都有这样的欲望,他选择这个夏睿景做庇护场所到底算不算是与虎谋皮?夏童不知道,但现在他却只有这一个选择。
  做了两菜一汤,夏童刚想端出去,厨房门口就传来男声,"我来吧,这样,好歹我也算是为这顿晚餐做了贡献。"
  夏童眨了眨眼,将手中端着的汤递给满眼笑意的夏睿景,自己转身端了剩下的菜跟在他身后。
  这屋子有点小,夏童当初嫌凳子碍事,便只买了张矮桌与坐垫回家,坐时就坐在坐垫上。只是这方式对夏童来说是刚好,但身材修长的夏睿景坐上后,却是动一下就会引得矮桌移位,只得僵着身体始终保持一个姿势。
  夏童看在眼里,脸上带着些羞愧,但心里却在暗爽。
  就不信你夏睿景有本事在这样的姿势下还有精力来对他发情!夏童在心里决定,只要住在这房里一日,这张矮桌绝对不换走!
  "童童。"饭吃到一半,夏睿景停下给夏童夹菜的举动,沉声道,"吃完晚饭后收拾东西跟我走。"
  夏童眨了几眼,"我在这里住得很好啊,而且……"他笑了下,眸中有丝黯然,"我不想回夏家。"
  "不是回夏家,是单独与我住在一起。"
  夏童楞了一下,眼中有丝惊恐神色闪过,低头道,"哥,你也知道我……"顿了顿,后又小声道。"跟你住在一起……不方便。"
  他知道夏睿景这段时间都在派人暗中观察,或者,是监视他,自然知道他最近并不像以前一样夜夜出门与人会面。这句话算是最后的试探。
  如果夏睿景愿意帮他,或者对他的独占欲够大,那他绝对有能量保护他;如果夏睿景不愿……呵呵。
  将夏童眼中闪烁的惊恐收在眼底,夏睿景双眸闪了闪,眼中厉色转瞬即逝。夹了菜放到夏童碗里,笑道,"跟自己哥哥住在一起有什么不方便的。童童,你还小,现在主要是以学业为主,感情的事情以后再说。"
  感情的事?
  谁跟谁的感情?他跟谁有那所谓的感情?!
  夏童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急忙低头吃了口饭。
  "而且你现在这情况,很需要人照顾。就这么说定了,这里的东西我明天叫人来收拾,我们吃了饭就走。"夏睿景在旁边道。
  跟你走?
  跟你走什么?
  夏童听了直想笑。夏睿景,你既然都已经将我与那两个畜生的事说成了是感情,那跟你走有什么意义?
  将自己彻底置于你的掌握之中,任你搓揉?
  夏童大口吃饭,勉强控制自己的情绪。夏睿景不能得罪,既然现在夏睿景要装好哥哥,他好好配合就是了。
  吃了好几口饭才将情绪收拾好,与夏睿景双眼对视,"哥,最难熬得时候我都熬过去了,现在这不算什么的。"
  夏睿景知道他说的最难熬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虽然知道那几天夏童是在旅馆里熬过去的,也从他雇来的女人嘴里得知这些天夏童余瘾发作时的状况,但真正见到这毒瘾发作还是第一次。
  连余瘾都这么难熬,那在旅馆的那段时间里,就更是艰难了。
  那个畏怯软弱的夏童啊,果然只是表面。
  夏睿景推了推眼镜,正想说话,夏童却微笑着给他夹了菜蔬,柔声道,"哥,别逼我。"
  夏睿景定定望着夏童的笑颜,良久,点了点头,柔声道,"如果有事,一定要打我电话。"
  夏童点头。至此,彻底绝了求夏睿景庇护的念头。
  吃完晚饭,与夏睿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会话后,夏睿景下楼回家。夏童站在窗户边,微笑着向站在轿车前看上来的夏睿景挥手。
  轿车渐渐消失在路口,夏童脸上的笑容随之消失,看向远处的霓虹灯瞳孔渐渐失焦。
  他后悔了。
  当初他根本就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去极光上学;不该没在极光见到那两人后就武断地认为他们不在极光,不再对他抱有那些龌龊的想法;更不该在察觉夏睿景派人监视他后仍住在这里,让自己后路全无。
  他是太天真了。
  若是当初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寒心的城市,或许还会有点存活的空间,但现在……那两个即将回国的畜生不会放过他;夏睿景,也不会放过他。
  牺牲一个同父异母,且已被逐出家门的弟弟,而一次性拉拢G市四大巨头里的两个家族核心子弟……这样划算的生意是个人都会算,更别说夏睿景这样精明的商人了。
  现在的他,不仅不能逃,还不能泄露一丝逃离的心思……
  血脉至亲啊,果然是笑话!
  就是不知,夏睿景,以你对这具身体的欲|望程度,若是亲手将之拱手让人,到时你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呢?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夏睿景,我期待你嫉妒欲死的表情。
  回国
  -->
  纽约
  将手中文件合起扔到黑色办公桌上,放松身体倚进宽大的椅内,静默了一会,裴慕离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立刻,超宽屏幕上便映出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张黑色大床,而床中央则昏睡着一个只在腰间随意盖了张毯子的纤细男孩。
  男孩侧身昏睡,略长的刘海将他的大半张脸都遮掩住,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那撮头发撩开的同时,视线随之停胶着在比平常要艳红几分,且带着丝浊白的唇上。
  这是在出国之前那一晚的性|事之后,他顺手拍下的照片。即便是一个多月不见,身体也还是记得那处湿|热的地方是怎样的紧|致。
  碧色的瞳仁瞬间转为深色,下腹骤然升起的欲|望将合身的西裤绷得发紧,裴慕离皱眉,静气凝神将呼啸着要发泄的欲|望掩下。
  恰时门被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美艳女郎推开。
  "经理,这是需要您签字的文件。"美艳女郎将文件递过来,解开了三粒纽扣的套装根本挡不住胸前风光。
  裴慕离将手机放下,伸手接过文件一目十行地查看。女郎蓝眼中的迷恋毫不掩饰,见他放下笔,微弯着腰一手撑在办公桌上,俯身朝他抛了个媚眼,将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展现在他面前。
  "不知道我有没有与经理共度晚餐的荣幸?"
  "当然有。"
  男声答道,却是从女郎身后传来的声音。女郎还没来得及转身,肥臀便遭了袭击,女郎惊叫一声,蓝色大眼颠怒地看了来人一眼。
  "碧丝,你先出去。"将文件合上,裴慕离将之交给女郎。
  碧丝还没得到裴慕离的回答,本有些不甘,但看到裴慕离如刀刻般的侧脸,想想他的手段,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蹬着高跟鞋离开。当然,离开前哀怨地看了眼偷袭她的男人,男人已自倒了杯酒坐在沙发上,见她看来,便似笑非笑地朝她举了下杯。
  同样年少英俊,能力超群,家世显赫,其实这个男人不比她的经理差啊!碧丝感叹,可惜,这个男人对她没性|趣……
  关门时再次看了眼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裴慕离,碧丝失望地准备离开,门里却传来男人清冷的声音,"等我电话。"
  蓝眼立刻闪亮,碧丝娇笑着应道,"好,我等您!"
  待房中只剩两人后,杜砚笑着摇晃手中的酒杯,"艳福不浅嘛。"
  "你若是想,她立刻就会躺上你的床。"裴慕离眉梢微挑,看着好友淡淡道。
  "她?还是算了。"眼神透过特殊玻璃看到外面正欢天喜地补妆的女人,嫌弃地笑了两声。突然将酒杯放下,手肘撑在膝盖上看着裴慕离道,"对了,裴,你有没有觉得最近这些女人都不够味道?"
  裴慕离看着他。杜砚也没指望他回答,眼睛微眯,像是回味般的叹道,"啧,还真是有点想他了。以前玩一下就昏了,这次放养了一个月,是时候将这些天的份都补回来了。哎裴,回去后你可别跟我抢啊!"
  自然知道杜砚口中的他是谁,裴慕离手指微动,眼睛看向手机。那天他们离开时已是做得狠了,但休养了一个月,想来早就恢复了吧,希望他这几天将精神养足点。
  恍惚的思绪即刻便从那个瘦弱身影身上扯回,裴慕离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起身,将之扔到杜砚身上。"好了,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来谈谈这合约吧。"
  杜砚接过,笑骂了一声,"靠,每次来你这里总是被抓壮丁。"
  随着方案的深入,两人渐渐抛开之前他们谈话的主角。
  ……
  手机对夏童来说,一直都充当着手表的作用,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所以当裤袋里突然传出音乐时夏童根本没反应过来,直到青玉提醒他,他才急忙走到走廊外接起电话。
  "童童,上课累吗?"夏睿景的声音从手机内传来。
  夏童推了推眼镜,笑道,"还好。"然后说了许多上课时同学的笑语与事件,夏睿景在旁不时点评几句,最后才道,"放学后等我,我来接你。"
  夏童笑着回应了声"好"。
  挂了电话后,夏童怔了几秒,然后将手机收起。正想转身回教室,却突然发现楼下操场旁的老槐树下一男一女站在那说着话,因隔得很远,只看到两人好像在说着什么。夏童眼尖,看到那女孩突然红着脸向男生递了个折成心形的纸张,然后她转身就跑。
  这种情况,好像,是在告白?
  若是平常,夏童是不会注意到这些的,只是那被告白的对象他正好认识,就是他第一次来极光时将他当成肉垫的伪君子。
  那女人眼光不咋样。夏童撇嘴,刚想转身,那人好像也看到了他,突然朝着他笑了笑,还扬手朝这边打了个招呼。
  难为他还记得自己这个肉垫了。
  低哼从鼻端内传出,夏童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掠过旁边一个个都认为那伪君子是在朝自己挥手打招呼的女生们,转身回教室。
  回到座位,青玉正无聊的转笔,见他进来,分神的瞬间笔立刻从指尖掉落,接过夏童顺手捡起的笔,她朝着窗外撇了撇嘴,"她们都在闹个什么劲啊?"
  夏童笑了笑,"外面有人在发|春求偶呢,你要不要也去观赏一下?据说是个帅哥。"
  "谢了!我在家有我哥,在学校有你,其他人是入不了我的眼的!"
  青玉晃了晃手,无精打采地道。然后皱眉,抓着夏童问道。"外面那人叫什么名字?能吸引起那么多花痴的人,除了出国的那两个极品外,极光内应该所剩不多啊!"
  听到她说的出国那两个,夏童的呼吸乱了一拍,一手翻着书本,漫不经心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好像有人在叫沈学长。"
  良久,却没听到旁边有声音发出,不由偏头看去,却见青玉一张嘴张成O型,好像呆滞了般。夏童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被她一把将手抓住。
  "发春?那家伙竟然也会发春吗?夏童你确定你没看错?"
  夏童撇了她一眼,"你干嘛这么关心他?难道……"
  青玉猛地打断他的话,"不是!这么丢脸的情况你别想我承认他是我哥!"
  ……
  夏童突然惊醒。
  屋内还是一片漆黑,夏童摸索着拿过手机,一看才凌晨三点,伸手擦掉额上的冷汗,再次躺回床上打算补觉,却怎么都无法入睡。
  夏童睁大眼看着漆黑的天花板。他做了噩梦,却怎么都回想不起梦的内容。
  再次醒来,是被闹钟闹醒的,可能是没睡好,夏童只觉得头一阵阵发涨,而且从起床开始他的眼皮就一直不停的跳动,跳得他心烦意乱,做什么事都感觉不对。
  老院长说过,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但两眼一齐跳,那肯定就是昨天没睡好了!照了照镜子,夏童用力拍了拍有些苍白的脸,决定晚上买个鸡回来煲汤喝。
  下了公车,公车站离极光还有一段距离,G市早晨的空气质量明显比其他时候要好,将这清新空气吸入肺中,好像连近日里因为那两个畜生即将回国,而越来越阴霾的心情都变得好些,夏童一手拿书一手□裤袋,眯着眼慢慢往学校走去。
  极光的校门口一向是名牌车辆的参展地,夏童认识的车这里有,不认识的更是大把,看了几个星期,除了偶尔还会感叹一下国家的贫富差距外,夏童已经不会再做身边每经过一辆车,就在心里猜测一次它价值几何的事了。
  这大概就是被扔进富人堆之后的后遗症吧,夏童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却发现身旁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突然在自己身边急停,愣愣看着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车身,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却突然打开,接着,他整个人就被一只手拉进宽大的车厢,踉跄跌到有些扎人的毯子上。
  反射性紧握的书还是被手掌跌在地面时的冲力甩开,落到一双擦得黑亮的皮鞋旁边。夏童急促地呼吸,他被拉进来时已经离校门很近了,不可能会没人看到这一幕,但车已在缓缓开动,却没有任何人前来阻止。
  车外或木然或好奇的众人静静地豪华的专属轿车渐渐开远。
  "怎么连看都不敢看过来,一个多月不见,你就不想我吗?我可是想念你得紧呢。"一个有点吊儿郎当,却带着些冷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夏童在他第一个音节出口的瞬间,身体便已僵直。
  这声音,还真是熟悉。
  吐出肺内的二氧化碳,夏童使劲闭紧双眼强压下惊悸,将掉在身旁的眼镜捡起戴上后才睁眼抬头。却见白色的车椅上,一张凌角分明的脸映入眼帘。
  能被青玉称为极品的,果然是人模狗样。夏童竭力放松,死死压抑着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的恐惧,脸色平静地看向他,"杜砚?"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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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单单两个字而已,开口时声音嘶哑得难听不说,还带着微颤。
  声音一出口,夏童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怕面前这个男人。这个严格说来比自己小了许多岁的男人。
  将夏童恐惧,却仍强撑平静的姿态尽收眼底,杜砚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夏童,虽然我不是你唯一的男人,但才一个月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那只能说明我做得还不够让你印象深刻啊。"咬重'做'字的音量,成功看到夏童变白的脸色,杜砚挑了挑嘴唇,却并不满意。
  经过这几月的调|教,以往听到这样的话后,夏童眼中虽有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对即将承受的,男人欲|望的绝望。
  而现在,那双眼中虽满盛着恐惧,但也有许久不曾在他身上见到的这么明显的憎恨愤怒,甚至还有针对他的嘲讽与蔑视。却独独少了那份他最喜欢的绝望。
  杜砚的眼神在夏童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嘴角也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享受着夏童的恐惧,心里暗自回忆他这段时间的动态。
  在他与裴慕离出国之后没几天,夏童就爆出吸毒的消息,甚至与夏家断绝关系,近几日也与夏睿景关系骤好……哦,还有,他竟然向哥哥告白,并且还自作聪明地向夏睿景暗示他的现状。
  就在他出国的一个月中,夏童就像是突然间变了人似地,所做的一切都超乎他的意料。
  看来是发生了些什么目前他还不知道的事啊……杜砚嘴角的笑容加大,到底是什么事他不想知道,但已经被驯服的宠物性格大变,而且还试图冲出他的手掌心……
  呵呵,这个游戏,是越来越好玩了。
  杜砚看着仍坐在地上,但却平静了许多的夏童,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残酷的味道。
  "夏童,我记得跟你说过吧,在我面前要记得摘了那只让你更丑的眼镜。"那双与记忆相冲的双眼让他兴味大增,杜砚欺身而上,伸手想摘带夏童脸上的眼镜,却被一巴掌拍开。
  将用力过猛而发疼的手缩回身后,看了眼杜砚微红的手背,夏童暗暗责备自己下意识的冲动。这时,轿车所行的道路虽然仍是校内车道,但早已不是他平常所熟悉的地方了。
  即便是知道退无可退,但夏童还是忍不住向后缩了缩,所有神经都绷紧了防备面无表情看着自己手背的杜砚。
  "谢谢杜学长带我一程,麻烦停下车,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你想下车?"将视线转到夏童身上,杜砚舔了舔嘴唇,欺身掐住夏童的下巴,抬手迫使他半蹲起身,另一手不顾他的挣扎摘掉他的眼镜,才笑道,"我会让你下车的,但不是现在。"
  "你现在需要的,是惩罚。"
  杜砚并没有留手,夏童只觉得下巴快要被捏碎般的疼,眼前有水雾闪动,但仍能清楚看到杜砚的脸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抿得有些发白的唇便覆上另一人的气息。
  恶心欲吐……
  夏童双眼猛的瞪圆,牙齿下意识朝在唇上肆虐啃咬的唇狠狠咬去,下一刻,随着一声闷哼,嘴里便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道。
  即便知道宠物的爪子已经恢复,但杜砚还是没料到他会有咬他的勇气,猝不及防之下吃痛退开,却见到夏童沾着他的血液的唇微扬,眼神便早已没了之前的吊儿郎当,顿时变为凌厉,甚至有些阴狠。
  拇指抚上伤口,怒极反笑,仍掐在夏童下巴的松开,反手一掌挥去!
  随着'啪'的一声,夏童的身体被这力道挥撞到一旁,头狠狠撞上车门,惹得驾驶座上听不到声音的司机也回头看了一眼,却在杜砚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中立刻转头。
  头晕目眩,夏童晃了晃接连受创的脑袋,却引起新一波的恶心,不由想干呕,但想到这动作有可能会刺激到杜砚,只死死咬着唇忍住。舌尖碰触到唇上的鲜血,反手便狠狠在唇上擦拭了几下。
  等应付过这次,一定要好好洗洗。
  瞪向司机的杜砚正好看向夏童,见到他嫌恶擦拭双唇的动作,眼中戾气狂增。从座位上起身,半蹲在无力靠着车门的夏童身前,不顾他的躲闪,右手再次钳制住他已经略显青色的下巴,擦拭从他裂开的嘴角流出的血。
  "听说我在国外的这几天,你趁机向我哥告白了?"想要摧毁一个人,自然要从他最重视的地方着手。拇指在夏童嘴角那道伤口处摩挲,怒火中烧的杜砚冷静了下来,如同看垃圾一样地打量夏童,轻笑道,"其实你要想上我哥的床跟我说就好,我并不介意多一个人上你。虽然他有些洁癖,但我想看在你下面那两个□的份上,或许他愿意穿穿我玩过的破鞋也不一定呢。"
  去你妈的破鞋!
  用力扯开钳在下巴上的手,夏童看着杜砚冷笑,"杜砚是吧,我想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以前我的眼睛出了点毛病,老是将畜生看成是人,但现在早已经好了。所以你那跟你同一属性的大哥你还是留着去祸害别人好了,我跟你们物种不同,实在消受不起。"
  杜砚身上的煞气已经浓烈到几近实质。其实说到一半夏童就已在后悔了,只是杜砚欺人太甚,而且丝毫不掩饰对这具身体的欲|望,被侵犯时夏童的理智就已经岌岌可危了,偏偏他又用言语侮辱,所以即使知道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即使在说话中途他已经后悔,也控制不住继续说下去。
  车内的氛围紧张到了极点,夏童紧绷着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杜砚,身后的车门却突然打开,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杜砚身上的夏童惊呼了一声,身体猛地向后倒去。
  其实在挨打之前他就已经发现车子停了,他还曾顺着杜砚那一巴掌的力道扑到车锁前用身体挡住杜砚的视线暗自扭动过车门,只是车锁被倒锁了他无法打开。
  却没想原本紧锁的车门突然打开,幸好身后的人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他这才没有摔倒。
  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横抱在怀里,呼吸间全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不用再面对如同即将进食的豹子一样的杜砚,夏童稍微舒了口气,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头顶已经响起一道清冷,带着点不愉的声音。
  "怎么又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刚松懈了一些的身体再次绷直,夏童下意识朝揽在胸前的手看去。只一低首,一只套在修长手指上的黑色钻戒便撞进眼眸,阳光从那打磨得异常光滑的戒面上反射过来,刺眼异常。
  心脏的跳动顿时停顿,在没有着力点的情况下腰肢使劲一扭,夏童狼狈地从那人的怀中跌落在地。
  在地上连滚带爬退了好几步才止住,警惕地看向对方。
  来人他曾经在照片中见过,正是他的另一个噩梦。夏童满嘴苦涩,才刚回国就双双找了过来,亏他以前还在天真地安慰自己他们已经对这具身体没了欲|望……
  "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杜砚从车里走下来,走到裴慕离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大笑,原本被夏童气得脱缰的怒火在看到死党吃瘪后奇异的转好,"这下你该理解我为什么动粗了吧!"
  这话的意思,是你打人还打得有理了?夏童慢慢起身,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在看到身后与周围的几栋别墅后,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里是极光专门提供给某些有特殊身份的学生的住所,他虽然没来过,但听说过。像这种单一的小别墅,都是指定了主人的,不管主人接不接受,住不住,在他离开极光前,这都将是他们的地盘。
  而杜砚将他强行带来这里的目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就这样认输了?将自己的未来,尊严,就这样拱手送到别人脚下践踏?夏童浑身发冷,喘着粗气看着面前的两人。
  一直微皱着眉在观察他的裴慕离突然抬脚朝他走来,夏童立刻踉跄着要往后退,却被对方骤然转冷的眼神定住,只僵硬着身体任对方走到跟前,被动地任他挑起下巴。
  这个动作,杜砚做出来是轻佻,忍时他可以忍受,却还是有勇气挣脱开来;但裴慕离做出来,却好像是在审视蝼蚁般的高高在上,淡漠,却也冷厉。让他连呼吸都觉得艰难,更别说挣扎了。
  "夏童!"
  清脆的女声将这一切打断,夏童颤了一下,如挣脱梦魇般挣脱那双带着凉气的手,退后好几步死死抓住走到身旁的沈青玉的手。
  入手的感觉有些异样,夏童还没反应过来,沈青玉已经站在他右侧,紧张地看着他红肿的脸颊。
  夏童诧异地侧头看向被自己紧抓的手的主人,直直撞进一双带着点无奈的眼中。直觉想抽手离开,可手指却僵直着不听使唤。
  "哥!帮我问问,这是谁打的?"小心翼翼地擦着夏童嘴角的血迹,青玉怒道,一只手暗地里使劲扯了几把沈青瓷的衣裳。
  看着微皱的衣袖,沈青瓷苦笑了一声,将青玉拉到身后,对着沉着脸,视线都停留在他与夏童交握的手上的两人笑道,"好久不见,这次出国还顺利吧。"
  直到沈青瓷将话说话,杜砚才转开视线,笑道,"还行,就是少了个暖床的有些不爽。" 然后顿了顿,眼睛盯着夏童道,"这段时间倒是多谢沈少照顾夏童了,既然我们回来了,沈少将他交给我就好了。"
  说完看向夏童,冷冷吐出两个字,"过来。"
  青瓷
  -->
  夏童紧抓着沈青瓷的手抖了一下,倒是终于松开了与之紧握的手,却再没其他动作。
  "过来,别逼我发火!"杜砚又说,脸上是忍耐到了极限的表情。而裴慕离却只是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眼睛定定看着夏童,似是若有所思。
  夏童往后退了一步。青玉立刻看着他道,"夏童,你跟他们很熟?"
  夏童摇头,哑着声音道,"我不认识他们。"
  "既然不认识,那咱们快去上课吧。"青玉抓着夏童的手臂,对裴杜两人笑道,"裴学长,杜学长,快要迟到了,我们就先去上课了,再见。"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好几步远了。
  沈青玉一直板着脸,强拉着夏童走进医疗室,等夏童身上的伤都处理好后,才关了门坐在夏童病床边的椅子上。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半响,沈青玉才沉着苹果脸道。夏童苦笑了下,看着她低声道,"青玉,谢谢你。"
  "我要你谢个屁!"沈青玉眼睛一瞪,想逼着夏童将事情说出来,但看到他红肿的脸颊与眼睑下的青色,突然想起刚刚她出现时,他眼中消失的速度快得让她认为是错觉的慌乱,无论是怒火还是追问的心思都消失无踪。
  半响才颤声道,语气既有焦急又有后怕,"你怎么就惹上了他们呢!他们是你能惹的吗?妈的!这次要不是我来得及时,你现在只怕连骨头都不剩了你知不知道!"
  心下一暖,夏童打起精神朝她笑了笑,想说些安抚话语,但才张口就被她没好气地拦住,边起身强行给他盖上被子摁在床上,边说道。"你还是别开口的好!那些连三岁小孩都骗不过的话你还是憋在肚子里,别拿出来刺激我的神经了。你现在的任务是什么都别想,好好休息。"
  夏童朝她笑笑,顺从地闭目养神。他确实累了。身死,重生,戒毒,还有这些日子以来无时无刻的戒备……种种种种都让他心身皆疲,而杜砚与裴慕离的出现更是让那根脆弱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如果再不自我调试一下,只怕下一秒,就会断裂,崩溃。
  医务室外不时有人走动,但房内却安静得让人心安。思绪放空,夏童有种灵魂渐渐飘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变得似有似无的错觉。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好像有人走动,隐隐听到青玉小声与人交谈了一会后,之后房中又变得寂静。
  眼睛再次睁开,看到洁白的天花板时夏童的眼瞳猛地收缩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初成夏童时的那天。心脏急速跳动了几下,神智才被医疗室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唤醒,直觉侧头看向坐在窗前的人。
  那人正在看书,发丝因为垂头的姿势垂落,发顶在剔透阳光的照射下呈现淡淡的栗色,侧身随意而坐的姿势让他精致的五官尽数落入夏童眼中。他看得很入神,偶尔微抿嘴角,然后轻轻翻页。
  一切美好得像副画。
  夏童没有打扰他,心中回放这些天来,从身旁那些迷恋他的小女生嘴里得到的关于他的资料。
  沈青瓷,G市四大巨头之一沈氏集团董事长的私生子,与妹妹沈青玉从小就由其母带养,其母在他十岁时逝世。沈家血脉单薄,虽然没让他们两人入沈家族谱,但之后却也一直照看着。
  直到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在酒后与人争风吃醋,被人一刀捅了之后,作为唯一拥有沈家直系血脉的沈青瓷这才被沈家承认,进而在年初被正式认定为沈氏集团的顺位继承人。
  虽然是因为正牌继承人死了他才有机会,但能以私生子的身份被最重面子的大家族普遍接受并认定为继承人……这中间的弯弯道道,肯定不会少就是了。
  而在极光,沈青瓷的声誉极好;待人温和包容,温润如玉,气质沉稳。 总之,他是极光内所有女生公认的最适合当男朋友的梦中情人。
  如果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变成现在的画面,夏童是一定会认同这个观点的。
  "怎样,我长得还能入你的眼吧?"沈青瓷突然偏头看着夏童的眼睛笑道,笑中带着些调侃。
  被他吓了一跳,夏童干脆故意拿起旁边的眼镜戴上做仔细状将他从头看到脚,然后眨眨眼笑道:"挺帅。"非常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沈青瓷弯唇笑了笑,顿时,夏童有种房间因为这个笑容而明媚不少的感觉。不由感叹,秀色可餐这个词真没夸张。
  "刚刚,谢谢沈学长。"夏童真心感谢道。沈青瓷笑着点了点头,"不谢,你是青玉的朋友,我自然要帮忙的。"
  夏童知道,这次他之所以能脱身,是因为沈青瓷。而沈青瓷之所以会为了他这个勉强算认识的人出头,是因为青玉。不然,像这种一次性得罪裴杜两人,却得不到任何好处的事,沈青瓷根本不可能去做。
  被刻意忽视的事情再次强上心头。夏童呼吸紊乱,那种十面埋伏,处处死路的无力感又升了起来。
  下次,不会再出现一个朝他伸出援手的沈青瓷了。
  沈青瓷突然敲了下额头,边起身边道,"差点忘了,青玉那丫头给你准备了冰块敷脸。"说着走到一旁的冰柜拿出冰袋递给他,"你可要帮我保密啊,那丫头回去之前可是下了圣旨,勒令我必须在你醒后第一时间拿给你的。"
  入手的冰袋很冰,但夏童却觉得暖和得紧,轻吐了口气憋下冲上鼻梁的酸涩,笑道,"沈学长要是想让我保密,可是要代价的呐。"
  沈青瓷笑道,"那我给你找个护花使者护送你回家,这个代价怎样?"
  夏童眉梢微挑,虚掩的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接着,夏睿景如风般越过沈青瓷走到床前一把将有些发愣的夏童抱住。
  根本没想到夏睿景会来,夏童是真楞了。越过夏睿景的肩膀看向站在一旁朝他微笑的沈青瓷。原来救下他并不是完全没有好处啊。
  夏童回以一笑,可怜的沈青瓷,你算盘打错了,夏睿景巴不得我被那两个畜生拆吃入腹呢。
  夏睿景退后一步,双手抓着夏童的肩上下打量,而后手指轻碰了碰夏童肿胀的脸颊,"疼吗?"他声音绷得很紧,像是因为死命压抑怒火而引起的。
  分辨出他眼瞳中还算真实的怒火,夏童扯了扯嘴角,笑道,"不疼。哥,你怎么来了?公司的事怎么办?"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我带你去医院好好看看。"夏睿景沉声道。
  "夏哥,还是带夏童回去休息吧。"沈青瓷上前一步,温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医院的医生还没极光的校医好呢。"
  夏睿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对,你看我这记性。"
  "呵呵,夏哥也是关心则乱。"沈青瓷说着抬手看了看表,"那夏哥,既然你来了,我就先回去上课了。"
  夏睿景笑道,"耽误你上课了。那咱们改天约个时间,再好好聊聊。"
  夏童一直坐在旁边欣赏这出免费戏码,直到沈青瓷走后,夏睿景拿起冰袋给他敷脸时冰袋停留在一个地方的时间太长,冷得受不了了才躲开。
  夏睿景收起冰袋,面沉如水,"童童,今天的事……"
  "哥!"夏童打断他,一脸难过道,"今天的事,是我咎由自取。"
  夏睿景皱眉,夏童继续道,"杜砚是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他哥,所以才来找我麻烦的。"
  眼眸闪了闪,夏睿景的脸色猛地下沉。
  察觉到了夏睿景的情绪,夏童有些难堪,带着颤音道,"呐,他哥是杜家的希望,被我喜欢上……杜砚难以接受,发发脾气也是正常的。"顿了顿,又抬头盯着夏睿景,"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你就当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吧?好不好?"
  夏睿景一直沉着脸不说话,夏童的头渐渐垂低,夏睿景,你看我对你多好,借口给你找了,台阶也给你下了,你可千万别辜负我的一番好意,来说些狗屁理由恶心我啊。
  头顶一直有道视线,夏童眨了眨眼,抬头可怜兮兮道,"哥,我们回家吧。"
  ……
  夏睿景去找了校医,直到对方回复说可以离开时才抱着夏童出了医疗室。对于要被抱着出校这件事,夏童虽然反感,但也只象征地挣扎了一下。
  主要是夏睿景已经决定了,他避不了;二是奢望那两个畜生在见到夏睿景还算重视自己后能收敛一点。不过这只是奢望而已,他也没抱什么希望就是了。
  医疗室外有面镜子,离开的时候夏童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小半边脸明显肿起,几个青中带紫的手指印赫然印在上头,明显比上次被夏泽章打的那记耳光要严重。但他却只觉得脸颊连同耳根都在发烫,疼痛却没有多少。
  夏童的嘴唇想上扬,但自己被夏睿景抱着,这种嘲讽还是不让他看见的好,只好硬生生将微扬的嘴唇抿紧。习惯真是个好东西。瞧瞧他,第一次被人打时疼得半死,第二次却连痛觉都麻木了。
  医疗室虽然有些偏僻,但夏睿景停车的地方却人流量较多,毕竟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公主抱很稀奇,沿途都有人指指点点地,夏童脸色发青,本想干脆将头埋在夏睿景怀里,眼不见心不烦。但眼角余光却突然瞧见一栋教学楼的走廊处,一个熟悉人影正呆呆看着这边,却是夏绯。
  透过夏睿景的肩膀,夏童发现夏绯在楞了一下后,立刻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朝这边跑来。下楼梯的时候电话好像接通了,然后有几秒的时间她的身影被楼梯挡住,再见时夏童就见她一脸愤怒,狠狠将手机甩了出去。却不再狂奔,只站在高楼走廊上看着这边。
  真有自知之明。夏睿景都快上车了,她就是有飞毛腿,也追不上了。
  夏童侥有兴致地看着,虽然距离过远,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能想象这时她脸上的表情。
  这种表情多么能愉悦他。
  夏童微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然后伸手揽着夏睿景的脖子。
  夏睿景侧头看了看他,夏童甜甜笑了笑,将头倚在他肩膀,一副依恋的模样。然后说道,"哥,你的手机呢?借我看看时间,我手机落家里了。"
  "快十一点了。"夏睿景低头有些困难地看了下表,然后笑道,"手机在公司呢,你还真把手机当手表了啊。"两人的姿势,从夏绯那处看来,极像是夏睿景俯身亲吻夏童。
  眼角余光,夏童成功看到夏绯暴跳如雷的模样。
  夏童不好意思地笑笑,抬眼看了眼远处的夏绯,原来,她刚才果然是打夏睿景的手机啊。啧,她摔手机的姿势还真不错。
  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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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夏睿景的车缓缓驶出极光,愈行愈远,最后消失不见,某坐楼房的顶层,两个修长人影离开窗户。
  "啧啧,真是个好哥哥。"坐上沙发,杜砚冷笑道,"裴,你说,如果我要他将夏童交到我手里的话他会不会答应?"
  裴慕离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他是个商人。"
  杜砚大笑,"我突然很期待夏童被夏睿景送到我床上时的表情了。"
  闻言,裴慕离的眼微眯,后又回复之前没有波动的状态,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将我出国后夏童的所有动向,无论大小巨细都给我查出来。"
  旁边的杜砚撇了撇嘴,他早上得到的只是夏童这一个多月来的大概消息,想要知道夏童态度突变的原因,还是要从细节着手。
  "裴,你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更加好玩了吗。"换了个姿势,杜砚一脸兴味道,"本来以为被驯服的小猫原来只是暂时收了爪子,而且还多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勇气反咬主人……啧啧。哦对了!差点还忘了一件事!"
  裴慕离看着他,"我已经下令去抓人了。"
  "果然是我兄弟。"杜砚拍了拍他的肩,脸上的笑容显得狰狞,"抓到后可别马上处理了,敢诱少爷的宠物吸毒?我倒要看看他长了几个胆!"
  ……
  在夏童的出租屋吃了午饭后,夏睿景才回公司。送走他,夏童躺在床上直直地瞪着天花板,瞳孔散乱,脑中好像心思万绪,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这么躺了半响,睡意渐渐袭来。
  再醒时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夏童睡意朦胧地看着随着门外人的拍打,门缘边上随之扬起的,在阳光中打着转儿的细小灰尘。
  "开门!"
  "……"楞了几秒,夏童才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直觉拿起手机看了时间,发现才二点不到。
  意外之喜。
  他原本以为,对方就算会来,也不会这么快速……没想到,夏绯姑娘这么给力,就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就找了最有力帮手过来了。
  "贱人!再不开门我就砸门了!"
  你才是贱人,你全家都是贱人!
  对方的态度越是差劲,越是急不可耐,他的心情就越是好。夏童很好心情地在心里骂了句,起身开门。
  门才开了一条隙缝,就被门外的人一把推开,夏童眼快,立即退后几步才没被朝自己反扑来的门撞到。
  随着他的退后,穿着一套公主裙的夏绯与打扮贵气的胡丽进门。夏绯一脸地嫌弃地打量四周,撇嘴道,"啧啧,我哥不是给了你二十万吗,有钱你还故意跑到这种地方住,夏童你还真是好手段啊。"
  原来那二十万是夏睿景给的啊。夏童在心里冷哼了一声,离职都有遣散费呢,夏泽章你也好意思。
  见他不说话,夏绯看了眼胡丽,又转回头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竟然利用我哥的心善诱惑他。夏童,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像个□一样张开双腿赚钱你都不觉得羞耻的吗?"
  夏童眼睛一冷,看向进房后一直没开口,只面无表情看着他的胡丽,冷声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们夏家的家教不错。胡女士,你说呢?"
  胡丽瞳孔猛地一缩,说道,"绯儿,你先出去。"
  夏绯一急,嘴里想说什么,但在胡丽给她使了个眼色之后就乖乖转身出门。看来是来之前胡丽交代了什么,夏童去关门时正好看到她消失在隔壁邻居的房门,眼中的笑意不由加深。
  转身,却见胡丽倨傲地站在房中,冷声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夏童慢条斯理地倒了杯水润了润喉咙,边说道,"如果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干,你信吗?"
  胡丽冷哼了一声。夏童笑笑,继续说道:"你看,我说了实话,可你却不信。既然这样,你又何必来问我呢,直接去问你儿子呀!"
  胡丽的呼吸猛地急促,咬牙切齿地死死盯着夏童,夏童微笑以对。半响,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一本支票,刷刷几笔后递过来。
  夏童楞了一下后接过,见上面赫然写着一串数字,整整两百万……
  妈的,连小老婆都能随手签出几百万……不是没见过钱,但还真没见过这么多只要自己点头,就能属于自己的钱,夏童狠狠吞了吞口水,差点将手中的杯子摔掉。
  半响,才看向将他这神态都收入眼中,正带着冷笑看着他的胡丽,慢慢道,"胡女士这是干嘛呢?"
  胡丽笑了,脸上不再是被夏童气得咬牙切齿的愤慨,而是那种高高在上,好像已经吃透了你的,得意微笑,然后以诱惑的声音缓缓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做变性手术吗,现在睿景他爸爸也不再担心被人知道你这怪物的身体而阻止你去做手术了。两百万!只要你有了这笔钱,立刻就可以变成真正的男人了,你,不想要吗?"
  他就在奇怪,以'他'的家世,根本就不必担心没钱,也不必担心会找不到权威医生。原来,一切的原因都在这里……夏童的呼吸变得急促,夏泽章,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你那所谓的面子啊!
  夏童因为愤怒而改变的神色让胡丽误以为自己找到了切入口,更加诱惑道,"夏童,只要你别再勾引纠缠睿景,这笔钱就是你的了!你不想要吗?"
  "呵,呵呵。"夏童突然笑出声,带着浓浓笑意看着胡丽,说道,"你一直都知道他对我的心思吧。"
  他在夏家与夏睿景吃宵夜的那晚,她就站在转角处监视。那时他就隐隐有预感,胡丽之所以不喜欢他,在他与夏泽章翻脸时竭力挑拨,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也可以分夏家的财产,另一部分,却是知道夏睿景对他的欲|望。
  既然这么不放心他,那这段时间她肯定会多关注一些,自然也就会知道夏睿景叫人监视他,这几天来与他亲近的事情。
  所以之前在学校时,他才会在夏绯眼前做出与夏睿景关系暧昧的举动,就是因为知道胡丽不会希望,甚至于是恐惧夏睿景对他的欲|望,所以才借着夏绯的嘴告诉她。
  毕竟以夏睿景对这具身体的欲|望,如果他真去勾引的话,后果……哼哼。
  胡丽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见状,夏童继续说道,"好吧我跟你说实话,我确实是想报复你们。本来我是没什么有效办法的,但偏偏你那个乖儿子正好跑到我跟前,你也知道,他还找了人住在我隔壁,嘿嘿,既然他这么有心,我当然不可能放过啊。"
  胡丽听得直咬牙,在她理智即将消失,从贵妇变做泼妇的前一秒,夏童接着说,"但现在你是来了,那我的计划自然就得改改了。"
  "别想狮子大开口!不然我就当我儿子找了个情|妇,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胡丽如愿平静了下来,而且还知道出言警告对手。夏童将嘲讽掩在眼角。"放心,我只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送我离开这里。"
  胡丽眼中精明之色一闪而过,看了眼虽然强作平静,但扔难掩紧张的夏童,眼睛一转,笑道,"你不要这两百万,只是要我送你离开?"
  夏童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还是太急促,引起她的怀疑了。强定心神,斜眼看了眼胡丽,漫不经心地道,"我可不像你儿子那么变态,软绵绵的女人不喜欢,偏偏去喜欢男人,还是自己的弟弟。"看了眼胡丽又变差的脸色,顿了顿又道,"至于钱嘛,我自己会赚,夏家的脏钱,我还真不想要。"
  胡丽虽然被夏童借机骂自己儿子的事气到,但先是得知他喜欢的是女人,后又听到他确实不要这两百万,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也不再理会刚才那一点点疑惑,笑道,"这样最好。说吧,你要去哪,我叫人送你。"
  "去哪不是最紧要的。"夏童看着她的笑脸,慢慢道,"最主要的,是你有没有本事让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在众人眼中消失。"
  停顿了下,截住她想要说的话,"你那个儿子有多大的能耐你也是知道的,我要是不见了,他肯定会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找我。你如果没本事做到天衣无缝,那就最好别答应。如果我被抓回来……"
  夏童眼中升起一股决绝狠意,盯着她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如果我被抓回来,弄不弄得死你们我不确定,但夏睿景的后,却是绝定了!"
  随着他犹如发誓般一字一停顿的话语,胡丽狠狠打了个冷战,然后迅速退后一步。这才从彻骨的寒意中清醒过来,讪讪清了下嗓子强道,"就凭你,还少了点能耐。"然后迅速又说道,"这些我都知道,不需要你来担心。"
  夏童呵呵笑了声,眼中的狠意立刻消失,变回之前带着点少年特有的纯真,却也充斥漠然的眼神。胡丽突然说道,"既然你不喜欢睿景,那为什么又要故意跟他亲近?"
  夏童笑得眼如弯月,"都跟你说了,在你来之前我是想要借着他报复夏家来着,只是现在累了,不想继续了而已。怎么,你很想我继续?如果你想我也是可以成全你的。"
  "明天晚上别出门,等我电话。"胡丽冷冷说了句。
  看着她转身开门,夏童很想再次提醒她千万别留下线索,但话到嘴边,又想起之前因为他一时的急促而引起的怀疑,又将话咽了下去。
  这时,夏绯也从隔壁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大汉,而那个监视他的女邻居则眼睛红肿,却一脸温顺地站在她身后。
  看样子,他不需要担心夏睿景会得到一些他不该得到的消息了。
  狭小的楼梯间恢复安静,朝那个邻居点了点头,夏童将门关上。
  隔绝一切视线后,夏童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
  使劲握紧汗湿,一直在忍不住地细细颤抖的手,即使手心一阵阵的刺疼,他也没松开。幸好,他刚才唬住胡丽了!明天,只要到明天,他就能看到曙光!……幸好!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夏童一颤,走到床前拿出手机,是个陌生的号码。
  不想接。随手将之扔在一旁,夏童将头埋在枕头内。
  但铃声一直不放弃地响,夏童叹了口气,接起,"你好。"
  "靠!死夏童你行!连我的电话都不接了!"青玉清脆的声音立即在耳侧响起,夏童一楞,重新看了下来电号码,嘴角微扬,笑道,"这可不能怪我,当初你给我的号码可不是这个。"
  "不管,你让我打了这么久电话就是你的错!"青玉哼了一声,然后解释道,"这是我哥的手机,他克扣我电话费,我就只有拿他的手机打电话了。"
  旁边好像有沈青瓷的苦笑声,这个时候,青玉一定是在向沈青瓷皱她那张苹果脸,而沈青瓷则一脸苦笑,但一定是甘之如饴。
  夏童轻笑,羡慕他们之间的感情。
  "呐你一定要将这个号码也记住了,我以后我会经常用这个号码给你打电话。其实你赚了,知道我哥这个号码的人就算是算上你也就四个呢。"
  也不等他答应,青玉又道,"你头还晕不晕?脸还痛吗?还肿不肿?药吃了没有?"
  "你别一次性撂这么多问题给我呀。"夏童笑道,"我一切都好,药也吃了,就是脸上这痕迹有点碍眼,明天你再帮我请一天假吧。"
  "正好我也要去请假呢,交给我了。"
  "嗯。"夏童一直在想着明天晚上就离开,以后这几年内两人怕是没机会见面,一直心不在焉,也没去注意她为什么也要请假。踌躇着想问她今天有没有时间见个面时,那边又开口了,好像也带点迟疑,与小心翼翼。"夏童啊,我刚刚才得到消息,马上要跟我哥去参加一个宴会,距离有点远,只怕要两三才能回来,干脆这几天你都不要去上学了,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好吧?"
  也就是说,他们连这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夏童勉强笑了笑,"好。"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要在家好好休息啊!可别因为没我盯着就不吃药!"那边,青玉好像松了一大口气。
  "青玉。"夏童张了张嘴,想告诉她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但想到沈青瓷就在旁边,又咽了下去,"……路上小心。"
  "安了!"
  挂了通话,夏童打起精神整理行李。
  将行
  -->
  接近下班点时,夏睿景又来到出租屋。
  那时夏童正在买菜,他不知道夏睿景会来,但他打算等下买完菜后打电话给他。他不知道,无法确定,今天晚上那两个畜生会不会来找他,他必须让夏睿景在旁保护。他绝对不能让自己毁灭在这最后时刻。
  虽然晚上与夏睿景单独在一起很危险,但既然他现在还在自己面前装好哥哥,既然他想将自己送到那两个畜生手中,那今天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强迫戏码。
  带着丰盛的菜蔬,才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从里打开,他整个人立刻被人紧紧抱住,差点将手中的环保袋落到地上。
  妈的,虽然知道这样一扇破门根本挡不住有心人,但真正面对时夏童还是想爆三字经。
  头被埋在那片胸膛之中,歪斜挂在鼻梁上的眼镜因为压迫而刺得皮肤生疼。夏童尽量仰头,辛苦道,"哥……"
  好一会,夏睿景这才放开双手低头看着眼中蒙上些许水雾,正退后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的夏童,"去买菜了?怎么这么久?"
  夏童辛苦地正了正眼镜,有些腼腆地垂下头小声说道,"也不知道你来不来,但怕万一你来了,买得少了你吃不饱,所以买得有点多……"
  夏睿景的眼神一下就热了,简直想将面前的单薄少年嵌进身体里。伸手将夏童手中的袋子拿到手里,一手拉着他的手进屋,笑道,"你也不怕我不来,这些东西都浪费了啊。"
  夏童也没扯回被他握着的手,弱弱回了句,"总比你来了却没东西吃好啊。而且你现在不是来了么。"
  夏睿景深深看了眼夏童,"既然我来了,那今天晚上你要是没喂饱我,那可是要受罚的。"
  喂你妈啊!
  夏童腼腆地朝他笑笑,趁着他将环保袋放到矮桌的空档抽回被握的手,低头时狠狠咬合牙齿。MB对话怎么听就怎么像金主与情|妇间的对话……真他妈刺耳。
  ……
  夏童做饭时夏睿景倚靠在门口,看着他快而不紊的动作,不由兴致上头,边撩袖子边开口道,"我也来帮忙,需要我做什么?"
  夏睿景给夏童的印象,绝对是那种游弋在上层世界精明的成功商人,就算对方展露在他面前的面孔一直都是温和哥哥的形象,但夏童却只看到他隐在温柔面孔下的黑暗。
  像这样的人,绝对跟厨房搭不上边。
  夏童楞了楞,将一旁的蔬菜递给他,"那帮我洗菜吧。"
  夕阳西下,略微发红的光晕从窗口投进,打在两个各自忙碌的人身上。洗菜对夏睿景这种天之骄子来说实在是不上手,但却甘之如饴。偶尔,在极有规律的菜刀声中不经意偏头,却被旁边那张精致侧脸迷住了目光。
  夏童的眼镜已经除去,时不时扇动两下的睫毛因目光下垂而更显纤长,暴露在夕阳下的轮廓美得不似人间所有。
  夏童不经意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粉色在两瓣唇瓣中一闪而过,夏睿景眼神一热,下腹蠢蠢欲动。
  过于火热的目光让夏童握着刀的手紧了紧,嘴角扬起一抹纯憨微笑,侧头疑惑看向夏睿景,"哥?"
  夏睿景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转头继续洗菜,嘴里随口说道,"刀法真不错,以前可没见你有这么好的刀法啊。"
  菜刀规律的声音一顿,后又恢复正常,夏童笑着道,"我聪明嘛,而且这玩意多用几次就熟练了。"
  夏睿景嗯了一声,并没再说什么。夏童吊在半空的心这才放下。之前他在夏睿景面前这些小细节都很注意的,只是今天太高兴,忘形了。
  这种心态不行。夏童反省。
  饭后,夏童洗了碗后就准备衣物,与夏睿景说了一声后就去洗澡,本想离开的夏睿景眼睛微眯,又坐回床上,目送他进到那个厨房洗浴间为一体的狭小房间。
  夏童从小到大,有个曾经以为已经实现,最后却如同泡沫般破碎的梦想。
  他希望有间宽敞或者不宽敞,但一定要属于自己的小屋,屋内一定要有个或爱或不爱,但一定会陪自己到老到死的人。然后与他生一个或者两个小孩,就这样过着柴米油盐的日子。
  穿着运动衫,夏童边歪头擦拭头发边走出浴室,一眼就看到将脱下的外套扔在一边,衬衫解开了两粒扣子惬意倚在床头看文件,随性得与平常判若两人的夏睿景。
  听到声响,他抬头看了眼夏童,将文件扔到一边说道,"洗完了?过来我帮你擦药。"那神情自然得就像是一个丈夫在与妻子说话,随意,却带着亲昵。
  正握着毛巾的手微微一紧,夏童嗯了一声,上前两步想伏在床沿,却被拉上夏睿景的大腿,这才成功将受伤的脸暴露出来。
  夏童不适地动了一下,然后乖巧地顺从了。微凉的药膏擦在脸上,舒缓了一直隐隐存在的麻痛。
  看夏睿景这样子,是完全的主人姿态,如果自己开口让他留下来过夜,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他会留下来。但话已经到了嘴边,夏童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童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精力一直在夏童身上,自然将夏童欲言又止的神态收入眼中,等了一会,药已涂好,见夏童还是没开口后,夏睿景将药膏收好后主动问道。
  "……没事。"夏童摇头,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与这个人同睡在这张狭小到绝对要肌肤相贴的床上。一个晚上而已,小心点就行了。
  知道夏童没有说实话,但见他眉间估计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隐隐惧怕,以为夏童是在想裴杜两人的事,夏睿景也没追问。
  夏童,他虽是势在必得,但却不是现在。
  ……
  等待的时间很辛苦,熬过一个不眠之夜与忐忑不安的白天后,夏童总算等来了胡丽排来的人。
  对胡丽,夏童其实也是不放心的。只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死死抓着面前这根救命草。
  半夜,在两个陌生人的带领下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在一个小得只有一个入口的小火车站上了火车后,听着火车轨的呼呼呼啸,夏童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一切顺利得好像是在梦中。
  旁边坐着的一个男人一直在吸烟,虽然呛得难受,但在看到对方脸上从眉角到下巴,好像带着浓浓煞气的刀疤后,夏童就绝了劝对方掐掉烟的想法。目前他全身发软,实在没有精力去招惹一个一眼看来就不好惹得角色。
  火车中的空气很污浊,特别是旁边坐着个烟枪的时候。
  但随着火车的前进,想着自己即将离开那个城市,离开那些恶心的人,夏童还是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随即,就被吸入肺中的烟雾呛到。
  身旁的罪魁祸首很恶劣地笑出声。夏童连瞪一眼对方的精力都欠奉,抱着挎包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或许胡丽的能量确实很好,但毕竟胡丽防范的主力重在夏睿景,对于他最想躲的那两个人却完全没有防范。夏童早就打定了主意半路下车,不给任何人留下一点线索。
  而且,如果胡丽查出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的原因后,不一定就不会打与夏睿景一样的主意。
  这样绞尽脑筋,处处防范,没有自己的生活,真累。
  夏童舒了口气,幸好,他已经与这样的生活告别。
  离开
  -->
  肩膀处突然多了重物,夏童本就只是闭眼浅眠,立刻就醒来了。偏头,却看到伏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正是那个脸上一条大疤的烟枪。
  因为挎包里装着的都是些很重要的东西,夏童睡时是抱着自己的挎包伏在火车窗前的小窗沿上,并没有仰靠着座椅,那个男人估计是睡得沉了,整个身子都倒向这边。
  那男人的嘴正对着他的脖子,每次呼吸时带着浓浓烟味的热风让夏童只觉像是有毛毛虫在皮肤上爬一样,刚想推开他,耳边却传来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有人在监视你。"
  夏童浑身猛地一僵,直觉转头四处查看,肩膀上的脑袋动了一下,像是熟睡间下意识调整位置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声低低的却带着很明显鄙视意味的声音却在同一时间传到夏童耳中,"原来是个弱智。"
  夏童咬牙。他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自己到处查看的话,无疑是告诉对方:我知道有人在跟踪我了!可直觉动作已经做出,只能半途装作活动颈项,眼睛快速在周围望了一圈,却看不出是谁在跟踪他。
  "你怎么知道他是来跟踪我的?"打了个呵欠,夏童伏在挎包上做继续睡觉的样子,小声问道。
  "现在已经是凌晨二点多了,别人都睡得昏天黑地的,就他,几分钟一个呵欠却不睡觉,看个报纸眼睛却老往这边瞟,你说他是不是有什么意图呢?"
  对方调整位置后嘴唇几乎贴着颈侧的肌肤,说话时嘴唇就好像是在皮肤上摩挲一样。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但现在有求于他,夏童强忍一脚踢开他的欲|望,急问道,"那他坐在哪里?"
  对方低笑了两声,却没再说话。想到对方没有帮自己的义务,夏童也只能等待。心思急速转动。
  知道他今天晚上走的人除了胡丽与她的手下之外就再无他人,这个跟踪的人,百分之九十是她的人,只是,她为什么要派人来跟踪他?他离开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夏童不知道,胡丽昨天下午一出夏童的门后,就找人调查了他最近的状况。只几个小时就将夏童与裴杜两人的事弄的清清楚楚,自然就明了他为什么只求离开,而且会那么急促了。
  夏童那具身体的秘密她自然知道,她丝毫不怀疑那具身体对男人的诱|惑力。既然夏童要逃,就让他逃罢,等他逃出了,当裴杜两家那两个小子找不到人时,到那时,夏童的下落才会卖个好价钱。
  打着这个主意,而且自认夏童被她拿捏在手里,胡丽也就不急着去向裴杜两人报信,只派人跟着夏童,一旦到了该用的时候,夏童这只棋子,随时可以取用。
  但这一切夏童都不知道,他想不明白胡丽既然那么希望他离开夏睿景,又怎么会派人来跟踪他,但他必须将这个人甩掉,必须!
  "那个人在哪里?"不管是颈侧的呼吸,还是监视他的人,都让夏童寒毛直立,等不下去了,夏童又问了句。
  这次,对方终于有了反应,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吸吮夏童暴露的肌肤,感受夏童猛然紧绷的肌肉,隐忍不敢发作的愤怒,低笑道。"果然很甜。"
  夏童牙齿咬得'嘣吱'直响,被挡在挎包后的双眼充满戾气,只怕下一秒,就会喷涌而出。
  "这就算是我帮你的好处。"恶劣地低笑,男人好像睡醒了般抬头,直身回到自己座位前扔下一句话,"左侧靠窗座位上的男人。"
  夏童没有随之起身,而是继续伏在挎包上,他必须平复心情。如果不是现在这情况,如果不是这男人对他有恩,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混球!
  再次抬头时夏童眼中带着点残存的睡意与迷茫,好像还处于梦中一样,他一手擦着眼,一边四处打量了一下,视线在左侧靠窗的那个仍在看报纸的男人身上停顿了一秒,后又转开。
  低头从挎包里找出睡觉前收起的眼镜戴上,若无其事地起身,对坐在外侧的那个混球淡淡道,"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对方的视线很恶劣地在他颈侧停留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将伸展的长腿缩起来。其实他五官不错,不笑时还不觉得,一笑,贯穿整张脸的伤疤立即像只盘亘在他脸上的,活的蜈蚣。
  完全能止小儿夜啼,不是好人!
  即使是因为他的提醒,自己才知道被人跟踪了,可夏童却丝毫不想感谢他。视线冷冷掠过眼神暧昧地在他被袭的颈侧徘徊的他,夏童直接去了厕所。
  在厕所里用纸巾使劲擦拭颈侧被那个混球舔过的肌肤,夏童小心地翻找挎包里的东西,再次确定所有重要物件都在这里面后松了口气。
  天性使然,如果不是保险的场所,他不会将重要的东西放在自己无法第一时间拿到手的地方,所以出门时将衣物,还有有些重量的书本放在从夏家带出的行李箱内,而其他的像是证件存折,还有钱之类的重要物件,他是直接放在挎包中的。
  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无比英明。
  只是那些书就得浪费了,不过真正的教科书都放在学校,他根本没机会回去拿,而带出来的这些书,只是这段时间买来补习的,随便哪个大书店都有得卖,所以也没太多的不舍。
  那个行李箱,扔了虽然可惜,但现在也只能放弃了。
  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夏童叹了口气,拉开狭小的厕所门,一抬头就看到跟踪他的那个男人就站在门边,见他出来,立刻就越过他走进厕所,一副憋不了了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提醒,夏童根本就不会想到对方是来跟踪他的。
  抬头看了眼提示牌,上面显示,距离下一站还有二个小时十三分。
  二个多小时……够了。
  洗了手,与监视者前后脚回到座位后,夏童从挎包内拿出一本他本就打算用来在车上解闷的小说,慢慢看了起来。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内,夏童又捂着肚子上了五六次厕所,一副吃坏东西拉肚子的样子。
  那坐在他身旁的那个混蛋,早在他第三次假意去上厕所回来后,在胡丽派来的监视者没有注意的空档,就对着他露出一个带着深意与欣赏的微笑。夏童面无表情,心里惊得后背一凉,见他没有揭穿自己的意思后,狠狠在心里骂了他一顿,这才解恨。
  当夏童第六次带着点痛苦地起身时,那个监视者已经连注意都不往厕所的方向注意了,只在夏童一脸萎靡地坐回座位后看一眼,早已不像之前那样紧迫盯人了。
  还有二十三分钟。
  夏童看了眼卸掉手机卡的手机,在心里暗暗计算时间。
  二十分,十五分,八分……
  这时,一个列车员从列车的狭小走廊走过,拿着一串钥匙走到厕所前准备关厕。
  夏童瞳孔猛地一缩。
  他犯了个大错误!他忘了,在火车即将停站前,列车员都会将火车上的厕所关掉的!
  看着那列车员粗鲁地打开厕所门,确定里面没人后准备锁门,夏童呼吸渐渐急促,他要不要去阻止?这个时候起身会不会引起那人的注意?
  "喂兄弟。"身旁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夏童转头就看到身旁那个轻薄他的混蛋起身,几个大步走到列车员身前抢过他的钥匙,对着那列车员笑道,"兄弟,我憋不住了,这个厕所你可关不得。"
  虽然因为他脸上狰狞的伤疤有些忌惮他,列车员楞了一下后还是不耐烦地说道,"再忍忍,快要停站了,厕所必须得关。"
  男人仍旧在笑,可眼中却没了笑意,配着那条狰狞蜈蚣,煞气横生,冷冷盯着列车员,缓缓说道,"你确定?"
  列车员脸色微白,虽然认为在列车上一般人没胆子对他做什么,但面前这个明显是横惯了的……他没必要为了这么个小问题将自己置于危险。又看了眼男人脸上的疤,列车员伸手夺过男人手中的钥匙,边转身边说道,"你去吧。"
  现在正是凌晨四五点,这一幕除了离厕所比较近的几个位置上的人注意到了外,其他人都没察觉。看着列车员远走的背影,男人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夏童揪着挎包的手也松了下来。
  因为监视夏童的男人是背对着厕所方向的,只要他不站起来,根本就不必担心会被他看到,夏童口中的混蛋站在厕所前得意地对着他飞吻了一个。
  夏童的脸扭曲了一下,低头看时间,还有五分钟。
  那个混……那个人既然在帮他,应该会算着时间吧。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监视他的男人,发现对方正昏昏欲睡,又过了两分钟,夏童捂着肚子起身,那男的眼角朝这边瞟了一眼,直认为夏童仍然与上几次一样,一眼之后不再注意。
  夏童松了口气,背上汗湿一片。
  到厕所时厕门正好打开,夏童侧身,复杂地看了眼帮了他两次的男人,嘴里小声地吐出一句谢谢。
  男人嘴角微挑,与夏童擦身而过的瞬间留下一句话:这次帮你的好处以后有机会我会问你要的。
  被抓
  -->
  借着人群的掩护顺利下得火车,夏童立即朝出口跑去。
  他倒不是担心那个监视他的人会追过来,这个停车站也是个小火车站,停车的时间只有短短四分钟,先不说他能不能在这短时间内反映过来,就算他反映过来了,夏童相信,那个帮了他两次的男人也会阻止他的。
  虽然没有来由,但夏童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
  他之所以急着离开,只是越早离开这个地方,他就越安全。
  当天下午,夏童转了无数次车,最后才筋疲力尽地在一处不算繁华,但也算不得偏僻的县城下车。
  找了间条件实在不怎么样,但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旅馆住下,勉强吃了点东西后,连衣服都没脱,夏童就直接倒在床上。
  一觉醒来已是隔天,还是在服务员的敲门声中被惊醒的。眼睛才睁开,见到陌生的坏境后不知身在何处,神经一紧就猛地起身,却又因为全身前所未有的沉重而再次倒到床上。
  全身的骨头都好像因为这一摔而摔散了架一样,夏童痛得连蜷缩的力气都没有,门外的敲门声渐渐不耐烦起来,夏童伸手摸了下额头,感觉温度只比平常高一点点,但有过这样的经验,夏童还是知道自己在发烧。
  虽然近几年只能像老鼠一样躲着,但他却不用再担心自己会被人察觉与以前的夏童截然不同,不再担心会被人当成性|爱娃娃肆意糟蹋,逃到这里后,紧绷了一个多月的神经彻底放松,大惊大吓,大悲大喜之后,这具本就经过毒品与放纵性|爱侵袭,却没有好好调养的身体会垮,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只是生病的时间太不对。现在的他,别说安稳住所,他现在就是连正规医院都不敢去。
  屋漏偏逢夜雨,他这情况,也算是吧。
  门外的敲门声已经变成拍打了,夏童也不指望这种不入流的旅馆服务员素质有多好,挣扎着起身戴上眼镜开了门,无视对方的臭脸哑着声音问道,"有什么事吗?"
  夏童现在的脸色与昨天的苍白不同,因为发烧红通通的,透过眼镜也可以看清眼睛内布着层淡淡水雾,若是年轻的女孩,见到这么漂亮的男孩,态度自然会大好,但这个服务员已经有四五十岁了,早已没了审美观。
  但再怎么说也是客人,服务员微沉着脸道,"先生你好,到了退房时间了。"
  夏童奇怪问道,"不是说到三点吗?"
  "现在已经三点半了!"服务员说道,加重'三点半'的音量。
  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夏童愕然,然后揉了揉突突直疼的太阳穴道,"那我再住两天,要多少钱?"
  "一天一百。"见他还要住下去,服务员脸上的笑多了,"你现在去交钱还是?"
  "我现在给。"夏童伸手在口袋里翻找,但他特意放在口袋里的钱却怎么都找不到。头晕沉沉的,楞了好一会才记起,他放在口袋中的钱早在昨天就用完了,昨天他交房费时都是用的钱包里的钱。
  朝对方歉意地笑了笑,转回床头拿过挎包,几下翻找之后,因为发烧而红润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怎么了?"服务员已经进房,见他这样,带着点了然又带着点警惕地看着他。
  夏童僵硬地转头,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在挎包夹层拿出两张红色钞票。
  待房中只剩他一人后,才将挎包倒转,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床上。
  一本书,一件防止夜间受冻的大衣,一些零钱,还有被他细心放在挎包夹层内,上了拉链的证件,两个用小袋子装好的黄金饰品与几张红色大钞。
  而昨天放在挎包里的钱包却已不见,多出来的是一个挎包外侧底层的一条口袋大的缝隙。
  夏童脸色惨白,手不停顿,又将空无一物的挎包翻找了一遍,一无所得之后,无力看着那个像是在对他冷笑的缝隙。
  他的存折里'他'残留了几万块在里面,后来夏童又将夏睿景给的二十万一半给了孤儿院,一半也存进了存折,他现在也算是有大概十五六万。这些钱在夏家那些人眼里少得可怜,但对于他来说,却是以后他活下去的资本。
  这次从G市逃离时因为时间过短,他只从银行取出五万,因为现金太多,太厚不好存放,所以其中四万多就在金店买了两样饰品,将之细心地与最重要的证件一同放在挎包的隐秘夹层。
  至于剩下的那一万,因为夹层的空间不够,所以只抽了几张放在夹层中以防万一,几张放在身上的口袋以应付转车时不时要付的车费,剩下的则都放进钱包细心收好。
  他昨天住房时,付费时因为口袋中零钱少了,用的就是钱包内的钱。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他拿钱时很谨慎,只是伸手在挎包摸出钱来。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明明全身热得让人昏沉,但夏童还是愣生生打了个冷战。
  这才是逢夜雨的巅峰状态。
  夏童苦笑了一声,右手使劲抓紧证件与装着黄金饰品的链子,从中取得些对抗心中寒意的力气。
  钱已经被偷,他也只能用'比这些现金更重要的证件与黄金没有被偷走'来安慰自己。低头数了自己身上仅剩的现金,八张……不算少,但要是想安定,却是远远不够。
  手上用来应付突发状况的黄金是势必要去兑的,现在的问题是什么时候去兑换。
  思绪越来越混沌,夏童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去医院。但去医院就代表给那两人留下非常明显的,指明他下落的线索。
  夏童叹了口气,胡乱用大衣将挎包的缝隙堵住,将东西放回挎包,一脚深一脚浅地出了房门朝柜台走去。
  本来是想去找服务员问问附近有没有小诊所的,但没走几步就跟人撞上,夏童被撞到墙上,撑着墙才没摔倒。对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歉意地朝他说了声'对不起',夏童忙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那人离开后,夏童继续往外走,心里头却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无端多了不安。
  旅店的走廊狭且长,斑斑的墙壁在午后的阳光中无所遁迹,又有人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手机与人说话。
  ……手机!
  脚步猛地顿在原地,夏童脸色煞白。
  手机不在挎包内不是大事,不过是被偷的东西多了一件。可坏事的是,当初他卸下的手机卡被随手放在了钱包内。
  他知道,一般小偷在偷了手机后,都会去查一查卡内有多少钱,如果有钱的话,他们会在这张卡没被停机之前尽量将这些钱都用完。
  如果那个小偷看到了,用了那张手机卡,如果这时有人打电话来找自己……
  夏童连苦笑都苦笑不出来了。他不能用身份证去营业厅停机,也不知道卡的密码……在手机被偷了二十多个小时后,他连亡羊补牢都做不到,只能祈祷那小偷没看到那张手机卡,祈祷在这中途无人打他的电话。
  即使知道这不可能,他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下,就算是小诊所他也没办法去了。夏童舔了下干燥的唇,只能赶紧去买点药吃了,然后继续逃。
  略带踉跄下楼走到柜台退房,出了旅店,正要朝不远处的药房走去时,却看到马路对面一个衣着邋遢的男人正一脸兴奋地伸出手指指向自己,他身旁的两个陌生男人看了眼手中的照片,然后立刻朝自己跑来。
  这个县城本就不是特别繁华,这个时段行人又不多,路面上根本看不到空的的士。夏童立刻转身死命地跑。但他心里清楚知道,别说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完好,这么近的距离他也休想跑掉。
  力气渐渐消失,身后的脚步却离他越来越近,然后,他的手臂被一只手紧紧掐住。
  被迫停下,一个喘着粗气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走到面前,对比了一下手中的照片后笑了两声,随手扔掉照片,拿过手机准备打电话。
  双手被反制在身后,夏童像破了的风箱一样,大口的喘息,冷冷看着他身后旋转着掉在地上的照片,照片上微笑的脸刺得他眼睛生疼。
  "裴少,人找到了!"
  手机接通了,即使手机那面的人看不到,夏童面前的男人也是一脸谄笑。夏童冷冷听着手机里隐约传来的让他心寒的声音,然后集起所有的力气抬脚狠狠踢向他的□,看着他痛苦地嚎了一声后,双手捂着下|体不可抑制地弯腰倒抽气,嘴角总算挤出一丝笑意。
  他处处小心,耗尽心机,却没想,自己触手可及的自由,最终却是断送在了一个最不该出现问题的端口上。
  心沉到底的同时,再无法强撑,意识坠入黑暗。
  深夜
  -->
  意识慢慢清醒,夏童闭眼低哼了一声,卷着被子翻身时只觉得浑身发软。床软,身子更软。
  床?
  昏倒前的记忆瞬间在脑中倒带,夏童一僵,猛的睁开眼翻身坐起。
  起身时身体很僵,只是这样的动作,做起来竟然很吃力,也不知道他到底睡了多久。夏童摸了摸额头,头仍然晕,但却没了之前的沉重,温度也很正常,看来烧已经退了。
  周围一片昏黑,就着从落地窗内打进的月光,夏童渐渐能隐约看清房间的摆设。
  越看,他就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想起昏前那人口中的'裴少',夏童面沉如水。跟裴慕离搭上边,却让他觉得熟悉的地方……还真没几个。
  渐渐沉重的呼吸在看到不远处沙发上的人影时猛地停顿,夏童咬着牙,下死劲揪着身下的被子,以抑制自己的颤抖。
  "醒了?"一个略显低沉的男音响起。随之,房间内登时一片明亮。
  被骤然亮起的光线刺激得眯眼,夏童冷冷看着他。
  沙发上的男人一直在把玩手中的物件,夏童看得清楚,那是他的手机。被偷了的手机。然后他淡淡说道,"睡了四天,肚子该饿了,要吃点什么?"虽是问句,他却直接吩咐道,"去做点清淡的东西上来。"外面立刻有人应声。
  四天?
  发烧而已,昏这么久还真是少见。就是不知道他是自然昏睡,还是被人用了药。
  夏童冷声道,"谢了,我吃不下。"说着就要下床,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异常。
  "药效还没过,你最好躺在床上。"他说。见夏童不死心撑在床沿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变色,挑眉又加了句,"你被送来的时候身体太弱,免得你醒后乱动,再弄出病来浪费我的好药,就让人给你打了安定药。"
  既然能因为怕他跑而不顾他的身体一直给他注射安眠药物,那现在终于舍得让他醒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到这大半夜的,他却好像是在专门等自己醒来……想到某种可能,夏童脸色一变。半响,才在裴慕离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狠狠咬合牙齿,从牙缝中逼出一句话,"那我还真得谢谢裴少的好意了。"
  裴慕离嘴角微挑,起身渡步坐到床尾,见夏童立即朝床头退后拉开与他的距离,浅色的眼瞳变暗,是生气的征兆。然后牵起嘴角缓缓道,"不客气,我会在你身上收回来的。"
  ……收你妈去吧!
  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夏童强忍惊怒勉强笑道,"我是穷光蛋,裴少想在我身上要回这些天来费心的回报很有难度。不过幸好我哥疼我,不如裴少借我个电话,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亲自跟你道谢,如何?"
  裴慕离的眼神又变回了之前那种欠揍的似笑非笑。
  打电话给夏睿景?夏童心中自嘲,如果夏睿景当真是个好哥哥,那他的名字或许还能让他平安度过今夜,但现在,自己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果然,裴慕离嘴角扬起淡淡弧度,夏童看得明明白白,这是嘲讽。突然他突然从床尾起身,伸手一拨就将夏童阻挡他的手臂压制在头顶,欺身而上,堪堪贴着鼻尖俯视着他道,"那么夏童,你认为你那疼你的哥哥,他会不会给出我满意的报酬呢?"
  他会。
  夏童冷哼了一声。看来夏睿景成功商人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
  裴慕离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是变聪明了。"
  "比起裴少,还差得远了。"夏童用力挣动双手,却被他轻易单手压制。只能侧头躲避他的呼吸,冷冷回道。
  "既然变聪明了。"裴慕离道,"那就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人可以一夜之间性格突变,如同换了灵魂?"
  夏童呼吸一窒,后背冷汗淋漓,强迫自己抬眸正视裴慕离,然后不急不缓道,"裴少,你很了解我?"
  即便以前的'他'站在他面前让他模仿,他也模仿不来。所以夏童从没想过要做以前的'他',他是陈容,他可以换名字,换身体,他也是陈容,这点事实改变不了。
  但他也是夏童,这点也没人能改变得了。
  性格突变怎么了?换了个灵魂又怎么了?关卿何事?
  思绪急转,夏童继续道,"那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您是不是也该了解几分?"
  裴慕离一楞,然后突然大笑,"夏童,我不会管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知道,你比以前更让人想去摧毁。"
  裴慕离的笑从来都是浅浅的,却无端让人心寒的微笑,像这种大笑,夏童还是第一次见,楞了片刻,身上发凉,却是身上的睡衣被人拉开,下一秒,胸膛的敏感处被人抓住恶意捻玩。
  夏童的嘴唇一下变成了白色。
  裴慕离眼中满意神色闪过,吻上只一低头就能攫获的双唇,却在下一刻闷哼出声,迅速退离。
  尝到嘴中的铁锈味道,趁着裴慕离微放松桎梏的那一瞬,夏童双腿猛用力曲起,膝盖迅猛顶上压制在身上男人的双腿间,却被男人反应过来后迅速挥手挡住,只得顺着那力道翻身滚到一旁。
  全身积蓄的力量在这几个动作间消失殆尽,滚下床,竭力退后几步贴在落地玻璃窗上,夏童喘着粗气戒备的看着已经翻身坐在床上,正阴鸷盯着自己的男人,身体本能的再退后些,却被身后的玻璃挡住。
  真可惜,只差一点点了。
  夏童叹了口气,都说纨绔子弟酒|色过度身体差劲,小说不靠谱。他都已经尽了全力,甚至超平常发挥了还伤不到人家一根汗毛。等下受的苦估计会翻倍,早知道他就不反抗,让那个畜生奸|尸好了。
  活动因挡住夏童那一击而略微酸疼的手腕,裴慕离怒极反笑道,"这么用力,如果真被你击实了,那你后半生岂不是要守活寡了?嗯?"
  夏童现在也绝了念头,听他这么说很想回嘴,但还是忍住了。为了一时的痛快让自己多受苦楚,划不来。
  裴慕离身体微动,似是要起身。
  夏童一颤,咬着牙做好被撩到床上,然后任人奸|尸的准备,可对方却只是抬手擦了擦嘴唇上一直在溢出血丝的伤口,站起身一粒粒松开衬衫扣子。
  他的动作很缓慢,夏童抬头看着他,他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得让人寒颤。夏童开始顺着落地玻璃往后退。
  衬衫被随意地扔在地上,裴慕离身形修长,并没有夸张鼓起的肌肉,穿了衣服只让人觉得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但衣服脱掉之后,却让人发现常年掩在布料之下的肌肉线条异常流畅,且结实。
  想起他之前说的摧毁,夏童扯了扯嘴角,只要裴慕离想,他就绝对能摧毁这具身体。
  可悲,以前他是陈容的时候,在孤儿院时周围那么多想尝鲜的小混混中间他都没失身,可现在变成男人了,他却躲不过。
  该是享受够了他的恐惧,夏童被人撩到了床上,紧跟着,一具属于男人的身体欺压了上来。
  背部接触那张黑色大床的瞬间,夏童眼前发黑,失声尖叫,可仍不能阻止双手被缚。
  什么理智,什么隐忍,都他妈的滚蛋!
  宽松的睡衣早已成了挂在身上的累赘,睡裤也在下一瞬被扯掉,两条白细纤长的腿立刻暴露在空气中。
  "裴慕离!你住手!这是犯法的!住手啊!"下|身传来的冷意让夏童忍不住颤抖,嘶声叫道。
  "犯法?"身上的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然后夏童整个人被翻转过来,面部撞到枕头的瞬间腰被一只手抓住,双腿被粗鲁拉开。
  接着,一阵刺疼传来。
  他不是不知人事,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被进入的是前方的女性花园,没有润滑,就这么直直冲进去。身体像是被劈成两半的痛楚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被捆的双手紧紧揪着被褥,夏童死死咬着嘴唇,瞪圆了眼看着前方,眼前却阵阵发黑看不清任何东西。
  黑暗间有种坚持瞬间被摧毁,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裴慕离,我会去告你!一定会去告你!"在撞击中他断断续续地说。
  回答他的是猛然冲进来,又退出去再狠狠冲进来的肉|楔。
  干涩的身体被强制撑开,没有任何缓冲,夏童绷紧身体,带来更深入疼痛的同时,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大滴大滴的眼泪渗进枕头。
  ……
  又是那间别墅,又是那间房间。
  身体好像再无法挽留灵魂一般,夏童只觉得自己好像又飘在半空,冷眼看着床上交缠的两人。
  被压在下面的那人,手上的捆绑已经松开,松垮垮地挂在手臂上,余留下一圈淤紫,手却仍旧保持那个姿势挂在头顶。
  看着那个被压在男人身下,与那个噩梦中一样,即使嘴唇被自己咬得出血,也没有呻|吟一声的少年,夏童有些恍惚。
  这是谁?
  '他'?夏童?还是陈容?
  对了,'他'已经死了,死在这些畜生手下。
  夏童冷笑,现在这个正在被人糟蹋的人是陈容,是夏童。
  你为什么不叫出声?你不是知道这个人喜欢听你叫出声吗,你为什么不叫出来!
  夏童看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冷笑。这算什么,你不是每次遇到事情都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吗,你为什么不叫出来,你在装什么清高。
  都已经被上了,你那可怜的坚持比活着更重要吗?!
  身下的身体一颤,裴慕离知道,他已经从短暂的昏迷中清醒,眼睛微眯,猛地将欲|望全部抽离,满意地看到少年柔韧的身躯因为这刺激猛地弓起后,伸手将少年无力垂下的腿压折在胸前,将他的私|密处彻底暴露于视线底下。
  性格变了,倒也比以前支撑得久许多。
  "唔……"随着男人肉|欲打进甬|道,一声低低的呻|吟从伤痕累累的唇间溢出。
  裴慕离微楞之后露出丝微笑,动作轻了几分。
  窗外微风带出树叶的沙沙响声,房间内多了少年微弱的呻|吟,与不时的求饶。
  身体被抱起坐在男人腿上,被自身的重量与男人的撞击深入到身体最深处时,夏童痛苦仰头,发出一声似哭似泣的悲鸣。
  脖子被狠狠啃咬,失焦的瞳孔越过男人的肩头,夏童脸上带着丝悲哀,任呻|吟不断从嘴里溢出。
  裴慕离……
  裴慕离!
  ……
  再次清醒时,他仍躺在床上。
  夏童第一时间看向身旁,发现身边没人后,双眸闪了闪,却是松了口气。
  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用心去感觉,整个下半身已经麻木到没了知觉。
  空气中的麝香味道让他阵阵恶心,夏童撑着床缓慢起身,脚落到地面时,却是立刻一软,身体重重跌落到地面,将麻木的痛觉尽数唤醒。
  "呜……"
  赤|裸的躯体蜷缩在地面,牙齿再次咬上伤痕累累的下唇,等痛觉稍微弱了点后,夏童才敢张口呼吸。
  当他终于站起身时,从落地窗打进的晨光已经很是刺眼,微暖的光线打在身上,却让他有烧灼的痛感。
  黑色被单上的液体并没有干涸,浑浊液体中混着的红色仍然鲜红。
  视线在到处染着这种恶心得让人作呕的液体的黑色被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打量周围,最后移向扔在地板上衣物。
  抬脚的时候,有液体从那两处滑出,身体僵了一下。
  没有可穿的衣服,夏童只能弯腰拿起睡衣裤慢慢穿上,只是这个平常异常简单的动作,做完后,夏童已经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就连指尖都止不住的颤抖。
  不想再在这里停留,夏童一步步艰难地出门。
  楼下的大厅果然是以前梦中见到的别墅大厅,仍旧是空荡荡的。夏童没有停顿,一步一步缓慢走下楼梯。
  每下一阶楼梯时,身下溢出的液体都让他的脸色再白一分。
  下唇已经没有一处是好的,牙齿咬开刚结了一层薄痂的伤口,二次受伤的痛楚让他略微清醒了一些。
  不去想那个畜生去了哪里,熟悉了那种撕裂的痛楚,脚步渐渐加快。
  别墅外头同样很安静。
  花香鸟语间偶尔有几辆轿车飞速开过,夏童不去辨别方向,只是如无魂般走在路上。等察觉身边人声鼎沸时,他才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却发现周围车马如龙,不时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这个地方他认识,以前坐车去极光读书的时候经常路过,他还记得,就在不远的转角处,有个警局。
  ……
  今天是王强上班第三天,能进入这个片区中最好的警局,是他最自豪的事。即便现在他经常被警局的一些老人派遣去做这做那,他也开心。
  而现在,他要去对面的早餐店给一个师兄买早餐。
  刚走出大门没多久,他就愣愣的看着一个朝着这个方向走来的男孩,他平常一般不这么看人的,他的眼光很刁,如果不是美人,除非工作需要,不然他不会再看上第二眼。
  因为距离过远,他只依稀看到男孩的轮廓,但凭着他的经验他知道,对方一定是个美人!
  那男孩穿着睡衣,腿上好像有伤,虽然走得很快,但却有点瘸。嗯,可惜了,竟然还有点外八。
  王强惋惜地叹了一声,但这不影响他对那个美人的印象,特别是在看清那个男孩脸上的茫然与脆弱时。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要将一个人抱在怀里安慰。
  师兄叮嘱的一定要快将早餐买回来的嘱咐他还记得,但他却不想动脚。看着男孩渐渐走过来,然后撞在他身上。
  男孩被撞得直接往后倒。王强急忙伸手拉住他,触手之下,那温度高得让他心惊。
  被他拉住后,那男孩猛地挣扎,但力气却小得很,估计是看到了他身上的警察制服,眨了眨眼,然后喃喃问道,"警察?"
  虽然这话更像是男孩在自问,但王强还是立刻回道,"对,我是警察,你别怕。"他看着男孩唇上的伤口,开口就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但眼神朝男孩的睡衣领口瞟了一下,看到他颈项锁骨处到处是咬迹吻痕后,愣住了。
  "警察啊,有用?"男孩轻笑了一声,苦涩,带着讥讽。却还是看向愣住了的王强轻声道,"这位警察同志,如果我报警的话,你们会秉公处理的吧?"
  报警
  -->
  搭着二郎腿惬意靠在椅上,裴慕离的视线一直在虚垂搭在修长大腿上的手上,明显没有将讲桌上正口沫横飞,并不时朝这个方向看过来的讲师看在眼内。
  手背上有条鲜红的痕迹,这是昨天晚上夏童不知什么时候抓出来的。
  伸手反复摩挲着这条已经结了薄痂的血痕,脑中突然就回想起夏童后来在他身下柔顺打开身体,在他耳边含泪求饶的画面,裴慕离下腹忍不住一热。
  他开始感谢发现夏童的杜砚了。
  手机突然响起,悦耳的铃声让全班的同学包括讲师的目光全投向这里。裴慕离如无其事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别墅内的电话,不由微皱眉梢,接起电话后道,"什么事?"
  讲师被他的态度气得眼睛瞪得越发突出,但他也只是看着,没有任何阻止行动或者话语,这就是权势的威力。教室内安静得只有呼吸声,裴慕离的眼神随着手机那方的话语冷了下来,下一刻,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裴同学,现在还是上课时间!"讲师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裴慕离却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直接走出教室,余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冷眼看着面前手一直在绞的女人,裴慕离狭长的眼眯了眯,许久过后,比平常要清冷许多的声音才响起,"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女人因为他突然的出声,身体狠狠一颤,抬头看了眼裴慕离的表情,又飞快低头,声音带着惊怕,"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裴慕离轻声重复一句,眼中有血色蔓延,让偷偷抬眼看他的女人再次狠狠颤了一颤,急忙开口辩解道,"我之前看他的时候他还在睡觉,所以就想着先去做事,等他醒了再给他放水洗澡……哪想到他会跑啊……"
  说到这里时,女人的言语里带着一股指责。
  虽然这么大一间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在打扫,但是裴慕离很少住在这里,她也只需保证别墅的干净整洁就好。轻松,工资高,这份工作她可是很满意的。
  但要她给前几天那个被裴先生带回来的男孩清洗就……
  女人又想到早上裴先生走后,她一进那间房,看到床上那个如破碎娃娃般俯趴着,露出的侧脸漂亮得过分的男孩。
  到现在她都记得昨天下半夜她去收回一直被放在门口没人动的饭食时,在门边听到的那个男孩痛苦到近乎诱惑的声音。
  床上只在腰间随意搭了床被单的男孩,露在被单外满身骇人、甚至渗出血丝的青紫咬痕与黑色床单上还没干的红白色液体一一落入眼中,让人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掩在被单下的狼藉。
  明明是个男人,却要爬上另一个男人的床,还被搞成这样……真恶心!
  想到裴先生在坐上车后才突然让她去给那个男孩清洗时脸上的淡漠,料想男孩应该不是他重要的人,她也只在床前站了一会,就掩鼻转身出门了。
  洗澡而已,等他醒了后自己去洗,她怕沾到那些恶心的病。
  却没想,她在忙完手头上的事后突然记起去看看那个男孩时,却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
  女人再次看了眼面无表情神色莫辨的裴慕离,心虚的强加了句,"裴先生,我之前本来想马上就给他清洗的,但是我没办法把他抱到浴室去啊……"
  "闭嘴!"裴慕离冷声将女人的话打断,眼睛却是看向大门。女人立刻便住了嘴,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怎么,那只野猫跑了?"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女人按耐不住抬头看去,却见逆光中一个五官带着张扬帅气的青年一步一步走近,最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在裴慕离对面笑道,"竟然还有逃跑的力气,裴,看来昨天晚上你做的不够狠啊。早知道就我先上了。"
  裴慕离的脸黑了。女人在旁边听着不由心惊,原来那男孩还是这位爷的宠物,天,如果他真的跑了,那她这工作……
  突如其来的铃声让紧绷着神经的女佣又颤了一下,裴慕离接起电话,杜砚在旁嫌恶地朝她挥了挥手,女人立即飞一样地消失在两人的视线。
  "裴少,你好。"接起电话,是陌生的声音,"冒昧打扰了,我是李硝。"
  夏睿景的人?
  裴慕离有些诧异地和杜砚对视了一眼,杜砚从裴慕离手中接过电话笑道,"原来是李局长,你好,我是杜砚,上次在宴会上我们见过的。"
  那边立刻笑道,"原来杜少也在。"
  "李局长还是叫我杜砚就好,这都是别人乱叫的,李局若是也这么叫,可真让我汗颜了。"
  "呵,杜少谦虚了。"对方顿了顿,又道,"刚才我手下的人接了个案子,那男孩一直嚷嚷他被裴少强……咳,如果杜少与裴少有空的话,还是过来接他回去吧,毕竟情侣间吵架,还是要好好安抚的。"
  杜砚眼神一冷,然后笑道,"李局说的是,我这就接他回来。这孩子太不听话了,耍小性子还耍到警察局去了,还请李局别见怪才是。"
  挂了电话,杜砚朝裴慕离笑道,"看来你昨天真的很温柔啊。"
  裴慕离沉着脸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夏睿景这是来表态来了。"
  "嘿,夏童那小子那么害怕他的身体被曝光,这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去报警的吧。"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杜砚倒也配合,笑道,"可惜了,才刚进警察局,竟然就被自己的亲哥哥叫人过来通知强|奸犯。要是让那小子知道了,指不定得多伤心呢。"
  被安上那刺耳的名头,裴慕离难得的瞪了眼杜砚。
  "嘿嘿,别气,这不是被夏童那小子气到了嘛。"杜砚大笑了几声,然后边起身边道,"走吧,一起去警局看看咱们那越来越好玩的小宠物。"
  ……
  漫天的黑暗,铺天盖地。
  在纯粹的黑暗中,眼睛睁得再大,瞪得再圆,也无法看到四周的情况。甚至伸出双手,都无法看到五指。
  粗喘了一声,夏童惊恐连连后退,期望能碰触到人,哪怕是一堵墙,也好。
  可身后依旧是无尽的虚空。
  手用力压在胸口,想将急速跳动的心跳压制住,却在下一刻发现手指下的触觉细腻柔滑,肌肤完全没有衣料的遮挡。
  想要遗忘的痛苦记忆迅速倒带,黑暗中突然响起的衣料摩擦声格外清晰。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夏童猛然睁开眼,手也死死抓住正将自己的裤子拉下的手。
  刺眼的阳光中,一个白影以别扭的姿势站在面前,好像在焦急的解释些什么。夏童眨了几眨眼,才看清面前的人穿着护士装。
  "别怕,我只是想帮你打个退烧针,我没有恶意的,真的!"急切的声音飘入耳内,夏童这才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昏倒了,现在应该是被警察送进医院了吧?
  垂眼看了看自己的状况,睡衣的扣子已经被解开几粒,露出一点遍布啃咬痕迹的胸膛,身下仍有粘黏感。
  松了口气,夏童放松手上的力道。由于用力过猛,松开手指的时候,手竟然一直在抽疼。
  看了眼给自己盖好被子后搓揉手腕的护士,夏童想说声对不起,喉咙却立刻传来一阵刺疼,而且发不出任何声音,心不由猛的下沉。
  "别急,你这次烧得太高,身体又虚,现在又受这么大的刺激,暂时说不出话是正常的,过一会就好了。"一个温和的女声恰时响起,夏童抬眼看向急步从门口走到床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与她对视一眼后,夏童就闭上眼,避开她眼中的同情怜悯,与愤怒。
  这些情绪他不需要,它们只能提醒他,他曾经受了什么样的屈|辱。他要的是将那两个畜生送进监狱,受得他们早就该受的惩判。
  门外有人在争吵,夏童侧耳听了一下,发现其中有个还算熟悉的声音,是那个警察。
  "我只是去叫法医来给他验伤而已,不是立案,不是去做笔录,只是让人看看他的伤到底有多重,这你也要阻止?"
  "这是李局的意思。"另一个比较苍老的声音说。
  "就算是他的意思,也不该将人晾在这里什么都不管!人家是来报案,不是来警察局参观的!他身上还有那么多没有处理的伤,你们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吗?"
  夏童身体一颤。站在旁边一直在观察他的医生立刻起身走到外面低喝了一声,"你们给我闭嘴!要吵去外面吵。"
  病房内恢复静谧。夏童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身上盖了床很厚的被子,可他却觉得浑身发冷。
  本来以为他身上那些被凌|虐的痕迹与慕离留在他身体内的……精|液都可以成为铁证,以为这些东西可以让那两个畜生最起码能得到一点惩治,为了这个目的他甚至不去想报警后如何面对众人的目光,但现在看来……他还是天真了。
  天真,嗯,这个词不错。
  他成为夏童后,第一次的天真葬送了他的身体与自尊,现在看来还有自由。那这第二次的天真呢?他还有什么可以葬送的?
  夏童突然笑出声,紧张得那医生与护士都守过来,可到了跟前,却发现他仍然紧闭着双目,脸上也没有什么异常表情。
  相互对视了一眼,那护士率先想起自己手中的退烧针还没打,求救地看向医生,得到她的许可后小心翼翼地叫了他一声。
  夏童立刻睁开眼睛,看到面前两人的神色后扬了扬嘴角。
  医生眼中的愤怒与怜悯更深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现在正在发高烧,让护士先给你打了针,好吗?"
  反应得有些慢,然后夏童困难的侧身,任护士小心地将他的裤子拉下。这个动作,他真不喜欢。
  打完针,夏童喝了点水,清了清喉咙后开口说道,"我想洗澡。"
  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潜意识想着要举证,不能洗掉,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清洗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又做了蠢事,难道还留在它们生仔?
  护士很年轻,听到他这句话,立刻就红了双眼。医生动了动嘴,想劝说一下,但她既然能在李硝将局势控制住后负责夏童这几个小时的安全,自然能猜到一点。
  所以只朝护士递了个眼色,就上前扶着已经撩开被子准备下床的夏童。
  刚走到门边,护士正准备上前开门时门已经从外打开。
  一脸铁青的王强站在门前愕然地看着三人,他身后,裴慕离与杜砚并排站着,旁边是站后了一个脚步的李局长。
  "嗯……你……那个……"王强看着夏童,心虚地别开眼。刚出道的警察,真可爱。夏童看了一眼他,别开视线看向裴杜两人。
  然后死死地看着他们身旁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
  "王强是吧,小伙子不错,好好干,过几个月就到我身边来工作吧。"李局长无视夏童的目光,笑呵呵上前将楞在门口的王强推开,"才刚到没几天就救了裴先生的情人,这机缘连我这个局长都很羡慕啊!"
  "李局这就是在埋汰我们了,就是这位小哥救了我家童童吧,谢谢你。"杜砚笑眯眯地说道。
  他们的对话像是从天际轻飘飘地飘入耳内。原来,他与这两人的关系是情侣?身旁支撑着他大半体重的两个女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他甚至能听到护士小姐咬牙的声音。
  很奇怪,旁人都那么气愤,可他这个当事人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夏童推开两人的扶持,步伐不稳地走向站在门外的裴杜两人。
  眼睛在两人身上掠过,看到裴慕离时夏童还是觉得有股惊惧从背脊窜入脑皮层,急跨了一步,站在杜砚身后。
  倚着他喘着气舒缓刚才因为那几步带出的疼痛,等几人说完了,欲走时夏童才轻声道,"李局长是吗?谢谢你今天的款待,能告诉我您的全名吗?"
  李局长的脸微沉。杜砚挑起夏童的下巴笑道,"怎么,我家的小野猫想伸爪子抓人了?"
  夏童就着他的动作将身体全倚进他怀里,说道,"我这爪子太脆,挠不死人的,就不费那个力气了。只是单纯想记住李局长,免得以后想感谢都找不到人。"
  "呵呵,夏先生说笑了。"李局沉着脸干笑了两声。
  夏童还想开口,眼角余光见裴慕离转身朝外走,就住了口。杜砚朝李硝打了个招呼,见夏童连站都要靠着他才能站稳后,直接将他抱起往外走。
  越过他的肩膀,夏童对着那个叫王强的警察与医生护士笑了一下,搭在杜砚脖子上的手朝他们挥了挥。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不是么。
  破灭
  -->
  后车厢的空间很大,被杜砚抱进去时裴慕离已经坐在上面,头晕得很,身体很重,痛楚好像都已消失了一样,浑身好像也不酸不疼了。
  就是被杜砚放在裴慕离身边时,身下流出的液体带出时的恶心感觉让他有点想吐。
  杜砚随之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侧,车不声不响地启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车,真的一点都不振。
  嗯,钱也是个好东西。
  杜砚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么,还将他放向偏向裴慕离的方向。
  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大半边身体慢慢滑向一边,靠在裴慕离身上。虽然内心强烈排斥裴慕离身上的味道,但他身上的凉气却让夏童身上无处散播的热烫散去了许多,知道如果没人帮他一把,他就只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夏童干脆卸去一直努力想远离裴慕离一点的挣扎,将身体彻底放松。
  迷迷晕晕中,夏童突然想到了一句流行了很久的打油诗。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若为自由,若为自由……
  夏童嘴角轻扬,他一直是生命第一的,特别是死了一次后。可到现在才知道,那个他一直认为不是最重要的自由,原来是要等到失去以后,才显出它的珍贵。
  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再拥有它。
  希望不要太久,他等不起的。
  ……
  夏氏集团36层总经理室
  将手上的文件合起放在一旁,抬头看表,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时,电话打了进来。
  "李局,怎么样?"接起电话后,他淡淡说道,声音仍带着点已成习惯的温和。
  "他们已经把人接走了。"那边说道。
  "辛苦你了。"夏睿景摘下眼镜,道,"他怎么样?"
  "他来没多久就晕了,因为怕裴慕离那边不满,所以我们也没做检查,不过走路都走不稳,看起来不怎么好。"
  连路都走不稳?夏睿景握着话筒的手握紧,然后又松开,"他见到裴慕离后反应怎样?"
  "好像已经知道他们会来一样,也不挣扎不求饶,安安静静地主动走到他们身边。就是对我有点意见,呵呵,还说要记住我,以后来好好感谢。"临了,又加了句,"他变得挺多的。"
  "嗯,我知道。"夏睿景顿了一下,说道,"这次多谢你了。"
  "夏总别跟我客气,如果不是你,我这把骨头现在只怕还不知道埋哪了。"
  挂断电话,夏睿景走到窗前,俯瞰楼下的车流人流,那些活动的线条在眼中渐渐变幻,最后凝结成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夏睿景看着那张脸微笑,明明夏童在他面前露出最多的表情是胆怯与乖顺,但印象最深的却偏偏是夏童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发呆时淡漠的表情。
  这样不自觉表现出本心的夏童,更有让人征服的欲|望。
  那两个世家公子,就是代表。
  ……
  又是无边无尽的黑暗。
  任由灵魂在虚空中飘荡沉浮,即使没有着落点的感觉糟到了极点,夏童也不想离开这里。
  他需要一个自我调试的空间,这里很合适。
  不知过了多久,他隐隐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两人的声音都很好听,低沉悦耳,咬字清晰,如果是以前的陈容,他还会好好欣赏一下,但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耳边飘忽的人声渐渐明朗,夏童睁开眼,入目的果然是他盯着看了一晚上的装饰,还有那两个让他恨不得一刀捅过去的人。
  见他醒来,两人停下谈话,一黑一碧两双眼瞳同时看过来,夏童倒是想朝他们笑一笑,以示自己的顺服,但偏偏脸上肌肉僵硬得很,只能顺势抓住裴慕离伸过来探自己额头热度的手,然后借着他的力起身倚靠在床头。
  本想学学三流剧里女主角将男主角的手放在脸颊表示爱恋的动作,但偏偏伸手过来的是裴慕离,他也只能放弃了。
  不过这个姿势……夏童坐下后脸色一白,他忘了身下的伤,这么一坐,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了臀部,身下传来的撕裂感疼得他狠狠抖了一下。
  "你怎么了?"杜砚站在了床头裴慕离的身后,皱着眉问道。裴慕离则直接掀开他的被子,无视夏童阻挡的手扯下他的裤子。
  看到裤子上的被晕染开来的血迹后两人的脸色微沉。
  "吴嫂,帮我把药拿来。"杜砚沉着脸加大音量,很快,一个陌生的妇女拿着一管药膏进房。此时夏童已经被拉下躺好,修长的腿被拉得大开,正从几丝裂伤处渗出血丝的红肿私|处彻底暴露在阳光与众人的视线下。
  双腿用力想夹紧,却被裴慕离强硬撑开。敏感地察觉身下的私密处被视线巡视,夏童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不愿看到自己这幅摸样被人全都看在眼里的画面,手死死抓着身下的被单。
  "吴嫂,你出去吧。"裴慕离看了眼手掌下自从吴嫂进房后颤得更加厉害的大腿,接过药膏后说道。
  "好的,少爷。"脚步渐渐远离,夏童还没松过气,就察觉随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身旁的床垫下凹,接着另一只手搭上光|裸的腿,慢慢向腿根滑去。
  "裴,我本以为你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没想到,啧啧。你下手可没比我轻啊。"
  夏童呼吸加重,揪着床单的手又用力了几分。
  裴慕离丝毫没将杜砚的话放在耳内,手指沾着药膏探向夏童渗血的伤口。杜砚侥有兴致地看着随着裴慕离没入那深处的手指而颤抖的夏童,伸手从裴慕离手中拿过药膏,挤了些在手指上兴致勃勃探进另一处红肿甬|道,"我也来试试。"
  时间慢慢流逝,身下仍有手指在动作,擦药的动机早已变得不单纯,药膏已被体内高温融化,随着越来越多的手指的进出,发出��的响声。
  身体忍耐不住地往后缩,却被一只高温的手掌拉回来。夏童知道,这是杜砚的手。
  "不行,我忍不住了,都扩张成这样了,用一下也不会受什么伤的。"随着这话语,紧绷的身体被抬高,身下的女性入口被一个热烫柱体抵住,慢慢深入。
  夏童痛得呜咽一声,体内的柱体立刻大了一圈,杜砚舒服地喘了一声,本缓慢的深入立即变得急骤,身体被人发狠般地撞击。
  空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道蔓延,飘忽间有个声音飘来,"小心点别弄坏了,他烧才刚退。"
  "哈哈,就是这样才舒服啊。"杜砚的声音伴着舒爽的喘息,"裴,你不来吗,啧,还别说,又紧又热,还真没人能比得上。"
  眼角好像有液体流出,没入身下再不得见。半响后,裴慕离的位置那方,有道呼吸变得不稳,然后身边又多处凹陷,胸口的乳珠被一只体温偏低的手捏住,恶意拉扯捻玩,夏童喘息着,呻|吟着,将自己彻底置身于地狱。
  夏童,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天真的代价。
  合作
  -->
  半个月后
  "青玉,小玉,你真的不理我了吗?"课间,小树林中,夏童站在沈青玉身前小声告饶,"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我吧。"
  沈青玉重重哼了一声,将脸转到另一边。
  夏童无奈地笑了下,捏了捏站得久了直发酸的腰,走到另一边她的面前,"呐,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真叫小青了啊,你要知道,我叫了一次,以后可就都这么叫了的。难道你真愿意当蛇妖啊?"
  青玉猛地转身看着他,眼睛微红,"好你个夏童!不声不响消失大半个月,害我这么担心不说,现在你竟然还威胁我,你信不信我,我……"
  "我信,我当然信。"夏童立刻说道,双手抱拳继续告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好青玉,你就原谅我吧。"
  "要我原谅你也可以。"青玉瞪着眼说道,"如实交代,你这段时间去哪了?跟谁在一起?"
  夏童眼瞳微微一闪,然后笑道,"我能跟谁去哪啊,我去参加辩论赛了,只是走的时候你不在学校,没来得及告诉你。"
  "就你这闷葫芦,还辩论赛?"青玉斜眼看过来。
  夏童干笑了声道,"青玉同志,你这是在人身攻击了啊。"
  "别扯开话题,就算你是去辩论去了,那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而且我打你电话的时候竟然是裴慕离接的,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
  "……"夏童的太阳穴隐隐地开始痛了。这些天他真的累得很,今天又几乎是到凌晨才得以睡觉,要不是今天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得的回极光的日子,他根本爬不起来。
  现在看来,回极光也并不是件好事。
  "夏童,你跟我说实话!"青玉带着哭腔道,"是不是裴慕离跟杜砚那两个混蛋对你做了什么?"
  夏童的身体细微地颤了一下,带着有些僵硬的笑道,"你多想了,他们能对我做什么呢。"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一个辩论赛而已,能让你瘦成这样吗?夏童我警告你,你要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真生气了!"
  夏童苦笑,知道是敷衍不过她了。
  "他们,真的?……"青玉瞪着夏童。见他转过身掩饰自己的难堪,苹果脸立刻气得发红,转身大步往树林外走。
  "青玉。"夏童急忙拉住她,"你去干什么。"
  "砍了他们!"
  "青玉!"夏童走到眼眶发红的青玉面前道,"你知道的,你砍不到他们。"截住她欲说出口的话,又道,"我知道,你想去找你哥哥。但是青玉,你有没有想过,别说你哥哥现在只挂了一个继承人的名头,就算你哥哥完全掌控了沈家,他也不能去对付,也对付不了裴家与杜家。难道你要让你哥哥毁在你我手里吗?"
  青玉脸色铁青,夏童又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很感激,如果你有能力帮我,青玉,就算你不问,我也会去求你帮忙。我瞒着你,就是怕你现在这样。"
  夏童笑道,"好了,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本稍微冷静了一点的青玉听到这话后又爆发开来,用力甩开夏童的手道,"处理?你怎么处理?夏童,你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那两个人渣糟蹋不管不顾吗?"
  "不是。"夏童被甩得退后几步,过大的步伐牵扯得身下被过度摩擦的地方刺疼,沈青玉急忙上前扶住他,夏童看着她强笑道,"青玉,我也要你的帮忙。"
  ……
  "呐,你在这里坐一下,我哥马上就来了。"将夏童带到她组织起来的漫画社团,青玉倒了杯水递给他后说道。
  很安静,这个时段也不会有人来打扰。夏童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接过水点了点头。
  沈青瓷很快就到了,见他过来,青玉立刻起身往外走,"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谈。"
  走到门边,又回头加了句,"夏童,我给我哥下了通牒的,他要是不尽力帮你,你告诉我,我来搞定他。"说完朝着苦笑的沈青瓷亮了亮拳头,一脸的威胁。
  等门关上后,沈青瓷看向夏童,笑道,"还以为你会一直不理我呢。"
  夏童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沈少说笑了,我与你才第三次见面,哪来的一直不理这说法。你这话幸好没被人听到,不然,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域'进到别人的口袋了。"
  前几天他让青玉给沈青瓷带个话,话语只有一句,就是'天域'。
  "是吗。"眼眸微沉,沈青瓷微笑不变。
  "我们开门见山吧,你知道的,我的自由时间并不多。"夏童低头喝了口水,直接说道。他在沈青瓷手里,言语占不到上风,也不想占上风。他们之间只需要交易,而他的筹码够重。
  "那你说说你的要求。"
  "我的要求只有两个,想办法将我的身份证拿到手,然后将我安全送离这里。"
  "你说的安全是?……"
  "你要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我去了什么地方。"
  闻言,沈青瓷修长的手指规律的敲打桌子,而后笑道,"夏童,你前不久才逃过一次,你该知道现在这时间,要做到这个要求有多困难。"
  夏童笑道,"那你也应该知道,我能提供给你的信息有多重要。"
  依稀记得那天似醒非醒的时候,那两人的谈话内容。之前还没放在心里,直到后来电视上漫天关于十几家著名企业共同竞争'天域'工程的消息后,夏童才真正注意。
  至于为什么选择沈青瓷,一是想还了上次沈青瓷帮他脱身的人情,二是目前,他勉强能相信并且能帮助到他的人,也只有青玉的哥哥。
  见沈青瓷还没点头,夏童勾了勾嘴角,"只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极有可能得到几千万的生意,沈少还要考虑……原来我的身价竟然有这么高了么。"
  敲打桌子的频率乱了一拍,沈青瓷微笑道,"在有心人的眼中,你是无价宝。"顿了顿,后又道,"你能确定得到的最低底价的真实性吗?"
  夏童看了他一眼,又捧起水杯喝了口,笑道:"不管怎么说,从我这个勉强算是裴慕离枕边人的人手里得到的消息,准确性只高不低。而沈少只需要小小安排一下,就可以得到一条对你非常有利的渠道。这样的买卖,沈少绝对只赚不亏才对。"
  沈青瓷呵呵笑了一声,"最长半个月,我要知道底价。底价到手那天就是你离开之时。"
  夏童笑道:"成交。"
  "冒昧问你一个问题。"沈青瓷看着夏童,突然说道。
  夏童抬头看着他,"既然知道是冒昧,你就不该问才对,不过看在青玉的份上,你问吧。"
  沈青瓷笑道,"你为什么不让夏睿景帮你?"有夏睿景的帮忙,夏童根本就不需要用这么大的人情来换得他的自由。而且,这个消息对他委实重要,如果裴慕离制定的底价是由夏睿景告诉他的话,那这个人情的重量将会更大。
  夏睿景是他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告诉他?
  夏童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痕,"沈少,你该高兴我没让夏睿景插手,不是吗?"
  低头看着透明的一次性水杯,夏童状似随意的说了句,"对了沈少,虽然有些小人之心,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别想着怎么将我变成你的眼睛,安排在他们身边。"抬头的瞬间,恰好看到沈青瓷眼角的那丝诧异,夏童眯了眯眼,继续道,"我这人小心眼,如果有人对不起我,我到死都会记着的。"
  这些天与裴慕离杜砚同进同出,这两人根本不分场合,特别是杜砚,只要他想了,大庭广众之下也会拉着他舌吻,现在在极光,夏童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次数只怕会比校长都还多。
  而在那些别有目的的人眼中,他是裴慕离与杜砚留在身边'宠爱'了大半年的尤物,这样的一个人,利用价值绝对不会少。
  如果他是沈青瓷,有这么好的一只眼睛在对手身边,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来的。
  沈青瓷嘴角的微笑顿了顿,然后道,"那希望别人对你的好,你也能到死都记着。"
  夏童看着他,"会的。"
  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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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了沈青瓷,转角就遇见正在等他的青玉。
  与她说说笑笑,才刚走上鹅卵石小径,口袋里便传来手机来电时的震感。夏童的手紧了紧,小声接起电话,"喂?"声音小心翼翼,带着隐藏的戒备。
  这个手机是裴慕离买的,号码只有两个人知道。
  "给你五分钟,立刻甩开你身边的女人到八楼实验室来。"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
  夏童沉默,然后抬头朝不远的实验楼看去,正正对上杜砚冒火的目光。
  "夏童?你在看什么?"嘴角带着笑的青玉凑过头来问道。夏童转头,就看到她朝实验室的方向探头探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装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斜眼看过来,"我已经看到了,老实交代!不然……哼哼!"
  夏童不由失笑,见沈青玉的苹果脸跨了下来,急忙道,"我今天肚子痛,在找厕所,美女,你要跟着一起去么?"
  找厕所是假,但肚子痛却是真。
  这具身体早就亏空了,胃病更是有些严重,他要是一不按时吃饭,它就会闹腾。而他今天为了刚才的会面,紧张得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闹腾再正常不过。
  "……"沈青玉无语。
  夏童轻笑,"你先回去,别等我了。我等下随便逛逛,反正下午的课都不是专业课,我就不去上了。"
  "呦?你也懂逃课了?"
  "你带坏的。"夏童一手虚捂着小腹,边往实验大楼走边笑道,"记得帮我掩饰啊。"
  上了一楼后,在楼梯口看到沈青玉已经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夏童脸上的微笑便消失无踪,深吸了口气,走进一旁的电梯内。
  电梯四周的镜子很光亮,夏童定定的看着镜中面无表情的人,电梯门打开时,嘴角又扬出一个微微的弧度。
  八楼的实验室,这时正有两个班级的人正在上课,走廊上不时还有拿着试验管走动的同学,看到走在走廊上的他,都不由得一愣。
  然后视线不约而同看向某个教室,虽然没有非常明显的指指点点,但他们脸上的鄙夷却表露无疑。
  本来还愁找不到杜砚所在的位置,现在看来,多的是人给他指路。
  夏童目不斜视,直直朝被注视率最高的教室走去。
  可在那教室却没发现杜砚。夏童在教室门口看了一眼,转身就走。虽然很不甘愿,但却不得不承认,杜砚向来都是闪光体,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不管人再多,大家会一眼看见他。
  虽然奇怪杜砚为什么会不在,但他不在更好,反正自己也来过了,他不在可就不关他的事了。这样的结果他求之不得。夏童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个极小的弧度。
  可转身,只走了几步,腰就被人一把扣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进一旁虚掩的器械室内。
  闻到一股淡淡的麝香烟味后,夏童没再挣扎,任那人将自己困在房门与他的胸膛中间。
  耳畔有沉重的呼吸声响,接着敏感的耳廓就被一条湿软物体反复舔砥。
  夏童强迫自己不躲不闪,张着嘴难耐地喘气,拉了拉他的衬衣,小声道,"别,外面有人在……"
  "你理他们做什么。"手立刻被箍着举高到头顶,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转移阵地,在颈侧舔咬。
  感受到抵在腰间越来越硬的柱体,夏童就知道他躲不过。他以前还真没想到过,有一天他会在圣神的学校里,隔着薄薄的一块门板,在众人鄙夷的窃窃私语中被人糟蹋。
  衬衫的扣子被粗鲁地扯开,夏童无意识地扯了扯唇,习惯性嘲笑自己。眼睛在茫然游移时突然看到角落的大铁柜后面,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柜,柜子后面有人。"身体猛地一颤,夏童悲哀地闭上眼,拍打在他胸前舔咬的男人的肩。
  动作总算停顿,杜砚不耐地看向铁柜,却见一个拿着抹布的女生红着脸从铁柜后出来,眼睛躲躲闪闪地盯着夏童被扯开,布着莹莹水光的胸膛。
  "看够了没有。"杜砚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伸手将夏童的衣服拉上,阴森森地道。
  女生被吓得狠狠打了个寒颤。抬脚想跑,却发现门被夏童靠着。杜砚冷哼了一声,将一旁木桌上的东西扫开,将夏童抱到上面,女生立刻拉开门跑出去,然后砰地一下将门关上。
  明天的八卦,一定不会单调。
  夏童睁开有些湿润的眼看着被震得灰尘飞扬的门,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大石压住,即将被压成碎末。
  唇被堵住,被迫与人唇舌相贴,一吻过后,夏童差点被憋死过去,一被放开就无力地靠在杜砚身上喘息。
  衣服被扯离身体,臀部被人大力搓揉,杜砚强势的话语像是风一般地飘入耳,"那个沈青玉,你以后少跟她来往!我的东西,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你的……东西?
  夏童垂下眼眸,杜砚也不等他的回答,低头埋进他颈项,深吸一口气后道,"真香。你擦了什么香水?"
  擦你妈的香水。
  夏童脸色有些微的扭曲,杜砚单手将他的身体抬高,一把将外裤连同底裤扯下,手指戳进后|穴。
  身体排斥着外来的物体,却仍被强势打开。热烫的柱体如同打桩一般,一下下戳进身体最深处。
  身体被撞击的力道很大,每次的抽|插都凶狠暴戾,就像杜砚这个人。
  夏童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孤儿院的事。
  那时他在外玩耍,却被人贩子拐走,那时他还小,被拐走后只知道逮着机会就逃,却不知道去想想,以他的能力,逃跑到底能不能、会不会成功。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十几天,每每他逃走被抓回来后,受的是怎样的毒打。
  只是那时候有警察解救,不像现在,被钱势权利压在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从此与自由诀别。
  吃一堑长一智,他再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不管能不能成功都只想着逃。要逃,他就必须一次成功。
  至于其他,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一一奉还。
  ……
  "沈学长?您怎么在这啊?"
  闻言,沈青瓷收回放在实验室大楼的目光,转身,脸上已是温润微笑,"是啊,今天有些累,来这里吹吹风,怎么?你们找我有事吗?"
  被他的笑容煞到,戴着眼镜的女生局促的撑了撑眼镜,"没事没事,刚刚大家还在奇怪您突然去了哪呢。您现在舒服些了吗?都是我们不好!您都已经有那么多事要忙了,我们这点破事还来麻烦您。"
  沈青瓷微笑:"没有的事,我喜欢国画,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很高兴。"
  女孩也跟着笑。
  眼角余光处,实验室八楼的某个地方已经悄悄聚集了一大堆人,沈青瓷转头看向女孩,温声道,"我先走了,下次如果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哦!好的!"听到他要走,女孩先是失望,听到后半段时又高兴应道。沈青瓷微笑与她道别,而后疾步朝实验楼走去。
  "诶你这么急急忙忙的叫我来干嘛啊?!"只走出楼梯,沈青瓷就听到旁边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大声在讲电话。
  "什么?!我家杜学长跟那个夏童在……我靠你干嘛这么晚才告诉我!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沈青瓷的脚步微停了停,而后又返回身后的社团大楼,走到某间房间的窗前。两栋楼房的距离极近,从这个角度,能轻易看到实验楼的器械室。
  器械室的窗户很小,而且大半被柜子挡住,但余下的那点空间,足以让他看清房内的情景了。
  房间内,夏童双手揽着杜砚的颈项,一条笔直的大腿叉高挂在他手上,瘦弱却柔韧的身体彻底暴露在日光下。
  因为角度的问题,沈青瓷只能看到夏童的侧脸。一滴小小的汗珠缓缓凝结在他额角,每每被杜砚撞击,那水珠就顺着他的脸部轮廓下沉一分。
  日光中,那滴水珠好像特别能吸引人的目光。沈青瓷喉结不由的滚动了一下。
  最后却是杜砚在越发急促的撞击中俯身将那水珠舔净,而后掰过夏童汗湿的脸,覆上他被自己咬得发白的唇。
  看着那具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身躯,看着那汗湿肌肤上,在日光下格外惑人的吻咬痕迹,沈青瓷暗叹,以往,这样的画面就是在大街上上演,他看了第一眼就绝对不会去看第二眼,但现在,许是对夏童这个人的好奇,又许是想借机了解杜砚对夏童到底有多迷恋。
  总之,别说移动脚步,他就是想将视线转开也觉得困难。
  房间中的夏童好像察觉到了,迷茫带着水汽的双眼突然透过窗户直直看过来,看到沈青瓷后因为运动而晕红的脸颊顿时变白。
  沈青瓷朝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出了房门,转身看着对面那扇已经看不清里面情景的窗户,沈青瓷深吸口气压下蓬勃的欲|望。
  难怪裴慕离与杜砚放不开手,这个夏童,有这个本钱。
  ……
  对于这栋别墅,在夏童所有的情绪中,永远不可能有一种叫做'喜欢'的感情存在。尽管它再漂亮,再奢华;尽管住在这里能够享受到犹如少爷般的待遇与伺候。
  又是一个黄昏,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透过那冰冷的阻隔,静静的看着花园下相继进入别墅的身影。
  不多久,预料中的开门声响起,接着一双强势的手臂忽而箍住自己,将自己环绕进胸前。
  "站在这里……是在等我回来?"
  故意压低了嗓音,凑近夏童耳畔,暧昧的吐息着。杜砚发现,最近总能在不经意间看见平日里他不去叫唤寻找就难以得见的夏童。那愈发将自己的目光吸引在他身上的夏童。
  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不是吗?明明这么厌恶自己,这么讨厌抗拒着自己与裴的碰触,却装作若无其事,克制自己的所有情绪。
  被□得越来越敏感的身体一颤,夏童淡淡回道,"不是等你。"然后将视线越过杜砚,看向自刚才起就一直静默伫立在门口的裴慕离。
  顺着夏童的目光,杜砚挑眉看着自家兄弟。随即嘴角突然泛起一抹略带残忍的微笑,环着夏童的手也猛地收紧,引得夏童脸色微变,将视线拉回眼前男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在等裴?"虽然不信夏童是真的在等裴慕离,可杜砚确实想听听对方口中的答案。
  夏童回道:"你不会想听真话。"
  这回答实在刺耳,杜砚倏地皱眉,随后邪气一笑,抱着夏童转了个身,冲已经走进房间的裴慕离道:"看来最近没怎么喂饱他啊,怎么样,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
  听到这话,夏童不受控制地轻颤了一下,嘴唇有些发白。
  这段时间,被他们两人一起上的经历不算少,但他仍然怕死了那种两根柱体在他体内肆虐,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肉|壁抽|插的夜晚。
  每每这种被两个男人当成夹心饼干肆意侵|犯,整夜不得休息的夜晚,那种被当成性|奴,无处可逃的绝望总无法抑止,几乎要将他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摧垮。
  将夏童的恐惧尽收眼底,裴慕离淡淡说道,"不了,我今晚要回裴宅与爷爷谈点事。"
  "真可惜,那下次吧。"杜砚笑道,见怀中的夏童一副松气的样子,嘴角微挑,看着他道,"夏童,你也在遗憾对吧。"
  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夏童急忙摇头。
  "不是吗?可每次我与裴一起上的时候,你这下边的两个洞可比平常要紧不少,我记得每次抽出去时你都不愿意,使劲地夹着我呢。"
  夏童轻颤,看了眼似笑非笑的杜砚,起身主动将红唇送上堵住他那些恶心的话语。
  与杜砚亲吻总是会让他有种将要被潮水灭顶的错觉。氧气渐渐缺失,眼角余光见到裴慕离转身要离去,夏童猛地推开沉醉的杜砚,哑着声音唤道,"等等。"
  裴慕离站定脚步,杜砚眼睛散着戾气,死死地盯着夏童,桎梏着他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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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裴慕离轻皱眉峰,道。
  被箍得有些难受,夏童抿了抿沾染着层水光的微微红肿的唇,略微迟疑,然后道,"我想请你给夏泽章打个电话。"
  裴慕离挑眉,坐到沙发上,双手环胸的看着夏童:"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是。"
  这一声回答刚出现,背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跟着人被狠狠压撞上身后的玻璃窗。
  "你他妈推开我,就是为了这事?"
  "不行吗?"夏童脸色有点白,被撞出了火气,挑衅的看向发怒的杜砚。他知道他为什么发怒,只是他却不得不承认,一般时候,两人中裴慕离确实是略强势的那一个。
  杜砚没再说话,直接举起右手朝夏童脸上甩了一巴掌。
  夏童被这力道甩得朝旁踉跄了几步,伸出舌头舔掉裂开嘴角的那丝血迹,转头看着眼睛发红的杜砚,笑道,"你要不要再来几巴掌?最好是把我打死了,这样一了百了。"
  "……"杜砚握着拳头的手青筋暴起,接着缓缓松开。他突然冷冷一笑,那笑容中还渗着一些残忍。"难得今天你喜欢动这张嘴,待会我就让你活动个够。"
  夏童抿了抿唇,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裴慕离。
  "请我打电话给夏泽章?为什么?"裴慕离问道。虽然夏童已经被赶出了夏家,但他自己想要打电话给夏泽章也说得过去,但现在要他来打,这中间的意味就不同了。
  "他欠了我身为我妈儿子的身份。"夏童道,"他必须还给我。"
  "什么意思?"裴慕离隐隐有些明白了,与杜砚对视一眼,说道。
  "我不稀罕夏家儿子这身份,但人人都知道我妈是夏夫人。"夏童说道,"夏泽章欠了我一个身份,我必须拿回来。"
  "所以你就推开我,一定要让裴去与夏泽章谈?你认为只有他才能帮你拿回你的身份?"杜砚咬牙切齿地说。
  "对。"夏童点头。杜砚气得伸手又想朝那张脸上甩巴掌,但看到他脸上迅速在红肿的掌印后,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杜砚几乎浑身冒火地离开,裴慕离淡淡看着夏童,直到夏童不安地往后缩之后,才道,"别想着挑拨我与他的关系,这些手段是在太嫩。"
  夏童被挑破心思,难堪地咬合牙齿。裴慕离又道,声音多了些冷酷,"别将自己看得太高,夏家的儿子,不是一个宠物能做得了的。"
  夏童猛地抬头,嘴唇微微颤抖。
  裴慕离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夏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戒告你,做好你的本分,别妄图去想那些你不该想的东西。"
  什么叫他不该想的东西?夏家儿子的身份?还是你裴慕离或者杜砚的无限制宠爱?或者,自由?
  夏童无力地顺着玻璃往下滑,最后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膝。
  做好我的本分吗……裴慕离,我的本分,就是拼尽全力,也要让你们疼上一阵子。
  这点,我还是能做到的。
  ……
  夏童注意着他们俩人的举动并非一两天了,事实上,当自己被从警察局带到这栋别墅,当得知'天域'这个工程,当和沈青瓷谈妥计划的时候起,这一切都早已成为一种惯性观察。所以现在的夏童十分肯定,书房里有他要的东西,而杜砚与裴慕离几乎不会同时在书房,可也基本都分别占用着那里。
  因为要隔天便是'天域'竞拍,所以裴慕离与杜砚很早就回来了,而夏童则因为脸上一大片的青紫还没有消散,就请了假,一天都呆在家里。
  '天域'工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毕竟几千万的工程,即使是G市四大世家中势力最弱的夏家,只要另三家不恶意竞争,他也可以轻易吃下它。它之所以这么惹人注意的原因,却是在竞争这工程的负责人身上。
  沈家直系血脉唯一继承人,与裴家的顺位继承人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将这个工程作为他们即将进入商场的炼金石,后来又因为杜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插手,更是带动其他小企业的与外来资金的加入。
  所以这个工程才变成了香饽饽,每个人都想要上前咬上一口。
  只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主角仍然是沈家与裴家。或者,该说是沈青瓷与裴慕离。
  夏童看了眼走廊深处紧闭的书房门,平常他在这栋别墅时身旁总会有人盯着,别说进书房,他就是连书房门都碰不到。想起白天时趁着那两个人不在,好不容易才支开新来的吴嫂去撬门,本以为以自己学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撬门手段,定是手到擒来,没想到,那门弄的是指纹验证,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不过他也没奢望能这么轻易成功。
  轻叹了口气,转身朝楼下正在说话,脸色都不是很好的两人走去。
  见到夏童下来,杜砚伸手朝他招了招,夏童看了眼裴慕离,见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就乖乖坐到杜砚身边,却被他一把抱到腿上。
  夏童抿了下唇,乖乖伸手抱住他的腰。
  杜砚埋在夏童颈弯呼吸,模糊地说道,"每天也没见你擦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这香味就不断呢。"
  "别……"呼吸喷在颈上很痒,夏童动臀往后缩去。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自己身上香了,如果可能,他真想往自己身上擦些刺激药物,最好让他这只狗鼻子以后都闻不到东西。
  "看你刚才走路这姿势,看来昨天晚上被折腾得很惨呀,今天什么时候起的?"杜砚单手用力掐着他的腰将他按在腿上,感受他臀部的浑圆,享受地说道。
  夏童脸色微红,看了眼裴慕离,却正对上他微暗的碧眸,将视线收回,揽在杜砚没有赘肉的腰上的手轻掐了他一把,惹得杜砚夸张地'嘶'了一声,手伸进裤腰狠狠在夏童臀上抓了几把。
  昨夜被使用过度的地方被他这么一抓,夏童疼得轻吸气,杜砚却一脸笑容。
  自从前几天被裴慕离毫不客气地警告他后,夏童就不再想着挑拨两人的关系,而是试着讨好杜砚。
  反正他马上就要离开,挑拨什么的,没什么意义。
  身下有什么东西戳着,夏童不舒服地扭了下,下一秒,就在杜砚的吸气中狠狠颤了下,僵直了身体。
  "反正你那些手下很能干也很听话,我们也只需要弄那最要紧的就好,我先上去了,等下咱们书房再见。"杜砚猛地抱着夏童起身,边上楼边说道。"你不是还要回裴家么,放心,在你回去之前我一定坐在书房等你。
  没头没尾的话,但夏童听到后却扬了扬了嘴角。
  ……
  潜意识知道自己要马上醒来做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但他偏偏像是被鬼压床般,怎么都动不了,也醒不过来。
  黑暗中有人走了过来,他抬头看去,那人脸上眼角都透着一股无可比拟的狂与傲,完美的五官在这种气质的衬托下像极了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神祗,完美得让人自卑的一个人。
  他还没回过神来,黑暗中又有一处明亮了起来。又一个男人突兀地出现。他看过去,那人脸的轮廓带着一点混血的线条,鼻梁高挺,嘴唇微薄但唇线很完美;眼睛是种淡淡的碧色,像雨后的大海,漂亮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又是一个神祗般的男人。
  两人嘴角都带着笑,一邪气一清冷。很漂亮,但他的身体却开始发抖,不知道什么原因,也抑制不了。
  他想后退,想躲避想逃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然后脱了衣服朝他压了过来……
  "不要!"夏童猛地起身。
  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不顾浑身像是被拆开后胡乱重组而成,一动就疼的身体,夏童爬到床头拿起表。
  才八点……幸好。
  如果因为昏睡而失去得到自由的机会,他会发狂的。
  夏童卷起被单裹住光|裸的身体走到落地窗前,裴慕离的车已经离开,他松了口气。
  房门被打开,吴嫂一脸担心疾步走了进来。夏童使劲抓着她,问道,"杜砚呢?"
  吴嫂看他一脸惨白,忙说道,"杜先生在书房。"夏童立即越过她,跌跌撞撞地跑出门。
  书房门紧闭,夏童伸手使劲拍着房门,很快,杜砚带着怒气的脸出现在眼前,透过他,夏童没在房间内看到裴慕离的身影。
  身体骤然一软,杜砚眼疾手快扶住他,皱眉道,"你怎么醒了?回去睡觉。"
  夏童反手抱着他,只是摇头。
  杜砚将他拉离自己,发现他只披了条被单,因为刚才的拥抱大部分肌肤都露在外面后,脸沉了下去。朝跟着夏童过来的吴嫂问道,"他怎么回事?"
  吴嫂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事时突然听到夏先生大喊,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推开我跑出来了。"
  这时夏童又伸出手抱紧了他,头埋在他怀里微微发抖。说起来,这还是夏童第一次这么主动,杜砚的心中突兀地升起一种名为柔情的情绪,脸色倒是好了很多。
  "吴嫂,你回去吧。"
  遣走吴嫂,抱着夏童边单手关门,边道,"出了什么事?"
  书房里有两张书桌,一张桌上满桌的文件,电脑也开着文档。杜砚看了眼书桌,走向书桌的脚步微顿,抱着夏童坐上一旁的沙发。
  "我做噩梦了。"片刻,夏童闷闷的声音才响起。杜砚失笑,夏童难得的脆弱与依赖让他很是惊奇,倒是想好好安慰他,但想起桌上的文件,又笑道,"只是个梦,别怕,回去睡觉。我做完事后来陪你。"
  "很可怕!"夏童抬头看着他,抓着他的袖子使劲地摇头,眼中雾气蔓延。"我,我就在这里好不好?你做你的事,我不会吵你的,真的,我不会打扰你。"
  看到夏童的样子,想着他在这里也无妨,杜砚道,"那你坐在这里别动。"
  夏童张口想说什么,见他微皱眉后一根根地松开揪着他衣袖的手指,乖巧地点了点头。
  书房中恢复安静,杜砚坐回自己的书桌继续电脑里的工作。过了一会,偏头向夏童看去时才发现他抱着腿将头埋在腿中,缩在沙发的角落,身体一耸一耸地,连被单滑落,处处吻痕的上半身几乎暴露了大半都不知道。
  没来由觉得烦躁。杜砚起身,却惊得沙发上的夏童猛地抬头,被眼泪湿润得漂亮异常的眼惊惧地看过来。
  杜砚大步走过去,夏童怯怯地往已经没有退路的沙发角缩去,"我,我没有出声……"
  "妈的。"杜砚低声骂了一句,拉过夏童,将他身上的被单裹好抱起坐回电脑桌前,"乖乖的别说话也别乱动,不然惹出我的火来,你就准备明天躺一天吧你。"
  夏童朝他笑了笑,急忙点头。杜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头压在胸中,姿势别扭的继续坐在电脑前不时翻阅文件,然后手指飞快在键盘上舞动。
  打字的声音很悦耳,夏童小心调整了一下手指上做成戒指摸样的小型摄影器的位置,在杜砚怀里舒了口气。
  幸好,一切顺利。
  竞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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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嫂,你过来陪我说说话吧。"夜晚,等吴嫂忙完后夏童招呼道。从他住进这栋别墅起,吴嫂就在这里了,但他从没主动与她说过话,见到吴嫂惊讶地看过来,夏童忙倒了杯水给她,朝她笑了笑,"我很闷,睡不着。"
  吴嫂眼中露出一丝怜悯与心疼,走到他身边坐下笑道,"好啊,夏先生想说什么?"
  夏童歪头想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然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来这里做事?在家安享晚年不是更好吗。"
  "我啊,做习惯了,从小看着少爷长大,看不到他我睡都睡不安稳。"吴嫂笑道。
  夏童诧异地眨了眨眼,"难怪,他们两个对你很恭敬的样子。那吴嫂你来这里多久了啊?"
  "你住进来第二天。"吴嫂笑道,"这还拖了你的福呢。如果不是之前那个佣人被炒退,你在这里没人照顾,少爷也不会叫我来这里了。"
  是吗?原来她不是来监视他的?
  裴慕离笑了笑,伸手将已经不是很烫的茶水端给吴嫂。
  "原来吴嫂对他那么好呢。"看着她喝下水,夏童笑得弯眼,"吴嫂不是看着他长大的吗,那为什么还叫他少爷呢?"
  吴嫂摇摇头,"叫习惯了,改不了口。"
  夏童点头,又聊了一会,吴嫂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一脸困顿。夏童忙道,"吴嫂,你去睡觉吧,他们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我再坐一下。"
  吴嫂有点遗憾。虽然这段日子将一切看在眼里,但人都有偏心,自家少爷不放手,她也只能从夏童身上着手,希望借着这个夏童主动找她说话的机会劝他放宽心,但还没开始,突然的困顿打断了她的打算,只能罢手。
  "那好,我就先去睡了。哎,平常也没这会这么困的,人老了啊。"
  临走时又转过头来说道,"少爷走时与我说过了,这次竞拍之后还有酒会,他们就算要回来也会回得很晚。嗯,最近少爷买了几条狼犬,晚上都在外面游荡,那几只牲畜只认少爷与杜先生,我都不敢轻易出去,夏先生没事的话尽量不要出去,早点睡吧。"
  夏童唇角微扬,点了点头。吴嫂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打着呵欠离开。
  时间在奢华冰冷的客厅中慢慢流逝,夏童双手抱膝坐在宽大的沙发中静静看着某一角,直到被别墅外头突然传来的狗吠惊醒。
  狗吠声很快就弱了下去,渐渐只剩隐隐的几声哀鸣。
  夏童深吸了口气,猛地起身,拉开大门。
  ……
  这次的竞拍声势极大。还没进会场,便能看见门口的长枪短炮。因涉及"天域",所以主办方也是及其严格的把关,没有邀请函的都不能进入,换言之,能得到邀请函的,也绝非一般显贵。
  会场不大,垂坠着庄重的红色幕布,边角缀明黄的流苏,衬得整个会场的气氛也蒙上层庄重。
  沈青瓷推门进来的时候,会场内分散落座,不时低声交谈的人群听到声响后朝他看了一眼,后又淡淡转过头去,一些练不到家的人脸上不禁流露出些许轻蔑。
  一个靠着血脉坐上这个位置的私生子而已。
  这场竞拍虽然是以'天域'为主,但'天域'毕竟只有一处,为了不使他人空手而归,主办方在这上面倒也用了些心思,其他的一些竞拍工程,虽然比不上'天域',但也不至于相差太大。
  所以倒也不至于冷场。
  漫长的等待过后,作为压轴的'天域'正式竞拍。
  只是这次的竞拍,与之前那些工程不同,属于暗标。
  暗标,也就是说,竞标者将自己的价钱填写在标书上,最后由主办方统计,价高者得。
  这种竞标方式,既不能高于自己能力的承受范围,又要确保自己所填的价钱有把握超过别人,那么,在标价方面,就得谨慎谨慎再谨慎了。
  而能力越大者,自然标得的机会也就越大。一些资金不够的企业也只能上前凑个热闹。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坐在沈氏的座位上,沈青瓷淡笑着看着不远处面无表情的裴慕离与他身边的杜砚。
  他非常期待在竞拍失败后,又得知夏童消失时,裴慕离与杜砚的表情。
  抬手看了看手表,已经接近八点了,想必这时,他的人也已经成功接到夏童了。沈青瓷嘴角再次浮现出淡淡笑容。
  短暂的统计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当得知沈家竟以十万之差压倒裴杜两家夺得竞拍时,众人脸上惊愕,不可置信,幸灾乐祸,还有隐隐的戒备……什么表情都有。
  而更多的,却是对沈家,对沈青瓷的重新认识。
  ……
  酒会时,冷眼看着一副略带一丝得意,却不失礼数的笑容面对众人夸赞的沈青瓷,裴慕离眼中闪过几丝阴鸷,手机在这时响起。
  电话只接了十几秒,裴慕离便放下手机,伸手从侍者手中端过一杯酒一口气倒进嘴里,然后才看向一反平常火爆脾气,静静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杜砚,道,"砚,想到是哪出了差错么?"
  不待他回答,又道,"刚刚吴嫂打电话给我,夏童不见了。"
  杜砚猛地抬眼,眼神惊愕,片刻后变成恍然,最后定格为森然血色。
  端过酒杯一口闷掉,杜砚的声音从牙缝中透出:"昨天晚上你回裴家后他进了书房。"
  碧色的眼睛已变成近乎黑紫色的深色,裴慕离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沈青瓷,沈青瓷察觉后,笑着朝他举了举杯。
  杜砚突然起身,朝着沈青瓷走去的路上顺手又从侍者手中拿起酒杯,走到挑眉看着自己的沈青瓷面前,面无表情看了片刻,然后举杯道,"恭喜。"
  沈青瓷与他碰杯,微笑着回道,"谢谢。"
  杜砚眼中的血色加深,面上露出狰狞,倾身向前,几乎碰到沈青瓷的鼻尖后才错身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告诉夏童,让他躲远躲好点,千万,别让我找到他!"
  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沈青瓷轻笑了声,抬手看了眼表,见已经接近十点后,转身走到角落拿出手机。
  这时,夏童已经跟着来别墅接他的人坐上一辆越野车,半途时那人的手机突然响起,接通说了一句后,将手机拿给夏童。
  夏童诧异地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后,沈青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终于逃出来了,感觉如何?"
  夏童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路灯,笑道,"像又活过来了一样。"顿了顿,又道,"沈青瓷,谢谢你。"
  沈青瓷笑道,"不客气,这场交易我比你受益更多。"
  "但还是要谢谢你,本来以为我能靠自己拿到底价,没想到最后还是要靠你来帮忙。"
  本来裴慕离已经准备妥当,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竞拍会这阵东风了,可他却还是没办法靠近书房,或者在他们无法察觉的情况下取得底价。若不是沈青瓷的人不顾代价将裴慕离准备的文件尽数销毁,让他们不得不在最后一天重新准备一切,他根本就不会有从杜砚那里得到底价的机会。
  那样的后果,他完全不敢想象。
  "呵呵,如果你真想感谢我的话,以后如果再见你就主动献吻,当做给我的谢礼吧。"
  夏童脸色微变,无法接受青玉的哥哥调戏自己。顿了一顿,见沈青瓷那边仍然没说话,只听得到他的呼吸,就笑了一声说道,"如果那天不是我主动来见你的话,那到时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身上有的,都可以给你。"
  如果再次见面时他是不情愿的,那那时,他必定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沈青瓷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然后轻笑了一声,说道,"贪心不好。我还是等着你来见我时主动献吻好了。"
  这算是对他的保证吗?
  夏童嘴角微扬,他倒是想相信他。但若是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将自己的安全放在他人手中,他还真没那个胆子。
  也赌不起。
  两人都没再说话,一会后,夏童叹了口气,说道,"沈青瓷,青玉在你身边吗?"
  "没有,我还在竞拍酒会上。"
  夏童又叹,他也知道这个时候青玉不会在沈青瓷身边,只是奢望而已。
  "那请你帮我转告青玉,我短时间内只怕没办法联系她,但我一定会过得很好,让她别担心我。还有,请你告诉她,认识她是夏童这辈子最值得庆幸的事。"
  沈青瓷顿了顿,说道,"我会转告的。"
  夏童揉了揉突然间酸涩的眼,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好了,你的身份证在后座的背包里,你看到了吧。"
  夏童转身,单手拿过背包,那边沈青瓷还在说道,"虽然你的存折我也一并给你拿来了,但是存折以后尽量不要用,你上次买首饰兑换的方法很不错,我给你买了几件,你要收好,可别再被人偷走了。"
  夏童翻找了一下,发现背包里除了他说的在车内灯光下熠熠闪烁的首饰外,还有一大叠现金,甚至还准备了两套换洗的衣服。
  本来他只要逃出来就好,其他的物质自己以后想办法,没想到沈青瓷竟然会这么细心。心中微暖,笑道,"沈青瓷,你以后的老婆肯定会很幸福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将手机收起,沈青瓷看向远处的霓虹灯光,想到那个漂亮得像瓷娃娃,却好像怎么都摔不碎的夏童,心中无故生出一股惆怅。
  下次见面,希望他还是能对未来抱着希望。
  想到自己即将要做的事,现在这情绪还真有点猫哭耗子的假意。沈青瓷自嘲地笑了下,转身离开这个无人角落,才刚走两步,就遇到静静看过来的夏睿景。
  沈青瓷笑着上前道,"夏哥。"
  夏睿景起身道,"可以谈谈吗?"
  沈青瓷微笑,拦住路过的侍者,拿过一杯酒与夏睿景轻轻碰杯,"当然,正好我也想找夏哥好好谈谈。"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你先忙,等下对面咖啡馆见。"夏睿景本想说立刻,但看到周围欲与沈青瓷攀谈的人后,便后退一步道,声音中含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沈青瓷却并没有不悦,欣然点头。
  ……
  舒缓的音乐,淡淡的咖啡香,若是午后,捧着一本闲书坐在里面,悠闲品着咖啡,肯定是种淡淡的舒心感觉。
  但现在,坐在这间淡雅咖啡厅内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去享受这些。
  "底价是夏童给你的?"喧哗过后,夏睿景问道。
  这样唐突且带着质问的语气,如果对方不是有求于你,根本就不会与你说真话。更何况是沈青瓷这个今夜过后,将被沈家人真正放在眼里的沈氏继承人。
  但沈青瓷却好像料到他会这么问般,施施然喝了口咖啡,温然道:"是。"
  夏睿景脸色微沉,"那你为他做了什么?"
  "他帮我从裴慕离手中拿到'天域',我帮他离开这里。"沈青瓷没有丝毫掩饰道。
  "他现在在哪?"夏睿景继续问道。
  "夏哥,我不会告诉你的。"沈青瓷看着他道,"我其实有那么点知道夏童在夏哥眼里的重要性。夏童如果继续被锁在裴慕离那里,会死得很快。"
  夏睿景突然后仰,靠在椅子上,看着沈青瓷的眼睛冷了下来,"哦?"
  沈青瓷叹了口气,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桌上,"这是上次夏童逃跑后的那天早上我的人在他房间里找到的东西,他并没有带走,而是将它们放在被子底下,我想这应该是留给你看的。"
  那是裴杜两人寄给夏童的那些床上艳|照。虽然他不是以前的'他',但他无法忍受这具身体的亲哥哥会对他有那种恶心的欲|望,也恨极了夏睿景一面对他装温柔,一面将他推往裴杜两人身边的行径,所以气急之下,就将那些他本想烧掉的照片留了下来。
  目的就是想恶心一下夏睿景,让他看看,他想要占据在身下的人,是怎么被别的男人侮|辱的。只是没想到,沈青瓷派在周围的人会在隔天发现夏童逃走后第一时间找到了这些照片。
  沈青瓷看了看不出情绪的夏睿景,说完起身,走了一步,又转身道,"夏哥,夏童其实很聪明。如果哪天你不将夏童往裴慕离他们身边推了,我会把他的地址告诉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店。
  上车后,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向一直把玩着信封的夏睿景,嘴角牵起一丝笑容,然后迅速掩下。
  他在沈家的根基还很浅。
  即使已经成了直系继承人,即使得到'天域',在那些沈氏旁系的眼中,他也仍然是只可以随意搓揉的可怜虫,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将这些碍眼的东西清除之前,他不能不找点助力。
  夏童,如果夏睿景能舍得你,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怀孕
  -->
  "大姐,这账我已经清算了,东西也收拾好了,我先回去了啊。"夏童拿起自己的包,扬声朝小超市的里屋喊了一声。
  里屋忙碌的女人急忙叫了声"等等。"然后拿着一个保温饭盒走出来,"小夏你把这鸡汤带走,你最近吃得越来越少,瞧你瘦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个老板娘在虐待你呢。"
  夏童一闻到从饭盒缝隙里飘出来的鸡汤香味,脸就变白了,走到上风口,吞了好几口唾沫后才道,"大姐,你留着给妞妞吃吧,我……"
  "妞妞的我留着了,这些你必须吃完,明天把饭盒给我带回来啊。"老板娘截下夏童的话语,强势地将保温盒塞到夏童手中,推着他出门。
  夏童拿着保温盒苦笑,推脱不掉她的好意,只好提着饭盒朝离这里有大概十分钟路程的出租屋中走去。
  这里是临海的一个城市,有繁华热闹的不夜城,也有拥挤肮脏的城中村。
  当初沈青瓷的人是将他送到湖南的一个小城市中,但他住了没几天就辗转到了这里。
  他受够了被当成性|奴,随时随地有可能被男人拉着压在身下的日子,他害怕再回到那样的生活。
  所以要尽可能地将一切可能抹杀。
  点头与一个经常去超市买东西的熟人打了招呼,夏童脸上的微笑很平和。
  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两个月了,初到时找工作特别辛苦,大的地方他没文凭,甚至不敢将身份证拿出来;小的地方太累,他这具身体受不起。
  不过现在总算安定了下来了。
  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夏童伸手推了推来到这里后重新买的平光眼镜,嘴角牵出一抹微笑,快步往租的小屋走去。
  回家后洗了澡,拿起从旧货店淘回来的大学旧课本看了起来,回神后窗外已是霓虹灯遍布。起身看了时间,却发现已经七点半了。
  一点都没有想要吃东西的欲|望,夏童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热了中午剩下的饭,再将老板娘送的保温盒拿出来,发现里面的汤还有余热,也就打算这么凑合着一顿。
  老板娘的手艺没有人说不好,但夏童喝在嘴里,只觉得腥得厉害。想想自己最近又是吐又是食欲不振,必须得吃点好的补一下,夏童强忍着恶心将鸡汤吞下去。
  强迫自己吃了一碗鸡汤拌饭,夏童脸色都开始发白,弯腰收拾东西时,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却直往上冲,两步并做三步跑到厕所,一股脑全吐了出来。
  擦掉吐时逼出的眼泪,夏童无力地撑着墙倒了杯水漱口,尽量将口中的腥味冲淡,这才筋疲力尽地上床休息。
  并不平稳的梦境中,夏童有种平静即将被打破的不安。
  因为看出夏童的身体并不怎么好,老板娘并没有要他做太重的活,因为是小超市,每天的收银不会太多,让他交了押金后就让他坐收银台。
  虽然工资相较之下有点偏低,但夏童还是对老板娘充满了感激。
  收银台的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夏童闲暇时候看了一眼,看到里面原本带着点婴儿肥的脸早已经变得尖细,脸色也因为连日来的呕吐变得苍白,不由伸手重重拍了拍脸颊,想让上头增加点红晕。
  "呦,我们家小帅哥在照镜子呢。"一个妇女拿着一瓶酱油站到收银台前,见状取笑道。
  夏童不好意思地拿开镜子,接过她手中的酱油打单,"红姨。"这个妇女是超市的常客,在这里做了近两个月,跟她们都非常熟了。
  "小夏啊,男孩子要壮实点,不然没女孩子喜欢的。"
  "暧红姨,你这话就不对了。"一个二十多岁撑着大肚的少妇走过来笑道,"你这是老思想了,我跟你说,现在的年轻人啊,喜欢的就是小夏这样的小美人。"
  听到这样的话,夏童嘴角扯了扯,算是笑,"黎姐,美人这样的形容词是安在女孩身上的。"这里什么都好,就是不时被人调戏这点不好。
  少妇掩着嘴清脆的笑出声。这时已近中午,周围的人家都开始做饭,菜香飘过,油腻的味道阵阵传来。夏童脸色开始变白,胃里翻天倒海,只觉得肚子里的东西一阵阵的往上涌。
  "小夏,你怎么了?"少妇见他一脸惨白,忙问道。
  夏童抓着收银台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没办法回答她的话,捂着嘴大步冲进厕所。
  少妇一脸奇怪,听着隐隐从厕所传出的几乎要将胃都吐出的呕吐声,喃喃道,"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吃坏东西了么?"
  "都吐了快半个月了,应该不是吃坏东西。"红姨在旁插嘴道。因为夏童冲进厕所,她也只好站在这里等他回来后再付账。
  "半个月了?去医院看了么?"少妇颦眉道。
  "去药店拿了点药,但是吃了没什么用。"老板娘听到声响,从里间出来接替夏童的位置,皱眉道,"这几天是越来越厉害了,昨天特意给他煲了鸡汤,可看他的样子,好像闻不得那个味道。"
  少妇微微皱眉,然后眼睛一亮,"你们有没有觉得小夏的症状很像是某种情况?"
  "什么情况?"红姨随口问道。
  "怀孕啊。"少妇合掌一拍,"一闻到油腥就吐,不是孕吐那是什么。我肚子里这个,那几个月可没把我给折腾死。"
  胃已经空了,只能吐出些酸水。夏童抬起头洗了把脸,出来时正好听到这话,身体一僵。
  红姨嗤了一声,"别稀奇古怪的想有的没的,小夏是男的。"
  "我就说说嘛,小夏这情况确实跟我那几个月是一样的啊。"少妇无辜说道,又加了句,"对了,我前天还看到他在吃话梅,这东西以前可没见他吃过。"
  夏童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
  老板娘转身的时候看到他僵站在那里,急忙扯了扯仍然在说的少妇,少妇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过火,略带讨好地笑道,"小夏你别生气,姐姐是在开玩笑呢。"
  夏童勉强笑了笑,"黎姐,我知道的,我就是吐得有些厉害,不舒服了,你们别管我,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你去楼上妞妞的房间睡一下吧,别下来做事了。"老板娘立即说道。
  夏童身体发冷,胡乱点了点头走上楼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团团裹住。
  ――怀孕啊!
  ――闻到油腥就吐,不是孕吐那是什么。
  ――他前天还在吃话梅呢。
  脑中不断地循环这些话,夏童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手也越来越凉。被单下,颤抖的手摸向小腹。
  本来平坦,现在却微凸的小腹。
  碰触到突出的轮廓时,夏童的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不,不会的!
  手死死握拳,夏童惨白着脸安慰自己,不会的,他虽然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也绝对不是女人,这么荒唐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在他身上……
  绝对不可能的!
  一遍一遍的给自己洗脑,可心却越来越凉。
  下班后路过药店时夏童的脚步顿了顿,站了良久,才擦掉手心的湿汗走进,买了测孕纸。
  出了药店后,因为魂不守舍与人撞了一下,夏童被撞得跌倒,朝对方胡乱道了个歉,抓起碰落在地的眼镜就往家走。
  被撞的男人楞了一下,骂骂咧咧地走了几步,然后突然手忙脚乱地在背着的挎包内翻找,翻出一张照片后看了一分钟后,兴奋的放在嘴边狠狠亲了一下,怪叫一声,朝夏童离开的方向追去。
  他还真没想到他的运气竟然会这么好,不过是因为被人排挤,所以被远派出差而已,竟然就这么好运。
  看着夏童进了房间后,男人又在下面守了许久,确定他是住在这里后才兴奋地往回走。
  "喂!今天开会你又跑到哪去了?你是不是不想在裴氏集团做了?!"回到宾馆,与他一起来的人怒目指责,原以为对方会一如往常的向他陪着笑脸,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宰他一宰。却没想,男人只是轻蔑的撇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就往外走。
  临走,还眯着眼骂了声"傻逼。"
  他马上就要有大把的钞票进账了,那干嘛还缩在这鬼地方受罪啊!
  他小舅子是搞侦探的。虽然是那种专门捉奸的侦探,但却也在圈子里混了个名声。从他口中,他得知最近G市很多有钱人都在找一个少年,他这才央着小舅子找了一张那个少年的照片。
  当时只是想着认认人,或许他也会走狗屎运见到那个少年,却没想到,这狗屎运还真让他碰上了!
  钞票,现在已经可以肯定是要到手了。
  就是要考虑该将这消息卖给谁了。
  男人躺在火车卧铺上,小眼色迷迷的盯着临床年轻女孩高耸的胸脯。不由舔了舔嘴。以后,像这样的女人,他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
  视线被那两根刺眼的红杠占据,像是被火烧了般,夏童猛地将手中的测孕纸扔进厕所,倒了大桶水将它冲进下水道。
  本来以为已经海阔天空了……
  本来以为那些噩梦都已经远离他了。没想到,上天还是那么爱捉弄人。
  夏童什么表情都做不出,只愣愣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厕所,失声尖叫。
  ……
  一整个晚上,他都梦到一个畸形的怪物追在他身后叫着他妈妈。
  夏童浑身发抖地从噩梦中醒来,死死地抓着被子汲取那一点的温暖。
  不能要!一定要打掉!
  一定,不能要!
  神经了般踉跄着跑到医院,走到挂号区,病历写到要挂的科室时夏童一直在颤抖的手死死抓着笔楞在那里。
  他去挂什么号……以男人的身体,去做流产手术吗?
  "先生,你到底要看什么科啊?"护士小姐有些不耐的摇了摇怔楞的夏童,夏童回过神来,猛地扔下病历跑出医院。
  身后有人在说他神经病,也有被他撞了的人在骂街,夏童不管不顾,头也不回地冲出医院。
  又一天过去,天色渐渐变黑,门被拍得震天响,老板娘的大嗓音在门外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夏童躺在床上,挣扎了许久才起身开门。
  老板娘关心的面孔让他凉得像是冰渣的心渐渐回暖。在她的注视下喝了点粥后,夏童这才觉得自己像是个人。
  至于肚子里这块肉……
  夏童打了个冷颤。像他这种身体,是绝对不能去小诊所的。可是如果去医院,先不说世人的反应,只要他一去医院,就是在主动将自己的下落告诉那些正在找他的人。
  被他们抓回去,那他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该怎么活下去?
  夏童突然大笑出声,笑得眼泪流出来,笑得上气接不过下气,都不愿停止。
  杜砚
  -->
  再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继续。
  接过顾客递过来的一打灌装啤酒,打了单,夏童微哑着声音道,"你好,一共三十四元。"
  对方又递过来一张百元大钞,夏童看了眼那只骨骼修长,修剪得当明显没做过粗活的手,伸手接过钞票,找了零后双手递上,边抬头边说道,"谢谢惠……"
  最后一个'顾'字在见到对方的脸后没吐得出来,手中的零钱从手中掉落,落在收银台。
  夏童脸色白了一白,然后突然侧身,单手抚额自顾笑了起来。
  对方脸上带着斯文得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的微笑,静静看着夏童。
  "小夏,你怎么了?"老板娘听到声响,走了过来。看到这有些诡异的情况后,抱歉地朝男人笑了笑,利落的将啤酒装袋,边略带责备的问夏童。
  "没事,就是突然觉得很好笑。"夏童停了笑,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看向男人,"夏先生,好久不见。"
  男人还没说话,老板娘先开口了,"原来你们认识啊?"
  男人朝老板娘伸出手,微笑着道,"老板娘你好,这段时间我弟弟多亏你照顾了。"
  "呃,没事没事。小夏在我这里做事嘛,应该的。"老板娘看了眼对方质料上佳,裁剪极为得当的西装,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后,才伸出手与之握手,松手后转头见夏童只是看着来人,并不说话,也没表示出见到哥哥之后的惊喜表情,想到夏童刚才的称呼,有些警惕地道,"原来先生是小夏的哥哥啊,呵呵,长得一点都不像,如果你不说,我还真看不出你们是兄弟呢。"
  夏睿景微笑,"我与童童是同父异母。"
  夏童扯了扯嘴角。老板娘恍然的点了点头,其实如果不是夏童的反应确实有点反常,她根本不会对夏睿景那张脸产生任何怀疑。
  夏睿景又道,"我想替童童请个假,不知道老板娘方不方便。"
  老板娘立刻点头,"当然当然,小夏你快跟你哥哥回去吧。小夏这段时间身体不好,我还正愁着没人照顾他呢,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后半段话是对夏睿景说的。
  夏睿景皱了皱眉,见夏童转身朝老板娘鞠躬,就顿了声。
  "哎哎,小夏你这是干嘛呢。"老板娘急忙拉起他。夏童微笑着说道,"谢谢大姐这段时间来的照顾,给你添麻烦了。现在我……"顿了顿,继续道,"我哥哥找来了,我就要回家,不能继续再在这里做了。"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如果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没人照顾,我也早就不让你在我这里受苦了。你回去后要听家里人的话,要好好去看病,知道吗?"老板娘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年轻人气盛,跟家里人闹矛盾很正常,但不能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离家出走,你看你现在瘦得。"
  "嗯,谢谢大姐,我知道的。"夏童看了眼眼神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夏睿景,道,"您放心,以后我根本就不会再有机会再离家出走了。"
  "嗯,这样就好,走吧,跟你哥哥回去吧。"老板娘没听出他口中的深意,只当他真不会再离家,满意地说。
  "夏先生,来得好快啊。"随意走进一条无人小巷,夏童靠在墙上看着随后跟上的夏睿景说道。
  以往在夏睿景面前的乖巧尽失,但夏睿景却好像没有察觉般,只微皱着好看的眉头问道, "你得了什么病?"
  夏童嘴角扬了扬,轻哼了一声,"怎么,难不成到了现在,夏先生都还想在我面前装好哥哥吗?"
  眉峰的皱褶加深,"你得了什么病?瘦成这样,最近都没有好好吃东西吗?"
  "哎,我说你怎么就不厌倦这种虚假得让人想吐的游戏呢?"夏童叹气,然后笑着看着他,"放心,不是什么大病,不会让你送个死人到裴慕离跟杜砚的床上去的。"
  眉间已成川字,夏睿景深深看着他。
  "不想再演了?"夏童轻扯了下唇角,"这样就好。那么夏先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夏睿景低沉的声音道,"问吧。"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辗转无数次车,他确信没人跟在他身后。来到这里后除了开始时找工作的那几天外,接下来的日子他除了超市与出租屋外,根本不会外出,用钱也只是用沈青瓷与他自己准备的现金,根本不存在会有人顺着沈青瓷给他的首饰找过来的可能。
  世界那么大,在这人潮如海的一隅,他本以为没人能找到他,至少,短时间内没人能找到他。但夏睿景却在时隔两个月后找了过来。
  心里隐隐有个怀疑,夏童死死看着夏睿景,他实在想不出,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夏睿景看着他,嘴角泛起一丝浅笑,说道,"我不会告诉你。"
  不会告诉我?
  那就是确实有人知道他在这里,然后告诉了夏睿景了。
  夏童低笑了一声,伸手揽住站在面前的夏睿景的脖子,翘着脚尖将自己的唇送上。
  吻来得突如其来。
  夏睿景怔楞了一下,然后迅速变被动为主动,将正挑逗地轻舔他唇瓣的小舌吸吮住,带回自己的口腔。
  一吻过后,夏童虚软地趴在夏睿景胸前急促的呼吸。夏睿景眼神幽暗地看着夏童,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扯开衣摆直接覆在细腰上,一下一下地在柔滑肌肤上滑动。
  稍微回复,夏童抬眼看着夏睿景,声音微哑,"那么,夏先生现愿不愿意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呢?"
  在腰上摩挲的手顿时停住,周围的气温开始变冷。
  "还不够?"夏童咬了咬被啃咬得略微红肿的下唇,然后恍然大悟地笑了笑,搭在夏睿景胸前微凉的手挑逗地划着圈,脚尖再次踮起轻吻夏睿景的喉结,有些模糊的声音从唇间吐出。"夏先生要不要去我家?或者去宾馆?"
  "这是什么意思?"夏睿景沉声道,声音中已有情|欲的痕迹。
  "凡事都有价,我用我的身体换取那个人的名字,我想这笔买卖对夏先生来说挺值的,不是么。"
  夏睿景眼神变冷,"你就知道你这具被人玩得彻底的身体值这个价?"
  划着圈的手顿了顿,夏童伸出舌头舔吮他的耳垂,模糊着说道,"如果是其他人,我这具身体或许真不值这个价。但对哥哥你来说,却是绝对值得的。"
  "我记得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对他们床上的人有那么点洁癖,如果知道我被别的男人碰过了,你说他们还会不会对我有那么强的欲|望呢?"
  "只要哥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在你送我回去之前,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只要你不说,那两个人绝不会知道。"夏童在他身上微微地蹭着,腰不时地划过他已经勃|起硬|挺的下|身,抬眼看着他吐气如兰,"哥,你说这个买卖值不值呢?"
  "不值。"夏睿景伸手拉开闻声微僵的他,"因为你以后不会再见到他们。"
  "哦?难道是想将这具身体占为己有了?哥哥,我有点惊讶呢。"夏童怔楞过后立刻笑道,"不过,放心。我被调|教得很好,绝对有让你满足的能力。"
  夏睿景眼中的神色很复杂,夏童也看不出来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说到底,不管他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不会将他送到哪两个人的床上去,对夏童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
  送与不送,对他来说,不过是从豺狼转换到虎豹口中而已。
  这时,悦耳铃声响起,夏睿景推开夏童接起电话,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脸色难看得出奇。
  而且眼神不时地朝夏童看去。
  "他来了?谁告诉他的?……好了,我知道了……继续盯着。"
  夏童靠在墙上,欣赏他难得的脸色。然后看着他挂断电话,再朝他看了过来,就那么一眼,竟然包含着各种情绪,明明灭灭的闪烁着。之后竟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直到他走了很久,夏童才晃了晃身体,扶着墙壁踉跄地朝出租屋的方向跑去。
  到现在他都有点接受不了夏睿景竟然就这么放了他离开的事实,但不管夏睿景怎么想的,既然还有出路可走,他又怎么可能甘心束手就擒。
  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不管他能不能成功逃离,只要有一线机会,他就必须得跑!
  既然是逃亡,那没钱是肯定不行的,回到家后,拿了钱跟证件,其他什么都不带,要立即离开这个地方!
  心里想着,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里,手颤抖得厉害,好几次才将钥匙插到锁孔中。
  一把推开门,狭隘房间映入眼帘的同时,也将施施然坐在床上的青年暴露在视线下。
  跨步进入房间的动作僵住,瞳孔猛地收缩,钥匙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时发出的声音异常刺耳。
  "呵,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已经有人在这里等着他自投罗网呢,难怪夏睿景说不值了,难怪他会放了他了。
  如果是他,为了一具被人玩烂了的身体得罪一直想要示好的人,他也会认为不值的。
  "笑够了吧。"床上的青年冷冷地说道,眼角眉梢散发着无法掩饰,也不曾掩饰的阴鸷。
  笑声停顿,夏童反手关门,边朝男人走去,边拿掉脸上的眼镜说道,"我一直做好了被人抓回去的准备。"
  走到床前,跨腿上床,跨坐在男人双腿上,夏童轻声道,"但还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亲自来了。"
  任夏童动作,杜砚伸手掐住他尖细的下巴,嘴角的笑容张扬着暴戾,话语一字字地从嘴里蹦出,"没办法,我如果不来,那就太对不起你那出精彩的美人计了。"
  下巴的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般,疼得厉害,由此可见杜砚的怒火到底有多重。
  "怎么不说话,你这嘴巴不是甜得很的吗。"
  夏童沉默地看着他,伸手去掰他掐在下巴的手,如果再不阻止,他的下巴怕是要碎了。
  杜砚随他的动作松开了手,如果不是抵在腿跟处的柱状物体,夏童或许会有点惊讶。
  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布满了水汽,夏童眨了两眼,在杜砚并没有掩饰欲|望的眼神中缓缓晃着腰肢,有些颤抖的手在灼热的视线下一粒粒地解开上身衬衫的纽扣。
  房间中的温度随着慢慢暴露在男人视线下的肌肤而升高,杜砚嘴角带着丝讥讽的笑,手却在细腰与暴露的胸膛上大力揉搓着,抵在夏童腿根物体的脉动一下下地跳动着。"怎么,又想施美人计?"
  "是啊。"甩掉衬衫,夏童在杜砚腿上浪|笑,"我相信杜少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
  杜砚嘴角挑了挑,"今天倒是识时务得很啊。"
  夏童笑笑,唇贴上杜砚的嘴角,慢慢地舔吻,抵在腿根的柱体立刻涨大了一分。杜砚高热的手在夏童身上揉捏着,似笑非笑地享受着他的服侍,夏童细细喘着气,手臂搭在杜砚的肩膀,左腿跪直,右膝不再跪在床板,而是搭在杜砚腿上。
  房间中旖旎的气氛蔓延。
  夏童跪在杜砚腿上的膝盖突然重重击向暂时被掩在布料中,近在咫尺的那团肿胀。
  但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只需要一秒钟就可以让这个禽兽断子绝孙的距离,却在中途被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的手掌拦住,再怎么用力也不能再下降半分。
  "夏童,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不知死活呢?"
  被人重重摔到硬板床上,紧绷过后断裂的意识在碰触黑暗的瞬间,夏童听到杜砚嘲弄的声音这么说道。
  囚禁
  -->
  是啊,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死活呢?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止,有道视线在仍然大张,无力合拢的腿间掠过,然后是一声轻哼,接着就是房门打开的声音。
  之前一直在翻滚着要将被强迫咽下去的东西吐出来的胃早已经没有了作乱的力气,只不时地抽疼一下,带出一阵强烈的男性体味。屋内很安静,窗好像没关,夏童察觉有风吹在满是脏污的身上。
  身下的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那间别墅内承载了他所有噩梦的黑色大床,呼吸间全是浓烈的麝香味道,隐隐夹杂着血腥味。
  看来血流得挺多。
  动了动手指,夏童尝试着抬起手臂为自己盖上被子,无果后也就罢手了。
  躺在这里几天了?
  不知道。
  呵呵,在看到杜砚后他就知道没可能逃得掉,也知道被抓回来后,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听话以保全自己,可他却偏偏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反抗是条死路,却还傻子一样扑上去。
  失败是必然的。
  "夏先生,夏童,醒醒!"吴嫂的声音传来,好像带着震惊。
  嗯,这也是肯定的。
  被两人故意同时进入一向只出不进的地方,伤口应该不会小。
  挣扎了几下才睁开眼皮,看到吴嫂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后,夏童苦笑,嘴角被牵动的裂伤让他低低呻|吟了一声。
  "吴嫂,好歹你也帮我盖下被子吧,我暂时还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的习惯。"声音难听得像是喉咙被砂磨过几次。
  吴嫂看了眼仍在潺潺流着血丝的后|庭,叹了口气,朝那陌生女人使了个眼色,那女人立刻走到床前,弯腰将夏童抱起走向浴室。
  "……吴嫂,你这样我很受打击。"被一个女人用公主抱的姿势抱去浴室,而他却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夏童无力地说道。
  "夏先生,吴嫂老了,不找人来帮忙是不行了。"吴嫂在他身后说道,解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的作用。
  也对,上次迷晕吴嫂逃走,这次自然要找人看着他,不再给他钻空子的机会了。
  夏童了解地点了点头,果然多活几十年就是不同,借口找得让人没办法反驳一点。他很想对吴嫂说让她直说是要找人来监视他就好了,他现在这身份,借口什么的,真的没必要。
  浴室仍然豪华得能让陈容奋斗二十年,被抱着进入时,四周的镜子将他现在全身青紫带血的惨样暴露在视线之下,夏童嫌恶地闭眼,不愿再看到这样的画面。
  "等等!"在那个女人即将将他放进几乎可以容纳三个成年男人,已经放满水的浴盆之前,夏童叫住了她,深呼吸几次后,才道,"好了。"
  身体随后被下放,身体被热水包围的瞬间,身下本没多少感觉的伤口立即被那好像无所不在的热水将疼痛增加几倍刺激出来,夏童惨白着脸,死死咬着下唇。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么热的水会让伤口的疼痛加剧,那个放水的人是故意折磨他的吧。
  疼得脑袋都开始发蒙,夏童的手指在水下死死抓着突出的扶手,察觉身上有几只手小心地清理脏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手指探入好像已经疼得麻木的肠道,即使有心理准备,被撕裂的伤口被再次扯裂开来的疼痛仍然让他的身体狠狠颤了一下。
  夏童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身下被人清理出来,慢慢逸散在水中的红白色液体。
  不得不说,那些液体虽然让人恶心,但那一丝红色消逝在水中的形态却美极了。
  美得让他生出一种让这满盆的热水都充斥着妖艳红色的冲动。
  可他终究还是怕死。
  等被人抱出时,夏童已经在热水中出了几身的冷汗,神智都有些不清了。他以前还真没想到,原来洗澡竟然也是种酷刑。
  身体被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盖上被子。
  被折磨了不知道多久的身体叫嚣着要休息,可只要一闭上眼,他的眼前就都是镜中映射出来的,浑身布满凌|虐痕迹的身躯。
  连睡觉都不让睡,真是酷刑。
  放弃地睁开眼,看到吴嫂仍然坐在一边,夏童开口问道,"吴嫂,今天几号?"
  "九月十三。"吴嫂答道。
  十三?原来才只两天啊……
  夏童扬了扬唇,本来以为他要死在这床上了,没想到,离他再次失去自由也才两天而已。
  这时间过得还真是慢得可以。
  ……
  再次醒来时,虽然能察觉身上的伤已经伤了药,但身上的疼痛却好像这时候才苏醒一样,疼得让他恨不得再睡死过去。
  但脚上突然增加的不适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动了动脚,夏童确定脚上确实多了样东西。
  勉强起身揭开被子,一圈银色在脚踝上格外醒目,夏童面无表情地看向进房的吴嫂,非常想问一句'这是怎么回事',但即将脱口时却咽了回去。
  就算是只猪,也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眼睛看着从脚踝圆环上延伸到房间一角的链子,嘴角弯了弯,夏童轻声道,"我饿了。"
  吴嫂本来还担心夏童的反应,见他这样,心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人去将准备好的饭菜端过来。
  饭菜很精致,都是些适合他现在吃的容易消化的食物,旁边还有一碗微黄的浓汤,看起来非常的可口。
  夏童闻到那味道时好险没吐出来,强忍住不适,他靠坐在床上慢慢地一口口吃着饭。
  估计是得到他醒来的消息了,饭还没吃几口,裴慕离与杜砚走了进来。夏童抬眼看了两人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现在日头这么大,怎么看都不是他们在家休息的时间。本以为不会见到他们,夏童本就不强的胃口顿时消失,再加上飘过来的鸡汤味道,筷子的动作开始减慢。
  "看来你还是没了解自己什么身份。"被他视而不见的态度激怒,杜砚冷哼了一声,伸脚拨弄着拖曳在地上的链子。
  太倒胃口了。
  咽下嘴里的青菜,夏童放下碗筷,将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碟子推开,拿手帕擦了擦嘴,看着他道,"我很了解自己的身份。如果杜少不嫌血肉模糊坏了兴致,现在就可以来执行你的权利。"
  杜砚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裴慕离仍是面无表情,但瞳孔的颜色却微微加深。
  见状,吴嫂立刻插口道,"夏先生,你怎么不多吃点?这鸡汤做得极好,去了油,又香又浓,你现在喝最合适了。"
  夏童看了眼那所谓'又香又浓'的鸡汤,恶心感立即增强,忙转头道,"谢谢,我很饱了,你端走吧。"
  "怎么吃得这么少?"吴嫂疑惑,还是让人将剩下的饭菜端了出去。
  房中响着被杜砚不时拨弄的清脆镣铐声,等房间中只剩他们三人后,夏童坐在床上,偏头看着他们,"你们不上吗?"
  "上什……"杜砚随口反问,但立即反应过来,微带狰狞地看着已经是第二次挑衅的夏童。
  "不上吗?"夏童歪了歪头,表情有些失望。"其实血肉模糊也很有味道的,有了疼痛的刺激,绝对比以前更紧,你们真的不要吗?"
  突然有些看不透这样的夏童,裴慕离微皱了皱眉。
  夏童仍在说道,"那跟你们打个商量好不好,别拿这东西锁着我,我保证乖乖的再也不跑了。嗯,这保证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信度,不过可以你们让我下不了床的,就像现在这样,别说跑了,我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这样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不是。"
  "你们的表情还真是奇怪。"夏童忍不住嗤笑了声,"算了,既然你们不上,那我睡觉了。"说完不再看两人,小心翼翼的躺下。
  还真是可惜了。
  捂着在众多的疼痛中显得尖锐的小腹,夏童在被下叹了口气。以他现在这身体状况,如果再来次昨天那样的交|媾,肚子里这块肉指不定就会自己掉下来了。
  他也不指望能将怀孕的事瞒住,只希望能在被他们发现之前将这块肉弄掉就好了。至于他这具能怀孕的身体会不会让这两人更好奇,就是以后的事了……
  好不容易睡下,梦中却一直有怪物在追赶。
  一会是畸形的胎儿,一会是两个身形模糊,但阴|茎却大得出奇的怪物。
  他害怕,想跑时却发现脚被死死地锁在原地,连退后都是难题,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怪物朝他扑过来,然后一点点,一点点地啃噬他的肉体,灵魂。
  会崩溃吧。
  为什么没崩溃呢?
  身上越来越痛。肚子,下|身,还有身体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伤口……越来越清晰的痛楚让他浑身的冷汗直冒,却仍然只能躺在那里任人宰割。
  夏童猛地清醒,冷眼看着自己被撑开的双腿,看着那个弯腰站在他赤|裸双腿间的陌生男人。"你在干什么。"
  话语出口,语气中的冰冷让他自己都楞了一下。
  正专注于做事的男人被他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手猛地抖了抖,然后抽了出来。夏童立刻就察觉身下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对不起,你没事吧?"发鬓灰白,大概五六十岁穿着白大褂的老人急忙站起身问道。
  夏童疼得厉害,但眼睛仍冷冷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重复道,"你在干什么。"
  身体在发颤,因为疼痛,也因为害怕。
  一直都知道在这个地方,只要是人就都可以拉开他身上的遮羞布,前来肆意羞辱。但如今再次经历,却仍然冷得不行。
  老人察觉了他的情绪,急忙平举起戴着指端有血迹的手套的手,道,"我是杜家的家庭医生,我姓赵,也是你的主治医生。昨天我就来给你伤过药了,我现在是在检查伤口,我别害怕,我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是啊,没有恶意地不经过他的同意将他剥光,伸手肆意在他最无法示人的地方拨弄。
  不过他好像又忘了自己在这个地方的身份了……夏童嘴角自嘲地微牵,侧头冷声道,"那你继续。"
  身下有手指在进进出出,夏童紧绷着身体,强迫自己忽视不断从心底冒出的耻辱感。
  "赵伯,他怎么样?"裴慕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时夏童才发现,这房间竟然没关门,只要有人从外面经过,就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
  这一认知,让羞恼,屈辱,愤怒猛地升腾而起,不断不断冲击着已经岌岌可危的理智。
  "不是很好。"赵医生起身,脱下手套,将夏童撑开的双腿放直,盖好被子温柔对夏童笑了笑,才回答裴慕离的话,"他的撕裂伤很严重,这一个月内最好不要行房事,不然恐怕会留下永久性淤痕。"
  "就这些?"
  "还有,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很虚弱,我想,短时间内他都只能躺在床上。"
  "嗯,你继续。"
  赵医生迟疑了一下。如果来人是杜砚,那他接下来的话或许还会有一点可行度,但偏偏……
  看了看裴慕离俊美却面无表情的脸,赵医生偏头看着床上侧头闭眼,好像已经睡着的夏童。心中暗叹了口气,小心斟酌着用词说道,"裴先生想必也知道,病人的康复跟心情也是有一定关联的,我看他这样,就算是跑,只怕也跑不出这间房门。所以我想在他能下床之前先松了这链子,不知道可不可以……"
  "赵医生。"裴慕离打断他的话,"你的职责只是看病,至于其他不是你可以管的事,还是少管为妙,你说呢?"
  裴慕离的声音与之前一样,平平缓缓,但赵医生听到后,在这已经偏凉的天气中背后却冒出细密的冷汗,忙点头道,"我知道了。"
  赵医生走后,裴慕离走到床前坐下,伸手掐着闭着眼的夏童的下巴,"看来你那下面的洞还真挺吸引人啊,连只看了两次的人都开始为你求情了,"
  夏童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
  裴慕离低笑了两声,手上的力道加重,"怎么,这其他男人还没勾搭上呢,就开始有勇气忤逆我了?"
  胸膛急速起伏,夏童睁开眼冷笑,"一个两个都喜欢这么掐人下巴,裴慕离,你们是电视剧看多了吧。"
  崩溃
  -->
  电视剧看多了的裴慕离很爽快地反手掴了一巴掌。
  猝不及防,牙齿狠狠撞上柔软的舌头,夏童半个身子都被打偏到一边。
  擦掉从嘴角裂伤处流出的血,夏童猛地转头,两眼血红地看着裴慕离,恨声道,"姓裴的,有种你就打死我啊!不打死我你他妈就不是个男人!"
  一个个噩耗接二连三地打过来,他已经被逼到绝境了。
  他不想死,但既然已经活不得了,那就一起去死吧!
  夏童看着裴慕离,眼中的一直以来被压制的恨意喷涌而出。被子下的手使劲握着刚到手的剪刀。他趁着赵医生在给他清洗时没注意,踢到被下的剪刀。
  说起来,不管是成功瞒下这把手术剪,还是将它拿到手,都得感谢裴慕离。如果要不是他吓得赵医生连东西都没好好清点就离开,要不是他一个巴掌打得他偏过身,他还真没办法拿它在手里。
  看着坐在床头看不出神色,却没再动手的裴慕离,夏童手肘撑着床勉强坐起身,嘲讽而张扬地笑道,"怎么,裴先生是舍不得了呢,还是你确实不是个男人?"
  要不是顾及他现在这病怏怏,再打一巴掌恐怕就可以将他打死的状况,裴慕离倒真想再在那张隐隐带着绝望,比以前更不讨喜的脸上抽一巴掌。
  裴慕离冷冷扯了下嘴角,扯回即将脱缰的理智。"夏童,你可以继续说。至于我是不是男人这问题,你如果想……亲身验证一下的话,我不介意你血肉模糊。"
  话语中途顿了顿,裴慕离低头看了眼抵在脖子上锋利的手术剪,与从脖子上蜿蜒流下渗进衬衫的鲜血,看着夏童漂亮的眼睛继续平静道。
  夏童持着剪刀的手倒是很稳,不稳的是骤然半跪起身之后,勉强支撑自己的腿。在裴慕离颈侧留下两道深浅不一的割痕后,忽视掉见到裴慕离过于平静的神色后微微的不安,夏童嘴角扬了扬,"但我介意你脏。"
  "呵。"裴慕离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好像没看到那些不断从伤口溢出的血一样,看了眼被鲜血渗透的衬衫纽扣,眼里的讥讽毫不掩饰,"夏童,别蠢到去做你永远无法做到的事。"
  "不试着去做做,又怎么知道做不到呢。我现在不就成功了么。"背脊微凉,心底的不安加重,夏童持着剪刀的手向前顶了顶,"裴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下,把这该死的链子给我解开。"
  裴慕离丝毫没有身为人质的认知,冷笑着说道,"我对你非常失望,夏童。本以为你就算想逃也会再等两天的。"
  如果是平常,他确实会过几天,等自己身上的伤好个大概才想着逃跑的事。
  但现在他不想忍了……
  不管是现状的绝望,还是两次逃跑都被抓回来的打击,都让他的理智彻底消失。在成功将裴慕离控制之前,他想的是两败俱伤,要死大家一起死。
  但控制了裴慕离后,他的求生欲|望又燃烧了。
  他还是想活。
  不管有多困难,他也还是想活着……
  可惜这个认知并不能改变他现在连站都无法站起来的现状。夏童嘴角苦涩地扬了一下,理智回炉之后,计算出来的,他成功逃跑的几率连一成都没有。
  "我知道我跑不掉,我不会跑,我现在只是要你打开这该死的狗链!"深吸了口气,夏童道。
  裴慕离近乎怜悯的看了眼夏童,一声不出。
  "夏童!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这时,房门边杜砚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吴嫂尖锐的尖叫。
  夏童握着剪刀的手一颤,身体向前一歪。眼角看到的是杜砚瞪大的双眼与吴嫂蓦然变得惊悚的眼神。
  那一秒好像无限延长。
  一直抵在裴慕离颈侧的大动脉的剪刀不可抑制的向前戳。
  会死吧,裴慕离,还有他。
  不对,错了。死的只会是他。
  手术剪就算再锋利,再精准的割破大动脉,裴慕离也有的是时间与金钱去救治,但他就不同了……意图谋杀,而且还造成了事实。
  死亡原来离他这么近……
  只可惜……心里突然掠过这三个字。但偏偏不知道他该可惜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所留恋的。
  真失败。
  他自嘲,手腕传来一阵刺疼,接着早已经到了极限的身体被狠狠掼在床上,然后,他听到金属掉在地上的声音。
  "少爷,少爷你没事吧!流了这么多血,医生!对,医生,快去叫医生啊!"吴嫂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尖锐得刺耳。
  "没事,吴嫂你别着急,只是皮肉伤而已。"裴慕离说,声音冷静得好像刚才被人用剪刀顶着脖子的人不是他。
  夏童费力地转头看过去,发现裴慕离就站在床边冷冷地看着他,吴嫂辛苦地踮着脚紧张地捂着他一片血色的脖子。
  原来没杀死他啊……
  对上裴慕离已变成深色的双眼,那一瞬间,夏童分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失望还是庆幸,或者这两种情绪都有。
  睡衣的衣襟被一只有力的手抓着,接着身体被提高,下一秒,本就被裴慕离打过一巴掌的脸颊又被人狠狠掴了一巴掌,也没觉得痛,只是嘴里满满的铁锈味让他知道这一巴掌有多重。
  "夏童,你好样的!"杜砚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反手又想朝夏童脸上掴去,却被一只沾着鲜血的手拉住。
  "砚,既然被刺的是我,就交给我吧。"裴慕离将他揪着夏童衣襟的手拿开,看着夏童没有了支撑后立即无力倒在床上的狼狈样子,淡淡的说道。
  "……好。"杜砚皱眉,最后仍是顺了裴慕离的意,退后一步。
  亲自来收拾他了?
  夏童心里发寒,嘴角弯了弯,静静地躺着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
  裴慕离看了眼夏童,拉开吴嫂的手接过佣人送过来的紧急医药箱,熟练的消毒包扎起来。
  "少爷,少爷咱们还是等医生来了之后好好看看吧。"一见到他这个样子,吴嫂就知道他不短时间内不打算再理会伤口,忙着急地上前一步说道。
  "好了,吴嫂,皮肉伤而已,别太紧张了。"包扎好不深的伤口,裴慕离扯开染血的衬衫,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后随手扔到地上。然后到一旁拿起电话,电话接通后淡淡开口,"你手里还有货吧……很好,十分钟之内送到这个地址。"
  夏童一直闭着眼没看任何人,房间中除了吴嫂的哽咽外,就只有裴慕离清朗却也清冷的声音。听到他这话的内容,夏童的心颤了颤。
  货……
  这个词勾起了他非常不好的回忆,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种东西。
  "吴嫂,去下面等着,东西来了之后立刻送过来。"裴慕离说,吴嫂迟疑了一下,很快应声离开。
  "好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吴嫂离开后,看着裴慕离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后,杜砚沉声道。
  "没什么,就是有人妄想杀了我逃跑而已。"
  杀了你逃跑?
  夏童嘴角微微勾起,如果不是被逼狠了,他根本就不会失去理智,也就不会出现这种自寻死路的蠢事。
  裴慕离,你太高估我了。
  "我没有想要杀你,只是我受不了自己被狗一样捆在这里,一时失去理智了而已。从头到尾,我都只是想让你把这该死的链子解开而已。"夏童睁开眼,嘶哑着声音辩解。
  就算一开始时想同归于尽……但现在他已经不想,也做不到了。他现在想要活着,好好的活着。
  "哦?从头到尾?"裴慕离嘴角牵出一抹冷笑,一手搭在椅背,搭着二郎腿的动作比常人多了无可比拟的优雅。高高在上,且冷酷。"夏童,你又让我失望了。"
  "一开始想要跟我同归于尽的勇气去哪了?"
  原来他那一闪就过的决绝没躲过裴慕离的眼睛啊。
  夏童眨了眨眼,咽下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两败俱伤,我更喜欢奉行这句话。"
  "很好。"裴慕离点了点头,看着吴嫂端进的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道,"那你以后就赖活着吧。"
  吴嫂手里的盒子虽然精致,但却很小,直径最多二十厘米。夏童睁着有些肿的眼睛看着它,这里面……能装得下什么东西?
  "……"杜砚的神色一直有些狰狞,但当裴慕离打通那个电话后,就开始不断变换。直到吴嫂将那盒子交到裴慕离手中后,他才皱着眉上前一步,但看到裴慕离脖子上的纱布后,沉默的退后,坐在沙发上。
  夏童心里的不安在两人的神色中升腾,脸色发白,死死地看着裴慕离手中的盒子。
  裴慕离坐到夏童身旁,居高临下,如同俯视一只蚂蚁一样的看着他,将他的神色收在眼底,然后笑道,"夏童,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心里隐隐有一个答案……
  夏童脸色惨白,不顾嘴角的裂伤死死抿着唇,双手揪着被单往前爬,竭力想要远离他。
  "本来还想给你一点提示的,现在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享受着夏童的恐惧,裴慕离残忍地笑道,"我想你应该也很想念那种欲生欲死的感觉吧,今天我就如你的愿,如何?"
  夏童急促的呼吸着,眼睛睁圆了,死死地看着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小包东西……
  "不!"
  身体猛然僵直,下一刻,无力的身体好像被注入了生命般,快速退到床边,身下的伤口早就已经在多次的剧烈动作中再次裂开,潺潺流着血。
  "不!不要!"
  "裴慕离!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恨意
  -->
  "杀了你?我怎么舍得。"裴慕离摇了摇头,像是在与情人说话一般说道。然后在夏童即将爬下黑色大床之前伸手拉住他的脚踝,微一用力就将那具身体拉过来,禁锢在身下。
  "不!不要!裴慕离我求求你,不要这么对我……"
  身体被人翻过仰躺,不能逃跑,无法挣扎,眼睁睁看着裴慕离仍残留血迹的修长手指毫不含糊地将那微黄的粉末放进针管,粉末与针管内的液体融合,立刻便变为熟悉得刺眼的浑浊液体,夏童绝望的嘶喊。
  眼眶内的液体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滴落在床单上,夏童好像又看到狭长的棺材内,孤儿院里姐姐的那具消瘦却浮肿的尸体……
  也看到了那个在简陋的宾馆房间中,缩在一角痛苦得恨不得用头砸墙的少年……
  那种一个人在黑暗中瑟缩颤抖,疼痛与寒冷交错蔓延的痛苦;那种在身体里撕扯着奔腾着要破体而出,甚至让人不惜自残来抵抗的黑□望彻底苏醒。
  "不要,不要!……"嘴里徒劳的叫着,夏童狂乱的摇着头,双手推拒着裴慕离。
  "你这是干什么?"自从夏童彻底失控后,裴慕离嘴角的笑容就一直没消失过。夏童那虽然疯狂,但却没什么力道的挣扎对他来说单手就可以压制。
  单手缓缓将针管内的空气排掉,裴慕离笑道,"夏童,你该感谢我,让你有机会重温那种欲生欲死的滋味。"
  夏童泪眼模糊,只能绝望的不断摇着头,眼睁睁看着那针管离自己越来越近……
  "裴,换其他的吧。"看着夏童从未有过的绝望与脆弱,杜砚终于上前一步说道。"你也知道,这东西他已经染过一次,要是再染上……"
  "我就是要让他永远都戒不掉,只能靠着我们生活。这样,他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打断他的话,裴慕离冷笑。
  "杜砚!砚!我不会再跑了,我保证,我再也不跑了!我一定会乖乖,你救救我,你救我啊!"杜砚的心软,让夏童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般,死死地看着他,以求能得到救赎。
  那瞬间杜砚觉得,夏童这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接收到杜砚的视线,裴慕离漠然说道,"砚。这种追逐游戏,第一次是乐趣,二次是兴致,但事不过三。"
  夏童知晓,杜砚是他唯一的希望。听到裴慕离这话,他立刻对着杜砚道,"不会了!砚,我不会再跑了,我真的,我真的会乖乖的,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砚,我不要再染上那东西了,你救我……"
  夏童只顾着唤出杜砚的同情,却没注意到,裴慕离眼中的风暴开始暴乱。
  杜砚无言的看着裴慕离,眼神游移到他赤|裸仍带着血迹的胸膛时坚定起来,几秒后,脚步后退。
  ……夏童眼前一黑,下|身、小腹处尖锐却被他忽视的疼痛在杜砚后退的动作中尽数苏醒,绝望的看着贴在皮肤上,几乎刺进血管的针头。
  小腹……
  小……等等!
  "我怀了你的孩子!"夏童尖声叫道。
  裴慕离抬起眼皮,从皮肤中抽出失了准头的针头,惊异地看着夏童,一字字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没想到,这件事的暴露竟然是自己亲口说出来的……
  一个会怀孕的男人,不,人妖,多么稀罕。
  呵呵,看吧,他又将自己亲手推入了另一个深渊。
  "……我怀孕了!"空气好像被人抽空了般,呼吸越发的困难,嘴巴张了好几次才将那句话说出来。眼角余光看到杜砚也已经俯身过来,夏童嘶哑着声音,看着裴慕离又道:"我怀孕了。裴慕离,我怀了你的孩子!"
  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奇异。
  惊讶,不可置信,怀疑,然后变成兴致……
  夏童扯了扯嘴角,哑声道,"裴慕离,如果想你儿子一生下来就是个瘾君子的话,你就扎下去,反正我也逃不了。"
  杜砚皱眉,伸手从夏童的下颌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看过来,"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不说?
  听到这话,夏童惨白的唇不可抑制的又扬了扬。他又为什么要说?
  他又是不是一定得,贱到被人强|暴后,还得屁颠屁颠去告诉那两个强|暴犯,我好开心,我怀了你们的孩子?!!
  "呵呵。"看两人的表情,夏童吐出一声几不可察的笑声。现在看来,他应该不需要再担心自己再被注射那些东西了吧……
  紧绷了许久的意识松弛之后,立刻就有股晕眩袭来,身下也有股温热的液体流出。迷蒙中好像有人在叱喝他回答,夏童扯了扯嘴角,任自己昏睡过去。
  他早就是砧板上的肉,这两人真要对他做什么,又怎么可能是他想阻止就可以阻止得了的呢。
  就这样吧。
  他已经尽力了。
  既然他已经身处地狱,那么,罪魁祸首怎么能在人间逍遥快活?!
  ……
  身体好像变得很轻,飘飘忽忽的,有种被人吹口气就可以被吹走的错觉。
  夏童眨了眨眼,诧异的看着地上那张黑色大床上半边脸高高肿起,睡衣几乎被人尽数褪下,露出被强制打开,不断流着鲜血下|体的少年,与穿着白大褂,正有条不紊清洗伤口的赵医生。
  还有双手上都沾染着鲜血,双双冷着脸坐在一旁看不出情绪的两个男子。
  地下?
  对,地下。他现在是在以俯视的角度看着这一幕。
  再眨了下眼睛,夏童突然低头看向自己。
  没有形体,没有存在感,他只知道自己飘在空中,知道自己的手可以动,脚可以跨,但却只是个意识体,没有身躯形体的意识体。
  他这是,死了?
  夏童怔楞了很久,等他清醒过来时,房间中一切都已平息,只余下躺在已经清理干净的黑色大床上,昏迷不醒的瘦弱少年。
  看着那张熟悉也陌生的脸,夏童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从夏宅醒来时发现他已不是'她',到发现这具身体吸|毒、为了保全自己的秘密离开夏家、独自戒毒,再到前去极光、然后被逼借着胡丽的势力第一次逃离、被抓回,强|暴,再是隐忍,第二次逃离,再被抓回……
  种种的种种,飞快在脑中掠过。
  他曾经恨极了这该死的命运,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想当'夏童'。但现在发现床上的少年没死,可他却不在那具身体里的时候,他却开始害怕了。
  不是夏童,也做不回陈容……
  孤魂野鬼。
  心一阵阵的颤栗,夏童飘到床边,看着浑身是伤,但呼吸却已经平缓的少年,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该做出什么表情。
  也不需要表情啊……他现在这情况,没有人再有能力来侮辱欺|凌他,也没人能看到他。
  眼前除了少年的脸,就只剩一片虚无。靠着感知,他知道自己伸手摸向了床上少年的脸,然后,感知到自己就这么轻荡荡的,穿透过去。
  这是,这具身体不再容纳他的征兆?
  冷到了极点的心彻底被冰封,他狠狠一咬牙,转身就朝落地窗飘去。
  即使再不甘心,但既然那具身体已经不再接纳他了……那就物归原主吧。
  生命、身体、屈|辱……通通,物归原主。
  凡事都有个临界点,说到底,他只是个很平凡很平凡的人,他的临界点很低……他挣扎着想要生存,压抑着自己忽视那些被一个或者两个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夜晚,强迫自己坚强,隐忍。
  但其实,临界点早就到了。所以才有今天想要与裴慕离同归于尽的想法。
  虽然最后仍然是求生欲占了上风,他仍然那么的想要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但如果是上天不让他活,他也是时候该放弃了啊。
  本来就是别人的生命,只是被他偷了过来……
  不甘心啊!
  他才刚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的拖着他们一起下地狱;他被死死压制着,压缩着,存放在心底最深处的恨意还没爆发出来,他还没有报复那两个人;他还没有过上自己想要过的生活……不甘心啊!
  想要回去,再做一次挣扎……
  但意识体已经毫无困难的穿透了落地窗,一出这间禁锢着他的房间,他就不由自主的被风吹着走,已经不是他想回头就能回头了。
  随着风飘飘荡荡的越过花园,小径,在即将飘出别墅外墙时,意识体却好像被万千的细针同时刺来一般,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他就一已经陷入黑暗。
  ……
  自从八岁时双亲遭遇车祸双双离世后,裴慕离的情绪就少有极大的起伏。
  所以对于现在心中这种瞬间衍生出来的惊疑、满足,不安……等等的情绪,他都觉得陌生得紧。
  手不自觉的伸进被内,覆在夏童微凸的小腹上,闭上眼感受,他好像真的能感觉得到,手掌下那个生命的跳动。
  满足于世界上多了一个流着自己血脉的生命;还有对这个生命的惊奇与因为他的脆弱而产生的罕见的不安……
  原来即将为人父的感觉是这样的?
  还真是奇妙。
  手在那柔滑的皮肤上缓缓摩挲,裴慕离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但转瞬即逝。
  他并不是雏,也从来都不缺女人。
  只是他才二十岁,还太年轻;而那种主动爬上他床的女人,也不够资格成为他孩子的妈妈。
  至于夏童……他根本没料到那样一副残缺的身体,竟然也能孕育生命。
  他的血脉啊……除了爷爷之外的,他的亲人。
  手在微凸的小腹缓缓移动着。这么小的空间,这么细的腰,到底是怎么容纳那个小生命的呢?
  身体的沉重感让夏童睁开了眼。
  身体不仅沉重,还隐隐的泛着疼。看到天花板的瞬间,他种种的情绪中,欣喜是最多的。
  ……他没死,仍然是这具身体的主人。
  "醒了?"察觉他醒来,裴慕离立刻直起身抽出手,清咳了一声,耳垂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红晕。
  这时才发现还有人在身边,见到他的瞬间,夏童瞳孔微缩,沉默着没有说话。
  情绪很快收拾完毕,有些涩然的青年立即变回了平常冷漠中透着常人难以接近的高傲的裴慕离。"躺在床上不要乱动,保住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有点活路,不然……"眼眸一冷,"你我新帐老账一起算。"
  新帐老账?
  夏童扯了扯干燥的唇,欠奉一个字,闭上眼睛,很快又陷入昏睡中。
  "赵伯,你可要好好看着他,昨天才差点流产,我可不想我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儿子有什么损伤。"
  再次醒来,耳边是杜砚的声音。接着又听到一个比较耳熟的声音道,"他的身体本身就很特殊,再加上又受这么重的伤,还有营养不良与精神长时间过度紧张,流产的可能性几乎过半。这一个月内绝对不能同房,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再注意点,应该就差不多。"
  "你的意思是,我这一个月都不能碰他?"还是杜砚的声音。夏童在心里冷哼了一声,他都被弄成这样了,还想上他?
  或许他该高兴这具身体对他的吸引力。
  "他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想要他肚子里的孩子了你就去碰。"赵医生的声音开始加重。对于真正从小看到大的杜砚,他也不必像对裴慕离那样谨守规矩。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洞。"杜砚回了一句,听到这话,夏童的手在被子下死死的握紧。杜砚很快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赵伯,有没有什么方法确定他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种?"
  "如果是平常人倒是可以,但他是特殊情况,现在又有流产的迹象,最保险的方法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后做亲子测定比较好。当然,如果你们一定要知道现在知道这孩子是谁的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风险比较大。"赵医生推了推眼镜,说道。
  "等他生下来再说吧。"皱了皱眉,裴慕离说道。
  "对,反正这孩子跑不掉。"杜砚笑了一声,"嘿,没想到我第一个孩子竟然是夏童生的。"
  两人离开后,赵医生叹了口气,朝床上醒来后一直闭着眼的夏童说道,"好了,他们走了。"
  夏童仍然闭着眼。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看见我,那就好好听一下吧。你刚才也听到了,一个月内他们不会强迫你做什么,不过你一定要好好躺在床上休息,不管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为了你的伤,你都要乖乖的听话,不然……"
  "不然怎样?"夏童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不管怎样,吃亏的总会是你。不管多么不愿意,你现在要做的还是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养,毕竟,没有了生命,什么都是空谈,你说呢。"赵医生弯腰,从医药箱里找出一管药膏作势要擦在他已经变成红紫色的脸颊,但被躲开,叹了口气,将药膏放在床头,"消肿祛瘀的,记得擦。"
  "昨天我被叫来的时候你流了很多血,孩子差一点就没了。"赵医生又叹气,他没说清楚,昨天那个'差一点就没了'的人,还有夏童。但现在看来,对方好像并不怎么关心这件事,又开口道。
  "你的伤口二次裂开,我已经给你做了手术,所以就算是为了身体,你也要好好配合我。还有,你脚上的链子他们已经换了,如果没有钥匙,你根本就不可能下得了床。我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两个人同时这么重视一件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夏童,为了你的安全,我不得不再三提醒你,千万别想着趁机弄掉孩子,这个后果,你绝对承受不起。"
  夏童嘴角牵了牵,"受了这么大的教训,就算赵医生不提醒我,我也会乖乖的躺在这里的。那么赵医生,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面对着明显的逐客令,赵医生又叹气,边收拾东西边道,"他们俩性子是强硬了点,容不得别人忤逆,但其实心性都是不错的。夏童,多顺着他们,再过几年他们结了婚,你或许就可以走了。"
  等他们结了婚,他'或许'就可以走了?
  不,既然他还活着,那在没有报复回来之前,他是不会再跑了。
  事不过三……呵呵,他也厌烦了这种无论怎么跑,都会被抓回来的游戏了。
  看着头发花白的老人,夏童控制不住的冷笑道,"赵医生,看到我手肘上的针眼了吗?"
  "啊?"
  "这是昨天晚上,你口中的某个心性还算不错的人扎出来的,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我太让他震惊了,只要他的手轻轻那么一推……"夏童扬着笑,手指比了个手势,"那么赵医生,你今天要看的病人,就会多出一个戒毒的项目。"
  "这,这……"
  将老人的震惊收在眼底,夏童嘴角牵出一抹讥讽笑容,"赵医生,我困得很了,先睡了。"
  脚链
  -->
  肚子里那块肉,从知道他的存在开始,夏童就一直坐立不安。
  留不得,不能留!
  他无法接受,死都无法接受自己正在为两个强|暴犯,两只禽兽生儿育女的现实!
  眼睛死死的盯着摆放在墙角的装饰柜。那里,有一个高度勉强合适,也够尖锐的边角。
  只要撞上去!
  撞上去!肚子里那块本来就不稳的肉,一定会掉下来!
  手在被下紧握,夏童的呼吸变得急促。
  "夏先生,你怎么了?"
  身旁有个女声响起,夏童猛地闭眼。
  眼看着被困在这张床上休养,不必担心那两个畜生对他做什么的一个月只剩两三天了,本来这段时间应该是自从他住进这栋别墅后最舒心的日子,但肚子里那块肉的压力,还有他身边无论何时,都有一个或者两人近身看守的监禁感,都让他的情绪越来越焦躁。
  不管是睡着还是醒着,甚至连上厕所,他的身边都会有个人瞪着眼死死的监视着他。
  他根本不会有能威胁肚子里这块肉的机会。
  "夏先生,先生,你哪里不舒服吗?快去叫赵医生……"
  "闭嘴。"夏童冷冷喝了声,看守他的人尽职得很,视线少有不粘在他身上的时候。受够了这种视线,夏童转了个身将被子盖到头顶,带出脚踝上长度只够他微微蜷身的链子的响声。
  听到这声响,心里越发的憋闷。左腿使劲的朝右腿脚踝处的金属圈蹬去,这一蹬,结局自然只多了几处疼痛,外加身旁那个女人的声音。
  "夏先生,你这么做会受伤,你如果受伤了我们都不好向裴先生与杜先生交代。只怕……"
  ……她话里言间透出的威胁,让夏童的胸膛急促的起伏。本来只是发泄,这种不损人反而损己的事他本来也只是气极了才会做一下,有第一下就不会有第二下,但这女人的话却着着实实的激怒了他。
  猛地坐起身,红着眼睛看着这个连他上厕所,都要站在身边的女人,夏童怒极反笑,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她迟疑了一下,俯身过来。
  夏童伸手'啪'的一掌打在她脸上。
  看着她不可置信的看过来,眼中的情绪从愕然、屈辱,羞怒,最后变成熊熊燃烧的愤怒。
  夏童扯着嘴唇笑出声,"怎么,想打回来吗?来,往这里打,只要你有胆子伸手。"侧过脸,夏童嚣张的笑着。
  "怎么回事?"穿着一身合体浅米灰色西装的裴慕离走进来,眉梢微皱,女人脸上的愤怒顿时消失,恭谨的朝他微弓腰站着。
  夏童笑了笑,线条极美的右脚伸出被子,露出上面银白色的链子,"刚才我踢了脚这东西,然后这女人威胁我不要伤了自己,我就打了她一巴掌。"
  抬起头,看着他道,"我打她,你不介意吧?"
  裴慕离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眼睛看着夏童,嘴里却说着,"你做得很好,去吴嫂那领你的奖金,今天不用来了,叫人过来顶班。"
  看最近裴杜两人对夏童的重视情况,即使是自己挨了打,女人也以为自己会挨骂。听完裴慕离的话后,脸上的神情从微微的惊恐变成惊喜,正要说话,夏童在她之前冷声道,"我不想看到你,拿了奖金你就可以滚出这里了。"
  "裴先生……"恨恨盯了眼微抬着小巧下巴,一脸不屑的夏童,女人求助的看向裴慕离。
  淡淡看了眼夏童,裴慕离终于将视线看向女人,"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没听清楚吗?"
  夏童的脸色一下就变得很难看。
  女人一脸喜色,边鞠躬边往门边走,"是,是!我这就去叫顶班的人过来。"
  女人退到门边,小心的关上房门后,裴慕离看着夏童道。"有精力打人,看来你的伤全好了。"
  夏童转头看向别处。
  "既然这样,今天晚上就洗干净点。"
  洗干净点……
  心跳停了一拍,夏童猛地转头,眼睛瞪圆了看着已经起身的他。
  喉咙干涩,发不了声。眼睁睁看着他走出去,夏童这才反应过来――裴慕离这是在通知他,他晚上要来上他。
  门边早就候着的过来顶班监视他的女人已经进了房,夏童怔了半响,突然'哈'的笑了声,躺回床上。
  夏童,你太可悲了。
  不能去找那两个人的事,就去欺负那些无力反抗你的人。而最可笑的是,给予你欺负别人的能力的,却是那两个你最厌恶的男人。
  夏童,所以你活该。
  那种飘飘荡荡的感觉又出现了。
  四周看了看,感受着与平常决然不同的凌空视觉,夏童飘在床头静静的看着床上正睡着的少年。
  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他理解为垂死之时的意外,但现在他的灵魂再次飘出体外……到底是好是坏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这轻荡荡的意识体绝对不能出去外面,身不由己不说,他不想再承受上次那种好像被万剑透体的痛楚了。
  坐在床边不远的女人不时起身查看,敬职敬业得很。夏童冷眼看着,干脆转身朝门边飘去。
  理论上来说,既然他能在这间无风的房间里自由行动,那只要风不大的话,他应该还是可以自主控制行动的吧?
  很轻易出了这间困了他一个多月的房间,站在走廊处,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走动的佣人。
  以前裴慕离与杜砚虽然也会在这里住,但真正的住处还是在各自的家中。除了两人同时上他时的晚上外,一般总会有一个不在。
  再加上这一片的治安绝对良好,所以帮佣的只有吴嫂一人。现在佣人多出这么多,看来那两个人是打算将这里当成常驻地点了。
  楼下的大门突然被人粗鲁打开,身后跟着两个护士的赵医生急匆匆的朝二楼走来。
  经过夏童时,他疾行带出的气流让夏童身不由己的跟着他向前飘了好几步,才能重新控制自己的行动。
  看着赵医生紧绷着明显在生气的侧脸,夏童好奇的跟在他身后。其实他对这个头发花白的赵医生的印象还不错,反正现在无人能看到他,跟着去看看也不错。
  赵医生走到一间房门前停了下来,然后敲门。
  这是裴慕离的房间。虽然他被抓回这里之后再没出过房门,但以前裴慕离就是住在这间房间的。
  赵医生这么怒气冲冲的来找裴慕离,是出了什么事?
  夏童飘在离地面没几厘米的空中,看着赵医生的侧脸,心中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些什么。
  "裴先生,夏童的身体还没好完全,还不能行|房事。"果然,裴慕离刚一打开门,赵医生就说道。
  裴慕离眼眸微沉,淡淡道,"赵伯既然是医生,那现在就该去看病人,而不是跑到这里来。"
  "裴先生,夏童的妊娠反应很严重,虽然我当初是说一个月,但现在他真的不能……"
  "赵伯。"裴慕离声音加重一拍,"我叫你一声赵伯,是看在砚的面子上。既然你是医生,就要谨守医生的本分。不该你管的,要少管。好了,你该去看你的病人了。再见。"
  门被关上,夏童沉默的看着脸色难看,叹气之后大步离开的赵医生,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虽然他现在可以轻易穿透房门,但他不想看到那张脸,没有丝毫这么做的想法。
  他知道裴慕离为什么这么坚持。
  因为他忤逆了他,他不听话,而且还仗着这段时间因为肚子里那块肉而不会有人对他动粗,不知死活的挑衅他的权威。
  不过这样也好啊。夏童嗤笑了声,他倒是挺期望裴慕离晚上能可劲折腾他……将那块肉折腾出来最好。
  没飘多远,夏童顿了顿。转身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刚才赵医生转身离开的动作偏大,带出的气流应该能带动意识体才对,但他刚才却丝毫没有受影响……
  想不出个所以然,飘回房间,赵医生正在□上睡着的少年醒来。
  夏童在旁看着,心想意识都在身体外飘着,你能叫醒他才怪。但看到两鬓花白的赵医生脸上不作伪的着急后,还是迟疑着朝少年伸出手。
  上次回到身体是因为突然生出的疼痛让他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在身体里了;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还得再疼一次才能回去。
  不过还是先试试能不能直接附进去……那种疼痛,不到万一,他真的不想再尝试。
  很意外,碰触不到任何东西的意识体接触到床上少年的身体后,竟然有种碰触到实物的感觉,下一秒,夏童就有种在经历过虚无过后,回到身体之后特有的沉重感。
  "赵医生,你要是再这么叫下去,估计我晚上做梦都能梦到你了。"睁开眼,夏童笑道。
  "啊?呵呵。"夏童对他的态度一直冷淡,但现在却带着丝亲昵,虽然有些奇怪,但赵医生还是很好心情的笑了两声,关切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困吗?"
  "还好。"夏童回道。
  接下来就是这一个月来定期的检查。肚子里那块肉已经近三个月,小腹的凸起已经很明显了,夏童看了一眼,将视线转向他处。
  "老赵,夏先生的身体怎么样?"吴嫂端着一钵汤'走进来,将汤放在迎过来的女佣手中后,关切的问赵医生。
  赵医生叹了口气,"幸好休养了快一个月,还算稳定,我等下给他开点安胎药,先让他吃了再说。"
  看来人人都知道裴慕离今天晚上要上他呢。夏童沉默的看着对话的两人,嘴角牵出抹极淡的讥笑。
  ……
  别墅中庭小花园中路灯的朦胧光线透过只拉上一半窗帘的落地窗钻进房内,然后被房内的晕黄灯光同化。
  脚踝上的锁链因为要洗浴被暂时解开,仅围着一条大浴巾,夏童赤着脚走出浴室。
  看到坐在黑色大床上翻看杂志的裴慕离,脚步顿了顿,然后落地无声的朝男人走去。
  "洗干净了?"裴慕离审视的看着他。
  "从头到脚,由里到外。你要检查么?"解开浴巾的结,任它掉落在地上,覆在脚背上。夏童赤着身上床,叉开腿坐上他交叉搭在床沿的大腿上。
  裴慕离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伸手揉搓着这道主动送到嘴边的美味。
  听人说过,女人怀孕后身体会非常敏感,但没想到这具身体会这么的敏感。
  即使心里再厌恶这个男人的碰触,但在男人极有技巧的抚摸下,仍然潮红着脸不能自已――即使这中间自己没有压抑,但被人摸几下就抖成这样,夏童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裴慕离嘴角挑出一抹恶质笑容,"这么饥渴?"
  夏童咬着下唇的牙齿猛地下陷,潮红着脸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却在下一秒,轻颤的身体被压在床上,赤|裸的肌肤,格外敏感的察觉到了与之紧贴的男人骤然胀大的欲|望。
  睁大的双眼中,排斥与自我厌恶相替出现,但很快就在男人的揉搓中变得水润茫然。视线中的裴慕离面色如常,只能从呼吸的频率中察觉他其实并不如外表冷静。他一把扯下领带,然后将之捆在自己的眼睛上。
  "……",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但夏童乐得可以不看见他,非常顺从的微抬起头让他在自己脑后将领带打结。
  夜色如水。
  女性入口被高热的柱状物体缓缓进入,然后竟然像是要等他适应一般,停顿了几秒之后才开始律动。
  极为敏感的身体,习惯了被粗鲁对待的身体,对这种突然的温柔根本没有抵抗的余地,白玉般细腻的身体紧绷着,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单,夏童张着红润的唇,一声声甜腻的呻|吟。
  以往这个时候,身上的男人一定会加重加快律动的频率,但这次却没有,仍然是那样的速度,那样的力度。
  这种关头,这种在以往根本不会有的'温柔'……看来裴慕离还真的是不高兴他那些毫无用处的反抗啊,所以才会在这种极有可能让他肚子里那块肉流下的危险下,利用这场本以为他会厌恶的床|事来惩罚他。
  夏童在心里嗤笑,身体更妖|娆的扭动,呻|吟更加的甜腻。
  裴慕离,我们就来看看,今天晚上,到底是谁惩罚谁吧。
  订婚
  -->
  隔天醒来,全身酸疼。
  偏偏他最希望能疼的小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过这也是正常。自制力极强的裴慕离还是很在意他肚子里那块肉,即使他再怎么诱惑,终究没失控,如了他的意。
  见他醒来,守在床边的女人忙拿了衣服过来。三个月的肚子,在这具身体上格外凸显,即使衣服再宽大,也无法掩饰。
  接过衣服,夏童面不改色的半坐起身,任被子滑落,将布着星星点点的青紫痕迹的上半身暴露在阳光下。这一个月来完全没有一丁点自由空间的生活,终究是让夏童勉强习惯了在他人面前换衣的现实。
  "呦,果然被滋润后脸色都好看了呀。"门被打开,杜砚走进来。
  滋润,让你妈去泽润吧!
  夏童暗自咬了下牙,动了动脚,发现脚踝又被镣铐锁上之后,看向随着杜砚一起进来,掌握着钥匙的吴嫂,"链子打开,我要去浴室。"
  被无视的杜砚脸色一沉,心里的不爽升高到顶点,从吴嫂手中拿过钥匙在手里把玩,坐到床沿看着他红肿的嘴唇笑道,"你就是光着身体也只有两个男人能看到,被上了一夜,现在还是乖乖躺在床上休息为好。"
  夏童看着他,牙齿死死咬紧。杜砚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掠过他的嘴唇与露在衣服外被吻咬出斑斑痕迹的颈项,突然将钥匙抛出,转身就往外走。
  "看紧他了,小心他肚子里的种。"
  ……
  日子拖得越久,对他就越不利。可他现在是砧板上的肉,别说反抗,就连动弹,他都动弹不得。
  半个月后,赵医生正式宣布他肚子里的那块肉已经稳定。
  脚上本来连下床都无法下的链子的已经换成了最开始时的长链,但活动范围也仅限于房间。
  虽然已经有了可以活动的范围,但夏童还是极少下床。
  看着床上自从没有了短链的桎梏,睡姿就由平躺变成侧蜷姿势的少年,夏童转身朝门外飘去。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在睡着后自由离开身体,但就是靠着这一点,他的日子容易过得多了。
  最近他也结出了规律,只要不出这栋别墅的范围,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但一旦超出这个范围,那种万剑穿刺的疼痛就会降临。
  幸好,这里虽然只是栋别墅,但该有的娱乐设备应有尽有,这也就注定了,这栋别墅不会太小。
  虽然仍然是他不喜欢的地方。但胜在只要他成了意识状态,就无人能打扰他,也无人能左右他。
  这也算是一点小小的自由。
  躲开在别墅内巡逻的几条猎犬,飘在波光粼粼的游泳池上方,夏童享受着这小小的自由。
  天色渐渐转暗,直到开启铁门时厚重的声音响起,夏童才注意到时间的流逝,转头就看见杜砚的车子缓缓驶入车库。
  看到杜砚从车库出来,夏童神色一动,朝他飘去。
  那种一天到晚只能躺在床上,甚至连转动身体的自由都被剥夺的日子,让他对那两个人的厌恶再次上升,自从发现自己的意识体可以在外游荡后,他就没主动往那两个人身边凑过。
  但总会有擦身而过的时候。那时候,他好像……
  离杜砚还有大概五步远的距离,夏童发现自己稳了许多。
  或者该说,那些风对他的影响已经消失。
  跟在杜砚身后,夏童皱眉。上次与裴慕离只有一门之隔时,赵医生带出的气流好像也对他没影响……有什么关联吗?
  想得太入神,一时没注意跟上杜砚,被风吹得退后好远才凝神勉强稳定下来。四处看了下,直接飘到一个正在打扫的佣人身旁。
  等将这间别墅内的人都试了一遍,再次进入客厅时,裴慕离也已经回来了。到他们身旁时一个佣人从他身边离去,带出的空气流动他能感觉得到,但它们却对他再没有丝毫作用。
  只有在这两个男人身边时才有用?夏童皱眉。
  "他今天做了什么?"杜砚走到吧台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裴慕离,边喝边问吴嫂。
  吴嫂答道:"吃了午饭后就一直在睡觉,我下来之前都没醒。"
  "睡觉?"杜砚皱眉。裴慕离看了眼手表,开口问道:"一直没醒过?"
  "没有。"吴嫂摇头,顿了顿看着裴慕离又道,"少爷,我问过赵医生了,他说怀孕期间嗜睡很正常。但夏先生几乎一整天都在睡……"
  "既然赵伯这么说,那就没什么事。"杜砚摇手,"去叫他起床。"
  "是。"吴嫂应声离开。看着她上楼梯的背影,夏童打算跟上。不然如果他不回去的话,吴嫂是叫不醒他的。
  刚转身飘到半空,眼角余光就看到杜砚拿出一样东西,笑着对裴慕离说道,"给你看看,我今天发现了些有趣的东西。"
  夏童停了下来,转身又飘到他们身边。
  杜砚手里的东西太眼熟……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听听,他到底发现了些什么。
  "嗯?"裴慕离接过,疑惑的看向杜砚。
  "上次抓夏童的时候顺手拿回来的,一直放在车里。然后,今天有人胆大包天溜到我的车上去偷东西,被我发现了。"杜砚一口喝掉杯中剩下的酒,笑道,"你也知道,我车上值钱的东西很多,可他接到的任务却是一定要把包里这些东西拿回去。"
  那时在那间小出租的时候,夏童会习惯性的将一些重要的东西放在包里藏在隐秘的地方,以方便逃亡时可以拿了就走,他也知道那个包后来被杜砚找了出来……
  夏童沉着脸看着裴慕离手中在夕阳下泛着刺眼光芒的手链……这是沈青瓷给他的。
  "然后我就好奇啊,叫人拿去检验了一下。"杜砚笑道,"嘿,每件首饰里都有定位器,结果非常让人满意。"
  夏童的心沉到了谷底。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去抓夏童的时候曾经看到了夏睿景?"将手链扔到茶几上,裴慕离问道。
  "是啊,后来我叫人去问了他住的那间酒店,比我早到很多。我那时就在奇怪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没想到,嘿嘿。"杜砚嗤笑了一声,"夏童那只猪,只怕被卖了也还在帮沈青瓷数钱呢。"
  他确实是只猪。
  睁开眼睛,叫住已经叫了他许久,转身打算去叫裴慕离杜砚上来的吴嫂,夏童沉默的走到落地窗前。地板内早已铺了地毯,脚上的链子在行走时也不再发出刺耳的响声。
  沈青瓷……
  我说过,对不起我的人,我会记他一辈子;对我好的人,我也会记他一辈子……我一直以为,我记住你的原因,会是好的那一个。
  "想下去吗?"身后有人问道,是裴慕离。
  夏童没回头,"想又怎么样,再怎么想我也出不了这间房。"
  "这话,啧啧,怎么听怎么哀怨啊。"杜砚站在另一边啧啧道。夏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第二天起床,接过吴嫂递过来的衣服穿好,刚抬脚要朝浴室的方向走去,脚步就猛然停顿。
  "这是我家少爷叫我取下的。这样,夏先生想去哪里的话,跟我说一声就可以去了。"吴嫂见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脚踝,就笑着说道。
  那里,本来是只有两只手指宽的金属圈,如今却变成了一条泛着银光的细小脚链。
  是昨天他在客厅看到的,沈青瓷给他的链子中的一套。
  夏童看了眼一脸欣慰,正在向他强调'我家少爷取下的'这一重点的吴嫂,继续朝浴室走去。
  施舍吗?
  想要去什么地方,跟吴嫂报备一下就可以去了?
  叫他拖着这具外貌身形都是男子,但已经快四个月身孕的身体出去?呵呵。
  再次睡到下午,意识跟着裴慕离进房,在他的叫唤下睁开眼睛。
  "怎么又在睡觉?不是跟你说了可以出去吗?"裴慕离皱眉问道。
  夏童无骨一样倒在他怀里,侧脸用他最喜欢的眼波看着他,"你就不怕我跑?"
  裴慕离嘴角轻扯,视线在夏童格外凸显的肚子上掠过,眼神将他的心里所想尽数表达了出来。夏童笑出声,"也是,我这个样子跑出去,被人当成怪物参观还不要紧,如果吓坏小孩子就作孽了。"
  裴慕离挑眉,横抱起他往门外走,"在这里谁敢参观你?"
  这里的人有当我是人看?夏童无谓的扯了扯嘴角,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在佣人的注视下,被抱着走进他昨天在落地窗前看到的花园中,被放到做成宽椅的秋千上后,夏童问道。
  裴慕离与杜砚两人都快毕业了,早在他被抓回之前就开始上班,熟悉公司环境然后准备接手各自家族的事业,像今天这种四点不到就回来的情况,是少之又少的。
  裴慕离很久没有回答,夏童本来以为他不准备回答了,打算挑起别的话题时,他清咳了一声,说道:"……今天的事比较少。"
  夏童抬眸看去,却发现与自己并坐的裴慕离正转头看向他处,耳垂,好像有些微红?
  错觉吧。
  夏童"嗯。"了一声,顺着他揽在腰上的手靠在他胸膛上,脑里却在想着今天在裴慕离与杜砚那间对平常的他来说,绝对是禁地的书房中看到的一切。
  那里面他感兴趣的东西非常多……可惜,都看不到。
  得在他们在书房时办公进去才行啊,如果能跟着去公司就更……
  等等,公司?
  夏童眼睛一亮,想到自己在他们身边时的异常,嘴角微牵。或许,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在想什么?"裴慕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距离近到他说话时嘴唇都能碰到肌肤。夏童一震,眼眸快速眨了眨,缩了缩肩膀道,"我在想,你打算怎么安放我,跟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指了指突出的肚子。
  裴慕离眉梢一皱,"你听说了什么?"
  夏童抬眸,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说这话的本意是敷衍,但看裴慕离这态度……
  本想就势探问,但他刚才的诧异已经让裴慕离的眉梢放开来了,只好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想问问。"
  裴慕离静看了他几秒,然后说道,声音微冷。"这些不是你要担心的问题。"
  "……我知道了。"夏童的眼睛眯了眯,停顿了一秒,很乖巧的接口道。
  "砚回来了,回去吧。"又坐了一会,裴慕离突然说道。夏童探头看了一下,果然从已经开始萧瑟的花丛间隙中看到杜砚无声越过车道的座驾。
  嘴里本想回一句'好',但身体已经被裴慕离抱起,夏童也就省下这点口水。
  走到客厅时杜砚已经站在吧台前端着酒杯,一脸不愉,明显心情很差的样子。
  "怎么了?"裴慕离边将夏童放在沙发上边问道。
  "被些吃饱了撑得慌的人坏了心情。"杜砚看了眼夏童,顺手又倒了杯酒,拿着走到裴慕离身前递给他,"怎么,今天这么早回来了?"
  裴慕离淡淡"嗯"了一声。
  夏童坐在一旁,看得出来,杜砚一肚子的不爽没地方发泄,但偏偏却忍着不说。估计着,是些他不能听的话,便站起身道,"我腰有点酸,上去躺一下。"
  两人点头。回到房间,在旁人的监视下很快入睡,意识体四处看了看,飘下楼。
  到了客厅后两人的谈话好像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夏童可惜的叹了一下,飘在半空。
  杜砚一口气灌了杯酒,下着结论:"真是麻烦,都说了不管是不是我的,都不会与杜家有任何关系,他们还在那唧歪!"
  然后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裴慕离:"你家那老爷子怎么说?我最近可是听了你家不少传言。"
  裴慕离回道,"很快就不是传言了。"
  杜砚瞪大眼,"不会吧?难道你真的打算与那个女人订婚?"顿了顿,见裴慕离仍然是那副样子,又道,"裴,你对他动真心了?"
  订婚?
  分辨不出'他'与'她',夏童感兴趣的睁大了眼。
  裴慕离挑眼看杜砚,淡淡说道,"你认为有可能吗?"
  杜砚使劲抓了下头发,将极有型的发型抓乱,"那你为什么要跟周绮订婚?别跟我说你不是想要保全他肚子里的孩子。"
  裴慕离低低呵了一声,明显是觉得好笑了。杜砚告饶的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跟她订婚的目的,但为什么这么急。要知道,现在并不是联姻的最好时机。"
  G市除了裴杜沈夏,还有一个隐在黑暗中的土皇帝周志坚,而周绮就是周志坚的独女。
  周志坚年轻的时候虽然嚣张跋扈,但自中年得女后,便安分了下来,一副有女万事足的模样。低调成了习惯之后,深谙扮猪吃老虎的好处之后,周家在G市更是越来越少有人知。
  但却依旧有能让处于金字塔最顶尖的那群人暗暗忌惮的本事。
  偏偏周志坚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娶了周绮,就等于将周家掌握在手里。在这样的诱惑下,身为周志坚女儿的周绮自然是世家子弟追逐的对象。
  只可惜,周绮看不上跟在她屁股后面追求她的人,却偏偏在十六岁生日宴会上,在不小心踩到礼服下摆,被裴慕离英雄救美之后就将芳心遗落在了他身上。
  而就裴慕离来说,他虽然不介意利用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势力,但联姻却也不是必须品。那个在周志坚的溺爱下没养出与她老子同样的跋扈气质,却柔柔弱弱,像朵温室花朵迷恋着他的周绮,实在无法勾起他的兴趣。所以只是若即若离的吊着她,既不接受她的情,也不完全叫她死心。
  可以说,周绮一直都是裴慕离的掌中之物。即使周志坚对裴家有戒备,甚至不惜将周绮送去美国读书以期望能减少她对裴慕离的迷恋,但杜砚一直都坚信,以裴慕离的手段,周家总会成为他的点心。
  只是现在裴家还有些跳梁小丑在蹦�,杜砚一直以为裴慕离还会再钓上几年,等彻底掌握了裴氏之后才会想着联姻。
  毕竟周志坚还在,老虎即使老了,实力仍然不容人小觑。
  "算了。"裴慕离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杜砚便摇了摇手道,"既然你已经将裴老爷子搞定了,那我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嘿,夏童肚子的里到底是谁的种还不知道呢,我就不信家里那些老头子在没确定之前敢对他动手。"
  夏童看着,听着,虽然没头没尾的,但他还是听出了些东西。
  杜砚今天之所以心情差,是因为杜家的长辈知道他的存在了,嗯,肯定还有让杜砚将他肚子里这块肉打掉的心思;而裴慕离虽然不承认,但夏童还是直觉,他之所以订婚,绝大部分自然是可以得到周家,但其中,跟自己肚子里这块肉还是有那么点关系的。
  呵呵,两人都对他肚子里这块肉那么重视?
  那就非掉不可了!
  ……
  虽然顾及他肚子里这块肉,但在赵医生确诊适当的性|交并不会对这孩子有什么影响后,两人虽然不会玩什么□的把戏,但每天晚上他仍然不可避免的会被其中一人压在身下。
  当然,比起以前整夜整夜的不能睡觉,现在的他幸福多了。
  只是每天早上起来,身上与以前并不少上多少的酸疼仍然必不可免。如果他仍然是陈容,在亲身经历过怀孕的辛苦后,或许他可能不会再怨恨将他抛弃的父母了。
  接近十二点起床的时候,夏童感觉身上的骨头在一阵阵的呻吟――昨天晚上睡在这里的是杜砚,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丝毫不顾及他已经五个多月,已经圆滚的肚子将他翻来覆去的折腾。
  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已经变形的身体,摇摇晃晃着要摔倒,夏童很希望就此摔下去,但意料之中的,身旁立即有只手伸过来扶住了他。
  扶着他的女人他认识,被他打了一巴掌的那个。不知道是她工作太好,还是裴慕离借着她来敲打他,总之,除了裴杜两人与吴嫂外,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的人就是她。
  夏童挣开她的手朝浴室走去,身体昨天晚上已经被清理了,但如果不自己再洗一次,他会浑身不舒服。
  偌大的豪华浴室,他在水中闭目养神,而本该沉默站在旁边的女人却四处走动了一会,然后静谧的环境中比平常多了些什么声音。
  "嘟―嘟―"
  声音很小,但他偏偏听到了。然后有一个熟悉的悦耳声音隐隐的传入他的耳中。接着身边的女人凑到他身边小声说道,"夏先生,您的电话。"
  夏童睁开眼睛看着她,与她手中薄薄的显示正在通话的手机,明显不可能出现在这栋别墅的手机。
  接起这个他已经几个月没碰触过的机器,夏童淡淡说道,"你好。"
  "夏童,是我。"听筒放在耳边,那熟悉悦耳的声音清楚的钻入耳膜。
  很好,终于来了。
  夏童轻笑,道,"我还以为你打算就此不再联系我了呢,沈青瓷。"
  对话
  -->
  "别墅的防御太紧,我也是费了一点时间才买通一个人。"那方沈青瓷温温说道,然后声音微沉,"你受苦了。"
  "噗。"夏童忍不住的发出笑声,右脚从水中抬起,露出脚踝上泛着银光的脚链。
  "怎么了?"
  "没事。"银光亮得刺眼,夏童笑道,"我过得还不错,天天吃得好睡得好,跟猪没什么两样。"
  "……那就好。"沈青瓷沉默了一会,说道,"青玉很想你,嚷着要我过来救你。"
  夏童脸上的微笑顿了顿,另一只抓着浴盆边缘的手用力,变得青白。半响,舒了口气,笑道,"沈青瓷,别用救这个词,我听着想吐。"
  夏童看了眼已经站在虚掩门边脸上神情紧张的女人,又道,"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直接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
  "夏童……"沈青瓷叹气,"青玉知道你被抓了回来,很担心你。"
  还想利用青玉来使怀柔计策?
  突然没有虚与委蛇的心情,夏童嘴角冷笑浮现,"别扯上青玉。"
  "也别跟我说你费这么大的劲来联系我只是为了替青玉来跟我问声好。沈青瓷,你当初送的脚链我现在正戴在脚上,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过来欣赏一下。"
  越说,声音就越冷,"放心,我这段时间过得非常、非常愉快,愉快到我根本就不敢再想逃跑。这个情,沈少,我一定会铭记在心。你想从我身上要到什么东西,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付得起代价。但现在我心情很不好,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就这样,再见。"
  啪的一下挂掉电话,夏童死死抓着手机。
  他的意识体只要紧紧跟着裴慕离或者杜砚,就能安全无恙的出离这间别墅。虽然出去后被禁锢在他们身边的五步范围之内,但却能随意看到他们所能看到的东西。
  这段时间来机密倒是掌握了不少,但他却连一丝的自由都没有,时刻监视在他人视线下,所以找个合作伙伴是最好的选择。
  本来沈青瓷打电话过来时他想忍着当做自己不知道他曾经出卖过自己的,可惜……
  将手机扔到带着点惶恐的女人手上,夏童扯了扯嘴角,扯破脸又怎么样,现在是姓沈的来求他,而不是他求人。
  "夏先生,洗完了么?" 虚掩的门被推开,吴嫂走了进来。
  看了眼已经将手机收起,低着头掩饰紧张神情的女人,夏童毫不避讳的从浴盆站起身,拿起浴巾往身上围,"好了,出去吧。"
  裴杜两人最近是越来越忙,下午是铁定不会过来。吃了中饭,夏童走到阳台的遮阳伞下,坐上躺椅。
  自从知道自己可以跟着两人出去后,他就经常跟着他们,身体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处于睡眠状态,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并且因为身旁有人□,可他的意识体却在远方不能归来时,在外人眼中的沉睡状态,都让裴杜两人注意上了他这种'睡眠'。
  后果就是裴杜两人下了命令,在特定的时间内让人看着他,不准他入睡。
  其实他要真想睡,谁都阻止不了。只是自从知道自己的意识可以离体后,他的复仇计划就迅速扩张,而目前他得到的信息并不能给裴家杜家灭顶打击,所以不想让人怀疑到什么而已。
  虽然即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怀疑到他身上的几率很小,他也要小心一些。
  复仇有望……那他肚子里这块已经五个月打的肉的存亡就迫在眉睫了。
  手下意识的摸上突出的圆滚肚子,夏童想着。
  "唔……"这时,手掌下的肚皮被踹了一脚,夏童闷哼了声。
  "夏先生,怎么了?"吴嫂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忙探身过来。看到夏童皱眉摸着肚子后又恍然笑道,"是孩子踢了你么?"
  夏童点头。她又指着他的肚子笑道,"尽踢妈妈,你这小子太调皮了,等你出来后一定要让你爸好好收……拾……"
  说到一半,她突然住口,尴尬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夏童,"这,夏先生,我……"
  "……没事。"夏童淡淡说道,原先放在肚子上的手早已放在躺椅把手上。有些恍惚的眼神却游离着停在吴嫂刚才一旁的小篮子。
  里面有件小小的衣服,即将成型。
  "小孩子皮肤细嫩,反正闲来无事,就自己给做了几件贴身衣服,免得外头的衣服刮了小少爷。"见他的视线停留在上面,吴嫂忙说道。
  夏童耳中却好像无数蜜蜂在嗡嗡作响一样,吴嫂的话语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只能隐隐的听到。眼睛迷茫的看着那件小小的,几乎只有他两个巴掌大的衣服。
  "好小……"嘴里无意识的喃喃出声。
  手又摸上了突出的肚子。他才那么小,还没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就注定要消失……
  "这不小了。看你这肚子的大小,宝宝生下来肯定没多重,他穿着应该还大了一点。"
  吴嫂的声音又隐隐的传来,夏童呼吸急促,猛地闭上眼睛。
  不能心软!
  他是你所有屈辱的见证,如果活着,以后还将会是你痛苦的根源……不能心软!
  不能,心软……
  ……
  这段时间跟在两人身边,该他看的,不该他看的,他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因为知道不管是因为血脉,还是面子,两家的人都容不得他肚子里的这块肉的存在,他也就将这件事放在了一旁。
  日子就这么过着,期间夏童让那女人给沈青瓷带信,将裴慕离公司的特技客户资料泄露了小半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多大,利用价值有多高。
  外面闹得挺欢。
  裴慕离与周绮将要订婚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强强联手的结果,就是G市商界的一次大动荡,大改革。裴慕离与杜砚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这一切都影响不到他。
  甚至,如果不是他能意识离体,他甚至不会有机会知道裴慕离即将在几天后订婚。
  瞒着他干嘛呢,他根本不将这件事放在心里,难道裴慕离还怕他会大着肚子跑去订婚仪式上闹场不成?夏童在心里冷笑。
  "夏童。"他泡在水里,听着手机那端沈青瓷的声音,"裴慕离半个月后订婚,你知道吗?"
  夏童挑眉,"那你是希望我现在是开心呢,还是难过呢?"
  沈青瓷笑了声,好像放心了一般轻舒口气,"原来你知道了。"
  "当然,他们声势这么大,我想不知道都困难。"沈青瓷只知道他在这栋别墅内的状况,却不知道他其实可以出去,不知道只要他愿意,裴慕离与杜砚身旁所发生的事他都能知道,所以才借着这件事来试探他。夏童笑了笑,"沈青瓷,我给你的那些客户你都拿到手了没?"
  沈青瓷苦笑,"如果这么快就能拿下的话,那我现在就不会只是沈家继承人,而是掌权人了。"
  "确实。"毫不顾忌他的面子,夏童说道。
  他这个问题,就是在明知故问,那些客户都是裴氏的特级老客户,即使有夏童从裴慕离那得到的他们的实力,性格,甚至某些与之有关的人物等极为详细的记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要真那么容易就被人撬了墙角,那裴氏也就没那个实力在G市称王称霸了。
  "夏童,你怎么拿到他们的资料的?"顿了顿,沈青瓷还是忍不住问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要知道,像这种客户沈家也有,一般都是有着祸福相依的条件存在的,对他们这些家族来说,这样的客户名单都收藏得极为谨慎。
  "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渠道。"夏童挑着嘴角,"裴杜两家的所有消息,只要我想,我就能得到,你信不信。"
  那方沈青瓷沉默。
  让站在门口的女人先出去一会,夏童嘴角的笑又加深了一分。也只有显示出这样的实力,才会让沈青瓷迟疑,与疯狂。
  夏童又道,"沈青瓷,你想不想跟我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沈青瓷问。
  "你给钱,我给消息,只要你出的起价,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停顿了一下,听到那方沈青瓷即使极力压抑,也显得粗重的呼吸,"甚至你要裴家、杜家,或者裴杜两家一网打尽,沈青瓷,只要你有那个实力,我就有本事帮你拿到手。"
  "你要吗?"
  那方,沈青瓷感觉喉头发干,良久才呻|吟似地叹道,"夏童……"
  挂掉电话,本以为那个既担负着裴慕离要求监视他的责任,又担负着沈青瓷眼线的女人该进来了,却没想,等了一会都没等到人,就自己起身,拿了宽大浴巾包住自己,出了浴室。
  房间内空无一人,夏童赤着脚走在地毯上,一阵寒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现在已经十二月底了,这里的人都知道他怕冷,所以房间里都开着空调,窗户也都是关着的。
  转头看去,却见一个人从阳台走来,然后将大开着的落地窗关上。
  "杜衍之?"看到来人,夏童惊讶的叫道,抓着手机的手不着痕迹的伸进浴巾。刚才他正好在别浴巾,角度问题,他应该没看到这个手机。
  "好久不见。"杜衍之随意坐上沙发,说道。
  夏童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时间再久我也认得你。"
  "哦?"杜衍之斜斜挑眉,"我很荣幸。"
  夏童哼了一声,走到床前背对着他拿起一件大衣,披上的同时顺势将手机滑进大衣口袋。
  这屋里,平常就算是半夜,也会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现在他希望她们出现了,却一个个都不见了人影。
  "不用看了,我不准他们进来,他们又有谁敢违抗。"见他四处转头,杜衍之漫不经心道。
  夏童了然点了点头,看着他问道,"有事?"
  杜衍之修长的手指极有节奏的敲打着沙发扶手,眼睛看着他在平坦胸前显得格外圆滚突出的肚子,"几个月了?"
  夏童眼睛微眯,然后笑道,"还有三四个月就要生了。"
  从夏童的方向看去,正好可以看到杜衍之如刀刻般英俊的侧脸,然后他转过头看着夏童,冷冷吐出一句话,"打掉。"
  够干脆。
  夏童失笑,非常想开口说一句,还请大侠帮忙。
  撑着有些重的腰走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黑色大眼看着他,"我在这里没有丝毫话语权,杜衍之,你这话该对你弟弟,或者裴慕离说。跟我说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真的。"顿了顿,想起'他'的日记,想起杜衍之骗'他'来别墅的事,又讽刺地道,"早知今日,你当初又何必把我骗来这里呢。果然是因果报应啊!"
  杜衍之皱眉,"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夏童嗤笑,"杜衍之,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你叫人递过来的纸条,不就是替自己弟弟拉个皮条而已,有那么难承认么。"
  眉峰的皱纹加深,杜衍之恍然的问道,"每次见你,都被说成是拉皮条的……原来你认为是我把你送来砚这里的?"
  夏童哼道,"难道不是?"
  杜衍之脸上的表情变得不耐,薄唇凉凉吐出一句话,"就你现在这鬼样子,也配我来说谎?"
  夏童脸上的表情变得难看,正要说话,窗外响起一阵刺耳刹车声。看来来人很急,性能那么好的车都被弄出这么刺耳的声音。
  "看来有人回来救美来了。"起身站到落地窗前,看着杜砚面露着急的朝这方看了一眼就朝大门走去,杜衍之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夏童淡淡陈述,"虽然很不耐烦,我还是要说一下,要你堕胎的人是你哥,我只是受他所托来跟你说一声。"他看了眼夏童的肚子,嘴角扯了扯,略带讥讽的道,"至于你肚子里这个,虽然他永远不会被杜家承认,但若真要逼你,还不必我来做这个恶人。"
  夏童抿了抿唇,沉默的看着他继续道,"裴慕离快要订婚了,未婚妻是周志坚的女儿,周家的人,可容不得女儿还没过门就多了个私生子。看在你哥的面上,我再次提醒你,这段时间小心些,可别把命丢了。"
  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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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砚很快就上了楼,看到夏童浑身上下只围着条浴巾,披着大衣的样子,脸色很是难看,不过,对上杜衍之的时候立即又恢复了过来。
  冷眼看着两人说笑着出了房门,夏童缩在沙发上回想刚才杜衍之话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虽然没接触过几次,但他直觉,像杜衍之这样高傲到了骨子里的人,是不屑说谎的。或者该说,是不屑对他这样的人的说谎。
  但不论杜衍之有没有做,现实就是,不管是以前的夏童,还是现在的夏童,都是因为他才被拉入深渊……杜家的人,总归是要为他现在这'鬼样子'买单。
  再来,是裴慕离那个只有半个月就要订婚的未婚妻与她的家庭,看来他们确实不想自己存在在裴慕离身边,这段时间他是真要注意安全了。
  最后,是夏睿景……
  上次沈青瓷只将他的下落告诉了夏睿景,而杜砚之所以会知道他的地址,却是因为一个知道夏童这么个人的侦探亲戚巧合之下碰到的……结合上次夏睿景打算将他占为己有的表现,还有现在这拜托杜衍之来告诫他,紧张他的态度……呵呵,有趣了呀。
  "在想杜衍之吧。"身旁有人沉声说道,沉思中的夏童胡乱点了下头。之后立刻意识到不妙,转头,就看到杜砚脸色铁青的站在他身后。
  "你……"夏童撑着沙发,向后缩了缩。
  从沙发后俯身探到已经退无可退的夏童面前,杜砚冷冷说道,"与老情人单独相处这么久,开心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夏童皱眉,侧过脸避免与杜砚鼻尖相碰。
  "不是我想的那样?"杜砚冷哼一声,"如果没存着死灰复燃的心思,你又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
  以你那肮脏的思想,能往好的方面想吗?
  "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死心吗?"下巴被人掐着,视线被迫与一双隐隐泛着红的眼睛相对,然后肩上随意披着的大衣被扯离扔到一旁,露出已经松散的浴巾。
  肩上裸|露的皮肤被人狠狠嗜咬,本就不稳的浴巾很快脱离身体。敏感的身体被人大力揉搓着,夏童喘息着,难耐的扭动。
  "他看了你哪里?嗯?这里,还是这里?"
  唇舌不断咬在细嫩的皮肤上,刺疼让夏童忍不住呻|吟出声,被压在沙发一角的笨重身体很快被拉下躺在沙发上,下一秒,双腿便被打开,紧闭的后|穴顶上一个高热的柱状物体。
  被进入的那一刻夏童发出一声痛苦中带着甜腻的呻|吟,立刻换来一记重重的撞击,力度之大,几乎让他觉得,肚子里那块肉会被就此顶出来。
  没有什么前戏,也无适应时间的身体不断收缩着抗拒外来的侵入,却只是徒增痛苦,夏童微皱着眉,努力放松身体。
  杜砚这情况,算是吃醋吗?
  唇舌还是不断游移在之前浴巾没有遮盖的皮肤上,夏童艰难的在沙发上寻找能让他比较舒适一点的位置。
  吃醋?吃吧。最好让他们为他兄弟反目,家宅不宁,甚至同室操戈。
  这样,他晚上也会睡得香一些。
  ……
  裴慕离与周家周绮订婚的消息在两天后的报纸上占了大半的版面,还捎带了两张两位主角的照片。
  吃了几乎可以算是中饭的早饭后,看到放在茶几上的报纸。
  男的俊逸帅气,女的娇艳可人,若他还是陈容,或许会对这对璧人感慨一下,可他现在是夏童,看到这些内容的同时,他脑中想的是:既然要订婚的消息全世界都知道了,那裴慕离该会为了他那未婚妻的面子收敛一点,短时间内是不会来别墅了吧。
  才这么想着,当天下午,半躺在阳台躺椅上发呆的夏童就看到裴慕离的车子无声无息的驶入车库。
  夏童惊讶的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也是,裴慕离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因为顾忌他人而勉强自己呢。
  脚上戴了两个多月的链子早已经取下,不管是为了讨好裴慕离,还是为了才刚开始的报复计划,他都该下楼去迎接的。但现在……夏童动了动身体,身体内的东西立刻随之移动,好看的眉梢立刻皱起。
  那天杜砚在怒气之下折腾了他大半天,让他连让意识出体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昏睡到隔天。醒来后,就看到吴嫂就拿了一盒东西放到他面前。
  "杜先生让您从明天开始就使用这些东西。"
  这是吴嫂的原话。当时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只长扁却精致,盒面上只简单几笔,就给人一种妖娆魅惑的线条的盒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忍不住大笑起来。
  盒子里面,一排十根仿人性|器整齐排列在明黄色的绸缎里面,仿真程度高到柱体上的一些青紫血管都清清楚楚。
  由小到大,由细到粗。角落里放着一瓶润滑剂。
  后来他才知道,之所以有这东西出现,是因为那天杜砚做得太狠,即使是习惯了被进入的地方,也还是因为前戏不够,摩擦太久,粘膜起了细小的裂缝。
  身后传来门开的声音,坐在他身旁的女人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才放进身体里没两天的性|器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强烈的屈辱感,让他甚至在意识体时都能感觉到那东西的存在。
  夏童忍着强烈的不适撑着酸重的腰起身,走向裴慕离。
  裴慕离已经坐上沙发,夏童走到他面前时,有些水肿的脚突然一软,夏童的手立刻撑上面前唯一能让他支撑的裴慕离的肩膀。下一刻,身体便被拉下,猛地坐在他腿上。
  身体内的性|器因为这个动作立刻深入到极点,夏童短促的啊了一声,伏在裴慕离胸前细细喘气,平息体内性|器急速动作带来的痛楚。
  "怎么了?"裴慕离皱眉问道。
  拢在宽长袖内的手握紧又松,夏童难堪的咬牙别过头。
  裴慕离皱眉,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手伸进夏童的裤子内。察觉到他的动作,全身的肌肉猛然紧绷,夏童立刻就感觉一只修长手指探入身后被那性|器折磨得红肿高热的洞内。
  屈辱与羞愧冲上脑海,夏童抓着裴慕离横在他面前的手臂,急促的呼吸。
  "还真用上了?什么时候用的?"手指仍然停在那处,不时轻抽出来又刺进去。裴慕离有些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熟悉的带着情|欲的音调。夏童叹了口气,颤声回道,"昨天。"
  "不错。"手指抽离的同时,笨重的身体被抱起向大床走去。
  ……
  从痛苦到欢愉,一切平息之后,夏童只能大张着四肢喘气,这几天一直被折磨的后|穴由于过多的摩擦好像已经麻木,但偏偏,却仍能感觉到那种滑腻液体不受控制流出体内的感觉。
  恶心。
  腹中一天比一天大一些的物体压迫得他呼吸都觉得困难,在浴室水声停止之前,他总算是控制着身体侧身躺着。
  "叫人来给他洗一下。"床边有人说道。
  夏童眼皮动了动,任自己沉入昏睡。
  ……
  准确来说,意识状态并不是一睡觉就会出现的。若是被累极了,即使在昏睡之前想着要变成意识体,也是无用的。
  再次醒来,裴慕离已经离去。
  腰酸疼得厉害,身后的痛觉已经尽数恢复,夏童动了动已经被清洗干净的身体,在监视他的女人的帮助下坐起身。
  看到指针指向八字时他叹了口气,昨夜睡时他不断提醒自己今天要早醒,好跟着裴慕离出去,没想到,还是没及时醒过来。
  "夏先生醒了?要吃早餐么?"吴嫂进来时看到已经清醒的夏童,意外的问道。
  "不用了。"夏童摇头,手伸向一旁壮实的女人,"扶我去浴室。
  将自己从头到尾再次清洗一次,躺上床后,看着吴嫂有些迟疑的从床头柜中拿出一样东西,他呼吸微顿,眼睛眯了一下,问道,"现在就要用?"
  吴嫂微叹,道,"少爷吩咐了,夏先生一醒来就用。"
  夏童闭上眼深呼吸了一次,伸手接过,直接拿出最大的那根,涂了润滑油就要往身后探去。
  "夏先生……"吴嫂唤道。
  夏童手下动作不停,忍痛边喘气边道,"不是要扩张么,这样才效果好啊。"直接用了最大的,这样的苦,或许会少受几天吧。
  小心翼翼的躺好,任人给他仔细盖好被子,夏童强迫自己忽视那强烈的压迫感,放缓呼吸。
  本想尽快入眠,但屈辱、羞耻、怨怼,恨……等等的情绪不断的在胸腔内激荡,不管体内的物体压迫得多难受,将身体尽可能的蜷缩起来,夏童拉高被子将自己没入被内,在黑暗中睁大了眼使劲咬着牙。
  忍耐!那么多的侮辱他都忍下来了,这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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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体轻飘在一处角落,看着太阳西落,看着杜砚与裴慕离相继到达,看着赵医生喘着粗气往楼上跑,夏童丝毫没有动一下的想法。
  那具身体……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进过食,估计该饿狠了吧。若是平时,他都会很自觉的在用餐时间醒过来,但现在他不想。不管是回到那具正在受苦的身体内,还是见到那两个人,他都不想醒来。
  太抗拒于回到这具身体后得承受的一切。夏童心想,饿一顿两顿,死不了人的。
  "他什么时候睡下的?"房间内,赵医生皱眉问道。
  "今天早上接近九点。"吴嫂忙回道,"他一直蒙着头,我也是从呼吸上听出来的。"
  "中途没醒过吗?"裴慕离阴沉着脸问道。
  "没有,中午时我想叫他起床吃饭,但是没叫醒。因为夏先生以前也有过睡上一天的记录,再加上昨天晚上……"吴嫂顿了顿,看了看裴慕离的脸色又说道,"夏先生以前也睡得很长,但一般都能叫醒,可今天……"
  "赵伯,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瞪了眼床上的人,杜砚转头问赵医生。
  赵医生沉着脸,皱眉道,"他这情况已经出现了很长时间了,只是以前都不是很严重,我还要再观察。我现在怀疑他可能是患了发作性睡病。"
  "发作性睡病?"裴杜两人同时皱眉。
  "这是种神经类疾病,与情绪有着莫大的关系。我曾经与你们说过,别太刺激他的。"赵医生看了眼两人,然后看向吴嫂,"他这几天的情绪怎么样?"
  听到这话,裴慕离与杜砚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想起这几天来让夏童上性|器的事情来。
  吴嫂回想了一下,道,"这几天跟以往一样,要不是睡觉,就是坐在一处发呆……啊!"顿了一下,她的声音突然加大,看着裴慕离与杜砚迟疑着道,"他身体里……还没取下……"
  对于她的语焉不详,裴慕离皱眉,然后想起了什么似地,与杜砚对视一眼后,两人同时疾步走到床前掀开被子。
  杜砚拉下床上一直保持蜷睡姿势的少年的裤子,因为睡姿的问题,深入到少年身体内的硕大器具有一小段暴露在外,却因为那性|器的固定装置,也只能突出这么一小段。
  而包裹着这器具的那一圈肌肉,由于长时间的压迫,已经呈现为一种肿|胀的暗红色。
  赵医生走过来,看清情形后脸色铁青,手指哆嗦着指向两人,"你们!……"
  看到这里,夏童嫌弃地转开视线。
  ……
  站在楼梯口,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眼中满是敌意与鄙夷嫌弃的少女,夏童眼里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笑意。
  这次任性的昏睡,除了给了他平常意识体追着裴慕离或者杜砚出去时最好的一个借口外,还带来了裴慕离的未婚妻。
  他记得他昏睡的第二天裴慕离与杜砚都没去上班,只是在别墅内处理了一些急件。虽然现实是两人对他的兴趣还没有消失,所以才对他的死活表现出了那么点的紧张,但在外人看来,两人的行为却是对他着迷与看中的表现。
  为了他这么个人放开工作……外面估计会起很大的波澜吧。特别是在裴慕离即将订婚的前提下。
  醒来之后夏童一直在想,周家的反应会是什么?
  不动声色,等订了婚之后再不着痕迹的处理了他?还是……
  退后一步让她与她身后脸上带着恐怖疤痕,神色冷漠,面不斜视的保镖上楼,站上走廊,夏童的心情变得极好,手无意识的摸上肚子。
  "你就是那个不男不女,缠着裴哥哥不放的夏童?"有些清脆,却也娇侬的声音在身侧不远处响起。
  若是能给他选择,你家裴哥哥就是倒贴给他,他也不会要。夏童眯了眯眼,沉默看着站在身侧的少女。
  "回答我的问题!"
  夏童毫不客气的道,"我是夏童。你又是谁?"
  周绮,裴慕离的未婚妻。他曾经在意识体状态时见过,那时候在裴慕离面前时是标准的淑女,娇嗔可人。那种眼中只看到一个男人,只为那个男人喜怒哀乐的表现能激起任何男人的满足感。
  可不像现在这样,柔弱可人不再,盛气凌人而且浑身带刺。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周绮微抬精致的下巴,倨傲道。然后像是审视货物一样看着夏童,夏童抿了抿嘴唇,眼睛看向她身后站得笔直,看起来面无表情,可眼角却流露出无聊神色的男人。
  察觉到他的视线,男人朝他眨了下眼睛。夏童在心底叹气,这世界太小了。
  "哼,你就是靠这具怪物身体吸引裴哥哥的目光的吧。"审视完毕,周大小姐带着嫉妒,愤怒,还有鄙夷说道。
  这个性格,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容易激怒。
  眼角扫了眼站在身旁的女佣,夏童冷冷说道,"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我家,我不欢迎你进来,你可以出去了。"
  "你家?"周绮微抬精致的下巴,冷笑道,"一个可以跟人共享的宠物而已,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
  夏童脸色微变,哼了一声,笑道,"只有认为自己是个东西的东西,才会口口声声的说别人是东西。"
  "你!……"从没受过委屈的周大小姐怒了,即使都要与她订婚了,自己的心上人也还那么关心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现在这个人竟然还敢还嘴。完全忘了她身后有个非常好用的保镖可以代劳,保养极好的手上扬,上前一步作势打人,站在夏童身边的女佣急忙拉着夏童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周绮。
  "周小姐?您怎么来了?"吴嫂终于收到消息,匆忙赶了过来,见到这幅貌似夏童被欺负的场面,紧张地对女佣喝道,"你怎么让他出来了?快点带回去。"然后又笑着对周绮说道,"周小姐,您先下楼坐一下,少爷很快就回来了……
  "你们去向裴哥哥报信了?"周绮猛地看向吴嫂,神色有些疯狂的挡在女佣身前,"我才是你们的女主人,你这么护着这个怪物干什么?"
  "不,不是……"女佣支支吾吾着后退,她身后的夏童也被逼着一步步的后退。眼尾扫了眼身后,嗯,离楼梯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不是?不是什么?你还真以为他肚子里那个东西会被承认吗?"从知道夏童这么个人,知道他肚子可能有自己心上人的孩子开始,周绮心中的憎恶就一直在上升,后来听说裴慕离竟然守在这个人身边一整天时更是愤怒得不听父亲的劝,跑来要给夏童一个教训。
  现在就连一个下人都护着夏童,周绮心中的愤怒上升到了顶点,猛地拉开不敢抵抗的女佣,画着精致指甲的手指戳着挺着大肚,好像有些害怕,正随着她失控前进的步伐一步步后退的夏童,"你们认为就他这样的怪物,会被……"
  "呃……啊……"
  "夏先生!……"
  话语在夏童的惊呼声与吴嫂近乎尖叫的声音中中断,随后就是一阵肉体滚落楼梯的声音。
  双手紧紧护着头部,身体尽量蜷缩着不让自己受到超过自己预期的伤害。每滚落一个台阶,身上的痛楚就增加一分,待身体被冲劲带着在地板上滚了两圈之后,夏童才呻吟出声。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都及不上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揪紧,好像疼得已经无法再搏动的心,与一阵阵抽疼的肚子。身下好有大股的液体流出,迅速浸染了裤子。
  ……原来,竟然这么痛。
  "夏先生!夏先生你没事吧?"死一般的安静过后,直到夏童的呻吟传来,楼上众人才反应过来。吴嫂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楼梯口,正收回伸直的手的保镖,连滚带爬的冲下楼。
  看着以夏童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的猩红血液,吴嫂脸色惨白,拉住一个被吓得楞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佣叫道,"快去打120!不!快去打赵医生的电话,让他立刻叫带医院最好的医生跟设备过来!快去,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啊!"
  夏童疼得厉害,眼前都开始发黑。
  他该笑的,已经成功了。
  但眼睛却涩得厉害,朦胧中好像又看到那只在他即将摔下之前伸过来的手……若是那时,他不拒绝,若是他伸出手拉住那只手……
  沾上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睫毛无力的眨了两下,便如同雨中蝴蝶的翅膀一般,无力垂下。
  陷入黑暗时,耳中好像仍能听到吴嫂几乎破音的叫声,沾染了血迹的手死死的抱着抽疼的肚子。
  ……好疼。
  你也在疼吧。
  ……
  ……
  对不起……
  之后
作者有话要说:
33―35章其实都是空章,只是我前天更新的时候忘了还有被锁的章节,顺手发出了新章节。
嗯,这些被锁的章节以后都会被新章节代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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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这一章,我后期修改了一下,就放在这里给大家看一下算了。
有错字……还有某些地方有点僵硬,修改了一下。12.14
――――――――――――――――――――――――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但都及不上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揪紧,好像疼得已经无法再搏动的心,与一阵阵抽疼的肚子。身下好有大股的液体流出,迅速浸染了裤子。
……原来,竟然这么痛。
"夏先生!夏先生你没事吧?"死一般的安静过后,直到夏童的呻吟传来,楼上众人才反应过来。吴嫂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楼梯口,正收回伸直的手的保镖,连滚带爬的冲下楼。
看着以夏童为中心,迅速向外扩散的猩红血液,吴嫂脸色惨白,拉住一个被吓得楞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女佣叫道,"快去打120!不!快去打赵医生的电话,让他立刻叫带医院最好的医生跟设备过来!快去,你还楞着干什么,快去啊!"
夏童疼得厉害,眼前都开始发黑。
他该笑的,已经成功了。
但眼睛却涩得厉害,朦胧中好像又看到那只在他即将摔下之前伸过来的手……若是那时,他不拒绝,若是他伸出手拉住那只手……
沾上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的睫毛无力的眨了两下,便如同雨中蝴蝶的翅膀一般,无力垂下。
陷入黑暗时,耳中好像仍能听到吴嫂几乎破音的叫声,沾染了血迹的手死死的抱着抽疼的肚子。
……好疼。
你也在疼吧。
……
……
对不起……
  -->
  楼下嘈杂不堪。
  救护车尖锐的喇叭声,医护人员大声指挥抢救的声音,还有旁人惊魂未定的嘀咕……
  唯独没有那个开始时还能听到的低低呻吟。
  居高临下的看着楼下躺在简易的救护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一动不动的人影,左侧脸颊被一条从眉角到下巴的伤疤撕裂的男人狠狠皱眉,放在身侧一直虚握着的手掌突然握拳,猛地打向楼梯的金属栏杆。
  肉体与金属猛然接触的声音让楼下的众人都不善的朝上看了一眼,但很快,又继续在那具好像失去了生命力的身躯上忙碌着。
  男人深呼吸着,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眼光,手伸进裤袋摸索,却只找出一个打火机,不由低咒了一声。
  "他,他……"金属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楼下众人,却将被吓坏了,捂着嘴惨白着脸看着楼下发楞的周绮惊醒,伸出手死死地抓着男人的手臂慌乱道,"我并没有推他,你看到了的对吧,我根本没有推他,是他自己掉下去的!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穿着一身黑色,标准保镖服装的男人这时却根本没有保镖对待雇主时该有的恭谨,一把拉开手臂上的手,转眼又看了眼那了无生气的人,淡淡说道,"不好意思,周小姐,我没注意。"
  ……
  "怎么回事?"
  医院的走廊,杜砚气喘吁吁停在一处还没有灭灯的抢救室前,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慕离,然后问向一旁衣角上沾染了血迹,还没来得及换的吴嫂。
  吴嫂叹了口气,看了眼已经知道一切的裴慕离冷然的侧脸,再次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砰!"医院走廊处固定的椅子直接被人一脚踢出好几步远,金属制的椅子滑行过地面时发出的刺耳响声引来了不远处的护士,但看到杜砚血红的眼睛后相视一眼,都退了下去。
  "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裴慕离面沉如水,说道。
  不管周绮是故意还有无意,裴家绝对不能为了一个夏童与周家发难。
  杜砚自然也知道深浅,沉着脸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大步走到护士站,随手粗鲁拉过一个被他吓得连连后退的护士,"夏童有没有危险,手术什么时候做完?"
  "不,不知道……"护士煞白着脸回道。那个病人的手术几乎聚集了医院内最顶尖的医生,包括院长,她自然是知道这么个人的。但那病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进的院,不要说她了,整个医院的人除了当初派去的救护车上的人外,恐怕医院内再没人知道他的病因是什么了。
  但杜砚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血红的眼睛微眯,本就狰狞的脸色更加吓人了。
  被抓的手臂疼得厉害,但在杜砚的视线下,护士却颤抖着,根本不敢表现出分毫,眼眶内的眼泪在看到那处灯光熄灭后立刻掉落,几乎是尖叫着道,"手术,手术结束了!"
  杜砚心头一跳,猛地放开手中的护士,疾步走到手术室前,与裴慕离并肩而站。
  赵医生疲惫的走出来,看到两人后勉强笑了下,"命是保住了。"虽然主刀的并不是他,但他却是最了解夏童身体与病情的人,全程下来,也累得够呛。
  两人不知不觉中屏住的呼吸一松。
  裴慕离当先反应过来,"孩子呢?"
  "孩子……月份不足,再加上当时夏童出血过多,我们也只能……"
  虽然他说得语焉不详,但裴慕离与杜砚都清楚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杜砚的牙齿咬得嘣吱直响,猛地一拳打向墙壁。
  "先送他去病房。"这时面色惨白如纸,昏睡着的夏童被推了出来,裴慕离拉开挡住了病床去路的杜砚,冷静说道。
  ……
  视线内一片白色,夏童眨了眨眼,听到旁边有人"呀!"了一声之后,很高兴的大声说着什么。
  这是哪里?
  迟钝的神经直到在看到站在面前的那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时才渐渐活络……医院。
  回忆渐渐在脑中回放,身体猛然一僵,不理会面前不断问着什么的医生,夏童伸手摸向肚子。
  ……平的。
  这个认知传来的瞬间,心中先是一松,接着就是一阵阵的揪疼。
  ……不见了。死了。
  "都出去!"一个暗哑,显得很磁性的声音响起,身旁的嘈杂很快就消失不见,接着,按在肚子上的手被人强制拿开。
  想反抗的时候,才发觉身体重得厉害,动一下都觉得困难。夏童凶狠的看向抓着他的手的那人。
  眼前好像蒙了层雾,视线有些模糊,他只能看到一双碧色的眸。
  "……裴慕离。"这双眼睛的主人赐给他的伤太重,即使是这时迟钝的思绪,也在下一秒想了这人的名字。
  "裴慕离。"看着那双眼,他又说。这次,声音不再是几近唇语,而是一种难听得像是金属划过磨砂的嘶哑,"他死了。"
  几乎是平静的语调。然后有液体滑过眼角,视线变得清明,将那人脸上转瞬即逝的那丝痛苦收在眼底。
  夏童看在眼里,嘴角牵出一个弧度。
  裴慕离,原来你也知道痛苦啊。
  ……
  豪华的病房内很是安静,女佣为病床上一直安静睡着的少年掖了掖被子,关掉日光灯,只留下床头晕黄的灯光后,转身轻手轻脚的躺上旁边的一张折叠床上。
  偌大的病房内,除了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但这种安静很快就被打破,38楼的窗户外,黑暗中一个人影突然倒挂着利落打开窗,翻身而入,就地一个翻滚便到了折叠床前,掌化为刀,轻轻在女佣的脖子上敲了一下,女佣本细浅的呼吸立刻变得规律,且悠长。
  "怎么天天睡都睡不烦呢。"人影站起身毫无顾忌的走到病床前,摸了摸鼻子嘀咕,"你倒是清闲。"
  弯腰刚想伸手叫醒他,就看到床上本该昏睡的少年突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
  "嘘!"人影明显被他意料之外的睁眼吓了一跳,下一秒,手就捂上夏童的嘴鼻,"别叫出声!"
  夏童眨了下眼,等他的手拿开后,以不牵扯到腹部伤口的速度慢慢起身,靠在床头淡淡道,"你来干什么。"
  这种冷静过头的反应,明显再次出于男人的意料之外。无趣的撇了撇嘴,男人一屁股坐在床沿,"对于帮助过你的人,你的态度就这么冷淡?"
  "那你想我什么样的态度?起身拿水果招呼吗?"
  "也好啊,费尽千辛万苦才爬进来,我正好口渴了。"
  夏童看了眼他脸上在昏黄灯光下格外恐怖的疤,"那你来的时候应该随身带着。"
  "……"男人翻了个白眼,"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挺可爱的,现在越来越不惹人爱了。"
  夏童挑眉,回道,"别用那么恶心的词形容我。"
  顿了一下,又道,"说吧,能让你深更半夜的翻38楼的墙爬进来,是什么事?"
  "这个可以先放在一边。"男人侥有兴致的说道,"咱们先来谈谈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吧。"
  怎么发现他的?
  夏童苍白的唇牵了牵,住进医院的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睡眠,其余在外人眼中所见的昏睡他都是意识体状态。
  即使这个男人的动作再怎么精准,再怎么落地无声,能架得住一个任何人都看不见的人坐在旁边观看吗?
  "这是因为……"看着男人倾听的神色,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秘密。"
  看着眼前难得的笑颜,男人的眼睛睁大,根本没出现夏童所想的惊愕或是被耍弄之后的羞恼,舔了舔嘴角,没头没尾的吐出一句,"难怪了……"
  夏童脸上的笑很快就隐了下去。男人摇了摇脑袋,那天在周绮身旁的冷酷表情完全不见踪影,痞痞说道,"整天被关在这里,我想你现在应该很想知道某些事情才对。"
  夏童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距离他摔下楼梯已经有十天了,就像他意识体时在没有裴慕离或者杜砚的情况下,不能出别墅一样,没有跟在这两人身边的话,他同样不能出这间病房。
  估计是老婆比宠物重要,他住进来十天,裴慕离只来过两次,一次是他手术醒后,一次是他昏睡着,进入意识体状态的时候。
  幸好杜砚来了那么几次,所以虽然外面的事情他还不是很了解,但该知道的事,他还是大概知道了的。
  他被'推下楼'的事就像是一滴掉落在海里的水滴一样,激不起哪怕一丁点的浪花。不管裴家也好,周家也罢,好像完全不知道出了件这样的事一般,裴慕离与周绮的订婚礼热闹非常。
  但这个男人是周绮的保镖,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周家对他这只裴慕离重视的'宠物'的态度如何。
  想到这里,夏童笑着哼了一下,"所以你就当蜘蛛侠,爬38楼就只是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别把我比喻成那只动物,我可比他帅多了,也厉害多了。"男人笑道。然后上半身突然俯过来,鼻尖几乎与夏童的鼻尖相碰触,"夏童,你要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不管做什么事,我都是要收取代价的。"
  "代价?"夏童躲也不躲,眼睛与他对视,左手突然伸出揽住他的脖子,下巴微扬,嘴唇就碰上他的嘴唇,"就这具身体为代价,如何?"
  重生 罂粟
  作者:念央
  定论
  若是以前,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但现在……
  无所谓了。
  既然脏了,就不必在乎再脏一点。
  稍退,拉开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夏童看着男人眼中一闪即过的惊愕与不悦,挑眉轻道,"不想要?嫌脏?"
  男人拉下夏童搭在肩上的手,极具爆发力的身体退开,声音冷了下来,"再脏,我有的是手段洗干净。"
  "只是我有一点疑惑。"他说,上下扫视了夏童一眼,眼中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凌厉得让人心颤。 "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趁火打劫的人?"
  心中一凛,背部紧贴着床头,夏童摇头,"不是,我从没这么认为。"
  这是真话。不管是那次在火车上他的出手相助,还是上次他在关键时刻的伸手。行动往往比言语更能说服人。
  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他敏感的察觉,这男人对他很有兴趣,或者说是性|趣……而他对与谁上床,被谁人压在身下,已不再在意。
  不过是压在身上的人换了一个而已。
  男人嘲讽的哼了一声,"那就是破罐子破摔?太孤立无援了,想拉我下水?"
  "……"脸上浮现出心思被揭穿的狼狈,夏童难堪地扭头。
  这男人看起来粗犷,但心思却细腻敏锐得惊人……在看到他的身手之后,在得知他是周琦保镖的身份之后,那么一瞬间,他确实生出了用身体将这人与自己绑在一处的想法。
  "那你想我怎么样?既然你跟在周琦身边,自然就知道我现在什么身份吧,难不成你以为我现在除了这具身体外,还有其他的本钱吗?"眼睛因为难堪,自厌的情绪而隐隐发红,夏童口无遮拦的看着男人说道。
  "而且你如果不是对我有企图,不是想上我,又怎么会三更半夜的过来?我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实行的借口而已,肉都放在你嘴边了,你还装什么装?"
  "说完了?"
  本以为男人要么会直接走人 ,要么被刺激得化身为狼直接扑过来。可他却只是淡淡的反问一句。脸上的冷厉与嘲讽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平静。
  夏童一下就哑了火。
  然后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来他真的是压抑过度了,竟然对这个从不曾对不起自己,甚至屡屡帮助自己的男人发火。
  "对不起。"揉了下额角,夏童疲惫的说道,"我最近有点不正常,你别生气。"
  "嗯,放心。"男人应了一声。"刚才的事,我会在你该付的报酬上再添一笔的。"
  夏童苦笑。
  "好了,既然你还有骂人的精力,那我也就不怕找不到人要报酬了。"男人起身,看着夏童说道,"在订婚仪式之前,周琦都被周志坚软禁在家,为了安抚那姓裴的跟那姓杜的,我想周家最近是不会再动你了,你放心了吧。"
  "……嗯。"虽然有预料,但听到准确答案后,还是松了一口气。
  "哼,我说的是短期,周家的人可容不得你的存在。"见他这样,男人突然很不爽,"对自己还真狠得下心。挺着那么大的肚子摔下去,你就不怕把自己也给摔死啊。"
  "如果摔死了,那也是我的命。而且……"夏童笑了笑,"我想如果你是我,应该也会这么做才对。"
  他只能摔楼,而且一定要是被周琦推下楼。
  自从意识体跟着裴慕离见了周琦后,看到她对裴慕离的痴迷,他能把握住周琦那小女生的心思。知道自己的未婚夫不仅有个看起来还算重视的枕边人,而且那人还可能怀上了未婚夫的孩子。
  只要是个女人都忍受不了吧。
  所以不管周志坚想怎么弄死他,周琦会来找他却是绝对的,只是他无法确定她什么时候过来。
  而且,裴慕离与杜砚都对他肚子里……的孩子很在意,那既然他是被周琦推下楼的,那孩子是因为周琦而死的,周家自然要安抚……只要他熬过来了,他的生命安全短时间内就绝对有保障。
  可以让周志坚无法动他;让肚子里的……孩子消失得既合理又怀疑不到他身上,或许还能激起裴慕离或者杜砚的一丁点抱歉与怜惜……
  一举三得的事,他必须得做。
  "如果是我,我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到这样的事情里。"男人低沉的话语将他的思绪召回,夏童看着他苦笑,"也是,像你这么有能力的人……用这种比喻,对不起。"
  "我说的是摔下楼的事。"
  "以百分之八十的死亡几率换取那个可以想其他办法来缓解的危机,只有你这样的白痴才会这么做。"男人的眼神又变得锐利,说道,"如果你死了,却在我身上挂了这一尸两命的帐的话,会激怒我去鞭尸泄愤的。"
  "……"想起摔下之前男人伸过来的手,与在他躲开之后,男人眼中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夏童又笑了一下。
  看来他撞彩了,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恐怖吓人,但心却很好。
  在这之前他还在想这个男人半夜过来爬窗户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现在看来,他是要亲眼来确定自己的死活吧。
  在他都要对这个世界死心的情况下遇到这样一个男人,还真幸运。
  看着男人脸上好像没那么恐怖了的疤痕,夏童笑着说道,"总之现在是我赢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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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在一个无谓的地方卡了近三小时,老是写写删删的,如果不是今天要更新,我恐怕会直接关文档。
嗯,这一章估计是要小修的,不过不会影响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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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了,刀疤男是我修改后新增的一个角色,嗯,没有看修改版的同志请回头看看第十五章。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谈话
  -->
  夏童住的病房位处于医院最高的楼层,而且好像被下了禁令,整整一层楼,除了他们几人外,再没有别人。
  不远不近的跟在裴慕离与杜砚身后,眼见着那个经常去病房,以为他'睡着'不知道,时不时吃他豆腐的护士眼睛跟斜视一样,不停地往那两个男人身上瞟去,夏童撇了撇嘴角,也跟着看向两人。
  裴慕离已经慢慢接收公司的他身上多了种以前没有的内敛,与与之非常矛盾的锋利。走路时腰背笔直,下巴微抬,是种既不会让人觉得反感,却又偏偏给人一种你与他并不在一个层次的高度。
  他穿着的是一身线条简单却将他的完美身材勾勒出来的黑色西装,腰是腰,臀是臀,一双长腿在笔挺的黑色西装裤中显得特别好看。住在那栋别墅内这么长时间,虽然也见过他偶尔穿其他颜色的衣服,但却只有神秘中带着冷酷的黑色,是最能匹配他的颜色。
  而比之裴慕离,杜砚的身形显然要壮硕一些。他穿着的虽然也是西装,但却渗透着浓浓的英伦风情,此时他一手插在裤袋,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解下,随手拎在另一手中,上身就只余下一件洁白的衬衫。贴身的衬衫并不能掩饰他结实却不夸张鼓起的肌肉,反而因为被布料贴身包裹,而使得他标准的倒三角身材更为引人注意。
  余光中,夏童看到一旁的护士小姐眼睛滴溜溜的在杜砚身上打转,不停地吞咽着唾沫。
  这两个男人,虽然性格糟糕,但对女人的吸引力却有着相同的致命的诱惑力。
  就不知道以后落魄时,会不会还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回去做你该做的事。"走到临时作为办公室的房门前,见护士仍然跟在一旁,赵医生微皱了下眉,然后对她说道。
  护士的脸猛地红了,忙点头退开。
  ……
  "你们先坐,我去取病历。"关上房门,赵医生对裴杜两人说道,然后翻出夏童的病历递给他们,"你们看看吧。"
  杜砚接过来,随手扔到一旁,"赵伯,有什么就直接说吧。看你在电话里说的那么严肃,我可是翘了会过来的。"然后看向一旁的裴慕离,"裴,想必你不会比我闲吧。"
  看着两人,赵医生叹了口气。虽然他给两人打电话时语气是严肃了点,但那时他并没有让他们立刻过来,只是今天他比较忙,所以预先通知他们而已,没想到这两人却丢开手中的工作,直接跑了过来。
  这样也好。看他们对夏童那么重视,他的计划或许会增加一点可行度。赵医生拿过被杜砚扔到一旁的病历翻出其中一页,再次递给两人说道,"这是夏童住院以来的睡眠时间记录表。"
  裴慕离接过,低头看了一会后抬头,"平均每天超过十八个小时?"
  "是的。"赵医生点头,"因为我对夏童的发作性睡病还有疑问,再加上流产与手术之后他的身体很虚,确实需要休息,所以我并没有告诉你们,并且强制控制他的睡眠。经过这段时间的记录,我发现他虽然很多症状都很像发作性睡病,但却不像发作性睡病那样,即使清醒的时候人也会昏沉,甚至突然昏迷。"
  "他醒着的时候人非常清醒,睡着后,若不是用餐时间,我们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叫醒他或者根本叫不醒他。而且……"赵医生笑了笑,"到了用饭时间他还能按时起床。"
  "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患你说的那个睡病?"杜砚很快接口道。
  "是。"赵医生点头,接着道,"但这样却更麻烦。"
  面对他这种大喘气的说话方式,裴杜两人同时皱眉,赵医生又指着病历中的某几处道,"你们看,这里是我平常趁着夏童清醒的时候去跟他说话的记录。虽然他不耐烦,但却只有在之后几次我过于频繁的去找他时,他才在谈话的时候睡着。"又指着之后某几处,看着杜砚道,"这是你偶然碰到的他没睡觉时候的记录;这两个地方,是我前几天叫你过来的时候的记录……都是等你走了后才睡觉。"
  看着手上极为详细的记录,两人的眉峰再次皱起。
  裴慕离嗓音微沉,"赵伯,你的意思是,夏童有自主控制睡眠的能力?"
  "对。"
  "他为什么这么做?"杜砚沉着脸问道。
  "这就是我今天特意找你们过来的原因。"赵医生道,"虽然夏童的这个病我是第一次见到,但病因却跟发作性睡病是一样的,都是因为精神压抑,受了极大刺激后才产生的自我逃避。"
  "你们也别怪我多事,但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他真的不能再受刺激了。不然,我真怕某一天他睡下去后就不愿意再醒来。"看了眼两人的脸色,他继续道,"所以,我希望你们同意,放夏童离开一段时间。"
  夏童飘在一旁,在听到赵医生猜测出他的昏睡确实是在消极逃避现实时,心情都没起什么波澜,但在听到这句话时,即使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报复就决不离开,他也忍不住握紧了双手。
  "不行。"几乎没有考虑,杜砚斩钉截铁的道。
  赵医生叹气,看向裴慕离。
  裴慕离眼中的碧色微深,缓缓道,"赵伯,你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这不可能,赵医生心想,脑中闪过病床上毫无生气的少年的脸。他费了这么大口舌来解释夏童的病因,用意可不在这种根本不可能有实现几率的事情上。
  "但夏童现在的精神状况很差,如果你们要是仍然像以前那样对他的话,那当初就不该救他,也免了他还要接受自己即将落地的孩子枉死的结局。"
  提到孩子,裴慕离瞳仁的颜色越发的加深。杜砚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朝赵医生说道,"看来夏童还真是有本事啊,连赵伯都开始向着他,设计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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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差啊……哎,希望明天不会有想删的冲到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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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的时候走的是安全通道,除了几个女佣与前来接他的吴嫂外,再没其他人。
  离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开着暖气的房间,夏童将很快就转冷的手插|进大衣口袋。心里突然想起那天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所讲的话:'你被关了这么久'。
  呵,别说他不想跑,就算他想跑,就他现在这连走几步路都喘的身体,裴慕离与杜砚这么防着看(一声)着,未免也太高估他了。
  出了通道,十二月底的风冷飕飕的吹来。即使夏童已经穿了好几件衣服,也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或许是身旁只有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许是因为真的被关得久了,骤然间看到这么宽敞的室外风景,看到不远处来去匆匆的人群,被冷风吹着,几乎结冰,层层被压抑的心却突然有了一丝喘气的缝隙。
  连空气都好像新鲜了一点啊。
  "夏先生。"见他的脚步越来越慢,吴嫂在旁说道,"这天有点冷,我们走快一点吧。"
  夏童看了眼就在几步之外的轿车,想到又要回那个承载他所有痛苦屈|辱的别墅,眉峰微皱,然后转头看向吴嫂,"吴嫂,我想先走走。"
  见吴嫂一楞之后就要说话,忙又说道,"我就是想透透气,你放心我不会跑的。"顿了顿,又道,"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开车在后面跟着,我不会走很久的,你也不要担心我会跑,人总归跑不过车。"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突然想到赵医生跟她说过的话,看了眼眼中满是期待的夏童,吴嫂叹道,"好吧。"
  本想叫人跟在一旁,以免夏童发生什么意外,但想到刚才夏童说的话,知道他不想有人跟着,就叫上他身边的女佣坐上轿车。
  夏童嘴角含笑看着她们上车,垂下眼眸掩下眼中的嘲讽。
  那两个人还真有意思。除了赵医生外,在他身边的,他能接触到的竟然都是女人……看来还真当他只能被人压在身下呢。
  周围人来车往,嘈杂,却是久违的熟悉。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竟然连这种噪音都开始怀念了呢……眯眼看着呼吸间吐出的白雾,夏童放空思绪,也忽视偶尔还有点微疼的腹部,一步步走着。
  那天赵医生没从裴杜两人嘴中得到任何承诺,倒是让夏童知道了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消息――因为摔下楼时出血量过多,再加上孩子太大,因此直接进行剖腹产手术。而手术之后,若是再怀孕,最少也需要两年的修养时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长长吐出一口气,夏童微抿着嘴唇。两年,应该够了。
  再忍两年。
  "唔……"虽然他是垂着头,但因为是在街上,前方的一切都还是有点感觉的。察觉到身前有人之后他立刻朝旁边闪了一闪,本以为会躲开,但没想那人却也跟着移了一步,甚至挡在了他即将落脚的地方,身体立刻与人撞上,夏童闷哼了一声。
  越来越孱弱的身体显然不听使唤,虽然与那人相撞的时候他勉强调整了一下自己,但仍然被撞得倒向一旁。
  已经做好了摔倒的准备,但下一刻,腰肢却被一只大手揽住,然后倾斜的身体被拉过,撞到那人怀里。
  "童童……"带着满足叹息的声音传来的瞬间,夏童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也知道了与这人相撞时,那瞬间为什么会觉得萦绕鼻端的味道有些熟悉了。
  "夏先生。"静等了一会,男人却仍然没松开箍在他腰肢与背上的手,夏童淡淡提醒道,"如果不希望裴慕离或者杜砚对你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可以放开我了。"
  因为腰背上箍着他的手用力得过分,所以他的身体与男人紧贴,几乎没有一丝空隙,自然也就知道在说出这句话之后,男人骤然间停顿了两秒的呼吸,然后,身体才被放开。
  "童童,你怎么过来了?"夏睿景含笑看着后退两步,表情平静整理着因为被拥抱而显得有些乱的衣服的夏童,语气是惊喜。
  夏童侧脸看了一眼他,转开视线打量周围,才发现这一片楼房高耸,其中一栋高楼上标着偌大的'夏氏'二字,宽阔干净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显然比之前要鼎盛得多。
  原来走到这里来了?
  视线转回甚至连眼睛都含笑的夏睿景,夏童心中冷笑,这个男人,难不成认为自己是特意走来看他的不成?
  轻'嗯'了一声,看向十几步远的地方,那几个西装革履,眼睛全看着这方的人朝夏睿景道,"夏先生,你的部下都在等你。我就不耽误你了,再见。"
  刚想转身,手臂就被夏睿景拉住,"童童,你在怨我?"
  挣了一下,没挣开。夏童也就随他,只侧头看着他笑道,"夏先生说哪里的话。我该回去了,还请放手。"
  夏睿景皱眉,金边眼镜在阳光下闪烁着,朝不远处下车看着这边的吴嫂点了点头,然后上下打量身形消瘦,下巴尖细的夏童,然后泄气般的叹了口气,"医生不是说你需要休养吗,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才一出院就出来吹冷风,你是又想再去躺几天吗?"
  这话的意思,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夏睿景夏先生是在告诉他,他很担心他,曾经去医院看过他,只是因为医生说他需要休养,才没去打扰他?
  被人抓住手臂,被迫暴露在冷风中的手指冷得发麻,夏童叹气,"谢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夏先生,你真的可以放手了。虽然我只是性|爱娃娃之类的角色,但裴慕离跟杜砚的也是不能容忍我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这么做,于你于我,都不好。"
  他现在的举动并不是被允许的,再加上夏睿景脸上的表情太温柔,如果再这么跟他拉拉扯扯的,恐怕回去他就会被人压上床,然后出院不到一天,就又会被送回去。
  不过夏睿景的虚伪表情惹到他了。
  不说以前,就只说他刚才暗示他,他曾去医院看过他的话。
  他不是傻瓜。
  那天摔下楼时弄出来的动静那么大,别说他人,裴杜沈夏四家的人多少都该知道点,但住院期间青玉却没来看过他。
  是那两人下了禁令吧。
  夏睿景不想为了他得罪裴慕离跟杜砚,他能理解,但他不该将他当白痴,用话来糊弄他。
  夏童嘴角含笑,漂亮的眼睛看着听到他自说'性|爱娃娃'后脸色就开始难看的夏睿景, "夏先生是真喜欢我?"
  夏睿景本就对夏童有着很重的欲|望,只是美人与利益权衡之后,他选择拱手送出美人。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对夏童的欲|望一天天加重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才会有夏童第二次逃跑时,他趁着裴杜两人还没找到夏童之前,想将夏童带回去独自拥有的霸占欲;才会有杜衍之去别墅,告诉夏童周家想对他下手的警告。
  在夏睿景心中,利益是第一。
  但夏童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一根时时提醒他,他还不是金字塔顶层人物的刺,一根一定要将之重新拿回自己手中的刺。
  夏童看透了这点,眼睛笑如弯月,"以夏先生夏氏未来主人的身份与地位,向裴慕离或者杜砚要我陪睡一晚,可行度还是挺高的。"
  夏睿景看着他,眼中先是惊愕,立刻转为深沉。
  夏童看了眼仍然被他抓着的手,笑着继续道,"如果他们让我陪你睡的话,夏先生,那时你想拉多久,想要我做什么都行。比如深喉,比如在你面前自|慰,求你插|入,□什么的,只要你想,我就能做得到。但在这之前……"他顿了顿,用力挣开,转身朝吴嫂走去时留下一句话,"再见。"
  轿车缓缓启动,暖气丝毫缓解不了冰冷快要僵了的手,将手插|进口袋,夏童冷笑。
  意识体跟在裴慕离杜砚身边那么久,什么事情都多少了解了一点。那次被裴慕离强|暴之后的愚蠢报警行为,之所以显得那么可笑,夏睿景功不可没。
  既然你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人强|暴囚禁,甚至在背后推上一把……
  夏睿景,我曾经说过的。
  我期待你以后更多的,在看到自己想要的人被别的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时,嫉妒欲死的表情。
  ……
  这次用命来赌的赌局虽然赢了,但也遗留下来不少毛病。
  身体变得像是易碎玻璃,一碰就碎不说,因为失血过多,几度休克之后,手脚因为供血不良而时常变得冰凉。
  在那间豪华,时时开着暖气的病房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深夜的时候手脚有点发凉。但刚才在寒风凛冽的室外走了那么长时间,冷意已经深到了骨子里,即使车上也有暖气,但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他的手也仍然冰凉得很。
  站在这栋他一万个不想进去的别墅门口,深吸了口气,夏童转头向吴嫂说了声,"叫人帮我放水,我要洗澡。"之后,才走进去。
  走到客厅,第一眼就落在阶梯上。
  地面上的血早已经打扫干净,甚至换上了新的地毯,但夏童却好像又看到了满目的红。
  手无意识的摸向平坦的腹部,下一瞬间,却像是沾染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立刻甩开。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夏童几乎是狼狈的跑上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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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晚了……
通宵啊,哎,瞧我这悲催命。
嗯哼,继续祝福那删我文档的贱男……
对了,昨天某只诱受在我新更新的个性签名下留言说什么时候'夜夜春|宵也是诅咒词汇了'。
先要澄清,我不是诅咒,是祝福,祝福。――祝福你菊花血溅,夜夜春|宵。
其实我很淑女的。菊花血溅是因为那贱男看起来是直的……处儿第一次出点血神马的,更能激起小攻的怜惜不是,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不就是夜夜春|宵了不……
所以,我确实是在为耽美事业做贡献。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威胁
  -->
  浴室仍然是那个模样,站在门边上看着镜面上脱了大衣后,更显消瘦的人,夏童扯了扯嘴角。
  水早已放好了,浴室门虽然可以关,但没这个必要――这栋别墅内能站在这间房的人,没有一个没见过他赤身的模样。
  而且,夏童看了眼身后亦步亦趋的吴嫂……看来这次是她亲自监看了。
  阳光从玻璃透进来,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物,镜子将这一切尽收。映射在镜面上的躯体虽然瘦,但因为这段时间补得还不错,并没有出现太恐怖的瘦骨嶙嶙的画面。
  曾经高高耸起的腹部已经大概回复成了最初的平坦,年轻的身躯恢复能力很好,经过半个月的修养,腹部并没有出现拉耸着的肌肉,一如既往的白皙滑嫩。
  只是多了一道有七八厘米长的伤疤。
  只一眼,夏童就转开视线,赤身走进宽阔的浴盆。
  ……
  从浴室出来时还不到十一点,阳光正盛。
  泡了热水澡后,浑身的刺骨冷意总算得到了缓解。吹干头发,夏童上床准备睡觉。
  "夏先生,少爷与杜先生吩咐了,不到晚上八点,不能让你睡觉。"吴嫂在旁说道。
  夏童忍不住笑了一声,侧头看着她,"怎么,现在连觉都不让我睡了么?"
  吴嫂沉默。
  夏童又道,"如果我硬是要睡呢?"
  "那就做好每天□到真正昏睡的准备。"吴嫂平平陈述,"这是少爷与杜先生的意思。"
  "呵,哈哈!"夏童低低笑着,好一会才停下来。然后擦掉笑出的泪水,用仍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说完赤着脚下床,随手拿过一件大衣披上,踏着柔软的地毯走到沙发前坐下。
  时间渐渐流逝,等夏童察觉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意识体,而吴嫂则大声叫着蜷缩在沙发一角上闭着眼的少年。
  他知道那两个人说得出做得到,在没有试探到他们的底线之前,他并没有想要挑战他们权威的想法,只是太过习惯让自己放开思绪,然后昏睡意识离体的步骤。
  夏童皱眉,飘上沙发伸手碰触着少年,让自己回到身体里。
  "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的。"睁开眼睛,对吴嫂说道。吴嫂叹了口气,点头坐到沙发的另一侧。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意识离体,夏童问吴嫂要了本杂志翻看。本想看看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学习的课本,但显然,这栋别墅内并没有。
  或者该说,除了书房外这栋别墅内没有。但书房是禁入的。他也只能找本杂志将就了。
  内容很无聊,全是些明星的八卦,或许其他十八岁的年轻人会喜欢,但他并没有想看的欲|望。
  其实真正说起来,他还是陈蓉的时候,也并不比现在大上多少岁。只是心已经老了。
  习惯了意识体之后毫无禁锢,无人能监视管制的日子,这种就连看什么电视都已经被人过滤了一遍的时间并不好过,再加上他已经习惯了在意识状态的时候思索或者发呆,若是无事,一旦没有全力控制自己,意识就会顺从最深处的本心。
  当感觉身体再一次似是非是时,夏童才发现自己在几个小时内,第四次变成了意识体状态。
  仍记得以前毫无睡意时是怎样逼着自己入睡的,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离体变得如此简单了呢?
  不知道,想不起来。
  脸色难看的看着女佣一次次的在少年耳边叫唤,夏童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
  伸出手碰触到少年的肩膀,本想回去时却突然想起他的'病'是因为精神压抑,逃避现实才产生的。
  虽然他没病,但从治病的角度来说,在他在医院几乎是天天昏睡的情况下,今天因为裴杜两人的警告而清醒了这么长时间,即使他现在昏睡着,'治疗'的效果也很不错了。
  不管是为了以后靠意识体来获取信息,还是让自己在这背囚禁的日子中好过一些,这个'病'都不能好。
  所以,即使是真被他们'操到真正昏睡',也必须要反抗他们的命令。
  而在这个前提下,他那所谓的'探清底线之后再说'的想法根本就行不通。
  这么一想,夏童收回手,却在下一刻,猛地看向感觉中手的方向,眼神在沙发上少年的肩膀与手之间交替。
  心跳一下一下的,像是被装了扩音器,突然之间增大了数倍。
  思绪杂乱不堪,耳边被他当成背景音乐的呼叫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出去。"夏童这才从骤然的迷茫与慌乱间清醒过来,转头,见来人在看到沙发上昏睡的少年时,明显沉下来的脸,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但想了想,又飘了过去,手伸向少年。
  裴慕离站在沙发前,双手插袋居高临下的看着将他的话当成耳边风,现正睡得欢的夏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这时,因为女佣的数次呼叫,身体已经下滑,头枕着沙发扶手仰躺而睡的夏童平静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丝挣扎,很快又淡下去,余留下眉间的皱痕,但一会后,挣扎的神色又浮现出来,淡色的嘴唇抿起,明显是在挣扎,却没有能力清醒。
  裴慕离碧色的眼眸眯了眯,静等半刻之后,淡淡开口,"夏童。"
  沙发上的少年身体立刻一颤,眼睛猛地睁开。
  仍带着迷茫神色的眼瞳愣愣的看着天花板,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迷茫骤然被惊恐占据,猛地转头,对上裴慕离碧色的眼眸。
  "我,我不是……"忙从沙发上爬起,站在一旁,脸上的惊恐表情已经收敛,带着淡淡颤音道,"对不起,我错了。"
  明明自己挣扎了那么久都无法如愿,却在听到他并不算大声的'夏童'二字之后立刻清醒,而且表现得这么惊惧。
  裴慕离看了眼夏童微微颤抖的手指,骤然间升起的不悦比在看到夏童不听命令时要多得多。
  面无表情的坐上沙发,裴慕离一言不发的看着夏童。
  时间在几乎胶着的空气中流逝,即使垂着头,夏童也能察觉到对方投注在他身上的冰冷视线。
  这招没用?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表演。既表明了自己对他们命令的重视,又侧面表现出他'病情'的严重,很完美。
  但裴慕离的怒火根本没有熄灭的征兆,甚至越来越盛。
  被那冰冷的视线盯着,夏童手心直冒汗,背脊发凉。
  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裴慕离为什么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消除他的怒火。如若不然,等他的怒火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受伤的绝对是自己。
  狠狠咬了下下唇,夏童抬起头看了眼裴慕离,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这是干什么。"直到白皙的上半身几乎暴露在空气中,裴慕离才出声问道。
  裴慕离的声音一如往常,是种平淡的语气。但被迫相处了这么久,又数次激怒过他,夏童自然能听得出这平淡里头蕴含的风暴。
  手顿了顿,扯掉上半身最后一件衣服,跨腿坐上裴慕离的腿上,小心翼翼地吻向他的嘴角,"我真的知道错了……只是忍不住就想睡,你别生气……"
  微凉的手在他身上游移,腰也扭动着挑逗男人还未觉醒的巨兽。
  裴慕离与杜砚的性格虽然各异,但有一点却绝对相同:发怒时,特别这怒火是因为他而起时,唯一的结局就是在他身上发泄。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学会了在痛苦中寻找快|感,但现在却明显禁不住摧残,与其等被人强迫着进入,不如主动一些。希望他能看在自己身体未好的情况下动作轻点。
  "呦,才半个月没上你而已,这么饥渴?"巨兽很快觉醒,硬硬的抵在他不断磨蹭的股间,门却在这时被打开,杜砚惊讶中带着点其他情绪的声音传来。
  夏童僵了一下。
  明明离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这两人却回来得这么早……这下好了,一向只顺从欲|望的两只禽兽同时出现。
  看来明天他真会再被送去医院。
  房间内虽然开了暖气,但没了衣服的保暖,赤|裸的上半身被人用露骨的眼神扫过时,被他竭力忽视的冷意一阵阵的冒了出来。
  然后杜砚走过来,直接将坐在裴慕离腿上的他拉高,几乎是以嗜咬力道吻上他的唇时,手也不停歇的在他的敏感处搓揉。
  以诱惑求|欢的姿态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却被拉着倾斜与另一个男人热吻……呵。
  夏童眼中流露出一抹悲哀与讽刺,在胸前的嫣红被人恶意捻玩拉扯时难耐的扭动,鼻端溢出痛中带甜的喘息。
  理智竭力屏蔽内心的屈辱羞耻,被调|教得极为敏感的身体慢慢积聚着快|感。
  却在光裸的腹部上粉色的疤痕被微凉手指抚过时彻底湮灭。
  臀下极富攻击力的火热柱体隔着几层布料戳着他,那能感受得到的脉动给他一种下一秒,就将被他戳穿的错觉。
  身体紧绷得腹部才长好没多久的伤口开始微微的疼。
  可惜……连个好一点的开头都不给他,等下难熬了。
  "该死的!"嘴唇突然被重重咬了一下,血腥味传来时身体被推离,夏童闷哼了一声,看向坐上一旁单人沙发的杜砚。
  若不是裴慕离伸手扶了一下,他差点摔倒。不过这样也好,他趁机脱离了那个让人难堪的姿势,站在一旁。
  "不介意我先吧。"杜砚挑眉问裴慕离。却没等他的回答,敞开腿,径直对夏童说道, "过来,自己引起的火自己灭了。"
  要他主动坐上去?
  要玩新花样他配合,只是他们都不看一下时机合不合适的么。
  夏童缓缓眨了两下眼,双手伸到裤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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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别被误导呦,其实渣攻某时候也挺好的……真的- -
PS:十五君,看在这章很可口的份上……请忽视我曾经说的那句十一点多更新的话吧,阿门……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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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童。"杜砚的声音从牙缝里逼出来,"你他妈要是不想死,就别再惹火!"
  停在腰间有些颤抖的手顿了顿,夏童诧异的看向他。
  杜砚黑着脸咬牙,"看什么看!过来用嘴给我吸出来。就你那破身体,现在能让我插几下?"
  听到杜砚的话,夏童反应不过来的楞了几秒,然后才在杜砚不耐烦的脸色中乖顺的上前,半跪在他两腿间。
  他本已经做好撑过这一劫,就再住进医院的心理准备。却没想,他们似乎只是说说,根本就不打算执行那个被他当成重中之重的威胁。
  这么看来,现在这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己主动惹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他在面对面前那团可观的隆起时,呼吸格外困难。
  其实根据以往的经验,若是那句威胁从杜砚口中说出来的倒还好,可偏偏吴嫂说这是裴杜两人共同的意思。裴慕离向来说一不二,夏童会误会很正常。
  这次裴杜两人是想再确定一下夏童的'病'是不是装出来的,或是看看这个'病'有多严重。之所以会用性|事作为威胁,却是因为这次夏童被抓回来后,表现得太无欲无求了。
  若是以前,他们只消透露一点将那些照片拿去给杜衍之,或是将他双性人的秘密透露出去的意思,无论夏童多么不甘心,多么不想俯首,也只能乖乖听话。
  但现在却不同,以前他们还能明显感觉得到夏童隐忍的憎恨,以及对自由的渴望,但现在的夏童,却好像真的已经不再想着逃离,甚至好像已经认命了般,对他们百依百顺,柔顺得像是个没有自主灵魂的娃娃。
  若不是他在面对赵医生或者吴嫂等没有实质伤害过他的人时偶尔还会露出爪子,他们会真以为他已经彻底被他们驯服。
  这次的猛药要想见效,也只有在夏童隐忍着不表现出恐惧的性|事上做文章了。毕竟夏童的身体状况摆在那,又是大出血又是手术的,如果才出院就强上,他们自认还没那么禽兽。
  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劈头盖脸的扔到夏童身上,诧异的抓着衣服看向扔来衣服的方向,夏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发抖。
  不管是保暖,还是遮盖住外露的皮肤,这件衣服都来得很是时候。
  在裴慕离身上非常合体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大了许多,察觉杜砚越来越不耐烦的神色,夏童垂下眼帘,被衣袖遮住手背的手微颤着解开他裤子的拉链,也将里面已经怒张的柱体解放出来。
  硕大的柱体被释放出来的瞬间弹跳了两下,顶端擦过夏童凑近的脸颊,留下一抹暧昧水色。
  看着那怒张着要求释放的柱体,虽然有心理准备,他也仍因为它散发出来的纯男性气息与留在脸颊的热度而感到羞耻与难堪。
  嘴唇张合了两下,夏童强迫自己凑上去,张开嘴含住那肉|柱。
  口腔内狭小的空间立即被彻底占据,被堵住的感觉很难受,夏童皱着眉,不知道该往哪放的舌头无用的抵向外来的侵入物,杜砚立刻愉悦的喘息了一声。
  房间中断断续续的传来可疑的水渍声与男人的喘息,裴慕离目光灼灼的看着跪在杜砚双腿间不断动作,因为呼吸困难而双眼含泪的夏童,眼瞳的碧色加深。
  "唔……"
  被穿插入头发的杜砚的手突然猛地下压,嘴里的物体骤然深入到喉咙最深处,敏感的粘膜被重重刮过,恶心欲吐,夏童搭在杜砚大腿跟上的左手猛地握紧,含泪的双眼猛地睁大,然后垂下眼睫,困难的讨好嘴里的物什。
  杜砚这个动作他很熟悉。
  平常在床上,到了将要发泄的时候他撞击的动作往往都是深且急。
  黑发被一只修长大手抓着,压着他不断起伏,杜砚的腹部肌肉一阵阵紧绷,泄在夏童嘴里。
  夏童根本没有退后的余地,被弄得满脸满嘴,呛得频频咳嗽。正要吐出这些东西,裴慕离却突然在旁冷冷说道,"吞下去。"
  抓着地毯的手紧了一下,然后不顾翻腾着的胃,强迫自己咽下嘴里的液体。
  男人精|液的味道很腥,滑腻的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夏童煞白着脸大口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冲到嘴边的酸涩。
  恶心,伴随着强烈的屈辱感。
  但比起被搞得再次住院,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想起还有另一头野兽在等着他,手指擦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撑裂的嘴角上流下的血,然后揉向酸疼不已的两腮。
  摸到脸颊上滑腻的液体,夏童的嘴角抿了抿,拿起扔在一旁的衣物擦掉脸上的滑腻,起身走向裴慕离。
  ……
  自那天过后,夏童隐隐确定了一点,或许是怕玩坏了他后不能再玩,那两人好像决定短时间内不碰他。
  这是个好消息。
  至于他的'病情',赵医生则在他出院的第二天就住进了别墅,还带来了个心理医生。
  夏童心里明白,他的'病'无论如何都不能好,也不能被人察觉他是在假装,所以只能尽量在不得不接触那个心理医生的时候警惕对方。
  尽量沉默以待,即使被激得想要出声,一旦触及了敏感的地方,立刻装作被刺激过度昏睡的样子。反正他每天必须要'不由自主'昏睡一段时间。
  再高明的医生碰到这么不配合,而且软硬不吃还有合理的躲避方法的病人,都会没辙。所以这段时间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
  兴致缺缺的看着不断闪烁着的电视屏幕,夏童暗自计算着自己今天什么时候'昏睡'才算正常。
  "夏童!"一个熟悉,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纪没听到过的声音传来。夏童还没反应过来,一具身体就扑了过来,将他压在沙发上。
  "沈青玉,我警告你,别碰他。" 压在身上的身体很快被人拉起来,杜砚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膜。
  夏童愣愣看着被抓住后领,不断挣扎咒骂的青玉,脸上浮现一抹亮丽笑容。
  一直在观察夏童脸色的杜砚眼睛微眯,眼中浮现惊艳贪婪的神色。青玉趁着这个机会挣开他的手,大跨一步走到夏童面前揉他的脸,"就算是因为见到我才笑也要忍住,不要便宜了某些变态!"
  闻言,杜砚脸色登时一冷,再次拉着她的后领往沙发一侧拎了拎,将他扯离夏童,阴森森的说道,"沈青玉,再让我看到你对他动手动脚,再让我听到这个词,你就给我滚出去。"
  甩开杜砚的手,青玉眼睛一瞪,"杜砚你果然是个变……"看清杜砚的脸色,态字在最后时刻咬在嘴里没吐出来。
  毕竟在过去那么几个月里,她无论想尽什么办法也见不到夏童,这次好不容易杜砚请她过来,若是因为自己沉不住气而浪费了这个机会的话,那就太划不来了。
  看了眼双眼隐隐含泪的夏童,沈青玉咬了咬牙,瞪向杜砚,"你可以出去了。"
  杜砚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了眼已经回复平常神色,但仍能看出欣喜的夏童,冷哼了一声,转身出门。
  "你们也都出去!"
  临出门前听到沈青玉指着房间里的女佣说着,知道她是在说给自己听,杜砚转身,冷冷说道,"你们出来。"
  很快,房内只剩下两人。
  "呜呜呜,夏童,我想死你了!"等门一关上,青玉立刻扑到夏童身上叫道,眼泪像是水珠一样掉下来。
  看到她这样,之前激动得差点要苦出来的夏童反而平静了下来,拍着她的手臂说道,"我也想你了。青玉,你怎么来了?"
  防备得成了习惯,夏童平静下来后第一个想问的问题就是她为什么会被杜砚带着过来。还有,杜砚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被杜砚拉过来的。"青玉擦了擦泪水,说道,"我还在上课呢,杜砚那个疯子突然跑进教室问我要不要见你,我当然想见你啊,所以就过来了。"顿了顿,她又紧张的在夏童身上乱摸,"夏童,你现在的身体没事吧?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你都不知道,杜砚问我要不要来见你的时候我可怕了!就怕你又出了什么意外,生死频危,这只是我跟你的最后一……"
  见她懊恼的住了嘴,立刻就确定她确实知道自己怀孕,并且摔下楼导致流产的事情,夏童笑道,"祸害遗千年,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夏童……对不起,我救不了你。"青玉拉着他的手,眼中稍停的泪水又冒了出来,"我好多次来找你,但是都没办法见到你。还有你在医院的时候……"
  "好了,我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别说这些事情了,你跟我说说,班里的同学怎么样了,还有我们班主任,他头上那几根头发有没有掉光啊?"
  "那些算个什么同学!"提到这个话题,青玉就想起在夏童离开后,极光里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再看到脸色苍白,明显瘦了一大圈的夏天,本想顺着他的话语转开话题的心又被酸涩堵住,"夏童你放心,我一定让我哥再想办法救你出去!你等着!"
  夏童轻笑,"不用,我在这里过得挺好的。"
  "好?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算好?"
  见青玉瞪着眼看过来,但眼中很快又被自责填满,夏童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虽然不知道杜砚为什么让青玉过来,但既然他让自己与她独处,这个房间内就必然有监视器一类的东西。
  青玉这个傻丫头这么激动,这不是逼他在明知被人监视的情况下还吐露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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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大家要淡定,相信我说的渣攻有些时候也不错的话了吧……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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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童你怎么了?头痛了吗?还有没哪里痛?我这就去叫医生!"见他揉太阳穴,青玉紧张起来。
  "……别紧张,我没事。"夏童拉住她的手,心里组织词汇,"青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其实我在这里过得还不错,你刚才也看到了,有人服侍,吃得好住得好,什么事只要动动口就可以了,而且他们并没有限制我外出,只是我犯懒,不想出去而已。"
  说到这里,突然发觉自己这段话过于刻意,又想到反正上次竞拍会上,自己与沈青瓷的合作已经被两人知晓,又道,"我知道你想帮助我,你认为我在这里被虐待了,被欺负了,想不管不顾的让你哥出手。但是青玉,帮助别人的前提是能顾全自己,难道你想为了我搭上你哥的前程吗?"
  顿了顿,又道,"没可能的,青玉。就算你哥这么做了,结局也只会是将致命弱点暴露给敌人,然后让他们名正言顺的从你哥手中夺过还没彻底掌握住权利。所以,别自责,也别逼自己。虽然身体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但好歹我也是个男人,要是混到了需要靠一个女人保护的地步,那也太凄惨了一点。"
  与沈青瓷合作的事,为了保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之外,就只有当初那个替他们传话的女佣知道,虽然将那女佣掌握在自己手中,但这种绝密的事,让一个外人知晓,仍不是件妥当的事,所以沈青瓷趁着夏童住院的时间,将这个漏洞打发了出去。
  所以,这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
  不知道沈青瓷是怎么安抚青玉的,但显然他的安抚在青玉看到他后失了效,夏童也只好将话说得重点。而且,他的这些话,也有说给那两个人听的意思。
  青玉本就是个心思剔透的女孩,夏童说的这些她都懂,只是激愤之下失去了理智。想到自己明明知道一切,却仍然在夏童面前发疯着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反而让他来安慰,青玉的苹果脸皱成一团,脸上又是自责又是憎恨。
  "我知道了。"擦掉眼中的泪水,青玉咬牙切齿的说道,"夏童你放心,那两个混蛋迟早要遭报应的!"
  夏童自然知道他们都会遭报应。但脸上什么情绪也没透露出来,只是起身倒了杯水递给青玉,自己也端起茶杯喝水润喉。
  他今天说的话,比这一个月来加起来的还要多,喉咙有点疼了。
  "不过这段时间我可没白混,明着不能来,姑奶奶我有的是黑手!那个周琦可是吃过我好几次暗亏的!"不想再让夏童担心,青玉喝了口水,眯着本来就小的眼睛,恶狠狠说道,"敢推你?哼哼,不让她吃点苦头还真当姑奶奶我是吃素的啊!"
  夏童失笑。对于周琦被她欺负的事,他没什么想法。
  要怪,就怪她喜欢上了裴慕离,成了裴慕离的未婚妻。
  "别太过,小心周家报复。"还是叮嘱了一声。虽然有沈青瓷在,青玉不会吃什么亏。
  另一间房间内,杜砚铁青着脸看着屏幕内沈青玉表情夸张的说着些趣事,看着她不时笑趴在夏童身上的画面,恨不得立刻揪着后领扔出别墅。但看到夏童脸上在面对他们时绝对不会露出的明显出自真心的淡笑,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了下来。
  "少爷,你看,自从这小姑娘来了后,夏童笑的次数比这几个月都多,所以说,这方法还是不错的。"赵医生在旁欣慰说道。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屏幕内青玉不知道说了什么,又逗出夏童的微笑。杜砚的眼神又阴郁了一分。
  "我们是挑着他平常快要睡着的时候将这女孩带过来的。现在虽然看上去仍然有点萎靡,但却仍然能撑着不睡……"赵医生凑进屏幕看了看,又抬手看了看表,"两个小时了。"
  "这个女孩如果常来的话,夏童的病会有很大的好转吧,李医生?"赵医生转过头问向一旁的心理医生。
  "她只能起到调节的作用,但如果想要根治,主要还是要从病因入手……"李姓的心理医生说着,看了眼杜砚,忙转开话题,"但她的到来让夏先生的病情好转是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这女人以后还要来,而且还治不好夏童的病?"杜砚侧头,冷冷看着李医生。那眼神,好像若是他说是,就要上前剐他两刀一般。
  "严格来说……是,是的。"在这样的目光下,李医生伸手抹掉这大冷天从额角流下的汗,很想说不是,但过硬的职业素质还是让他支吾着说了实话。
  "妈的,这鬼病不治了!"恰好这时,屏幕中沈青玉又乐不可支的倒在夏童身上,而夏童却丝毫没有推开的迹象,杜砚脸色铁青的起身,朝夏童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夏童正在听青玉说着话,突然就听到门被打开,杜砚铁青着脸走过来拎着青玉的后领往外走。
  夏童楞了一会,见这么一会认已经除了房门到了走廊,忙起身上前想拉开杜砚的手,但看到他的脸色后收回手,看着他,"砚?"
  "杜砚!杜砚你这个混蛋,快点放开我!"老是被人抓着领子揪起来,青玉恼怒的反手抓过去。
  被夏童一声昵称叫得脸色稍缓,也意识到这样做并不是很光彩。杜砚松开手,冷冷对青玉说道,"你可以滚了。"
  "你!你……"青玉被气得小眼圆睁,完全说不出话来。
  "青玉,你也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哥会担心的。我送你出去。"夏童忙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虽然不知道杜砚为什么这么大火气,但他并不想再看到她被揪着走的画面。
  但手才拉到她的手,就被杜砚从旁揽住腰肢带回他怀里。"送什么送,大门就在那。"
  "你!MB的杜砚你熊!"被气得差点失去理智,顺口说了句没被承认姓沈时常说的粗口,但看到夏童担心的目光,青玉忍了下来,朝杜砚伸手,"你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
  杜砚朝旁递了个眼色,立刻有人拿着手机上前。青玉冷哼着抓过手机,在对上夏童时满面的杀气瞬间消失,"夏童,你可别像这段时间一样,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先回去了。"
  夏童点头,然后突然对即将转身离开的青玉说道,"你下次来的时候,帮我带几本教科书过来。"
  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地,侧头看向杜砚,眼中带着期待。
  杜砚冷着脸,直接将夏童打横抱起往放间内走去。
  夏童垂下眼眸,青玉想上前,但被人拦住。
  在即将关门时,杜砚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的声音响起,"沈青玉,明天下午放学后派人去接你。"
  怀疑
  -->
  夏童成为了夏童之后,除了先期的逃跑与现在满心的报复之外,已经少有重视的事与人了。
  但青玉是个例外。
  或许是确实与她投缘,又或许是因为不管是陈蓉还是夏童,都极其需要像她那样,即使你再不堪,也不会用异样眼光看你的人。
  到现在,他都仍然记得在经历了被强|暴,与隐忍寻找逃离机会的,最难熬的半个月之后,沈青玉毫不犹豫的援手与唯有心疼与对裴杜两人愤怒的眼神。
  或许就是因为那个眼神,才让无法轻易相信某人的他彻底接受了她。
  在她的注视下被杜砚拦腰抱起时,已经被他控制在心底最深处,许久没有暴露出来的怨怼差点失控。
  勉强吸了口气,夏童顺从任他抱起,将体重都靠在他身上。
  关上的门阻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与声音。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沈青玉?"身体被毫不温柔的扔在大床上,杜砚站在床边,双手环胸咬牙说道。
  虽然床很软,但夏童还是被摔得有点头晕。翻身坐起,张开五指将额前的头发都往后撩去,手掌停在发间将饱满的前额暴露出来,夏童看着他,装傻道,"啊?"
  "夏童,你还能喜欢女人?"杜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下午堆积出来的醋与刚才在看到夏童眼中的期待湮灭后,竟然鬼迷了心窍般答应沈青玉明天再过来的郁闷一下爆发出来,"在男人身下淫|荡的扭动,哭着求着达到高|潮,甚至会像个女人一样怀孕,这样的身体能去抱女人?"
  夏童瞪着他,呼吸有点急促。
  "我警告你,夏童。"杜砚俯下身,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阴沉沉的说道,"乖乖听话就好了,千万别再傻里傻气的做蠢事。"
  ……
  意识体熟门熟路的飘进书房时,杜砚与裴慕离都坐在书桌前,各自看着手中的资料。
  最近因为女佣的离开,夏童暂时没有与沈青瓷联系的渠道,不过好在没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而在住院前该告诉沈青瓷的,他都告诉了,以沈青瓷目前的手段,那些资料也够他消耗一段时间的了,所以他倒也不急。
  连续几个从裴杜两家虎口夺食的项目,再加上沈青瓷的手段,应该能让沈氏那些质疑的声音都消失。
  当然,如果沈青瓷没办法让那些声音消失,就是证明他短时间内并不能掌握沈氏,那他就得考虑摒弃私仇,再多找一人合作了。毕竟他的时间不多,等不起。
  其实自从裴慕离与杜砚都进了各自的公司之后,两人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公用一个书房了,这次却罕见的同时出现在书房,有点古怪。
  忙飘到裴慕离身旁一侧,见他手中的竟然是沈青瓷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动作。
  夏童一惊,忙仔细看了起来。
  "你怎么看?"没等他看完,裴慕离合上文件看向杜砚。
  "郊区两块地皮的开发权,杜氏已经策划了近两个月,若按正常情况而言,是势在必得,可他沈青瓷偏偏却以高出我们几个点的数目得到开发权;还有杜氏对仁爱医院的收购案,沈青瓷也是以高出一点的资金收购。"沈青瓷冷哼了一声,"要说没有内奸,白痴都不信。对了,你家好像也被安了内鬼?"
  裴慕离淡淡说道,"四个与裴家合作了几十年的老客户被抢了两个,严格说来,裴氏的问题比你们要严重。"能接触那些老客户的人,都是高层或者绝对信任的人,而这些人,他们能接触到的,又何止客户名单?
  "掌握着几乎是渗透进裴氏杜氏高层的消息来源,沈青瓷却仅仅是一个还没彻底掌握沈氏的继承人,你认为可能吗?"手指敲打椅面,杜砚问道,然后自己下了结论,"一个才被家族承认没多久的私生子,他不可能有这个能力。"
  夏童在旁挑了挑嘴角。
  他与沈青瓷曾经在电话里短暂的谈过,毕竟夏童提供的都是些机密文件,稍有流泻就能导致一个项目的争取失败,如果沈青瓷要是短时间内将这些文件全部利用起来,势必会让裴杜两家的视线投注到他身上。
  但沈青瓷需要成绩来打压那些质疑与不怀好意的声音,而夏童则没有多少时间,必须协助沈青瓷掌握沈氏,他才能借沈青瓷的手蚕食裴杜两家。
  所以即使知道这样做会引来怀疑,但他们也还是做了。毕竟只要裴杜两人没抓到他,那沈青瓷的消息来源就不会有太大威胁。
  而他,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裴慕离与杜砚根本想到他身上去。
  "还有一个细节。"裴慕离突然说道。
  杜砚看了过去。
  "你应该也想到了。"裴慕离一字一顿说道,"这些项目,我们都参与了。而且,我记得杜氏的那些项目你都拿回来研究过。"
  嘭嘭!
  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夏童咬着下唇睁大了眼看着两人,生怕错落一点细节。
  "你是说?……"杜砚本慵懒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猛地坐起,如同一只浑身上下充满了即将攻击的凌厉气息的豹子。停顿了一下后,又放松下来,"那些佣人?"
  裴慕离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总之是要排查一下,特别注意这段时间离开或者进来的。"
  杜砚默然点头。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直接怀疑到了夏童身上。
  但夏童自从被抓回来后就老实得很。平常即使没有睡着,也只尽量待在房间内,而且时时有人看守,他根本就没有独自行动的机会。
  幸好不是他……杜砚闭着眼舒了口气,不然他还真拿不准裴,还有失控的自己会对他做出什么事。
  "对了,裴。"想到夏童,杜砚看向裴慕离,"赵伯说夏童这个病如果任其发展的话,或许某天就可能长睡不醒。所以我想了想,干脆让他继续去学校读书,他的病情或许会有点好转。"
  说到这里,又想起夏童想看教科书却不向自己开口,只等到沈青玉来了才问她要的事情,杜砚的脸色又有点阴沉了。回过神来,去问发现裴慕离看他的眼神有点奇特,摸了下鼻子继续道,"他那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我还真怕哪天夜里他就被我玩死在床上了。毕竟像他这样合口味的不多,玩死了就可惜了。"
  对于夏童的身体状况,裴慕离自然也了如指掌,想了一下,说道,"那好,再过段时间就让他回极光吧。"极光内有沈青瓷的人,还有沈青玉,想要彻底确定夏童是不是那个内鬼,只要放开他的缰绳,就可以了。
  因为他们以前在极光时从没掩饰过对夏童的欲|望,极光中没人不知道夏童是他们共有的宠物,私下里的话有多难听杜砚了如指掌,只是从没去理会而已。但现在夏童是回极光'养病'的,以他现在的身体与心理状况,那些流言蜚语对他的打击……裴慕离让他回极光,并不是一个英明的决策。
  杜砚皱眉,但多年的默契,让他很快就了解了好友的意图。
  "裴……"
  他才一开口,裴慕离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截住他的话说道,"砚,你对他动心了?"
  眼前瞬间闪过夏童柔柔唤着他'砚'的画面,杜砚心头一跳,几乎是狼狈的坐直身体,摇头道,"怎么可能!"
  "一个宠物而已,还不值得我动心。"挺直的腰放松了下来,杜砚笑着靠在椅子上,"我只是对那个孩子有些愧疚。而且,毕竟也是因为那个与我们无缘的孩子导致的夏童病情的恶化。"
  "那就好。"裴慕离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若是让你不愿结婚,杜伯伯肯定会在心里怪我这个已经订了婚的已婚人士,那样我就无辜了。"
  "已婚人士,你破了周琦的处了?"杜砚扯了下嘴皮,然后笑着调侃。周琦的父亲周志坚在订婚之前曾经提了一个算是过分的要求,希望裴慕离与周琦在正式结婚之后才圆房。
  周志坚之所以提这个要求,是因为看清了裴慕离的意图,知道裴慕离对自己女儿根本就只有利用,但宝贝女儿的坚持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能在正式结婚之前看透裴慕离的真面目,从而给自己一条退路。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爸爸。
  但裴慕离又怎么会让已经是自己囊中物的周家有这么明显的威胁存在。迟则生变,周琦那小女孩,是一定要抓在手心的。
  裴慕离回道,"当然。我的未婚妻,难道我还连碰的资格都没有了?"
  杜砚轻笑。夏童则在旁冷冷看着两人。
  杜砚今天叫青玉过来缓解他的压抑的行为,与之后他的态度,还有明显吃青玉的醋的举动,都让他以为,不管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的魅力,还是因为那个夭折的孩子的愧疚,杜砚应该多少有点对他动心了。
  不过没关系。
  宠物是吗?虽然少了被爱的人背叛的那一重打击,但高傲如裴慕离,桀骜如杜砚,若是有一天被自己的宠物打入深渊,那才是噩梦。
  至于爱什么的,如果刚才杜砚真表现出对他动心了,爱了的举动,他才会觉得不正常。
  '爱'这种情绪,是安不到他们这样的畜生身上的。
  选衣
  -->
  那天裴慕离虽然说着过一段时间让他回极光,但夏童隔天问了青玉后,才记起他重生之后的大学生活,一个学期已经是即将结束了。
  看来是他想差了,裴慕离的'过一段时间',指的应该是下学期。
  不过这样也好,他正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养身体,顺便,'治病'。
  只要控制意识离体的次数,让他的'病情'控制在不好不坏的阶段就行了,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好好锻炼这具孱弱的身体。
  他已经六七个月没有去学校了,再加上他底子本就不好,即使现在因为换了具身体而记忆能力加强了许多,但若是想跟上进度,也是要费大精力的。
  他可不认为等他身体好了,回到学校后,那两个人会因为他学习紧张而少让他陪床。
  这样一来,一具好的身体绝对是必要。
  想得太入神,神形突然一阵恍惚,夏童驾轻就熟地定神深呼吸。
  "夏先生,要不要再喝点枸杞排骨汤?这排骨用细火熬了一上午了,香滑可口,已经去了油,多喝点也不会腻。"
  "哦,谢谢。"眨了眨眼,放下手中的筷子将碗递给吴嫂。
  虽然肚子已经很饱了,但低头看一下桌上剩下的饭菜,夏童还是决定强迫自己多喝点汤。
  比起以前一餐能吃两碗的饭量,现在这小猫一样的食量,实在让他无奈。但偏偏这具身体不争气,吃一点就撑。
  吴嫂舀了热腾腾散发着清香的汤递过来,嘴里说着:"夏先生是越吃越少了,吴嫂记得以前你可不是这种饭量啊,吃这么少,怎么胖得起来啊。"
  夏童笑了笑没说话,只端了汤,小口小口的喝着。这种情况虽说不是他刻意形成的,但也不能说不是他自己的责任。
  自从发现自己能意识离体后他就经常这么做,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平均有八九个小时是这样的状态,而在医院的时候就更变本加厉。这样做的后果除了加重胃病,饭量一天天减少外,连意识离体也几乎变得难以控制。
  以前没注意,若不是上次被裴杜两人威胁着不能入睡,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对这项凭空生出的作弊良器竟然几乎到了无法自主控制的地步。
  强自喝完了汤,胃里撑得难受。夏童微皱了下眉,起身叫女佣拿了大衣穿上,出了大门在别墅的范围内漫无目的的走着。
  腹部已经不会再有偶尔的抽疼了,肚子上的缝合伤口也愈合得非常良好,夏童走着,眼睛看向别墅三楼,那里,一整层楼都是娱乐设备与锻炼器材。
  已经有意识的散了几天的步了,也该去那里开始正经的锻炼了。
  ……
  时间就这么过着,裴慕离与杜砚两人也没透露出他们的打算,夏童知道他们这是在故意调|教与观察他,毕竟他现在的身形已经和正常人无异,走在路上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而且逃跑的前科不少。
  如果不是他能意识离体……夏童有时想着,如果他不能像现在这样,只要他想,就能随时知道外面的消息,在这样绝望的环境下,他会做出些什么。
  开始几天青玉来得勤了,估计是惹了那两人不痛快,现在三四天都不见得能来一次。看了看表,已经五点多接近六点了。
  看来青玉今天是不会来了。低下头又去看手中的教科书。
  手中的书突然被扯走,夏童抬起头看着来人,"砚?"
  "去试试那些衣服。"杜砚朝房间某处挑了挑下颌。夏童转头看去,之间房间里多了一个横向的衣架,满满当当的挂着一排衣服,旁边还站着一个正在上下打量他的陌生女人。
  "嗯。"没有迟疑的点头走了过去,从女人手中接过一套她拿出的衣服,迟疑了一下,看向杜砚,"我可以去浴室换吗?"这女人不是服装店的员工,就是形象打理师,即使他已经强迫自己习惯了在他人面前赤身裸|体,但别墅内的佣人与她还是不同。
  "去吧。"杜砚也不希望夏童被人看光,点头。
  衣服上的标签已经拿掉了,并不知道它是什么牌子,但从手感与细节的处理上能感觉出这套服装的价值。
  他在穿的方面不挑剔,旧衣服只要还能穿,而且他需要穿的时候,都可以上身,因为浪费可耻。但现在他却对这套全新而且看上去价钱不斐的衣服有了扔掉或者剪烂的冲动。
  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格外刺眼的酒红色修身长毛衣与黑色铅笔裤,半响,慢腾腾将一套衣服穿上之后,才发现那毛衣的长度竟然刚刚及臀。
  算一下,从他住院到现在,他们也已经忍了一个多月了,比起以前每夜都被折腾,这时间还真够久的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夏童皱眉拿起配套的大衣,将大衣上所有的扣子都扣上。看了看,发现还漏了条围巾,又拿起来围在被他竖起的大衣领口外。
  侧身看了眼镜中,确定大衣长度够长外,才走出紧闭的浴室。
  门外本抱着期待的杜砚被他这样的穿法噎了噎,才转头看向旁边。
  一旁,脸上也显惊愕的女人立刻上前边伸手拿掉他胡乱围着的围巾,边笑道,"夏先生,这套衣服不是这么穿的。"
  夏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穿的。
  大衣下完全贴身的衣物,还有被酒红长臀毛衣勾勒出来的臀部与因为那恰到好处的长度侧重吸引人目光的大腿弧度……完全是在按照女人来打扮的。
  恕他老土,在他的认知中没有男人是这么穿衣服的。
  但明显杜砚喜欢。
  那女人在他身上整理成他们预期的模样后,在杜砚的目光中夏童识趣的转了一圈。
  "把大衣脱了。"杜砚突然说,眼睛从敞开的大衣直接看到细窄的腰上。
  夏童抿了下嘴唇,脱掉大衣。
  杜砚的眼睛直接落在了因为衣服的衬托,而显得格外挺翘的臀,那种灼热的目光,让夏童有种自己正在被他视女干的感觉。
  半响后,杜砚才开口道:"下一套。"声音已变得低沉,明显是有了欲|望,但却没有像夏童预想的那样直接扑过来。
  夏童意外眨了下眼,侧头看着他。
  "你很意外?"看懂了他眼中的意思,杜砚恼怒了,冷笑着看过来。夏童忙摇头,拿了女人递过来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
  半个小时后,夏童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磨纹牛仔裤与大衣,被杜砚拉着上了他的座驾。
  "我们这是去哪?"从他眼中升起了欲|望却没扑过来的那一刻,夏童就确认这人是要带他出去。
  "你很快就知道了。"杜砚说着,然后侧身打量夏童,眼中的神色,是虽然种既满意,却又不满意的凑合。
  这次拉着夏童出来,是要给某些人不愉快的。本来最开始那身酒红色衣服穿过去最合适,不会太露骨,却又将他吸引人的地方都暴露了出来。
  但一想到他人将落在夏童身上的视线,临了,竟选了套最中规中矩的。
  但夏童却非常满意身上杜砚最后拍板的服装。
  他刚才试穿的衣服中,这套是最正常的。至于其他,十几套中勉强有两三套是他能看得顺眼的。
  "……知道了。"看来等下的场合是不需要他表现什么,夏童松了口气。虽然不是很有可能,但他真怕杜砚像夏睿景那样,为了利益将他推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说起来,因为他的信息来源是裴慕离与杜砚平常的谈话或所为,如果他们没接触那件事,或者没说出那件事,他就不可能会知道。
  机缘巧合之下,前段时间他终于知道夏睿景明明对他的占有欲那么重,却又将他推到他们床上的原因了。
  夏睿景虽然已经接手了夏氏,但因为夏泽章目前还舍不得那个最终决策者的位置,所以仍然只是一个总经理。
  以前的夏童被强|暴时,夏泽章不顾众人反对耗巨资研发的一个新型技术失败了,而正是因为这个失败引发的后续,导致夏睿景没时间去关心以前的'他',更是导致后来因为缺口过大,资金缺乏而将夏童推到别的男人的床上。
  不然,以他夏氏未来总裁的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将自己想要的人送出的。
  车子停在了一堆夏童经常在电视中看到的名车中。
  面前极具标志性的豪华建筑让他知道,这是G市最豪华的酒店。如果将在这里吃一顿饭的钱兑换成一元钞票,只怕烧上几个小时都烧不完。
  杜砚显然很熟门熟路,揽着夏童的腰连方向都没拐,直接走向一部VIP电梯前。
  这酒店的服务也很到位,电梯还没来,大堂经理已经小跑着过来,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对杜砚问好,然后殷勤的替他开了电梯门,弯腰伸手虚引。
  临了,还坐进电梯,明显是一副送到地头的表现。
  但杜砚完全不将他当回事,甚至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也没见他脸上有一丁点的不悦。
  至于夏童,则沉默的任杜砚抱着。这大堂经理看他的目光,明显是那种古代外臣看皇帝妃子的神情。
  当然,也可能是在看一个比较受主人宠,但那主人权势太高他不敢不屑的MB。
  总之就没当他是个男人看待。
  电梯停在十八楼,在那经理谄媚的声音中,杜砚头也不回的走出电梯,然后很快被两个穿着旗袍尽显美好身材,而且明显是受到了很好的调|教,眼睛不朝不该看的地方瞟一眼的姑娘引到一处雕花,美轮美奂的门前。朝杜砚弯了弯腰后,两个姑娘一人半扇门,轻推开。
  随着房门的开启,从一开始的那丝缝隙中看到一些画面的夏童挣了挣身体,但被腰肢上的手狠狠掐了一下后,也就放弃了。
  门被越推越开,一副标准贵族宴会的画卷彻底收入眼帘。
  感觉到众人看过来各异的视线,夏童垂下眼帘什么都不看。
  带他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杜砚是什么意思。
  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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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还很热闹的场面骤然间安静了下来,夏童低垂着眼,却能感觉这里大多数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
  特别是当杜砚掐着他的腰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若无其事走进去的时候。
  在这种正式的场合,在几乎是G市所有名流在场的宴会上当众抱着一个男人出现,以绝对张狂的态度宣告他的性向……夏童已经可以预料,恼怒的杜家人会有多么憎恨鄙夷他这个'男狐狸精'。
  视线在很快转开视线继续与旁人交谈,好似什么都没看到的厅内众人身上掠过,视线在空中与裴慕离交错,看到他身旁脸色难看的周琦,杜砚挑起嘴角低低哼了一声,揽着夏童穿过众人直接往裴慕离的方向大步走去。
  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又因为前方投注在身上的视线过于灼热,夏童抬头,就撞进三天未见的裴慕离的碧色双眸中。
  与他对视了两三秒,裴慕离先将视线转开,夏童也就看向他身旁的女人。一对上他的视线,周琦就像是耍特技一样,由原本看裴慕离的温情脉脉瞬间转变为愤怒又憎恨,外加鄙夷,然后高傲的将视线转开,明显不屑与他有任何交集。
  "周小姐,你好。"走到他们身边,杜砚笑着说道,嘴角的笑容虽然很完美,但夏童却看出了他的不怀好意,然后,一直揽在腰肢上的手掌微一用力,他就身不由己的被推上前一步。"虽然你们见过面了,但还没好好认识一下吧。周小姐,这是夏童,我与裴的……"明显带着恶劣,停顿了一下,他继续道,"……情人。"
  "夏童身体不好,以后跟周小姐相处的时候,还请周小姐多多照顾。"看着周琦气得煞白的脸,杜砚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他显然是在明着打周琦的脸。周琦胸膛急促的起伏,下意识看向裴慕离,却见他脸色虽然微沉,但却没有想要开口替她这个未婚妻解围的打算。
  周琦的死穴就是裴慕离,而今见他沉默的态度,脸色瞬间变得出奇的难看,眼中隐隐地泛出泪花,身体急转,捂着嘴呜咽着跑远。
  周围众人隐晦看过来的目光瞬间多了各种的意味,扫在夏童身上的眼神更多了。夏童沉默着紧握拢在大衣口袋的手。
  "自己去拿点东西吃,乖乖的,我等下去找你。"杜砚这时说道。
  ……乖你妹。
  夏童脸上表情丝毫未变,点点头,走向安放在左侧的长餐桌。
  之前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杜砚不是让他去陪床,那么不管杜砚带他来有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也都不关他的事。但却没想到,杜砚竟然会这么孩子气的带他过来刺激周琦。
  这么做,杜砚倒是爽了,可他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夏童从没妄想裴杜两人会因为他流产的事而去怪罪已经是姻亲的周家,之所以拉上周琦,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周家为了安抚裴杜二人,而短时间内不去动他,会容忍他一段时间。但现在被杜砚这么一刺激,再加上本以为会以利益至上,至少目前会哄着周琦的裴慕离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默认杜砚的话……如果疼爱周琦的周志坚被激怒,执意要搞死他,裴慕离与杜砚会因为一个宠物而与周家反脸?
  如果早知道杜砚带他过来是来刺激周琦的,再怎么样他也绝不会让自己陷入倒这种危险地步,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其实夏童根本就不必担心这个,杜砚虽然看起来直来直往,但心里的弯弯道道并不比裴慕离少,不然也就不会与裴慕离成为连床上人都可以共享的好友。
  他自然不会为了一时的快意将手中这个越来越对他胃口的夏童置于危险境地。原先确实是打算忍一忍,秋后算账的,但现在事况有变,周家虽然已经漂白,但底案仍然数不胜数,只是被打压或者淡化了过去。以前没在这上面打主意是那些证据极难找到,但现在……
  脑中想起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送过来的几乎是周家七寸的证据,杜砚看着正低头吃东西的夏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夏童心里有事,并没有什么胃口,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嘴里塞东西。周围不时有人站在远处朝这方指指点点,挑眉弄耳;身旁也不时有人经过,却好像他是什么病毒一样,无论男女,都会站离他最起码四五步。有意无意的打量间,眼光都透着审视与或隐藏或暴露的鄙夷。
  一个两个他不在意,但次数多了却烦得很――既然看不顺眼他,就过来赶人好了。既然顾忌裴慕离跟杜砚,那就收起那套参观动物园动物的作态。
  被指得火气上来了。想着就算他做了什么丢脸的事,那两个男人业一定会被牵连,夏童面无表情的抬起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叉子,冷冷看了周围众人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在餐桌上打量了一番,直接走到那盘硕大的,明显价值不菲的龙虾前边。
  而先前站在那里的人,则已经放下餐具,面色不愉的站在好几步之外。
  夏童忍不住笑了。脚步不停,这边夹点,那边喝点,很快,偌大的餐桌前就只剩下他一人。
  "咳咳。"一直坐在背光处的杜衍之差点被一口酒呛住。夏童给他的印象,有很久以前躲在角落偷看他的羞□慕,有在车路上双颊被打得通红,茫然脆弱中带着坚强的;也有之后别墅中浑身上下隐隐透着绝望,却又充斥着与之矛盾的坚定一面。
  好像每次见他,他都会呈现一个新的面孔。
  这样的调皮一面,只怕杜砚与裴慕离都没见过吧。
  夏童并不知道暗处里有人在观察他,他眼中只看到非常精彩的众人的脸色。夏童抬起头想看看那两个男人的表情,找了一圈没找着,倒是让他看到了正看着他,神情隐隐带着宠溺的无奈的夏睿景与温和面具有点不稳的沈青瓷。
  不管是丝毫没有资格露出这幅表情的夏睿景,还是已经出卖过他一次,但他却要忍着情绪继续与之合作的沈青瓷,他都没有任何想交谈的欲|望。
  脸上隐隐的笑意收了回去,夏童又低下头寻找着新鲜的吃食。他现在心情突然间有好转的趋势,再加上这段时间有意识的锻炼,进食的欲|望明显比之前强烈许多。
  "这个别吃!"一块被处理得很好,看起来很美味像是甜椒的食物入了眼帘,刚夹起,身旁就传来沈青瓷的声音。
  因为他这个杜砚口中的宠物这个身份的关系,这旁边并没有什么人。夏童看了他一眼,边将甜椒夹起,边小声说道,"他们有点怀疑我,你也是有前科的,别靠这么近,他们会起疑心。"
  沈青瓷温温笑道,"呵呵,他们也只能是怀疑而已,找不出证据不顶事。而且,如果我为了避嫌每次一见你就走,他们才真会起疑心……别吃!"
  夏童勉强认同他的话,反正这众目睽睽之下,那两人估计也怀疑不起来。于是顺手将甜椒放入口中,眼睛在餐桌上扫着,这一桌子的食物都已经被他染指了,估计没几个人会再来餐桌,这种独食机会不多见。
  沈青瓷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嘴里已经嚼了好几下了,冲鼻的辣味传来,夏童强忍着倒吸气的冲动,看着沈青瓷疑惑问,"怎么了?这东西不能吃吗?"嘴里的东西没敢再嚼,囫囵吞了。
  "你,不辣?"沈青瓷不可置信,开始有点怀疑自己认错了食物。刚刚夏童以为是甜椒的辣椒是朝天椒的新型品种,只是个头比较大,切开后只要厨师处理得好一点与甜椒并没有太大差别。
  那辣椒看起来还没熟透,应该很辣才对。
  夏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吃过辣的甜椒?"顿了顿,直接拿叉子叉了一块递到他嘴前,"这甜椒味道不错,你尝尝。张嘴,啊――"
  其实夏童这个时候被辣得脸颊晕红,漂亮的双眼透着层水雾,沈青瓷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强撑,只是夏童的叉子都已经到了嘴边,而且,看着蒙着水雾的双眼中直接的期待,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随着那声"啊――"张了嘴。
  沈青瓷原本带着笑的眉眼很快就隐没下去,脸上骤然一红之后就带着层隐隐的青色。但夏童却笑了,嘴里细细的抽着气,眼睛在餐桌上找饮料。
  两人这互动在不明真相的人眼中,是相谈甚欢,甚至相互喂食。
  ――原来这狐狸精勾搭的还不止裴慕离跟杜砚?这是看到这一幕周围的人瞬间升腾起的想法,有狗腿了,急忙去找裴慕离或者杜砚报信去了。
  "两位好兴致啊。"在众人或惊讶或鄙夷或等待精彩后续的表情中,杜衍之总算从暗处起身,走到灯光前。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重量级人物没出来,忙让出一条路让杜衍之走到餐桌前。
  "众目睽睽之下,两位这样亲亲我我,先不说对不对得起我弟弟与裴,有伤风化啊。"对比一下夏童刚出现时的死气沉沉与苍白脸颊;现在再看他泛红的双颊与嘴唇,杜衍之所想到的,能让人前后差别这么大的,也就只有与心上人交流时的羞涩。
  杜衍之的脸色沉了下去,本就极具威严的脸型与气质,现在更是凌厉得让人不敢正视。
  眼前骤然浮现在夏家时那个噩梦中,这人的眼神与'他'绝望的表情。
  夏童嘴角翘了一下,讽刺地道,"杜少这话说的可就没根没据了。你也说了众目睽睽,就算我要偷情,也不会选在这样一个环境下。毕竟我还想活命不是。"
  "那你们刚才是在做什么。"
  沈青瓷在旁看着,张了张嘴,发现舌头已经麻了后,后退了两步,嘴角带着丝苦笑。
  夏童满意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直接叉了一块辣椒,顿了顿,又在叉子上叉了两块,边说道, "我说这是甜椒,沈青瓷不信,然后我就让他尝了一下。"然后拿着叉子递到杜衍之嘴前,"我实在是怕砚误会我真的在跟那姓沈的亲亲我我,如果我真这么做了,砚的脸上也不好看,不然杜少就看在砚的份上,配合我一下让他,也让大家有个相信的理由吧。放心,我跟姓沈的都吃了,这确实是甜椒。"
  如果连夏童这么个手段都看不出来的话,那杜衍之也就白活了。看着偶尔忍不住抽气,眼中雾蒙蒙的夏童,脸上的表情一下松懈,杜衍之似笑非笑地道,"如果我不配合呢?"
  "那就拉倒。"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夏童直接扔下叉子,拿起餐桌上一杯看起来好像是水果酒的杯子小心的抿了一口,发麻的舌尖已经尝不出味道,但是那种被冰凉液体侵过的感觉很舒服,不由又喝了一大口。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大杯水果酒已经进了他的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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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加上今天晚上,已经三个晚上没睡个好觉了。
坐着都能睡着的情况下,状态差到了极点,这章明天再看该咋修吧……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失控
  -->
  还是陈容的时候,酒这种不是生活必需品的物质,他基本是不碰的。偶尔有朋友请的时候喝一点,可能是他很节制,也可能是他体质的问题,在有限的那几次中并没有醉过,只是喝了酒之后晚上睡觉睡得香点。
  成了夏童之后,每日谨谨慎慎的,担心自己会在无意中惹怒那两个人或者暴露自己的秘密,根本就不会碰酒,完全没想过这具身体有没有酒量。
  这次被辣之后又强忍了这么久,脑袋都已经辣的有点懵了,喝完了那杯清凉液体后,夏童将杯子放在餐桌上,一手扶着餐桌支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反应,突然之间感觉有点发软的身体,后知后觉的担心起醉酒这个问题。
  "夏童,没事吧?"看他皱眉站在那里许久不动弹,沈青瓷上前担心的问道,这果酒的酒精浓度不是太高,但后劲大,何况夏童还喝得这么急。
  夏童低垂的头微微侧抬,仍带着浓浓湿意的漂亮大眼斜过来,看了他两三秒,才冷哼了一声,说道,"姓沈的,你很想我有事吗?"
  一看到他那张关心的脸,夏童就想起了他在动他的那些首饰上身上装定位器的事情,语气着实不怎么好。沈青瓷好看的眉皱了一下,又道,"要不要我倒点茶给你喝?"
  夏童眨了眨眼,渐渐泛上嫣红的脸板着,"你自己慢慢喝吧,我怕里面又多了什么东西。"
  这下,沈青瓷与在旁侥有兴致看着的杜衍之都确定他是醉了。
  "你得罪过他?"杜衍之挑眉道,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沈青瓷苦笑了一下,没回话。虽然当初夏童在定位器的问题上只是轻描淡写的提了过去,但他心里的疙瘩绝对不小,不然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跟他呛声。
  其实听到杜衍之的声音,夏童有点混沌的脑袋中就有股怒气冒出,但好歹他还有点理智,知道他并不是沈青瓷。沈青瓷出卖过自己,现在又有求于自己,只要别过了头,对他态度差他也不会翻脸,但杜衍之不同。
  即使恨得想上前咬下他一块肉,现在也不能得罪。
  伸手拍了拍已经变得热烫的脸颊,夏童辨别了一下方向,抬步朝大门走去。
  "你去哪里?"杜衍之跨步站在他身前,夏童因醉酒反应迟钝,就这么一头撞进他怀里。
  周围众人虽然因为顾及这场戏的主角中有个杜衍之与沈青瓷,不好明目张胆的看着这边,但却无一不是斜着眼睛,尖着耳朵关注这个方向。
  从杜砚今天让他换的,一件白色衣料都没有的衣服中夏童确定,杜砚还是很在意以前的'他'爱过杜衍之的事实,在意曾经的'他'几乎所有衣服都是白色,所以才这么忌讳他穿杜衍之喜欢的颜色。虽然与杜衍之纠缠会让杜砚心中梗着根刺,但不爽之后的杜砚的怒火,却肯定是发泄在他身上的。
  若是他没那个报复的实力,那么,即使是知道自己最终会成为那个发泄物,他也会趁这个机会让杜砚不爽。但现在不同,他有手段,有着绝对的报复机会,自然不会为了刺激杜砚而搭上自己。
  手掌撑着掌心下的结实肌肉用力一推,夏童退后一步,看着杜衍之说道,"出去吹风而已,杜少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么?好歹现在我是你弟弟的人,杜少还是注意一下影响比较好。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说完错开他,继续往外走,不去看身后两个男人有什么表情,也不理会周围众人看过来的眼神。
  踉跄着走出那个犬马声色的宴会大厅,冰凉的冷空气让他周身的温度下降了一些,恢复了些清明,挥开旁边酒店迎宾小姐递过来的手,夏童扶着墙壁,慢慢朝前方走去。
  脚踝上的脚链仍在,相信那两个人要找他很容易。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发现门后果然是楼梯,这个时候,本就少人经过的楼梯并没有什么人,是个求得一点清净的好地方。夏童笑了笑,发现楼梯旋角处竟然是透明的钢化玻璃。
  脚步虚浮的走了过去,顺着不锈钢的栏杆滑坐下,眼睛痴痴的看着透明玻璃后的斑斓夜色。
  脑中像是有部放映机器一般,画面一幕幕闪过,陈容的,夏童的。
  在他还是陈容的时候,整日忙碌是为了生活,那短暂的一生几乎没有亮点,就这么过去了;而现在作为夏童,他一步步后退,一步步被逼到死角,除了痛苦就是痛苦,除了忍耐还是忍耐。
  就这么几个月而已,连一年都还差上几十天,可却好像已经熬了几十年一般,时间的流逝竟然这么的缓慢。
  "……呵,哈哈。"
  从楼梯栏杆的空隙处朝外面的夜空伸出手,毫无意外的,没多久就被玻璃挡住。夏童轻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扩散。
  "……童童。"
  身后有熟悉声音传来,夏童眉峰猛地皱起,回头看了来人一眼,见果然是夏睿景,嘴角牵了牵,又将头搭在已经被他的体温暖温的栏杆上,继续看着窗外的夜色。
  "这里凉,我抱你回去。"夏睿景走过来,毫不理会征求的态度,弯腰伸手就抱上夏童的腰与腿弯。
  夏童本想躲开,但酒劲全上来了,虚软的身体根本挣扎不来,只能任他将自己抱起,嘴里冷笑着说道,"夏总经理,你认为这样的抱法,是抱一个身为你的弟弟,而且已经是别的男人床上人的男人的抱法吗?"
  眼瞳闪了闪,夏睿景低头看着他,镜片在灯光下反着光。
  夏童一闪不闪,回看着他,"别人都说夏睿景夏大总经理待人温和,我一直都认为那是因为他们的白长一双狗眼了。不过,我现在却有点疑惑了,你看你,我对你的态度不怎么样吧,可你夏总经理总能忍着,一派宽容宠溺的模样。这么忍耐,难道是因为我曾经是弟弟的原因?"
  夏睿景抱着他站在原地,只是颠了颠手中温热的躯体,让他的姿势更舒服点。
  夏童冷冷地笑,"可是曾经是夏童哥哥的夏总经理,你能解释一下你跟李硝李局长,是什么关系么?"
  夏睿景双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你知道了?"
  "是啊,我知道了。不就是在我报警的时候让手下的人将案子扣下来,然后通知强|暴犯么,反正我最终也是要被抓回去的,夏总经理这么做还省了我吃苦的劲头呢,我该感谢啊!"夏童冷笑着说着。杜衍之他现在惹不起,沈青瓷还是合作对象,不能过分。但夏睿景,他够资格发泄一下吧。
  再不发泄一下,他真会疯了。
  "可是夏总经理,我这具身体是你亲手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的,在你没能力打败那两个男人之前这具身体没你的份;我这颗心也早就给了杜衍之,不会再给别人。你就是再做戏,我全身上下也没一个地方是你夏睿景的。在出夏家门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你们夏家没什么关系了,我跟你现在是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所以夏总经理,你这副宠溺的样子真的可以收起来了,我看着恶心。"
  虽然他不相信夏睿景表现出来的惺惺作态,但他对他有欲望,有独占欲却是肯定的,这段话说出来,或多或少总会在夏睿景心头插点刺,他也能出口闷气。
  镜片下的眼睛随着夏童的话语不断变幻,缓缓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酒精让眼前的面孔开始涣散,看不到他眼中的冷然,夏童大笑道,"不然你还要我感谢你不成……唔……"脖子骤然被一双大手掐住,嘲讽的尾音被痛苦闷哼打散。
  身体就这么被人掐着脖子猛地抵在墙壁上,呼吸不到氧气,窒息的痛苦越来越重,但因醉酒而虚软的手脚却完全使不上力,夏童痛苦的张着嘴。眼前冒着金星时,夏睿景摒弃了伪装,异于平常的冷酷声音一字一句的传入耳膜。
  "既然得不到你的心,也得不到你的身体,但得到你的尸体也不错。童童,你说呢?"
  变态!
  挣扎的力度渐渐变小,灵魂好像要离体一般。夏童徒然无力的挣扎着,模糊的视线中隐隐映射出夏睿景冷静却疯狂的神态,他突然间忍不住的想笑。
  忍下那么多的痛苦,那么多的羞耻侮辱,不过是在挣扎着想要活着,却没想,他没死在那些痛苦下,没死在摔下楼时的大出血上,却这么窝囊的,死在这个因为他的刺激而疯狂的人手中。
  他还没报复,他还没看到那些对不起他,凌|辱欺负过他的人凄惨下场!就这么死了,不甘心啊!
  扒拉着夏睿景手臂的手慢慢垂下。
  冲霄的不甘心中,一丝隐隐的解脱冒了出来。
  ――
  ――
  "夏总经理,我裴慕离的人,就算要他死,也轮不到你来出手吧。"
  几乎要迷茫的意识,在听到这个声音后又清醒了过来,脖子上如铁的禁锢消失,顺着墙壁滑到地面,激烈的咳嗽中,夏童从没觉得,裴慕离的声音竟是这么的好听。
  后续
  -->
  看到趴在地上撕心裂肺般咳嗽的夏童,夏睿景眼睛闪过一丝后怕,被夏童挣扎中抓出了几条红痕的手掌在袖下微微的细颤,镇定了一下心神后才看向裴慕离,"抱歉,我失态了。"
  "失态并不能作为借口。"碧色的眸子早已成了深色,裴慕离浑身上下弥漫着浓浓煞气,冷冷道:"夏童不长眼惹怒了夏总,夏总教训一下也是应该的。但他毕竟是我的人,夏总就是要他死也得给我一个理由,由我来处理。夏总,你说呢?"
  裴慕离的话,再次刺到了夏睿景的痛点。镜片后的瞳孔微缩,听着夏童带着尖锐的痛苦抽气,夏睿景面上强笑道,"裴少说的是。是我逾越了,还请改天能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言下之意,是让裴慕离先带夏童去看医生,至于算账,以后他会给他一个结果的。毕竟刚才他并没有手下留情,夏童尖锐的呼吸声就像是根刺如心口的刺一样提醒着他,他刚才的疯狂。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裴慕离与捂着火辣辣的疼的脖子低垂着头的夏童同时冷笑。不过夏童的冷笑习惯了掩藏,就算低垂着头无人看见,嘴角也只是浅浅的牵了牵;而裴慕离的冷笑则放在心里。
  裴慕离点了点头,越过脸色掩不住难看的夏睿景,走到仍不时在咳嗽的夏童身前抱起他,离开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停顿,背对着夏睿景淡淡加了句,"夏总,我还得提醒您一下。"
  "我手里这个人,即使是死,这具尸体的主人也是姓裴。"顿了顿,从安全出口看到了已经闻讯赶来,正站在身前不远微微喘着气的杜砚,眉梢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加了句,"或是姓杜。"
  听到这句话,夏童的身体忍不住颤了两下,全身不由自主的绷紧,连忍不住的咳嗽都憋在了喉咙。
  原来裴慕离早就到了。
  将他与夏睿景的对话听在了耳内,也冷眼看着他几乎死在夏睿景手中,直到他快要撑不下去了时才出声。可笑他在听到裴慕离的声音的那一瞬,竟然生出了幸好他来了的念头。
  牙齿紧紧咬合,夏童闭着双眼将脸埋在裴慕离胸膛。想起那些为了刺激夏睿景才说的话都被裴慕离听在耳内,想起裴慕离在暗处冷眼看着他在已经失去理智的夏睿景手中挣扎,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冷酷,夏童就忍不住浑身发冷。
  ――身体几乎不受理智所掌控,叫嚣着想要脱离这个正抱着他的人。这双正抱着他的,让他连梦中都在戒备的手。
  杜砚已经停下了微喘,看了眼不远处脸色难看的夏睿景,也没说什么,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赵医生让他去别墅,就转身与裴慕离同行,直到走进电梯,他才问道。"夏童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裴慕离淡淡的,几言语就将事情大概说了出来。包括夏童所说的他爱杜衍之的话语。
  "哦?竟然还爱他?"杜砚眼中掠过一抹阴鸷,深深看着裴慕离怀里紧闭着眼好像已经昏睡的夏童说道,是种似是陈述又像嘲讽的语调,"夏童,你还真是痴情啊。"
  夏童丝毫不敢动弹。裴杜两人也没再说什么,但那种因为两人而产生的压抑氛围却让夏童的身体忍不住的越来越紧绷,甚至开始细细的颤抖。
  ――从以前的经历来看,他们两人是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叮――"
  电梯悦耳的声音,伴随着电梯在急速停顿时产生的失重感。这种平常微不可查的失重不适感在醉酒与经历过缺氧的夏童身上格外严重,恶心感与晕眩同时袭来,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承受两人的怒火,再加上这两人好像并不想现在跟他算账,夏童硬咬着牙根将胃里的酸气忍了下来。
  "裴先生,杜先生,您二位这么快就要走了?"先前那酒店经理一直在电梯外候着,见裴杜两人出了电梯,立刻上前谄媚地道。
  "什么时候你们这酒店开始管客人来去了?"杜砚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猛然转头看向男人说道。好像他不给个能让他满意的理由,就要将他大卸八块一样。
  这经理的额上立刻冒出了细密的冷汗,即使知道自己没错,也丝毫没有辩解,又是鞠躬又是道歉。这样的态度,反而让想找茬发泄的杜砚没办法继续,毕竟这种借势压人,对不相干的人不依不挠的事,以他的身份与高傲,根本做不出来,只能冷哼了一声,抬头就走。
  听着这一场闹剧,想象着杜砚吃瘪的样子,夏童只觉得好笑。一直不由自主紧绷着的身体开始松泛,被紧张压制的酒意上头,在裴慕离怀里就这么昏睡过去。
  这两人的惩罚,翻来覆去也就那么一套而已,他已经领略多次了。
  ……自从成了夏童,他又有几天是不被罚的?
  半年
  -->
  "嗳我跟你们说,我前几天跟着爸爸去参加XX的生日宴会时见到裴学长了!"
  夏童正看书看得入迷时,耳中听到一个得意的女声这么说着。因为她口里涉及的人物,正翻页的手顿了顿。
  极光的后山虽然是情侣们经常来的去处,但他身处的这个地方已经是后山边缘,除了两棵大树外并无其他,环境既不隐蔽又不是情侣们所喜欢的花香鸟语,即使这树下设有板凳,也并没有多少人愿意来这里谈情说爱,这女生与同伴应该是路过。
  "切,看到又怎样,先不说其他,你可别忘了,裴学长已经是有妇之夫了。"又一个清脆女声说着,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妒忌。
  "有妇之夫?哼,很快就不是了。周琦家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她家那么多的罪证被揭露出来,你们真以为周家能安全度过?一旦周家倒了,周琦算个什么!"
  消息传的还真快。
  将书合上,夏童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在树丫上坐得更稳当,低头看去。只见三个穿着极光校服的女生已经走近,估计也知道这些话不能在外乱说,所以极有默契的停在了这处空旷却没有人烟的地方。
  其中一个身影很面熟,竟然是夏绯。
  看着她们坐上树下的椅子,夏童眼中带着笑。
  "说的也是,当初本来就是周琦硬要巴着裴学长,现在周家要倒了,周琦也没那个资格呆在裴学长身边了。"女生点头说着,眼中亮晶晶的,明显是觉得周家倒了,自己或许有机会了。
  她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夏绯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但夏童看得明白,在那女生说话时,她眼中明显也流露出一丝窃喜。
  夏绯竟然喜欢裴慕离?回想起以往意识离体时跟在裴慕离身边时,偶尔几次在宴会上见到夏绯的情景,夏童嘴角牵了牵。
  "别以为周琦被灭了你就有机会了!"最先说话的女生看着身旁同伴花痴的样子,眼中闪过不悦,"裴学长身边可一直有那个夏童呢。你有夏童那男狐狸精美吗?你在床上的花样有他多吗?人家可是能同时上裴学长与杜学长两人的床的人,身经百战,就你这小嫩瓜,能斗得过他?"说到这里,女生的嫉妒心越过了对同伴的不悦,语气不阴不阳,不屑的说道。
  这就叫躺着也中枪吗?
  迫于裴慕离与杜砚的权势与他们表现出来对他少有的性|趣,回到极光半年了,夏童很少遇见当着他的面这么说的人。最开始时那几个在他面前这么说的人,因为家里破产的原因,已经无法继续再在极光呆下去。
  一直都知道这些人在背后将他说得多么不堪,但亲耳听一个女生用这种语气形容她,还真是第一次。
  树下因为这个话题而静默了一会,然后那第一个说话的女生突然看着夏绯道,"夏绯,我最近听有人说夏童是你哥哥?"
  一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们的夏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笑道,"你听谁说的这没影的事。难不成你认为我夏家的人就这么没脸没皮,做男|妓还做得这么光明正大?"
  因为她话语里的尖锐,女生狼狈的晃了晃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听人说的。我记得去年你去找过夏童,正好他又姓夏……问问而已,真的。哈哈,我就说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哥哥呢!"
  夏绯的脸色因为她的话语而好转了一点,"那种人,跟他一个姓我都觉得耻辱,这种不靠谱的谣言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在夏绯凌厉的眼神下,两个女生忙点头。
  "既然觉得耻辱,那就别姓夏了吧。"一个清越的嗓音自头顶响起,三人脸色一变,下意识抬头看去。
  从小就学会爬墙爬树,即使身体状况不如以前,夏童下树的姿势也显得娴熟而又利落。
  几下从树上下来,拍了拍衣服,夏童看着脸色难看的夏绯,不急不缓淡淡道,"其实我挺不希望跟夏泽章一个姓的,特别是在他娶了个专职二奶后。与二奶肚子里出来的种一个姓,我也深深地觉得难堪,真的。"
  "闭嘴!闭嘴!!"他每说一个字,夏绯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看着身旁同伴不可置信的表情,夏绯理智全失,红着眼跨一步,一巴掌朝夏童脸上扬去。
  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狠狠甩开,然后反手甩了她一巴掌,嘴角微翘看着被打愣在当场的夏绯,纤长的食指摇了摇,"你要感谢你哥,如果不是他卖了我后还有那么点愧疚心,这次我绝对不会只打你一巴掌。"
  本来夏童并不打算让她们知道他在树上,但夏绯的话惹到他了。这样也好,看她身边这两个同伴紧张中透着兴奋的神色就知道嘴巴并不是个紧的,估计他话语里透出的内容,很快就会传遍极光了吧。
  "你!你……"夏绯显然也知道,带着泪光的眼中愤怒与耻辱并存,立刻就要上前打回来。这时一阵悦耳的铃声让她的动作顿了顿,她身旁的同伴总算反应过来,双双上前拉住她。
  如果让裴慕离与杜砚知道夏童在她们面前被打了,她们可就惨了。
  她们可不像夏绯,夏绯有夏家支持,再加上这夏童好像也是夏家的,就算打了夏童,估计她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她们可就不同了,她们家里虽然有点资产,但绝对经不住裴家与杜家的挤兑打击。
  更何况刚刚从夏童身上响起的铃声是被传遍了极光的杜砚的专属铃声。
  见到夏绯眼中的激愤在铃声响起后消失了不少,夏童遗憾的摇了摇头。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成功见到她骤变的脸色后,边接电话边转身。
  "你在哪里。"杜砚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有隐隐的嘈杂声。夏童道,"学校啊。"
  杜砚的声音微沉,"你没在教室。"
  他这是去教室找他了?看了眼表,并没到下班时间。夏童解释道,"这节是选修课,教室里太吵,我在后山。"虽然他已经习惯了众人看他的目光,但能不看最好。不过这次杜砚去了教室,之后他只怕又要承受那些喜欢杜砚或者裴慕离的女生的高度重视了。
  "去校门口。"那边的嘈杂渐渐淡化,夏童淡淡嗯了一声,朝校门走去。
  回到极光已经半年多了,这半年中发生的最大事件就是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的周家的即将倒台。
  自从回到学校,有了知识充实,又知道意识离体过多会让他习惯性飘离体外后,他就不再像以前那样过度的意识体,但该知道的事,他都在慢慢收集。
  譬如周家倒台的内幕,譬如裴杜两家越来越多的机密。
  若不是沈青瓷太贪心的想要彻底拿下裴杜两家,若不是这半年为了取得裴杜两人的信任而极少接触沈青瓷,若不是他信不过沈青瓷……若不是各种的现实禁锢,以他手中的资料,只要运作得当,让裴杜两家元气大伤是绝对的。
  但只是元气大伤并不能让他获得自由。反而会让他暴露自己,将自己推入深渊。
  或许真的该再找个合作伙伴了。沈青瓷……信不过。
  夏童边走边想,脑中浮现一张带着恐怖刀疤的脸,那个叫杨戬的男人。
  他就好像是凭空蹦出来的一样,连裴慕离都查不到他的过去。甚至连裴杜两家运作了多年都无法得到的周家机密,他都能随手让人,只因为一个荒谬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原因。
  若不是他在意识体跟着裴慕离时碰巧撞见了他,他还真无法知道周家倒台的真正罪魁祸首。
  试试吧。这个男人,起码没伤害出卖过他。而且,对他有兴趣。
  这么想着,在看到前方正不耐倚在车旁的杜砚时,夏童将一切压下,小跑到车旁男人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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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很多催更……于是又熬夜了,希望明天能打起精神……
对了我今天发表了一个新文……朋友写的,因为她觉得那主角受了所以让我给发出来。
《守》
墙裂推荐大家去看!!故事很美很美,主角很美很美,文笔也很美很美。美得让我都有点自卑了- -!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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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砚脸上的不耐烦在看到夏童后消失,脸上隐隐地浮现出愉悦,还有期待的表情。
  期待?
  有种突然生出的不安,见他的视线不经意似地在腰间掠过,夏童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看出哪里不妥,就被他拉进了车里。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下班了?"坐在他身侧后问道。其实夏童更想问的是,你是哪根筋搭错了。现在才三点多一点,若不是下午是选修课,他只怕就要因为他突然生出的闲情而翘课了。
  看得出来杜砚的心情不错,带着笑意说道,"没什么事,正好赶上你下午没重要的课,就过来了。"
  反常。
  但问到这儿了,夏童也不好继续问下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轿车急速行驶,窗外的景色飞快后退。今天的杜砚实在有点反常,即使看着窗外,夏童也静不下心来,不时侧头看着身边勾着他的腰,一手搭在膝上规律地敲打的男人。
  杜砚有个习惯,在思考的时候,手指会习惯性的敲打着。
  在夏童再一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看了过来。夏童吓了一跳,还没开口解释,身体就被推离了一些,杜砚双手伸出掐着他的腰,打量的同时眉峰微皱,好像有什么时很难抉择。
  夏童不安的动了动,"怎么了?"
  "没事。"杜砚道,又坐正了,大手一捞就将夏童捞回原位。隐隐的,夏童听到他嘴里说着"哪种花色更适合呢?"
  花色?夏童垂下眼,在心里思索这个'花色'与自己的关系。
  ……
  回到别墅,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被杜砚推进浴室洗浴。
  浴室内放置的并不是平常的睡衣,而是一套宽松的家常服,虽然这衣服也很容易脱,但比起睡衣来,还是麻烦一点。这让夏童将那个杜砚突然发|情了的猜测划掉。
  这时,杜砚正在大厅内认真翻看手中的画册,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削瘦的长发男人,在他翻页时适当出声解释。
  画册中线条勾勒出来的图画或妖娆,或精美。来回翻看了几次,杜砚坐直身体看向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中正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也正从画册中抬头,停在画册上的手指上,黑色戒面闪着幽光。
  "看来咱们的选择一致呀。"看了眼对方手下的图案,杜砚笑出声,然后边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旁边的男人,边说道,"就这张。"
  ……
  夏童出浴室时,吴嫂正在门口候着。
  看着她手中的药丸与水杯,夏童皱眉,"不是前几天才吃了吗?"拖那次流产的福,最起码两年内他不再担心会被当成新奇的生育工具,也不奢望那两个男人会戴|套,于是定时吃避孕药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有副作用,但比起怀孕,就是让夏童天天吃他也乐意。
  但今天明显不是吃药的时间。
  吴嫂有点惊讶,很快答道,"这是止疼药。"那边别墅内的专用医务室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但见夏童却什么不知道的样子,吴嫂又加了句,"夏先生等下要纹身,但纹身师傅说用了麻药后会使色料晕开,影响纹身的效果,所以杜先生让您先吃了吃疼药。"
  "纹身?"夏童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原来那个所谓的花色,果然是与他有关。
  虽然不知道杜砚想在他身上纹什么,但夏童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上会永远被烙上有关于这两人的印记,就满心满脑的抵抗。
  托那两个男人的福,夏童已经习惯了隐藏情绪。越是不悦,越是想要抵抗时,脸上就越面无表情。吴嫂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但见他站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开口试探着说道,"夏先生,纹身师傅已经在等了,我们先过去吧?你如果不想吃药也可以不吃,那师傅的技艺好,并不会有多大的痛感。"
  夏童转头看向她,嘴唇动了两下,将那句"我可以不去吗?"咽了下去。
  杜砚注意他的课程表,提前下班去学校接他,一路上的反常与看他时的眼光,还有一切已经妥当,只等他这个承受人的安排……都让夏童明白,这句废话根本就不必要说出口。
  深吸了口气,手在袖子内死死握拳,"……走吧。"
  "那这药……"
  夏童没有转身,只说了句,"纹身而已,能有多痛。"能痛得过他被强|暴的时候?痛得过三番两次被抓回来后被'惩罚'的时候?痛的过摔下楼的时候?
  不能。
  所以这真的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
  脚踏进那间光线明亮得刺眼的房间时,杜砚就朝他招手,"过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夏童沉默着过去,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纸张。或许是根本就没抱着欣赏的角度,眼中没有那些妖娆精致的曲线,夏童只看到纸张上的两个字母――L,Y
  裴慕离,杜砚。
  夏童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指甲几乎要掐进血肉。
  僵直的身体被揽过去抱在大腿上,丝毫不顾忌站在旁边的纹身师与佣人,杜砚的手伸进夏童宽松的衣内,手指摩挲他下腹上那条伤疤,想起这伤疤的来源,眼中阴鸷一闪而过。
  之前隐隐有点预感,杜砚的举动更是直接让夏童确定了等一下将要纹身的位置。想到那两个字母,夏童费力松开紧紧咬合的牙齿,看向杜砚,"砚。"
  "嗯?"杜砚看着他。
  "我可不可以不纹,反正穿着衣服,这里又没人会看到……"一说完夏童就后悔了。
  果然,杜砚挑着眉,目光一下就变得邪气淫|靡,"脱了衣服,就一目了然了。"'一目了然'时,他的目光在夏童的敏感处打着转,明显含有深意,然后不等夏童再说,看向一旁等待了良久的纹身师。
  "开始吧。"
  怀孕
  -->
  "褪到这里已经够了吧?"将夏童放在床上,亲自撩开他的衣服,将他的裤子微微褪低后看向纹身师。
  在之前一直将自己当成壁画的纹身师看着夏童白腻的小腹上堪堪露出的伤疤,又看了眼微眯着眼看过来的杜砚,知道他这是在警告自己眼珠不要乱看,纹身师苦笑了一下。这已经是在质疑他的职业素质了,真要说起来,他从事这行这么多年,什么美人没见过?这男孩也只不过是露出个小腹而已,若是要他像那些全身纹身的人那样,裸|身站在他面前,那面前这男人岂不是要拿枪杀人了?
  "拉下胯骨。"知道他不是让他动手,纹身师苦笑着说道,"好歹你也要给我一个宽敞的作业面积呀。"
  两人的对话,闭着眼僵直着躺在床上的夏童并没有听到。或者可以说,是听在了耳内,但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压抑自己了。
  "夏童,别紧张,很快就过了。"
  一只微凉的手划过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身体狠狠颤了一下。下一刻,平放在身体两侧握拳的右手被抓住,杜砚安抚的声音传来,若不是现在他身处的情况,平常听到他这样几乎是温柔的声音,他起码也会回一个微笑,以安抚这个男人。
  纹身师大概比算了一下范围,戴上手套开始消毒,冰凉的液体擦在皮肤上,冷得刺骨。
  "放轻松,肌肉绷紧会很疼。"纹身师轻柔的声音就像从天际飘过来的,夏童急促的呼吸着,身体丝毫没有放松。
  "杜先生,他这样我根本没有办法动手。"良久,纹身师无奈的说道。纹身的最完美状态是不用任何能干扰它的药物。看了眼床上一直没睁开眼的少年,顿了顿,他看着在之前就听过他所说的关于纹身的所有介绍的杜砚,商量着道,"不然我们下次再约?他现在这么紧张,如果强行的话,疼痛会加倍甚至数倍。"
  杜砚脸色有点难看。每次看到夏童下腹上的这与周旁细腻肌肤极度排斥的疤痕,他就想起那天现场血迹斑斑的照片与被推出手术室人事不省的夏童。
  更让他想起,杀死他儿子的凶手仍然在没有得到严惩。
  看到夏童现在这紧张的摸样,杜砚心里一软。如果没有看到那个L、Y的艺术体,他或许会放弃用纹身遮掩伤疤的念头。
  但现在……他抵抗不过在夏童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的诱惑。
  再次看了眼僵直在床上,已经很久没见这么明显表现出内心想法的夏童,杜砚眯了眯眼,对纹身师说道,"那好,过几天我再……"
  "不用了。"一个微哑的声音打断他的话。见两人看过来,夏童缓缓道,"不用了,现在就纹。"
  针一针一针的扎在身上,每一针都是折磨,每一针都在提醒他,他现在在被打上烙印。就像古代的奴隶一样,低贱的,卑微的,烙印。
  只要一想到随着这一针针下去,那个烙印会随之渐渐成形……
  冰冷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夏童猛地睁眼,因为各种负面情绪而刺激得隐隐发红的双眼正正对上对方,在看到对方眼中竟然有心疼的情绪时,他抿着嘴将嘴角嘲讽的弧度压抑。
  真讽刺。这种情绪出现在他眼中。
  ……
  裴氏
  "给我让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即使再多的粉也掩饰不了,现在又被未婚夫的秘书拦在门前,周琦精致的脸上满是愤怒。
  "周小姐,不好意思,我们经理真的在开会,要不您先去等候厅坐一下,我……"虽然很疑惑经理为什么不见他的未婚妻,但秘书小姐仍然坚定执行着上司的命令,在周琦的冲天的怒火中平静说着。
  "你!你!你也以为我周家要倒了,所以就好欺负了是不是?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周琦就算倒了,也有的是本事整死你你信不信?!"经历过了未婚夫似有似无的冷落,在她眼中一想固若金汤的家族的迅速落魄,还有这些天来周围那些以前一直巴结着她,恭维着她,现在却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的所谓好友,周琦已经被逼到了极致,早就没了当初柔弱可人的小家碧玉形象。
  早已习惯了周琦那娇弱形象的秘书小姐被她突然的发难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时,紧闭的经理室大门突然打开,裴慕离站在门边,看了眼见到他后变回淑女形象,忍不住抽泣的周琦,冷漠的目光后又对向不时朝这边探头探脑的众人,冷声道,"手头的事情都做完了?"
  众人几乎是统一步调,低着头胡乱翻着手中的文件。
  裴慕离这才看向正拿手帕擦泪的周琦,淡淡道,"你跟我进来。"
  指着沙发让周琦坐下,裴慕离坐上办公椅,舒展似地靠在椅子上,整个人呈现一种极少见的慵懒,本仍不时抽泣两声周琦的双眼立刻睁大,几乎黏在他身上。
  如果这副表情出在夏童脸上……
  想起现在估计已经纹身完成的夏童,裴慕离眼中的温度回暖了一些,看着周琦道,"说吧,你这么哭哭啼啼的来找我,有什么事?"
  这哪是未婚夫妻之间该有的语气。
  因为他气质的转变从花痴中清醒,一听到他的话语,周琦整个人明显的楞了一下。
  其实不管是与她相识,还是订婚之后,裴慕离的语气都跟现在差不多,只是那时周琦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千金大小姐,满心认为,这就是裴慕离的本性,也正是这样的冷酷,才吸引她逃脱不得。
  那时,即使在宴会上看到裴慕离看夏童时格外柔和的侧脸,她也固执的认为,就算裴慕离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那个不阴不阳的男人,也动摇不了她在裴慕离心中的地位,动摇不了她裴太太的地位。
  但现在在经历过各种的打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认定的,好像一直都不是正确的。
  但现在只有裴氏或许能救一救她的家族,与她的爸爸。而且,她也只有他这个未婚夫可以依靠了。
  手摸向依旧平坦的肚子,周琦苍白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打从心底发出的微笑,本在看到裴慕离的态度后踌躇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的话语也有了说出口的勇气,柔柔看着裴慕离道,"慕离,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你说。"裴慕离点头,周琦正要说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夏童手机的特制铃声。
  裴慕离眼睛微亮,边起身边对周琦虚晃了下手,"我接个电话。"然后将手机放在耳旁。"喂。"
  "裴,是我。"手机中杜砚的声音传来。握着手机的手微紧了一下。周琦只觉得,刚刚好像有点情绪起伏的裴慕离又恢复成了那种冷淡默然的高高在上,甚至,现在比之前还要更冷一些。
  "怎么拿他的手机打我电话?"
  "呵呵,随手拿的。"那边杜砚说道。"对了,周琦现在在你那里?"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不是我灵通,是你那个未婚妻太能搞,我估计现在你们整个裴氏都知道你未婚妻在你房间里了。"
  裴慕离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见杜砚不打算先提出他感兴趣的话题,又道,"纹身纹好了吗?"
  "哈哈!我还以为你不问了呢。"那边,在听到裴慕离嘴里吐出'纹'字时,杜砚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双眼看着窗外天空,声音充满调侃笑意。
  "他不喜欢。"说完这一句,眼中又浮现出纹身师扎下最后一针,宣布完成后,夏童眼角骤然滑出的眼泪。心就好像是被他那滴眼泪腌泡,杜砚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估计疼得狠了,现在已经睡了。"但对于夏童那滴泪的事,却怎么都不想说出口。
  不喜欢?
  裴慕离眉峰皱了起来,心里隐隐猜到了夏童不喜欢的原因,周身的气温渐渐下降。
  "咱们再说说你那个未婚妻吧。"杜砚又笑着说,"她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不过她现在确实有事要跟我说。"
  "哦?看来我这电话打得真及时。"杜砚哈哈笑了好几声,才又道,"既然这样,那还是由我打破她想要给你惊喜的美梦吧。"
  杜砚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眼中情绪莫名的周琦。
  "呵呵,她昨天去医院检查。很不幸,她选的医院是我杜家的产业。只是没有特意去交代,信息来得有点晚,不过现在看来,还不算晚。"在酒柜前倒了杯酒,抿了一口后,杜砚才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于是我刚刚得知,你的未婚妻,她已经怀孕一个半月了。"
  挂断电话,杜砚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完,眼中的狠戾丝毫不掩饰,但却无人看见。
  怀孕?
  周琦,我儿子若是没人陪葬,会很寂寞的。
  放下手机,裴慕离定定的看着周琦。
  周琦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又想到刚才一向冷情的他的情绪竟然几度起伏,眼睛不由又变得酸涩。
  他口中的那个'他',她自然知道是谁。可讽刺的是,她这个未婚妻却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求裴救救周家。
  至于那个夏童……
  晃神过后,周琦发现裴慕离竟然仍然在看着她。只是眼中已经少了惊异。
  "慕离?"周琦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叫道。
  裴慕离看着她,"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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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是三点十分……忙得不可开交,明天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上电脑,于是熬夜又码了一章,也趁机体验一下存稿箱的美妙滋味。
于是,这算是一天两更?
咳咳,大家可别再说我没爆发过啊- -!我现在就在爆发……
再然后,咱要杜绝霸王……爆发神马的……指不定某天就又有了- -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决定
  -->
  若是周琦没有爱上裴慕离,没有那么死心塌地的,将她自己能奉献出来的一切都奉献出来,或许裴慕离不会去动周家。至少,在他没有能吞并周家的实力之前,并不会轻举妄动。
  若是没有一点势力,周家又如何能屹立这么几十年。
  只可惜,周琦将她自己送了上来。
  有了这张王牌,野心如裴慕离,又怎么可能放过?
  对裴慕离来说,周琦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工具而已,不管她对他的爱有多真有多深,也只是个工具。
  能让周家一败涂地的证据早在半年前就裴慕离就从杨戬手中收到了,若不是为了快速将自己的人打入周家内部,以最大把握接手周家资产,裴慕离又何需隐忍半年才动手?
  而如今,周家他是势在必得,周琦也已经无用,可她却在这个当口怀了他的孩子。
  "什么时候知道的。"
  听到他的话,周琦的手下意识摸着小腹,一脸幸福微笑。"昨天。"顿了顿,又有点赧然的说道,"你也知道,我的月事并不是很正常。再加上这段时间家里情况不太好,爸爸的身体又差了,我要照顾他也没注意这些,直到前几天才想起,昨天去医院确定后我本来想告诉你的,但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说到这里,她脸上带着丝狐疑,嘴很可爱的嘟了嘟,"慕离,你怎么知道我怀孕的消息的?我本来想要你成为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谁都没告诉呢。"
  裴慕离脸上并没有得知自己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只是看着周琦依旧平坦的肚子。
  周琦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却直觉的知晓,她的男人,她肚子里宝宝的爸爸,现在并没有高兴的情绪。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黯然,还有,对能引起裴慕离情绪波动的那个'他'的愤恨与她不愿意承认的嫉妒。
  被嫉恨主导的头脑让她想要发泄。她几乎是被周志坚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本来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小女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人是裴慕离,她早在家中状况不断,但身为她未婚夫的裴慕离却冷眼旁观,不管不顾时就爆发了。
  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呼吸变得急促,酥胸因这呼吸而不断起伏,涂着豆蔻的手紧抓着小包,周琦猛地起身站起。
  裴慕离抬起眼皮,看着她。
  在他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神下,周琦的怒气瞬间被吓得无影无踪。心里终于开始接受她从不了解这个男人,也未走近过他心里的现实。
  画着眼影的眼中,眼泪迅速蔓延,无声无息的掉落。但想到家中的状况,还有因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已旧病复发躺在床上,并且极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的父亲,周琦脸上的怨恨慢慢隐了下去,看着前方这个距离她有将近一米的,她的男人,眼中委屈的泪水更凶猛,走到坐在办公椅上的裴慕离身侧撒娇道。
  "医生说我最近思虑过重,宝宝的状况有点不好,慕离,我知道爸爸对你的态度一直不怎么好,我替他向你道歉,你,你就看到我跟宝宝的份上,帮帮爸爸好不好?"说到最后,声音可怜的哽咽着。但在周琦心里,却开始质疑这个当初她用来安慰自己,而替裴慕离找的借口。
  裴慕离静静的看着她,在周琦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开口说道,"你爸爸的这种情况,我只能让他的晚年可以不用在牢狱里度过,但周家的资产……"
  "这我知道,我偷偷听李叔叔说过,如果那些罪名成立,周家的资产会被没收大半。"见裴慕离肯出手,周琦泪中带笑的说道,"我想过了,趁着那些罪名没有成立的时候,我把爸爸的印章给你,你暗地里将周家的资产转手,这样的话,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裴慕离像是从没认识过她一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就不怕我将这些资产吞没?"
  周琦吐了吐舌头,"不怕,我们是夫妻嘛。"顿了顿,又加了句,"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些东西给你总比被没收的好呀。"
  周琦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灿烂。她本身就是个不识愁滋味的大小姐,又怎么懂这些弯弯绕绕,能想到这么个主意,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她是真觉得,周家的资产,落在裴慕离手中比被政府没收要好。
  只是她并不知道,以她父亲的能力,即使锒铛入狱,周家也不会被连根铲除,总会留下些能保得她下半辈子,甚至包括她子女、儿孙安逸一生的势力与财产。
  而如果得到周志坚的印章,裴慕离就完全有把握,将周家连根带沫吃下去。
  但她不知道。
  裴慕离笑了,看了眼她的肚子,手指在桌面上,现在已经刻在夏童小腹上的图画上轻轻敲打着,阴鸷更深入眼底。
  嘴角的笑容微微扩大,面对周琦仍然带着湿意的脸,"好。"
  ……
  将今天被堆积下来的文件拿到夏童的房间,工作之余,不时侧头看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少年。待发觉放在右手边,等待处理的资料已经空了后,杜砚楞了一下,转头看着少年精致的脸庞低笑出声。
  心情果然能决定效率。
  抬手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快八点了。
  他本以为裴慕离会在得了空闲后赶回来,但现在看来,……嘴角又勾了勾,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绊住了裴慕离的脚步。
  或许,跟周琦那个女人有关。
  杜砚侧头看了一眼夏童,估计是腹上的纹身仍然有痛意,即使睡着,夏童的眉峰也是微微蹙着。刚想伸手将那皱褶抹平,但手指离那眉心还有一段距离时,夏童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本来还算平静的脸上带着挣扎,眉峰蹙得更紧了。
  见他将醒未醒的挣扎,杜砚忙收回手。他没想过夏童会排斥纹身,之前看他疼得那么厉害,现在好不容易睡着,还是别吵醒他了。
  毕竟即使睡梦中仍有痛意,也比清醒着承受的好。
  因为纹身而想起伤疤,又想起罪魁祸首,杜砚微皱了下眉,他并不担心裴慕离的选择。
  一个是能与之并驾齐驱的兄弟,并且互相之间因为家族关系,与两人的友情而产生的绝对利益;一个是已经失去利用价值,而且兄弟还心念着要除去的女人。精明冷漠如裴慕离,他的选择杜砚心知肚明。
  只是他比较好奇的是裴慕离这个选择的背后,是不是单纯只因为工具已经无用,所以才有抛弃的心思。
  或者……其中也有夏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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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悲剧或许是灵感很足?或许是很想完结?……总之我竟然能在坐着都能睡着的情况下熬夜码字了,MB的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PS:斜眼那个用长评诱惑我的……狠狠抽打!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起因
  -->
  估计是他身上的烙印让那两个男人的成就感与欲|望升华到了又一个高度,自从纹身周围皮肤的微肿消去之后,只要一看到那个烙印,那两个男人晚上折腾的动作明显比以往卖力,连着几天下来,他身上的痕迹旧的未消,新的又起,再加上他还要强撑着去学校,眼底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青色。
  小腹处以往没有的图纹与色彩在微微晃动的水中格外刺眼,即使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但心神,视线,却不听指令,不时看了过去。
  那天纹身时,依照他的性格,像这种可以躲避的痛,他该是意识离体的,但他却不想那么做。
  疼痛能加重恨意,那一针一针,代表的是他所受的屈辱,他会加倍还回来。
  现在看到这个已经在他身上成型的,他恨之入骨,但那两个男人却喜爱不已的烙印,夏童仍然有种拿刀将那块皮肤割下的冲动。
  伸去拿沐浴球的手顿在半空,夏童深吸了口气,停在空中的手掌握拳,然后整个人滑进浴缸。
  那个地方,被那两个男人这些天绝不放过的吻咬,那些细密的针眼已经有点发炎的迹象了,如果他再狠心去擦拭,那受苦的也只会是自己。
  四周都是水,肺内氧气的流失让窒息的感觉加剧,但也让思维更加清醒。脑中已经隐隐有一下一下鼓般响动的声音,嘴里冒出几个气泡,夏童正准备起身,双肩却被一双大手抓着,猛地被拉出水面。
  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那一瞬间夏童倒吸了口气,立刻被呛得频频咳嗽。
  "你想死?"裴慕离阴测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倒是想你死。
  夏童趴在浴缸上咳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好半响才缓过来,"你TM见过蠢到在浴缸里淹死的人吗?"实在难受,再加上这些时间以来,越来越压得他难以呼吸的压抑,一句根本没经过脑子的话下意识的喊了出来。
  这种语气面对杜砚时倒没什么,但现在站在面前的人是裴慕离。
  意识到这点时,最后一个字已经吐出来了,夏童干脆继续趴在浴缸边缘咳嗽。
  看他这几乎不会显示出来的无赖模样,裴慕离眼中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后怕隐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笑意,直接弯腰伸手将夏童从浴缸中拦腰抱起,也不理会夏童身上的水珠会弄脏他的睡衣。
  裴慕离的情绪很少外放,夏童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观察久了,才看能看出。
  察觉到他骤然间由阴冷转为晴天的情绪,夏童诧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下一刻就意识到自己现在全身赤|裸的被他抱着,小腹处的烙印彻底暴露在他视线之下。
  身下那两处这段时间使用过度的地方开始隐隐的泛着疼,布满深的浅的吻咬痕迹的身躯不由自主的紧绷着。
  但裴慕离却只是在出浴室时拿了块大毛巾将他包住,然后将他放到床上,叫来女佣帮他把头发吹干,就屏退所有人。
  貌似是他'安分'的举动让他们放心了,他外出的时候不会有人会在旁边寸步不离,在房间时也不会有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像盯某个危险的死囚犯一样盯着他。
  虽然不见得真没人监视,但他们将缰绳放松却表示出,他们并不再怀疑他是那个内奸。
  其实他也确实不是内奸,他与他们,永远不可能会是一家。
  "不想睡?"见他仍带着水汽的眼中疑惑一直未消,裴慕离嘴角微挑,"那我们就来做点让你想睡的事吧。"
  夏童立刻将被子拉高,裴慕离眼中笑意加深。
  大概有三四个月了,等夏童真正注意的时候,裴慕离与杜砚好像已经形成了默契,二人各占单双日期,几乎没有两人同时出现的夜晚。
  而在之前,不管是以前的夏童,还是他,被两人同时弄得下不了床的日子常有。
  不知道他们这是玩哪出,但这情形明显让他微松了口气。
  思绪回转,夏童抬眼看了眼闭着眼好像已经睡着的裴慕离,眼中光芒微微闪烁。
  之前本以为他今天晚上在劫难逃,但裴慕离却什么都没做,换了衣服后就上床抱着他睡觉。
  "看来你确实很想做点运动啊。"裴慕离眼睛未睁,说道。
  夏童忙闭上双眼,第一次觉得,这两个男人在他身侧的心跳声并不刺耳。
  裴慕离,你可千万别对我动心啊。不然……
  良久之后,裴慕离本闭着的眼突然睁开,看着被他揽在怀里熟睡的夏童微微上挑的嘴角,嘴角也扯出一个相同的弧度。
  ……
  "夏童,我问你件事,你跟我说实话。"课间,夏童被沈青玉拉到角落。
  看她难得的严肃表情,夏童点头,"嗯,你问。"
  "你,你当初……"想起这些天来已经慢慢在极光某些小圈子里扩大的消息,青玉眼中的阴霾加重,既不想因为这件事而让夏童回忆起那些痛苦,又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想要了解真相。
  "嗯?"见她停顿,夏童催道。
  青玉吞了吞口水,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当初被裴慕离与杜砚看上,是因为夏睿景?"
  夏童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从哪里听到的?"
  "那些三八私下里在传,你没看夏绯这两天的脸色很不好么。这是真的?"在沈青玉眼中,亲情是重要到她可以放弃一切的东西,但那个亲人必须是被她认可的,就像沈青瓷。
  沈青瓷与夏童,如果放在同一天枰的话,沈青瓷的重量绝对要大于夏童,如果因为帮助夏童而搭上沈青瓷,她做不到,这也是即使她知道夏童遭受了那么多痛苦,也只能眼睁睁在旁看着的原因。
  因为这点,她一直愧对于夏童,特别是看到他与日俱增的沉默与骤减的笑容。前段时间夏童在学业与那两个如狼似虎的男人间强撑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青玉更是愧疚得连话都没脸跟他多说。
  所以在听到夏童所有不幸的遭遇源自于夏睿景的言语时,那种蚀心蚀骨的愧疚与心疼让她连冲到夏氏去给夏睿景一枪的心都有了。
  "虽然他不是主因,但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或许会很自由的生活在某个地方。"对她的情绪有所感觉,夏童说道。
  虽然那次报警,就算没有夏睿景报信他也会被抓,但做与不做,这中间的区别相差千万里。而且,也正是因为夏睿景的出卖,因为拿人手短,他这个在圈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夏家儿子,在沦为性|宠后被人带出去时,夏家连屁都不放一个。
  "夏睿景这个混球!"青玉恨恨骂道,在面对夏童时,脸上的表情变成了泫然欲泣,"夏童……" 被亲人出卖,抛弃,只怕这才是他最难过的日子。
  "青玉,你帮我个事。"夏童忙打断她,"他们不是最要面子的吗,你就在后面推波助澜,让这流言传的越大越好。"
  "好!"总算是能为他做件事,青玉立刻点头,"这样的话,就不怕夏家不救你了!"
  夏童笑了两声,没告诉她,他这么做根本就不是想逼迫夏家来救他。先不说夏家不可能会为了他得罪风头正盛的裴杜,就算他们想,也斗不过。
  他这么做,只是想让夏家的出门时被人鄙视而已。至于他这个性|宠的名声会不会越穿越大……呵,虱子多了不痒。
  "那你怎么会惹上那两个混球的?"心情微好,沈青玉突然想到这一点。她只是担心,夏童会不会最初也是因为被某人出卖才……
  夏童苦笑,"这得去问他们了。"
  其实关于这件事,自从杜衍之否认过后,他在意识体时有特别注意。从那两人偶尔的话语中,他也隐隐猜测出了事情起因。
  当初的夏童收到的信,其实是杜砚传过去的。当初他因为某件事心情正不爽,正好又得知以前的'他'喜欢杜衍之,于是就生出了拿'他'当解闷乐子的主意,而裴慕离,只是正好无事,被杜砚强拉去的。
  当初杜砚一眼就看出'他'性子懦弱,只是想拍几张'他'的裸|照,以此解闷。
  但没想那个一直唯唯诺诺低着头,戴着个老土眼镜让人看不出他的脸的夏童竟然这么漂亮,更想不到,这个夏童竟然还是双性人。
  在'他'的挣扎中,欲|望与'他'的噩梦就这么产生。
  夏童嘴角微挑,是冷笑。
  当初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猜到一切的起因竟然是因为杜砚想要解闷而产生的恶作剧时,他只能冷笑,就如同现在。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杨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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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G市屹立了几十年,由当初的黑道公认第一慢慢转化为地下隐形龙头的周家倒台,周家掌权人周志坚在医院内骤然身死,查不到任何缘由。
  就好像是一夜之间的事,周家残余势力以干脆利落的手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清除,甚至就连传得满世界,沸沸扬扬的各种流言都在几天后偃旗息鼓。
  看着街道上曾经隶属于周氏旗下,但现在却换了名字的五星酒店,夏童扯了扯嘴角。这样的速度,也不愧裴慕离那暗中动作的半年多。
  "停车!"眼神掠过某间大型超市时,夏童突然出声。因为那两个男人表现出来的对他至今仍没消散,倒有越演越烈趋势的兴趣,或是性|趣,对于他这次反常的突然要求,专门接送他上下学的司机立刻猛地急刹车。
  后面猝不及防的车辆险之又险地在即将撞上车屁股时停了下来。
  不理会后面轿车怒气冲冲的司机,下车后,夏童朝司机扔下一句"找个地方等我。"就走上人行道,直接往超市走去。
  刚刚,他好像看到那个他一直在找的人进了这间超市。
  害怕事后那两个男人会来调看监控录像,即使心里再急,夏童的脚步也只是比平常稍微快了一点,甚至不敢做出东张西望的动作,只能在货物架中一扫而过。
  这时是下午五点多,正是超市生意的一个小高|潮,一眼望去到处是人,却偏偏找不到自己要找的那个。
  不能在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
  夏童咬了下下唇,四处看了一下,便直直朝酒类的柜台走去――那男人是个烟枪,但这个超市的香烟柜台就在门口,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烟酒烟酒,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去酒类柜台撞撞运气了。
  装着各种酒类的柜子在比较偏的位置,大概扫了一眼之后,夏童微皱眉朝另一面走去。
  那个男人,杨戬。当初他将周家当初混迹黑道时所犯下罪行的证据送给裴慕离时,虽然说是只让裴杜两人对夏童好一点就足够,但裴杜二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个理由,只是他们对自己,对自己家族的能力有信息,不管这里面有没有阴谋,这送上门的肥肉,他们是吃定了。
  夏童自然也不相信这个理由。――他跟杨戬,总共见不到十次面,就算杨戬对他一见钟情,像他这样的男人,也绝不会因为'爱'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甚至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引火烧身的事。
  本来他一直在猜测那个男人的目的,但在周家倒台,躺在医院内的周志坚骤死之后,他算是隐隐猜出了那男人这么做的原因。
  因为在被强迫纹身之前他根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虽然不排除是杜砚突然起了兴致的可能,但这件事还是提醒了他,因为有了在学校喘息的空间,他的警惕性降低了许多。
  所以这些天来他的'病情'又开始恶化,每天都会有不等的时候'昏睡'。也由此听到了许多秘密。
  周志坚的死不是意外,仔细盘查过后,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但裴杜两人已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周志坚是死于那个叫杨戬的男人之手。
  听到这个消息时夏童有一瞬的明了,又有着一丝失望,多了丝放松。
  失望的是这个男人果然没那么迷恋他,那么在他与他以后的交易中,他将丧失很多好处;放松的也是这个男人并不迷恋他,这样,在事后会不会又被拉入另一个牢笼的担心又少了许多。
  但夏童想不明白杨戬既然对周家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又为什么要在大捷之后杀了周志坚。杀了他,对于周志坚来说应该是解脱才是。经营了一辈子的心血一夕之间崩塌殆尽,在监狱里没有自由,没有自尊,没有锦衣玉食,活死人一样的过完一生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唔……"身体突然被拉入一个相对黑暗的地方,腰被一双陌生大手掐住时夏童第一时间双手抓住,一用力就想反扭身挣脱开来。
  来人显然没料到他反应这么迅速,有这厚厚茧子的手掌被拉开了小段距离之后,才巧妙的一挣一揽,又将少年抱了回去。
  "是我。"在夏童又要发起攻击时他及时说道。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竟然有一瞬的虚脱,如果不是被男人抱着,他肯定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树倒猢狲散,再加有人在旁棒打落水狗,周家是注定再站不起来了。但周琦却也神秘消失,因为完全找不到她的所在,这段时间以来杜砚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不要一人外出,刚刚他真以为来人是周琦派来的。
  毕竟以周琦的性格,他这个裴慕离眼中的'情人'绝对是报复的重点之一。
  缓过神来,看到昏暗中男人满是笑意的眼,夏童狠狠踩着他的脚尖,使劲碾了几下,"你他妈装什么神秘!"
  "身为一个跟踪者,夏童,你这指控好没根据。"杨戬笑着说道,对于夏童的小动作,他好像完全没有察觉一样。
  "谁有那个美国时间跟踪你。"咬着牙,夏童拉开他抱着自己的手退后几步,一脸怒气,还想说什么,却猛然想到一个可能,脸色骤变。
  "放心,这里是监控死角,就算调出监控也不会有人发现你进来了。"杨戬适时说道。这里正好是超市的储存室,经常锁着,只有员工才能进出,所以在这超市中,也只有这一处是一处监控死角。
  听他这么说,夏童脸色好转,但心里却对他的戒备在原有的基础上加深了许多――这个男人的洞察力太强,太危险。
  "你从进超市到现在已经有六分钟了,再过不久,我想你的司机就要来找你了。"杨戬靠在一旁的易拉罐饮料箱旁,脸上的笑慵懒而危险,"说吧,找我什么事。"
  时间不多,本来夏童是想直接提出与之合作的事宜,但想到他几乎是将周家的财产拱手让人,想来对沈青瓷充满诱惑的未来对他没有丝毫作用,不由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周志坚。"
  "你找我就是为这事?"杨戬换了一下站姿,脸上的刀疤在昏黄光线下格外恐怖,"你怎么知道他是我杀的?证据?"
  "没有证据。我听裴慕离说的。"
  "哦?裴慕离竟然会将这种是告诉你?看来他很重视你啊。"杨戬似笑非笑的说,惊人的洞察力再次印证,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看来以前沈青瓷得到的消息你出了很大的力呀,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想到才这么一句话,就被他将他最大的秘密揭露出来。夏童脸色微白,悄悄深吸了口气才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这就是默认了。
  杨戬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神色多了些恍然,"说吧,找我干什么。"
  其实他也只是猜测,毕竟夏童有绝对的不在场证据,若是辩解也不是不可能,但他却直接承认。这就是等于将他的依仗,将他的生命安全暴露摊开在他面前。
  "帮我。"看着他的眼,夏童缓缓说道。他本该说合作,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这句。因为他直觉,即使是将裴杜两家的财产送到他面前,他也不会因此多看几眼。
  所以只能走另一条路。
  "哦?"杨戬挑眉,身体猛然站直大步逼近夏童,"夏童,我不是雷锋。"
  "我知道。"所以他做好了将以前欠下的账一起还了的准备。
  "看来你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啊。"杨戬上下打量他,嘴角有丝坏笑,"我是好人,不趁火打劫。"
  又是这句话……夏童一窒,这算是拒绝?如果他不参与,那他今天做的算怎么回事?平白将自己致命的弱点送到一个不定时炸弹手中?
  "但你欠的帐太多了。"看着他瞬间苍白的脸,杨戬坏笑着又说了一句。夏童的眼瞬间亮了起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漂亮。
  "只是,你拿什么来还账呢?"
  一句话,让那双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爱钱,与之接触得太少,除了他表现出来的对自己的兴趣,夏童也根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喜好。
  什么都是有代价的。
  他需要这个男人背后的力量,需要一个最起码不会将他卖了的合作人。
  舒了口气,将身体靠在墙上,夏童平静地道,"只要不是让我后半辈子都搭进来,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就可以拿走。"
  "包括你?"
  黑眸静静看着他,"在事成之前,包括我。"
  "下这么大本钱?看来你真是铁了心要报复那两人了。"
  夏童扯了扯嘴角。报复?如果他能自由,他有机会自由,他又怎么会蠢到一次次搭上自己去做这种无聊到家的事?
  之前的几次逃跑之后被抓回的后果,他真的怕了。如果他有能力在逃跑后永不被抓回,他又怎么可能还会呆在这个忍一天都是无尽煎熬的地方?
  只有彻底搞垮那两个人,让那两人逼迫他的依据消失,让他们没有翻身的机会,他才会真正安全。
  报复……不过是他想要得到自由的工具,与让他在地狱能撑下去的寄托。
  "美人都投怀送抱了,我当然要答应。"杨戬又开口,似笑非笑,听到这肯定的答复,夏童闭上眼,还没松气,就听男人又道,"不过在这之前,这帐得换换。"
  夏童猛地睁眼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突然善心大发,想告诉你一点对你我都有利的消息而已。"杨戬痞痞笑着,"既然是要合作了,那有些事就要坦白了。你知道的我的信息都是从裴慕离那儿得到的吧?在你心中,我很神秘,能一次性眼也不眨地拿出那么多证据,很强大?"
  夏童反问,"难道不是?"
  "很久以前或许是。但现在我是光杆司令一个,唔,或许现在可以加上一个你。"
  见他并不像是说笑,夏童脸色沉下,"你开玩笑?"
  他看过来,"你说呢?"
  夏童的脸色瞬间变得很精彩,"你将证据给裴慕离,其实是借他的手铲除周志坚?"
  "反应力不错。"杨戬赞道,还伸出手拍了两下。
  夏童只能咬牙。不过转念间想到,这消息对他更有利――商场上有沈青瓷,平时又有这个身手不错的杨戬帮忙,两人可以互相压制,他反而最安全。
  这么一想,心里倒松了不少。这时外面传来小孩子软糯糯的笑声,夏童直觉抬手看表。
  "我要走了。"发现进来这里竟然有接近十五分钟,夏童脸色一变,急忙往外走。
  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转身看着目送自己的男人,"你知道周琦在哪吗?"
  "不知道。"说道这杨戬微皱眉,"不过周家的管家也同时消失了。这管家是跟随了周志坚几十年的老人,估计是他带走了周琦。"
  夏童点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杀周志坚?毕竟他已经生不如死了。"从小到大,即使都是生活在灰色地带,但对于杀|人这种事,他无法接受。特别是他以后的搭档就是那个杀|人犯时。
  杨戬哼笑,声音冷下,"不管入不入狱,他还有落网、没落网的兄弟要安排,还有他的宝贝女儿要照看,像他那样的人,生不如死并不是最凄惨,惨的是他连生不如死的机会都没有。"
  周志坚最在意的就是周琦,而现在周琦的状态周志坚绝对不能放心撒手……而且他可以肯定,这男人一定在周志坚临死前还会做些什么,让他连死都死不瞑目。
  他竟然真恨周志坚恨到这种地步。他们以前到底有过什么过节?
  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冷笑,夏童只觉得背脊发凉,手用力拉开门,走了出去。
  忌日
  -->
  接送夏童的司机,虽然说不上是裴杜二人的心腹,但却绝对是信得过的人。对夏童的事,他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些月来夏童表现得太过乖巧,再加上裴杜二人暗地里的故意放松试探得出的结果,司机早已经放下了他除了本职之外的另一个监控职业。
  但刚才突然看到杨戬,即使夏童特别注意了,神态也仍多了几分急躁。搞定因刹车不及而撞尾的身后车辆之后,司机又在外等了几分钟,心里开始忐忑,进而下车进超市找人。
  等他在如同无头苍蝇找了良久,最后在蔬果摊子上看到提着购物篮正仔细挑菜的夏童时心情顿松,才发现自己背上冷汗淋漓。
  "夏先生。"他走到夏童身侧,不失恭谨的开口。夏童闻言侧头看过来,惊讶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了然,将手中已经装了些东西的购物篮递给他,"既然来了,那就帮我提着吧。"
  一前一后走出超市,夏童丝毫没有向身后提着购物袋的司机解释他来超市的原因,直接坐上后车厢,司机也没开口问。
  两人都知道,解释也是要看对象的。
  ……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到别墅时比平常晚了近半小时。
  本来在路上时夏童已经想好了说辞,但进了门才发现门边并没有那两个男人的鞋子,只有吴嫂迎了上来。
  没回来?这样也好,他可以趁机将话编的更完美一点。
  慢他一步的司机将购物袋送了过来,让人送到厨房后,夏童就上二楼准备泡个澡。――他不喜欢被人抱。恶心,而且会在他身上遗留下气味。
  泡澡出来已经近六点了,穿着一套居家服,擦干头发准备下楼时,一出房门就看到吴嫂等在门外。
  这也是他在'彻底乖巧'后的好处,不仅不会有人时时监视他,而且这间并没有锁匙的房间再不会有人能不经过他的点头后就能随意进出。
  ――当然,这个所有人并不包括裴慕离与杜砚。
  见她一脸难为的样子,夏童问,"吴嫂,你找我有事?"
  "夏先生……"吴嫂迟疑,很快又道,"你买的那些菜……"
  "怎么,我不能去买菜?"夏童挑眉。
  "不是不是。"吴嫂忙摇手,"夏先生现在是想亲自做饭给少爷吃么?"
  明知故问。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单号,杜砚一般不过来。
  见他的脸上的神色,吴嫂几乎是欣慰的笑起来。眼尾的皱纹皱得更厉害了。但立刻又微皱眉,"今天少爷也不知道会不会回来,不过如果少爷知道夏先生特意……夏先生请等等,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不等夏童反应,转身就走。
  神经了吧。夏童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慢步朝厨房走去。路途中听到吴嫂满是喜意地在说话。
  "少爷,是我。我知道我不该打电话,但是……不是,夏先生没事,他放学时去超市买了很多菜,现在正准备亲自给你做饭……对,他现在已经在厨房了。少爷应该没吃饭吧?快点回来,夏先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做饭呢,好歹你也要捧捧场不是么……不,不是,我从没告诉过他!少爷,夏先生也跟了你这么久了,只要有心,很多事都是可以知道的。"
  从没听过裴慕离除了公事外的电话能说这么长时间,他通常都只是听人快速报告之后迅速挂断话机,现在看情况,却是破天荒的多了好几句问话。
  夏童看了眼挂断电话后满脸喜气走过来的吴嫂,心里在回想吴嫂说的那件'只要有心就可以知道的事'。
  "夏先生,你要做什么菜?我来帮你。"吴嫂笑的合不拢嘴,以完全兴奋的语气神态说着,随手让在旁被占了地盘的厨师离开。
  "我只会做很简单的家常菜。"夏童说着,围上围裙拿过一根莴苣削皮,微皱着眉略微担心地道,"很久没做了,肯定是没有厨师做的一半好吃。还偏偏是今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
  "夏先生这么有心,少爷肯定会回来的。"吴嫂利落地洗着菜叶,脸上带着丝感叹与哀伤,"自从老爷夫人……哎,每一年的这天少爷都会自己一个人过,现在有你陪着,我就放心了。"
  老爷夫人?
  睫毛颤了颤,夏童定位目标,嘴角隐隐带着丝笑意。
  难怪他隐隐觉得今天这日期熟悉,却硬是找不出与之关联的事件了。裴慕离曾经出过一次车祸,那次车祸的幸存者只有年幼的他,而他的双亲却因为伤势过重,在车祸现场不治身亡他是知道的。只是事情过得太久了,又从来没见裴慕离或者周围的人说过这件事,所以对于那个日期,夏童也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没想到……
  他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这买菜亲自给裴慕离做饭不过是在为看到杨戬后,一时冲动不计后果跟上去的行为擦屁股而已,却没想,正好碰到这么个重要的时机。
  那么他急匆匆的去超市买菜,甚至破天荒亲手做饭的行为就更是天衣无缝了。或许还会收到一点意外惊喜。
  看身旁掩不住喜意的吴嫂,与她笃定的裴慕离一定会回来的话语就知道了。
  "啊糟了!"吴嫂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连跟夏童打招呼都没有,突然以她这个年纪难以匹及的速度冲出厨房,到客厅拿起电话,"杜先生,我家少爷今天……哦你是他秘书是吧,他还在开会?很好,等他会后你转告他,今天晚上夏先生亲自下厨给我家少爷做饭,让杜先生别担心我家少爷。"
  后面的半段话,说得气定情闲,甚至带着一点炫耀的意味。
  双眼含笑,夏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她打这个电话的用意他知道。如果裴慕离在他父母的忌日独自一人已经成了惯例,那即便今天是单号,不知道裴慕离会回来的杜砚也确实有可能过来,吴嫂这是在为他的少爷隔绝一切麻烦呢。
  "夏先生,我们继续吧。"吴嫂回来后说道,"少爷不吃辛辣食物,最喜欢的菜是可乐排骨。夏先生会做可乐排骨吗?"
  可乐排骨?平常也没见他怎么吃啊?
  但吴嫂照顾了裴慕离那么长时间,她说是可乐排骨就一定是。只是很难相信冷漠如裴慕离,最喜欢的菜竟然是这样一道……
  夏童摇头,吴嫂微皱了下眉,后又松开,"没事,这道菜容易做,我教你做就好,不过速度要快点,不然少爷回来了饭菜却没做好就不好了。"说完才发现夏童脸上的怪异,叹了口气解释道,"夫人去世前最后给少爷做的就是可乐排骨……"
  哦,原来是在纪念。
  夏童脸上微微露出一丝难过与隐晦心疼,一闪而过,却足够让吴嫂看见。后又扬起一个微笑认真向吴嫂请教可乐排骨的做法。
  裴慕离,今天晚上,你若不回来就罢。可你如果真来了……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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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了……重重腐摸无色君与鲜橙君,你们牛的~~
�,或许明天仍然会继续更新?
PS:评论明天回啊,我挺尸去了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回归
  油焖莴苣,清炒菜花,红烧肉,香菇鸡汤,外加可乐排骨,做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将可乐排骨端上桌时,吴嫂正在旁不时走动,嘴里嘀嘀咕咕着,脸上的喜意也早已换成了忐忑。
  她这么笃定裴慕离会回来,只因为她是看着裴慕离长大的,对他的了解程度之深,就是连裴老爷子也比不上。
  虽然裴慕离不管是面上还是行为上都没有特别的将夏童放在心里,但她知道,她家的少爷只是还没有意识到,但夏童在他心里,是绝对有位置的。
  不然在今天这么个特殊日子,如果不是在别墅内打电话,他根本不会接;更别说在接了之后破天荒的多说了那么多话了。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可裴慕离却丝毫不见人影,她的笃定也渐渐消散――毕竟夏童的身份摆在那,又是与人共享的。就算他在少爷心里有点位置,也难到可以影响他的级别。
  "夏先生,你给少爷打个电话吧?"见夏童正解下围裙,拉开椅子坐在桌前,吴嫂不死心的将电话拿给他。
  夏童接过电话,想拨号却发现自己并不记得裴慕离的手机号,便又将电话递回给吴嫂,拿出手机翻到通话记录,播出裴慕离的号码。
  手机嘟嘟的响着。估计是旁边吴嫂紧张中带着殷勤期盼的目光影响了他,他竟然也开始有点紧张。
  以至于在面对响了好几声,几乎要忙音时才接通的电话,他喉咙都有点干哑。
  清咳了一声才说道,"我,我做了晚饭……你还有多久回来?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方并没有说话。而夏童,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该表示的意思也已经表示了,也没有心情再违心说些让自己恶心的话。两人就这么静默着,吴嫂在旁急的挤眉弄眼暗示夏童再说些,可夏童根本就不去看她,只将手机放在耳旁,眼眸低垂看着冒出丝丝热气的菜盘。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夏童准备换只手拿手机时,那方裴慕离清冷的声音响起,"去开门。"
  呵呵。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夏童脸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明亮,放下手机笑看了一眼吴嫂,朝门口走去。
  吴嫂在后面追问,"少爷回来了?"
  "就在门外。"
  随着裴杜两人都在这常驻,这里不再是以前那般模样,光佣人下人就有十来个,但现在,听到自家少爷竟然在门外等着,吴嫂的眉峰皱起,"怎么没人开门?那些人一定要好好敲打了!"
  见夏童已经走到门前,她暂时放下这念头,不再跟着上前,招呼着厅内与在厨房收拾的佣人都离开。
  夏童打开门就看到笔直站在门口的裴慕离,碧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明明灭灭。
  垂下眼,夏童侧身退后一步,弯腰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放在只跨一步进房,就没再动的裴慕离脚前。
  这动作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归的小妻子一样,熟练又平常。
  眼眸的颜色转为更深的一层,裴慕离换了鞋,却仍然没有走动。夏童见状疑惑的抬头看他,却见他正灼灼的看着自己,然后双臂打开。
  先是疑惑,然后立刻反应过来。夏童忙上前微颤着手解开他的西装纽扣,走到他身侧,微踮脚除下他的外套,转身挂衣时耳垂微有些发红。
  裴慕离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在看到他小巧的耳垂蔓延上的颜色时柔和了许多,甚至隐隐带着笑意。
  对于这厅内突然间消失的吴嫂与众人,夏童并不觉得奇怪。在厨房内将电热锅内的米饭装碗时他脸上有些赧然的笑隐了下去,眼睛微眯,黑眸闪烁。
  端着盛着米饭的海碗出来时裴慕离已经坐在桌前,不失优雅地吃着菜。
  夏童加快步伐,将海碗放在桌侧,探身到他手边拿过碗,边装饭边小声说道,"我厨艺不好只会坐些家常菜,如果觉得不好吃就别勉强……"
  "挺好。"裴慕离突然说道,伸手将夏童手中的碗拿走,筷子不时动作,明显吃得很香。
  夏童嘴角缓缓扬起微笑,盛了饭坐在另一侧。见裴慕离正好夹可乐排骨,就解释道,"这是吴嫂教我的,我第一次做,好像煮的有点焦了。"
  裴慕离淡淡嗯了一声,却连续朝装着可乐排骨的盘子夹了几筷子。然后眼睛看向放在桌侧的酒瓶上。
  "呃……我想学会喝酒,所以刚才在超市时选了瓶酒精度比较低的……也不知道吴嫂什么时候把它拿出来的……"夏童越说头越低。
  就算那储物室是监控死角,但他毕竟消失了那么十几分钟,如果不给个理由是绝对会被怀疑,可放在那种地方的酒自然没有什么好酒,他也只有这么个借口了。
  幸好裴慕离只点了点头,说了句,"不会喝酒很好。"
  这是不赞成他学了?夏童"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有点晚的晚餐就在沉默却好像带着点温馨的气氛中度过。夏童倒是想趁机说些话,但是裴慕离太精明,而且,这几个月他虽然表现得很乖巧柔顺,但也仅止于此。
  裴慕离肯定也会疑惑自己这突然的示好与关心,或许也不会觉得他这关心是出自真心,但他还是来了……对夏童来说这就已经够了,多说多错,若是演过头,反而会觉得做作。
  以他以往对两人的愤恨与隐忍,像这种沉默反而更能让人信服――被这几月的温柔对待后,日久生情,甚至亲自为独自舔伤的裴慕离洗手作羹汤。但因为裴以前的冷酷与施暴,他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很好,不是么。
  ……
  杜氏顶楼
  端着酒杯,杜砚面无表情的看着别墅的方向。
  刚开完会就从秘书嘴里听到那个不异于奇迹的消息,他第一个想法是不可能,夏童认为他隐藏得很好,但其实他的情绪都被人看在眼里。
  隐忍的,愤怒的,憎恶的,痛苦的。虽然越到后期,他外露的情绪就越少。
  因为看在眼里,所以知道他对自己,还有裴的恨意,只是无法抵抗,不能抵抗,所以隐忍。
  这样一个夏童,却在裴慕离最痛苦的那天主动示好,原因只会是两个。一是有什么目的,所以要讨好裴;二是……
  "啪。"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杜砚脸上的狰狞消散了一些,扔掉手中被捏碎的酒杯,杜砚拿出手帕擦拭流到手上的液体。手心中微微的刺痛让他双眼隐隐发红。
  无法原谅。
  不管他是有事相求也好,还是对裴起了什么心思也好,都无可原谅!
  
  相助
  从昨天晚上裴慕离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夏童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特别是放学后,在校门口一不小心碰到来接夏绯的夏睿景,想到最近因他夏家儿子的身份被传开,夏家为了钱卖儿子、弟弟的事情曝光,而骤然狼藉的声誉之后,眼中的笑意就更明显,甚至挑衅地走到好像清瘦了一些,脸上仍旧挂着温和面具的夏睿景面前笑眯眯地打了招呼。
  "你来干什么!"夏绯在看到哥哥时脸上本惊讶又惊喜的表情迅速消失,上前一步挡在夏童与夏睿景中间咬牙切齿的说道。
  "啧啧,这么紧张干吗,我又吃不了你哥。"夏童摇头,眼角余光看到周围或斜眼偷看或光明正大看过来的众人,笑容渐渐泛开,连漂亮的眼睛都成了弯月。
  "听说你妈最近肝火特别旺盛,还住院了?我一直记着她对我的照看,正打算这两天让裴慕离或者杜砚带我回夏家看看呢。"
  他脸上的笑容太过明亮,闻言,夏绯立刻想起之前被他嚣张地打过了一巴掌,却又因为裴慕离与杜砚对他日益的重视,而只能忍气吞声的窝囊,现在又听到他特意提到胡丽,下意识警惕,"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噗。"看着她一脸的忌惮,夏童想起了当初来极光没多久时,在树林里最开始时她对他颐指气使的摸样,再对比一下现在……呵呵,果然权势才是一切的主因啊。
  "我能打什么主意?不过是一番好意去探病,顺便回去看看我的房间而已,夏绯妹妹你真是太伤我心了。"脸上的笑容骤然收敛,看着周围众人磨蹭的脚步与脸上的求知欲,夏童很好心的加大音量,"我妈是夏泽章的正房夫人,虽然她死后我这个儿子就只有被卖的份,但好歹也是夏泽章的种不是,我这个嫡亲的儿子回去看看我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并不过分吧,两位用得着这么排斥么?"
  知道确有其实的人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都只是听到了谣言,现在终于从正主口中确实这件事的真假,周围众人都一脸恍然。曾经那些因为暗恋裴杜二人而肆意攻击夏童的小女生们眼中都染上点点同情――被自己的家人出卖,夏童也是无辜的嘛。难怪杜学长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丝毫不顾忌旁人,公然拉着夏童吻吮或者直接将人扛走。
  原来不是杜砚有多喜欢夏童多对他有欲|望,而是夏童本身只是个用钱买来的货物,所以可以不屑顾及他的名声与脸面。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夏绯气得直哆嗦。"你,你!夏童你别空口说白话,谁卖你了!你是要逼我将当初你半夜不归家,出去外面勾搭男人的事说出来吗?"
  "嗯,你说吧。"看着脸被气得通红的夏绯,夏童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当初我身上大伤小伤就从没断过,天天半夜回家被弄得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你们怎么就不说一下呢?"在这种地方说这么没脑又给他发作机会的话,还真是蠢得可以。看来胡丽与夏泽章精明基因都遗传到了夏睿景身上了。
  "好像他是有段时间身上总有药味?"
  "不是好像是确实。我记得以前有次看到他两只手的手腕都绑着绑带,还渗着血,原来……"
  "难怪他老是坐在那不动,衣服还穿那么厚实了。原来是有伤啊。"
  夏童这么一说,在旁围观的同班同学中一些记性好的立刻跟旁边友人咬耳朵,偏偏又能让旁边的一些人听到,一下子,众人看向夏家兄妹的视线就更露骨了。
  见舆论都偏向夏童,感受众人的目光与眼中隐隐带着泪的妹妹,夏睿景眉梢微皱,看着夏童温和道,"童童,夏氏与裴氏合作开发时已经是十月底,距离你夜不归宿有半年时间。况且,生意场上利益为先,若是仅仅送一个人到某位掌权者的床上就可以拿回几千几亿的生意,那这钱未免太好赚了。更何况这掌权人……"
  极光内的学生,或多或少都对生意场上的事有些关注,听他这么一说,都暗自点头。对裴氏或者杜氏的家长来说,夏童只不过是个供人玩弄的宠物而已,虽然他长得不错,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裴慕离或者杜砚要找的话,一抓一大把,又何需费力用上亿的钱来买一只宠物呢。
  有些人更是直接脑补了夏睿景没说出口的话――不管裴氏还是杜氏,掌权人都不是裴慕离或者杜砚,这种大手笔的生意,就算他们是嫡系,也由不得他们胡来。
  所以说,夏家为了钱将儿子卖给裴杜二人的谣言或许真的是谣言。
  将周围众人跟神色收在眼底,看着神色不变,嘴角温温微笑的夏睿景,夏童眼睛微眯。不错,果然是夏睿景。正要说话,身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随即腰肢被一只大手揽住。
  "这只能证明夏少眼光好啊。"拉过夏童,在他嘴上重重亲了一口,引来周围众小女生的惊呼。杜砚似笑非笑地道,"夏少那块地可不比金子的价值少,我杜家也是肖想许久,无奈夏少捷足先登,若不是那时夏少恰好资金周转不方便,夏童又求我与裴向家中掌权人引荐,我杜家现在只怕就只能干看着眼红了。"
  他这话的意思,明显是在争对夏睿景所说的利益为先与二人不是掌权人,不能拍板决定的话语,彻底将夏睿景说服众人的理由打散。而他又强调是因为夏童来求的关系……
  明显是在帮夏童打夏睿景的脸。
  这行为,纯粹就是明面里得罪夏睿景啊。夏童看着杜砚的侧脸,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
  感觉到夏童的目光,杜砚看过来,"不懂事。想哥哥了也别站在校门口堵着他呀。"然后又看向夏睿景,笑道,"刚刚才听夏童说伯母病了,请代我向夏伯母与西夏伯父问好,夏童也很久没回家了,等过两天寻着空子,我就带夏童回去看他们。现在就先走了,再见。"
  ……
  等被杜砚揽着腰坐上后车厢,夏童也仍然没想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但想到夏睿景刚才难掩难看的脸,他心里就痛快。
  杜砚这么做,完全是将夏家资金短缺之下为了钱卖儿子的罪名坐实了;而且杜砚也得罪了夏睿景……两败俱伤,得益的是他夏童。
  其实杜砚来了很久了,只是一直坐在车里没露面。听到夏童说他连站都站不稳回家,夏家却没一个人过问时,心里竟然隐隐生痛。
  这让他想起那时因为夏童毕竟是夏家的人,他们有所顾忌不得不夜里放他回来的时候。那时夏童好像确实是脚步发虚,却仍然在几乎两步一摇的状态下强行离开别墅。
  他不知道裴是怎么想的,但他那时确实因为夏童这懦弱中的倔强而不喜,进而在性|事上刻意粗暴。
  因为心中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后悔,因为夏童在说话时脸上的自嘲与不知道对谁的讥讽,在他的理智回笼之前,人已经揽着夏童,站在了夏睿景面前。
  得罪了就得罪了,现在他更在意的是其他的事情。看着乖乖坐在身侧,低垂着头的夏童,杜砚沉声问道。"你到现在都还记着那时的事?"
  "啊?"夏童看过来,然后迅速反应,视线慌张着垂下看着自己的腿。这问题问的真好,他该怎么答效果才最好呢?
  "说。"从昨天晚上就压积的不悦隐隐有爆发的趋势,杜砚伸手掐起夏童的下巴,强迫他看这自己。
  夏童眼中已经泛着泪光,被他强迫抬起脸时双眼猛地紧闭,水珠便顺着眼角滑落,唇形姣好但显示一种别样苍白的双唇颤动了几下,才颤着声音说道,"那么疼……忘不了……"
  看着夏童眼角无声滑落几乎成串的泪珠,杜砚咬牙松开手,"fuck!"心中的怒火上升到了临界点,突然猛地一拳挥向将前座后座隔开的隔音玻璃的对讲,"车开快点!"
  车子立刻加速。
  车内静默。杜砚沉着脸看着又垂下脸的夏童,有水珠不时滴落在他紧握着放在腿上的双手上。相处了这么久,杜砚对于夏童不被逼狠了,眼泪不会轻易掉下来的习性知道得很。这么久来他也给就见他哭了那么几次,现在见他眼泪掉得这么凶,心里本来从昨天被堆积到了今天的不知名怒火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烦闷。
  从没有过的烦躁。
  "别哭了!"忍不住大声喝了声。夏童本就在轻颤的身体重重抖了一下,受惊地抬头看着他,双眼湿润,楚楚可怜。
  杜砚只觉得心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胸口好像被无形大手抓着,有点闷热。伸手解开衬衫纽扣,语气不耐地道,"好了,以后不会这么对你了,以前的都给我忘记!听到了没有!"
  夏童只看着他,大睁的眼中一时无法止住而蓄满的泪水盈眶滚落。
  "……"嘴里含糊着骂了句脏话,杜砚伸手搭上夏童的后脑勺,微一施力就将他带了过来,直接覆上他微张的双唇,舌头探进去将那欲躲避的小舌堵住,吮吻。
  夏童双手虚搭在杜砚胸前,微抬着头承受这个因为主导者急乱烦躁的心情而显得粗暴的吻,过多的唾液来不及吞咽,从两人紧贴的唇角慢慢滑落,形成暧昧水色。
  身体被一双大手急躁的揉搓着,夏童双眼微眯,眼中除了渐渐被挑上来的情|欲,还有一丝嘲讽,转瞬即逝。
  "唔……"软糯的呻吟从唇中吐出,埋在颈侧轻轻嗜咬的牙齿被刺激得一用力,立刻就在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个红印。
  "疼……"夏童轻哼。等待双手都在他衣内的男人察觉车子早已经停了下来。
  厅内,早已接到车已经回来了的吴嫂正决定出外看一下,这时大门却"嘭!"地一声,被人踢开,接着就见夏童被杜砚抱在怀里,杜砚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就直接走向二楼。
  直到楼上夏童的房门被人用脚粗鲁带上,吴嫂才反应过来。
  紧闭的房门内正进行的是什么她自然知道,下一刻她就想到自家少爷,脸色开始变差。
  因为目睹双亲死在面前,裴慕离的性格自小就清冷。又因为身处豪门,一些交际是必须,他也学得在必要的时候笑着面对某人,但若是要接受某一个人,决不容易。
  可昨天夏童只不过是一顿饭,一通电话,就让他改变了十几年来独自舔伤的习惯。
  吴嫂并不在意夏童的身份,管他是男是女,只要是自家少爷喜欢的,她都会去喜欢。只是……这个唯一能进少爷心里的夏童,却是与人共享的。
  吴嫂再次抬头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门。
  自家少爷昨天晚上没吃的肉,今天倒便宜他人了。
  失控
  在感觉到体内那股热流的时候,夏童重重颤了一下,无力地闭上眼――总算完了。
  身下除了疼还是疼。
  男人的东西拔|出来的时候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一下,双腿大张着,没力气合拢。
  算算时间,也有接近一年没有受到这样的痛了,现在再承受,感觉还真比当初被抓回来,被两人同时进入身后一处的时候都疼。
  从头到尾都紧抓着头顶被褥的双手僵硬着,根本没办法放松,身旁传来杜砚好像很紧张的声音,睫毛颤了两下,夏童强迫自己放空思绪。
  自从意识到太长时间,太过习惯意识离体的副作用之后,夏童就有争对性地练习――意识离体绝不可抛弃,但又要控制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之内。
  身上的疼痛骤然一松。
  夏童长长舒了口气……或许是身体没再受到什么伤害,或许是这半年来的练习起了效果,现在意识离体时他必须得聚集精神才能有用。
  这也是他刚刚一度想要意识离体,却没有成功的原因。
  视线一转到床上,就看到浑身性|欲痕迹,已经昏迷的少年正被上身仍然穿着衬衫的杜砚撑开腿查看的画面。
  本以为伤口会很大,没想到却只是边缘有几丝血裂。
  这该归功于这两个男人以前的调|教,夏童冷笑,转开视线。
  而床上的杜砚,在确定夏童并没有很大伤之后松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昏迷的夏童,伸手将他侧脸上几缕汗湿的头发拨开。
  他引以为荣的自制力在他面前竟然像是纸糊的一般……什么时候开始,他对他的影响力竟然这么大了?
  他的怒火,从昨天晚上堆积到今天。昨天忍着,是因为裴;今天忍着,还是因为裴。
  夏童对裴慕离来说是不同于他人的存在,这已是不争的事实。
  从昨天听到裴慕离驱车回了别墅之后,杜砚就已确定,这下,裴老爷子是决计不会冷眼旁观了。
  以他对那位峥嵘一生的老爷子的了解,要么他无法容得下夏童,那么他杜砚就可名正言顺,而且不伤兄弟感情地将夏童独占;要么,因为裴慕离清冷的性格,老爷子妥协,勉强让夏童跟着裴慕离,但却一定只能跟着裴慕离。
  而这时,他要是想挽留裴慕离这个兄弟兼利益伙伴,只有两条路。主动让出夏童;裴老爷子对杜家施以压力,让他在各种不甘下让出夏童。
  其实不管裴老爷子的态度如何,他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表态退出,让裴慕离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这样才是最符合利益的做法。
  但在思索一夜之后,他却若无其事地与裴慕离称兄道弟,也挑着点去极光接夏童回别墅,在双号的日子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一切如常,就好像昨天的事从没发生过。
  若那人不是夏童,让了就让了。但夏童是他一手发掘出来的,他目前还有的是性|趣,他的骄傲,他的尊严,容不得他退出!
  想来这时候裴慕离也该知道他的态度了。
  俯身舔吮着夏童有好几处伤痕的唇,将那些干涸的血液吃入肚中,低低的叹息从贴合的双唇中逸出。
  "夏童,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会死
  因为意识离体,出了别墅后他只能跟在裴慕离或者杜砚其中一人身边,若是他们不说,夏童也就不会知道。但偏偏裴慕离与杜砚在别墅时从不说这件事,也默契的不与身边人谈论,以至于整整三个月,夏童都不知道因为那顿饭,自己已经被裴老爷子看在眼里了,日子该怎么过仍然怎么过。
  对于裴慕离与杜砚之间的微妙气氛,他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没特别去关注或者上前加把火。
  两人都是精明人,单单靠他一个小小夏童想要让两人反目成仇不现实。而且他以前有过离间两人的想法,但被裴慕离警告过,所以离间这玩意,没有最合适的机会,只能小打小闹那就完全没必要。
  反正这根刺已经形成,别说他埋下这跟刺也只是因为恰巧机会到了,就适时在报复表上添加一笔而已,就算他万分的想离间二人,有了线头之后也不必他再出手,这刺,它自己总会长大的。
  被特意调成震动的手机响起时教授正在讲桌上唾沫横飞,夏童拿起看了下,来电显示未知,就掐断。
  虽然那两人并没有限制,但除了青玉,并没有人敢,也不屑与他交好,而青玉也害怕谈话被监控,不会打他的电话,所以这手机完全就成了两人的专用。
  但既然是未知来电,即使或许是那两人打来的,他也有不接的借口。
  但对方不放弃,夏童连掐几次都不管用,锲而不舍地打过来。
  "夏童!"他的动作终于被教授发觉,夏童一惊,忙站起身。
  现在正讲课的教授是极光出了名的刚直,你就是条龙,只要上了他的课,就必须得蜷起来乖乖听着。旁边的同学见夏童被抓,都看起热闹来。――若是其他教授,校内自然都会给裴慕离或者杜砚一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老教授却是个例外。
  夏童从没在老教授的课间犯过事,所以也就相安无事,但现在,权势与刚直对仗,有好戏!旁边同学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游移,一脸期待。
  "教授,他……"见状,青玉忙站起身。
  "出去接了电话再回来。"教授却没等她说话,直接说道。这句话的威力不小,直接摔掉了一地下巴。
  本以为会被骂的夏童松了口气,眼角看了眼青玉,弯腰鞠了一躬之后快步走出教室,急跑了几步才接起,"喂?"
  教授在讲课空余间透过窗户朝夏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他边接电话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叹了口气。如今在极光内,夏童这个名字就是连他这老头子都知晓。这么好的一个孩子,生生被糟蹋了啊。
  "夏童夏先生?"本以为会接到两人中其中一个被他掐出怒火的声音,可那边却传来一个陌生男音,平静,丝毫没有因为被掐无数次而生出的火气。
  夏童楞了一下才道,"我是。"
  "我是老爷子的特别助理,敝姓刘。"
  老爷子?哦裴老爷子。难怪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有点熟悉,原来是见过的人。想起意识体时跟在裴慕离身边,到裴宅时看到的那个面色恭谨的男人,夏童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哦,刘先生你好。"
  "老爷子要见你,车就在外面。"
  ……
  拖裴慕离的福,这个在商场上如雷贯耳的裴老爷子夏童也见过那么几次,应该是他这只宠物还不够格让他重视,那老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在裴慕离身边有这么个他一样,从不过问。
  被人用辆并不怎么样的车接到裴宅,那个刘助理面无表情地带着他上了三楼,站在一扇门前,恭谨地敲了两下之后,说了句"老爷,人带到了。"就走了。
  夏童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紧闭的门,嘴角扯了扯,伸手扭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房他来过,书房。
  墙上的画,周围的摆设,与上次跟在裴慕离身边时看到的一摸一样。严谨,大气。
  只是坐在红木椅上的人的气质却大不相同。
  上次是威严中透着慈爱,这次……漠然中带着冷酷。明明人家的眼睛只看着手中的书,一眼都没看过来,夏童偏偏就是这种感觉。心跳越来越快,背后冒着冷汗。
  夏童暗暗深呼吸,反手将门关上之后弯腰道,"老爷子好。"
  裴老爷子总算撩了撩眼皮,"坐吧。"
  夏童双腿并着,坐在沙发上。
  从接到电话起,他就在想这老爷子为什么会来找他。――在他们眼中,他只怕连小虾米都算不上。他一直以为,在彻底爆发之前,他们都会无视他呢。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偶尔翻书的声音。敌不动我不动,夏童垂着眼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安静地坐着。
  "你有两个选择。"那正在看书的裴老爷子突然出声,夏童抬起头看着他。
  "一是选择继续留在那间别墅,然后成为我后园鳄鱼的甜点,二是拿着桌上的机票跟支票出去,再不会有人能找到你。"
  夏童惊讶了。这老爷子竟然是要他离开?
  完全想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夏童背后冷飕飕的。这就是在告诉他,他容不下他了,要么死,要么就乖乖地走。
  但如果真容不下他了,直接让他消失不就好了么?还给什么支票机票的。现在裴慕离是肯定已经知道他来这里的消息了,以他的性格,就算是自己的爷爷,不声不响的将自己的人送走,他也会不满。
  或许裴慕离不会发作,但祖孙两肯定会或多或少有点嫌隙。这种蠢事,不像是这位裴老爷子会做的事。
  而最主要的是,就算他真拿了机票,行踪也肯定是被人监视了的,将自己的人身安全放在别人的手中,他还真没这习惯。――特别是在有望推翻面前这个老人威胁他的资本的前提下。
  看了眼那张严肃的脸,夏童敢肯定,如果他选择留下来,他绝对会真的将自己送去给鳄鱼当点心……夏童第一次这么希望裴慕离就在身边。
  老爷子将书合上,终于正眼看过来。"你配不上慕离,我不容许他身边有你这个污点。你不是一直想离开吗,带着这一千万跟机票,你现在就可以走,绝对不会有人阻止,以后也不会有人再去打扰你,包括慕离。"
  从裴老爷子嘴里说出的话,绝对是一言九鼎……他这句话就是以后平静生活的凭仗,只要他现在抓住机会离开!
  看着那张机票,夏童紧紧握着拳。只要上前一步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生活……在这种生死关头,还真是诱惑……
  "我……"喉咙哽住,夏童清咳了一声,抬头看着裴老爷子的眼说道,"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老人的目光一下就变得如鹰般锐利。夏童抖了一下,干巴巴地说道,"我明白我的身份。如果今天跟我说这些话的人裴慕离,我肯定会二话不说,直接拿了机票就走,但是……"
  "裴家做主的是我。"裴老爷子淡淡说道。
  "但裴氏将来一定会是裴慕离的。"夏童说道,"我不会主动选择第一个,因为我还不想死。但却也绝不会选择离开!"
  "哦?"裴老爷子挑眉。
  夏童深吸了口气,说道,"我宁可自己永远没有出路,也不愿意在获得注定短暂的自由之后,又被拉回地狱!那样我一定会死。老爷子,到那时,我在裴慕离的心中肯定比现在更重……如果我也死在他面前,他……"
  "你在威胁我?"
  "不是,我不敢。"紧绷着身体,夏童快速答道,"我只是在寻找生路……老爷子,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您该将这个权利交给您孙子。"
  裴老爷子眯着眼,神色却松了些,冷哼道,"怎么,你认为我会留下一个将当我孙子的枕边人形容成地狱的祸害?"
  随着他的表情放松了一点的夏童又僵住,苦笑道,"我就是觉得这日子是地狱又怎么样……他们有能力,有手段控制我,让我再不愿意也只能听话……这就够了不是吗。"
  在这老人面前,夏童不会蠢到说些他已经死心的话……甚至他怀疑,就连在裴慕离与杜砚面前他的那些谎言,他强迫自己做出的乖巧,他们心里都是明白的。
  只是就如刚才他自己所说,能让他乖乖的,就行了。
  ……
  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夏童脚一软,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却被一双手抱了起来。
  "裴……"看着抱着自己往外走的男人,夏童惊讶地睁大眼,虽然刚才他想让他来挡箭,但也知道他这时候应该在公司,根本不会过来。看他刚才接自己的距离,明显是已经在门外站了有一段时间了。
  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他能走出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裴慕离来了吧。
  "既然我爷爷做了保证,那在他百年之前我是不会去找你的。即使短暂,也会有最起码几年,为什么不走?"疾速行驶的车突然停下,裴慕离看着副座上的夏童沉声道。"别跟我说刚才那些理由。"
  听到他的话,比打了三天硬仗还难,正全身无力的夏童转头看着他,心里回想起刚才的画面。
  裴老爷子确实是一言九鼎,为了他这句话,裴慕离,包括杜砚,都会短暂的放过他……但是他真的有命自由?
  没有人会知道他对自由的渴望有多强烈,即使是知道自由会很短暂,即使在再次被禁锢之后他会比以前更痛苦……但他仍然抵抗不了自由。即使它短暂。
  拒绝的原因很简单。
  一是他自己有让自己自由的能力,所以可以抵抗那个诱惑;二是……他在那一瞬间,隐约的感觉到了裴老爷子的杀意。――如果他选择拿了机票,那只怕下一刻,他就会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坚韧得好像永远打不倒的人,裴老爷子是不会放任有那么个人在裴慕离身边的……但有缺点,会因为害怕而退缩,因为受不了那种痛苦而放弃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的人,即使他心里再恨,再不甘,只要掌握在手,翻不了天。
  杀意下他突然领悟到裴老爷子的想法。
  "裴慕离。"但这一切绝对不能让裴慕离知道。夏童看着他,本就因为惊吓而有些呆滞的眼中泛着空洞,"你无法想象我在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自由自在生活了几个月却被你们抓回来的时候,我有多痛。"
  "你还记得吧,你跟杜砚两个……"他眼中泛出泪花,手无力的抬了几下,"我那时候就在想,就这么被撕裂好了,最好大血管破裂……但是没有,都被那样了……我竟然还活着。"
  "呵呵,我还想跟你同归于尽……杀了你,然后自杀,就那样,死了一了百了……没有痛苦,也不用强迫自己装乖巧,装可怜……"
  夏童的眼睛看着裴慕离,却没有任何焦距,也没收到他难看的脸色,眼中的眼泪大滴大滴掉落,声音却没有丝毫哽咽,平板得没有一丁点情绪,"裴慕离,我是人,心是肉长的……那间别墅,那张床,都是我的噩梦,可我却每天都乖乖的在里面生活,在上面睡觉……因为我知道我逃不掉。在地狱生活久了,我就会忘了曾经在阳光下有多温暖,我会忘记,我不会去接触……"
  "我强迫自己,我让自己适应在黑暗中生存下去……那么短暂的时间,就算我在阳光下,它也没办法让我恢复,却能让我在再次回到黑暗的时候全身溃烂,生不如死。"
  一直睁着,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的眼睛动了一下,像是才察觉到脸上的湿意,夏童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睁开眼看着眼中情绪复杂的裴慕离,脸上带着笑,"等到了那时候我就会死,你,杜砚,没有人能拦得住……你信不信?"
  "……"裴慕离碧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夏童。夏童又轻笑,"不过,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我不想我下辈子还受苦,所以我会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我这人可不只只有张脸能看,身体能用的,我还耐性也好……我能等。等我老了,这张脸不能看了身体不能用了的时候……我会等你们对我的兴趣都消失了,等你们腻味了主动放了我的时候。"
  裴慕离什么话都没说,深深看了他一眼,踩了油门。
  见他信了,夏童疲惫的靠回背椅,没有看到裴慕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在轻轻颤抖。
  原来……那时他竟然那么痛苦。
  他那么隐忍,将情绪收在眼底,学会一天天掩盖,学会将恨埋藏,学会在痛的时候微笑……他一直认为这样的夏童很坚强,也正是这样坚强的夏童吸引他,让他忍不住想要摧毁这种坚强,让他彻底诚服。
  但没想过,只要再紧逼一点点,只要再将他逼到绝路一点点……这个人就会灭亡。
  裴慕离侧头看了眼刚才因为太过紧张,现在已经昏睡过去的夏童,伸手想擦掉他脸上的泪痕,可手指都还没碰触到那满是湿意的皮肤,夏童的眉峰就已经皱起。
  惯常的隐忍。
  牙齿咬得蹦吱直响,面色狰狞却又执着,裴慕离将手收回,脚下油门踩到底。
  他不会放手。
  不会有夏童所说的等他老了,腻味了的那天;不会有让他接触阳光的机会。
  他会牢牢的抓住他,将他禁锢在身边,让他即使想要回到阳光下,也必须由他陪同。
  谈话
  车子还没停稳,杜砚就已经走上前。
  "他怎么了?"拉开车门见到闭着眼头侧向车窗方向,满面泪痕的夏童,忙问裴慕离。
  "被吓到了。"裴慕离已经没有之前的狰狞,淡淡说着,下车想将睡着的夏童抱起,却被杜砚抢先一步,看着空空的手,眉梢微皱了一下,很快又平复,跟在杜砚身后走进别墅。
  看着夏童被杜砚以在他身上少见的温柔动作放到床上时,看着黑色大床上的人,裴慕离心里想的是这人之前所说的话。
  夏童所厌恶的,不是这栋别墅,不是这张床,而是将他困在这栋别墅内,困在这张床上的人。
  想到这,碧色的眼眸就渐渐转深。
  "老爷子叫他去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什么时候,杜砚已经给夏童盖了被子,转过身边说边示意他往阳台前走。
  一手插袋,裴慕离倚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在夕阳下竟然显示出一种难得的慵懒,"给他机票,让他离开。"虽说老爷子给夏童两个选择,但实际上却什么选择都没给他。
  听到他这么说,杜砚下意思站直身体,下一刻意识到之后又放松,背对着栏杆双肘撑上,面色难看,"老爷子动了杀心?"
  从小受的教育,还有在家族的耳濡目染。即使是因为利益,能跟裴慕离做兄弟,杜砚自然不会是庸才,瞬间就想到了裴老爷子的用意。
  ――裴家从小费了那么多心机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竟然迷恋于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而在杜家也是极为重要的杜砚,也已经表明了他对夏童的态度,两人都不愿放手,现在两人默契地忽视那些隐性问题,维持平静。但若是日子再久一点,这些问题就都将暴露在阳光下,而到了那时,就是裴慕离与杜砚反目成仇的那天!
  可即使都已经知道这个问题的存在,但这两个家族的精英子弟竟然仍做出这样的选择――裴老爷子又怎么可能放任罪魁祸首?!
  而夏童一旦没有了他们的庇护,只身在外,牵扯了两个家族,甚至更多人的目光的夏童根本就没有活路!!
  而这次,在忌日之后隐忍三个月才动手,裴老爷子自然是已经做了安排,铁了心要让夏童死的。――要不是裴慕离与杜砚安排的人手够隐秘,消息够迅捷;要不是夏童察觉危险,表现得够懦弱,给人一种只要抓住他软肋,就能永远控制他的错觉;若不是裴老爷子不愿意因为一个夏童,让裴慕离对他有了嫌隙。
  即使裴慕离即使赶到,夏童也逃不过一个死字。
  "夏童……他怎么选择?"想到万一在某天,某个地方看到夏童的尸体,杜砚只觉得心脏一阵阵发颤,声音都变得嘶哑。
  "他说选择权不在他,而在我跟你身上。"裴慕离揉了揉眉峰。又道,"他说如果以后仍然会被拉回地狱,他宁可永远身在地狱。"
  "地狱?"杜砚重复了一声,脸色显得铁青。虽然心里知道,但真正听到,仍觉得无法忍受。
  微风吹过,两人再无交谈。告诉了杜砚主线,其他侧枝,如夏童在车上的那些话,裴慕离并没有说出来共享的欲|望。
  既然能将夏童带回来,就代表裴老爷子已经放弃杀死夏童的想法了。因为车上夏童那一席话而阴郁的心情,总算好转了一些。
  ……
  极光有的是休息场所,所以午休的时候,教室内并没有几个人,青玉也出去了,正看书的夏童突然听到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眉梢第一时间皱起。
  "嘿美女,XX在哪你知道么?"那声音的主人大概看了一眼教室,然后问最近的一个女生。
  那女生回了句不知道,那人显得有点失望,然后说了句,"如果她回来了,请让她帮我多抄一份今天的英语公众演说笔记。"
  然后没几人的教室内又安静了下来。
  夏童也没心思看书了,眼睛看着书本,却丝毫没有看进去。心里直想骂沈青瓷。――他前几天才被裴老爷子招去,现在身边正是到处都是眼线的时候。
  可他沈青瓷倒好,在这种关头让人来叫他。
  但偏偏还不能不去。刚刚那人是沈青瓷的人,也是沈青瓷要求通话的暗号,一般不会用到,肯定是有什么事很紧急,虽然不信任沈青瓷,但夏童还是相信,他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
  今天英语公众演说笔记是在三楼二室,下午趁着课间的几分钟到了三楼的卫生间,在第二个隔间的角落处找到了一个手机。
  在极光,裴慕离有人,沈青瓷自然也有人。既然安排了见面,那沈青瓷就会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安全。夏童有自觉,他在沈青瓷心中的作用,绝对比他自己所预料的要重要,沈青瓷绝对是这世界上最不希望他被抓出来的人。
  但夏童还是每个隔间看了一下,确定这间卫生间没人后才拨出号码,就是当初青玉告诉他只有三个人知道的号码。
  "你可算来了。"那方沈青瓷叹了口气后说道。
  夏童问,"怎么了?"
  "G市两年前空降的市委书记张国栋,将你所知道的他跟裴家的一切都告诉我。"
  市委书记?夏童沉吟了一下,脑子里回想着,"他好像有很深的背景,并不完全是裴系的人,但这人好色,被裴家设计抓住了痛脚,只能为裴氏做事。但每次出手,裴氏都给了很丰富的回报,所以他也乐得为裴氏做事。"顿了顿,又加了句,"我知道他收了报酬,对沈氏的阻挡很大,但这人背后的水深,你最好别动他。"
  沈青瓷在那方苦笑了一下,"不动不行啊,当初为了顺利将沈氏抓在手里,我是完全将裴氏杜氏都得罪了,也是明白的告诉他们我在他们身边有内鬼,现在他们费死劲挤兑我,如果不还以颜色,我还真混不下去了。"
  "威胁张国栋的证据,你能拿到么?"说完,沈青瓷又苦笑了声,"……抱歉,你知道那些证据的放置地点吗?"那张国栋是要来G市做事的,却没想最后被他人控制,即使裴氏打一个巴掌拿一颗糖,以他那样的太子党,沈青瓷敢肯定,若是裴氏没有那些控制他的证据,张国栋是绝对不会被人拉着走的。
  夏童回道,"那是卷录像带,就存在裴老爷子的保险箱中,你想要拿到是没可能的。不过我记得裴慕离的三叔偷偷在电脑里存了备份,你去找他吧,他电脑的开机密码是3542147。不过,现在删没删我就不确定了。"知道这消息,是恰好裴慕离与他叔叔只间隔了一间房,他恰巧看到。至于那裴家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呵呵,以后如果有机会,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听到那边沈青瓷的笑声与明显急促了几分的呼吸,夏童嘴角讽刺地扯了扯,"录像带的主角是张国栋跟他弟媳。"
  意思是在告诉沈青瓷,这是绝对不可外扬的家丑,张国栋是不会容忍他人一而再的拿来威胁,沈青瓷就算拿了录像带,也不可能像裴氏一样,成功替自己拉到一个助力。
  沈青瓷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只是笑了笑。夏童看了看表,发现离上课不久了,问道,"还有事吗?"
  "事倒是没有。"沈青瓷笑道,"不过,夏童。我们都合作那么久了,能透露一下你的消息来源么?"
  他给的很多消息,几乎是绝密中的绝密,就像这次的张国栋。而很明显,这种绝密,就算裴慕离再宠他,也不可能会告诉他。夏童的消息来源,一直是个迷。
  如果他也在沈氏安插了这样的内鬼……沈青瓷心寒的同时,更有一个随着合作的加深,而越来越扩散的疑团:为什么夏童能得到那么准确的消息,却拿不出哪怕一点实质的物体给他。
  很多资料,是需要实物的,而这些也给他增加了一定的难度……要渗透到能拿到或者接触到裴氏杜氏内层,实在是个难题。
  "不能。"知道他在疑惑什么,也知道他在警惕什么,夏童平板道,"我连哪样物体放在哪个地方都已经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拿不到,那我们就没什么合作的必要了。"
  被他完全不给面子的刺了一下,沈青瓷呵呵笑了声。
  "对了,以后的报酬,你都打到这个账号上去。"夏童报了个数。沈青瓷拿笔记下,笑道,"终于不再做长腿叔叔了?"
  过去将消息透露给沈青瓷的报酬,因为身份证在裴慕离手中,不能打到夏童的账户上,所以夏童直接让沈青瓷将这些钱都打到红十字会与孤儿院的账号中。
  但现在他已经找了杨戬,让他重新给他安排了个身份。
  这件事他本以为会很难办,但杨戬却很快给了他回复……有了新的身份,钱也有了安稳的去处,那么他自然就要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了。
  那方沈青瓷还想说什么,但夏童不想再跟他说些与合作没有关联的话语,直接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然后直接将小巧的手机扔进马桶,摁了冲水。
  看着打着旋消失的手机,夏童疲惫的叹了口气,朝教室走去。
  虽然能知道消息,但他却只能靠记忆记下来,而且很多东西,是他要留着做自保的最后手段,是不能交给沈青瓷的。
  那么海量的讯息,强记下来,而且要能准确的记下并能回忆出,实在太吃力……
  他刚才所说的电脑密码,还是勉强才记起来的。
  这样时刻都不能放松的日子……还真是难熬。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回去过年了……想说话都没几个说话的对象,真鸡摸啊
年前完结是个梦啊梦啊……咱争取元宵吧�……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打算
  远远的就看到停在校门口的车,夏童的脚步一缓。
  然后嘴角扯了扯,嘲讽自己那瞬间的害怕情绪。本以为跟裴慕离坦言他是因为无法抵抗而隐忍顺从之后,他最起码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无时无刻都克制。
  但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件好事。
  撕开某些伪装,偶尔放纵自己的结果并不是这囚禁的生活比以前好过一些,反而让他更害怕那样的生活,越期待自由。
  "夏先生。"司机老早就从车上下来,见他过来,微弯腰替他拉开车门。
  "……我想散散步。"看着轿车好一会,夏童退后一步说道,然后朝别墅的方向走去。司机在后面楞了楞,很识相的没有跟上,而是开车在后面慢慢跟着,抽空还给别墅打了个电话。
  夏童走得并不快,一开始还没觉得,直到走到闹区,周围不时有人超过他走在前头时才发现自己的龟速,嘴角又露出苦笑的同时,那种快节奏让他想起以前的自己。那时候的陈容,也是走路如飞,恨不得将一分当做两分用。
  那时候虽然累,但他活得自由,活得恣意,活得有尊严。
  一队手拉着手的小朋友在老师的带领下走过来,然后停在人行道等待绿灯。看着他们脸上单纯的笑容,退后好几步让出位置的夏童不由跟着露出一个微笑,但笑容才刚展现,腰便被人丛身后揽住往后一拉,嘴也同时被人堵住。
  因为旁边一个两米高的广告牌遮拦,整个过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你在干什么?!"被拉进因为地形原因人流还算不错的弄巷,在一处楼梯处夏童这才能挣脱身后的桎梏,来不及怒视那人,就要探出头去看跟在身后的司机有没有跟来。
  但还没行动,又被人拉了回来。杨戬的声音响起,"你认为他能发现我么。"
  "他不能发现你,但能发现我不见了!"夏童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怒瞪着他。
  "所以咱们要速战速决。"杨戬笑道。
  被他弄得一下泄了气,夏童揉了揉额角,叹气道:"你找我什么事吗?"
  杨戬笑笑,他这次来找他没什么太重要的事,只是不爽这人这些天来对他的态度。虽然他这些日子因为在安排一些事情没什么时间来找他,但这小子就不知道主动一点来找他的吗?!
  但望进夏童黑色的双眸中,那丁点怨气却消失无踪,以与他这身形外貌极不相称的温柔伸手撩了撩夏童额前挡住眼睛的发丝,笑道,"我这次只是来只会你一声,倒是你,应该有事要找我吧。"
  夏童本下意识想躲避他这动作,眨了眨眼忍了下来平静说道:"我手上有很多不敢给沈青瓷的资料,我给你,你要吗?"他这是在试探。
  并和了周家的裴氏,还有与裴氏紧紧拧成一根绳的杜氏,并不是一个沈青瓷能轻易撼动的,即使他有了他的帮助,也不能。
  可如果他手上的资料给的是一个足够强大的人,那么根本就不需要隐忍,只要这么一个契机,即使不能一下将裴杜搞垮,也能以不可抵抗的姿态将之蚕食。
  那么他根本就不再需要那个既不信任又要等待的沈青瓷。
  "夏童,别被周家的事情迷了双眼。"杨戬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带着丝苦笑说道,"我上次就告诉你了,如果我背后真有那么大的势力,我会将那么好的报仇机会送给裴慕离么?"
  夏童苦笑。终于信了杨戬背后并没有神秘势力的现实……所有致命证据都拽在手里,只需要实行就可以大丰收……没人会笨到在完成了以前所有的步骤之后却放手让他人来坐收所有利益……除非他没有实行最后那一步的实力。
  "那你是怎么得到周家那些证据的?"
  "因为我家以前也是混黑道的。我家那老头子野心大,想进驻G市暗中收集的,可惜被叛徒出卖……"说到这里,杨戬的声音微沉,很快又恢复正常,"家里只有我活了下来,脸上这疤就是拜周志坚手下所赐,你说我的证据是怎么来的?"
  原来……难怪他那么恨周志坚了。
  "对不起,我不该提的。"歉然地说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杨戬道。然后眼睛微眯,眼光灼灼看着夏童,"还有想问的吗?趁着我今天心情好,想问什么就问。"看那样子,是打算只要夏童问,他就会说的架势。
  夏童被他看得微红着脸转过头――杨戬的事,他没什么兴趣。
  "既然没有什么想问的,那就说正事。"杨戬道,竟然有那么点遗憾的意味。"我可受不了这种偷|情一样的见面方式,这次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以后看到我的时候别太惊讶。"
  夏童正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一直没什么过火动作的杨戬却突然上前将他压在墙上,头也随之埋在他颈侧。
  杨戬身形高大,只俯身过来就将夏童挡住,这姿势更像是两个正在亲热的情侣。巷外因为发现夏童不见身影,正朝巷子里探头的司机只能看到杨戬的背影与他头侧只能看到个发顶的夏童,就转身继续寻找。
  怀中的身躯虽然没有拒绝他突然的拥抱,但却有些僵硬。杨戬在心里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看到司机离开时本想退开,但心底又有些舍不得,就着这暧昧的姿势笑着唤道,"夏童。"
  夏童并不知道司机找了过来,被突然间抱住,感受贴着颈侧肌肤因为说话而分合的双唇,身体正僵硬着,听到他叫,应了声,"嗯?"
  "你说你每天除了上学、上车、回那个囚笼之外,就不能再多做点事吗?比如多点娱乐活动,多出没一些热闹场所……这样的话我想要见你一面也不至于这么困难啊。"
  杨戬这话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夏童因为有所顾忌,再加上他上学除外的空余时间大多被裴杜二人占据,确实很少出外。但在杨戬现在的动作下,夏童只以为他在暗示自己没有'表示'。
  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但鼻息中全是另外一个人的气息。眼睛闭合了几秒,夏童微哑着声音说道,"抱歉,以后我会注意。"顿了顿,又道,"这个星期天裴慕离要回老宅,杜砚也要去出差,那天我会去XX温泉……你能赶到吧?"
  "嗯,当然能。"杨戬正享受地呼吸从夏童身上传出的淡淡体香,随口答道,等回味起夏童的话语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后,猛地瞪着他。
  杨戬的面相说好点是不怒自威,说难听点就是凶恶得能令小儿止夜啼,再加上他脸上那条狰狞疤痕,一怒之下,夏童被他瞪得瑟缩了一下。
  "夏童!"杨戬咬着牙,看着夏童这摸样只觉得牙根痒。
  "……"看他这一脸受侮辱的表情,夏童微皱眉,后又松开低低说道,"今天是不行的,不然他们会起疑心……不过你放心,我既然说了,自然就会做到。不然以后你说个固定时间,我一定会赶去,不会让你做白工……啊!"
  话语因为杨戬猛地打在脸侧墙壁上的一拳而停止,拳头擦过脸颊时带出的风吹起柔软发丝,即使有心理准备,夏童也被他凶狠的眼神与头侧的拳头吓得心跳停顿了好几秒。
  杨戬退后一步,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夏童,"看在是你的份上原谅你这一次。"
  "但是夏童,老子跟你明说了!让老子这么费心机来帮忙的人世界上就你夏童一个,别想着偷|情一样让老子上几次就完事了。老子不缺女人,也不缺男人,帮你不是冲着你的身体来的,这话我只说这一次,以后如果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别说让他们起疑,小心老子让你连路都走不了!懂吗?"
  夏童愣愣看着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心直冒汗。
  看他脸色苍白,明显被自己吓坏了。杨戬直想再在墙上打几拳,但又怕再次吓到夏童,只泄气地别过脸,"十多分钟了,你再呆下去等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回去吧。"
  夏童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
  "等等。"杨戬叫道,"你手上的那些资料,下次见面的时候给我,我帮你送给某些需要的人。
  还有,既然你那么想逃出来,那那个沈青瓷还是留着吧,让他出一份力也好。"
  人行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停在前方不远的路口,而司机则在路口拉着某个商场的营业员正焦急地说着什么。
  手指仍在微微颤抖,手心里满是冷汗。在口袋里没找到纸巾,想去买包湿巾,却意外在对面街上松松散散围成一圈的人群中央看到一个几乎被他遗忘的身影。
  想了想,就朝那边走去。
  为了不让司机彻底看不到自己,夏童站在后围相对能让人看到的位置,打量人群中正卖力表演武术的青年,与坐在一堆行李旁正用小鼓打着拍子的瘦弱少女,然后低头看着摆在前方的那张写了字贴了照片与诊断书的大纸板。
  "夏先生!您什么时候来这里的……"差不多将内容看完时身后响起了司机喘着气的声音。夏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道,"来了很久了,怎么了?"
  "没,没事。"司机摇摇头,刚才一闪神前方的人就不见了,他急得全身的冷汗直冒,如果再过几分钟还没找到夏童,就要打电话给裴慕离了。现在总算把人找到了,他哪还敢再在外面游荡,迟疑着说道,"夏先生,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夏童这时正在观察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孩,听到这话,头也不转地道,"行啊。"没等司机高兴,又道,"你的存折卡带了吧?"
  "啊?哦带了。"司机愕然答道。
  "带了就好。去把钱全取出来,回去我让裴慕离还给你。"
  "……"
  "怎么了?"见他沉默,夏童转头,然后了然地道,"别担心回头收不到钱,我想裴慕离不会这么吝啬的。而且我就站在这里,你快去快回。"
  见他脸上的坚持,司机只得转身朝不远处的银行走去,心里开始下决心,这夏先生以后如果还要走路回去的话,一定得多叫个人过来支援……不然他的心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夏童也不理会他。这时表演已经结束,青年与少女开始一人一个方向向围观的人乞钱,但国人就是这样,看热闹的时候围过来,到了这时候,便一个两个往后退。两人的收获并不是很多。
  "谢谢。"衣服有些破损,但很干净的青年走到跟前,手捧着盘子,微弯着腰脸带微笑道。
  夏童静静看着他,没有一点动作。
  青年抬头看着他,然后又说了句"谢谢。",见夏童仍然只看着自己,脸庞有些抽搐,转身朝前走去。
  "她真是你妹妹?看起来不像啊。"夏童突然说道。摆在地上的纸板上的内容大概是妹妹身患重病,没钱医治不得已才来表演云云。看着其中一张青年与少女合照的照片,与照片下方的时间,夏童嘴角的笑容微微加深。
  如果没记错,青年的脾气并不是很好,但听到夏童满是质疑的声音,身形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身勉强笑道,"她就是我妹妹。"
  "我去年十一月份在XX见过你。"夏童笑着又道。这人叫陈兵,也是跟的院长的姓,与以前的陈容差不多时间到孤儿院。
  只是只是那时候的孤儿院,像陈兵那样有些体格的男孩,都或自愿或被强迫的拉进了小帮派成了小混混。
  即使他是个讲义气的混混,也是一心想要平静生活的陈容敬而远之的那一类人。还是陈容的时候,他偶尔也会猜一猜这男孩以后的生活,却没想,再见面,自己却换了副皮囊。
  "哥……"见陈兵的脸色不怎么好,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嘴唇上的紫色也开始加深,拿着乞钱的盘子走过来,怯怯叫道。
  "别怕。"陈兵将她拉到身后,然后上前一步,瞪着夏童满是煞气地说道,"是谁让你来的?"
  "你干什么?!"夏童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司机惊怒的叫声,然后身前想利用身高优势给他压力的陈兵就被一个拳头逼得后退两步。
  "夏先生,你没事吧?"逼退陈兵,司机忙转身打量夏童,见他确实没事后放松下来。
  "没事。"夏童摇头,看着他手中的公文包问道,"多少钱?"
  司机忙将公文包递过去,"一共三十二万。"见夏童挑眉,加了句,"因为怕您久等,所以报了裴先生的名号。"
  意思就是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一次性取出这么多钱,是因为裴慕离名头大。
  夏童扯了扯嘴角,也不去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直接将公文包扔到陈兵手中,"你妹妹既然有病,就不要带着她在外面风吹日晒。"
  "为什么?"本以为是个来找茬的,没想到却一次性给了这么多钱。陈兵警惕地看着夏童问道。
  夏童扬起嘴角,"因为这些钱不是我的,因为我突然想挥霍,恰好又看你妹妹还算顺眼。"用不是他的钱来赞助以前认识的人,他心里舒服。
  见夏童话语里提到妹妹,陈兵警惕地将妹妹护在身后,"你在打什么主意?"
  "别这么紧张,我去年十一月份也在XX住过,只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你们,有点感慨而已。"夏童笑着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只笔,探身从陈兵手中的公文包中拿出一张红色钞票写了一串号码,"如果缺医药费就给我打电话,别有心理压力,只是有些人钱太多了,我帮着他花花而已。"
  路上,司机不时斜眼偷看过来,夏童只当做没看到。
  他本来就已经够烦了,可杨戬却还在这时候来凑热闹。让他连路都走不了?……呵呵,没找来帮手,却招来一头狼。
  揉了揉一阵阵抽疼的额角,夏童靠在窗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司机是怎么报备的,回到别墅后裴慕离对他消失的十几分钟与陈兵的事都没有过问,吃饭的时候夏童装作随意的跟他提了给陈兵那三十二万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要给陈兵那么多钱,他说的那些话裴慕离听了后有什么反应,就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理会了。心情不好砸钱罢了。
  逃离在外的那两个月夏童并没有见过陈兵,但陈兵与他妹妹合照的那张照片背景正离那时他的住处不远。
  时间,地点都对上了,他也已经强调了,以陈兵的谨慎与机灵,即使裴慕离派人去问,也不会查出来什么。
  而且,他们要怀疑的话就怀疑去吧,反正他也只是临时起意。
  生日
  已是十一月底,黑夜虽然被霓虹点亮,但这亮度并不能让它暖和一点。
  推开描着金边的大门之后,扑面而来的暖空气让进门的人享受地呼了口气。看着身旁的女伴将厚实的大衣脱下递给侍者,底下露出大片胸脯的薄薄小礼服让青年感慨。这样的天气,即便是在开着暖气的厅内也是冷的,在展现自己的美丽时女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
  "呦,林少,怎么这么晚才来?"朋友迎上来。林少忙挽着身旁手有些冷的女伴走上去笑道,"路上有点塞车,我没有迟到吧?"
  朋友笑道,指了指仍空着的木质舞台,"还好,主角还没到呢。"
  "那就好。"林少舒了口气。他刚从国外回来没几天,这次被父亲强推过来的。临行前父亲几次交代,千万不能迟到或者冲突了宴会的寿星,但路上塞车导致他堪堪赶来,幸好没太失礼。
  又与另外几个朋友谈了一会,明亮的灯光骤然变暗,然后灯光移到二楼楼梯处。对这阵仗林少并不陌生,只是兴致勃勃地看向楼梯处,在看到楼梯处站着的三个身影时,嘴角的笑容变得有些诧异。
  楼梯处正并肩站着三个男人,其中两个他知道。左边面色沉静的是裴氏的总经理裴慕离,右边嘴角带着不羁笑容的是杜砚,二人的生日他都知道,并不是今天,那今天的寿星就是中间穿着白色礼服,正挽着身旁两人的手臂下楼的青年了。
  裴杜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好,两人同时出现他并不觉得惊讶,但这诡异的三人行……
  林少看了看四周,周围的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只是笑着拍着手,好像对三人这诡异的出场没有丝毫惊讶。
  "中间那个就是今天的寿星,裴慕离跟杜砚共同的情人。"朋友见了他脸上的神情,将他拉到后围,凑到他旁边小声说道,"我以前跟你提过的。"
  "以前那个?怎么……"两年前朋友确实跟他说过这件事,但这种类似绯闻的事他并不感兴趣,朋友也就没再提。
  "正确来说,是三年多了。"朋友道,然后看着在灯光下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的白衣青年,小声道,"别看这夏童是个男的,本事可不小。他一个人硬是能将裴慕离杜砚这两个单身黄金汉迷得宁可共享也不想拱手让给兄弟。本来以为他们只是玩玩,没想到……嘿嘿。"
  林少笑笑,眼睛隐晦探究地打量已经身处舞台中央的青年。这时他身旁的杜砚凑到他耳边像是在说些什么,但青年的身体却突然很小幅度地颤了一下,淡色姣好的唇抿紧,侧头狠狠瞪了杜砚一眼。
  杜砚笑呵呵地退回原位,拿过话筒说着场面话。
  或许旁人看不出什么,但从林少站的角度却可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刚才杜砚在敞亮的舞台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借着说话的空挡,将舌头舔进青年的耳蜗。
  林少甚至在青年脸上看到了隐隐的晕红。就是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恼的,毕竟舞台设计得不错,人站在任何角度都能看到,就算杜砚掩饰得再好,也总会有人看到。
  "看到了吧。"朋友又道,声音中多了点暧昧,明显也看清了刚刚的画面。"啧啧,杜砚可是出了名的爆,除了这夏童,谁还敢这么瞪他。能迷得这两人都放不了手的人啊,有机会的话,就算是男人也要上一次!啧啧,这腿还真好看,缠在腰上肯定够销|魂。"
  若是他嘴里的主人公是其他人,林少或许会接口一句,但偏偏是裴慕离杜砚的人……林少轻咳了一声,眼睛看了眼下了舞台,正朝下方早已推来的生日蛋糕走去的夏童,转移话题道,"我刚刚看了一下,来的人很多啊。"
  "当然多。这次裴慕离跟杜砚这么郑重的为这个夏童办生日宴会,明显就是在告诉我们他们对这个夏童的重视,人能不多吗。"
  "不过……"朋友又笑道,"你发现了没有,这里超过四十岁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像你我家的长辈,就算裴家杜家的面子再大,他们也不可能来的。你不就是被你老子推来的么。"
  林少了然的笑了笑,夏童再怎么被两人重视,也不会被裴杜两家的长辈接受,而且到现在为止都是诡异的三人行,这样的人,家里的长辈怎么可能会来。就是派他们这些小辈来,都已经是给了他们大面子了。
  想到这里,眼睛不由又向白衣青年身上看去。或许是他眼中的怜悯太多,青年突然转头看过来。或许因为被朋友的话影响,林少竟然觉得那双静得像深潭的黑色眼眸在灯光下惑人得厉害。
  这时全场外围的灯光彻底熄灭,只垂直一盏亮光照在人群中央。周围原还有的交谈瞬间消失,。
  中央,裴慕离阻止了侍者插蜡烛的举动,拿过蜡烛亲自动手。另一边杜砚也从另一个侍者手中拿了蜡烛。
  当代表年岁的二十一支蜡烛点亮时垂直射下的灯光也熄灭,两人各伸出一手将一直站在身后一步,沉默不语的夏童拉上前一步。
  "许愿吧。"裴慕离说道,眼中都是淡淡的笑意。夏童看了眼裴慕离倒映着的火光与小小白色身影的眼眸,嘴唇微弯了弯,闭上眼开始许愿。
  裴慕离这个人林少知道一点,从小到大都是冷冰冰的,想要看到他这样的温柔表情根本不可能,更别说这冷冰冰的人现在正做着小女生才会做的事了。
  "这夏童好本事啊……"自由活动时,几个还算要好的朋友的坐在一起,酒过三巡,一人突然感叹,"有机会,再怎么都要上一次啊!"
  因为这是比较角落的一处,周围并没有什么人,众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林少沉默,突然起身,不等朋友回答就起身离开。
  "我先去方便一下。"
  ……
  虽然是寿星,但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冲着裴慕离或者杜砚的面子才来的,如果可以选择,夏童宁可睡觉,也不希望站在这里。
  但没有如果,所以他只能借口上厕所才能安静一下。
  坐在马桶盖上,夏童舒了口气。
  悦耳的铃声响起,夏童边解开让人憋气的礼服扣子,边拿起手机看了来电,手在手表的某个地方摁了一下,之后才接起电话,"喂。"
  "今天接电话接的这么迅速,看来是一个人。"
  夏童扯扯嘴角,没说话。
  "生日快乐。"那方带着笑意的声音又说道。
  "谢谢。能得到你扬大帮主的祝福,我受宠若惊。"夏童说道。自从周志坚死后,G市地下的龙头老大位置的争夺格外激烈。这些事情拉扯不到夏童身上,夏童不去关注,也关注不了,所以直到再见陈兵的四个月后,再次见到杨戬时他才知道,杨戬已经是一个帮派的老大。
  那个帮派,他后来从裴慕离嘴中得知,杨戬是带着几个人直接杀了老大,控制了几个说的上话的人才当上的。
  至今,也成了G市黑道的领头羊。――夏童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夺别人的位置,也不想了解这里面的凶险……他只知道,如今杨戬对他的助力很大,而他需要费全力提防的人则又多了一个。
  心底叹了口气,夏童问道,"对了,我上次请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夏童开口的事,我哪次没做到?"杨戬在那边笑道。夏童沉默了一下,然后说了声,"谢谢。"
  "夏童,对我你不需要这么客气。"
  "……你帮了我的忙,我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算了,随你。"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杨戬磨了下牙,"你的那些资料,只差重磅没有扔出去了。夏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自由了。"
  听到这话,夏童的呼吸变得急促。
  "激动吧。"听到他的呼吸声,想着他现在两眼放光对未来充满期待的摸样,杨戬脸上现出一个与他的身份极不相配的微笑,"但现在你要收起你的激动,别露馅了。"
  "……我知道。"其实夏童本来有些懵的思绪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很快就冷静下来。然后试探着道:"杨戬,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该怎么感谢你?"
  裴氏与杜氏传承了百多年,他们的实力又怎么会是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又怎么会让他这个外人看上个几次就将底细看透……如果不是杨戬暗地里将资料卖给某些有些人,光靠沈青瓷又怎么可能会在短短两年之内有所成就。
  这两年来杨戬暗中帮他做的事太多,可却并没有碰他一下,摆明是在用怀柔手段……面对这个即将脱离虎口又要落入狼窝的处境,以前他需要他的帮助,就这么拖着可以,但现在不行……
  ……反正他已经被糟蹋得够彻底,用身体来感谢也未尝不可,但可惜,杨戬胃口太大。
  "真要谢谢我,就别再这么戒备我。我不是裴慕离也不是杜砚,如果不是你心甘情愿,我绝不会碰你,也不会强迫你。"
  听到意料中的回答,夏童沉默。
  杨戬在那方叹气。对夏童,一开始是好奇,再是兴趣,再是看他太无助又拼命想要展翅飞离,无聊之中生出插手的念头,再到……渐渐被吸引,甚至打破自己此生不再入黑道的誓言,只为了帮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只是玩玩,想看看他能支持多久的念头已经变质。他想要这个人,不是交易,不是身体纵欢,他要这个人!――夏童的爱情,夏童的温柔,夏童的笑容,夏童的心身,他全都要!
  只是这么长时间下来,面对这个油盐不进,浑身外壳拒绝一切的夏童他真有点不知道从哪下手了。
  但要他放手,却绝不可能。
  "算了,我想你现在肯定又是躲在哪个角落,我先挂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杨戬叹了口气说道,"走之前别忘了将干扰器关掉。"
  ……
  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夏童扯了扯嘴角,伸手将手表上防止被窃听的干扰器关掉,又坐了一下,正想起身,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你还好吗?"
  关切的声音,但夏童却被来人吓得猛地站直身体,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被人偷听了!
  惊恐,他脑中唯一只剩下这一种情绪。
  手在意识支配的前一秒将门打开,看着门外一脸担心的男人,夏童一点点回想自己刚才与杨戬的对话。……幸好,他已经习惯了戒备,对话中会下意识尽量选择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词汇,要单纯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些什么,还是有点难度。
  确定了之后,眼睛里才有那人的身影,却看到对方的眼睛正直直看着自己的胸前。
  这才发现自己将礼服扣子扯开了好几粒,胸膛上新鲜的斑斑点点也暴露了许多。
  "有事吗?"越过他走到镜子前整理自己的衣服,夏童冷冷开口。
  来人就是跟着夏童进厕所,一直在外等着的林少。听到夏童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林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失礼,微红着脸看着夏童的背影说道,"抱歉,我看你进去很久了……"
  整理好衣服,夏童直接打断他,"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再见。"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
  厕所内,林少苦笑着摸了摸鼻子,毕竟是自己错了,倒也没生气,心里不断反省自己刚才移不动视线的行为。
  洗了手,出去时才发现那白色的身影竟没回那两人身边,而是坐在一张沙发上,喝着饮料。然后林少才发现他身后不远的位置就坐着自己的几个朋友。
  糟糕!
  想到自己那几个朋友在谈到夏童时那些带着侮辱性质的话语,再看那几人现在正斜眼挑眉地说的正欢,林少背脊发凉,大步往前走去。
  枕边风最可怕,以两人对他的重视,如果夏童去裴慕离或者杜砚耳边说些什么,只怕这些朋友家里生意或多或少都会被影响。
  "对了,看过最近跟在夏睿景身边的人吗?那也是个美人,也是个男人。"走近了,就听其中一人笑着说。
  "你见过?"另一人喝了口酒,笑着问道。
  "当然。"先前说的人暧昧笑了一声,"你们都知道吧,夏童是夏睿景的弟弟……可是,啧啧,夏睿景新收的枕边人却跟夏童有八分相像。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差点以为那就是夏童,以为被裴慕离杜砚以外的人超了,还郁闷了那么一下。嗯,或许吃不到夏童,想办法吃那块肉也行,好歹是个安慰。"
  众人齐齐笑出声,还在小声说着,内容仍然是围绕夏童,而情人与夏童八分相似的夏睿景自然也在其中。
  林少心惊肉跳,上前就想打断。这时夏童斜着眼看过来,眼中威胁的意味很浓。林少只能苦笑了一下,朝他抱了抱拳表示歉意,然后上前拍了拍其中说的最欢的一人,隐晦地给他指了指夏童的位置。
  然后众人瞬间噤声,脸色尴尬与慌色并存,都有些扭曲。
  夏童看了眼林少,挑着嘴角朝众人举杯,然后转身离去。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60
PS:作者2/25重修,大家可以重修看下!!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倪端
  裴慕离与杜砚这么大张旗鼓的为他举办生日宴会,结合意识体时的所见,夏童还是能明白他们的意图:告诉众人,夏童是他们的人,即使家里的长辈仍会不喜,但因为他们的坚持,与他们各自在公司的地位,家族却也不会强势阻止。
  趴在床上醒来,夏童混沌的脑中突然之间想到了更深的一层。――借机告诉那些想要嫁入裴家或者杜家的女人们,如果真想入这个门,就要有接受夏童这个存在的准备。
  呵呵。
  "醒了?肚子饿吗?"坐在床边处理公务的杜砚闻声起身坐到床头,在夏童挣扎着爬起来时伸手将他抱起,然后单手拨了内线,让人送餐点过来。
  "……不。"开口却发现自己只能吐出一个无声的口型,吞了吞口水,夏童小幅度地摇摇头,挣扎着想要脱离现在这个浑身赤|裸被人抱在腿上的姿势。
  与那些无谓的羞涩无关,只是这姿势加重了他痛觉已经尽数觉醒的下|身。
  "别动。"杜砚按住他,声音有点暗哑,"想要什么就说,再这么动下去那你就准备明天再起床吧。"
  按照两人默契中形成的协议,昨天晚上应该是属于裴慕离的,但杜砚同样不想放弃这个生日夜晚,竟狡猾地在零点过后爬上床。
  虽然是两人同时……但也是到今天接近五点才放过他,现在竟然?……
  夏童僵了一下,闭上眼乖乖坐着不再动,嘴里嘶哑地道,"你放我到床上去,我疼。"
  "疼?"杜砚挑眉,直接将人放到床上,然后忽视那对他来说只是丁点的抗拒,拉开光滑但布满痕迹的腿查看。"肿了,没伤口。"
  然后才给他盖好被子,单手撑在夏童脑侧,"还没缓过来,夏童,你体力越来越差了。"
  是吗?夏童扯了扯嘴角,什么话都没说。
  这时吴嫂端着粥进来,杜砚伸手将枕头拉过来,右手环过夏童的颈项,将他抬高放好枕头,动作倒是轻柔。"已经三点了,先喝点粥,裴公司今天会很忙,晚上带你出去吃饭。"
  夏童没有胃口,但也不能拒绝,因为杜砚手里的勺子已经在唇边。只能启唇勉强吃了几口,就不再开口。
  "少爷我都亲自喂粥了,夏童你也太不给面子了。来再吃几口。"
  夏童抬起眼皮,黑眸就将杜砚眼角眉间不自知的温柔收在眼底,勉强又吃了几口。
  "去叫按摩师上来。"就着碗一口将剩余的粥喝完,杜砚转身将碗递给吴嫂说道。
  "不……"这样满身xing ai痕迹,连动一下都觉得困难的摸样被人收在眼底,身体被人肆意揉捏,无论多少次,他都习惯不了。但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人毫不客气地打断。
  "这么躺下去你起得来?"杜砚说着,拿过佣人放在床头的短衣裤给他穿上,然后捏了下他的脸,"也经常见你锻炼,怎么就支撑不了多久呢。"
  "……"夏童懒得说些什么,只瞪了他一眼,就闭上眼。
  要他支撑得久做什么?兴致上来了,总有办法做到他昏过去再被捅醒,xing ai娃娃的角色而已,只要能满足你们不就好了。杜砚,事后温柔这玩意,玩多了小心自焚。
  虽然抗拒按摩,但不可否认,被专业地精油按摩之后,酸疼确实缓解了很多。从浴室出来时杜砚已经有些不耐,见他慢慢走出来,直接上前抱着就往外走。
  夏童的学业已经完成,又恢复了天天呆在别墅内的日子……只是这次与以前不同。
  以前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有足够的时间;但现在随着接手的业务加重与各自肩担的责任,还有因为夏童这个内应与周围众多觊觎的压力之下,两人经常因为事业而没有时间折腾夏童。
  而这次却是因为夏童生日而特地挑出空来,甚至裴慕离一大早就因为公司被沈氏半途插手的一单大订单而出差去了。
  车在一家极有名的料理店前停下,拒绝杜砚打算抱着他进去的行为,挽着他的手臂,夏童咬牙强装无事地行走。
  "你在固执些什么,我抱你进去还有人敢说什么吗!"看他这摸样,杜砚无端后悔自己昨晚的放纵。
  确实没人敢说什么……那些恶心鄙视的心思都藏在心里,私下里.
  "杜先生,您来了,您这边请。"这时侍者走过来殷勤地拉开门,将两人往视觉效果最好,也最清净的桌子领去。
  已经彻底了解了这些所谓上层社会的肮脏,也了解这些人在背后用的什么眼光看自己,对于这种一顿饭或许可以吃掉孤儿院一年生活费的餐厅,夏童是抗拒的。
  本想低垂视线什么都不看,但在即将落座时却听到某个熟悉的嗓音,转头去看时才发现不远处的那一桌,竟然是熟人。
  本就没胃口,看到这些人,就更没胃口了。
  "夏童?"杜砚叫他。
  朝因为听到'夏童'二字而齐齐看过来的那一家人露出个微笑,夏童落座。
  这一天就只吃了那几口粥,就算再没胃口,夏童也强迫自己要多吃点,对杜砚夹过来的菜更是无不接受。只想早点吃完回去休息……前提是面前这个又在给他夹菜的男人真有传说中的爱上了他,从而能顾忌一下他的身体。
  吃得有点恶心,正好杜砚有电话过来,夏童附身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去洗手间,就起身离座。
  拿冷水洗了个脸,一出洗手间就看到双手环胸站在一旁的夏绯。"不要脸,既然被玩得连路都走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夏童挑眉。
  "夏童你听好了,别在我爸我哥面前笑的那么恶心,爸爸根本不会再认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
  "听说最近杨戬正找夏家麻烦……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看来夏则章动了想让我回去的心思了?"靠在墙边让自己轻松点,见到夏绯骤然变色的脸,夏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冷笑道,"……啧啧,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说实话我还真怕夏则章甩了那张老脸不要来求我回夏家,正好,帮我转告他,千万别出现在我面前,不然别怪我放狗。"
  "你!"当面被自己看不起的人这么羞辱自己的父亲,夏绯脸色铁青,冷笑道,"夏童,我知道你'本事'大,但别忘了裴慕离跟杜砚都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要让他们知道你又勾搭上了一个杨戬,哼!"
  夏童像看笑话一样看着她,余光看到渐渐走近的身影后嘴角微扬,"夏绯,看在你是夏则章女儿的份上,我就再告诉你一件你能当成威胁我的事情好了。"
  眼睛看着来人,笑道,"别说一个杨戬。如果不是我没那个耐心玩,夏绯,只怕这时候你哥就是在我的床上,他身边那个小情人就不会有出现的机会了。"
  "你!……夏童,你不要脸!"夏绯没有察觉身后来了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夏童呵呵笑着,往那人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不要脸的另有其人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夏绯,你见过你哥的情人没有?很像我呦。"说到这里,他停在那人身侧,笑对上对方复杂的眼睛。
  这是夏绯也已看到来人,呐呐叫了声,"哥……"
  "我前几天听有人说,吃不到夏童,找机会吃吃夏睿景的那个小情人也是个安慰奖……夏大哥,看好你家情人,可别再将他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
  往前走两步,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转头说道,"哦对了,夏大哥,回去劝劝夏则章,让他赶紧的找个女人播种……不然你们夏家就得绝后了。"
  "夏童!你什么意思!"夏绯冲上来。
  "没什么意思……我好心提醒一下而已。"
  他拜托杨戬做的事,不是争对夏家,而是要他找个自愿的少年,整容成他的样子接近夏睿景,然后让他吃点灭杀精子存活率的药物。
  胡丽不是一直担心她儿子迷上男人么,夏则章最近不是开始逼夏睿景相亲么……打垮夏家算什么,让他们夏家绝后,才是真正的打击,才是属于夏童的真正报复。
  ……
  夜晚,夏童因为累极了,再加上裴慕离并不在,即便是意识体也不会有太大收获,便放任自己沉睡。
  所以当杜砚接到裴慕离的网络电话时他毫无察觉。
  "不是后天就回来了么,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yu wang得到了足够的纾解,杜砚心情很好,坐到椅子上对着电脑笑道。
  "找到线索了。"那方,裴慕离沉着脸道。
  "线索……内鬼?"杜砚正色,坐直身体,见到裴慕离点头后问道,"是谁?"
  "文件我已经传了过来,你看了再说。"裴慕离才说完,传真就已传来。
  杜砚伸手拿过,仔细看了起来。
  传来文件的是裴老爷子亲选打入沈氏内部的人,只是由于夏童这个内应太过隐秘,沈青瓷也足够警惕,他也只能得到一点蛛丝马迹,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与整理,前两天才将文件传给裴老爷子。
  文件上显示,虽然没有太多的证据,但可以从沈青瓷每次接到那个从不让人碰触的私人手机电话之后就会有所动作大胆猜测,打这个电话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内鬼。
  经过暗中查探,打进沈青瓷手机的号码大多只用了一次就再没有通讯记录,看来对方很谨慎。但越是这样,就越证明,只要找到那个买卡,打电话的人,那离内鬼就不远了。
  看完后,杜砚脸上笑容浮现,"那人有线索了吗?"
  "买卡的人并没有留下太多的身份证明,号码太多,正在排查。"
  绑架
  从昏迷中醒来,从身下隐隐的震动知道自己这是在车上,头晕得很,浑身难受,夏童呻|吟了一声,然后记忆迅速倒带。
  杜砚这两天心情好像很好,今天竟又带着他去看电影,只是出了电影院后他接到公司电话,不得已让司机送他回别墅。然后,路上一辆车突然在前方急刹车,然后……
  瞳孔骤然缩小,身体一动,就想坐起来。
  手脚被勒得生疼。这才发现手脚都被人用麻绳紧捆着,这么一动,因为血液不流通而产生的阵阵酸麻立刻传来。
  "醒了?"一个女声响起,然后眼前的布条被揭开,夏童眯起眼睛看向对方。
  "是你?"看清来人,夏童惊讶地叫道。难怪刚才听到声音他会觉得有些熟悉,若不是她的声音中记忆里没有的冷漠太多,第一时间他就会听出来。
  打量周围,发现被人扔在面包车的后车厢。被反绑的双手撑着劣质地毯勉强靠上车门,夏童苦笑着对面前穿着与以前甜美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人,"周琦……好久不见。"
  "很高兴你还认得我。"周琦冷笑了声。
  周家倒台后,周琦就突然消失了,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那时他就对周琦起了提防心思,只是她一直都没出现,他也渐渐忘了这么个人,没想到……果然被仇恨迷了眼的女人不可理喻,又不是他巴着裴慕离不放,对不起她,玩弄她的人也是裴慕离,可这帐,貌似是算到了他身上。
  虽然他曾经陷害过她,利用她将那孩子……但他也仍然够不上她报复的第一目标吧。
  对于她眼中、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怨恨,夏童除了苦笑也只能苦笑。
  "知道我绑你想干嘛么?"周琦起身,半蹲在夏童面前与他平视,然后指着坐在旁边的四个大汉冷冷笑道,"我想看看你这具身体到底有什么魅力,让那两个男人那么着迷。所以今天特意带着人来好好观摩。"
  那四个男人,夏童早已经看见,本以为是绑架他过来的帮手,没想到……看着周琦充斥冷意与恨意的眼,夏童手脚发凉,但面上却更不显露出情绪。
  "这么镇定,是觉得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呢,还是笃定有人会来救你?"
  "都不是。"被绑着的脚动了动,夏童苦笑,"如果我一脸惊恐害怕的表情能让自己安全,那我绝对会这么做。"
  "哦……原来是这样啊。"周琦扯着嘴角笑了声,然后转头对身旁一个男人说道,"表情太镇定了可不好,没有崩溃没有惨叫,看起来就太不爽心悦目了……等下给我好好表现,怎么着也要让裴慕离知道,别的男人比他更能满足他才行。"
  "是,小姐。"男人恭谨地道,视线落到夏童身上时,却满是阴狠,与淫|秽。
  夏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身体紧紧贴着车门。
  从周琦现在的表现与恨意看来,经过家破人亡的打击,她的性格早已大变。又认定了他才是罪魁祸首,想要她心软……根本没多少可能性。
  从他醒来到现在,车子一直在各大闹区移动,好像并没有什么目的地,但现在不再像之前那样胡乱驰行,明显是确定了目标。
  而一旦到了目的地……
  车子突然停下,因为惯性,夏童身不由己地朝前扑了一下,差点扑倒。看着他狼狈撑起自己的样子,周琦愉悦的笑出声。
  夏童只当没听到,使劲动了动被紧捆的腿。脸却突然变得惨白。
  他之所以在周琦露出要让人轮女干他时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其中确实有害怕并不能让他安全的成分,但他的主要依持却是因为脚上带着定位器的脚链。
  那两个男人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他被绑架的消息,以他们这一年多以来对他的态度,他有自信他们会来救他。
  因为被捆得太紧,血液流通不顺畅,也失去了以前的敏感触觉,他并不能确定脚链的存在。
  但这脚链若是仍然在脚上,大动作时捆在脚腕上的麻绳肯定会压迫脚链……但他刚才感觉,完全没有任何除了麻绳以外的物体在脚上。
  "你在找这个吗?"周琦突然笑着从口袋里勾出一条链子,在夏童惨白的脸前晃动,"你这表情不错,也不愧我冒着被找到的风险留着它了。"
  "李叔叔。"周琦笑够了,扬声叫道。然后本以为没人的副座上一个两鬓有点发白的男人转头,带着无奈与宠溺说道,"玩够了?"
  "够了。"周琦笑着将脚链递给他。
  这个男人夏童认识……与周琦一同消失的周家管家,也是周志坚最得力的助手与最信任的兄弟。
  又是一个红绿灯口,男人将脚链扔到后车厢其中一个男人手中,吩咐道,"下车,乘车往反方向走。"
  男人点头,开了车门出去。
  夕阳在车门拉开的瞬间照到夏童身上,那抹残红被停在面包车前方,同在等待绿灯的轿车后镜反射到眼帘,夏童几近绝望地闭上双眼。
  他逃不出去,那两人又被人带着往反方向寻找……希望他能熬得过去。
  绿灯,面包车加速,然后疾驰而去。
  可斑马线前的一辆轿车却好像不知道已是绿灯,仍然停在原地。
  车内,杜衍之正有些不确定的皱眉。
  夏童本是被随便扔在地毯上,他醒后挣扎着倚靠车门而坐。如果平行而视的话,外面的人也只能看到他半张脸,再加上面包车车窗的玻璃是浅褐色的,不细看也难看出些什么。
  这些年夏童经常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别墅,即使偶尔被杜砚或者裴慕离带出来,也没多少能让他人凑交情的机会,而夏童曾经爱过,甚至只因为怕裴杜二人将那些不堪照片给他看而隐忍听话的杜衍之更是杜砚提防的主要对象……
  这些原因杜衍之也知道,为了一个夏童伤兄弟感情的蠢事杜衍之也不会做,即使他已经对夏童起了那么点兴趣。
  但人就是这样,巴着贴着送上门的不要,得不到的却总是会觉得遗憾。
  虽然也没觉得得不到夏童有多扼腕,但总在某些时候,脑海里总浮现夏童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眼里带着泪欲掉不掉,浑身充斥绝望的身影。
  与刚才那车内只一闪而过的那人,表情是那么相像。
  车窗被人粗鲁的敲打,杜衍之冷冷看了那人,脚猛踩油门朝那辆面包车的方向疾驰。
  想了想,车速不减,单手拿起手机拨了杜砚的号码。
  "找到没有?"电话立刻被接起,杜砚鲜有的,带着焦急与隐隐后悔,甚至带着恐慌的声音响起。
  竟然连号码都不看就接起电话?杜衍之眼睛微眯,说道,"是我。"
  那方,杜砚泄了口气,声音一下就变得有些中气不足,"哥,找我有事?"
  这条路段已是接近郊区,车路已像高速路一般大多呈直线。视线中已经出现了那辆面包车,杜衍之嘴角微扬,边加快车速边道,"没什么。你刚刚在找什么?"
  "夏童被绑架了。"杜砚道。仔细听可以听到他尾音时微微的颤音,"他身上有定位器,只是信号□扰,难以确定确切地址。"
  被绑架了?
  回想刚才一闪而过的记忆,方向盘毫不犹豫地跟随那辆面包车转向,然后全速前进从左方超了面包车。
  只是夏童是背对着左方,那么一瞬间根本看不出他状态怎么样。倒是他旁边的周琦,杜衍之看了个清清楚楚。
  将车速放慢几挡,与面包车保持一定的距离。拿过手机却发现杜砚已经将电话挂了,只好重新拨号。
  面包车内,夏童并不知道杜衍之已经发现了他,只选择尽量让自己好过一点的姿势存储体力,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
  "周小姐,你真找错人了……"眼看离市区越来越远,夏童深吸了口气,真诚看着周琦道,"对裴慕离来说我不过是个可以与人共享的禁|脔而已……如果你认为我有什么意外会让他着急的话,你的方向就真错了。"
  "哦?"周琦挑眉,明显没将他的话听在耳内。
  夏童叹了口气,继续道,"周小姐,裴慕离那个人,你应该也了解的,他……"
  "我不了解!从来没了解过!"周琦突然大声打断,眼神有些疯狂。
  "……"夏童张了张嘴,等她稍微安静之后才又说道,"每个男人都有独占欲,可以让给其他男人,甚至与其他人共享的枕边人,他连xing 伴侣都称不上。以裴慕离的冷酷,你就是让再多的男人上我,也刺激不了他。"
  周琦的眼神变得奇特,甚至夹杂着兴奋,"你这么认为的?"
  夏童点头。――或许他这具身体,这个具叫夏童的身体对裴慕离,或者对杜砚来说确实是有些特别,但怎么也说不到喜欢,或者爱上面去。
  不然,就太侮辱'爱'这个词汇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周琦沉默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
  "果然是报应!"笑声停顿,周琦冷冷说着。却突然撩起上衣,指着小腹上那条疤痕说道,"夏童,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那么爱他,我一心一意地对他,甚至在周家最危急的时刻将周家所有的资本都给了他,我用我所有的……"周琦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手胡乱挥舞着,"我的孩子,我的家庭,我所有的所有!我将我所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求的不过是他的怜惜,求他能接受我,求他让我站在他身边……我只要他对我好,对孩子好,就算让我什么都没有我也心甘情愿!……哈哈,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惊讶?我之所以会遭受这些,全都是你害的,你为什么敢这么惊讶?!"
  周琦小腹上那样的疤痕,夏童就是死也认得出来……再听到她的话,心中一个念头渐渐浮起,睁大了眼看着已经接近疯癫的周琦。
  "你不知道是吧,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肚子里本来有了裴慕离的孩子,对,就跟你这怪物一样,我记得你曾经也怀孕了的。只是被我推下楼摔死了。"放下衣服,周琦半蹲在夏童面前,冷笑着说着,"我背着我爸爸将印章给了裴慕离,我将我所有的都给了他,知道我得到什么么?"
  "没过几天我就被押到医院,哈哈,裴慕离就这么冷着脸站在我面前……我求他,我跪下来求他他都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知道为什么吗?"伸手拍打夏童的脸颊,突然猛地用力甩了一巴掌,将夏童打得偏过头去, "因为我推你下楼了,我让你肚子里那个贱种死了!所以他要报复我,要给你肚子那个贱种报仇,他要我的孩子也活不了!"
  周琦带着扭曲的笑容拉着夏童的衣襟,让他与她面对面,"夏童,如果这样你还认为他们不爱你的话……那我再告诉你一点怎么样?"
  "看到旁边那个摄像机了吗。那天杜砚就拿着这个摄像机走进手术室,把它对着我,他对我说,周琦,夏童身上还有道疤,你也要有一道才公平。哈哈!他说公平,他竟然说公平!夏童,现在明白了没有,我不仅因为你没有了丈夫,没有了家庭没有了孩子,我甚至连做妈妈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现在还敢说不关你的事吗?嗯?"
  被她话语里所透露出来的信息惊得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夏童愣愣看着她。
  原来性格大变并不仅仅是家破人亡与裴慕离的狠心……原来……
  "夏童,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你还是恨我,或者恨裴慕离恨杜砚比较好。"周琦突然笑道,笑的夏童背脊发凉。"杜砚不是说公平嘛,那我肯定也要公平着来。我知道你一直想逃跑,一直不想呆在他们身边,但你逃不掉的。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们也会把你抓回来……我看你过得也真辛苦,我就发发善心,等拍完了我想要的,我就让你解脱。你只有死了,才能逃出他们的手掌心。"
  看着她已经扭曲的疯狂表情,看着车内那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看着副座上憎恨盯着他的李管家,绝望之中,夏童突然只觉得好笑。
  什么报复,什么隐忍,什么寻找脱身机会……都去他妈的吧!
  他给自己画一个飘渺的蓝图,然后用这个蓝图往死里逼着自己忍耐,逼自己住在那间囚笼,将自己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只为了自由与生存。
  却没想到……
  嘴里轻笑,扭头看着车窗外的旷野与不时超过的车辆,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自杀才能成功。――总是要死的,比起被人轮得半死不活再断气,他更倾向于干干净净痛快死去。
  "小姐,我们被人跟踪了。"这时,李管家突然一脸肃穆,开口说道。
  chun药
  其实杜衍之的跟踪技巧还算不错,只是在这种车辆稀少的路段,不管是超出面包车或者尾随,这种总是与其保持一定距离的行为根本不能逃脱李管家这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的人的目光。
  面包车缓缓降速,而杜衍之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察觉,自然不会做出随之降速的蠢事,只能保持之前的速度继续前行。手里的手机响了几下就被挂断,之后就再没人接听。心里暗骂杜砚那该死的差的耐心,只能拨号给裴慕离。
  "杜衍之?"两车交错的瞬间,夏童心里与周琦口中同时叫出这个名字。
  "老四,撞过去!"与此同时,看清杜衍之手中拿着的手机,李管家脸色一变,立刻朝司机下达命令。
  根本没料到面包车会撞过来,猝不及防之下,轿车猛地被撞到路边的车拦,轿车车头被卡在断裂的车拦裂口,路面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轮胎与地面摩擦而出的刹车线。
  车头也因为这次撞击而被撞扁的面包车内,几个大汉在那瞬间都有防护措施,周琦也及时被其中一人护着,唯有手脚都被捆住的夏童,在两车相撞时因为惯性猛地朝前冲去,额头重重撞在座椅的铁杆上,登时被撞出一个不算小的伤口。
  那么一瞬间,什么念头都被撞飞,头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周围很吵杂。
  他知道车门被拉开了,有人下车了,也能听到外面隐隐的,并没有持续多久的打斗声,他想要跑,但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杜大公子,为了一个将你弟弟迷得转不了眼的贱人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这不像是你的作风啊。"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身下的车再次启动时,他听到周琦似笑非笑的声音。
  "没办法,杜砚那小子都那么求我了,我就是不想跟也不行呀。"杜衍之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杜衍之也被抓了?夏童呻吟了一声,眼皮动了几下,才睁得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扔在杜衍之身旁,头上仍然在流血,有些流到眼睛内,视线内满是红色。
  而杜衍之此时头发凌乱,嘴角破皮,被人五花大绑绑着。是从来没见过的狼狈。
  "是杜砚让你跟踪的?!"想到行踪被发现,周琦一脸惊慌急声问。
  杜衍之老神在在地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把玩杜衍之之前被甩出车的手机的李管家突然出声道,"小姐,他在诈你。"
  然后将只有一丝擦痕的手机递给周琦,"杜砚连电话都不接你的,又怎么有机会让你来跟踪我们?不过是我们运气不好,让你在路上碰到了而已。"
  看到手机内的通话记录,这时周琦也明白过来,狠狠在杜衍之身上踢了一脚。杜衍之只是冷笑,"这么自信?没看到最后那通给裴慕离的电话通了吗。"
  周琦忙再看了下通话记录,发现打给裴慕离的那通电话竟然通了二十多秒后,求助地看向李管家,"李叔叔……"
  "只是接通了而已,他没有说话的机会。"自发现杜衍之在打电话后李管家就当机立断下令撞过去,期间一直注意着杜衍之,对于他有没有机会与裴慕离说话知道得一清二楚。"不过他们肯定会起疑心,之前准备的据点是不能再去了。"
  "李叔!"周琦忙大声叫道。
  李管家看了她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杜衍之刚才的那通电话都是个破绽,他们要找到我们已经容易很多了。之前答应你是因为我能保证你的安全,但现在,我不能冒险。"
  "但是李叔!如果这次不报仇,我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小姐!"李管家突然加大音量,"现在离开船也只有三个多小时了,我不希望这中途再有什么波折。比起报复,我更希望你能平安!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提起爸爸,周琦疯狂的眼神平静了些,乖巧地点头道,"好,李叔叔,我听你的。但走之前我要他死!"手指着夏童。
  动一下就觉得头晕,眼睛半睁半合的夏童闻言苦笑。
  "小姐……"
  "他一定要死!"周琦尖叫道,"裴慕离不是爱上他了吗,他不是为了他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杀死吗,那就让他抱着尸体去爱吧!"
  只因为那个让自己可以拱手献出自己所有的男人,她失去爸爸,失去儿子,永远失去做妈妈的资格,这样彻骨铭心的痛让这个从小被父亲宠着爱着的单纯女孩彻底认清了现实。
  那被背叛的痛太刻骨,这现实太难以接受,她一定,一定也要让他们尝尝她所受的苦!
  但那个几乎就是被她害死的父亲,他不愿意她去报仇,不愿意她这辈子生活在仇恨里,他只要他这个宠了一辈子的女儿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杀了他你们绝对走不了。"见她的神色有些动摇,被拆穿之后一直没开口的杜衍之突然说道,"裴慕离太细心,就算我没机会跟他说什么,但他绝对会察觉到异常,也绝对会找过来。相信我,夏童如果死了,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会发狂,你们绝对走不了。"
  "走不了?你确定?"听到他的话,周琦突然平静下来,看着杜衍之吃吃地笑,弯腰拿过摄像机,"杜衍之,别以为你们真有那么神通广大。过去一年多你们找不到我,以后就更找不到。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李叔叔,我记得前面不远有很多仓库,随便找个仓库停下,我突然想到了一个既不会耽误我们上船,又能缓解我心头恨的好主意。"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即使性格变了,但李管家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拿起手机给之前拿着脚链调走追兵的男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扔了脚链,再开辆车过来。
  ……
  被人破布一样扔到仓库一角的木板上,夏童疼得连哼都哼不出口。
  旁边的杜衍之冷冷看了周琦等人一眼,语带关切地问夏童。"没事吧?还好,头上的伤没流血了。"
  "……杜衍之。"看着那几个大汉利落地调整摄像机,再看看周琦几近扭曲的畅意笑容,夏童困难的动了动身体,想离他离得远点,"杜衍之,刚刚他们给你吃了什么?"
  杜衍之斜眼看过来,狼狈的脸上带着丝苦笑,"你不是知道了吗?"下车之前,周琦拿出一瓶蓝色药丸,随手一倒,也不看手中有几粒,全强逼着他吃了下去。
  才几分钟时间,他已经觉得身上发热,身下某处开始充血了。
  心里已经给周琦下了死刑,但对于即将出现的事情,他心里竟也没什么抗拒。因为对象是夏童吗?
  "杜衍之,既然你能不顾安危来英雄救美,那肯定对他也有那么点想法吧。"摄像机焦距都以调好,周琦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冷笑道,"我现在给你机会,好好表现哦。"
  说完转头朝身后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去解开那贱人的绳子,被绑成这样,让人还怎么上。对了,手上的留着,固定在柱子上。"
  夏童有心想要挣扎,但手脚被捆了这么长时间,头又受过重击,那些挣扎力道在一个壮硕男子面前根本没有半点效果。男人很快就按照周琦的要求做好。
  "不管是谁都只是被上而已,我早就无所谓了。"挣了挣被绑的手,夏童眼神平静地看着周琦,"但是周琦,如果你真这么做了,一定会后悔的。"
  "哦?"周琦冷哼了一声,"那我等着!"
  然后转身对着摄像机冷笑,"杜砚,你那时不是对我说公平吗?那我就给你公平!还记得这个摄像机吧,就是当时手术室里你留下的那个,我现在还给你。够公平吧!"
  顿了顿,眼神又变得疯狂,眼中的眼泪却骤然像掉了线的水珠掉下,声音却偏偏平板得紧。"……裴慕离,好好欣赏!"
  强X
  周琦等人是在杜衍之脖颈处的青筋都冒出来时才走的,走之前摄像机已经固定在了仓库墙壁上轻易勾不到的地方,杜衍之身上的绳子也被解开。
  不是都动心了吗?不是都因为无法放手而只能维持原状吗?我倒要看看,今天过后你们那所谓的平衡还要怎么继续下去!
  亲自落锁,看着满是铁锈的仓库大门,周琦嘴角微微扬着。曾经清亮单纯、只能看到那一个男人的双眼如今早已蒙上阴霾,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少女,却给人一种已然苍老的感觉。
  冬天的天黑得早,封闭的仓库内光线很快就暗沉下去,而墙上固定在摄像机身的那束对着夏童的手电光线成了仓库内唯一的光亮。
  本来在夏童身边的杜衍之正狼狈地倚坐在离夏童有一段距离的墙边,充血的双眼却死死盯着夏童,然后转头打量仓库。
  早就知道这是个废弃的仓库,出入口也唯有那扇大门,但现在门肯定已经被反锁,根本不需要去确认。他甚至连帮夏童解开绳索的心思都不敢兴起……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体内想要索求,想要占有的欲|望太过强烈,若不是夏童脸上的抗拒太过强烈,只怕他现在已经在那具身体上驰骋了。
  明明十二月的天气,他脸上却不停有汗珠滑落。一张本就显冷的脸,如今因为咬牙隐忍而更显狰狞,裤子也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撑破一般。
  手被捆得太久,如今已没有麻痒的感觉,每挣一下,也唯有尖锐的刺疼。再捆下去,大概离废不远了。
  已经被疼痛与低气温折腾得有些青紫的嘴唇微微颤抖,夏童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忍着惊惧打破这种几乎凝结的气氛,"裴慕离跟杜砚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你发现我了,他们很快就会到了……"
  得到的是被杜衍之突然扯开的西装纽扣掉落在地的声音,与他越来粗重的喘息。
  看着那粒滚落到身旁的扣子,夏童语气微颤,继续道,"这么干坐着时间过得慢,杜衍之要不你去试试仓库门能不能撬开,或者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不然去将墙壁上的摄像机拿下来也好……"话语断在杜衍之有些踉跄着走过来的动作中。
  即使眼中仍然蒙着层血雾,他也将杜衍之满是欲|望的双眼看得清清楚楚。
  因为挣扎而松散凌乱的衣服中露出的那片肌肤,白的那么晃眼,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嗜咬,在那上面覆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知道周琦的心思,那男人捆绑的时候是直接将被扔在地上的夏童拉到柱子边上,绳子也只捆在离地面只有十几厘米的地方,但并没有固定高度。若是平常,辛苦一点的话或许夏童可以站或者坐,但现在夏童本就不怎样的体力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着杜衍之越来越近,完全不顾忌木板上的灰尘,夏童咬着牙往旁边挪去。
  因为挣扎过猛,手腕上的麻绳直接勒进皮肉,血侵湿麻绳后,一滴滴滴落在木板上。
  "杜衍之!杜衍之你清醒一点,别忘了我是弟弟的人!你不要过来!只要再忍忍你要什么女人都有……杜衍之你要想清楚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近乎尖叫的话语被陌生的气息堵在口内,衣服被人粗鲁的猛力扯开,可皮肤却在冰凉空气接触的前一秒被一双热得烫人的大手覆盖,搓揉。
  唇舌被人用近乎啃咬的力道嗜咬,呼吸里血腥味越来越浓。从衣服被扯开的瞬间,或者在更早,在周琦带着疯狂的笑容说话时,在与被逼吃了chun 药的杜衍之同锁于仓库内时,夏童就已认命。
  想的不过是保命而已。
  但当胸前的敏感点被人捏玩,当裤子脱离身体,当双腿被人拉开搭在肩上……他才疯了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即便只被那个已经没有理智的男人一手就压制住。
  即便手腕上的血流的更急。
  ……
  从下属口中知道还有另外一伙人在附近找着什么,驱车前往却发现是杨戬之后,杜砚语气不善地问道。"你来在这里干什么?"
  "夏童被绑架,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来干什么?!"
  杜砚冷笑,"夏童是你什么人,对你我需要不好意思吗?"
  "……草!"距离夏童被绑架已经四个多小时了,想起手下人说的周琦身边的人曾买的烈性chun 药,杨戬的脸色就更差。但现在显然不是算账的时候,又冷冷看着杜砚说道,"昨天我手下有小姐在酒吧陪过周琦的手下,知道他们今天要坐船离开。已经找到他们那辆面包车就在前面不远,夏童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顿了顿又问,"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顺着我哥的车找过来的。"事关夏童,杜砚就算有再大的火也得憋着。也知道杨戬手下那些人都有各自的消息渠道,边拉车门边说道,"南方我们已经找过了,这里让你的人继续找,你先上车,裴就在前面,我们得交换一下消息。"
  那辆已经撞扁了头的面包车并没有就这么扔在仓库门口,而是又开出了几百米才扔在一处角落,不然有心人只要一看到面包车就能找到夏童与杜衍之。
  仓库与杜衍之的车距离很远,面包车又被遗弃在另一边……周琦要离开这里,势必不会带着夏童。
  夏童若是没死,就肯定在这段范围之内。
  但这范围太广,即使G市的警察与杨戬手下能出动的人都全力出动,也不是说找就可以找到的。
  等搜到那栋仓库,见到仓库前的车轮印后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这车轮印与那辆面包车车轮完全吻合,夏先生与杜先生应该就在里面。"对于出动手下所有人力大张旗鼓找人的行为,警察局长并没有丝毫的不悦。转身对裴慕离与杜砚面前稳重又带着恰到好处的欣喜口吻说道。
  对他们身旁最近名头正旺的杨戬这个黑道新星也点了点头。只可惜,三人都板着微青的脸,对他的表现视若无睹。
  他也没表现出不高兴,面色如常地示意手下打开仓库大门。
  "等等。"撬开锁,即将打开门时裴慕离突然冷声说道,"所有人都退后,背过身不准朝这里看哪怕一眼!"
  声音因为害怕见到最差的情况而紧绷,甚至泄漏出一丝不欲人知的颤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杨戬讥讽说道,既指两人以前施加在夏童身上的一切,又指今日夏童被绑架的事件。但也等到周围不相干的人都退后之后才上前推门。――因为如果夏童真在里面,那情况……夏童一定不愿那场面被众人看到。
  听到这话,裴慕离与杜砚脸色铁青的同时瞪向他,但谁都没再说话,也没开口让他离开……能这么快找到这里,杨戬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并不小。
  而且,杨戬一向没掩藏对夏童的兴趣,想要赶他离开不是不行,只是他们现在心神都放在夏童身上,现在没时间精力来搭理这个轻易不会被走的男人。在外多耽搁一秒,夏童就多受一份。
  门是被三人同时推开的。
  仓库是个废弃的仓库,站在门口,所有一切一览无遗。
  空气中是隐隐的男性麝香,三人第一时间都看向角落的那处灯光处。
  精壮的男性躯体已经处于高|潮,腰杆如马达一般快速抽|动,只能听到他粗重带着愉悦满足的喘息,他身下的人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声音漏出。
  "夏童!"三人都只僵了那么一瞬,但杨戬的速度显然比裴慕离杜砚要快,几步上前踢开仍在动作的杜衍之。
  近乎窒息的心痛之下,杨戬的力道没有丝毫保留,杜衍之直接被踢得撞在墙上,昏死过去。
  然后睁着眼却一动不动的夏童就暴露在三人视线中。
  被绑的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因为血液流通部顺畅而变成紫色的双掌上满是他自己抓出的指印。因为双手被绑,上身的衣服只是被扯开,暴露出来的肌肤被失去理智的杜衍之或咬或掐弄得青紫交加,胸前的两点肿胀不堪,仍有细细的血丝从被啃咬出的伤口渗出。
  腰上被掐出大片的淤痕,双腿腿根的肌肤也是咬痕斑斑,血迹浊白比比皆是。xia shen更是……一口银牙几乎要被咬碎,杨戬脱下大衣,想将之盖在夏童身上,却被杜砚猛地推开。
  不想在这种时候与其争吵,而且现在他也没立场去照顾夏童,杨戬退后两步,冷眼看着将大衣盖在夏童身上,齐齐蹲在他身侧竟然不敢伸手碰触的两人。
  "再不帮我解开绳子,我的手就要废了。"唯有三人粗重的呼吸的死一般的寂静被夏童如同破锣般的嗓音打破。
  ……
  没有崩溃,没有歇斯底里,甚至没有眼泪。
  夏童就这么平静地看着医生处理身上的伤,配合地任人清洗,若不是医生在建议裴慕离等人给他打点镇定剂时他出声反对,几乎就让人觉得,这不是个会说会笑会痛的人,而只是个充气娃娃而已。
  "又不是第一次,我不需要镇定剂。"看着床头的两人,夏童又重复。
  周琦
  电视屏幕被定格在夏童双腕被勒出血,却仍然不管不顾想要往旁边挪去躲避杜衍之的画面。
  唯有电视画面模糊光线的书房内两道呼吸声深且急。
  死寂的气氛在持续了将近一刻后被裴慕离打破。伸手从杜砚手中扯出几乎要被捏碎的遥控器,撤消了暂停。
  电视机内的画面不会去理会正在观看的人的心理,它忠实地将它所记录的那些播放出来,无一丝遗漏。
  夏童的惊恐,绝望,被进入时疯了般的挣扎,被撕裂时的闷哼,再到无意识的求饶,最后回归于绝望……
  若不是手腕上几可见骨的伤,若不是这摄像机内记录的画面……裴慕离与杜砚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在仓库内见到的那个冷静得可怕的夏童,那个伤口在消毒水的刺激下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的夏童,曾经那么狠烈的挣扎过。
  又不是第一次。他说,脸色平静得好像经历这一切的人不是他。
  即使两人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他,也无法在他眼中找到哪怕一丝的嘲讽或者怨恨。――只是陈述。
  陈述一个他们下意识中极力想要让他忘记的事实。
  像是复读机一样,脑中只存在那句嘶哑平静的话语。每重复一次,心脏上那只无形大手就紧一分,几近窒息。
  电视内画面扔在继续,重复一次又一次。
  直到手机铃声打破这份死寂胶着的压抑。
  看了眼来电上显示的名字,杜砚僵了一晚上的脸上煞气骤现,手上青筋直冒。铃声毫无知觉地仍在继续,平常觉得还不错的音乐如今刺耳得想让人毁灭些什么。
  杜衍之第一次打杜砚电话,得知夏童被绑架时一心只想确定那面包车内的人是不是夏童,而忘了与杜砚说一声,等他确认之后杜砚却已挂了电话。
  之后又因为与人讨论绑架夏童的人是哪方势力而拒接杜衍之电话,才导致对夏童的救援延迟。
  蚀心的懊悔自责让他摔手机的动作停顿在半空,接了电话,杜砚冷冷道,"喂。"
  那方一阵沉默。他又冷声道,"没事吗?那再见。"
  "砚,他……怎么样?"在他即将挂电话时稍显虚弱的声音传来,大概是才刚苏醒。记忆中向来强势的嗓音,如今带着罕见的忐忑。
  与音响内愉悦的喘息交杂在一起。
  "嘭!"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机砸到墙上,杜砚血红着双眼喘息。一步跨到仍面无表情眼都不眨一下看着电视的裴慕离身前,抓着他衣领将他拉起,咬牙道,"我们打一场!"
  得到的是重重击在脸上的一拳。
  ……
  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耳边是青玉的哭泣。
  "沈家谁死了?"在沈家,青玉心中的亲人唯有沈青瓷。睁眼就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夏童笑道。只是声音太哑,低得好像只说出了这句话的唇形。
  但沈青玉还是听到了。楞了一下,然后猛地起身,"夏童!呜呜夏童你总算醒了!"
  旁边早有佣人急步出门。
  看了眼消失在门口的佣人,夏童干咳了一声,指了指喉咙。青玉立即领会,去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你怎么来了?"喉咙火烧火燎的干咳解了,在她的帮助下撑靠在枕头上,夏童这时才问道。
  沈氏与裴杜二家早已反目,以沈青瓷对她的紧张,现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根本不可能让她来别墅。
  青玉抹了抹眼泪,刚想说话,这时脸上有几处显眼淤青的裴慕离却从门外走了进来。
  虽然脚步如常,但呼吸却隐隐有点喘。
  "有没有哪不舒服?想吃些什么?"他停在床前问道。声音比较平常沙哑了许多,眼中喜色与紧张并存,是从没有过的情绪外放。
  夏童摇摇头,打量他。一向打理得光滑的下巴竟然有了胡渣,脸上也有明显已经存在几天,已经开始消散的淤青,一脸掩饰不住的疲惫。
  突然有些了然,夏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果然手上那些自己掐出来的伤已好了大半,手腕与身上也没有特别尖锐的疼痛。
  "我睡了几天?"看向青玉问道。
  "四天……你还想睡吗?"青玉紧张问道。
  旁边,裴慕离的手微微握紧。
  眼角余光看到他的摸样,夏童微微笑道,"我又不是猪。"
  从青玉口中得知,她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昨天裴慕离突然冲到沈家,什么话都不说直接将她扛起就往外走,若不是沈青瓷已经知道夏童出了事而放任他带着青玉离开,只怕昨天沈家就会发生械斗。
  这种入室抢人的事,若是杜砚做出来他完全不会惊讶,但这行为却出自于一向冷静的裴慕离……
  坐在新搬进房间的书桌前办公的裴慕离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看过来,碧色眼眸在阳光下煞是耀眼。
  ……
  夏童身上的伤看起来严重,但其实除了手腕,还有后|庭有点撕裂伤之外,其他都是皮肉伤,很快就愈合了。
  三天后,从夏童醒来就没见到人影的杜砚突然站在他面前,两眼像是在巡逻自己疆土是否安康似地在他身上打量了半天。
  然后才有些迟疑地伸手抱住夏童。确认怀中的身体只微僵着,并没有过激的表现,才发了狠似地收紧双臂,头埋在夏童颈侧用力呼吸。
  "……疼。"被勒得难受,夏童出声。杜砚立刻放松力道,但手仍没有放开。
  "我带你去见个人。"好半响,杜砚才松开手,拉着夏童往外走。
  夏童会发生这样的事,不论是裴慕离,杜砚,杜衍之,都有错,但裴慕离只是引子,杜衍之又是亲兄弟,而且还是在药物的作用下才失控,除了责怪自己没有及时接到电话之外,杜砚就只能将怒火放在主导这件事的周琦身上。
  其实这两年来杜砚与裴慕离也派人去找过周琦,但她身边有在黑道混迹了几十年的李管家在,再加上周家已经灭亡,他们也没将一个在温室长大的女人太放在心上,所以才让周琦躲了这么长时间。
  但这次不同,不抓到周琦,杜砚就没脸去见夏童。
  再加上红了眼要找到周琦的人除了杜砚之外还有杜衍之与杨戬,即使周琦逃出了G市,即使李管家再怎么费力躲避,也无法阻止追兵。
  若不是三人都要活口,根本不会到今天才抓到周琦。
  随着杜砚在一间夜总会后门下车,就看到杨戬扔下手中的烟头大步走了过来。
  "身体怎么样?"当着杜砚的面他问。
  夏童微皱了下眉,然后又放松,摇头道,"没事。"在裴慕离杜砚两人面前,杨戬一直都表现出对他有兴趣的态度,有了之前他大张旗鼓找人的行为,现在这么问,倒也没什么太突兀的地方。
  而且就算他们起疑了又怎样,他能做的事都已经做了,现在就只看沈青瓷与杨戬联系的那些人……成功了,他得自由。
  若是败了……
  "杨帮主竟然亲自来迎接,我还真有点受宠若惊啊。"将揽在夏童腰上的手收紧,杜砚笑着道,虽然笑的有点假。
  杨戬笑了笑,没回话,直接转身带两人上楼。
  虽然隐隐猜到接下来要见的那个人是谁,但亲眼见到手脚被捆随意扔在墙角的那个狼狈不堪的人时夏童还是微叹了口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怨恨,解气,怅然,同情,或许都有,只是瞬间交杂,让人认不清楚。
  地上的周琦在看到夏童之后,脸色突然异常激动,双眼圆瞪看着他,眼中的怨恨浓得让人心惊。
  "你们打算怎么办?"转身,看着脸上有点邀功般神情的杜砚与抱胸靠在墙上的杨戬问道。
  "有些事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准备。"杜砚看了眼被塞住嘴说不了话的周琦,眼中神色瞬间转为阴狠,"这世界上人太多,死一个两个也不会有人发现。"
  眼中戾气不减,杜砚笑道,"不过费了这么大的劲抓回来,要是让她这么容易就死了那也太不值了。杨帮主,找人tiao jiao一下,把她放在你这里怎么样?这张脸还是不错的。"
  自然知道杨戬是做什么的,周琦身体一僵,本来看向杨戬时的怨恨立即被恐惧占据,求饶似地看着杨戬。
  眼神在夏童脸上转了转,杨戬笑笑,"随意。"
  几句话,就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就像他。
  看着周琦眼中的绝望,夏童微叹口气,蹲到她面前说道,"绝望了吗?还是想抵抗?奉劝一句,乖一点,落到他们手上,你连死都做不到。结局只会是被tiao jiao得跟狗一样,指东绝对不敢往西,让趴着绝对不敢躺着……相信我,他们有这样的手段,就像我一样。"
  说这段话的时候夏童声音很轻,脸上的表情有些自嘲又有些满不在乎。杜砚忽然觉得心脏被狠狠的拽住一般,生疼。连空气都变得稀薄,难以呼吸。
  而倚在一边一直注视着夏童的杨戬也紧紧皱眉,虚握的拳收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或人紧抓住不放松一般。
  周琦瞪着他,但眼神游离,眼中眼泪蔓延,却因为不想在几日前还任自己左右的仇人面前示弱,而强忍着。
  可能是被抓之前被追得太狠,周琦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脏污,有股汗味,完全素颜,眼底的青色很重,夏童毫不怀疑,若现在她是安全的,下一秒就会睡过去的可能。――这样的周琦,周志坚若是看到了,会老泪纵横吧。
  夏童拉出她口里的布条,伸手替她将落在眼前的发丝撩起,又道,"上次连命都在你手里,所以不敢告诉你。但现在咱们角色对换了,所以我不得不反驳一下你那个我是一切罪魁祸首的言论……裴慕离不爱你不是因为我,他抛弃你,背叛你也不是因为我,你之所以会落到现在的地步,更不是因为我。"
  "裴慕离并不是个为了目的可以委屈自己的人,若是你不要自欺欺人一点,你不会不知道他不爱你,他让你接近,跟你订婚,目的都很明确。你爸爸,你那个李叔叔,所有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但你却执意搭下自己所有都要陷进去……这是你第一个错的地方。第二个,是你不该绑架我。报复并不能让你爸爸复活,不会让周家再回到以前的荣华,它带来的不过是你一时的痛快,还有你现在即将面对的痛苦,如果你爸爸知道他的宝贝女儿现在被人这么欺负,一定会很心疼。"
  周琦隐忍的眼泪再忍不住掉落,抽搐一样的呜咽。夏童闭了闭眼,站起身说道,"周琦,跟我说句对不起,我就放你走。"
  房间内有几秒的寂静。就连周琦的呜咽都在这一刻哽住,惊讶的看着他。
  夏童近乎叹息的笑了笑,"虽然你施加在我身上的罪名我都不承认,但我确实做了件对不起你的事。所以,跟我说声对不起,我放你走。"
  不是不恨,但恨又怎样……报复不能挽回什么。
  而他也无法冷眼看着一个花一样的女人被糟蹋,再无翻身的余地。――在他被人欺辱践踏之后。
  发觉
  杜砚将周琦抓回来,本就是抱着让夏童消气的想法。本来抓周琦时杜衍之也是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家里长辈轮着劝说,又始终是自家哥哥,再恨也不能杀了,杜砚都要恨不得这世界上没这个人,又怎么可能让他见到夏童,让夏童再受刺激。
  可现在夏童放手得太轻易,即使他心底从没原谅过任何人。
  这种轻易在杜砚眼中,让他心疼的同时,嫉妒也顽强地生长,那种'因为对方是杜衍之,所以才能轻易原谅'的念头一旦生出,就强势占据脑海,如影随形。
  再转眼看到杨戬看向夏童时灼然的视线,心里从夏童被绑架,杨戬丝毫不知避嫌的那天就堆积的不爽夹杂着无法发泄的憋屈心疼,瞬间燃烧到了极点,但偏偏又还有理智在提醒,对杨戬这个黑道新生力量,能不撕破脸就不要撕破脸,商场上,朋友总比仇人好。
  眼睛微眯,杜砚手搭在夏童腰上,"多谢杨帮主数次鼎力帮助。这次抓周琦还好,不算急,但上次如果不是杨帮主及时带人过来支援,我家童童的手指不定就废了。虽然这情我跟裴都记在心里,但总要当事人亲自说声谢谢才行。"说着,转头俯身在夏童耳廓上碰了一下,语气温柔道,"童童,快谢谢杨帮主。"
  这是在炫耀刺激,也是在敲打杨戬。――夏童永远都是他的人,你杨戬再怎么喜欢,再怎么付出,也只能在旁看着。夏童是他杜砚的人,有事自然是杜家的事,你杨戬没那个身份来插手。
  他这话里的意思夏童听得懂,杨戬自然也懂。
  登时,两个隐隐带着硝烟味道的男人同时将视线投注到敛眉垂目的夏童身上。
  垂着如同扇子的纤长睫毛扑闪了两下,夏童抬头,微微启唇对杨戬说道,"谢谢杨帮主。"
  杨戬的脸霎时黑了。杜砚满意的笑了笑。
  其实到了现在,不止在面对裴杜二人时不可大意,对杨戬的态度也是重点。杨戬摆明了收拾了裴杜二人后要接手夏童,只不过不同于裴杜二人强硬监禁的态度,他是软着来。
  在夏童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处处表明他与裴杜二人的不同。――但可惜,夏童早过了期待爱情的年纪,再加上这几年的折磨,那想要自由想要离开,要甩开这一切的念想早已成了他的执念,更怕死了与任何男人有哪怕亲密一点的身体接触。
  又更何况接受即使温柔也无法掩饰强势的杨戬?
  对夏童来说,杨戬这个人,也是噩梦中的一环。
  脸上如蜈蚣的疤痕抖动了两下,两眼定定看进夏童不躲闪的双眼中,杨戬皮笑肉不笑,缓缓道,"我这人怜香惜玉,最看不了美人受苦,所以不用客气。"
  夏童点了点头,又垂下眼去。杨戬听不听,会不会顺他的意放手,都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只是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于杨戬会不会因为生气而撂担子,夏童倒是不担心的。杨戬不是这样的人,而且这摊事从他插手那天开始,就已经没有退出的余地。
  ……
  看着手中刚刚发过来的这些天排查出来最可疑的人的资料,裴慕离眼睛微眯。料想过这人的身份,却独独没想过,一个潜伏了近两年的,或许与那个他们怎么都找不到的公司内鬼直线接触的人竟然还是个在极光读书的学生。
  打进沈青瓷电话中的号码并不是在一处买的,也并不是一个人买的,又因为时间跨度较大,要查起来有些困难,但毕竟次数多了,总有迹可循。再加上夏童的事情在沈青瓷眼中属于绝密,自然不会多让一个人知道夏童与他的联系……这才让裴慕离等人确定在那有限的线索中出现多次的男生在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
  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穷学生,要说他就是那窃取机密的内鬼可能性不大。但他却一定是顺藤摸瓜的那根藤。
  因为那些个抓不到的内鬼,裴杜两家公司高层的一些知情者都战战兢兢,唯恐怀疑到自己身上,可以说是严重干扰了办公效率与环境,裴老爷子与杜砚的父亲对各自公司内的内鬼早就咬牙切齿,这次行动更是将保密做到了极致。所有下属参与者均不相识,各自只能知道自己的任务分配。而知道全情者唯有五人,绝对不会泄密的五人。
  杜氏大楼
  将资料合上,知道既然资料到了自己手中,那那学生肯定已经在控制之内,想到这两年沈家踩着他们的头崛起,杜砚眼中寒芒闪烁,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冷眼看着楼下如蚂蚁的车辆人群,心里琢磨与那学生接触的内鬼是谁,与沈青瓷为什么要将这样一个人安插在极光。
  想到极光,杜砚又自然而然联想到夏童。
  最近夏童的嗜睡症严重了许多,赵医生的解释是因为受到极大刺激引起的。杜砚自然知道那'极大刺激'是什么,只是夏童却从不说,甚至在清醒时连表现也与以前无异。
  如果不是每次抱他时他都要僵一会才勉强放松的小细节,杜砚都要怀疑这诊断。
  眉峰皱起,拿过手机拨号。
  "是我。夏童在干什么?……叫不醒吗?我知道了。"
  短短几句话就挂了电话,杜砚脸色更显得阴沉。
  却不知,他在看那份资料的时候,他打电话的时候,在他看不到的旁边,一双难掩惊恐的眼睛将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
  意识离体有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一旦离开那栋住了许久的别墅,就无法离开裴杜其中一人五步距离,而在上班时间夏童如果要意识离体跟着出去,就只能趁着早晨两人上班离开时跟着一起,如果那天他跟着的人没回别墅,他甚至连身体都回不了。
  所以平常夏童即使要跟着两人出去,也一般不会选在他们上班或者出差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习惯性意识离体的危险,像这种一旦跟着出去,就将一整天都不能回身体的情况自然是他要避免的。
  虽然沈青瓷吸引了两个公司的目光,掩护了暗地里的杨戬,但杨戬的行动却太过顺利,顺利得出乎意料,反而让他心中不安。
  现在是他能不能离开的最紧要关头,不能出一点差错,无法只干坐着等消息的夏童也就干脆坐实医生所说'受了极大刺激而病情加重'的诊断,天天意识离体跟在其中一人身边。
  因为是绝密,又有裴老爷子与杜家总裁坐镇,裴慕离与杜砚并没有对这件事多有谈及,若不是今天看到那份资料,夏童几乎就以为自己在杞人忧天了。
  那人虽然不了解多少内幕,但却知道他就是与沈青瓷联系的人。一旦他招出来……想到后果,夏童肝胆俱寒,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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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本来是所有剧情都理顺了的……但某次在脑子里过滤剧情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了BUG,还挺难圆的= =!于是要想好怎么合理才能顺畅动笔写下去……
再加上这几天在为定制封面纠结……咳咳,这次是彻底理清剧情了……虽然结果是我修改了一下第六十章= =!
【请大家回去看一下60章,我将那章的情节修改了一下,改成3P了捂脸……其实不看也行,我就只改动了两句话……就从2P成了3P= =!】
PS:最后有点忐忑……就是想问问,大家愿意定制么= =!
嗯,定制的话,所有H都是完整版的,然后,会有个只放在定制里面的H……算是定制的福利……呃呃,定制需要有20本的订单才能开,捂脸,对自己没信心啊啊……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电话
  目前,裴慕离他们还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轻易不会去动那个充当沈青瓷传话人的学生,但时势不等人,杨戬那里现在已经逼得很紧了,裴杜那边肯定不会有太多的耐心来等待。
  绝对不能给他们逼迫那学生,交代出夏童的机会,可在别墅内,根本就没办法联络上沈青瓷,而裴慕离与杜砚被夏童这次被绑架的事情吓怕了,竟然同时调来精锐保镖。以夏童连三脚猫都谈不上的拳脚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旦出了别墅,根本不可能脱离那两个保镖的视线范围,别谈联系沈青瓷了。
  裴慕离与杜砚都已经上班去了,房间内一片安静。看着床头的手机半响,夏童蜷起身体,双臂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被子内。
  床垫突然陷下去一块,紧接着,一声难以见得的轻柔叹息,遮住头脸的被子被人轻撩起,似是要将被子拉下点,以免夏童被捂。
  夏童惊得颤了一下,立刻睁开眼看着来人。
  夏童脑中所想的东西如果被裴慕离知道的话,不见得能平安活下来。裴慕离又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这么瞬间,心虚与惊恐吓得夏童牙齿打颤,眼睛只直直盯着裴慕离来不及收回的手。这惊恐摸样落在裴慕离眼中,让他本来因为发现夏童竟没有跟前几天一样整天整天昏睡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下意识微翘的嘴角也抿下,即使是不相干的人,也能从他脸上看出不悦。
  裴慕离收回手,起身走到床头拿起让他去而复返,遗落的文件,尽力控制心里几乎要压抑不住的野兽,尽量用不会让夏童进一步害怕的声音平缓道,"既然醒了就不要睡了,起来洗漱吃饭。"
  说完头也不回快速出门,不再看一眼夏童。再呆下去,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撕裂夏童那张满含惊恐的脸的冲动。
  这两年,两人虽然没有明确明白自己的心,但却也会下意识改变对待夏童的态度,从以前的玩物,到不听话的宠物,再到一个不想放开,必须要掌握在手中的人。
  态度决定一切,没有过分的逼迫,夏童有些时候也会放开伪装,偶尔流露出一些真性情,而不像以前,要他怎样就怎样,在他们面前不会反抗不会愤怒,完全只是个会呼吸的娃娃。
  习惯了那个仍然会听话,但是偶尔会耍点小性子,会恼怒甚至会笑着讽刺的夏童,裴慕离以为,即使夏童仍然不甘愿呆在他身边,但却也已经习惯了在他身边的日子。在今天之前,在夏童看着他,淡淡说出那句直接控诉他们以前恶性的'不是第一次'时,裴慕离几乎相信时间能冲淡一切,包括恨与怨,恐惧憎恨。
  如果时间能倒带。无论睁眼闭眼都是夏童恐惧的表情,裴慕离紧咬牙齿,油门踩到底。如果时间能倒带,多好。
  ……
  电话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夏童?"沈青瓷温润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讶,"你怎么……"
  "你安排在极光的人被查出来了,从你电话清单里找出的线索,现在你所有的通话记录都在裴老爷子的办公桌上摆着呢。"知道他惊讶的是什么,打断他的话,夏童说道。白得近乎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手机。
  杜砚送的手机。
  "什么时候的事。"沈青瓷的声音立刻严肃起来。却也没问夏童他暴露了没有,如果暴露了,夏童根本不会有向他通风报信的机会。但从夏童竟直接用那个手机打他号码的举动,也可以得知事情的严重性。
  "昨天。"看了眼紧闭的门,夏童继续说道,"他们打算顺藤摸瓜,但杨戬那边的计划已经彻底展开了,到时他们肯定会恼怒……"接下来的他没再说下去,相信沈青瓷也懂。
  沈青瓷沉默了几秒,道,"知道在那边监视的人手,还有详细情况吗?"
  "不知道。"那资料上自然不会有这些。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他今天就会消失。"
  "不能今天,你要找找你周围有没有什么监控,而且你的通话记录已经被他们控制了,他们很快就能查到我这里,他必须在一个小时内离开。监控的人现在虽然很警惕,但并没有确切的目标,你能做到吧。"
  沈青瓷道,"当然,我必须要做到。不过你在这种敏感时候打电话给我,不会有事吧?"
  "不会。"夏童抿了抿嘴,又看了眼门,说话的声音下意识又下降一分贝。"最多就是怀疑而已,他们找不到证据的。"裴慕离他是不确定,但就杜砚以往的表现来看,夏童这个人在他心里怎么着也有一点位置,如果没有确切的他是内鬼的证据,是不会动他的。
  而他也很快就要走了,只要在他走之前没有证据,怀疑什么的根本不着紧。现在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因为时机太关键,而在裴杜二家公司内,能得到机密的也只有自己。
  "对了,我这次打电话给你的原因,是杨戬偶然得知,然后告诉我你除了将我那些照片给了夏睿景之外,自己还复印了一套,来兴师问罪的,你懂?"那些受虐的照片,夏童本来是要销毁的,只是那时候怨气太重,一时气愤就留下来,存心想给夏睿景添添堵,只是被沈青瓷抢先了一步。
  虽然那些照片仍然到了夏睿景手里,但沈青瓷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复印了一套。只是这套照片收得极隐秘,就连杨戬这个因为不信任沈青瓷,而去他家里摸了好几次的人,都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发现的。
  "咳咳!……"那方沈青瓷稍微放松,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直接呛到,"夏童,我……"
  夏童挑眉,冷笑道,"你不用这么敏感。我也不过是找个给你打电话的借口而已。"
  "夏先生。"吴嫂的声音这时候传来。
  "进来。"拿着手机的手又一紧,摁掉手腕上从那废弃面包车内找回带有屏蔽器的手表,夏童扬声道,然后继续对着手机道,"至于你销不销毁这些照片,就由你决定了。是个人都知道我是裴慕离、杜砚的人,或许你还可以再复印几次,然后弄给新闻社,销量绝对不错,抹黑裴杜两家的力道也够重。或许到那时,青玉就会如你的心愿,彻底远离我这个漩涡了。"说完啪的一下挂掉电话,脸上表情是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汤已经煲好了,这鱼汤要趁热喝,不然腥味就有点重了。"听到他的话,吴嫂诧异的眨了眨眼,端着碗走进来笑着说道。
  从两个月前,杜砚就给厨子下了命令,每天都要煲一盅营养极佳的汤,让吴嫂看着他喝下去。对于这种能让身体素质改善的事,夏童从来不推,两个月下来,倒也习惯了。
  只是想到鱼汤,夏童就觉得胃口怏怏。
  拿起吴嫂放在桌上熬成奶白色的汤放在唇边,喝到嘴里,只觉得腥味很浓,夏童皱了下眉,大口吞咽着。
  看了眼被夏童放在一旁的手机,吴嫂笑着说道,"夏先生,青玉小姐有好几天没来了,要不要我去通知少爷一声,让他派人去接接?"
  夏童本平缓下来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猛地一口气将汤灌下去,才恨恨说道,"不用,我跟她哥如果打起来,她夹在中间为难,不见她最好。"
  "打起来?沈青瓷得罪夏先生了?"吴嫂诧异。
  夏童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道,"不用试探,我不过是知道了一点事,打个电话去求证外加恐吓而已。"然后又拿了杯水喝下,皱眉道,"家里的厨子是不是因为我经常占着他的地盘所以对我有意见啊,怎么厨艺越来越差了。"
  "啊?"被直接拆穿所想,又被他这突然的话弄有点哭笑不得,吴嫂笑道,"他还不敢。怎么了?"
  "这样啊,那叫他用心点,这汤就算热着喝下去也腥得很,我现在都被恶心得有点想吐了。"
  闻言,吴嫂下意识看向他的肚子。顺着她的目光,夏童脸色一下就冷了,"吴嫂,不过是鱼汤腥了点而已,你这么敏感做什么。别忘了我还吃着避孕药。"
  吴嫂忙点头,心里却想着要不要将这情况报告给少爷。虽然自家少爷不说,但她知道,对于夏童肚子里的反应,他其实期待得紧,不过夏童的情况不同他人,如果不用医学验证的话,早起从身体上看不出来什么,只凭这么一次连恶心都是因为鱼汤有点腥的缘故就去告诉少爷……如果是还好,如果不是,那少爷岂不是要空欢喜一场?
  而且,即使她经常看到夏童会望着楼梯发呆,但从他现在的表情看来,明显是不喜欢自己怀孕的。而且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夏童又被刺激得旧病复发,要是再在这种关头有了……
  吴嫂叹了口气,心里真心希望夏童的确只是被鱼汤恶心到而已。
  ……
  因为吴嫂的目光,即使每个月都按时吃了避孕药,确定自己不可能会怀孕,夏童的心情也好不起来。
  他已经毕业了,也即将要自由了,该是要想想自己以后要从事什么职业了。
  因为夏则章的偏心,当时的夏童又唯唯诺诺的什么特长都没表现出来,所以夏则章就直接让他上了中文系,后来夏童没提,裴慕离、杜砚也就没安排转系。或许在他们心里,夏童就该呆在别墅内等待他们的临幸,一旦学业重了点,或者是到了考试,夏童眼底都要熬出黑眼圈时杜砚就恨不得将极光轰烂,或者将夏童捆在家里。
  虽然最后只是一脸不爽的拉着夏童盖被铺纯睡觉。
  或许是因为杜家即将要遭难,他的仇得报了,又或许是即将自由,心态放开了,想到某天晚上发现杜砚半夜冲凉水的事情,夏童嘴角微微浮起一个漂亮弧度。
  习惯了掠夺,从来只想到自己欲|望的公子哥肯为了他的考试而忍耐,或许杜砚是真爱他,但这爱不过是建立在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建立在欲|望间,夏童受不起。
  也不屑接受。
  楼下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挑了挑眉,夏童起身走到阳台前,却看到裴慕离的车停在门口。
  竟然,是裴慕离。
  人已经到了客厅,看不到了。夏童诧异的扯了下唇,本以为最先来的会是急性子的杜砚,没想到……
  门猛地被打开,眼瞳是碧色,现在却有些赤红的裴慕离看起来有些恐怖,看着他甩上门,沉默地走过来,夏童小小退后了一步,"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裴慕离沉默着,走到夏童身前,脚尖与他相碰,"你在害怕?在怕什么?怕我知道了你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还是,你做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我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夏童吞咽了一口,慢慢说道。只不过是给沈青瓷打了个电话,他们什么内容都不知道,这么大反应干嘛。
  继续道,"就我这样子,你认为我能做些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孱弱,没有能力也无法挣脱,足不出户没有机会接触外人的印象很浓重,裴慕离眼中的红稍微消退,退后一步将夏童拦腰抱起,将他抱着坐到沙发上,问道,"刚刚为什么打电话给沈青瓷?"
  夏童眼中恰到好处的闪过一丝震惊,一丝了然,还有一丝果然被监控,不被信任的自嘲。然后冷冷笑道。"前几天杨戬告诉了我一件事,今天清醒了,就打电话过去确认一下。"
  他话语里表达的意思很多。但主要想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消息是前几天知道的,但这段时间我'旧病复发'了,到今天才清醒一点,没那么嗜睡,所以这个电话才拖到今天打。
  至于杨戬,前几天确实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而且这个消息也确实是他告诉夏童的。当初知道的时候,夏童气得差点昏过去。
  那种照片,沈青瓷留着的目的,不是想借此控制他就是存着什么龌龊的心思。只是当初不能轻举妄动,而且那些照片在沈青瓷手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急也不急这几天。
  只是夏童只要一想到沈青瓷拿着那些照片……所以才在说出来警告他,反正那些照片杨戬已经拿回来销毁了。
  手掌搭在夏童背心,感受他心跳的快慢,裴慕离沉声问,"什么事?"
  夏童嘴角扯了扯,看了他好一会才笑道,"你真想知道?"
  "我也想知道。"这时杜砚的声音传来。杜砚铁青着脸走进来,坐下,眼睛如狼般盯着夏童,"我也很想知道你今天给他打电话的原因。"
  夏童不与他对视,哼笑着将头转到不会看到两人脸庞的位置,然后又转回来,眼睛里多了点湿润,平静道,"你们都知道,当初你们给我的照片被我遗落在出租屋里,后来被沈青瓷拿到给了夏睿景吧?……脸色这么差,看来确实知道。"
  夏童又笑,露八齿的那种笑,非常明媚,但眼中的悲哀却浓烈得让人心揪,裴慕离放在夏童背心的手掌下意识握拳。
  "不知道当初拍照片的是谁,他技术不错,让沈青瓷舍不得交出来又必须交出来,只好复印一套留下来自己欣赏了。呵呵,说实话如果主角不是我,我也会好好欣赏一下,确实有虐的美感……"说到这里,杜砚猛地站起来,"别说了!"
  "不是你们想知道的吗?这么凶干嘛?"夏童丝毫没被吓到,继续笑着说道,"我记得你们以前拍了很多的,连摄影带都有好几卷,以前我还经常看的,可后来你们收起来了。如果不是沈青瓷提醒我,我还真忘记了这事。你们以前那么热衷,那我这个主角的表现肯定不错,以前看的时候我不敢看,可现在我挺想看的,你们都还存着吧,拿来给我看看吧……或许我可以再演绎一……"
  话没说完,后颈一阵刺疼,他人就软绵绵地倒在裴慕离身上。
  "你疯了!"亲眼看着裴慕离一掌打在夏童脖子上,即使知道裴慕离手脚的轻重,杜砚仍抢抱过已经昏迷的夏童,紧张的查看他的颈项。
  裴慕离深深呼吸了一次,声音中隐带微颤。"再让他说下去,我怕他会失控。"
  杜砚揉捏夏童颈项的动作僵了一下,然后继续轻柔地揉捏。只是呼吸变得急促,如刀削的英俊脸庞不时扭曲,是痛的。
  说那些不堪往事时夏童所想的,一是刺激两人,让他们回忆一下以前的残忍,让他们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掩饰了,不提了,就过去了。那些□,虽然大部分是施加在以前的夏童身上,但他看到了,也亲身体验了。那些欺凌,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忘记,能释怀的。
  二是,让两人后悔,让他们心疼,转移他打电话给沈青瓷的行为中,那些隐藏的疑点。只是他太入戏了。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回忆,撕开的是那些被自己强自掩盖,实际却一直在溃烂发浓,即使撕开伤疤也仍然只能在内里腐烂的伤口。
  暴露
  静谧的静室内,矮桌旁,裴老爷子闭目坐着,等到炉子上的水开了,才睁开眼,手动作着。烫壶、温杯、高冲……动作不急不缓,茶香渐渐萦绕。
  "裴老爷子的茶是越来越香了。"坐在他对面的中年人端起放在面前的茶喝了口,笑道。裴老爷子笑笑,没说话。
  "老爷子,依你看,这个夏童该怎么处理?"品茶过后,中年人问道。
  裴老爷子撩起眼皮,吐出一个词,"杀了。"
  "这倒是个好方法。"丝毫没惊讶,中年人叹了口气,"可我家那兔崽子从小被他妈惯坏了,性子又桀骜,如果……"
  "小杜啊,事关儿女,你怎么就糊涂了?"裴老爷子彻底睁开眼,眼中尽是在老年人身上难得见的锋锐。"沈青瓷那电话号码有几个人知道?在这么敏感的关头,如果不是心虚,不是内鬼的话这夏童又怎么会突然打他电话?可这么明显的漏洞,慕离跟你家杜砚竟然单单被他几句话就绕过去了,这样一个人,别说他是内鬼,就算他不是,只凭他这功夫,就能死几百遍了。现在的年轻人都气血旺盛,能忍受自己的人被他人享受着?他们两个能忍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惊讶了。"
  中年人,也就是杜砚的父亲点了点头,叹道,"这个夏童,我的人当初也调查过,只是他根本没办法接触这些机密。两个年轻人都是聪明人,稍一提点就知道该怎么做,在那间别墅,根本不可能让他有接触这些的机会。如果不是他跟杨戬也有联系,我还真不敢确定他就是内鬼。"
  "所以目前还要留着他。"裴老爷子道,"既然已经顺着藤抓到他了,自然就要继续摸下去。"
  "呵呵。"杜父笑,"上次夏童被绑架,杨戬出的人力物力可不少。能比我们裴杜二家早那么几个小时找到那些线索,没放在台面上的力量很不错。……本以为杨戬主使那些人暗中作祟是因为野心,现在看来,这个夏童也是关键啊。"
  之前我们不是一直找不到那些暗中作祟的主使人是谁吗,我想现在有眉目了。听说杨戬一直对夏童有兴趣,上次夏童被绑架,他出了人力物力可不少。能比我们裴杜二家早那么几个小时找到那些线索,没放在台面上的力量很不错。而且那些捣鬼的人,或多或少都跟他有过接触。"
  "这个杨戬做事还算不错,胆大心细,滑溜得跟蛇一样,如果不是与我们敌对,倒是个可以培养的苗子。"裴老爷子说着,嘴角微微扬起,是冷笑。"就这么一个黄毛小子,竟然也敢同时打我们的主意,初生牛犊不怕死啊。"
  听他们这话的意思,竟然是杨戬暗中的动作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其实也是,那么两个伫立了百年,深谙藏拙的大家族,又怎么可能将所有力量都暴露出来?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打散?
  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隐藏力量,连家族的直系继承人都不能涉足,这样的家族,又岂是一个新生力量,只短短两三年就能打败的?
  只是夏童得取机密的方法太过独特,又是两个家族同时进行,让人误以为,这里面参足的势力很大,以至于裴杜两家应对的方法,竟是示弱隐忍。
  这是一场豪赌。结果只会是两个极端:要么全胜,要么全败。对手的眼睛渗透得太厉害,又完全找不到痕迹,如果不彻底铲除这些个内鬼,就算是以两家的根基,也支撑不了多久,还不如搏一把。
  壮士断腕,舍旁枝而取根本,这才是生存之道。
  杜父冷笑,"我倒要看看,觊觎我杜家财产,想要分一羹的人到底有多少。"
  裴老爷子看了他一眼,道,"树倒猢狲散,你既然摆明了是块没有自保能力的肥肉,自然每个人都想要来咬一口,又何必钻这种牛角尖?"
  没有实力又美味,自然是人都想要。金钱,权势,美人,若想要拥有,都是建立在势力之上,有足够自保,甚至威慑他人,让那些眼红的人不敢动弹的势力,这才是一切的根本。
  杜父楞了一下,然后惭愧地笑笑,"裴老爷子教训得是。这次打得他们痛上个几年十几年,也就没人敢太岁头上动土了。"
  又谈了些其他,两人先后离开静室,空荡的静室内,余留一室茶香。
  这些,夏童都不知道,他现在正昏睡在别墅的那张黑色大床上。他并不知道,只那么一点怀疑,那两个家族的主事人就已经从中确定了他想要隐藏的身份。也不知道,他的报复计划之所以这么顺利,不过只是他人示弱。
  夏童做得错的不是打电话给沈青瓷,也不是一时疏忽忘了他拨出的那个电话号码是沈青瓷从不外泄,不会有超过四个人知道的号码。
  而是他眼中必须要全力以赴的仇人,是裴慕离与杜砚,却忘了,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再单单是裴慕离或者杜砚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裴家,杜家的事了。
  即使他从没小看过裴老爷子与杜父,但也只是看到他所能看到的高度而已。
  一个从未接触过高层社会的年轻人,与两个在商场官场侵淫多年的老狐狸,甚至是两个屹立百年的家族,不管是眼界也好,心机也罢,都不是一在层次上,即使有逆天洞穿的方法,也不是对手。
  所以即使他利用了自己的优势,即使他那番话成功让裴杜二人心乱,以至于竟没发现那么明显的漏洞,如无意外,他也输定了。
  而且,裴慕离与杜砚是什么人?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精英式的教育,他们之所以没发现这漏洞,只怕也仅仅是不愿相信,所以下意识忽略而已。
  但这种忽略,时间往往极短。
  他们并不比裴老爷子与杜父差,逊色的不过是年龄与阅历,一旦清醒,两个老人所能想到的事,他们也能想清楚。
  见那白皙皮肤上迅速浮现出的淤青消散了些,杜砚放开手,给昏睡的夏童盖好被子。坐在床另一头的裴慕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将别墅内所有跟夏童有过接触的人都查一遍,一个都不许放过。"
  夏童的活动范围,大多是别墅,若想在这别墅内几年窃取机密而不被发现,必须要有其他人的帮助。
  ……
  夏童醒来时已经是华灯初上,身旁一个人都没有。
  本以为脖子会很疼,但没想,竟然只留下一点的酸胀不适。
  "夏先生,醒了?"吴嫂推门进来,打开灯光,端着饭菜走到窗前关掉床头灯,"吃饭了。"
  夏童揉了揉额角,"他们呢?"
  吴嫂笑道,"少爷与杜先生出去了,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两个都出去了?什么事这么急?"直觉地,夏童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不知道。"吴嫂说着,张罗着饭菜,"快吃吧,不然要凉了。"
  菜很精致,充分照顾了他爱吃辣吃香的胃口。夏童的胃不好,像这种辛辣食物是不能多吃的,平常还好,一旦他表现出一点胃疼的样子,裴慕离与杜砚就会好长一段时间不会让它们上桌。
  可今天却全是辛辣油腻食物,颜色鲜艳,带着浓浓的香料与食物的香味,看起来,味道应该也很不错。
  但夏童看着就是难受,甚至有点反胃。
  按理说他今天被打晕的事吴嫂不会不知道,若是以往,一旦他在床上被做昏过去,之后几天绝对是清淡食物,虽然这次不同,但像这种辛辣食物应该不会这么大批量的上桌。
  眉梢微皱,侧眼看吴嫂,发现她眼中竟然满满是期待。
  期待,期待什么?
  勉强吃了点饭,夏童就放下碗筷。
  "怎么,就吃这么点?这些菜是厨子特意做的,全是你喜欢的,怎么不多吃点?"见他放下碗,吴嫂忙问。
  夏童看了她一眼,"我头晕,胃口不好。"心里却是发了疯一样的在想两人突然离开的原因。
  ……
  接下来两天,裴杜二人还是没回来,甚至连电话都没有打一个。
  若说裴慕离不会打电话,夏童觉得正常,但杜砚若是也不打……太反常了。
  然后夏童又发现,吴嫂不时找借口在房间内久留,在别墅内散步,那些平常不会跟着的保镖竟然寸步不离,更别说出别墅了。
  而且,他的手机没了。他所有的行动都在他人视线之下,没有半刻自由。
  若是这样都还察觉不出些什么,那夏童也就不是夏童了。
  '夏童,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童,你是怎么得到那些机密的?'
  '夏童,你竟然敢背叛我?'
  '夏童……'
  "啊!……"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身上都是冷汗。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仍然觉得喉咙处有只大手掐着,怎么都呼吸不到空气。
  夏童掀开被子下地,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床头灯的光线晕黄,很温暖的颜色,却暖不了他。走出房门,竟然没像前两个晚上那样半夜都有人把守。
  嘴里干渴得厉害,喝了水回来,经过吴嫂的房间时从虚掩的门边听到吴嫂在说话,声音有点小,隐隐约约,能听出来她在跟人打电话。
  这么晚了,在跟什么人说话?
  夏童眨了眨眼,站在门边侧耳倾听,只听吴嫂一直在点头嗯嗯啊啊,直到两三分钟后,才说道,"少爷,那阿春找到了吗?"
  阿春……那个曾经被沈青瓷收买,一直以为沈青瓷很好处理了的女佣人……夏童浑身发凉,身体僵硬得厉害,却仍尖着耳朵听着。
  "找到了?那……那……"估计是那边裴慕离说了什么,吴嫂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继续说道,"夏先生这两天挺好的,就是不怎么吃东西,连他最喜欢吃的菜现在也都不碰了。估计也察觉到了什么,沉默得厉害,在沙发上可以坐一整天……"
  汇报完夏童这边的事,吴嫂也准备挂电话了,夏童忙转身,却在这时听到吴嫂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少爷,维生素片没有了,还要不要继续给夏先生吃?……不用了?那……那夏先生如果知道他以为的避孕药不能再吃下去了,我怕他情绪……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我真怕他支撑不下去,要不,还是继续给他吃一两次?……"
  夏童没再听下去。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了。
  维生素片?避孕药?
  难怪。
  难怪那天吴嫂会那么紧张又期待的看着他的肚子,难怪这几天都拿些辛辣腥酸食物过来……不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而变着法的让他多吃点,而是在试探。
  试探他有没有怀孕。
  身体裹在被子内,却不觉得暖和,浑身跟冰块一样。
  或许……一切到头了。
  暴戾
  "夏先生……"吴嫂气场有点弱的唤道。
  "我想出去走走。"夏童仍坚持着,嘴角是淡淡的微笑。"今天阳光很好,暖洋洋的我很喜欢……不然以后会没机会的。"
  "怎么会没机……"吴嫂下意识反驳,然后猛地停顿,脸色难看。
  夏童像是没看到她的表情一样,继续笑着道,"吴嫂,就当可怜可怜我吧,这样的好阳光今年冬天我都不知道还会不会碰到了。"
  "……那,那好吧,不过不要去太杂的地方,身边要有人跟着……"
  "嗯,我知道。吴嫂再见。"夏童脸上的笑更甜,走了两步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身朝楼上走,"干脆趁机买点东西回来,忘了带钱了。"
  吴嫂一听是这样的理由,忙道,"夏先生,消费卡都在……"
  "不用,我自己有钱。"夏童转身,歪头想了想,觉得语气有点硬,加了句,"私房钱。"
  已经快要圣诞了,街道上人很多,开始有了圣诞的气氛。
  在一前一后两个保镖的监视,嗯,或者陪同下,夏童逛了好几条街,甚至连水果店,干洗店,药店,都进去逛了逛。逛得脚都有些软,才找到中意的东西。
  一件白衬衫,一条牛仔裤,哦,还有条内裤。
  即使在现在这棉袄盛行的季节,这样的衣服也不难找。只是逛街就是逛那种货比三家的气氛,很久很久以前他要赚钱要生存,没时间,没条件逛街。
  后来……后来他被锁住了,即使有时间,有足够的可以让他挥霍的钱,他也没心情,也没体力逛街。
  不过今天逛得还算愉快。
  提着两个衣服袋子,转头看了眼身旁两个苦着脸的保镖,夏童笑了笑,走到路旁一个卖奶茶的摊子,给他两一人一杯奶茶。
  保镖有点受宠若惊,对于那两位先生的情人,两人都已做好被刁难的准备。特别是如今的情况,可没想……亲自买奶茶,递到手中这样的事,那两位先生可都没有享受过。
  等他们喝完奶茶,夏童笑道,"两位,我去一趟卫生间。"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们就是没喝那杯奶茶,这位爷要上厕所他们也不能拦着。相互对视一眼,两人乖乖跟在夏童身后,进了商场的卫生间。
  其实若不是那两位先生交代一定要'保护'好夏童,他们两人根本不会进来。即使夏童是男人,在他们眼里,夏童也是那两位的'女人',是不能亵渎的。
  "夏先生,这袋子我帮你拿着吧。"夏童进小隔间时其中一保镖说道。
  夏童转头看了他一眼,扬唇道,"我的东西,我不喜欢别人碰。"说完关上门。
  厕所内,手指微颤地从装着衣服的袋子中拿出一个从药店里顺出来的测孕纸,夏童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有勇气撕开包装。
  在厕所内等人并不是件很美好的事,特别是两个彪形大汉笔直站在一个厕所小隔间外,被来如厕的众人侧目的时候。
  夏童已经进去十几分钟了,却仍没出来,如果不是确认这个商场的厕所只有一个出口,那小隔间唯一的出口就在他们身边,他们都要怀疑夏童是不是逃跑了。
  但这么久,就是便秘也该好了。
  保镖之一有些不耐的动了动脚,然后终于听到厕所内的动静。
  笑声。
  先是低低的,然后越拔越高,最后变成狂笑。却无一人听出这笑声里该有的喜悦或者愉快,只感觉浓浓的悲切,与自嘲。
  整个厕所内的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的看着保镖,与他们守护的那扇门。
  将那测孕纸扔进马桶,夏童打开门的时候,脸上仍带着笑。眼里甚至都笑出了泪。
  "夏先生……"保镖之一担心的开口。
  "我没事。"夏童越过他走到洗手台,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水洗脸,洗了好几分钟,洗的眼睛都被水刺激得红肿,才拿了纸巾边擦边笑道,"你们别这么看着我,我真没事。"
  "我真的没事。"见他们明显不相信,夏童边走出厕所边道,"我一直有件事,非常非常难选择,所以我只能拖着,但今天你们陪着我逛了一天街,我就突然想通了,然后我就想到了这件事的解决方法。谢谢你们。"
  两人见他神情很正常,又见他这么说,忙推说。不然,若是让那两位知道他们今天从这位夏先生身上收到的第一次那么多,肯定会很凄惨。
  但夏童仍然在笑,"真的,非常谢谢你们。其实想想我以前真是笨得跟头猪一样,这么容易的选择,我却拖了这么久,让自己受了这么久的罪,弯弯绕绕一圈下来,仍然只有最初的那条路……真是笨死了,呵呵。"
  回到别墅,夏童就将衣服放在阳台上,去浴室冲了个澡。
  第二天醒来,裴杜二人仍没回来。
  无视吴嫂端过来的饭菜,夏童去厨房,亲自动手煮了个面条,但吃不了多少,只能叹口气,将还剩大半的面条倒了。
  "吴嫂。"叫来吴嫂,"吴嫂,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吴嫂犹豫了一下,看着夏童脸上的乞求,说道,"晚上就会回来了。"
  夏童脸上的笑僵了那么一小下,然后商量着问吴嫂,"吴嫂,我今天想去扫墓。"
  "啊?"
  夏童脸上的笑有些淡,"我……我妈啊,我已经好几年没去给我妈扫墓了,想趁着他们没回来之前去看一下她。"
  "这……"吴嫂迟疑着。其实她是非常赞同夏童今天去扫墓的。想必夏童自己也明白,一旦少爷与杜先生回来,他的结局……如果今天不去看一下,或许以后都不会有机会了。
  以她对少爷,对裴老爷子的了解,裴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夏童就算能活着,也不可能有能自由行走的一天了。
  "好不好?我真的只是去看她一下而已,不会逃跑的。"夏童眨了眨眼,继续保证。
  吴嫂犹豫了半响,还是转身,"我去给少爷打个电话。"若是少爷愿意放你去,我肯定不会拦着,但若是不放……
  "他哪都不准去。"那边,裴慕离沉默半响,扔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声音冷硬得惊人。
  吴嫂用的是免提,夏童听得清清楚楚。
  "真是小气。好歹我也陪睡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充气娃娃也用得熟了,竟然连我这么小一个要求不准许。"夏童扯了下唇,然后朝一脸尴尬的吴嫂挥了挥手,"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睡觉了。"
  再次醒来,是被捅醒的。
  身下从上次在仓库的那晚之后就没被进入过的入口没有经过任何的润滑,被肉|楔骤然刺入的尖锐疼痛一下就将夏童疼醒了。
  现在才五点多,本来要到晚上才会回来的裴慕离与杜砚现在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前一后。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见,三人都是赤|裸的。
  身前裴慕离脸上的疲惫难以掩饰,但攻势却毫不留情,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捅他。身后的杜砚看不到表情,不过抵在臀缝的东西正强势进入。
  夏童怔楞了一下,被夹心饼干一样夹在两人中间的身体猛地挣扎,却很快被控制住。
  两人一言不发,但身下的攻势却一下重过一下。
  疼死了。
  夏童咬牙倒抽气,疼出些水雾的眼却看着裴慕离。
  那里面的痛苦,真能取悦他。
  嘴角的笑容怎么忍都忍不住,夏童甚至笑出了声。即使那笑被身下狠狠的一捅捅得变成了失声惨叫,也没办法减少他的愉悦。
  房间内,除了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最鲜明的就是笑声。
  变了调的,近乎惨叫的笑声。
  带着痛意,畅快,讽刺,与决绝,独独没有绝望。
  躯体拍打的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急,淡淡的铁锈味道在偌大的房间内蔓延。鲜红的血或从腿根滑下,或随着两个男人毫不留情的进入溅落到床单上,落到与之交缠的躯体上。
  鲜血的红色果然是最美的颜色。
  才一个小时不到,下半身就已经没有了知觉。
  但夏童嘴角仍然带着笑,已经疼得散乱的瞳孔中唯有恨意。
  再不掩饰的,被压抑的,被逼迫的,浓浓的恨。
  下意识的,裴慕离的腰动得更快,力道更狠。
  于是那双黝黑的双眸再维持不了清醒,坠入黑暗。即便是这样,嘴角也翘着。
  像是在宣示他的胜利。
  在惨败的现实下,他谨以安慰的胜利。
  即使伤害不了敌人,也能扎入敌人心脏的胜利。
  "夏童……为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用几近泣音的声音问道,肩背的皮肤,被一张满是湿意的脸贴住,箍着他腰的强壮手臂一直在用力,几乎要将他拦腰折断。
  为什么?
  竟然还有脸去说这种受害者的话。
  这个世界……真他妈的。
  早就该回去的。
  交易
  醒来时身上很清爽,下半身一开始倒没什么知觉,但一动,痛觉就全上来了。
  也没觉得太难忍受,大概是习惯了。
  夏童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然后才抬头去看从一醒来就跟X线一样投注到身上的两道视线的主人。
  裴慕离与杜砚都是两眼血丝密布,神情阴晦,浑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这是想吓他呢还是想吓他呢。
  夏童又笑,尽量不牵扯到身下的伤口,小心撑着身体坐起来,"两位这是在专等我醒来?我要不要深感荣幸呢?"
  两人的脸色又黑了一分。
  虽然仍以为在公司内安插内鬼的人势力很强,但从夏童自乱阵脚报信给沈青瓷,以至于让他们疑心,从而查找到的那女佣的口供来看,夏童绝对是内鬼之一,这是毫无疑问的。
  这个现实太突兀,如果不是已经有了证据,两人根本不会相信,这个一直被他们掌握在手的夏童,这个被他们困在网中没有一丝还手余地的夏童,竟然瞒着他们背地里做了那么多。
  前天看着那女佣的口供,看着夏童这些年来被他们忽视,现在一点一滴变成文字写在纸上的那些可疑行为,压抑了几天,被背叛的怒火疯狂燃烧起来,在看到床上安睡的人时彻底爆发。
  不是没被背叛过,只是从没有哪个人的背叛能让他们失去理智。
  "夏童,你做过什么,知道些什么,都说出来。"杜砚开口,声音低沉,语气漠然,充分表达他没有丝毫转圜余地的意思。
  夏童没醒之前他就一直在想,夏童的性子太倔,他在想,该怎么让夏童将一切和盘托出,想事后该怎么惩罚他,最主要的……是该怎么保全他。
  只有交代一切才能减少家族的怒火,才有在家里长辈誓杀的决定下活下来的可能。
  但现在夏童的姿态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明显一副不配合的摸样。
  "好啊,你们想要从哪里先开始听?"
  本以为要用点手段,没想,夏童却答应得这么轻易。两人同时看着床上正微笑的人。
  夏童又道,"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看着他,裴慕离吐出一个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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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摸大家,抱歉我卡了……
一天……写了删删了写……最后留下这么点= =!老爸赶人了,我明天继续哈……打人别打脸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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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一只就算灵感满满也只有八百时速的乌龟来说,日更永远不是正常更新,永远不是。
各种悲剧,圣诞神马的,我日,我这个死文盲。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结局――包子
  "小肖,你们陈经理呢。"朝办公室看了一眼,穿着一身职场女性独有的干练服装的女人敲了敲一旁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小肖。
  "刚走,说是去接孩子。"小肖抬起头,趁女人还没发飙之前说道,"李姐啊,经理让我转告您,刚刚他朋友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没时间帮他接孩子,经理说让我跟您说声抱歉,今天要失约了,经理说与您讨论的CASE就交给他来办就好,经理还说……"
  "别再经理说了。"女人不耐地拍了下桌子,蹬着高跟鞋就往外走。小肖在后撇了撇嘴,小声道,"明明比咱经理年轻还一张大妈脸,咱经理那么漂亮,跟你在一起岂不是糟蹋了,切。"
  陈榕刚将车停在校门口,就看到两张不耐烦,见到他后一脸得救了表情的小脸,嘴角不由牵出一抹微笑。
  "我要回家了,别再跟着我了,你们很烦啊!"两个小孩以同样的步伐朝陈榕走来,其中一个看起来野气一点的走了几步之后猛地转身,一脸不爽的冲着跟在他们身边的几个小女生大叫。
  转身后却发现,自家哥哥已经到了陈榕身边,让他抱着朝车里走。
  "喂喂喂!陈汽水你很卑鄙啊!怎么可以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爬到爸爸身上去!这么大的小孩了还要爸爸抱,羞死你吧!"一看到这画面,他立马炸毛,甩开身后的小女生们,急冲了几步走到车前,在陈榕面前委屈的转悠,"爸,我也要抱!要从那边抱着走回来。"
  说着,手指了个比刚才自家哥哥被抱起的距离要远上一倍的位置说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与刚才鄙视自家哥哥时的话语相冲了。
  "陈安乐,你现在的行为很光荣吗?"已经坐到车里的可乐很大人地冷哼一声。
  "你个死汽水,都跟你说了别叫那个名字,我叫陈安,陈安!"一听到那个被一个混账女人强冠上,还不能修改的名字,本来还撅着嘴朝自己父亲装可怜的安乐立刻忘了这码事,气急败坏地说道。
  "安乐死其实很舒服,你不用这么排斥。"可乐斜眼看过来,凉凉反击着。
  "……我恨那个白痴女人!"安乐恨恨咬牙,然后抓着自己父亲的裤腿拖长音装可怜,"爸……"
  自从知道这两个名字不是自己起的之后,两个儿子就露骨地表现出不满,甚至开始互相攻击。陈榕很明智的不去插手,只弯腰将安乐抱上车,边道,"乖,跟同学说再见。"
  这下两个孩子的战线统一,齐齐转头哼了一声。安乐还扁着嘴嘟囔,"我讨厌花痴!"
  可乐在旁深有感触地点头。
  陈榕在车外看着,笑意显现,却因为两个孩子同时的瞪视而忍住。干咳了几声之后发现两个孩子仍然不满地看着自己,忙凑过去在每个人脸上响亮的亲一口,掐着他们粉嫩的小脸笑道,"同学们喜欢你们,证明你们有魅力,可别老是要么冷着脸不搭理,要么就开口骂人家,弄哭了人家小妹妹,他们家长都来向我诉苦。"
  接可乐安乐的时候,陈榕经常被一些家长逮住,说自家孩子老是被他们惹哭什么的,这些两个孩子都知道,只觉得那些人都是神经病,明明是她们缠着他们不放,不过是让她们别跟着,一张嘴就哭,还老爱告状,烦死了。
  "陈安乐,你以后就算是要骂也要忍着。"想了想,在陈榕关了车门后,朝驾驶座走去时可乐严肃的朝安乐说道,"你要跟我学,随便她们怎么苍蝇,你不说话他们就没有来烦爸爸的理由了。"
  安乐'切'了一声,但想想,每次那些来告状的都是说他怎么怎么骂人了,就是没说过可乐怎么怎么不说话了,不由撅着嘴哼了一声,"就你那面瘫脸会装。"
  坐上驾驶位,一直注意着两人对话的陈榕差点又笑出声来,如果不是一辆火红色的轿车急停在他的车面前,他估计又要被那两个小不点瞪了。
  看着从那辆车里下来的女人,陈榕皱了皱眉,跟两个小不点说了声乖后,就下车,迎上走过来的女人。
  "李小姐。"
  女子,也就是公司那位被陈榕放了鸽子的李姐登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陈榕面前娇笑道,"早说了,叫我名字就好了。"
  食指撑了撑鼻梁上的眼镜,陈榕不好意思地笑笑,转移话题道,"不好意思,本来让朋友来接的,但是他临时有事……"
  "我知道,小肖都告诉我了。"李小姐打断他的话,笑道,"带孩子很辛苦的,我能理解。"然后话锋一转,上前两步,站在陈榕身侧,"我妈今天买了很多菜,如果不嫌弃的话,今天晚上你们一家三口来我家吃饭吧?"
  "……"陈榕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退后一步,正欲说话,一旁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响起。
  本来关闭的车窗已经放下,安乐嫌弃地看着那女人,嘴里直磨牙,对一旁的可乐问道,"汽水,最近怎么老看到这女人啊。"
  可乐冷眼看着,"这还看不出来啊,看上咱爸了。"
  这话一出,两个大人都赧然起来。陈榕想开口让两人住嘴,安乐却突然倒吸了一口气,一脸震惊,还带着婴儿肥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李小姐,眼睛却是看着可乐,"就她?没胸没屁股,一张脸还没我爸漂亮,难道她有勇气跟我爸站在一起?汽水,你别吓我!你知道我最经不得吓的!
  闻言,李小姐脸色铁青,但下意识退后两步不与陈榕站在一条水平线上。
  "陈安乐!跟李阿姨道歉!"陈榕沉下脸喝斥。然后对脸色已经成了调色板的女人歉意道,"李小姐,抱歉,小孩子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安乐撇了撇嘴,非常识相地乖乖道,"对不起。"
  李小姐干咳了一声,硬巴巴地道,"没事没事,那这样,你们忙,我先走了。"说完就往自己的红色轿车走去。
  这时可乐安乐对视一眼,安乐突然啊呀一声,抱着肚子说疼,本来打算目送李小姐走的陈榕一听,立刻着急地弯腰问安乐怎么了。
  可乐打开车门,反身瞧了眼背对着他正着急问安乐怎么了的陈蓉,偷偷下车走到已经发动车子的李小姐车窗前,"李阿姨。"
  李小姐闻声转头,一并熄了火。
  可乐露出一个很天使的微笑,然后将一张罚款单递过去,"这里是校门口,像您刚才那样急刹车是要罚款的,我跟收罚款的叔叔很熟,经常帮他代收罚款,看在您是初犯的份上,只收您十块,李阿姨这是收据,您收好。以后可要注意呦。"说着从窗口将那单子放到有些发愣的李小姐腿上,然后脸上的笑更甜了,"阿姨,十块钱。如果您没零钱的话可以拿整钱,我找的散的。"
  "呃……"李小姐这下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忙从包里拿出一张五十块的,"不用找了。"说完踩了油门就走,估计以后是不敢再对陈榕有什么心思了。
  看着那车屁股,可乐哼了一声,转身上车,偷偷朝安乐比了个手势。
  "爸,我就是肚子饿了,您开车吧。"躺在后座一直抱着肚子装疼的安乐一骨碌爬起来。陈榕先是一愣,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这两孩子刚刚肯定做了什么坏事了。
  之所以能反应这么快,是因为这事这两魔王做的次数太多了,可偏偏他每次都受骗。
  "说吧,做什么了。"整理了一下身上因为惊慌与安乐刚才趁机在他身上乱蹭的动作而弄乱的衣裳,陈榕沉着脸道。
  "陈安乐,多演会会死吗你?"可乐狠狠瞪了眼一下东张西望装不知道的安乐,然后乖乖说道,"爸,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她在校门口急刹车,我给了她一张罚单,就这样。"
  "什么罚单?你哪来的?"
  "上次陈安乐这笨蛋出去玩,您停车时被交警开的罚单。"说着,可乐小嘴撇了撇,"那女人蠢死了,那罚单我放在裤子里好长时间了,皱巴巴的,可她却一点都看不出来,乖乖给钱了。"
  "呀!这么蠢?"安乐在旁插话,然后拍椅垫,"早知道这样就我去了!哎,失策了!"
  陈榕的火气立刻被这两逗没了,又不想因为自己的态度而让他们以为自己期待他们做这样的事,强板着脸道,"坐好!"两孩子立刻端端正正坐好。
  "知道错在哪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安乐举手,"不该装病让您担心。"
  可乐在旁搭话,"不该拿废弃的罚单骗那个女人。"
  然后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声音整齐得跟背书一样。
  陈榕沉着脸,"你们每次都这么说。"
  不提到这里还好,一提这,安乐立刻扁了扁嘴,委屈地道,"爸,要怪就怪那些女人。"可乐在旁加了句,"还有那几个男人。"
  "对!要怪就怪他们!"安乐立刻理直气壮起来,"如果不是他们耍花痴,我们用得着这么辛苦吗。爸爸是我们的,谁都不准抢!"说着猛地扑到陈榕怀里。
  可乐在旁看着,跃跃欲试。
  陈榕叹了口气,伸手将可乐也抱过来,"好了,乖,爸爸保证,不会有人跟你们抢爸爸的。"
  过去的回忆太糟糕,糟糕到身体根本容不得他人碰触,他早就已打定主意就这么过一辈子,又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孩子担心的事情发生。
  总算安抚好两个孩子,坐上驾驶座开车,心里盘算着等下该买什么菜,陈榕根本就没看到,两个孩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击掌庆祝胜利。
  一手拉着可乐,一手推着推车,与推车里的安乐,陈榕边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边将安乐偷偷放进去推车里的零食放回去。
  "爸,我用我自己的钱买,你不可以这么独裁!"安乐不满地大叫。
  陈榕捏了一下他的脸,"你哪来的钱?"
  "汽……呃,可乐,将那十块钱给爸爸亮亮相。"安乐顺口就叫汽水,但想到事关零食的归属,忙改口。
  "你只是抱着肚子装一下疼而已,咱们根本就算不上是合作,不过看在你也姓陈的份上我给你对半。"可乐很严肃地说着,然后看了眼听他说完后一脸傻笑的安乐,眼中狡黠闪过,继续道,"但是算上刚才,你今天总共叫了我五次汽水,一次一块,这钱没你份了。"
  "你!"根本没料到他会事后算账,安乐差点被呛死,一脸愤慨,正要反驳时,却听到有人在旁冲着自家爸爸叫"夏童?"
  虽然语气有点自我怀疑,但对象确实是自家爸爸没错。
  而且陈榕脸上一直噙着的淡淡微笑在那个名字叫出来时就突然消失,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
  二乐立即熄火,同时瞪向站在旁边,一脸惊喜的男人。
  "夏童!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这次是肯定句,"你果然没死!"以前的夏童,虽然精致却没多少生命力,不像现在,现在的夏童,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上下差别太大,即便是不知不觉中已将这个人刻印在了心里的林少,也不敢确定这人就是以前的夏童。
  安乐气了,手一蹬就跳下推车,与可乐同时挡在陈榕面前,"哪来的疯子,就是你死了我爸也不会死!"
  陈榕这时也缓过劲来,微笑道,"抱歉,你认错人了,我姓陈。"说完抱着两个孩子坐上推车,转身就走。
  "不对,你是夏童!"男人楞了一下,猛地伸手抓住陈榕的手腕,却被陈榕狠狠甩开。忙追过来焦急解释道,"你,你可能不认识我,八年前我曾经参加过你的生日宴会,我姓林……"
  "抱歉,这位林先生。我姓陈,你真认错人了。"连推车里已经称重的蔬果都不想再要,陈榕只想甩掉这个男人,但又怕太焦急反而会让男人更确定他是那个人,只好推着车到柜台结账,然后一手拉着一个孩子走出超市。
  ……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还有,熟悉的床。
  身体忍不住一阵阵颤抖,陈榕抬脚就往门外跑去,可只跑出一步,腰就被人抓住,然后被摔到那张熟悉得让他害怕的黑色大床上,两具高热的身体覆了上来。
  手脚被人死死压制着,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掉落,肌肤被人啃咬,陈榕大睁着眼,猛烈地摇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
  但阻止不了那两双在身上游移的大手,哪怕一分一毫。
  "不要……放开我!放开!"
  像是听到了他的话,两个男人面露冷笑。
  夏童!
  夏童,你总算又回来了!
  夏童,跑得了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找到了!
  夏童――!
  "――啊!!"陈榕猛地大叫,被汗水打湿的睫毛猛地睁开。
  然后,看到噩梦中那两个男人就近在眼前。
  "滚开!"下意识双手一推,将正趴坐在他腿上的人推下床。
  被推下床的是可乐,幸好地上都铺着地毯,并没有摔伤哪里。但可乐却怔怔坐在地上,双眼滚着泪珠茫然地看着陈榕,"爸爸?可乐做错了什么吗?"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小心,还夹杂着满满的委屈,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双胞胎之间都有特殊的心电感应,即使给予精子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个人。安乐楞了一下之后,慢慢地下床拉起可乐,双眼中同样是受伤。
  陈榕这时才从噩梦中清醒过来,见到两个孩子站在床脚怯怯看过来,很快就回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心头一痛,眼泪一下就滚落下来,连滚带爬爬到两个甚至在他接近时稍微后退的孩子身前,小心地抱住两人,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宝贝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其实是最敏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一接触就能发觉。刚才陈榕眼里的恨意与惧怕,还有那句'滚开',一下就刺中了两个因为单亲家庭而心思更加敏感的孩子的心。
  可乐迟疑了一下,反手抱住陈榕的脖子,梗咽着道,"可乐原谅爸爸……爸爸不要再叫可乐滚了。"
  陈榕一僵,更紧地抱住两个孩子,连连摇头,"不会的!再也不会了!爸爸刚才做恶梦了,没看到站在面前的是我家可乐,爸爸那么爱可乐安乐,怎么会叫可乐滚呢,爸爸错了,爸爸以后一定不将可乐认做其他人,再也不会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哭累的孩子哄睡了,陈榕这才用冷水洗了个脸,怔怔坐在铺着地毯的墙角,看着床上那两团小小的突起。
  他是夏童……不,他是陈榕,是一个彻底的,跟那些人没有一丁点关系的陈榕!不能再回去当夏童,不能……
  双手死死抱着膝盖。自从两天前被那个姓林的人认出来后,他就恶梦不断,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搬家!立刻搬家!
  门铃响了良久,直到床上的可乐动了一下,快要被吵醒时,陈榕才如梦清醒,跑去开了门。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陈兵抱怨着走进来,看到他红肿的眼睛后诧异道,"你哭了?"
  跟在他身后的陈曼曼,也就是当初陈兵的妹妹,现在的妻子,闻声后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可乐安乐呢?"
  "睡觉。"陈榕揉着额角,疲惫道,"你们出差的时候,我被人认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陈兵沉声道,"是谁?"
  "我不认识,据他说是八年前,在我的生日宴会上见过我。"陈榕说着,嘴角扯了扯,"妈的,好不容易平静几年,难道我还要再去跳一次海不成。"
  如果现在要他再去跳海,他根本不会再有当年那种是生是死,完全听天由命,碰运气的勇气。
  当年若不是陈兵不放弃,若不是陈兵正好看到他手上手表的荧光,那他现在早已是一具葬身鱼腹的枯骨。现在他有可乐,有安乐,即使当年再怎么厌恶这两个孩子,但现在他们就是他的命,他已经没有当年的勇气了。
  他现在怕死,怕病,怕没有能力再保护他们……
  "搬家,我们一起搬。"思考了一会,陈兵下结论,然后对陈曼曼说道,"曼曼,你去收拾东西,我们今天晚上就搬。"
  "不了,你们也是好不容易才打开局面,不用麻烦你们了。身上有钱什么都不愁,我不会有事的。"
  "哎陈哥你这说的什么话呢。"陈曼曼道"可乐安乐可是我的宝贝,连名字都是我取的,跟着你风餐露宿的我可舍不得。"
  陈榕皱眉,"真不……"
  "好了,曼曼你先去收拾东西。"陈兵开口道,"你并不能保证那个姓林的有没有将你的消息告诉那两个男人,逃亡我比你在行,而且可乐安乐你一个人也照顾不过来嘛,有我们跟着,就算被他们找到了……也有个人帮你挡一挡,争取点时间。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无谓的坚持被牵扯进去吧?不希望他们生活那种冷冰冰的家族里?"
  牵扯到二乐,想到他们以后也会被教育成那两个男人一样,视法律为无物,只懂得用势强迫别人的人,陈榕就心如刀割。
  而且……当初他的那些事,那个阶层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若是可乐安乐被抓了回去,因为他的原因,他们会被众人鄙夷。他接受不了他们受这样的苦,也接受不了,他们知道那些事后,震惊厌恶的眼神。
  又看了眼可乐安乐的卧室,他默然点了点头。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陈兵站起身,"这两天你肯定没睡什么觉,行李我们等下来帮你收拾好了,你先去睡一觉,晚上才有精神。"
  "陈兵。"陈榕叫出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要说是因为给曼曼治病的钱的事,你救了我一命,已经还清了。"
  "大概是跟你有缘吧。"陈兵笑了一下,"再怎么说,曼曼的命是你救的,能帮就帮一把,这没什么。"
  顿了顿,他又说道,"陈榕,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陈榕抬头。他继续说道,"那个人,是我孤儿院的同伴,她也叫陈容,容貌的容。那时候有很多人喜欢她,想要领养她,可她偏偏死都不跟人家回去,理由很可笑,竟然是她不叫别人妈妈。"
  但她却在成为夏童的第一天,就为了生存叫一个陌生女人'妈妈'。
  "很多人都喜欢她的性格,但在我看来,她也就是知道忍,还知道哄人开心而已。她什么都可以忍,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可偏偏她的底线还他妈是可以往下调的。"
  "被人逼前一点,她就后退一点……我一直以为她懦弱,可其实她还是有底线的。一旦被逼狠了逼急了,就是拼着死,也要反咬一口。"陈兵脸上满是对回忆的追忆,看着陈榕,"其实这性子比懦弱更糟糕,懦弱的人,他们总会让自己活下去。但像她,像你这样的,一旦红了眼,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拼,一不小心就是魂归西天。"
  "陈榕,别忘了你现在还有可乐安乐,拼命之前要先想想他们。你不一定再有以前那么好的运气,也没有那个本钱了。"
  当初侥幸将他从海里救上来时,他也就只剩一口气了,到现在,当初在刺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的后遗症都还在,他这身体,如果再来这么一下,就真连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知道他的担心,陈榕又看了眼卧室,笑道,"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也拼不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还有最后一章
戳一下,新坑要存稿,也不知道要存多久,这样才好知道我什么时候开新坑嘛。!!
这章是我昨天晚上熬夜写出来的,六点半才睡,今天又九点多被人叫起来,严重睡眠不足,所以最后一章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出来,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如果是后天,大家可别又说我,即便是最最最最满血的状态下,二日一更也只能说是我的正常更新,不然就是三天,四天……
这些天来我是在拼,是爆发,绝对是不正常的。
  重生 罂粟(双性)
  作者:念央
  结局――俩爹
  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切菜声时,这些年来越发果断冷漠的裴慕离鲜有的发了会楞,才一步步靠近。
  厨房并没有关门,只一走近,裴慕离就能看到沐浴在红色夕阳下的少年。
  垂着眼将菜切丝的少年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手下规律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专心的摸样沉静又美好。
  丝毫没有记忆中讽刺又张扬,且破釜沉舟的笑容。
  心脏一丝丝的疼,裴慕离忍不住抓着门栏,指甲因用力而青白。
  终于察觉到门外有人,少年侧头看了过来。
  裴慕离的心下意识绷紧,被众人敬畏,冷漠得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裴氏掌权人,在这刹那竟会害怕。
  看见是他,少年漆黑的瞳眸微闪,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憎恨,平平静静的是然后又低下头切菜,略长的发丝将他小半边侧脸挡住。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裴慕离用平常的语气问道,"今天吃什么?"自从那次祭日过后,晚饭时少年就被要求亲自动手做饭。
  少年说了几个菜名。然后偌大的厨房内就只剩锅碗瓢勺,与两人的呼吸声。
  裴慕离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看着因被夕阳照射,而整个人都显得遥远且不真实的少年,虽然心里在嘲笑自己,明明这个人一直都被自己掌握着,只要想,就随时都能看能摸能碰,只要自己想。
  可眼睛却仍粘在那人身上。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少年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随之扇动两下,侧头看过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菜还要一会才好。"潜意思是要他去外面,别站在这里碍着他的眼。
  习惯了从他顺从的面具下找那丝隐藏得极好的反叛,裴慕离嘴角小幅度的微扬,"你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少年好看的眉微皱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炒菜。
  只是动作大了几分,锅铲接触的声音频繁又尖锐。
  裴慕离笑了。心中隐隐的不安在这熟悉又无力的小反抗中消失。
  可现实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他才刚放松心身,就见少年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侧脸看了过来,"裴慕离,你爱上我了?"
  嘴角微扬,语调是种讥讽的快意。
  画面与已经被阴刻在心脏的记忆重合,裴慕离整个都僵住了。
  然后才发现身处的环境不再是温馨的厨房,而是大海。而那个带着笑的人,此时正险之又险的站在栏杆外侧,只单手抓着栏杆,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簌簌响着。
  "……夏童。"想阻止他现在,还有接下来会做的动作,想大声叱喝他让他下来,想告诉他一定要抓紧手,千万,千万不要松开!但所有一切都说不出口,太过于熟悉的,几乎让他没法承受的痛正从心脏处源源不断的蔓延全身,让他只能喃喃叫着那个名字。
  身下的游轮慢慢启动。
  瞳孔骤然收缩,裴慕离猛地向前冲去,想在夏童没松手之前抓住他。
  可夏童却在他即将碰到他时松开手,坠落时仍然笑着,"如果到死了,都还要记着你们,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侧。
  裴慕离猛地从床上坐起,仍带着惊恐的眼环视四周,看清房间内熟悉的摆设后疲惫的舒了口气,擦掉额上的冷汗掀开被子走进浴室洗漱,步伐竟带着些踉跄。
  站在那间自主人不在,已封闭了整整七年的房间门口良久,吴嫂这才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厨房亲自给自家那个自从老爷子过世后就几乎没有正常情绪波动的少爷弄早餐,可刚一转身,就看到她心念的正主笔直站在身后,不由惊愕,"少爷?"
  "吴嫂,开门。"
  吴嫂只迟疑了一下,就从身上拿了钥匙开门。
  这些年裴慕离与杜砚都住在别墅,但夏童,还有这间夏童以前住的房间却成了禁地,甚至在刚开始那两年,佣人在经过这间房门时,都会下意识放轻步伐。
  房间所有摆设都一如七年前夏童离开时,好像岁月的痕迹都在这里消失,又好像一切只是影片的定格,定格在那一刻,只等主人回来摁播放键,继续他的进程。
  裴慕离站在门口环视了一眼,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然后略显疲惫的坐在以前夏童经常坐的沙发上。见状,吴嫂轻叹了口气,退出去将门轻掩,这才擦掉眼角的泪。
  即使这些年没什么使用率,但身下的沙发却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而变得陈旧。裴慕离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定定看着蔚蓝天空。
  夏童坐在这里发呆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以前的裴慕离并不会去想的问题现在却反复思考着。一直知道夏童是恨的啊,只是等他想挽回,或者还没这个想法,却下意识想要消除他的恨意时已经晚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发生。
  所以连返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毅然决然的死在他面前,甚至宁可葬身鱼腹,也不愿尸体落到他手里。
  那么想要好好活着的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的绝望才会去选择那条路?又是怎样浓烈的恨,才会宁可让自己再受一次痛,也要拉着他所憎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夏童,你赢了。
  "你怎么在这里?"门突然被打开,杜砚站在门口。眼睛近乎贪婪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嘴角却微扬着冷哼道,"如果让外面的人看到冷酷杀伐的裴总竟然躲在房间里悲伤,该有多震撼。"
  夏童'死'前,两人为了平衡可以勉强自己接受对方,可当初连人都可以忍让了,却在夏童'死'后,两人为了一间房屋大打出手,绝不退让,最后竟是两不相让,只能将房间封了。
  也因为那次大打出手,裴慕离与杜砚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
  在外人眼里,这两个连情人都可以共享的好朋友好像一夕之间就反目成仇。不论是商场,还是平常交流,都争锋相对,一旦两人遇上,就必定是尖锋对麦芒,火气满场。
  可若说是敌人,两人却偏偏住在同一个屋顶内,一旦一方有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另一方总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冷笑的杜砚,凉凉道,"没洗澡?"见杜砚脸色猛地阴沉,又道,"如果现在不去洗澡的话,就别只站在门口了,再退几步,免得夏童被你满身脂粉味冲跑了。"
  夏童'死'后两人的态度各有不同。裴慕离是更冷清了,而杜砚则一旦有空就会出去猎艳,全是跟夏童有某处相似的男男女女,但却绝没有能跟他有第二夜,也绝不会有能接近这间别墅的人,不论男女。
  "哦?你竟然认为他还会回来?"杜砚冷冷嘲笑,脚下却真后退了一步。
  不会。裴慕离心里答。
  至今他都没将那次从爷爷那带回夏童时,夏童在车上所说的话告诉杜砚。这个夏童不惜死也要逃脱的地方,既然已经逃出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裴慕离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根本没有的皱褶,才走到门口道,"万一他回来了呢?"说着越过杜砚朝餐厅走去。
  杜砚铁青着脸看着与七年前无异,却缺少人气的房间,再次退后,退后,然后才转身朝自己房间大步走去。
  ……
  因为杜衍之的关系,自从夏童没了后杜砚就没再在杜氏工作,而是自己创办了间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已是商场上最闪耀最不容小觑的新星。
  听到'夏童'这个名字时他正与一个长期合作的客户洽谈,闻言,本言笑晏晏的脸登时沉下,抬眼看着身后不远的餐桌上正与人打电话的男人。
  以前为了告诉家族于众人,夏童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为了警告那些对夏童有觊觎心思的人,他与裴慕离经常带夏童去一些重要场所,以至于,那个层面的人都知道夏童是他与裴慕离的人。
  以前他认为这是好事,因为这也在间接告诉夏童,他们并没有只是玩玩而已,除了那个女主人的身份不能给他之外,其他所有那个身份会得到的东西,只要他开口,他都能得到。
  只是等夏童'死'后,无意听到那群二世祖将夏童说得如何不堪时他才知道,原来暗地里,夏童在别人眼中竟然是性|宠,甚至禁|脔。
  是一旦他们失去兴趣,其他人就可以去尝尝鲜的那一类角色。
  那时夏童每次参加宴会,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是直接拉着人就走,并没有问他的意见,也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因为两人的生长环境并没有告诉他们要不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也因为两人心中都已有决定。
  那时候夏童在宴会中,除非必要的露脸,都会安静呆在一角吃着瓜点,不论是来还是回去,都异常安静。
  想来,他经常呆的安静场所,听到的这种侮辱的话也是最多的。
  当初杜砚几乎将那几人打死。自从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夏童这个名字是个不能碰触的禁忌。
  如今再次从他人嘴里说到夏童,杜砚的神经怎么可能会不绷紧。
  那男人杜砚认识,姓林,他父亲与杜父还有点交情。
  因为要谈生意,杜砚选的是个非常清净的桌位,又有绿化花草挡着,外面的人轻易看不到里面,所以即使杜砚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了,林少也没察觉到,一个劲的与人说电话。
  "对,就是夏童,他没死,你可别打他的主意!我从他车牌上找到他现在的名字叫陈榕,嗯,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后看着他,不要惊动他,看着就好,等我抽开身我就亲自去,我怕他在这几天跑了……哦,最好现在就派人去,那天他买了菜,大概就住在那一片,还有……"
  话语在看到走到面前的杜砚时骤然停顿。
  扔下被他的脸色弄得惊愕不已的客户,杜砚强自镇定心神,双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血肉,拉起见到他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的林少,一字一句地问。
  "……你在哪看到夏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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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了。
完结或许不甚如意,但这却是我想要的结局。就这样。
至于定制,买不买是你们的事,开不开是我的事,我觉得这文我写得完美了,我认为我写得对得住我自己了,我就是要开了,关卿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