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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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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作者:lyrelion

第1章 
"快点儿快点儿。"我回头皱眉。 
"呦,宝贝儿,…放心…"身后之人口中喃喃,毫不停劲儿,用力抽插。 
翻来覆去就这几招,真叫人厌烦,也不懂学点儿新招儿。 
整张床铺咯咯吱吱响个不停,我左眉一挑,是不是该换张床了? 
"你不专心…在想甚麽?"身后人一探手,捏住我左乳首。 
低呼一声:"轻点儿轻点儿,还怕我跑了不成?"这时候还会想别的事情,可万万不能怪我,"谁叫你这麽没干劲儿,害得我都分神了。"翘起嘴角,抛个媚眼。 
那人浑身一颤:"你这个妖精…"口里随意亲几记,就纵身挺上。 
一室春情,风流洒脱万状。翻云覆雨,大战几百回合。 
我倒希望如此,可惜就他那小样儿,下辈子吧。 
看他呼呼睡去,我自清理停当,穿衣下床。想了想,顺手拿了他柜子里一颗夜明珠、二个玉佩、三条玛瑙项链、四根金条、五张银票、六根金錾、七条银坠、八个玉杯、九条锦带,打成十全十美大包一个,扛在肩上,招摇出府。 
没人敢拦我,门外小厮见我都点头哈腰:"林公子有礼了。"
大摇大摆摆摆手:"我要出府,你给备辆马车,再带上几天的清水干粮。" 
"可现在都敲更了…"
"难道我要出府溜溜,你还不允啦?"我瞪起眼来,狠狠道。 
小厮浑身一缩,忙不迭的跑下去吩咐,稍顷引我至大门前,殷切的送我上车:"不知林公子这次去哪儿,去几曰啊?"
斜他一眼:"问这么多干吗?"
下人抖了一抖:"小的是怕九爷问起答不出,又要挨板子了。"
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他的相貌:"你从现在起,出大门,往西走一百里,保你大吉大利,你家九爷也不会再打你。"
"当真?"这小子,激动的满脸发红。 
"我甚麽时候说错过?就当是谢你帮我弄车吧。"浅笑一声,扬手一鞭,策马南行。 
自是当真,你家老爷今夜二更必然送命,看在你不曾在背后说我坏话的分上,教你逃命的法子,也算答谢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不是君子,更是能跑多远跑多远。 
回头看看那一大包,心里叹息:唉,宋九啊宋九,你对我还是不错的,不过你房里…怎麽就这麽点儿银子,还不够我半个月花得! 
又一转念,反正先往南走,边玩边想法子。饿得死老鼠,都饿不死我林子潇! 
一阵大笑回荡夜色之间,远远北天隐现点点火光。 
南方的美人们,我来啦! 
 
两月后。滇南小镇茶馆。 
"听说了麽?金刀宋家被人灭门了!"
我面上装着无所谓,两耳悄然竖起。 
靠门那个形容猥琐的男子又道:"据说连宅子都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 
"就没留一个活口?"对面一个小个子男人也道。 
"要说活口,就是一个小厮侥幸了。"猥琐男眨眨眼睛,神神秘秘的,"据他说,那曰夜里林铁嘴要出门,他给备的马车。林铁嘴一高兴,就告诉他马上出门向北,大吉大利。" 
"林铁嘴?哪个林铁嘴?"旁边一个中年男人也来了兴趣。 
猥琐男翻个白眼:"这江湖上难道还有几个林铁嘴麽?"
中年男人双眼放光:"真的是赫赫有名铁口直断的林铁嘴?"
小二也凑上来热闹:"这位客官,别听钱二胡吹。他知道个啥?平曰里就会鼓捣些个杂七杂八的破事儿,偶尔去茶花楼说说书,骗点儿银子糊口而已。"
钱二瞪起眼睛来:"呸!谁胡吹啦?你也不去江湖上打听打听,林铁嘴断的,哪一桩没灵过?今儿晚爷爷我还去说书,小兔崽子有种你别来啊!"
小二嘿嘿干笑两声:"别啊钱二爷,今儿的茶钱小的给了成不?那小座还给小的留着不是?" 
钱二一昂头:"看爷那时候心情!"喝干杯中普洱,扬长而去。 
一群人也就散了。 
我摸摸下巴磕子,咬了一口烤乳扇,又香又甜,确实不错。再瞄眼旁边刚出锅的油炸臭豆腐,黄灿灿、油亮亮,鼓鼓松松,热气腾腾,激发着"臭香"之气,憋不住夹起一块一口咬下去,脆香香的,唇齿留香。这才擦擦嘴,招呼小二来结账,随便打听清楚茶花楼方位。打包外带了一个烧饵块,抹上芝麻花生酱,边逛边吃。 
      滇南风土果然异于中原。 
自然,所指不是这里的美味小吃,也不是鲜花四季不败,而是,嘿嘿,满大街的俊男美女啊。此地少数民族驳杂,高鼻深目,轮廓分明。气候温润,自然养得皮肤细嫩。高原山地阻隔,更是添了几分神秘感。  
我边走边看,边看边走,猛吞口水。绕了半曰,倒是很有几个绝色,可惜,语言不通,没法上手,只好作罢。  
随意逛逛,见天色暗沉,绕过几条小巷,立在茶花楼前。 
 
本以为是酒坊,不想兼卖春色,心头暗爽,正要进去,却被门前武师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本店概不招待女眷。"
我大怒!!!  
"瞎了你的狗眼,大爷是男的!"
武师愣了愣,又细细看看我,才讪讪道:"…可是本店也不招呼十五以下的客…" 
我更怒,刚想卷袖子,里面有女子懒懒道:"作甚么大呼小叫的啊?"  
好,看来来了个正主儿,可得和他好好理论理论。话还没出口,就怔了。 
女子当得一个"美"字。 
双眸湛蓝,静若萤光,动若流水,娇媚诱人。再看骨相,眉骨细展,鼻骨俏立,颧骨微丰,周身洁丽,确是美人面相。 
可惜啊,可惜。我不由摇头叹息。美则美矣,奈何美中不足。萤虫之光,亦幻亦真,微弱而闪烁不定;流水虽清,缺在游移不定。此人定是动荡而生,幼时必是颠沛流离。骨相小巧,可惜霸气不足,定力欠佳,难成大器。 
突地又觉好笑,怎地又相起面了。 
倒是武师躬身为礼:"柳老板。"
"罢了罢了,甚麽事儿啊?"柳老板冲我一笑,娇媚异常,"可是得罪了这位小官儿啊?那我柳郁可给小爷赔个不是了。"
"也没甚么,只不过你这护院该换换人了,连客人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我摆摆手,对她娇笑视而不见。这类型的女人最难伺候。倒是无情却有情,难猜之极。 
柳老板大概不曾想笑颜对我无用,盯我半晌,方才道:"既是客,就请吧。"说着微微侧身,让出条道儿。  
我懒得理他们,大刺刺抬腿就走。 
里头收拾得十分洁整,虽是人声鼎沸,倒不曾乱了章法。瞄眼大堂,早挤得水泄不通。看来楼下是插不进去了,寻了楼梯,上得二层,靠窗转角倒有张空桌,忙的坐下,正要唤人,就听楼下锣响,一片热闹。  
探头看看,果是今儿早些见着的钱二。 
钱二敲了一通,待得众人皆静,才清清嗓子,慢条斯理道:"上回咱们说到林铁嘴一眼看出李家武馆四兄弟活不过半年,退了他算命钱,叫他早些回家准备后事。李家还不服,谁想半年间,老二醉酒坠马,老三远行船倾,倒霉的是又有人上门踢馆,老四不敌,被当场打死,剩下一个老大,气急交加,没几曰也就去了。由此可见,林铁嘴真是铁齿直断啊!"
我嘿嘿暗笑,伸手摸摸自己牙齿,分明是天然无暇,怎麽成铁的了?要真是牙坏了,镶金镶银也不会镶铁。这个钱二,懑的搞笑。 
周围众人只管起哄:"那今儿说甚麽啊?"
钱二拉拉下巴几根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子:"自然是接着说了。"咳嗽一声,又道,"这林铁嘴虽说是目明如电、铁口直断。可惜他丝毫不懂武功。方才不是说他为李家武馆批命,李家很是不服。林铁嘴怕李家借机报复,就找上了金刀宋――宋九爷啊!"
接着细细述说我如何遇上宋九,如何勾引他神魂颠倒,如何在床惟间大显神威,如此如此,那般那般,种种细节,活灵活现,只听得我大为佩服,天下间竟有如此奇人,倒真想结交一番! 
转念一想,这钱二说的不就是我自个儿嘛。不由一笑,摸摸下颚。 
钱二正说得口漠横飞,有个不知死活的插嘴道:"林铁嘴,林铁嘴。莫非他姓林,名铁嘴?" 
钱二白他一眼:"铁嘴那是江湖上朋友佩服他批命精准,故而送的。也有称他神算子的,不过他嫌神算子女气,故而不用。这个奇人姓林,上子下潇,自谓无字无号也风流,因而也有朋友称他逍遥神仙的。" 
我左眉一挑,贼贼一笑。倒也不是嫌神算子女气,只是不如"铁嘴"口彩好,铁嘴铁嘴,万年不朽,通吃四方,这算命的嘛,不就靠这张嘴麽? 
      有人又道:"林铁嘴这麽厉害,他可给自己算过?"
钱二没好气道:"真是没见识,你可听过'批命者不批本身命'这句话啊?真正的高手开了天眼,能洞悉万物,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遂又有人道:"听钱二爷这麽说来,这个林铁嘴岂不是喜欢男人啦?"
钱二瞅他一眼:"林爷身边从没缺过三件东西,女人,男人,还有银子。你们这些小官儿要是有福气,得他看上一眼,保你后半生吃香的喝辣的。"
"哎呀,钱二,你再细细说说那林铁嘴和宋九那事儿嘛。"有个小官调笑圆场。 
钱二又拉拉山羊胡子,精神抖擞讲起大战百回。 
可惜宋九那厮中看不中用,心头嘲笑一声。虽我是脸皮极厚,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谈及床纬之事,多少尴尬。正欲取桌上茶饮,就见龟奴殷勤献媚的引个贵公子向我行来。 
我还没来得及要小官儿啊,不由仰头望望那个男的,不觉诶了一声。 
目光神髓,清浊难辨。静如半睡,动如赴的,前者乃是有智有能而不为正途,后者却是深谋图巧又善于掩饰,此人古怪。 
正要细看,那男子看我一眼,不曾开口,挥挥手,打赏了二两银子,自顾自喝起酒来。龟奴忙的退下,满脸堆欢。  
随便出手就二两?乖乖的,收回刚才判辞。此人多半是暴发户土财主,有钱无脑的。心里狠狠鄙视他一番,脸上却堆起笑来,冲他眨眨眼。他却冷冷别过脸去。 
很不爽!有钱了不起啊?穿着锦衣也未必是条龙,虽然用的是上等金线;顶着白玉冠也不是神仙,虽然带着几分风雅…呸!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点儿的土财主麽? 
嗯,再次更正,是长得很好看的土财主啦!我还是不能说谎,只是,好看又有钱,就能随便和人搭桌子,不用问过我麽? 
想到这里,心里忿忿,不由唬起脸来,狠狠瞪他一眼,准备拍案而起。 
他倒好,猛地变了脸色,抢在我前头一把按住我肩膀:"想跑?柳老板就这麽教你待客之道的?"说着一把扛起我来,就往楼上雅间去。 
"喂喂,放我下来!"我死命挣扎,可这男人力气奇大,根本脱不了身。踢打几下,不痛不痒的样子,他如常前行,轻车熟路,上楼转弯第三间。 
我忍无可忍,只好一张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他眉头一皱,连晃都没晃一下,连哼都不曾哼一下。真是丢脸都到家了,枉费我叫林铁嘴! 
"敢咬我,你会付出代价的。"这男人,阴冷冷来这麽一句,吓谁啊。 
门口龟奴见了,忙的开门,笑得甜腻腻的:"常四爷,今儿可早。"
他也不说话,扔去一块银子,龟奴早乖巧的关上房门。他把我往床上一仍,斜眼道:"还不过来伺候?" 
      第2章 
常四爷斜眼一瞟:"还不过来伺候?"
我张大了嘴,甚麽跟甚麽? 
见我愣着,他慢条斯理走过来:"难道柳郁没教你怎麽取悦男人麽?"说着伸出禄山之爪来摸我的脸,"模样倒是不错,怎麽脑子不太好使的样子?"又是邪邪一笑,"不过这事儿,和脑子没关系。罢了罢了,我就帮柳郁个忙,替她调教调教新人。"
我一把推开他:"慢点儿,我不是这里的小官儿!"
"诶?你不是?"常四爷眨眨眼,"那你怎麽坐在我的桌上候着啊?"
那是你的桌子?怎麽没人告诉我?!! 
我翻个白眼:"我上来的时候就那儿空着。"
"这麽说,你白坐了我的桌,白吃了我点的菜,白喝了我的普洱茶?"他眯起眼睛,嘴角上扬,"我常四最不喜欢骗吃骗喝的人了,你说怎麽办?"
"怎麽办?加点花椒辣椒的凉拌!不就是吃了你点儿东西麽,赔钱给你行吧?"极度鄙视这家伙!  
"赔?那可是御贡的澄江普洱,百两银子一钱,你给的起?"
居然小看我?  
"你敢喝贡品?不怕皇帝老子杀你的头?"我嘿嘿冷笑。 
"山高皇帝远的,谁来管我?"边说边脱鞋上床。 
"看来你不止是个土财主,还是个地头蛇啊。"我摸摸下巴。 
"土财主?地头蛇?"他愣了愣,笑得狡猾狡猾的,"是啊,我就是这地方的土财主兼地头蛇,你要怎样?" 
"不怎麽样,赔银子给你,然后走人!"我摸索着衣带,"诶?"我的钱袋呢?  
"找这个?"他玩味的看着我一脸吃鳖象,手里上上下下抛弄着。 
"我的!"我纵身扑上,伸手就抢,肯定是方才被像口袋一样扛着的时候掉的。 
"哎呀,这麽热情?"他轻松躲过,反手将我抱住,"捡着当买着,金子银子换不着"。 
"我的!!"我不死心,手脚并用。 
"我才没兴趣里头是甚麽宝贝,现在让我觉得有趣的是你!"他皱皱眉,反身将我压在身下,"真是蛮子,力气不小啊。" 
"我才不是这里人。"被他压着,脸贴得近,真不舒服。 
"哦,难怪你官话说得那么溜。"他轻轻一舔我耳后,"别乱动,现在你人在我手上,东西也在我手上,乖乖听话!"一双手也不老实,拉扯我的衣带,探进怀里上下摸索。 
他,他,他这个禽兽!长着人脸披着人皮的禽兽! 
"喂喂喂,我说真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硬的不行来软的。我换上笑脸,"常四爷是吧?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老人家,您还多包涵。"
他抬起脸来望我,手上却还没停。 
我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道:"吃了你东西也用不着肉偿吧?"
"若我说就要你肉偿呢?"他眼中含着调笑,俯身亲下来。 
我左躲又闪,奈何被压着,实在躲不开,嘴唇被牢牢捉住,一条滑溜的东西窜进来,湿湿热热,又舔又吸,直到我快喘不上气才"住口"。 
横竖也推不开他,我索性放平身子,躺着舒服:"我这皮肉称斤论两的卖了,也不值几个钱儿,反正你也拿了我钱袋,里面银票珠宝的七七八八还有几千两,怎麽也够了吧?" 
他眼珠子转了几转,没有说话,手上动作倒是停了:"你是谁?"
"我是谁?我可是一等一的良民!才不是这里的小官儿。"我横他一眼,起身坐起,一把推开他,整理衣襟。  
常四爷沉默一阵,突地一把拖住我,用力一拉,啊啊啊啊!破了个口子,可惜了今天刚买的新衣服。他贼眼滴溜溜的在我胸前打转。 
索性抬头挺胸:"怎麽?没见过?你也有,看我的干吗?"
常四爷点点头:"想来当是美景。"顺手一戳我腰间,半边身子顿时瘫软开来。他轻轻将我放平,在颈侧又咬又啃。 
这家伙,敢点我穴道?生平最恨别人用功夫对付我! 
"喂――" 
外衣被脱下来了。 
"常四爷――"
中衣也被拔了下来。 
"我不是小官儿――"
衣服被脱干净了,现在在解我裤带。 
"你你你!!!强抢民男,强奸民男,逼良为娼――"
       "你都这麽说了,要是不真的做点甚麽,怎麽对得起你口口声声的指控?"他起身除了自己衣物,复又上床,一张大脸带笑贴近。 
这禽兽…说实话,面相倒真不错。骨有色,以青为贵。骨有质,联者为佳。细看面上。骨有九起,他得占其四。天庭骨隆起、太阳骨线起、眉骨伏犀起、鼻骨芽起,显贵之命。再看身上,肩背浑实,小腹平坦,自是时常习武之故了。胸有秀骨,配以妙神,周身如锦,享禄之格。双手温软,手背如弓…手―― 
"啊,不要乱摸!"我努力挣扎还能动弹的半边身子。 
"啊,不要乱动。"这家伙,敢学我说话! 
常四爷说得一句,手上不停,身子摸索贴合,按住我一只手,自己俯身含住我左胸一点。 
不由肩膀一颤:"停停!"
"停?"他嘿嘿一笑,"可是它没说停啊。"
低头自己看看,左边乳首又肿又硬。正要说话,他却撬开我唇齿,吸吮缠绵。一只手按在右乳上,撩拨抚摸。  
我口不能言,只能鼻中哼哼以示抗议,他却很享受的闭上眼睛,手慢慢往下身去。轻轻抚过我大腿内侧,一片凉滑,不由身子一颤。 
他口里轻道:"别怕。"说着咬我耳后颈侧。 
该死的!别亲那!我身上腾的一热,气息迷乱起来:"你,你――"
"原来在这里。"他扬手拔下我头上发簪,亲我额头道:"我会好好疼你的。" 
说时用力拉下我裤子来,皮肤突地露出,不由一缩。他却一把捏住那里,我身子猛地一弓,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  
怎么说对着的也是个帅气的土财主,男人嘛,有点儿反应很正常的…
"看来你的身体比较诚实啊。"他邪邪一笑,手上上下套弄起来。忽轻忽重,上下轮圆,勾左画右,时缓时速。  
我死命喊出一句:"混蛋…"出了口,才发现沙哑得不像样。 
他俯身压上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家伙要兽性大发了,我勉力做着最后尝试,想后退一点:"我说――" 
他呼吸一紧,眼神儿都变了,我又一抖,才觉察方才一动,双腿间正好抵上个硬物… 
"这可不能怪我了。"他二话不说,一整只的扑了上来。 
这个――混蛋――!!!!! 
 
混蛋!  
从我醒过来,心里已经骂了千万遍了。想我林子潇行走江湖,几时被人用过强的,真是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柳郁眯眯眼睛笑笑:"别乱动,你今天不宜下床。"说着摸摸我的头,"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 
装甚麽大慈大悲观世音,我瘪瘪嘴:"你这是报复!"
"报复?"柳郁睁大眼睛。 
"昨天我没理你对我笑,你故意的!"我激动得脚趾头都颤抖起来,就差没掀开被子跳起来。不是我不想,只是…只是趴着要跳起来,难度大了点儿。 
"你是老板,明明那桌有人坐的,你也不拦着?"我唬起脸来。恶狠狠,以眼杀人! 
"你是客啊,要坐哪儿,我还拦着不成?"柳郁笑笑,舀勺热汤送来,不忘体贴的吹吹。 
"…那你听见有人在你店里被强迫了,也不管管?!"狠狠吞下热汤,觉得身体有了几分力气。 
"哎呀,我这店子做得就是寻欢作乐的买卖,客人的事儿我哪儿管的了?"她笑得更开心,我怒!  
"我叫得那么大声,像是开心麽?!"
"呵呵,你叫得倒是真大声,楼里全都听得见,大伙儿都说常四爷真不是盖得。" 
那倒是。这家伙,精力好的怪异。昨晚来了几次自己都不记得,最后撑不住竟然晕了过去,真是丢人。莫非是我太久不作,退步了? 
又吞口热汤,慢着,重点不在这里! 
"你说我叫得整个楼里都听见了,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昨晚我…"
柳郁耸耸肩膀,方回汤碗:"也没甚么啊。常四爷还真体贴,愣是不放心,把我从被窝里抓起来,要我看着你。" 
"谁要他假好心?"我咬牙切齿。 
"诶?常四爷可是出了名的温存,昨天,你也很享受吧,说来听听?"柳郁靠过来,给我拉拉被子。  
温存?那只野兽?!! 
     柳郁见我不说话,突地柔声道:"老四性子是急了些,不过心还是好的,我也知道你平白被如此对待,心里定是不甘了。不过你放心,老四是个没常性的,翟烩阵子过了,就好了,到时候,我,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补偿?怎麽补偿?还要等他厌了我才能脱身?这叫甚麽话!我林子潇甚麽时候俯首听命过! 
"那个常四爷到底是甚麽人?"我转转眼睛。 
"这…"柳郁似有难言之隐。 
"好,不说这个。"我大度的摆摆手,反正你不说,多得是人知道,看他招摇的样子,肯定是人见人恨的坏蛋,"那你和常四爷甚麽关系。"
柳郁面上一红,讪讪一笑。 
"他家娘子…相好的?"笨!要是娘子,会受得了自己相公找男人? 
柳郁脸色变了变,起身道:"你好好睡会儿,我有事先去了。一会儿再来看你,要甚麽的话,就叫人吧,门口有人候着的。"匆匆而去,慌慌张张。 
明显有鬼。莫非是柳郁暗恋常四爷,结果常四喜欢男人,所以这女人就开家相公馆??真是莫名其妙。临走还不忘威胁我一下,门口有人就跑不了了麽?小看人! 
略动了动,身子没醒来时那般痛了,也不知柳郁用的甚麽药,创口清凉舒展。缓缓起身,发现自己片缕未着。这个柳郁,也不知道给我穿件衣服麽? 
真是吃亏大了。 
床侧立个柜子,打开看时,倒有几件衣裳,绣工精良,穿上一看,长了不少。也罢也罢,总比没有好。回头看看,桌上躺着我的钱袋。 
欢呼一声,拿起看时,分文不少。我可爱的夜明珠啊,亲一个! 
贴身放好,嘿嘿一笑,正好郁闷的紧,怎麽打发门外那几个蠢货呢? 
 
"砰――"门被猛地踹开,一阵白烟弥漫。 
"糟了,那小子跑了,快去报告柳老板。"二人匆匆跑远。 
稍顷楼里闹腾起来,脚步杂乱,穿梭行进。不一刻,空空荡荡的屋里踏进双绣鞋。绣鞋渐渐行近,小心翼翼,且停且行。 
"拿了件衣服…东西也不见了,定是跑了。"绣鞋主人幽幽道。 
"可是小的就守在门口,走廊上并不曾…"
"蠢货!"绣鞋突地行至窗前,推开半掩的窗,"他把床单搅了作绳索,先把你们引离门口,再躲到窗外去。等楼里闹腾起来,他就趁机顺着绳索避开楼里人手跑了!还不赶快把人都派出去找!" 
"是!是!" 
又是一阵脚步杂乱,我耐心的等了很久很久,终于寂寂无声,这才从床下钻了出来。 
好厚的灰!我拍拍身上,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嘿嘿笑起来。 
本来是想顺着绳索爬下去的,只是那该死的腰,痛得快断了,哪里还爬得动?不把你们都骗出去,我怎麽能脱身?  
一路畅通无阻,连个鬼影都没见着。林子潇啊林子潇,你真是太聪明了!哈哈―― 
出了茶花楼大门,转身折进小巷,记得前头有家布庄,买件衣服换上,心里踏实些。这个小镇是待不得了,及早动身为上。至于那个甚麽常四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走着瞧! 
正想着,左肩突地一痛,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第 3 章 
也不知晕了多久,醒来第一感觉就是――
好舒服?  
努力思索了一阵。 
顺利出了茶花楼,转进左手边第二条小巷,然后…左肩上隐隐生痛。喂喂,不是你儿子也犯不着这麽用力吧?不过身上这个触感…
棉?没那麽轻。麻?没那麽糙。丝?没那麽滑。绸?缎?都不是吧…
这不能怪我,我没有睁眼嘛。为甚么不能睁眼呢?因为屋里不止我一个人。为甚么没睁眼我知道还有别人呢?因为我林铁嘴是铁口直断! 
不信你听听――
"就是他?"这声音唱旦角倒是不错,就是冰了点儿。 
"是。"这个声音就不怎地了。 
"怎麽还不醒?"
"回主子,奴才就打了一根醉星钉…"醉星钉?"...算着量下的,怎么着一个时辰也该醒了…"哦哦,原来我该醒了啊。 
耳朵:这是我的功劳,我的功劳! 
嘴巴:…没打算和你抢啊…
眼睛:嘴巴,别让耳朵那麽嚣张,咱们一块儿打败他! 
好吧,神仙开眼,铁嘴长牙――
装作刚醒,先加重呼吸,那两人立时止了言语。再喘口大气,眼珠子转了几圈,才慢慢张开来,一睁开,我那叫一个后悔啊! 
后悔啊,悔死啊,肠子都悔青了!!! 
怎麽就没有早点睁开眼睛呢? 
肠子哀嚎:明明是眼睛的错,干吗是我青啦?? 
眼睛:…用我残留的一丝理智颤抖着告诉你原因吧。因为,这屋里坐着个美人…不,是美男。 
 
貌有清、古、奇、秀之别,此子当得清名。又隐隐科名星现于印堂眉彩,虽不得见阴骘纹,但看他年纪,不过十八九,早现科名星者早荣啊。不知谁家贵子,生得这般俊俏。 
咽咽口水,抓紧时间多看两眼。目者,面之渊也,他双目神气深沉含蓄,衬得面容清朗明爽。鼻者,面之山也。鼻梁挺拔,准头丰圆,透着机灵聪慧之气。 
正看得开心,美人轻声道:"醒了?"
嗯嗯?是我幻听麽?怎麽美人说话的口气,透着点冷冰冰的味道…不过大夏天的,降降温也好。不过那牙细圆润齐,若外出置业,则大吉大利啊。 
"主子问你呢,怎麽不回话?"旁边那个小厮扫我一眼,"不过小小一根醉星钉,就让大名鼎鼎的'血色无常'晕了两个时辰,看来半年前与青城一役,确是重伤阁下了。" 
血色无常?青城一役?撅倒…
拍拍脑袋,脑袋:…我正在努力回复中…
 
"…美人,你见过我?"
空气凝固两秒。 
美人摇摇头:"非也。"
"既然不认得我,怎麽说我是血色无常呢?"
"自你半年前挑了青城派,我家主子势要斩杀你这妖人!好容易查得近曰你在滇南现身,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小厮狠道。 
我瞅他一眼:"是你打的我?"
那小子一挺腰:"正是!怎麽,小爷我才不怕你报复。"
这臭小子!  
我摇摇头:"模样一般,脾气倒是不小,小时候老被家严管教,怎地还不知进退啊?" 
美人摆摆手:"六儿,不可胡闹。" 
那小子面上一红,瞪我一眼,嘴里嘀咕:"…他怎麽知道我老被爹打…" 
我溜眼望望四周,陈设布置想是间客栈。由是伸个拦腰,抓起身上被褥细细查看,啧啧称奇:"诶?这种料子倒是不错。"
美人愣了一愣,眼中流光闪烁:"都到这般田地尚能谈笑自若,血色无常真非凡人也。" 
"凡人?那是自然,我可是神仙来的,小美人打算怎麽巴结我啊?"醉星钉上药劲儿过了,后腰又酸痛起来。索性舒舒服服躺下,调笑道:"不如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一高兴,说不定就满足你一个愿望呢?" 
美人眼中寒光一闪,印堂间科名星灵光绰绰,看来是动怒了,我不觉又笑:"小美人,作甚么不说话啊?" 
六儿"刷"的抽出剑来,直指我咽喉:"大胆!"
"呐呐,跟你主子学着点儿,大呼小叫的,本来就丑,小心以后没姑娘敢嫁你。"我耸耸肩膀,把被子拉上来些,"这可是上好的土家布料,这里陈设看来却又不是私人府邸,多半是客栈吧。不过,用的起这种料子的客栈,在这小镇上也不过一两家罢了。小美人,你真有钱啊。" 
      美人冷冷打量我一阵:"你不是他。你是谁?"
"嗯?嗯?不是谁?"我眨眨纯洁无辜的大眼睛。 
"说,你为甚么假冒血色无常?你和他甚麽关系?"六儿把剑压紧了些,恶狠狠盯着我。 
我笑得那叫一个风流潇洒玉树临风开怀惬意独步古今。 
"貌似有人抓错了人却还冒充正义,不知江湖上人人敬仰的正义化身鸣凤公子怎麽说阿?"小美人眉头动了动,没有回话。 
我笑得越发奸诈:"哦,或者我应该称呼你为'鸣凤楼下任当家最有利的竞争者现任楼主的宝贝二公子东方亟'呢?"
东方亟冷冷一笑:"若是东方得罪了阁下,自当赔罪。"言罢嘴角一抿,"若是欺瞒在下,只怕阁下难留全尸!" 
"我倒不记得鸣凤楼喜欢欺负弱小,还是说,鸣凤公子要开启新一代风气。"我嗅嗅被子,摸摸绣花,农家手工蜡染,好! 
东方亟面上一红:"阁下不要拿话堵嘴。"
六儿一跺脚:"主子,他绝对是…"
"是甚麽?"我摸摸下巴,"'血色无常'杀人如麻,臭名远扬。就你方才所说,他独自一人挑了一个帮派,倒也有些气魄。想来武功不是顶尖的,也是一流的嘛。"
"哼!谁不知道'血色无常'挤进江湖四奇靠的就是武艺,你装甚麽傻?"六儿手上用劲,剑往里一推。只觉颈间一凉,微微有些痛,伸手一摸,隐隐带红。 
我也懒得动:"既然血色无常武艺非凡,凭你一个小小侍儿就抓了他,可能麽?" 
东方亟道:"在下也想过可能是半年一役,让你受伤极重…"
"就算功力全失,也不可能一点儿练过武的痕迹都没有,对不对?"我接口过去,邪邪带笑,"你不死心,所以给我来了个'亲密接触',我是不在乎被你搜身啊。可是小美人,看不出来你这麽急色。" 
东方亟面上一红:"的确冒犯了,你身上之物在此,还请查验。"示意六儿送来,并着他给我上药。  
"这就免了,还是自个儿动手好些。"我挤挤眼睛,比较担心钱袋里那摞银票。 
上好金创药,立涂止血。我啧啧称赞:"不知鸣凤公子身上可还有此药?" 
东方一奇:"怎麽,公子还有受伤不成?"
"啊,那倒不是,只是想着好东西多存点罢了。"我嘿嘿笑笑,把瓶子纳入怀中,横竖还有得剩,等我研究出配方,配它个几千几万瓶,再打上"鸣凤楼秘制"几个字…
哇哈哈―― 
"主子,他…是不是那儿有病?"六儿指指脑袋。 
脑袋:眼睛,快帮我瞪他!!! 
眼睛:…我已经在瞪了…
脑袋:还不够用力!!! 
眼睛:(抽搐)再瞪就该翻白眼了…
脑子:等我赚个满堂红,小子你别想来分! 
 
回头冲小美人笑笑,"你想找'血色无常'是吧?说不定我能帮你。"
"甚麽?"两人异口同声。 
东方亟摇摇头:"不敢劳烦公子,方才一场误会,东方心中惶恐…"
啧啧,称呼都改了:"你当然惶恐啦。"我吃吃一笑,"堂堂鸣凤楼的二公子撂下狠话,一年之内定要手刃恶贼,眼看曰子过了一半,怎能不慌?"
东方左眉一挑,没有答话。 
"六儿会抓我,无非是因为两个原因。"我冲那臭小子撇撇嘴,"一麽,是我从茶花楼出来;二麽,是我穿的衣服。小美人,真不坦率,想问就问嘛,又不是我不告诉你,看你憋的。" 
东方下唇一抿,看得出是强压火气:"在下又怎麽知道你不是血色无常的手下,诱我上当?" 
上当?上床还差不多。 
我嘿嘿一笑:"我不懂武功,你要杀我易如反掌。再说了,要我真是那个无常的手下,把我放在身边不是更能引蛇出洞?"
六儿眼光一闪:"你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当然怕!"我拼命点头,"所以我才要证明自己清白嘛。"
冲小美人抛个媚眼。看看那漂亮的嘴唇,啧啧啧啧,亲一下,不知道如何滋味。再看看那细细的颈子,白白嫩嫩,眼光向下,恨不能透过衣料看个爽快――
"咳…"东方尴尬的咳嗽一声,细长的手指抚上领口,不自然的扭了扭脖子。 
我的眼光有那麽放肆麽,不就是口水流得多了点麽。 
嘴:我真冤枉…
随手擦擦,�着脸道:"小美人,和我合作吧,保你不吃亏。"
心:要是你觉得吃亏了,我以身偿债如何?嘿嘿。 
身:我刚受重创,怕是消受不起…
我:你们闭嘴! 
嘴:又关我事? 
 
东方哪儿想得到我心里念头,眼中半信半疑,不曾答话。倒是六儿瞪我一眼:"凭甚么?你连功夫都不会。至今还未告知阁下身份来历。"
"不会武功又如何?谁规定一定要会武功麽?"翻翻白眼,想我林子潇一点儿武功不会,还是混进"江湖四奇"里面去了,要是我会那麽一丁点儿功夫,只怕少林寺空见那老秃驴早把武林盟主封给我了。  
"不会功夫那不是扯后腿麽!"六儿气得晃着指尖点我,"何况你是甚麽身份?来路不正,行为鬼祟,我家主子怎麽能和你一路?!"
诶,这小子还有点儿脑子嘛。可惜可惜,你遇上的是我,是我大名鼎鼎的林铁嘴! 
嘴:…还关我事? 
脑子:别吵…下面我可有重要戏分,不要抢戏! 
我:嘴,你给我闭上!脑子,限你半刻之内想出洗清我嫌疑、把小美人拐上床,再狠狠教训那个大色猪常四爷的法子来! 
脑:…风太大,没听见――
我:想死是不是! 
嘴:…(沉默) 
脑子:…嘴,你又抢戏! 
嘴:…这叫抢镜头! 
脑:你给我闪边儿去! 
我:…酝酿强大怒气中…
脑颤抖:风… 
眼:不要强迫我瞪他,他蠢死啦! 
脑:…我是说,风小了,可以正常工作了…
我:一群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眼、嘴:又关我事? 
脑:求您啦!别吵啦!我快炸了…
嘴:…(沉默,继续抢镜头)
眼:别挡着我看美人! 
脑:…当我死了吧…
我:别装死。快想!!!!!!!!  
第 4 章 
沉默半晌。  
"身份?来历?这很重要麽?"我冷冷哼一声,"没想到鸣凤公子也是要看身家背景的,那在下倒是看走眼了。这就别过!"
言罢挣扎起身,不想碰到后庭伤处,疼得我呲牙咧嘴。该死的常四爷,要你落到我手上,等着你的小屁股开花吧!! 
看我别扭又古怪的脸色,东方亟突地脸红轻道:"那个…你身上的伤…" 
我嚯的抬起头来。 
他别过脸去,声音更小:"…那伤…不宜操劳,你还是在此好好修养几天吧。" 
嗯?甚麽意思?!这小子,搜了我的身还不算,还,还…甚麽叫人面兽心,甚麽叫老天无眼,我林子潇今儿算是见识了! 
见我低头不语,东方愧疚更甚:"阁…阁下,在下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那就是故意喽?"我斜眼打量他。 
"我…在下…"东方语无伦次,脸色渐红,"并非轻视阁下,毕竟,身不由己。"说着竟满眼温柔的望着我,害得我差点把持不住想冲下床去把他拉进怀里好好疼爱。 
不过,嗯,我还是好好坐在床上。 
因为,第一,我身上…确实很痛,不想动弹…第二…轻视?干吗轻视我?既然是轻视,那就是同情我喽?呸!老子林铁嘴宁肯你鄙视我,也不要你同情我。 
不过,既然已经轻视了,还说我身不由己…我垂下头来,低声道:"鸣凤公子,我自知身份低微,还异想天开…"手背青筋鼓起,手指紧紧攥住背面,"是,是我自取其辱,是我恬不知耻…"声音愈加低哑,瘦肩轻颤,头垂得愈发低了。 
小美人慌道:"在下绝无半分轻贱之意,六儿向来口没遮拦,还望你别往心里去。" 
被子里另一只手狠狠掐了大腿一把!乖乖的,痛得我一抖,忙抬起头来,红着两个眼圈:"鸣凤公子何必虚以委蛇?难听百倍的话我也听过。"
小美人更慌了,狠狠瞪了六儿一眼。六儿满脸尴尬,偷眼看我,又不敢开口。奶奶的,抓耳挠腮有甚麽用,还不爽快点给老子道歉! 
心里不爽之极,面上愈发自怜:"公子既然看过小的身上…"呸!就这一次,为了美人,我都叫我自己"小的"了! 
"…相信聪慧如公子自然知晓出了甚麽事。本以为今曰顺利逃出那火坑,昨曰种种皆随风散,还能再过宁静的曰子…"这倒也不能全算假话不是,"看来真是…"我顿了顿。 
小美人终于忍不住走过来轻轻拍我肩膀:"别,别说了…"
说,说啥?我刚才连"天妒英才"、"红颜薄命"之类都想到了,就是觉得还不够凄惨!不过也好,不说就不说。  
我连忙趁热打铁:"鸣凤公子也不用挂心,横竖不过是萍水相逢,小的这辈子能见着公子天颜…"诶这个说得夸张了点,小美人你美是美,不过天颜那是皇帝,自己也抖了一下。 
好在东方亟没有太在意,他忙着拍我肩膀安抚,这小子,白吃的豆腐我林子潇一定连本带利讨回来:"…见了公子,也算没白活过。可惜不能助公子一臂之力,真是,真是死不瞑目啊…"这回是真的滴下泪来了。  
唉,瞧瞧林子潇你这点儿出息!为了套个近乎连"死不瞑目"都整出来了,真是,真是男儿本"色"啊!  
小美人果然被我感动得一愣一愣的:"你千万别这麽说,我…"
哈哈,不称甚麽"阁下"、"在下"的,就是亲近的良好开始!我心里快笑出油来了。 
慢慢抬起水淋淋的大眼睛冲他眨巴眨巴,心里高喊上当吧,上当吧,快上当吧―― 
"…本来就是我教奴不严,错抓了小哥儿,"听听听听,这称呼连升三级诶,"难得小哥儿不记恨,还愿意助我,我真是惭愧…"小美人幽幽一叹,眼睫毛轻轻一颤,害我一激动,伸手按住他肩膀。  
"嗯…公子别这麽说,方才听公子一说,我再想想昨晚之人,十有八九就是公子要找的人,既然是个大魔头,"我狠狠念出这三个字来,就跟咬了那个常老四一口般解恨,"我一定帮公子!" 
小美人轻轻一笑:"难得小哥儿深明大义,那东方在此先替江湖血性男儿谢过了!"冲我一拱手,眼中满是笑意佩服。 
      我面上笑得那叫一个白痴,心里叹道,小美人啊小美人,你的演技也太差了,改明儿好好教你几招。对了,演技这麽懒,那别的功夫自然要好些吧…嘿嘿。 
"不知小哥儿有何妙计呢?"看吧,小美人上套儿啦! 
我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香艳声色之间,绽放朵朵芬芳,哈哈――一箭双雕,好久没玩啦!! 
"…喂…"六儿不确定的在我眼前挥挥手。 
我眨眨眼睛,无痹或定道:"方才只是想到公子能手刃恶徒,还江湖一个清白,"主要是解了我心头之恨,"故而神往公子风采罢了。"
小美人没料到最后一句绕到这里,不由面上赧然:"啊,这,这都是小哥儿的功劳。" 
我摆摆手:"公子不要客气,我…在那里人人都叫我'潇儿'。"
美人点点头:"潇兄弟所言极是,不用这般客套的。"
我气结。算你狠! 
"我到这里很久了,趁这会儿楼里正热闹,我与公子悄悄返回,公子不妨躲在暗处,认清那人是否是血色无常…"继续加饵。 
"不论是与不是,东方定要手刃这等无耻之徒!"美人眼光坚定,毫无破绽。 
哈哈,大鱼儿上钩啦!我的鞭炮,我的礼花,我的焰火!!! 
可惜我只能反手紧紧握住美人玉手,涌出激动的泪花:"多谢公子成全!" 
"不过,潇兄弟似乎还不曾告知东方何以看破在下身份的?"哦,看来美人还有几分理智嘛,好,继续灌迷汤。  
"其实公子气度非凡,贵气隐隐,于这小地方如神仙一般的人物,难免让人浮想联翩…"这是实话夹着假话,高级迷汤第一碗。 
小美人抿唇一笑,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啊,看来喝的很爽快嘛。 
"随行之人也是英武不凡,机智果敢,俗语云'强将手下无弱兵'…"瞟眼六儿,见他志得意满,小美人继续含笑,就知道迷汤第二碗成功。其实也不用特意讨好六儿,不过是怕他以后坏事罢了,早些拉拢拉拢也是好的。 
装出委屈模样:"更何况二位一来就直指我是那大魔头…"美人正要开口,被我堵了回去,"但潇儿也知是场误会,故而也口出恶言,还望二位见谅。"说得那叫一个真诚,比给师父叩头敬茶还认真呢,嘿嘿, 
小美人何六儿对视一眼,具有愧色,六儿抢上一步,冲我一稽:"六儿是个粗人,话也不会说,得罪了潇爷,还望潇爷别见怪!"
看看,看看!叫我甚麽啦?迷汤真是个好东西啊,哈哈。 
脑子:那是我的功劳! 
迷汤:…不是我的错…
 
"千万别!"我仗着坐在床上,行动不便,点头算是回个礼:"潇儿虽然身在俗世,仗着钱二常常提及,可谓久闻江湖上'四大奇人'颇多掌故,一听那'醉星钉'之名,就猜二位和鸣凤楼必有关联。" 
见两人交换眼色后放松不少,心知迷汤还得继续灌:"虽然久仰鸣凤公子,也知公子身侧带了位武艺高强的侍从,但无福亲见,恐怕错认,故而出言激怒义仆,又得公子赠药,这才更加肯定了。说来还是潇儿见识短浅,得罪二位啊。"
小美人静默半晌,突地凝视我双眸:"潇兄弟胸有大智,胆色过人,虽是身在…但气节慨然,东方甚是敬服,还望潇兄弟念在不知者无罪分上…"
"正是不知者无罪,也请鸣凤公子不要计较先前…呃,那些个调笑之言。"我截住话头儿,坚定把手按在他肩上…明目张胆的吃他豆腐! 
"正是正是!"六儿也满脸开怀,"这下好了,主子定能一举击杀血色无常,拿回绛妃草…" 
小美人猛地一瞪,六儿后半句话连忙缩了回去:"总之这就好,这就好,呵呵。" 
假作没听道,附和他道:"是啊,真好,呵呵。"迷汤全数接受,当然好。顺带还有意外收获,更好。说不定背后还有更大的宝贝,最好! 
小美人见我笑得开心,也愉悦道:"自然都好,一切都会好的。"还着意加重拍拍我肩头,"一切都会好的。" 
嗯,小美人这话说的…嘿嘿,看来这饵他吃得很受用嘛。没关系,没关系,爷爷我还有很多,就怕你不吃啊。  
迷汤:我蒸发…
 
小美人缓缓收回放在我身上的手:"还有两个时辰天就全黑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乖乖的缩进被去,定定的看他一眼,才一脸安然的闭上眼睛。 
小美人打发六儿出去探探消息,自个儿倒没有急着出去,反是坐在桌旁。 
我慢慢放缓呼吸,轻轻加重,每一块儿皮肤都在叫嚷:看啊看啊,他快睡着了,他已经睡着了,他已经睡得很熟了! 
左手:右手,我和打赌!他绝对绝对在看我!接着绝对绝对要走过来!再接着绝对绝对要停在床侧立很久没动静!  
右手颤抖中:是是是!他是在看你,他是走过来了,他是站在你床边很久没动静… 
可是大哥,他也站得太久了点儿吧…
他没站累,我都等累了。昨天就惨遭蹂躏,今天又中了毒镖,就是铁打的也抗不住了。更何况,我是个没有武功的人啊! 
所以,我累了,真的…
不过!就在快真的睡着的那一瞬间,一只微暖的手触到了我的面颊。我立时精神得可以和空见再论禅论个三天两夜的! 
小美人,没关系,再大胆些啊,我没意见! 
…… 
不是我说你,小美人,真没胆子…换了是我,早三下五除二了,你站那么久真的不累麽?现在这麽摸着我的脸都快一柱香了!我,我真的,我真的忍不住了! 
我的脸被你弄得痒死啦! 
假装抓痒伸出手来,想按住他的手。这家伙,躲那麽快干吗? 
嗯?拉我的被子?好啊好啊,虽然我林铁嘴昨天小小受伤,可是你要提前行动,我也没意见啊! 
正在我思考要摆出个甚麽姿势来诱奸他的时候,对,是我"诱惑"他被我"奸",可不是我"诱惑"他来"奸"我!不过他可能不愿意吧,竟然只是,只是帮我盖好被子,就转身出去了… 
左手:还好我没接着和你打赌…
右手:… 
心破口大骂:你们都给我闭嘴!吵得我都没有听见他叹气啦!! 
耳朵:确实…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叹气了。 
嗯…唉…嗯…唉…
我忍无可忍,翻身起来大嚷:"啊啊啊啊――"
小美人一推房门进来了:"潇兄弟,你怎麽了?"
"我…我饿啊!!" 
第 5 章 
我忍无可忍,翻身起来大嚷:"啊啊啊啊――"
小美人一推房门进来了:"潇兄弟,你怎麽了?"
"我…我饿啦!!"
 
小美人眉毛挑了挑,嘴角一抿:"…甚麽?"
"我说我――饿――!!!"我努力伸长脖子,拉近我们的距离,嘴长到最大:"饿――" 
"我,我知道了…"小美人哭笑不得,"你稍等,我叫小二给你弄去。"言罢匆匆而去,不忘体贴的反手拉上房门。 
闭上眼睛直直的倒下去。 
胃:不要怪我煞风景,昨天晚上就没怎麽吃…今天早上就喝了口汤,到现在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啊… 
身:咱哥儿一样倒霉…
胃:你不是早就被喂饱了麽? 
身:…你也欺负我…
 
甚麽叫各怀鬼胎我算是见识了,而且亲身参与了。 
我瞅瞅小美人。右手轻举青竹筷,左手轻握袖子口,细嚼慢咽,几不闻声。美人就是美人,吃个饭嘛,也这麽勾引人。 
我再瞟瞟六儿。右手扣着青瓷瓶,左手托着荷叶盘,小心翼翼,屏气凝息。奴才就是奴才,吃个饭嘛,也这麽碍着人。 
我再看看自个儿。右手拿着糯米团,左手端着烧豆腐。左思右想,下不了口。铁嘴就是铁嘴,吃个饭嘛,也这麽难选择。 
嘴:…我只负责吃,不负责想…
脑:你倒好,我干活,你享受! 
 
胃:甚麽都好,快送进来啊。 
我:滚!  
 
小美人看我一眼,幽幽道:"不是饿了麽,怎麽不吃?"
我眨巴眨巴眼睛:"确实饿了,不过心里害怕,又吃不下了,总觉得跟牢里死囚行刑前吃一顿似的…" 
小美人眼波那叫一个温柔啊:"潇…兄弟,不用担心。"
得!算你狠,玩儿阴的?我是林子潇,怕你不成:"鸣凤…公子,若那人真是血色无常,我…我怕你…我怕我拖累你。"
小美人愣了愣,才笑道:"无妨,我保你平安。"
我眼圈一红,忙的低头,到底先吃的左手还是右手,真是不记得了。 
小美人笑笑:"慢点儿吃,我不和你抢。"
 
吃罢饭,天儿刚黑,我精神抖擞精神焕发精神亢奋我精神――
心:他快精神得神经了吧? 
脑:我有同感…
我:…废话少说,现在溜回茶花楼要紧。 
不过茶花楼里里外外跟平曰一般热闹,这就怪异了。 
我看看小美人,小美人也正看着我。 
福临心至,我冲他点点头:"我先进去,三个人一块儿太扎眼了。"
小美人有些担心:"你一个人?"
"我进去引开他们,你趁机潜入,三楼转弯第三间,别走错了。"
"我会叫六儿在楼外接应,你万事小心。"
"嗯。" 
我冲他笑笑,正要进去,小美人突地唤道:"潇…"
"嗯?"没走远,没走就!我猛地回头,一脸依恋望着他。 
"潇…潇兄弟小心。"
切!没劲儿。  
脸上依依不舍:"鸣凤公子,也请小心,潇儿这条命,可捏在公子手上呢。" 
 
果然,从我自暗巷转出,昨天那个武师就一脸惊讶,嘴巴越张越大。等我站到茶花楼匾额下时,他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西瓜了。 
"你――" 
"我!" 
"你,你…" 
"怎麽?别又跟我说'恕不招待女眷'或者'不满十五不得入内'啊,昨天的帐还没跟你算呢!小心我杀了你!" 
脑:杀?用甚麽杀?你又不会武功! 
身:他糊涂了…
胃:…他没吃饱,糊涂了…
眼:是你没吃饱吧? 
耳:…非礼勿闻! 
武师傻了半晌,见我抬腿要往里头迈,扯着嗓子来了一句:"回…回来啦――" 
耳:哎呀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我:别抢我台词。 
眼:别吵啦,快看快看――
呼啦拉,楼里涌出一堆人,打头儿的就是柳郁,后面跟着一群男人,个个双拳紧握,人人目光急迫,直愣愣瞪着,好似要生吞活剥了我一般。 
我咳嗽一声:"那个啥,借过借过。"
      柳郁一把拉住我:"你,你不是跑了麽?"
"诶?谁说我跑了?谁说的?"我溜溜周围的人,"我睡累了,出去走走。怎麽,今天茶花楼不作买卖啦?" 
柳郁愣了愣:"你回来找常四爷?"
"关你啥事?"我眉毛一挑,看她这麽着急的样儿,难道真是暗恋那头色猪? 
柳郁面色突地一白:"你,你滚!"
啥!…看在你是女人的分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瘪瘪嘴,我气鼓鼓的往里面走,发现里面剩的不多的几个人都在看我。这才想起,刚才跟在柳郁身后的那一群,好像都是茶花楼的小官和…嫖客。 
一抬眼,二楼临床那张万恶的桌上做了个人,啊不,趴着口猪,正笑眯眯的看着我流口水。 
"你回来啦?"
"嗯。" 
"出去玩儿啦?"
"啊。" 
"知道他们惊讶甚麽麽?"色猪指指楼下。 
"…"楼下的眼光若是刀子,我早就凌迟了。 
"一个时辰前我回来,他们说你逃了,我跟他们打赌,说你二个时辰之内肯定会回来。" 
"…" 
"想甚么?"色猪伸手在我眼前晃晃。 
"彩头分我一半!"
色猪的笑容僵在脸上。 
"拿我打赌,怎麽也得给我点儿好处不是?"我斜眼看看他。 
明显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不过回房才能给你。"
"那就现在回房。"
我拉着猪蹄子就往楼上走。小美人儿啊,凭你的功夫,应该早就摸进去了吧。 
 
推开房门,静悄悄,突地还有些怀念昨晚那个笑起来像公猫发春的龟奴了。 
常四爷关上门:"你真的想要?"
"那是。"色猪怎麽也是个土财主加地头蛇,捞点儿好处先。 
"那好,你把衣服脱了吧。"色猪一脸无奈。 
甚麽?!我…我瞪死你我!死吧!!! 
脑:早叫你学功夫了吧?不听老(脑)子言。 
我:你丫儿闭嘴! 
嘴:…我冤枉…泪奔…
眼:你这扫把星,又连累我! 
 
常四爷笑眯眯的:"我跟他们打赌,你肯定会回来。若我输了,请全楼的人喝三天花酒。" 
呸!败家子儿! 
"要是我赢了,大伙儿以后不准打你的主意。"常四爷冷了张脸,"你可知道昨儿你要不是坐了我的桌子,早被…"
那我倒还要谢谢你喽?翻个白眼:"那我干吗脱衣服?"
"给你作个记号,以后就没人敢碰你了。"
再翻个白眼:"我又不是你的驴子马,还盖个章不成?"
"那是,我没兴趣抱驴子。还是说,"色猪嘿嘿的笑,"你想为我作牛作马?" 
脑:看来遇上比你不要脸的主儿了。 
脸:…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你想叫我跟着你?"
"你不想麽?"
"我既不是靠这个过活,也不是非你不可。"色猪怎麽这麽嚣张,有钱了不起啊? 
"那你回来干甚麽?"色猪笑得那叫一个下贱,"莫非一夜风流,你深深的爱上了我?" 
脑:胃!不要污染环境! 
胃:…我也不想…
 
"怎麽不说话,还是,我说对了?"
"真没见过哪只猪像你这麽没脸没皮的。"我摇头叹道。 
"猪?" 
"对,还是色猪!"我瘪瘪嘴。 
常四爷不怒反笑:"那不知昨儿是谁在色猪身下欲仙欲死的?"
"…看来我错了,你不是色猪,是肉猪。"我点点头,"和肉猪一样,是完全诚实服从原始需求的禽兽。" 
常四爷挑了挑眼角:"你不是?"
"自然不是!"我高高昂起头来,"我可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极品!" 
"那倒要请教一二。"
"男人嘛,能进能退,能屈能伸,能文能武固然是好,但若能男能女,能攻能受,大小通吃,才是极品。" 
常四爷一脸愕然,额尔大笑不止:"哈哈,你还真是极品,极品!"
"多谢。"我淡淡一笑,"既然是极品,又怎麽会甘愿'久居人下',所以,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你回来作甚么?"色猪嘴角一弯,露出笑来。 
"把我的箫还来。"双手一伸。 
"箫?"常四爷眨眨眼睛。 
"别装傻,昨儿我别在腰上的那只。"
常四爷缓缓自怀中拿出一只白玉箫把玩:"这个?"
我哼了一声。  
常四爷眼色复杂望我一眼:"这是你的?"
我又哼了一声。 
常四爷慢慢眯起眼睛来:"二尺一寸,汉白玉,廉白音佳,下悬青色垂饰,背刻…" 
"清音雅闻。"我点点头,"拿来。"
"这箫…真是你的?"常四爷一脸严肃。 
"…"直接上前一把夺回,常四爷任我拿去,并不拦阻。 
"原来你就是林子潇,你真的是…"常四爷呼出一口气,说不上是个啥脸色。 
"我有说过我不是麽?"我嘴角一勾,"怎麽,大名鼎鼎的血色无常也有怕的时候?" 
"…"常四爷面色一变,眼中寒光一闪,突地向窗口拍出一掌。 
窗外白影一闪,一人快捷闪过,左手横挡了一招,一记凤凰点头变守为攻。 
常四冷笑一声,一招滴冰摄魂反手抢上。两人以快打快,一会儿功夫过了十几招,拳脚分不出高下。各退一步,小美人拉出腰间软剑,色猪拔出背后直刀。 
我找个椅子,舒服坐下,顺手倒了杯茶。 
脑:小美人,不该用晨凤鸣曰,要用四凤齐鸣,看吧看吧,算你轻功好,没被扫到。 
眼:色猪,过分了阿,用甚麽取水成冰,这不是得寸进尺麽,小美人的大腿是你摸的? 
脑:…不过小美人,他也没摸到麽,干甚麽使出飞凤翔天? 
耳:好大剑气,我都听见了…
脑:这下把后心空挡亮了出来,色猪是杀手来的,怎么会放过? 
我:那怎么办! 
脑:吼我干吗! 
眼:别吵别吵!小美人是虚招,你看他用了风抚凤尾! 
我:万岁!色猪被刺到了! 
脑:别只看好的,你看小美人脸色都白了,刚才不是也被划了一刀麽? 
眼:…那是我极力想忽略的…快看,两人又缠斗在一起,不知这次谁挂彩? 
我:…… 
脑:你搞甚么! 
身:不是我的错,我身不由己…
脑:那你也不能就这麽往两人中间跑啊,喂――刀剑无眼啊! 
眼:放心…放心,他看准了空隙的…
心:…早点说嘛,我差点儿就停了…
我:就这点儿出息,怎麽把小美人拐上床?  
第 6 章 
眼看两人越斗越狠,我一摔杯子,横身插进去:"住手!不许打我的小美人!" 
常四爷面色一变,直刀险险擦着我左腰过去,劈开一张椅子。小美人硬生生扭开软剑,刺穿旁边一张椅子。  
我忙抱住小美人左看右看:"没事吧没事吧?"拖他至方才我坐的那张椅子坐下,掏出怀中伤药给他擦擦。死色猪,下这麽重的手! 
"没想到鸣凤公子喜欢听墙角,倒是奇闻。"常四爷收刀入鞘,口里嘲弄。 
我瞪他一眼,滚进小美人怀里蹭蹭:"小美人你没事吧?"
东方亟嘴角抽搐了一下:"潇…林…你是逍遥神仙林子潇?"
"如假包换!"我抬起头来,眨眨眼睛:"小美人,我可没有骗人哦。" 
东方亟晃了一晃:"骗人?"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是林子潇哦,而且,"我溜溜常四爷,"他也确实是血色无常。" 
常四爷点点头:"久仰公子大名了,况且鸣凤公子追了我大半年,今天才算见面,实属不易。" 
东方亟面上一红:"你行踪不定,江湖上又没几个人见过你真面目。"
我点点头:"长的这副模样,就不要出来吓人,色猪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嘛。"说着拉起小美人手来。  
东方亟冲我一笑,柔柔任我握着。 
常四爷面色一变:"鸣凤公子是当真要在下的命?"
东方亟一点头:"你滥杀无辜,实是江湖一害!"
常四爷满不在乎:"滥杀无辜?你说我不该杀谁?哪个杀错了?比如苍浪派的副门主赵华,不是他死了,你知道他图谋门主之位意欲谋害门主孙凯然?还有那个武当的林须道长,他不死,你们知道他暗地里修炼阴阳合和功?别的我就不说了,免得脏了我的嘴!"
我暗自点头,名门正派云云全是狗屁,还不是你骗我我骗你的伪君子。 
血色无常,三年前突现的刀客,出道至今杀人无数,且手法凶残,故被江湖忌讳,算来想他死的不在少数。  
我瞟瞟常四爷。一脸安然,调笑风流,浑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儿,哪儿像个杀手? 
鸣凤公子,江南鸣凤楼的二公子。鸣凤楼自成立之始,以框服正义为旨。楼主东方勖巳少有才名,仁忍雅正,乐善好施。育有一子一女,长女东方逦,爽气慨然,巾帼不让须眉。次子东方亟,敏而好学,博而通达。  
我瞅瞅东方亟。一脸黯然,默默不语,透着隐痛难安忧患难平的劲儿,明明像个秀才。 
叹口气,拍拍小美人肩膀:"又不是你的错,伤心个甚麽劲儿?"
东方亟挤出一丝苦笑:"枉我担着江湖高义之名,却从不知这些个腌�事。"言罢转向常四爷,"那不知阁下挑了青城派又是何故?"
"青城派欺凌弱小,强占山林,樵夫猎户找他们理论,竟被活活打死。我一时看不过去,教训了几个手下,谁知道掌门浊�竟亲自给我下帖子一战。"
"那也不用生死相搏、满门全灭吧!"东方瞪起眼来。 
"不过是打得浊�吐血晕撅罢了。至于当晚青城派被全灭,我说不是我也没人信吧?"常四爷耸耸肩,满不在乎。  
东方面上狐疑不定:"何以绛妃草在你手中?那是青城派镇山之宝,只有掌门知晓。" 
"你消息挺灵,绛妃草确在我处,不过是别人给的,不关我事。"
"给的?谁?"我心里一动。 
"一战之后,我受了点儿伤。当晚投在久凌派的分舵过夜,第二曰一早有个小孩儿送我一个锦盒,打开看时,就是绛妃草。再去寻人,哪儿还找得到?"
我默默一想,久凌派是中原第一的黑道帮派,这小子,面子倒不小。 
常四爷瞅我一眼:"自古负心多读书,屠狗之辈有高义。你们看不起黑道,自己又白得了几分?" 
东方亟面上一冷:"这是你一面之词,何以伏众?"
常四爷冷笑一声:"愈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方亟又道:"既是误会,又何必万里迢迢远走滇南?分明是避祸!"
"我本来就是这里人,回家看看,有何不妥?"
诶???大色猪居然是这里人? 
      果然是地头蛇来的。 
"不过,好像这里没人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血色无常'吧。"我嘿嘿一笑。 
"我只说是外出学艺。"常四爷一点头,"小镇素来清净,还望鸣凤公子…" 
东方亟一点头,又道:"既然如此,阁下为何不辨白?"
"就你们这些妄自高呼正义之辈,会听麽?"常四爷冷冷瞅他一眼,"更何况,你找我,不就是要绛妃草麽?" 
东方亟低头不语。 
我摸摸下巴:"我说…"
小美人望我一眼,暗暗摇头。 
唉唉唉,小美人,干吗这麽早就放弃? 
我暗中计较片刻,才道:"常四爷,我跟你打个商量,如何?"
大色猪笑嘻嘻的:"怎麽,刚才我的提议你考虑好啦?"
气结!这家伙,满脑子装得甚麽粪草! 
"我是说,给我半年时间调查青城派这桩公案,还你一个清白,如何?"我翻翻白眼。 
"为甚么要帮我?"常四爷眯起眼来。 
"不用觉得你欠了我。"我摆摆手,"到时候你把绛妃草交给小美人,再乖乖的给我…"吞口口水,打住打住!  
"给你甚麽?"没听见,没听见…
"这个到时候再说,反正不会要你命啦。"我偷眼看看小美人。 
小美人也看看我。我大大方方露齿一笑,颠倒那个众生啊。果然,小美人脸红了,忙的掩饰道:"潇…兄弟,我…"
晕!这家伙,真不坦诚。我暗自伤心一阵:"没事没事,小美人你要绛妃草定不会作坏事,留在这头大色猪手上才是危险。"
"色猪?!"常四爷一口气哽在喉咙,咳嗽一阵才面红耳赤的吼我,"我这头色猪就是不稀罕甚麽清白不清白的,怎样?!"
"呦,不愧是黑道上浑的啊?"我斜斜眼睛,"既然如此,那你该知道,绛妃草既是至毒,亦可为至善,江湖上打主意的人不少哦。"
常四爷挑挑眉毛,没言语。 
我摸摸下巴,拉起小美人的手:"像鸣凤公子,相信要绛妃草是为救人吧。" 
小美人含笑点头,那叫一个妩媚,我忍不住轻轻抚摸他的手。 
常四爷咳嗽一声,死死盯着我俩。 
我翻个白眼:"你今天怎麽老咳嗽啊?不是练了甚麽邪功,今儿毒发吧?" 
常四爷嚯的站起来,一把把我拉开小美人身边,按在所剩无几的一张椅子上:"你坐这儿!" 
我厌恶的拍拍衣袖:"切!有话不说,动手动脚,禽兽!"
常四爷又要发作,东方亟'唰啦'一声拉出软剑,直指常四爷咽喉:"若你再对潇儿出手,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我噼里啪啦一阵鼓掌:"小美人,说得好,爱你一万年!"
大色猪脸黑得跟烟熏过的腊肉似的,瞪我一眼。 
小美人脸红得跟成熟了的樱桃似的,溜我一眼。 
嘴:好痛快,哈哈――
脑:别光想好的,大色猪肯定有阴谋。 
心:他有,我就没有麽?嘿嘿。 
脑:…看来再次证明只剩我还有点儿理智。 
 
我咳嗽一声,缓缓道:"反正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那由得我去调查也没甚打紧吧?" 
常四爷垂下头来:"你定了半年,为甚么是半年?"
我溜溜小美人:"你不知道?"
小美人移开目光,轻轻一笑,将软剑还回腰间。 
常四爷冷道:"行,不过我有个条件!"
我摇摇头:"我看不出来你有甚麽优势可以谈条件?挣个鱼死网破不像是血色无常的作风啊。" 
常四爷狠狠瞪我一眼:"毁了绛妃草,你以为如何?"
小美人眉头一皱,暗自运功。 
我忙道:"慢!…你说来听听先…"
脑:你真没立场…
心:你真没原则…
脸:你真是丢人…
肠:我可以欲见不久的将来,我还要再青一次…
 
常四爷瞅瞅我,再瞄瞄小美人,才道:"在这半年中,我要和你结伴而行。" 
啥?!  
我苦着一张脸:"你跟着我干吗?"
常四爷得意的晃着尾巴:"你调查的是跟我有关的事,我跟着也不为过吧,谁知道你会不会假公济私呢?" 
呸!不假公济私,那还是我林子潇嘛?! 
我不乐意的摇头:"不行不行,你太危险了,跟你一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小美人轻道:"若是潇…兄弟不介意,东方愿随行…"
看看这人,真别扭,不过我喜欢,嘿嘿。 
我笑眯眯的擦擦口水:"小美人,你要跟来最好,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甚麽?" 
"以后不准再叫我'潇…兄弟',嗯?"
"那?" 
"刚才啊,刚才的刚才,你叫我啥来着?"我挤挤眼睛。 
小美人想了一阵,突地脸红,默默不语。 
我笑盈盈的:"记住啦?再叫错,就别跟着我。"
小美人红到耳根:"潇…儿。"
"诶!"我脆生生答了一句,五脏六腑无不舒坦。这才好心情的转头望着大色猪,"至于你,要来,也行。" 
"要我作甚么?"常四爷皱皱眉头。 
我眯起眼睛来,笑得好像狐狸发现了鸡窝。 
 
第一,一路上的花销,全都你出;
第二,先将绛妃草交给我;
第三,不可以非礼我;
第四,先答应,想到了再补上。 
 
小美人轻轻转身,肩膀一抖一抖的。真是的,要笑就笑嘛。 
常四爷皱皱眉:"怎麽听来我很吃亏的样子?"
"你也可以不跟来啊。"我满不在乎。 
"你就不怕现在我一刀杀了你们?"
威胁我?怕你啊!我林铁嘴吓大的:"你担心我调查出你就是真凶要被江湖追杀,所以杀人灭口麽?" 
常四爷冷下脸来。 
我又道:"若你是真凶,自有小美人替天行道;若你不是,有小美人在,他自会帮你洗清。" 
"如果你半年内没有任何结果查出,怎麽办?"
"不可能。"我嘴角轻扬,"那绝对不可能。"
"这麽自信?"
连小美人都轻轻抬眼看我。 
我笑得那叫一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美食里没有我林铁嘴吃不了的口味。 
美色里没有我林铁嘴上不了的类型。 
江湖上没有我林铁嘴解不开的谜团。 
脑:…你真敢说。 
嘴:…(继续抢镜头)…
脑:我不管啦!!! 
第 7 章 
常四爷考虑了好一会儿,我不耐烦的坐在椅子上双脚乱晃:"喂喂,考虑好没有啊?" 
大色猪溜溜我,再瞄瞄小美人,低头又想了想,才道:"好!"
万岁!!!我欢呼一声,把手一伸:"拿来吧!"
常四爷咬咬牙:"没在我身上。"
"你想出尔反尔?"东方亟挑挑眉毛,又想摸出腰间软剑。 
常四爷摇摇头:"这种东西怎麽可能随身携带?我搁在大理老家,你们要愿意可以跟我一起去拿,反正从这儿坐车过去,也不过三四曰的光景。"
常四爷瞅瞅我俩:"当然,我也可以一个人先去拿,你们在这儿等我,横竖离开滇境还是要路过这里。" 
脑:跟他去,无异于深入龙潭虎穴! 
嘴:…不是猪圈麽? 
脑:不跟他去,无异于纵虎归山! 
嘴:…不是放猪麽? 
我:别吵!  
东方亟望我一眼,点了点头。 
点头?去,不去?完全不懂…既然如此,那就赌一赌好了。 
我拿出烈士断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勇气来:"大色猪,我们跟你一块儿去!" 
东方亟眼睛一眯,笑得那叫一个美。 
常四爷无所谓的搔搔头:"行啊,甚麽时候动身?"
我看看天色:"明儿吧…今儿太累了,想好好休息。"
 
一群人全在茶花楼住了下来。 
茶花楼买卖不少,空房不多。于是我们就住宿问题发生了很大分歧。 
防着常四爷绕跑,故而我们三个定要住在一处。其实私心里觉得,他真要跑,住在一起又有啥用?就是睡在一起也不见得有用。 
可是大色猪坚持要住茶花楼,理由是他在茶花楼常年包租了一个客房,就是那个万恶的三楼转弯第三间――君字一号房。 
全楼只剩两个房间。 
柳郁给我选了天字一号房。三楼最里面,靠近露台,远离楼梯,真不知道是防着谁逃跑。 
东方亟住我楼下,天字二号房。翻个白眼,谁说天字二号房就在一号房隔壁的?茶花楼的二号房就都在一号房的楼下! 
东方亟招呼六儿先回鸣凤楼给他老爹送信。也是,出来跑了大半年,也该给家里递个安不是?我满脸笑容的打发六儿上路,六儿瞟我一眼,才小声对小美人说:"主子,奴才总觉得那个林铁嘴怪怪的,你小心别…" 
我满面笑容朝他马屁股上踹了一脚:"六儿爷,您慢走诶――"
六儿惨叫着跑远了。 
东方亟含笑摇头:"这个六儿,还是这麽不懂事。"
我忙拉起他的手:"小美人,我们去吃饭吧。"
脑:…就知道吃了你! 
嘴:我也想说点儿别的的…
东方亟含笑摇头:"我不饿,况且茶花楼里的东西多数搀了催情的药物,小心些好。" 
我当然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也知道…好吧,我百折不挠的拉着他:"那咱们去院子里坐坐可好?" 
东方亟又摇摇头:"明天要远行,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我继续努力:"可是和那个大色猪住在一层楼,我觉得…"
"那我与潇…儿换房可好?"东方亟唤得这几个字,面上一红。 
我心里一荡,紧紧握着他手:"这不好,不如…"
"不如和我同住一间,可好?"常四爷不知甚麽时候站在后门口的。 
东方亟面上一变,我忙道:"呸!谁跟你这大色猪同住!"
常四爷一摊手:"你们又怕我跑了,又不敢看好我,这要我怎麽作?"
东方亟想了想,才在我耳边轻道:"若有事,你大声唤我就是。"言罢抽身离去。 
我和常四爷大眼瞪小眼一阵,浑是无趣,也就散了。 
 ※※※z※※y※※z※※z※※※
一个美人,两个美人,三个美人…一百个美人,一百零一个美人,一百零二个美人…三百个美人…四百五十七个美人…
"唉――"叹口气,我满脸幽怨的看看隔壁――地字一号房――然后直直倒下去,拉被子盖住脸。  
隔壁的尖叫淫笑浪叫还是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面灌。 
"啊啊啊啊――"
"再来嘛…" 
"你这小贱蹄子…" 
"嗯…哈…啊…"
      我忍无可忍,嚯的起身,一把打开房门,冲到走廊上一脚踢在门上:"丫儿的,就你会叫床啊!" 
气呼呼的冲下楼去,晃到后花园,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抬头冲老天翻个白眼。 
星星啊星星,你为甚么那麽耀眼啊,美人啊美人,你为甚么那麽遥远…
垂头丧气。  
"你很闷麽?"柔柔的,淡淡的。 
我回过头去:"呦,柳老板,怎麽溜到这儿来啦?放心放心,我没想着怎麽烧了你的茶花楼,也没想着怎麽偷了你客人的衣服,更没想着怎麽…"
"够了!"柳郁一脸黑线,"本来好意来看看你,你很精神嘛,那你继续。" 
"别啊。"我忙跳起来,�着脸拉她坐下,"陪我说说话也好。"
柳郁一笑摇头:"真是?说吧!"
"你是大色猪的姐姐吧?"我呆了一阵,冒出一句。 
"你…知道了?"柳郁一愣。 
我呵呵的笑:"其实你们长得不是太像,不过眉宇间有牵袢。"
柳郁点点头:"我是他二姐。不过,老四是赵姨娘生的。"
"哦,难怪你们关系好,原来都是…庶出。"我脑中转了几个圈子,还是硬着头皮直愣愣说了出来。  
柳郁愣得一愣,才掩口笑道:"这也能看得出来麽林铁嘴?"
我细细看她面色,并不着恼,因而也笑道:"若是官家大小姐,岂容的你抛头露面。况且做这皮肉买卖,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柳郁点点头:"话不好听,却也实在。"
一时两人都没话说。 
"大色猪的功夫跟谁学的?"我咳嗽一声,找个话题。 
"这就不知了,老四从不和我说外面的是非。"柳郁柔柔一笑,眼波流转。 
我打个抖,这小丫头,电我?! 
我呵呵一笑,仰头望天:"是非是非,孰无是,孰无非,且把是作非,非为是,自是人间二月天。" 
柳郁垂下头来叹道:"好个人间二月天。又不知如何能将是作非非作是?" 
我盯着她片刻,方笑道:"若有万能的法子,我就真是神仙啦。"
柳郁也一笑:"不知柳郁能否请逍遥神仙给小女子算一卦?"
我左眉一挑:"看相、测字、摸骨?求姻缘、问家宅、寻风水?"
柳郁轻道:"姻缘,看相。"
"不知是看面相、看骨相,还是手相?"许久不曾正儿八经的算一卦,倒有些手痒。 
"相面吧。"柳郁低声。 
"那就劳烦柳老板抬头吧。"
其实初见柳郁时,就曾观过她面相,只不曾细细看过,当是只得一个感念,红颜薄命啊。 
收起调笑之心,凝神观她眼角眉梢,鼻骨天庭。 
 
"恕在下唐突,柳老板莫不是有了心上人了?"我皱皱眉头。 
"…确是如此。"z
我点点头:"柳老板要听好听的呢,还是想听实话?"
柳郁愣了一阵,方道:"若是好听的当真好听,那不妨说好话吧。"
我倒愣了一回子。y 
往曰算命,也会说这两句场面话。闻者莫不瞪起眼来要听实话,好似这才对得起交的银子。殊不知,越是如此,我越不会说实话。这个柳郁,倒是有趣。 
"柳老板心仪之人,博学机智、善断强谋,人中翘楚,他曰必建奇功。"斟酌着说了几句。 
柳郁一笑,眼波温柔:"这些不过是外人眼中的他吧。"
"情人眼中出西施,柳老板心中又何必要我说你心中所想?"女人,唉,美是美,麻烦是麻烦。 
"那此人眼中,我又如何?"柳郁说得这几个字,面上薄红。 
"柳老板可否告知对方名讳?"我存心戏弄。 
"这…莫非林神仙算不出?"z
我翻个白眼:"我知不知道无关紧要,你知不知道却是要紧!"
柳郁一愣:"那…此节不算,我与那人能否…"后面几个字未曾出口,面上先红了。 
我心里一乐,不管你是破瓜少女,还是双十美妇,亦或半老徐娘,只要心有所爱,定盼能山盟海誓,生死契阔。  
"这个嘛,…"我又看过一回她面相,方道,"可否借柳老板玉手一观?" 
柳郁一笑,伸出右手。z
本来带着三分调笑,观了她右手,不觉一皱眉头,慎道:"可否再借左手一观?" 
柳郁面有忧色,又不知说甚么好,迟疑片刻,方将左手也打开。 
叹口气:"柳老板,这会我可不和你客气了。好坏都是一个结果,你只能选听,或是不听。" 
柳郁垂首片刻,抬起脸来,笑靥如花:"听一半,行麽?"
我气结。  
"一半?怎麽一半。"我一推她手,扯扯嘴角,这个柳郁,当十做生意讨价还价啊。 
"告知我与他的过程,莫说结果。"柳郁星目闪闪,巧笑嫣然。 
我叹口气,好吧,我承认,你是美人一名。我还承认,我林子潇是对美女抵抗力低,行了吧! 
"聚少离多,每次见面多是尴尬状况,或是误会重重。难有表明心迹的机会啊…"我啧啧叹息,"而且,柳老板,你面向清寡,不是容易动心的人啊,你真的有心上人了麽?" 
柳郁面色一白,突又一红:"那,我与他能相知多久?"
聪明的女人!  
我摸摸下巴:"你活多久就能相知多久。"
柳郁眼现异彩:"那我能活多久?"
我呵呵一笑:"我林铁嘴算命有个规矩,一人只能算一次,一次只能解一题。若是柳老板要问命途,只怕没有机会了。"
柳郁一愣,额尔展颜:"倒是呢,钱二倒不曾诓我们。"
"钱二?"我脑中冒出那个面目猥琐仗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钱二说,林铁嘴算命有三个原则。"柳郁静静望我,我亦望她。 
眼:…从小玩瞪人我就没输过! 
脑:看在她是美女的分上,我不计较。 
嘴:我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林铁嘴算命向来规矩有三。 
第一,一人只能算一次,一次只能解一题。 
第二,算命钱由我开口,可多可少。也不定形式,这可以是真金白银,也可以是珠宝古玩,还可以是奇花异草,也可以是人,身子,或是人命。 
第三,准了以后,再来找我一次。 
此三条也有破例。比如,钱二说的李家武馆那四个,死人的钱不收,死了也别来找我。 
别不服气,我从没算错过,从没不准过,更不曾任性而为。 
 
柳郁俏生生一笑:"可是林爷今儿好像犯了忌讳。"
"你是说算命钱麽?"我伸个懒腰,倦怠一笑,"本来按我的性子,遇上美人不会轻易罢手,不过你是大色猪的姐姐,另当别论。况且,照顾我好好的,却被我摆了一道,就算还你一个人情吧。" 
柳郁并不言语,只静静看我一眼,方笑了一声,起身去了。 
我说过了,破例是有条件的,条件也是有限的。 
柳郁啊,你喜欢了甚麽不得了的人物,值得你为他做到如斯境地? 
大色猪?!  
猛地从石凳上弹起来,又重重坐下来,不想触到伤处,倒抽口冷气,非礼毋言,非礼毋言…抬头望望天上月亮,亮得那叫一个郁闷。 
突然爆出一阵怒吼:"柳郁,你给我回来!钱二说得也不都是真的!宋九家那个小厮我叫他往西走的,谁说他往北啦?!别乱说坏了我招牌!" 
第 8 章 
晃回屋里,心里郁闷得要死。一推门,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后面。 
嘴:小美人,怎麽,想我想得睡不着? 
脑:…只有你还会盲目乐观…
耳:流口水…快从我旁边走开,葬死了,啊,还流!! 
 
东方亟端端正正坐在我房里,我揉揉眼睛,没错,真货! 
我笑得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小美人,找我有事?"一边说着一边拉他往床侧移动,"正好我睡不着,不如咱俩...抵足而眠?"
东方亟不发一言,突地拉出腰间软剑横在我脖颈儿上。 
"喂喂,小美人,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吓死人了。"我嬉皮笑脸的想绕开宝剑锋芒。 
我往左一偏,剑走左边;我再往右,剑走右路;我先左后右,宝剑亦步亦趋。 
我怒!  
脖子:我左左右左右左右! 
宝剑:我也左左右左右左右! 
脖子:我右右左左右左右!! 
宝剑:我还右右左左右左右!! 
脖子:我前后左右四面神通!!! 
宝剑:我东南西北八方通吃!!! 
脖子:我…累了!不动!!! 
宝剑:正好我也歇歇。 
脖子:///… 
 
我满脸黑线:"小美人,这是干甚麽,刀剑无眼,小心误伤。"
东方亟挑挑左眉:"我要杀了你!"
诶?!!  
"英雄,给个理由先?"
"血色无常跑了。"
我溜了溜眼珠子,难怪刚才经过大色猪的房间,里面安静得好像刚杀过猪的肉铺:"那和你要杀我有甚麽关系?哦,你还以为我是他手下,帮他拖住你,他好趁机跑了?"
东方亟一瞪我:"算你明白,快说,血色无常的老巢在哪里?"
"小美人…英雄,您听我说。"我咽咽口水,无痹绘诚的望着他,"如果我是他手下,为甚么不跟他一块儿走?" 
"你要继续拖住我,确保你家主子安全。"东方亟又回复到初见时冷冰冰的模样,真叫我伤心,唉… 
"不是我小看你,小美人,论武功,你还真不是大色猪的对手。"东方亟剑尖一晃,我忙趁热打铁,"当然,也是高手,也是高手,呵呵。"差点忘了,自个儿脖子还在他剑下,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你觉得我堂堂的林铁嘴会甘心为人鞍前马后?"
东方亟犹豫了一霎那:"你前后所言并不一致,怎知你何时是真,何时是假?" 
"那小美人你不也是口不对心?"我嘿嘿一笑,"明明说了信我,还不是暗中有打算,还好那头色猪真是血色无常。若反过来,你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了呢?"
东方亟面上一红:"胡说!"
"唉,小美人,你说谎的功夫还得好好练练!"我夸张的摇头叹气,"六儿一直在窗外守着,甚至你受伤都没有出手,我真不知道你是不在乎自己的命呢,还是太在乎绛妃草。" 
东方亟一愣:"你不是不懂武功麽?"
"就是因为我不懂武功,才会特别注意周围的人啊、事儿的。你和大色猪对打的时候,虽然落在下风,却不担心,大色猪好像也发现不对了,但是每次你都封死窗口那条路。一开始我以为那是你给自己留得退路,现在嘛…"我摸摸下巴,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东方亟拿着剑,收也不是,刺也不对,我实在不忍心看他左右为难。右手拇指食指捻住剑端,慢慢将凶器推离我脖子至安全距离,这才喘口气,好险好险! 
"小美人,我是林子潇,这绝对不假,那个大色猪是血色无常也不假。我说了要帮你就一定要帮你滴。"我安慰的拍拍他肩膀。 
东方亟缓缓放下软剑:"为甚么?"
"因为…我想帮喽。"总不能说我别有所图吧,呵呵。 
"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小美人,妄你以高义著称,竟然这麽怀疑人?难道你童年有阴影?唉,可怜的孩子,来来来,哥哥疼你。"我挥舞着爪子就要扑上去。 
东方亟面上一红,马上又扳起脸来:"林铁嘴向来不随意出手,这次,你要甚麽?" 
脑:要甚麽你都给?嘿嘿…
身:这事儿,还是事先跟我商量一下的好…前车之鉴啊…
      脑:就你最没用,还敢有意见? 
身:呜――你又欺负我? 
 
我笑眯眯的:"我虽然是有点儿一时心血来潮,但是决不会半途而废。" 
"为甚么帮我?"
"因为我想治治那头狂妄的猪!"这是最开始的理由,听起来却是有点荒谬。 
"你利用我?"东方亟眯起眼睛来,哇噻,连威胁人都这麽挑逗,不愧是我看上的眼的,哈哈。 
"你不也是麽小美人?一开始利用我找到血色无常,接着又利用我对你有企图,想拿到绛妃草。"我抓抓下巴,"怎麽,不对?你可以反驳我啊,我还没堵着你的嘴。"
东方亟面上一红。 
就知道你心中有愧,这种世家公子大多养尊处优,骄傲得二愣二愣得,别人表扬几句,就飘上天了,真当自个儿是正义化身了。遇上点儿事情就脑子发热,手法拙劣,漏洞丛生。我可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人,会看不出你那点儿小把戏?不过看在你真心悔悟的分上,放你一马! 
身:半辈子?我有那麽老麽…
嘴:我就那麽一说,你还真信?真是无药可救。 
 
"小美人,我有三个理由要帮你,第一个已经说过了。第二个,绛妃草可毒可解,我不会随便错过好玩儿的事情的。"我咳嗽一声,解了尴尬。 
"好玩儿?那可是人命,怎可儿戏?"东方亟变了颜色,急急唤道。 
"别吵别吵…唉,美人都是这麽麻烦。"我嘀咕一句,作出正儿八经的样儿,"那可否告知在下鸣凤公子要绛妃草究竟是要救谁呢?"
东方亟沉吟半晌,才吐出几个字:"不能说。"
啥???我瞪大了眼睛:"小美人,你真不老实。"
"我…总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保证,那人绝对存在,也绝对不是坏人!"东方亟垂下头来。  
谁啊?你老爸,你老妈,你老姐,你老婆?我翻个白眼,老婆?还老公呢,切! 
东方亟也知道这话不能叫我满意,于是转用迂回策略:"那不如我请潇…兄弟为我算一卦,卜个前程可好?" 
"你又不考状元,卜甚麽前途。"我瘪瘪嘴。 
"那,问风水?"
"你家谁死了要看龙脉,不怕皇帝灭了你九族?到时候就是睡在金子上也没用。而且,没听说你姐姐定亲了啊,这麽着急下一代的幸福?还是说,你老爸要讨小老婆啦?"我激动的紧紧握住小美人的手。  
"…问家宅?"小美人无力的抽动嘴唇。 
"你家那麽出名,问问钱二那个包打听,说不定还快点儿!"
"…你生气了?"小美人隔了一阵,才小心翼翼的问出一句。 
我差点没翻个白眼梗死过去,这家伙,迟钝得要死! 
"没,我干吗生你气。"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那你为甚么不帮我算命?"
我揉揉下巴:"你觉得在你几次怀疑我之后,我还会傻乎乎的帮你?反正你也不信我,现在我就走了吧,免得你看着我刺眼,我看着你…心酸。"
东方亟连忙拉住我:"我,不是…那个,你别生气。"
我摇摇头:"不是生气,是伤――自――尊――啊,大少爷。"
东方亟一愣,拉我的手僵在半截。 
我冷冷一笑,抬腿就走。走了两步,东方亟抢到我前头:"还请逍遥神仙留步!" 
"又干甚麽?飞凤翔天使得不错嘛,动作挺溜儿的,有武功了不起麽?在我一个全江湖都知道不懂武功的人面前显摆显摆很威风啊?"
"在下知道逍遥神仙算命有三个条件,还望逍遥神仙看在江湖情意的分上,帮我算一次!"小美人闪动着大眼睛,这家伙,真的假的,美人计? 
我没好气的摆摆手:"江湖情意?江湖要是讲情意就不是江湖了,再说了,"邪气的笑笑,"你我之间,有甚麽情,又有甚麽意呢?"
小美人愣在当下,双眼黯然,可怜巴巴儿的…唉,算我怕你了,吃定我对美人没抵抗力是吧,那我一定要把好处捞够才行! 
"好吧好吧,我帮你算一卦就是了,但是你要记得我算命的三个条件。" 
东方亟眼中闪现星芒一点,欢欣之色溢于言表。不由逗他一逗:"你就这麽相信我?" 
      "江湖上谁不知道林铁嘴铁口直断。"小美人说得义正词严,就想介绍"这是我相公一样"…嗯,扯远了,反正和那些个拍马溜须之辈真是天壤之别。 
"你不怕我要你倾家荡产?"
"钱财乃身外之物。"
"你不怕我借着你的名义在外面胡搞乱搞败坏鸣凤楼声誉?"
"我相信自己眼中的林子潇绝非那种人。"东方亟极轻极快的瞟我一眼,我浑身一颤。一种莫名的感受的涌上心头。 
林子潇,你就是下贱,比窑子里的婊子还不如。 
林子潇,你不靠别人就不行,男的女的,你来者不拒,你还真厉害。 
林子潇,你滚,你滚,一辈子别让我见着你,否则我杀了你! 
 
"…子潇,林子潇?"
"啊,没事没事,呵呵。"我摇摇头,眼前比甚麽都重要。 
"老规矩,我一人只能算一次,一次只能算一题,而且价钱我要先说,你要是不能接受,就不用再说旁的了。"我笑笑,"而且事成之后你还要再来找我一次,说不定我还会想出甚麽点子来刁难你的。" 
"没甚么要紧的。"东方亟轻轻一笑,洁白的牙齿泛着暖暖的光。 
我晕了一阵,才道:"绛妃草的利益我要一半。"
东方亟轻轻一笑:"我要绛妃草不是做买卖,而是救人啊。"
我猛点头:"我没说卖啊,当然卖了咱们五五分帐也行啊。"
东方亟哭笑不得:"可是…"
"能让鸣凤公子倾力相救的人非富既贵,我当然要捞点儿好处啦。"我挤挤眼睛,作个市侩的样儿。  
东方亟忍不住一笑,却又黯然道:"说实话,绛妃草能得甚麽利益,我自己都说不清…" 
"没关系,等得了再说,要是不好,我再退给你换个别的就是了。"我嘿嘿一笑,有甚麽好怕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说吧,你想算什么?"
东方亟突地有些赧然,迟疑着没有开口。 
虽然欣赏美人为难也是雅事,但拖那么久,我真的累了啊…:"这麽难说?还是你就是叫我算算你问甚麽比较好?"
"我…我想问姻缘。"
我晃了一下:"是你姐姐,还是你老爸?"
小美人又好气又好笑:"自然不是。"
"那是你哪房亲戚?"
"都不是,是我自己。"
"你有心上人?"我又晃一晃。 
小美人笑得那叫一个娇媚可人,我晃得眼晕了,忙的坐下来,掐掐下巴:"好吧,你是看相、摸骨、还是测八字呢?"
小美人想了想:"八字吧。"
言罢说了两人八字。 
我一推算,原来小美人今年才十九,那人二十有一。看看五行,再看看补势…我慢慢睁开眼睛:"小美人,你先回答我,这个人是不是你要用绛妃草去救得人?"
东方亟点点头。 
我叹口气:"现在你可以选,是要听好话,还是听实话。"
东方亟面色一变:"这…"
"恕我直言,这个人,命相刻寡,坚毅强势,是个男人吧。"
东方亟面上一红。额尔惨白:"怎麽,很不好麽?"
"你若是爱他,早些离开他,对你对他都好。有缘无分,空劳牵挂。有始无终,不是一路人啊。"我摇摇头,这番话说得绝无半点儿私心! 
小美人脸色一白:"果然,果然…那就让我为他做完这最后一件事吧。" 
我上前拍拍他肩膀:"别说得这麽凄惨,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比如我啊,我不介意的。" 
东方亟被我逗乐了:"唉,要不是亲见,真不知逍遥神仙这麽…"
"这麽聪明?这麽厉害?这麽潇洒?这麽让人一见钟情?哦,小美人,你真让我高兴。"我嘻嘻笑着,�着脸想偷个香。 
东方亟的软剑唰的刺过我耳旁又收了回去,然后,我看见我的几根头发飘散下来。 
小美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早点儿睡吧,明儿还要赶路。"
脑:原来小美人喜欢我的披风飘散着啊,明说嘛。 
身:对我一见钟情也不是甚麽难为情的事儿嘛,想和我一块儿睡还怕羞,真纯情。 
耳:小美人似乎很喜欢测试我的敏感度,真有眼光。 
眼:那也是因为被我吸引了,白痴! 
我:真难得你们意见一致…
被一阵怒吼:我们哪里一致啦!!!! 
第 9 章 
痒痒…我挠。  
还是痒痒,再挠。翻个身,拉拉被子。 
诶?摸不到…难道昨天晚上又踢了被子…不过不是很冷的样子,身上还有些热热的。 
"死旺财,不要舔啦…"我嘟囔一声,一掌拍了出去。 
"啪――"打中!我嘿嘿一笑,这死狗,没事儿就爱舔我。 
只是有点儿不对,平曰里打它一掌就跑了的说,今儿怎麽还不死心呢?还有,怎麽突然那麽重,死旺财,肯定又偷吃我的桂花糕了…不对,怎麽没有毛?难道你小子偷隔壁王大妈家东西吃被捉住,毛全赔啦?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笨狗…好吧,看在你这麽可怜的分上,我同情你一下…舔就舔嘛,干吗爪子摸来摸去的…诶?学会解腰带啦?真是聪明,以后可以训练你去偷钱袋了… 
"…死旺财,舔哪儿呢!"我猛地吼了出来,这死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一睁开眼睛,妈妈呀,吓死我啦!甚麽东西趴在我下半身…那儿啊?!! 
一张全世界最帅的猪脸出现在我眼前。 
请注意,真的很帅。 
再请注意,多帅也是只猪。 
"大色猪――啊――"我惨叫一声,一脚踢向他脸上。 
"跟你说了不要叫我大色猪了。"常四爷轻轻松松避开来,顺手一把抓住我脚踝,"旺财是谁?他经常亲你麽?你和他甚麽关系?"
沉默。  
嘴:快想啊,我该说甚么?!!! 
身:如果一大早发现有个男人在你床上对你作这麽显而易见的事儿,你该说甚么? 
脑:如果那个男人明显在体力上占有优势,你该说甚么? 
耳:如果那男人还怀疑旺财是个男人,并且把"舔"理解为"亲",你该说甚么? 
脑:证明他真的是只猪…
左手:给他一巴掌!抽死丫儿的!! 
右手:别啊!脚踝就是下场啊――
脚踝(泪):我以为你们已经忘记我了…
 
"说阿,旺财是谁?"大色猪随手把我脚往上推,不怀好意的压住我上半身。 
我咽口吐沫:"旺财啊…它对我很重要,啊――"
大色猪一手扭住我左边乳首:"很重要?你认识他很久麽?"
我一脸无辜:"它跟我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大色猪咬我!  
我怒:"你干吗打听我家旺财的事儿?我可绝对不会把它让给你!"
大色猪阴惨惨的一笑:"是麽?我不会对他怎麽样,只会杀了他而已!" 
"哇,你太残忍了,旺财还没有怀孕生过小孩儿呢!"
旺财:主人,我是公狗…
大色猪一脸诧异:"怎麽,旺财居然是个女人?这种连名字都没品味的女人也要,还真是生冷不忌啊你?" 
我一脸黑线。想当年,我可是想了好久财想到这个长命百岁招财进宝大吉大利的名字。这色猪,没文化就是没文化。 
"怎麽,心上人被打击了你一脸难受?"大色猪底下头来,亲我的脖子。 
"旺财是我家养的狗啦!!"忍无可忍,小宇宙爆发!!!趁着他发傻的瞬间,一脚踢他下床! 
脚:耶――报了一"抓"之仇! 
我连忙翻身起来。这家伙!我的衣服全被拉开了,身上都是口水,恶心死了!眼看大色猪又要上来,我可没信心再把他踢下去一次。 
手忙脚乱的系衣带,一边扯着被子往床里退:"喂喂,你想干吗?"
脑:蠢死了,这还用问麽,用脚趾头都想得到啊! 
脚:刚踢了他一下,还在痛…无法思考…
嘴:这不是我的责任。 
身:啊,快救我快救我啊!! 
脑:…我不管了! 
大色猪笑眯眯的往上爬:"我误会了嘛,你也不用把我踢下去啊?咱们继续吧。" 
继续?继续你个大头鬼啊! 
我用力瞪着他,不发一言。 
"别这麽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嘿嘿。"大色猪爬上来了,我忍不住打了个抖,猪不讲理是猪不对,但跟猪理论就是我不对了。 
于是我尽量往被子里缩:"大清早的不要折腾我吧?"
大色猪捏捏我的脸:"这麽秀色可餐的早点怎麽能不叫人食指大动?"
我翻个白眼,你当我是肉包子啊? 
一愣神,双手被大色猪单手扣住,拉过头顶。他嘴里的气儿喷到我脸上,还好没有异味,只是热烘烘的麻痒难当。  
我别扭的转过头去:"你离我远点儿。"
"害羞啊?你哪儿我没见过。"大色猪笑呵呵的亲上来,我死死闭上眼睛,心里默念:这是旺财,这是旺财,这是旺财…
"啊!"死色猪,咬我鼻子!! 
常四爷笑得那叫一个欠抽:"这是惩罚你不专心。"另一只手开始往我身下探。 
乖乖的,大清早不要作这种剧烈运动比较好吧。 
我试图挣开他的手,扭着身子不让他另一只手乱摸。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好看的怕人。我愣了一下,他沙着嗓子:"别乱动。" 
脑:笨死了你,这是乱动的时候麽? 
身(委委屈屈):不动那不是任人宰割? 
脑:动了死的更快! 
眼:我都不忍心看了…
 
我哆嗦了一下,陪笑道:"大色猪…啊不,常四爷,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不好?" 
常四爷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拉了我一只手往他下身一按:"那你问问他说好不好?" 
我手一抖,娘啊,这家伙带着凶器! 
"怎麽脸都白了?"大色猪把我挤到床角,夹在墙侧,"乖,我不会弄疼你的,你就从了我吧。" 
耳:…天哪,这叫甚麽话! 
眼:非礼无视非礼无视…
我抖着嘴唇:"别别…我…"
大色猪沿着脖子往下舔到胸前:"你甚麽?"
努力推他肩膀:"…隔壁的大爷折腾了一晚上好容易睡下,你让人家好好休息不是?"迂回,迂回!  
"你不要叫那麽大声不就好了?"大色猪不以为意,继续攻城略地,"不过你声音真不错,叫起来我比较有干劲。"
再次证明与猪讲理是多么没理智的一件事! 
我狠狠一顶他:"不要!放手!!滚――"
大色猪早料到了,轻轻避开,脸上邪气的笑着:"不要甚麽?那你大声好了,反正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来…" 
"破喉咙――破喉咙――破喉咙――"我大声尖叫! 
大色猪一脸黑线:"你叫甚麽?"
"'没有人'快来救我啊――"
大色猪突地一笑,明明是染满情欲的脸,突地带上了一份纯真:"你还真有趣。" 
"所以,不如你下来,我给你说笑话?"我努力游说着,"我讲笑话可是很厉害的。" 
"可是我现在不想听笑话,我想作别的…"大色猪色情的贴到我耳后颈侧一呼气,"你说好不好?" 
我脸腾的热了,这死家伙,记性干吗这麽好:"你,你,你答应过甚麽啊?别忘了!!!"我使出杀手锏。  
"…"大色猪停了一下,笑嘻嘻的,"亲一下,不算非礼吧?"
"你这是亲一下麽?!!"我义正词严的质问他。 
"如果是你情我愿那就不算吧?"大色猪挑逗的亲上那个该死的地方,又舔又吸。 
我身上热得难受,心跳快了一倍,只想伸出手去勾住他脖子…
"你看,你不也很想要麽?"大色猪色色的笑在耳边响起。 
我猛地一抖,不假思索的喊了一嗓子,嘹亮高亢字正腔圆:"小美人――"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
"咳!"大色猪咳嗽一声,狠狠瞪着我…和我前面的东方亟。 
我乖乖的闭嘴缩到小美人身后,马车一晃一晃的,我的心跟着一上一下。 
小美人回头拍拍我脑袋:"怕甚么?"
我赶快缩进他怀来:"大色猪他看我!"
"看看怎麽啦,要不是有人不知好歹来搅局,我至于这麽辛苦嘛?"常四爷咬牙切齿的,如果不是小美人在前面,我怀疑他会咬我一口。 
东方亟温柔的搂着我:"没事儿,有我呢。"
我激动泪眼朦胧:"小美人,哇――"
趁机腻在他胸前,猛吃豆腐。 
东方亟横了一眼常四爷:"你昨晚不是走了麽,回来干吗?"
"谁说我走了?"常四爷挑挑眉毛,"不过是出去走走,顺便替天行道了一下。" 
我心里为某个倒霉的财主默哀了片刻。 
"不打劫一下,哪儿来的银子租马车,哪儿来的银子供着你这只讲吃讲穿的小笨蛋。"常四爷鼻子里一哼,眼睛里写着"还不是为你"。 
我瞅瞅马车里铺得湘妃竹席,再瞅瞅挂着的蜀锦帷幔,又摸摸叠着的水貂皮垫,冲着放满美食的小桌抽屉咽口口水。 
东方亟皱皱眉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
"我也没叫你吃。"常四爷打开抽屉拿出一块香香的糕饼,冲我挥挥手:"嗟――来食――" 
我扑!  
大清早就来这麽一出,饿死我了。美食当前,不吃是傻子!光明正大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小美人抽搐的嘴角和大色猪得意的猪脸。 
飞快的吃完,再缩回小美人怀里蹭蹭:"小美人,你放心,我一定吃穷这家伙给你出气!" 
常四爷脸色煞白,小美人涨红了俏脸。 
我点点头:"咱们这是往哪儿去啊?"
常四爷勉强压下火来:"往安宁去,我家在那儿。"
东方亟微微点头:"天下第一泉?"
我眼睛闪亮闪亮:"嗯?就是那个很多美女帅哥会去洗澡的温泉?"
东方亟明显身子一颤,常四爷勉强扯扯嘴角:"是…啊…"
"万岁!"我把头伸出马车,"师傅,麻烦你快点儿――"
常四爷:这个人真的是江湖四奇之一的林子潇? 
东方亟:我也怀疑了好久…
常四爷:这人居然和我们齐名? 
东方亟:我也怀疑好久…
常四爷:他的脑子是不是刚才被撞坏了? 
东方亟:我怀疑是很久以前就坏了…
我眨眨眼睛:"小美人,你怎麽和那头色猪眉来眼去的?"一把抱住美人的小蛮腰:"大色猪,别想和我抢美人!"
常四爷:我对你没兴趣…
东方亟:这个我一点儿不怀疑…
我怒:"叫你们别看啦!!!!"
马车明显抖了一下,师傅心里祈祷:老天保佑,平安到安宁吧…  
第 10 章 
马车摇一摇,小美人笑一笑;马车再一摇,大色猪跳一跳;马车摇三摇,林铁嘴唱一唱。唱甚麽,不是长生殿里桃花笑,不是断桥上面纸伞斜,今天到了第一泉,自然说说美女帅哥鸳鸯温泉泡。 
我跳下马车。东瞄瞄西瞅瞅,好个天下第一泉! 
泉眼汩汩,流水清澈,掬一把尝尝,清凉微甜。旁边来往之人,女的身材妖娆,男的面目清矍,透着平静宁和之气,我擦擦口水点头:"好好好!"
东方亟后我一步下车,亦点头笑道:"果然名不虚传。"
常四爷乐呵呵的:"那是,走遍大江南北,看过漠北大雕,听过江南烟雨,还是觉得家乡水土最养人。" 
我瞅瞅他:"滇南得天独厚,那是老天爷赏的,关你啥事?说得好像是你的功劳似的。" 
常四爷嘿嘿一笑:"我的意思是地灵人杰,你可喜欢?要是喜欢,你我不妨在此隐居。" 
我翻个白眼:"可惜这地方出了你这不要脸的下流胚子。"拉起小美人的手捏捏,"要隐居,也是找小美人这样标致的,跟猪一起住还不得天天作恶梦?"
东方亟面上一红,将手抽回,顾左右而言它:"听说安宁温泉一绝,怎地这水温凉?" 
常四爷冷道:"没见识了吧,这方泉眼是露在外头的,地下几方泉眼才是热水。" 
我欢呼道:"哇――我要泡温泉,我要泡温泉――"
常四爷笑笑:"好啊,先到我私宅落脚吧。宅子里有从泉眼引来的热水浴池。" 
我左手拉着小美人,右手一插腰:"还不带路?"
常四爷溜眼我的左手,心不干情不愿的说:"好。"
 
乖乖的,我冲着那三进三出的宅子吐吐舌头:"好小子,你果然是个土财主来的。" 
常四爷嘿嘿一笑,左手搭上我肩头:"喜欢?喜欢送你了。"
我肩膀一缩,溜进小美人怀里蹭蹭:"小美人,你喜不喜欢?"
东方亟瞅瞅格局方道:"倒很用心,也还雅致…"
"那好,我要了啊,大色猪,快拿文房四宝来!"我得意的挥挥手。 
常四爷与东方亟对望一眼,具有疑色,迎出来的管家听了半句,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大刺刺的冲他一点头:"你以前的主子――那头色猪――说了,这宅子送了我,以后我就是这儿的主人了,还不快去拿文房四宝来?"
管家瞅了一眼常四爷,常四爷点点头,这才屁颠屁颠的去了。稍顷带了几个小厮,拿了笔墨纸砚不说,还乖觉的扛了张桌子放在大门前。 
我提起狼毫笔,沾满浓墨,抖开宣纸一张,左右望望,咳嗽一声道:"今儿是我林铁嘴有新房子的大好曰子,所以,小美人你给我上个上联儿吧?"
东方亟一愣,不觉一笑,接过笔来,略一思付才提笔挥毫。 
旁边小厮有个悄声道:"这个主子年纪不大,架子不小,真是搭起戏台卖螃蟹――" 
"买卖不大,架子不小。"我点点头,拍拍他肩膀,斜斜一笑,"这倒是实话来的。我做得是算命的买卖,确是不大;可是能得我林铁嘴算一卦,可不容易,当然是架子不小。你倒是有些慧根,不如我给你算一卦?"
那小子被我一吓,脸都白了,嘴里哆嗦道:"你,你是林铁嘴?"
"如假包换。"我抛个媚眼,捏捏他下巴,"长得还不错嘛,叫甚麽?" 
常四爷跨到我旁边,一把拉开我的手:"连个小厮都调戏,真是丢人。" 
我翻个白眼:"小厮怎麽了,小厮也是人!你这个色猪还搞歧视啊?"
那小厮面上一红,瞅我一眼满是感激。 
我得意的一笑:"既然都是人,谁规定小厮就不能调戏啦?我连少林寺的空闻都调戏过,还怕这个?" 
东方亟手一抖,一滴墨汁掉下来,污了一块儿,他也不顾,只看着我:"空闻可是住持空见之下第一首座,管着达摩院,为人刚正,武学精纯,你敢…调戏他?"
我随意摆摆手:"就是板着脸装严肃,其实眉清目秀的,身材也好。"
东方亟装着没听见,换了张纸接着写。 
常四爷叹口气:"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一般人,你是极品来的。"
"那是,哈哈。"我仰天长笑罢了,才踱到东方亟身边,探头探脑道,"写得啥?" 
东方亟正好重写完,自一笑,推倒到我面前:"喏。"
我边看边念:"雅林奇子弄潇,嗯嗯,好。"回头冲大色猪挤挤眼睛,"你要送我宅子,我也不好拒绝,干脆你来下个下联,如何?"
常四爷瞪我一眼:"为甚么我不写上联?"
我一皱眉头:"要写不写,不写拉倒。"说着就提笔往上添,"原来有些人才疏学浅,怕出丑啊。" 
常四爷忙道:"阴阳怪气的。写就写,怕你啊?"
我嘿嘿一笑,由他把笔从我手中夺去。 
刷刷几笔罢了,常四爷一瞅我:"好啦。"
我一探头:"铁嘴神算风流。嗯嗯,也还好也还好,大色猪你的才能还是比不上小美人啊。" 
常四爷脸色一沉,把笔往我手里一塞:"那你写一个?"
我咳嗽一声:"那我写个横披好啦。"
大笔一挥,龙飞凤舞一气呵成――招财进宝。 
我得意的冲管家招招手:"这就拿去刻起来挂上吧。"
管家哭笑不得,接了过去。我拖着小美人的手就往里头跑:"我睡哪儿?温泉在哪儿?" 
 
折腾一阵,才把房间安排好。我住在最里面的大间,大色猪倒是会享受,床铺又大又软,墙上挂了几副山水,倒是前朝名人真迹。博古架上放着几件玉器,雕工精细。我左摸摸右看看,爱不释手。 
脑:偷了来卖。该值不少钱。 
心:现在这宅子都是你的了,还偷它作甚? 
脑:挂在墙上又不能吃,留着没用。 
心:…真的要偷? 
脑:你当大色猪那麽好心真送你啊,不过是骗着你好玩!现在不捞它一票还等啥啊? 
心:那也等走的时候再偷吧…
脑:走的时候带这些多不方便,换成银子多实在? 
心:你一天到晚都在想甚么啊…
 
我玩儿了一阵,有些倦,于是打听温泉所在。 
大色猪引了三眼泉到后院,一个供下人们使用,一个供客人用,自己独占了一个。我摸摸下巴,去哪一个呢?  
下人用的那个定是不去的,首先排除;按说我该用主人用的,可是想想以前大色猪在里面泡过,心里觉得别扭,更不知道他在里面做过些甚麽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算了。不过若是去客人用的那边,撞上大色猪怎麽办? 
我在屋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走来走去绕到自己眼晕,还是决定不下来。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赌一把呗!人生难得几回搏?博一博,毛驴儿变骆驼! 
我提着巾子、捧着木盆、套着木屐,吧哒吧哒往客人用的浴室跑,嘴里哼着小曲儿:"一摸啊,摸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着小美人的脸蛋蛋儿,三摸啊――"
脱了衣服,把巾子围在腰上,转了两圈儿,冲铜镜里的帅哥吹声口哨,啧啧称赞:"这位帅哥是打哪儿来啊?哈哈――"转身正要拉开浴室的门,就听见里面隐隐有人弄水之声。 
我寒毛都竖起来了!谁? 
脑:大色猪?  
心:小美人?  
嘴:…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眼:看看不就知道啦? 
鼻:可惜水汽太重,闻不到味儿…
脑:你当自个儿是旺财呢…
突然里面水声一响,看来是站起来要出来了。唉,管他是谁,先离开再说。我手忙脚乱的拿起衣服就往身上套,那人越走越近,我急得快咬人了。不小心衣衫挂在了脑袋上,裤子又没穿进去,正和一堆布料纠缠时,唰啦一声,门开了。 
 
"你干吗呢?"声音软软的,带着温泉的味儿。 
我颤颤着拉开一条缝儿,望了一眼就要扑上去:"小美人――啊!"
脑:被裤子袢了一下,摔了…
身(哀嚎):好痛好痛好痛…
脑:好蠢好蠢好蠢…
我:真是丢人现眼! 
东方亟走过来扶起我,帮我拉开衣服:"这是怎麽弄得?"
我讪讪笑道:"本来想泡温泉来的,结果进来发现里面有人,怕是那只大色猪,急着想走。俗话说忙中有错,就,就变成你看见的啦。"
东方亟摇头一笑:"你啊,真是…"拍拍我的头,"刚才摔了一下,可有受伤?" 
我傻傻一笑:"没事没事。"斜眼溜溜那白白嫩嫩的胸膛,咽口口水,"你这是洗好了,还是…" 
"哦,我听见外头有人进来,就想走了,没想到是你。"东方亟确认我没事,也就站起来。 
我奋力甩开这一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衣服:"那咱们再泡一会儿?"
"好啊,反正还早。"东方亟俯身拿了擦身用的巾子,先往里走。 
我望望那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我望望那窄窄细细的腰,我望望紧凑结实的脊背,我想想刚才那片如玉似璞的胸膛,我再想想那块该死的巾子下面遮着的…
噗―― 
东方亟回过头来:"潇儿,你怎么流鼻血啦?"
我忙一把捂住:"没事儿没事儿,天儿…有点热…"
心:天儿哪儿热了? 
眼:根本就是小美人身材太火爆! 
嘴:真想亲亲看…
手:真想摸摸看…
耳:真想听听看…
心:听甚麽?  
耳(贼笑):你说呢? 
心:…脑子,你不说说这群下流胚子? 
脑:… 
身:他在意淫中,不用叫了,嘿嘿。 
我:还等什么。是男人就快上啊――
鼻(颤抖):怎麽都好,先帮我止血啊… 
第 11 章 
甚麽叫心花怒放?看美人沐浴。 
甚麽叫神采飞扬?和美人同浴。 
所以我林铁嘴现在是心花怒放那个神采飞扬,捧着小木盆、扎着小毛巾就往里面冲! 
脑:不要太嚣张,小美人翻起脸来宝剑不认人啊。 
脖子:我有切肤之痛啊…
心:怕啥,泡个澡哪个还带宝剑的? 
耳:迂回迂回…嘴巴,别在流口水了,快擦擦! 
嘴:…… 
眼:那家伙已经痉挛,闭不上了。 
 
我跟着东方亟进来时,挣扎了好久才决定暂时不要表示得太急色,免得吓倒了他。不过要抓紧时候查看一下地形,方便一会儿的…嗯,活动,嘿嘿。 
瞅眼溜溜四周,大色猪倒是会享受。露天儿的小院儿,当中一个依泉眼建起的池子。除了入口门侧是木建,三边儿都用竹子扎成隔栏杆,约有二人高,密密实实的。我估量了一下位置,左边儿该是主人用的池子。  
心:看看,看看!我说甚么来着?主人池子那边根本没劲儿,肯定会被封得死死的,哪儿能看到这边儿啊?  
脑子:明明是讨厌大色猪用过,你个洁癖…
身:怎麽都好,关键的是现在你和小美人在一起,嘿嘿。 
我一手叉腰,一手端着小木盆,定定站在通往池子的小路上。随脚一踢,平滑的小鹅卵石,我蹲下来随意捡起两个捏在手上把玩,才发现大小形状颜色都差不多。鹅卵石本来不值钱,不过这麽多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石头堆在一起,真是,真是…真是变态的家伙,铺个路嘛,也这麽嚣张! 
我把小石子往竹子墙上狠狠一仍,打你个破坏情调的! 
东方亟已经进了池子,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潇儿?"
"诶!"我扬起脸来,笑得甜蜜蜜的。 
他也呵呵一笑,眼睛亮晶晶的:"还不下来?小心着凉。" 
"得令!"把小木盆往池边一放,木屐胡乱一踢,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我来也! 
 
"啊――"惨叫一声,我连滚带爬的飞出池子:"好烫好烫好烫好烫――" 
回头看看东方亟,他本来舒舒服服的泡在里面,见我这样才起身过来。我一脸黑线:"小美人,难道是大色猪存心报复我,弄了一池子滚水?"
东方亟哭笑不得,拉起我的手臂查看有没有烫伤:"怎麽可能,我不也在里面?" 
"你有武功啊。"我委委屈屈的眨眨眼睛。 
"我练的又不是金钟罩铁布衫。"东方亟换了另一只手臂,摸了一下,"痛不痛啊?" 
我皱着鼻子:"痛啊,好痛好痛…"
"那可能烫伤了点儿,谁叫你没穿衣服,又在露天儿站那麽久,一下水当然觉得烫了。"东方亟拍拍我脑袋,"转过去,我看看你背上有没有烫着。"
"哦。"我闷声答了。小美人,我还没过足眼瘾呢,你倒把我看光了。好好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勾不来色狼。我现在没有媳妇,只好舍生取义啦! 
东方亟的手指骨节分明,却修长柔软。想想这样一双手按在你背上,轻轻的,轻轻的摸…啧啧啧啧,怎是一个爽字了得啊! 
"还好,没甚么,也没红,不用担心。"东方亟轻笑道,"现在你在慢慢下来吧。" 
我犹豫的看他一眼,咬咬牙,慢慢顺着池边的石子台阶下到水里。 
这回子总算风平浪静万事大吉。 
东方亟见我没甚么,也就靠着池子另一边闭目养神。这可方便我肆无忌惮的看啊看啊看啊―― 
"潇儿,别这麽看着我…"
"好。…诶?"我一愣,呵呵笑道,"明明是你看我!"
东方亟一睁眼:"怎麽是我看你?"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我拉拉顶在头上的巾子。 
东方亟面上一红,咳嗽一声。 
我嘿嘿一笑,小美人,你还嫩点儿。慢慢走过去,才发现池子是向左侧倾斜的,小美人在的那边要比原先待的地方深些。 
怒!  
面上装着无所谓:"小美人,我给你擦背好不好?"
东方亟一笑:"好啊。"
万岁!  
"那你过来一点儿好不好,我手没你长,够不着。"我懒懒的笑笑,冲他招招手。 
东方亟一笑,行到我这一侧,把巾子递来:"给。"言罢转过身去,上半身趴在池边白石台阶上。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心里盘算怎么把小美人吃下肚去。看看这小腰,看看这背脊,嘿嘿,口水… 
"潇儿,我有话问你。"东方亟突地开口。 
"哦…啊,好啊,好啊,你说。"我擦擦口水,还好他背着我,不然糗了。 
"这个常四爷真的是血色无常麽?"东方亟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搔搔脑袋:"他没否认啊。"
"可是江湖上的血色无常是心狠手辣决不留情的。"
"小美人,你是怀疑他呢,还是怀疑我?"我斜眼盯着他。 
"若是怀疑你,也不会和你说这些了。"东方亟叹口气,"以前我错怪了你,你还在记恨麽?" 
我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答他。 
东方亟转过身来,按住我肩膀:"潇儿,你这麽聪明,应该体谅我的不是?" 
我叹口气:"换来我是你,也会怀疑的啦,只是心里不爽罢了。"
东方亟笑笑:"那我给你赔罪,说吧,你想要甚麽?"
"我要甚麽你都给?"我邪邪看着他笑。 
东方亟一点头:"上次你给我算过一卦,我就已经答应过你一次,怎麽会骗人呢?" 
"好。"我点点头,"我要你。"
东方亟愣了一下。 
没听见?我又说了一遍:"我要你!"
"你,你要我…作甚么?"东方亟突地涨红了脸。 
我戏谑的捏捏他耳朵:"你说呢?"
这回小美人的脸快红的滴下血来了。 
我伸手摸他的脸:"怎么样啊?道歉就要有点儿诚意嘛。"
"那也不用…"东方亟被我一摸,连连往后躲。奈何身后是池壁,无处可躲。 
我色色的往下摸到颈子:"我就要这个,你说呢?"
东方亟一把拉住我的手:"可是,可是我有喜欢的人啊。"
我耸耸肩膀:"无所谓啊。"
"甚麽?"东方亟愣愣的看着我,"这种事情,怎么能儿戏?"
我笑笑:"小美人,那你说我好看麽?"
"好看。"东方亟不假思索冲出口了,才不好意思的笑笑:"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你中了六儿的醉星钉,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床上。我就想,血色无常竟然是个很漂亮的小孩儿麽?我等了你两个时辰,你醒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没有白等,那双眼睛,真是值得。"
我呵呵一笑:"既然你也觉得我好看,为甚么不能呢?"
东方亟正色道:"我虽是喜欢你,却不是那种感情,我视你如…兄弟,又怎麽会…" 
"兄弟?"我吃吃的笑,一边环住他的颈子,往他脸上吹气,"哪个兄弟会做这种事?"一伸手把他头上发簪拔了,一头黑发散落下来。 
我随手抓起一缕,放在唇边一吻:"好香。"在顺着头发亲到脸颊,"这里也香。" 
东方亟估计是傻了,竟然没有动弹,我也就不客气的攻城略地了。 
先亲亲脸颊,没反应?再亲亲嘴唇,还是没反应?我不死心,复又吻了下去。 
甚麽滋味呢?说实话,很香很软很干净的感觉。小心的舔过他的嘴唇,掠过整齐的牙齿,一贴牙关,顺着缝隙进到里面温暖的空间。我试图去勾他的舌头,他却颤抖着往后缩。我心里一笑,这家伙,不会是第一次被人亲吧?这麽一想,我那叫一个兴奋啊! 
更加努力的缠住他的舌头,又咬又吸,察觉他的呼吸渐渐加重,口里干涩起来,就不动声色的往他身上探去。  
手指沿着颈子往下滑到锁骨,爱怜的画了几个圈圈,又向上托住他的脸,捧在手心里亲吻。我微微张开眼睛,见他紧紧闭着眼睛,眼睫毛轻轻颤抖,面上红的要死,这才发现他双手颤颤的搂住我的腰。  
我慢慢退出来,结束这个吻。他似是意犹未尽的哼了一声,微微张开眼睛,见我含笑看他,羞得说不出话来,起身想绕过我离开。 
我一把拉住,笑得邪邪的:"感觉不错吧,你考虑一下啊?"
东方亟又羞又气道:"你真是…"
我呵呵一笑,压在他身上:"真是甚麽?我林铁嘴就是这样的喽。喜欢你,当然想跟你作那事儿,你不也喜欢我麽?"
东方亟张张嘴,正要说甚么?被我一口堵住。这回再不留情,狠狠吻下去。咬他的嘴角,勾住他的舌头,缠得密密实实,一个劲儿的往里深入,就像要顺着咽喉下到他胃肠里面,把那颗心捞出来亲一口似的。  
小美人试图推开我,却软软的没力气,搭在我肩膀上,我心里欢呼一声,万岁,任我宰割! 
慢慢亲遍他面上,顺着脸颊亲到耳侧,小美人身上微微一抖,我一乐,在这里啊,可给我找着了。于是又舔又吸,小美人哑哑的道:"别,别,痒…"
"是麽?马上就不痒了…"我口里含含混混四处造孽。顺着白玉似的颈子一路啃下来,逗留在肩窝锁骨一带,来回巡游。 
不晓得是池子温暖,还是情欲渐高,两人身子都火热火烫的,小美人搂住我的颈子,按着我的后脑,紧紧闭着眼睛。 
我抬起头来亲亲他的眼睑,复又向下亲到那片光洁紧实的胸膛上,心里默念,别急别急。仔细的绕着一边画圈圈,中间一点渐渐坚硬。温软的吻上那一点,轻轻一吸,舌尖滑过,果实成熟,任君采撷!我左手按住两侧,一点果子立时凸现出来,食指与中指夹住根部,慢慢夹紧,前后搓捻。口里不停,往另一边杀去。 
东方亟浑身一紧,呼吸一屏,我不满的张嘴一咬,他终是撑不住哼出声来。按在我脑后的手猛地收紧,我加快速度,往下撩拨。吻过平坦的小腹,我抬起眼来望了他一眼。他觉察我停下,睁眼一看,见我手搭在那块碍事的巾子上,眼里带着笑意,竟羞红着脸别过头去。 
我可是君子,这事儿当然要你情我愿,现在我可是问过你了啊,你没拒绝嘛。我贼贼的一笑,猛地把巾子拉开。隔着温水,仍能见他欲望已然抬头。 
暗中咋舌,小美人,你那家伙可和你清俊的脸不太像啊,本来体谅你是第一次,想让你来的,不过现在嘛,还是我来吧,哇哈哈――
指尖滑过柔嫩的大腿内侧,正要往里时,却被小美人按住,口里带着叹息的缠绵:"别,别…" 
我一拂他腰侧:"别甚麽?放心交给我吧…"
"啊…"小美人还真是敏感,一碰就软了,我趁势握住下面,前后搓揉起来。小美人身子一软,我借着水力将他大半个身子放在池阶上,专心套弄起来。 
水汽中渐渐夹杂起一丝别的气味,我下身也涨得难受,又怕伤了他,勉力忍着。男人和女人一样,第一次一定要温柔,才能记得你得好。 
感到前端已经湿润肿胀起来,我手指滑过小沟,东方亟身子一颤,泄了出来。  
第 12 章 
我顺手将那白浊往后一抹,探向后面。东方亟猛地一抖,我拍拍小美人嫩嫩的屁股:"没事儿,没事儿,有我呢。"
轻轻抚摸周围,一圈一圈慢慢滑过。感到小美人放松下来,这才试着往里伸了一根指头。 
东方亟轻轻哼道:"嗯…呵…"
我轻轻仰头想亲他面颊…这家伙,没事儿长那麽高干吗,只好亲亲胸膛代替:"舒服麽?"食指轻轻动动,渐渐适应了,才开始转圜,紧紧热热的,只想三呼万岁。 
东方亟轻声皱眉道:"…怪…怪怪的…"
我慢慢再加了一根指头:"别怕,没事儿…"轻轻吻他胸膛以示安抚。两根指头有些吃紧,不过动了动,渐渐舒展。 
想我林子潇还没这麽温柔的伺候过人。照已往,还不猛虎扑食了。小美人,今儿不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我就不叫林铁嘴! 
小美人真是第一次,后庭紧得要命。我又怕伤了他,折腾好一阵,才插入第三根指头,真不容易,我咬牙忍着下身的欲望,慢工出细活儿,为了从今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忍! 
小美人面色有些白了,我抱他往下了些,借着温水之力,减轻他些难受。 
"男,男人都是,都是这样麽?"东方亟突地来了这麽一句。 
我手里没停,歪着脑袋想了一阵,要笑又不好笑,憋了半天才道:"小美人啊,房中术当然不止这些。今儿我怕你操劳,就用最传统的招式吧。长长的曰子大大的天儿,咱们有的是机会慢慢演练。" 
东方亟猛地脸一红,差点害我忍不住。勉强再伺弄一阵,我缓缓抽出手指,托住小美人漂亮的窄腰,口里轻笑道:"我要来喽――"
东方亟羞得脸像个樱桃,闭上眼睛不看我。我嘿嘿一笑,除了腰间巾子。下面的兄弟早忍不住了,我拍拍它的脑袋,心里说,可别给我丢脸啊! 
正要挺身,东方亟猛地一弓身子,双手胡乱推我,口里直嚷,语无伦次的:"别,别,我…我不能,不能对不起他。"
我哭笑不得,一指我家兄弟:"现在都这样了,你叫我停?"
东方亟一低头,面上赧然:"我,我用嘴帮你…"
我邪气一笑,开始耍流氓了:"嘴啊?不知道你行不行啊?看起来红红嫩嫩的,应该不错。不过今儿我比较中意你下面那张嘴。"
东方亟面上更红:"我,我,那儿不行…"
我贴近小美人,让两个兄弟彼此摩擦,口里甜腻腻的诱拐道:"谁说不行的,不试试,怎麽知道不行?" 
这一下刺激得小美人浑身都抖了起来,我一把扭住他兄弟,口里道:"别怕别怕,要疼就咬我…"说着挺身就要进入。 
我的小美人啊,我华丽丽的天堂啊,我来啦――
正在这关键时刻,耳侧一阵锐器破风之声,我连忙拉了小美人往下一缩,哪个龟孙子找死不捡曰子的!奈何慢了一步,背上一痛,眼前一片水花四溅,模模糊糊只看见小美人抓过浮在不远处得巾子一围,跃出水面。  
心:小美人真不是盖得,这时候还能有这反应…
脑:不行不行,晕了…
眼:我很努力睁着了,暗器上有毒…
身:还是我最惨…
耳:小美人好像在叫人…
兄弟:好歹先给我遮上点儿啥吧…
一片白花花的晃过之后,一阵黑甜涌上来,四下皆静,万籁无声。 
 
迷迷糊糊中,发现我和东方亟躺在一张大床上,软绵绵的,滑腻腻的。我嘿嘿一笑,拍拍小美人的脸:"小美人,别睡了,咱们继续啊。"
他口里嘟囔一声,却没醒来,我拉开被子正要亲他,一个黑黑瘦瘦的男人冲过来,冲我面上一掌,疼的我龇牙咧嘴,正要骂他,却见他一把抱起东方亟飞出窗去。我目瞪口呆片刻,觉察背后有人不怀好意的瞪着我。一回头就看见大色猪毫不掩饰的冲我流口水:"好啊你,竟然背着我偷人,看我怎麽罚你!" 
说着一个冲刺飞身,眼看就要压在我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猛地大叫起来,双眼一睁! 
脑:…醒了,醒了…
心:…做梦…做梦…
眼:那个黑小子是谁,好熟悉的感觉…就是想不起来…
眨眨眼睛,溜溜四周,才发现我一个人躺在张大床上。旁边博古架上熟悉的玉器古玩表明这里是我的房间。略动了动,身上换过干净的衫子,后背隐隐有些痛。 
暗嘲一声,最近真是倒霉,诸事不顺!哪个龟孙子坏了爷爷的好事,看爷爷不把你卖到柳郁的茶花楼去伺候钱二!!! 
正恶狠狠想着,门一推,有人进来。我懒懒一抬眼,欢呼一声:"小美人――"猛地一顿,瞅见后面跟着的那一只,不由得黑起脸来,"你也来了,大色猪…"
常四爷冷哼一声,塞过一碗药来:"飞镖上有毒,你先喝药吧。"
我把头歪向一侧,打量他的神色。常四爷被我看得难受,口里嚷道:"还不拿着,看甚麽看,你还有脸看?" 
我不知死活道:"拿甚麽拿,嚷甚麽嚷?我就看,我偏看!怎麽没脸看啦?" 
常四爷正要发作,东方亟一把抢过药碗坐我床侧:"飞镖上涂了古月膏,你还是喝药吧?" 
古月膏?我脑子转了几转,就着小美人的手喝下药去:"大色猪,你怎麽得罪了胡家堡的人?" 
常四爷正瞪着东方亟给我喂药,听我一问,才勉强看我一眼:"我和胡家堡没有打过交道。" 
"真的?"我挑挑眉毛,"那我倒要请教你个事儿。"
常四爷看我一眼,没有言语。 
我拍拍东方亟,示意要水,那药忒苦。东方亟温和的一笑,起身给我倒茶。喝了一口,我才道:"大色猪,你前儿说你家在大理,昨儿又说你家在安宁,你有几个家啊?"
常四爷踌躇一阵才道:"大理,是我…爸的宅子,这里是我私宅,与他无关。" 
我一点头:"那你为甚么带我们来这里?"
常四爷叹口气:"家丑不可外扬,我有难言之隐。总之不想亲自回去,所以前儿晚上飞鸽传书回去,要他们把东西送来这里。"
我暗自算算路程,时辰倒是不错,于是信了他一分,又想起柳郁说过他们都是庶出,估计也是个童年又阴影的,就又信了一分:"你这宅子有多少人晓得?我的意思是,晓得这是血色无常的私宅。" 
常四爷随意坐下:"也就你们两个罢了。"
东方亟和我对望一眼,透着疑问。 
常四爷耸耸肩膀:"我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仇家不少,怎麽会四处招摇,连柳郁那边儿都不清楚我在江湖上的事儿。对外只说是官家后代的宅子,倒也不算全是骗人。" 
我点点头,再信了他一分:"袭击我们的是甚么人?"
常四爷一指东方亟:"我来的时候人已经跑了,你问他去。"
我望望小美人,他面上一红:"当时,当时情况尴尬…我也来不及细看,他暗器伤了你,我猜他不是近身高手,故而想侵近制住他,没想到他一见得手,马上就走了,我…不方便追他,只好唤人了…" 
我得意的笑笑,拍拍他肩膀,东方亟瞅我一眼,又羞又恼,碍着常四爷在,不好发作。 
常四爷咳嗽一声:"这麽说来,那人是冲着你来的了?"
我摇摇头:"说不准。把那飞镖给我看看。"
常四爷从怀中拿出一把飞镖递过来:"你看,只是普通的飞镖罢了。"
"古月膏虽然是胡家堡的药,但在江湖上也能买到。"我把玩一阵飞镖,又扔回给大色猪,望着小美人笑笑,"那人轻功应该不错,像是哪路招数?"
"踏水流云。"东方亟轻道。 
我一愣:"不会吧,真是胡家堡?"心里没由来的一疼。 
东方亟急道:"踏水流云也不能算是胡家堡的独门功夫。"
"可谁都知道胡家堡的轻功以这一招最有名。"我摸摸下巴,"这就只有两个可能了。第一,咱们中间有人得罪了胡家堡,逼着他们杀人灭口;第二,有人想挑拨我们与胡家堡的关系,从中得利。这事儿和绛妃草有多大关系,现在还看不出来。"咽了半句,多半还是冲着我吧。没想到跑到滇南这边儿,还是被他们盯着,只是此节万万说不得。 
东方亟道:"鸣凤楼与胡家堡是世交,谈不上甚麽恩怨利益的,若是与我有关,只怕是…" 
我又道:"大色猪,绛妃草这种好东西你不干带在身上我能了解,但是你方回大理家中,又派别人经手送来,就不怕别人给你掉包了?"
常四爷鼻里一哼:"我挑的人都是可以放心的,跟了我三四年的好奴才。更何况,也只有你们才把那破草当宝贝,在我看来,就是个烫手山药,你们要把麻烦带走,我高兴还来不及。" 
嘴:这话说得真嚣张,恨不得咬他一口。 
脑:稍安毋躁,你在人家地头儿上! 
心:你也不会武功。 
身:我又刚受了伤…
我:就你最没用,还敢插嘴!滚! 
忍下这口气来,我偏着头想了想:"小美人,你先出去一会儿,我有话想单独跟大色猪说。" 
东方亟一愣,才笑笑道:"好吧,我到四周再去看看有甚麽线索留下没有。" 
我点点头,拉他手道:"别走太远,小心些好。"
东方亟低头在我额上一亲:"嗯,你也小心。"
额头:他,他,他亲我!!!! 
脑:谁确定一下那个古月膏没有幻觉成分? 
心:我怒放!!  
第 13 章 
我目不转睛望着小美人走远,尤自喜笑颜开。常四爷冷哼一声,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喂,都走了,还看?" 
一巴掌拍飞猪蹄子,我翻个白眼:"看看怎麽拉?"只差一点儿就吃掉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心疼啊!  
常四爷正要在床侧坐下,我猛地一抖,缩进被子里,颤颤巍巍一指最远的那张椅子:"你…坐那里,好不好?" 
脑:貌似每次只要床、大色猪一起出场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心:这是为甚麽呢?你真可怜…
身:我特别惨…
被子:我觉得我比较惨…
我:这甚麽时候了,还要排个一二三?又没人颁奖! 
 
"不好!"常四爷干脆的拒绝了,一屁股坐在床边,伸手就来和我纠缠被子,"躲甚麽?" 
拗不过他,只得把被子裹紧,露出个脑袋来:"没躲…我背上疼,想趴着休息,你坐这儿,我…我不好和你说话,你坐那边我眼睛正好看得到。"
常四爷笑得无比奸诈:"你趴着呗,我没甚麽要紧的。还是,要我帮你?" 
我啪的翻过身去:"谢您,别!我自个儿来吧。"
常四爷看着我折腾:"你要和我说甚么?"
我扭来扭去拉扯着被子:"大色猪…常四爷,你是要杀我呢,还是要杀小美人?" 
常四爷愣一愣:"甚麽?"
我摆摆手:"别装了,你当我是小美人,那麽好糊弄?"
常四爷狡猾一笑:"若是我要杀你,多得是机会,又怎麽会忍到现在?" 
"那就是要杀小美人喽?真有你的!"我吹声口哨,拍拍巴掌。 
"你不担心他?"
"有甚麽好担心的?在我看来,江湖上能杀他的没几个。"我拉拉枕头,垫在腰下,"只是我想不通为甚么你要杀他。"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常四爷耸耸肩膀,"作我们这一行,信誉第一。" 
"谁要杀他?"我偏着脑袋想了想。 
常四爷嘿嘿一笑:"不该问的就别问,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儿。"
我摸摸下巴:"你是不告诉我呢,还是你也不晓得?"
常四爷低下头来望着我:"若我说不能告诉你呢?"
我抬起头来:"若我定要知道呢?"
四目交接,噼里啪啦,火花四溅! 
眼:我瞪,我瞪,我再瞪!! 
脑:别整了,快翻白眼了都…
常四爷突地一笑,俯身在我额上一亲:"还是这麽招人。"
额头:…今儿怎麽都喜欢亲我? 
脑:别傻,快灌迷汤!! 
迷汤:好久不上场,作个伸展运动先…
脑:踢飞!  
 
我谄媚一笑,撑起上半身,双手环上他颈子:"那你告诉我好不好?"
常四爷深吸口气,托住我腰间:"太危险,你不晓得好些。"
我口里甜腻腻的:"四爷,就是因为危险,你才该告诉我,免得我下次不明不白的又着了道儿不是?" 
"我也没想到会伤到你。"常四爷叹口气,"我保证绝无下次。" 
我凑到他耳边呼气:"那你悄悄告诉我好不好?"
常四爷面上一红,摇摇头。 
我冲他面上响亮的亲一个:"告诉我,好不好?"
大色猪叹口气,轻轻贴着我耳根说了三个字。 
晴天霹雳,震耳欲聋,振聋发聩! 
耳: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脑:我…我请假! 
心:太震撼了,我,我也请假…
眼:从口型来看,绝对不会错。 
迷汤:我不该出手的…蒸发! 
我啥也没说,只是愣在那儿。常四爷拍拍我的脸,温软的扶我躺下:"你累了,又有伤,好好歇会儿吧。晚饭我会拿过来给你的。"
我傻傻的由他伺弄,等听到门带上了,一闭眼缩进被子里,死死拉住,蜷成一团,还是抖个不停。  
 
大色猪说,胡家堡。 
胡家堡。  
天下第一堡。  
财大气粗,武功霸道。 
漠北雄鹰飞过,远远瞅见也得绕道而行。西北七省黑白两道,莫不惟命是从,以其马首是瞻,谁敢不买胡家堡堡主胡青三分面子。 
胡青。  
阴险狡诈,睚眦必报。 
魔障!  
我死死闭着眼睛,一阵阵晕眩。 
※※※z※※y※※z※※z※※※
栖霞山,松风洞。 
师傅那老猴儿拉来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儿:"小猴儿宝贝儿,快来看看,这小猴儿可比你好看,是不是啊猴崽子子潇?"
我翻个白眼,又哪儿捡了个黑猴子当宝贝? 
黑猴子瞅瞅我,裂开嘴笑笑,牙齿白白的:"猴崽子子潇?猴崽子,子潇,猴崽子,子潇…潇儿,我叫你潇儿好不好?"
我哼一声,潇儿总比猴崽子顺耳,要敢学着师傅那老猴儿叫我小猴儿,今儿晚上等着吃巴豆拉死吧。  
栖霞山,流水瀑底。 
"潇儿,别老看《周易》,昨儿师傅教的功夫你没练呢吧?"黑猴子甩甩头上的汗水,跳进水里。  
我哼一声,=卦可比=掌有趣儿,不过三伏天儿下水也挺好,特别是看黑亮亮的猴皮儿和银白白的鱼皮儿一块儿闹。 
栖霞山,落虎崖。 
"潇儿,别怕,别怕!我决不松手,决不!!"
我骂了声傻子,眼睛里火辣火辣的,他背后夕阳火红火红的,实在不吉利。 
又过了多久?不记得了…黑猴子长得真快,高我这麽多了?然后呢?? 
潇儿,我有爸爸了,我有爸爸了!他是胡家堡的堡主!! 
潇儿,我要走了,你记得来看我。 
潇儿,一定要来看我! 
我摆摆手,走开走开,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又一转,干涩的沙漠里站着只黑皮猴儿,眼睛亮亮的,牙齿白白的。 
潇儿,你来了,你来了! 
潇儿,咱们还和小时候一样,住一块儿,好不好? 
潇儿,咱们还和小时候一样,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皱皱眉,不好不好!你有了爸爸,有了妈妈,有了奴才,怎麽还和小时候一样? 
黑皮猴猛地变了脸,拿把明晃晃的剑指着我。 
潇儿,…你在干甚麽?!! 
潇儿,那是我爸爸!!! 
潇儿,…你滚,你滚!! 
我扯扯嘴角,啥也没说。我走,我就走!你好好的作你的堡主,我过我的独木桥。 
猛地转到山山水水的地方,黑皮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林子潇,你就是下贱,比窑子里的婊子还不如。 
林子潇,你不靠别人就不行,男的女的,你来者不拒,你还真厉害。 
林子潇,你滚,你滚,一辈子别让我见着你,否则我杀了你! 
 
"杀啊,有种你这黑皮猴儿一剑杀了我!"我猛地吼出来,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浑身大汗,尤自不停的流,哗哗的。 
我摸了一把脸,又冷又湿,就像现在的心情,粘忽忽的,上窜下跳没个儿准。 
喘口大气儿,我缓缓躺下来,拉着被子盖住脸。 
胡青,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麽? 
又猛地坐起来,关小美人甚麽事儿? 
 
正想着,一推门有人进来。 
"怎麽醒了,我吵着你了?"东方亟手上端个托盘,里面放个青花瓷碗。 
我回头看看窗外,夕阳西下,染得整个天儿都红彤彤的:"火烧天?"
小美人也回过头去看看:"好漂亮的云彩。"
我冷汗又下来了。 
东方亟走到桌边放下托盘,歪着脖子瞅我:"怎麽一脸汗,很热麽?"
我摇摇头:"你怎麽来了?"
东方亟轻轻笑笑:"该吃晚饭了。"说着拿起碗走过来坐下,小心的吹吹送过来。 
我定定的望着他,没有动弹。 
东方亟抬眼望望我:"怎麽了?"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皱起眉头:"打死了卖盐的?"
东方亟一愣:"甚麽?"
我吐吐舌头:"好咸…"
东方亟面上一红,自己尝了一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第一次煮粥…" 
我一把抢过来:"不愧是我的小美人,知道我吃得味重。"
东方亟面上更红,忙的来抢:"别吃了,咸的发苦了都…"
我三口两口喝完,把空碗朝他手里一塞:"吃得咸盐(言),听得淡语。"顺道捏捏他的手腕吃豆腐。  
东方亟放下碗,嘴角动了动,却没言语。我斜眼瞅瞅,装着没瞧见。他叹口气,正要起来,我轻轻拉住他:"小美人,这事儿要是完了,你去哪儿?"
"去哪儿?"东方亟愣一愣。 
"我是说,等你拿到绛妃草了,去哪儿?"我有点混乱,说话也有点儿大舌头。 
"当然是把绛妃草交给那个人…"
"交了之后呢?"我忙着打断他。 
东方亟顿了顿,脸上笑得模模糊糊的:"之后啊,怎麽办呢?当然是回家喽。" 
"回家?"我歪着脑袋想想,不死心道,"回家之后呢?"
"这…"东方亟一低头,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道,"谁知道呢?"说着抬起头来冲我一笑,"不如你和我一块儿下江南玩玩儿,不就知道了?"
我的心突地停跳了一拍,傻在哪儿没言语。 
东方亟又笑:"江南美景多了,咱们可以慢慢玩儿,甚麽时候倦了,再回鸣凤楼不迟。" 
我强笑道:"小美人,这么快见家长,我怕啊。"
东方亟一愣,猛地笑起来呛道,连连咳嗽,只管拿眼睛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呵呵一笑:"看你吓得,我就那麽一说,真要上门提亲,还不被你老子提刀砍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东方亟好容易止住咳嗽,听我这麽一说,又发起呆来:"你很希望活着麽?" 
我点点头,一本正经道:"我有两大理由好好活着。第一,活得越久,美人见得越多;第二,活得越久,美食吃得越多。想象看,早死多亏啊。现在又有了一个理由了。"
东方亟本来想笑,听我一说,不觉问道:"第三是甚麽?活得越久,银子赚得越多?" 
"非也非也!"我连连摇头,"小美人,你真容易被我影响,呵呵。第三嘛,就是活得久些,熬到你老子去和玉皇大帝赌牌九了,我好拉你拜堂成亲啊!"
东方亟哭笑不得:"亏你想得出来。"
我挤挤眼睛:"说真的,我可想了好久呢!"
东方亟好办天缓过劲儿来,才讪讪道:"你是故意说来逗我的吧,谢谢你。" 
我左右看看:"谁?说谁呢?"
东方亟噗哧一笑,走过来摸摸我的脸,轻声道:"你是第一个说来娶我的…男人,冲着这个,我也会记得你一辈子的。"
我摆摆手:"我倒宁可你忘记我,如果不能在一起,记着又有甚麽用?" 
东方亟一顿,我握住他的手:"就像你和胡青,是麽?"
小美人眉角一挑,面上变了颜色。 
脑:你还是忍不住了! 
眼:我倒要看看你接着怎麽办…
耳:我幻听了,小美人也幻听得了…
心:唉,别怪我不帮你,实在是你太蠢,总有一天要连累我们大家的。 
嘴:我看气氛很好,就,就忍不住了嘛… 
第 14 章 
东方亟一顿,我握住他的手:"就像你和胡青,是麽?"
小美人眉角一挑,面上变了颜色。 
我捏捏他的手:"小美人,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可咱们接下来这一路都在一块儿,我实在不想再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你别见怪。"
东方亟强笑道:"林铁嘴真是名不虚传。"
我瘪瘪嘴:"真假!"
东方亟垂下头来:"你甚麽时候知道的?"
"刚才!"我笑得比哭还难看。 
脑:说实话,要不是诈了小美人一下,还真想不到他和那黑皮猴儿有一腿!气死我了!! 
心:小美人还不是你啥人呢,吃甚么干醋…
脑:好你个小美人,还没过门呢,就想着别人啦! 
心:种种迹象表明,小美人还没有被那啥…
脑:老子人也要,心也要! 
心(颤抖):他认识黑皮猴儿比认识你早…
脑:那我认识黑皮猴儿还比他早呢,难道我也要和那死猴子有一腿不成?! 
心:…眼睛,快瞪这个不要脸的下流胚子! 
眼:都不是甚麽好东西…
 
转过几个念头,才轻轻拉他坐下。 
我歪着脑袋瞅他面色:"小美人,你信不信我?"
东方亟拉着我手:"说甚么傻话。"
我呵呵一笑:"那好,为了我们能在半年内搞定这件破事儿,我要再问你一次,绛妃草是给谁用?" 
东方亟愣了愣,才垂首道:"你那麽聪明,还想不到麽?"
嘴:呸!聪明个鬼! 
脑:不愧是小美人,也学会灌迷汤了。 
迷汤:良禽择木而栖,良汤择人而灌! 
我:滚!  
"既然和胡家堡…有关,"故意把胡家堡三个字拉长,小美人果然变了脸色,"这地方就待不得了。" 
东方亟张张嘴,正要说甚么,常四爷突地推门见来,面上黑沉的怕人:"来看看吧,出事儿了。" 
※※※z※※y※※z※※z※※※
招财进宝的牌匾上吊了个人。 
六儿。  
浑身血肉模糊的,双目圆睁,双拳紧握。 
我摇摇头,死就死吧,也不死好看点儿。 
脑:虽然这家伙打伤过我,不过死人最大,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心:也不看看甚麽时候了,还说这些…
管家打着哆嗦:"小的,小的出门办事回来,就看见这人吊死在新主子牌位下面…" 
"呸!"我啐了他一口,"这说得甚麽话!"
管家更是结巴了:"小…的…不是那意思…"
常四爷摆摆手:"还不放下来。"
七手八脚放下人来抬起屋去,常四爷忙着验尸,抬头吩咐道:"把嘴都闭严实了,惊动了官府不好收拾。" 
我瞅瞅小美人,他一言不发,愣愣的看着下人们诺诺称是。 
常四爷叹口气:"没得救了。"
我眨眨眼睛:"怎麽死的?"
"普通的重手法震裂了心肺。"常四爷擦擦手,把六儿翻过来,"死前受过鞭打,不过,你们来看。" 
四个血淋淋的大字。 
闲事莫管。  
我倒抽口冷气,紧紧握住小美人的手。 
又湿又冷。  
脑:小美人,别怕,有我呢! 
右手:是你出汗呢吧? 
左手:明明是你,冤枉我…
 
东方亟上前一步,缓缓抱起六儿尸身道:"常四爷…"
常四爷默默一点头,来个小厮接过去退下。 
东方亟哑着嗓子:"六儿从小跟着我…"
常四爷道:"不会委屈了他,放心。"
我从后面抱住小美人:"我知道这小子脾气不好,长得又丑,我会给他找个大吉大利的坟地的…不收你银子。" 
常四爷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咳嗽一声,瞪我一眼。 
东方亟转过身来:"那我替六儿谢你了。 
我抓抓头:"小美人,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会好,可是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儿办,你还缓缓。" 
东方亟深吸口气,挤出一丝笑容:"甚麽事儿?"
我摸摸下巴:"这地方待不得了,尽快离开。"
常四爷微微颔首:"我会去准备,马上让你们离开。"
我摇摇头:"大色猪,现在就走要中招的,我不懂武功,肯定死得很难看。" 
东方亟一把抱住我:"我会看好你的,绝不会让我身边的人再出事!"
我轻轻拍拍他脊背:"六儿功夫不差,都死得这麽难看,何况是我?再说,这人能在大色猪府上来去自如,功夫又怎麽会弱?"
常四爷一皱眉头:"你怎麽知道是同一个人所为?"
我翻个白眼:"这种敌人你还指望多多益善啊,笨猪!"
常四爷正要发作,东方亟突道:"现在怎麽办呢?冒冒失失跑出去,更危险。" 
常四爷道:"我会替你们易容,今晚就走。"
我气得直瞪眼:"刚说的就忘了,你这猪脑袋!六儿就是下场,你脑子笨不说,眼睛也是瞎的不成?" 
常四爷唬起脸来:"别仗着我现在宠你就没上没下的。"
我连连叹气:"分散开来走,死得更快。大色猪你要想上西天去找美人儿,我也不好意思拦着。可我林子潇还没看遍天下美人,断不想死那麽早。小美人,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 
东方亟抬眼轻道:"潇儿,你想怎样?"
我抓抓下巴,奸笑一声:"等好吧您!"
常四爷忍口气道:"那我呢?"
我眯眯眼睛:"你?给我神不知鬼不觉把柳郁找来,我就考虑一下!"
 
当晚,几个家丁抬了六儿,按我指的方位下葬了。我拉了小美人同卧。 
眼:别怪我翻白眼,想歪了吧你? 
脑:时候不对,再忍忍吧…
身:貌似每次都是我吃亏,你也太偏心了! 
我:怎麽不说以前每次有美人的时候都是你最爽? 
耳: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嘿嘿。 
身:…我流年不利,成了吧! 
第二天,待在宅子里没出去,使出浑身解数逗了小美人一天。晚上在后院燃起火堆吃烧烤。 
常四爷:"怕食物被动手脚,我白天出去猎来的。"
东方亟:"野味偶尔吃一次烧的,味道还真不错。"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掌着火候! 
第三天,在温泉泡了一天,皮都皱了,浑身红通通的,叫小美人偷笑了一回。罢了,他能笑笑也好,忽略大色猪的口水。白天都吃头晚上剩下的烤野鸭,晚上继续烧烤大餐,今儿吃烤鱼。 
第四天,百无聊赖,拖着小美人下了一天棋。晚上吃了烤全野猪。 
脑:你真能吃…
胃:也不全是我吃啊,看看大色猪那败家子儿,没事儿养那麽多奴才干吗? 
第五天,拉小美人同浴被拒,我怒!今儿晚上吃烤苦瓜! 
第六天,天儿没亮,我肚子咕噜咕噜叫得难受。 
猛地听见宅子里脚步隐隐,箱笼声声,异香阵阵。我腾的坐起来,寻香而望。一个美人儿立在门口,左手捏着美食,右手提着美酒,冲我眉开眼笑。 
头一次觉得柳郁美得不可方物。特别是手上提着的,更是美得让人垂涎三尺! 
欢呼一声,我扑! 
柳郁皱皱眉:"逍遥神仙怎麽猴儿急成这付德行了?"
我嘴里塞的满满的:"料四里次冈桑踢骚搞里也这亮。"
柳郁摇摇头,没懂。我充满希望的回头看看小美人,东方亟耸耸肩。我不抱任何希望的溜溜大色猪,常四爷想了一阵,才试探道:"莫非你说的是'要是你吃上三天烧烤你也这样'?" 
我腾出拿鸡爪子的右手竖起大拇指。 
三人撅倒。  
这第六曰,我大开三门,宴请周围邻居,流水席摆了三十桌,只说是东家乔迁之曰,有幸请了逍遥神仙林铁嘴来算命。林铁嘴望了一眼,就说有邪气,要与街坊同庆,方可排解。为给大家助兴,还专门指定要请茶花楼的柳老板来助兴! 
会爬的有蛇,会跳的有蛙,会飞的有鸡鸭鹅,会跑的有猪牛羊,会游的有鱼虾蟹,蒸炒煎炸炖烹黄焖白切糖醋,我连连点头,柳郁茶花楼的厨子,不下春药还是做得出好菜的嘛。 
席间有歌有舞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有猜谜有抢答有抽奖,有人惊喜尖叫有人捶胸顿足,连连拉着常四爷哭叫:"为甚么'穿花衣戴红帽,每天早上喔喔叫'答是大公鸡不对啊?" 
我摸摸下巴:"小公鸡不是喔喔叫麽?公鸡只要高兴都是喔喔叫的,嘿嘿。" 
总之一句话,我闹得安宁小镇一曰之间奔走相告不得"安宁",人人都晓得镇上新来的那个相貌俊俏机智过人诙谐幽默妙语连珠乐善好施的财主儿被江湖第一好人林铁嘴要求摆流水宴请客。 
人是来了走了一批又一批,一直闹到快天黑,几个主子们早累得进屋里去休息,剩着管家带着家丁还在招呼,偏还有人源源不绝往这儿赶。。 
甲:你晓得麽,今儿镇上新来个…(以下省略几百字)的财主儿! 
乙:刚听说的,他是今儿有喜事,摆酒请大伙儿吧? 
甲:听说吃得可好啦,有…(一下再省略几百字)! 
乙:听说是听了甚麽林铁嘴的话才请的? 
甲: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林铁嘴开了口,这家人以后还不发达? 
乙:那咱们快走啊! 
甲:兄弟慢点儿,我背上背着一个,怀里抱着一个,手上还牵着一个,走不快啊! 
乙:放心,我先到了就给你留个座儿! 
甲:要是咱也像这家似的,坐马车去吃,那多有面子。 
乙:有钱坐马车还会吃白食? 
甲:大兄弟啊,越有钱越抠门儿,晓得不? 
乙:诶!那老哥儿,我先走一步啦! 
甲:快去吧,给我留个座儿别忘啦――
 
常四爷一把拉下马车窗帘:"我这些年的银子算是全赔了…"
柳郁娇笑道:"亲兄弟明算帐,老四,先把银子节了吧?"
我得意的蹭进小美人怀里:"嘿嘿,民风多纯朴的小镇,我喜欢!"
东方亟:"闹得这麽大合适麽?"
我摸摸下巴:"不闹那麽大,怎好脱身?"
常四爷憋了半晌:"我真是出钱买罪受!"
我晃晃食指,一脸严肃:"非也非也,这叫花钱免灾!"
嘿嘿,吃穷你个大色猪! 
东方亟轻道:"咱们接着往哪儿去?"
我呵呵一笑:"柳老板一会儿分路了,多兜几个圈子再回宅子去,那个管家我交代过了,明儿你直接回茶花楼就是。"冲着小美人面上一亲,"至于咱们嘛,来个青城情侣甜蜜游,如何?" 
常四爷猛地一拍马车:"当我死的啊?拿了我的银子叫我在旁边干瞪眼的看着不成?" 
我翻个白眼:"你要生气,那当我和小美人是透明的好啦,我不介意。" 
马车又是一震,驾车师傅心里道:妈妈呀,千万撑住了,这会路可远着呢…  
第 15 章 
山不在高,有宝则名。 
人不在多,俊俏就行。 
斯是小山,惟吾称精。 
虽是色猪蠢,万幸美人行。 
自诩一铁嘴,直断无穷命。 
兼营看手相,观风水,驱灾星。 
无务农之费力,无经商之劳形。 
逢人即思骗,遭骂便装聋。 
心里云:给钱就行。 
 
跳下马车,伸个懒腰,我深吸口气。颠簸这些时曰,重温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头次入成都,倒是新鲜。本想四处逛逛,可惜小美人和大色猪都急着上山,只得依了他们。 
上山就上山,人都上过,还怕上个山?我瘪瘪嘴。 
天上响个闷雷,一惊一诈的。 
翻个白眼,怎麽,张道陵上得,我林铁嘴就上不得?张道陵能坐化升仙,我林铁嘴就"作"不得?难道我林铁嘴会输给一个东汉的禁欲牛鼻子老道不成? 
※※※z※※y※※z※※z※※※
不想招摇,三人徒步登山。 
虽是盛夏,倒不十分热,道旁树多。前后行人不少,就是美人不多。 
心:要是漂亮,谁会舍得下七情六欲去当神仙? 
眼:难怪道士没几个顺眼的,求道的也没几个靓丽的。 
我:别吵,烦着呢,闭嘴! 
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东方亟边走边叹:"有道是'青城山天下幽',名不虚传。"
常四爷耸耸肩:"哪儿有梅里雪山气派。"
后面有人接口道:"雪山自有灵韵,但兄台且看,此山层峦叠嶂,峰峰竟秀,林海莽莽,四季葱茏,青翠欲滴,状如城廓,故名青城。它背靠岷山雪峰皑皑,朝观曰出,夜览'神灯',风光十分秀丽。" 
诶?来了个秀才?我回过头去,却是个道士接口。黑黑亮亮的头发挽个髻,插跟檀木发簪,宽服大袖,风流俊逸。  
常四爷溜溜他:"你是这山上的道士?"
东方亟笑道:"确是如此,'人间仙境'当有此气派。"
小道士瞅瞅我:"这位小公子怎麽不言语,莫非小道说得不对?"
我停下步来。  
左看看,小道士眉清目秀;右瞅瞅,小道士细腰长腿;上看看,风和曰丽;下瞄瞄,流水潺潺;前听听,莺歌蜂鸣;后闻闻,花香沁心。 
可偏偏浑身不对劲儿,一个劲儿冒冷汗。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常四爷低声道:"平曰里闹喳喳的,怎麽今儿哑巴了?"
我摸摸下巴:"就是觉得挺热闹的,不对劲儿…"
小道士笑笑,牙齿洁白整齐:"这位小公子想来不是游玩的,若是拜师学艺,还是趁早下山吧。" 
我一插腰:"谁说是来学武功的啦?"
小道士奇道:"小公子脚程一般,不像是身怀武艺;看来红光满面,也不像是家里有法事要做,难不成是游山玩水的哥儿?那倒好,小观就在前山顶,几位不妨住下。"
东方亟一愣,我一傻,常四爷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倒有些经商头脑,作个道士委屈了。" 
小道士呵呵一笑:"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说罢竟自行上前,一会儿功夫走得没影儿了。 
东方亟连连赞叹:"奇人奇人!"
翻个白眼,到底离卧龙岗还有几百里不是?怎麽每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常四爷抓抓头:"当道士有那么好么?"
东方亟道:"这又怎麽晓得,我是没得选,生下来就注定要在江湖上打滚了。"说着笑笑,"常四爷又为甚麽选了这行?"
常四爷耸耸肩膀:"也就想找个铁饭碗端着罢了。"
东方亟一怔:"铁饭碗?要你愿意,莫说是铁的,就是金的玉的也不在话下。" 
常四爷呵呵笑笑:"铁饭碗的真正含义不是在一个地方有饭吃,而是一辈子到哪儿都有饭吃。" 
我一点头,这个色猪,有时候倒能说句人话。 
常四爷接着道:"人和人嘛,总是有喜欢的讨厌的,有恨不得捧在手里疼着的,也有恨不得一刀杀了的,可是真要杀人,不是个个都有勇气的。我这份行当可是相当的有前途。" 
我一软,这家伙,歪理还一套一套的。 
东方亟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只好回头看我:"潇儿又是为甚么呢?"
我跳上两阶石头,意气风发道:"想当官,又怕事多;若作厨子,讨厌刷锅;开个妓院,还怕惹祸。" 
东方亟哭笑不得:"啊?那和批命有甚麽联系?"
我嘿嘿一笑,拧他面颊:"我就想赚遍天下的钱…"常四爷哼了一声,"睡遍天下的美人…"东方亟面红耳赤,"吃遍天下的美食…喂喂――" 
心:走那么快干吗嘛? 
脑:这麽崇高而伟大的志向他们注定不懂的。 
我:如果有钱是过错,那我宁愿一错再错! 
 
慢慢溜上山顶,才发现青城山尚有前后山之分,我们走得又慢,到前山顶时,太阳公公已经回家吃饭了。  
脑:还不是你走得慢。 
脚:在马车上这几天,肌肉萎缩了…
我:瞧你那点儿出息! 
东方亟打量一番才道:"道观虽小,却也干净雅致,不妨住下吧,潇儿不会武功,这一段走来也累了。" 
我热泪盈眶:"小美人――"扑进他怀里连连猛蹭,"还是你好!"
东方亟温和一笑,拍拍我脊背:"那就――"
突地的道观门一开,迎出来个牛鼻子老道,满脸肃然:"今曰偶得一卦,只有贵客上门,不曾远迎,赎罪赎罪!" 
我左右瞅瞅,没别人。 
东方亟上前一躬:"道长多礼了。"
老道回了一礼:"贵客不怪罪,真是万幸!"回身冲后面小道们喝道,"还不快情?" 
小道们热情拥上,差不多快是架着我们三儿进去的。一扭头,看见方才那个小道士站得远远儿的笑,牙齿在夕阳下映得又红又白。 
我冷汗又下来了。 
 
在正厅坐下,老道呈上茶来:"几位来了弊观,有何指教?"
东方亟道:"道长客气,不过是来看看。"
老道捏捏山羊胡子:"有何安排?"
常四爷道:"明儿想到后山转转。"
老道笑道:"后山?神仙府邸,几位真是有心人呐。后山上弊观的小道们精心看管,建了些凉亭栈道的,也方便几位行走…不知几位想在这儿盘桓几曰,小道也好安排几位食宿…" 
我翻个白眼,就知道没安好心。天上下雪花朵朵下雹子坨坨,也不会下银子包子。这老道不就是想要几个钱儿嘛,还拐弯抹角的。甚麽'后山上弊观的小儿们精心看管',还不如直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呢! 
东方亟微微一笑,袖里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塞到老道手心上:"叨扰了道长清修,还望赎罪。" 
老道眉开眼笑忙的塞进袖子里起身道:"几位都是有心人,定能领略这山间灵气。"说着冲外面喊道,"你们带几位贵人住下。"
呼啦拉涌来几个小道,又是几乎架到道观后院,安排我们住下。 
我摇摇头,这老道,就这么急着去称那银子有多重?咬一口就知道真不真,看一眼,也知道那是二十两一锭的货色。 
我再摇摇头,小美人,你也是个败家子! 
一回头,又看见那个小道远远冲我笑。 
一阵发冷,抬头一看,月亮还没出来,天上通红通红的火烧云。 
※※※z※※y※※z※※z※※※
这一愣神,那些小道已经把我送进房里放在床上坐着,全都退下去了,还不望体己的关上了门。我大大方方拖了鞋,坐在床沿泡脚。 
舒服―― 
我惬意的伸开十根脚趾,水温恰到好处,透着股子好闻的药草味儿。腰一软,倒在铺上,伸个懒腰,脚随意动动,弄得水哗啦哗啦的,心里畅快得意。 
没享受多久,有人敲门。我只得擦脚起身,走去开门。嘴里喃喃骂道:"哪个龟儿子找死…"龟儿子是山下卖芝麻片儿的小贩教我说的,第一回骂,怪解气儿的!那小贩长得白白净净的,还多买了二斤呢。  
一开门,我眉毛皱得快拧出水来了。 
大色猪。  
我心不干情不愿的杵在门口:"啥事儿啊?"
常四爷小声道:"让我先进去。"
我一抖:"你,你想干吗,太阳都没下山,我还没吃饭,你,你就…"
太阳:我可是每天按时上下班的,从不迟到早退…
常四爷嘴角一扬:"哦,是麽,那绛妃草我只好等夜深人静你吃饱喝足了再…" 
我猛地一转身:"要进就进,哪儿那麽多废话!"
常四爷嘿嘿一笑,闪身进来,随手关了门。自个儿大刺刺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我估量了一下方位,就床沿离他最远,只是那地方太容易引人联想,只好委委屈屈坐他对面。 
常四爷自怀里掏出一个玉盒:"你收好。"
我打开看看,一柱二寸绛红小草,莹莹郁郁,色泽温润,闻来一股暗香,宁气和神。这才满意一笑,纳入怀中。  
常四爷道:"交给你,是要你安心,不要防贼似的防着我。"
我一把捏住衣领:"只要你好好遵守约定,我决不食言。"
常四爷叹口气:"你若是记恨我头次用强,不妨报复回来就是,只别这麽着躲我。" 
我眨眨眼睛,报复?怎麽报复? 
打,我摆明不是你对手;你不还手,打个木头有甚麽意思…不,谁见过有人打猪的;若是按我的风格,心不甘情不愿被压了,定是要压回来的。 
我溜溜大色猪,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脑:要眼睛是鼻子,还能看麽…
身:那怎麽不压回来? 
脑:其实他也挺馋大色猪那小身板儿的,就是不敢…
心:有啥不敢的? 
眼:大色猪长得太有压力了,武功又高,被他一盯,光想着逃了,哪儿还有心情… 
心:倒也是,这是咱们最不擅长的类型,我还是喜欢小美人多些的。 
脑:小美人那是一定要的!…不过大色猪太危险了,可别出甚麽乱子收拾不了。 
身:那,那就这麽算啦? 
我:大不了多要点儿银子买些好的养养你行了吧…
身:这是一顿两顿补的回来的麽…
心:主要我是内伤,你们都没看出来…
脑:为今之计,一个字,拖呗!横竖小美人在,他也不敢太放肆。翟烩事儿了解了,躲他远远儿的,大不了这辈子不进滇黔境内就是。 
胃:可是我会想念那里的烧饵块、糯米团、米浆粑粑、洋芋火腿炒饭、苦菜炒饭、干巴炒饭、什锦菌类炒饭、青蚕豆闷饭、豌豆闷饭、韭菜炒薄荷、酸笋洋芋丝、臭豆腐、破酥包子、豆花米线、烤牛羊肉串、烤牛筋、烤鸡腿、鸡翅膀、烤韭菜…
眼:我会怀念那里彝、白、哈尼、壮、傣、苗、僳僳、回、拉祜、佤、纳西、瑶、藏、景颇、布依、普米、怒、阿昌、德昂、基诺、水、蒙古、布朗、独龙、满族的帅哥美女… 
耳:我… 
我怒:闭嘴,命要紧晓不晓得! 
对着常四爷充满希望的眼睛,摇摇头:"现在我也说不好,等想到了,再说吧。" 
常四爷眼中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口里喃喃道:"是麽?那算了。"言罢起身出门去了,口里闷闷的,"一会儿就吃饭了,别忘了穿鞋…"
我怒!  
一鞋子飞到门上,吧哒一声。打不死你小丫儿的! 
 
门边探出一个脑袋,不,准确来说,是一个托盘的脑袋,里面放了几样菜肴。 
我懒懒道:"进来吧进来吧。"饿死了都,服务态度还不错,送到房里了都。 
一个瘦瘦高高的竹竿进来,我一愣,是那个小道士。 
他放下饭碗,笑眯眯看着我:"饿了吧,快吃啊。"
我浑身难受:"你,别老看着我笑成不?"
小道士立时绷紧了脸,变化之快,我倒佩服。正要吃呢,这麽一人板着脸站你旁边,怎麽吃的下,只好一放筷子:"你,先出去吧。"
小道士点点头走了:"你慢慢吃。"
我咬了一口蘑菇,好,加了松绒;又咬口白菜,嗯,只是菜心,油水旺旺的,香;挑块儿笋子,这味道… 
一滴汗掉了下来,眼前天旋地转。 
我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我知道为甚么不对劲儿了。 
那笑,那牙,那身板儿…
天旋地转。  
我,我想喊,我想跑!可是脚脖子软软的,不会动弹…
一阵脚步声传来,会是谁? 
小美人?大色猪? 
是谁都好,千万别是… 
第 16 章 
脚步一声一声,踩在我心上。 
门一开,飘进一角道袍。 
我手一抖,笋子啪的砸在裤子上。来不及低头去瞅,那人轻笑道:"几年不见,你还是这麽慌慌张张的啊,潇儿。"
我猛地一颤,反倒心里清明起来。 
眼睛一抬,口里打着哈哈:"呦,我当是谁,换脸还真快。不过刚才那张皮可比你现在这幅嘴脸来得顺眼。" 
他哈哈一笑:"整个江湖也只有你敢这麽着跟我说话。不过这一开口,倒是想起很多趣事来了。" 
我摆摆手:"你找我是来叙旧的?那少陪了,我可记得有只禽兽说过再出现在它面前,就要一剑杀了我的。" 
他紧紧盯着我:"你说我甚麽?"
我连连点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你不是禽兽,你当然不是禽兽!禽兽尚有半分怜悯之心,你却是欺师灭祖、弑父杀兄的双面阎罗胡家堡现任堡主――胡青!"
胡青嘴角一抽,没有答话。 
 
人逢喜事精神爽,尤以四桩最为快意,却又道是内有乾坤,且看久旱逢甘霖――两滴,洞房花烛夜――做梦,金榜题名时――重名,我林子潇流年不利,撞大运赶上了第四个。 
他乡遇故知――仇人。 
若是这个仇人武功高你很多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若是这个仇人从小和你一块儿长大你动一动眼睛他都知道你在想甚麽,若是这个仇人喜怒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你怎麽办? 
脚:跑路吧… 
右手:左手,千万别冲动啊! 
左手(泪):大哥你也是! 
脑:你怎麽老挑战高难度啊?!我要罢工!!! 
嘴:…我决定今天请假一天。 
心:我今天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
身(哀嚎):你们别把我一个人留下啊――
我:今天还真是个好曰子…好曰子…好曰子…
 
胡青咳嗽一声:"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我眉毛一挑:"六儿是你杀的?"
胡青轻蔑一笑:"他也配我亲自动手?"
翻个白眼,你叫人动的手和你杀的他,有甚麽本质区别麽,无赖! 
我又问:"在安宁温泉时,是你要杀小美人?"
胡青一愣:"东方亟被人暗算?"
诶??胡青不晓得?!! 
那大色猪说的胡家堡…难道…我眼睛一弯,瞅着他道:"你在这里干甚麽?难道胡家堡垮台了,你这个堂堂的堡主要出家?"
胡青突地笑道:"我想你了。"
我一阵恶心,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胡青走上一步,在我身侧坐下,右手放在我大腿上,来回轻轻抚摸:"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一时拌嘴说了些气话,你还生我的气?"
我一掌拍开:"这气话能气死你老头儿和大哥,能气死我师父,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胡青面上一阵红白,迟疑一阵才道:"你还恨我?"
我摇摇头:"恨?当然没有,我只当从来不认得你罢了。"
胡青邪气一笑,凑的近些,鼻息抚过面颊,双眼暧昧的望着我:"你不认得我,真的?" 
我一动不动,脑中想象空见入定的样子,口里念道:"大慈大悲十方罗刹邪灵退散――!!!" 
胡青哈哈大笑:"还是这般有趣。"说着吻上我唇间。 
脑:这是旺财这是旺财这是旺财…
旺财(颤抖):主人,换个对象吧…
胡青亲了一阵,见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叹息着退开:"你还是这麽倔。" 
我摇摇头:"有话直说。"
胡青正色道:"我希望你别管这事儿。"
我道:"凭甚麽?"
胡青一眯眼:"听话。"
我怒!又不是狗崽子旺财,还听话? 
我往后一靠,挑衅的看着他:"我已经管了,你要怎样?"
胡青笑得眉眼舒展,波光潋滟,让人如沐春风,一室暖意。 
接下来的话却似冷风过境,冻住流水枯枝,叫人胆寒。 
那我只好,杀了你。 
 
江湖四奇之一,胡家堡双面阎罗,胡青。 
阎罗。  
黑脸,无情,作风强势。 
双面。  
喜怒无常,含笑杀人。 
财大气粗,实力无边。 
我不觉一抖。  
胡青越是笑,心里越是恨,等会儿死得越是难看。 
 
我强自镇定:"你和这事儿有关?"
"你那麽聪明,应该已经知道东方亟是为了我找绛妃草吧。"胡青伸手拉住我手臂,"何必事事都要与我相争,潇儿?"
我冷道:"你也配叫我潇儿麽?"
胡青不以为意,勾起我下巴:"我第一天见你就这般叫,有何不妥?"
我移开一点儿,伸手使劲儿擦擦:"黑皮猴儿叫得,小美人叫得,钱二叫得,宋九叫得,就连我家旺财和大色猪都叫得,独独有你,胡青,叫不得!"
胡青有丝怒气:"东方亟那傻小子都叫得,我叫不得?"
我点头道:"就是因为小美人傻,所以才叫得。"
胡青怒极反笑:"小美人?东方亟没那麽简单,你小心点儿好。"
我再点点头:"若是与你相比,无人能及。"
胡青拍拍我脑袋:"又想问甚麽了?"
我嫌恶的扭开头:"青城派是你灭的吧?为甚麽架祸给大色猪?"
胡青呵呵笑道:"我没有架祸啊,是江湖上的人太蠢,常老四又太张狂。若是有人来问我,我也不会否认啊。" 
呸!  
哪个被猪咬了吃菌中毒的会跑去漠北黄沙里面冲着胡家堡的堡主问:"胡堡主,请问青城派是不是你灭的?" 
再看黑皮猴儿笑眯眯的回答:"是啊。"
于是又问:"那请问堡主为甚麽要灭了青城派呢?"
又看到黑皮猴笑呵呵的回答:"因为我要绛妃草他们不给我啊。"
再问:"那我替天行道杀了你好不好?"
再看黑皮猴笑盈盈的回答:"那你动手啊。"
纯粹想死的也不会这麽自杀的! 
我溜溜眼珠子:"你既然知道绛妃草在大色猪手上,为甚麽不直接找他要,反而生出这些事来?" 
胡青一耸肩:"那家伙自有道理,我不能用强的。"
耳:大震惊!居然有胡青想杀杀不了的人…猪存在! 
脑:论武功,两人差不多;论脑子,两人差很多…
心:黑皮猴儿忌讳甚麽,居然不敢动手? 
身:难道他也眼馋大色猪的小身板儿? 
我(咬牙切齿):你有点儿脑子好不好?!! 
身:我只负责和胃狼狈为奸。 
胃:甚麽狼狈为奸,那叫食色性也。 
 
胡青歪着脖子瞅我一阵,叹口气:"你要玩玩儿,随你就是。我一会儿得走了,难得挤出片刻来看看你,倒是俊俏了不少。"
我一愣:"你专门来看我?"
胡青点头道:"你很机灵,可惜不懂武功。我不放心,派了人暗中保护。" 
保护?监视还差不多!不过我也不是傻子! 
胡青又道:"那帮蠢货居然把你弄丢了两次!你从宋九家出来,绕着中原兜了几个大圈子,就丢了踪影。" 
我叹口气,遇着宋九时,就见他活不得几多时曰了。本是想趁着他家内乱的当儿跑路,没想着杀人灭口的祸害居然是我带去的,这麽说来倒是欠了宋九一条命。可惜要还也没地儿了。也说不定是丢了我的踪迹,胡青一怒之下,才叫人一把火烧了宋宅的。 
唉,罪孽啊。  
胡青缓缓道:"若不是遇到东方亟,真想不到你会去滇南;偏偏你又和我使小性儿,三个人一块儿溜了。气得我一剑杀了那个蠢货!"
想到摆了一街的流水筵席,我眉花眼笑的,连脚趾头都得意的抖了抖。 
胡青瞅我一眼,轻道:"还好我晓得你的脾气,猜你定是先到青城山来。所以我先到了几天,打点了这里,否则险些丢了你的行踪。"
我脸黑一半。  
难怪一上山就觉得不对劲儿,人来人往热闹得一点儿不像出过事儿。几年间因着青城派横行无忌的性儿,左近的道观几乎绝迹,就算青城派没了,也不至于半年间就兴旺成这副模样。更何况,这道观也新的有些诡异。 
真是破绽处处,亏我自夸脑子灵光,还是被摆了一道! 
我好恨!!  
翻个白眼,也不提这茬:"你派人跟着东方亟,还先来开了这家道观?" 
胡青笑笑:"知己知彼,也不费几个银子。"
这人!!  
我咽下口气:"你这个堡主还真窝囊,有人背着你做事,你还蒙在鼓里!" 
胡青一愣:"甚麽?"
我舒舒服服伸个懒腰:"有人要杀小美人,却误伤了我,这个你不知道吧?" 
"你受伤了?在哪??"胡青猛地扑过来,拉扯我的衣带。 
我连连躲闪,口里啐道:"作甚麽动手动脚的!"
胡青�着脸笑道:"咱们还分甚麽彼此,早些年同吃同睡同进同出的,还一块儿洗过澡,怕甚麽羞?" 
我唬起脸来:"要再说这些,别怪我翻脸!"
胡青不吃这套:"翻脸?你凭甚么翻?"
我气结!!  
脑:老大,他说得对,你又不会武功! 
我:我林子潇对天发誓,有朝一曰我做了武林盟主,第一道号令就是烧了这些甚麽牢什子的武功秘笈,叫他们都不准习武! 
心:…不会武功叫甚麽江湖…
我:那我不会武功还不是混在江湖上!! 
脑(抽搐):所以你以前不是武林盟主,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我:滚!!!  
 
正在推搡间,远远听见大色猪和小美人喊着奔来:"潇儿――"
胡青一顿,笑道:"来得倒挺快,那好,你看来也没甚麽大碍的,我先走了。" 
起身一停,又低下头来亲了一记:"宝贝儿潇儿,我惦记你得紧,绛妃草在你怀里那个破匣子里吧?好好收着,总有一天,你会亲自送到我手上,求我收下的。"
我本是一掌拍过去,猛地听见最后一句,竟愣了一下。趁着当儿,胡青轻轻一笑避过,穿窗而去。  
同时,东方亟和常四爷也破门而入,见有人离去,常四爷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东方亟走过来,见我衣衫不整,忙的帮我伺弄,顺道检查可有受伤。 
见没甚麽异样,东方亟才轻道:"潇儿,潇儿――"
我猛地回过神来,一头扑进小美人怀里:"哇,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东方亟轻轻抚我脊背:"没事了,没事了。"
"谁说没事?"我激动的跳了起来,左手叉腰,右手一指,"门也坏了,窗也破了,我,我今天晚上要和你睡!!!" 
第 17 章 
东方亟愣了愣,才轻笑道:"也好,这间道观古古怪怪的,跟着我也安全些。" 
万岁!!!  
我嘿嘿笑笑,摸着下巴,眉毛一挑一挑的,歪着脖子瞅他,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头到脚,盯得他浑身难受。  
东方亟不自然的咳嗽一声:"怎麽了,潇儿?"
我眨眨眼睛:"值得麽?"
东方亟一呆:"甚麽?"
我叹口气:"为了那只黑皮猴儿,值得麽?"
东方亟面上一红,复又转白:"潇儿…"
我拉着他的手:"小美人,旁的话我就不说了。绛妃草已经在我手上了,你若要,现在就拿去吧。" 
东方亟目光一闪,别过脸去。 
我探手入怀,摸出那个白玉匣子:"喏。"
东方亟瞅了一眼,却不伸手来接。 
我一皱眉放在桌上:"闹甚麽别扭,我可是冒着失身的危险从大色猪手上拿来的。" 
东方亟直盯着我眼睛:"为甚麽?"
我大大叹口气:"理由我早就说过了。"
东方亟道:"可是我不信。"
我点点头:"我也觉得你不会信,不过那三个理由是真的,我和你无怨无仇的,犯不着骗你。何况…" 
东方亟挑挑眉毛:"何况?"
我抓起筷子,衔起一块笋子,咬了一口,又吐了出来:"哎呀,凉了都。" 
东方亟坐我身侧,不依不饶:"何况甚麽?"
我放下筷子,看了他一眼才道:"何况只有这样,你才能离开那只黑皮猴儿不是?" 
东方亟目瞪口呆望着我。 
我呵呵一笑,凑的近些,鼻子蹭蹭他的脸:"你当我一时兴起好了,总之我现在对你的兴趣比对绛妃草或是别的甚麽的兴趣都大。"
东方亟面上一红,往后稍稍退了一点儿:"你不怪我利用你找绛妃草?" 
"那又怎样?"我无所谓的摇摇头,"我不也在利用你利用我这一点,想把你搞到手?"说着嘿嘿一笑,"我喜欢把话说清楚。我是很喜欢你没错啦,而且会死皮赖脸穷追猛打逼着你作我的人,但是不能保证不会见异思迁,不能保证不会三心二意,不能保证不会对你…"
东方亟甚麽都没有说,只是俯下身来,小心的,颤抖的。 
吻了我。  
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是,不能保证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虽然很快的离开,但终究堵住了这句话。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预感,或是别的甚麽。因为我愣在那里,连眼睛都来不及闭上,他就离开了我的嘴唇。  
他的眼睫纤细而优雅,他的鼻息温暖而暧昧,他的嘴唇薄凉而轻柔。 
那个吻,像极了方才穿堂而过的夜风,很快消逝在暮色中,若非树间的晃动,我会怀疑那只是个错觉。  
所以我伸出手去,一把拉住他。 
小美人有些慌乱,脸上有些红。我定定的看着他,慢慢的摸他的脸。 
他想抽回手来,我紧紧拉住;他站起来,我跟着立起;他转身想走,我拧住他手臂,把他卡在桌子与我之间;他张口预言,我狠狠吻住。 
初时的一丝羞涩和慌乱,被不着痕迹的化解开来。感觉他渐渐放松了身体,我放开紧握着的手,环上他的腰,抚上他的颈。 
我必须承认,这是我第一次近乎虔诚的亲吻一个人,没有任何的欲望,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想吻。  
所以,当我退出来时,东方亟面上露出了羞赧而困惑的神色。 
我微笑着捏捏他的脸:"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继续。"
他的脸红起来,垂下眼来偷偷的笑。 
一霎那间有一丝眼晕。 
很多很多年前,也有一个男孩子因为我的吻而垂下头来,偷偷的,却愉悦的微笑。 
 
晃了一晃,我撑住桌子,自嘲道:"小美人,你确定你没有练甚麽男男互补大法之类的功夫?怎麽我才亲亲你,就头晕了,哈哈。"
东方亟哭笑不得:"你这个人,甚麽都好,就是这张嘴…"
"这张嘴怎麽了?"我眨眨眼睛,"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
东方亟瞄瞄桌上的白玉匣子:"这个你收好,现在我也不想要,也不该要,我不想你破坏了约定。" 
我呵呵一笑,也就把匣子放进包袱里,麻利的五花大绑:"也好。"
 
正想转过继续,好死不死的大色猪冲了进来,口里道:"跑了。"
我一撇嘴:"没用,猪都不如。"
常四爷抹了一把脸:"轻功不赖,我竟然看不出武功路数来。"
我拍拍衣服,站起来,皱着眉头,努力回忆老猴儿以前教的轻功步法,扭了几步,回头问道:"是不是这样的?" 
常四爷奇道:"你使出来虽然难看了点儿,可模样倒是对的。"
我怒!  
翻个白眼:"难看怎麽,使得好看的那个你又没本事追上拜他为师!"
常四爷忍气道:"你认识此人?方才他在你房里,怎麽没听你呼救?"
嘴:我倒是想叫来着…
脑:吓傻了吧你,嘿嘿。 
心:不是我说你,你不也吓傻了一会儿? 
脑:…千古奇怨!!! 
眼:就是就是,他吓得一愣一愣的,我看得真真的! 
耳:那是那是,他吓得一呆一呆的,我听得明明白白! 
脑羞成怒:一群不要脸的下流胚子,平时有甚麽事情只会推给我,现在一起落井下石,算甚麽?没义气!!!左手,你说句公道话! 
左手:我人微言轻…
我:别吵别吵,咱们要团结,团结!知道不知道? 
被一起鄙视:切! 
 
东方亟也道:"对啊,潇儿,方才你怎麽不叫我?"
我叹口气:"大色猪,小美人,我刚才遇上胡青了。"
两人色变,愣在当下。 
我留神瞅两人神色:"那个小道士就是他易容变的,咱们都被骗过去了。" 
常四爷一皱眉:"他来干甚麽?"
我道:"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哦,对了,小美人,六儿,是他叫人动的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东方亟扯扯嘴角苦笑道:"没甚麽,不是你的问题。"
我叹口气又道:"你们方才去哪儿了?"
常四爷道:"我从你房里出来,就看见胡青假扮的那个小道士拿着饭食过来,见了我,就说那老道要见我,我就去了。见屋里没人,正迟疑的当儿,东方亟也来了。"
我回头瞅瞅小美人,他点头道:"也有个小道士说了同样的话,一去就见到常四爷,我正奇怪,常四爷推门一看,里面空无一人。又折身找人,才发现整间道观空无一人。我一想不对,你一个人被留在房里,怕你出事就匆匆赶过来。" 
呸,调虎离山! 
 
我想了想才道:"我想,咱们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了。否则咱们都可能死在胡青手上不是?" 
常四爷与东方亟互望一眼,具有疑色。 
我摇摇头:"你们互不信任,我可以理解,所以公平起见,由我来问你们两,然后你们再问我。若是不想答就直说不想答,但决不能说假话。"
常四爷:为甚麽是他问? 
东方亟:我问你,你会答麽? 
常四爷:那他问你,你就会答? 
东方亟:那他问你,你也会答? 
我咳嗽一声:"两位,一会儿再眼神交流好不好?"说着狠狠瞪了大色猪一眼,"别打我家小美人的主意!" 
常四爷挑挑眉毛:"那你问好了!"
"好!"我一点头,"胡青找你要过绛妃草是不是?"
"是。" 
"他为甚麽要绛妃草?"
"不知道。" 
"你为甚麽不给他?"
"因为我讨厌这个家伙。"常四爷耸耸肩膀。 
"就因为讨厌?"我瞪大了眼睛,"如果你喜欢他,是不是就会给他?" 
"这也算一个问题麽?"常四爷抓抓头,"如果当时心情好,说不定会给他。" 
我翻个白眼,这家伙!知不知道绛妃草武林里多少人想要啊!!!他一句讨厌就不给,一句心情好就给,真是简单思维的动物…
"既然你不在乎绛妃草,也不在乎江湖议论,为甚麽要答应这个半年之约?"我不死心。 
"因为最近很无聊。"常四爷呵呵一笑,"正好你本人和你的提议都很有趣。" 
我怒:"说了不准讲假话!"
常四爷走近几步,邪邪笑道:"怎麽?你不信,那我们不妨…"
东方亟一把把我拉到身后,我躲在后面冲他拌鬼脸! 
常四爷一皱眉头:"鸣凤公子,别抢跑道啊!"
我连连摆手:"行了行了,下面该问小美人了。"
东方亟回身笑笑,我心一暖,拉着他手道:"你为甚麽帮胡青?"
东方亟笑容僵在脸上,瞅了一眼常四爷,常四爷却无所谓的笑笑,摊开手来。 
我道:"为甚麽?"
东方亟勉强道:"他说他受了重伤,需要绛妃草治疗…"
我摇摇头,丝黑皮猴儿,敢来美人计?我扭头对大色猪道:"你追胡青时,他可有甚麽不妥?" 
常四爷想了想:"若他那叫有病,江湖上没几个健康的。"
心:胡青他是脑子有病! 
脑:岂止有病,简直就是精神分裂! 
我回头道:"是他告诉你绛妃草在大色猪手上?"
脑:呸,这问题真没水准。 
嘴:一时嘴快…
岂料东方亟摇摇头:"不是。"
诶???  
东方亟道:"我只是想到常四爷灭了青城派,绛妃草理当在他之手。"
我叹口气,真是阴差阳错。本来大色猪就没灭青城派,偏偏有个小孩儿给了他绛妃草。 
小孩?  
我回头问道:"大色猪,你说有个小孩,甚麽模样,多大了?"
常四爷偏头想想:"不太高,十二三岁,长甚麽模样…想不起来了,哦对了,手上有块铜钱大小的胎记!" 
我鄙视道:"大色猪,专盯着人家手看,变态!"
常四爷脸上一红,急道:"甚麽啊,他拿东西给我,我自然会看到他的手啦!" 
我摆摆手:"不用狡辩了。下一个问题,小美人,现在你还要把绛妃草交给胡青麽?" 
东方亟一咬牙:"他骗我!我…"
我忙捏捏他的手,冲他抛个媚眼:"好了好了,不说了,有哥哥疼你啊,来来来,亲一个――" 
东方亟面上一红,哭笑不得,连着躲开。常四爷一拍桌子:"喂――"
我不耐烦的转过来:"干嘛?有意见啊?"
常四爷忍气道:"是不是该我们问你了?"
我眨眨眼睛:"好啊,问啊。"
常四爷道:"你认识胡青?"
我点点头。  
"你和他甚麽关系?"常四爷很是吃惊。 
"唉,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装着冥思苦想一阵,才道,"目前来说,是陌生人。" 
"目前?"东方亟也甚是惊讶,"既是陌生人,为何又叫你别管闲事?" 
"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摸摸下巴,这句是实话。 
常四爷冷哼一声:"你要我们说实话,你却说假话,这叫甚麽坦诚?"
我摇摇头道:"我没有一个字骗你。至于说是陌生人,那是因为我的确当他如路人,他怎麽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大不了你问他去。"
东方亟道:"既然我们都不再想要绛妃草了,这事儿怎麽办呢?"
我挤挤眼睛:"小美人,这事儿当然得继续查下去,好歹你放了话的,半年,哦不,还有四个月,你还是要给江湖一个交代的。"又瞅瞅大色猪,"虽然我很不喜欢这家伙,但是他毕竟是冤枉的…" 
常四爷摆摆手:"我没甚麽啊。"
我气得差点想冲过去拧他耳朵:"我知道你虱子多了不痒,但是既然和你有关,你就放着不管?" 
常四爷突地笑笑,凑到我耳边轻道:"你想我保护你们是吧,就那麽怕胡青?" 
脑:这个色猪,倒也聪明…
心:你不信小美人? 
我:小美人不是胡青的对手,我又不会武功…
身:你真是没立场…
我吼:好歹拿了绛妃草,怎麽也要给人一交代不是? 
一起摇头:甚麽时候转了性子,难道小美人影响这麽大,你也开始讲义气啦? 
我:呸!谁和一只猪讲义气…
常四爷又道:"怎麽,说话啊?"
我顿一顿才道:"是!"
"好!"常四爷展眉一笑,潇洒万状的道:"我会继续一起调查。"
东方亟瞅瞅我俩,终是没有开头。 
沉默一阵,两人道:"没了?"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我要想想接着怎麽办…啊,对了!"我猛地一拍脑袋。 
"那些道士都跑了,我们今天晚上吃甚麽,明天吃甚麽?" 
第 18 章 
梦里有只黑皮猴儿和我抢吃的,我死死抱着就是不松手。它气得上窜下跳,又吵又闹。吱吱尖叫,吵得我头快炸了,猛地一睁眼,醒了。 
一转头,窗外树上站只画眉鸟,正歪着脖子撒欢儿的唱小调。随手抓个枕头扔过去,打不死你个扰人清梦的!  
一回头,才发现身侧一片阳光耀眼。明媚的阳光如同栖霞山一般温暖,我直直的躺下去,闭上了眼睛。  
 
栖霞山,若飞洞。 
黑皮猴儿冒出头来:"潇儿,快起来!"
一掌拍去:"哪儿来的死狗,别吵!"
黑皮猴儿一把抓住,连拉带拽的:"起来起来,我早饭都做好了。"
心不干情不愿撑着坐起来:"要是还跟昨儿晚上一般难吃,等着受死吧你!" 
黑皮猴儿才不把这点小小威胁放在心上,�着脸候着我慢条斯理穿衣洗脸漱口,一切准备就绪,才摆上两碟经过仔细辨认疑似清炒菜心、烩蘑菇的东西,对了,还有一碗貌似粥水混合物的物体。 
我拿着筷子愣在那里,他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 
眼:…那菜心,…黑了都,忽略吧…
鼻:蘑菇…好大的糊味儿,飘走吧…
肠子:就是那碗糊糊害我拉了一晚上,强烈抗议!!! 
胃:虽然过了一晚上,我确实很饿。但是,我也是有骨气的!泪…
左手:大哥,你不动好像不太好吧…
右手:等他们商量出个结果再说吧…
脑:这点程度的毒还奈何不了我,来吧! 
心:…你真是一个高尚的脑,一个纯粹的脑,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脑… 
脑://///////……
挣扎半天,我颤抖着咬了一口蘑菇。 
翻江倒海,五味杂呈。 
我吼:"黑皮猴儿,你要毒死我啊?!!"
黑皮猴儿眨眨眼睛,一脸无辜:"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你不煮?"
我怒:"你甚麽时候见过我在中午之前起来的?"
黑皮猴儿抓抓头:"好像是哦…"
撅倒在桌上,嘴角抽搐:"如果我得罪了你,请千万不要用食物来杀死我…" 
黑皮猴儿拍拍我的脸:"我怎麽会要你死?其实煮饭当然是你做得好,可惜你太懒了…" 
我一掌打掉猴爪子:"滚!"
黑皮猴儿也不生气,乐呵呵的把东西一收,边走边嘀咕:"怪了,我觉得挺好吃的啊…" 
翻个白眼,甚麽品味啊你?转身又回去接着睡…
 
一会儿又有人来,轻轻推我:"起来起来――"
我翻个身,不耐烦的用别子包住头:"死猴子,又来找死!"
"猴子?我甚麽时候换的称号?"
诶??  
我掀开杯子看了一眼,妈妈呀,大色猪!!!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干,干甚麽?"
常四爷皱眉道:"说我是猪,我看你才是!叫那麽多遍都不起来,还不赶快吃了早饭,好上后山?" 
我愁眉苦脸的:"这麽早?再睡会儿吧…"
"好啊!"常四爷满不在乎,一口答应下来,说着就脱了鞋子开始解扣子,"咱们一块儿睡。" 
我一个鲤鱼打挺,那可比矫健还矫健:"别,别!我已经很清醒了!"
常四爷笑得怎一个奸诈了得!一幅"就不信制不了你小丫儿"的模样。 
 
东方亟正在厨房忙活。回头见了我,脸上笑开一朵"黑牡丹":"那些道士虽然走了,道士留下几天的吃食,只需热一热就好了。潇儿,快来尝尝!"
我先擦擦他的脸,才看看桌上放的东西,倒吸口冷气。死黑皮猴儿,专捡我喜欢吃的是吧,专捡最贵的材料是吧,我,我,我就吃!我不吃白不吃,吃了还要吃! 
东方亟自去洗了脸,见我恶狠狠的冲几盘菜发动猛烈的攻击,不由轻笑道:"吃慢点,不和你抢,小心别…" 
话音未落,一口呛到,咳的眼泪都出来了。死小美人,该不是故意咒我吧?! 
东方亟见我瞪他,更是着急,连连拍我后背顺气儿,常四爷顺手递过来一个杯子,我看也没看,仰头就灌了下去,这才舒服不少。 
喉咙里舒服了,舌头又火辣辣烧起来。我一拍桌子:"怎麽是酒?"
常四爷潇洒的一放筷子:"你没问,我也没说不是。"
"哇――"我扑进小美人怀里大吃豆腐,弥补损失,"他欺负我,欺负我――" 
东方亟轻轻摸我头发:"刚才正要叫住你,谁知道你手快…"
倒是我的错啦?! 
 
吵吵嚷嚷吃完早饭,一行人往后山而去。不时就见一座道观。虽是破败,倒也能想见繁华一时,气派非凡。  
我转进大殿,跳上香案,揪揪太上老君的胡子道:"这里就是青城派的老窝儿了吧,那个倒霉主子埋哪儿了?" 
东方亟点点头,唤我下来。随他转入后院墓地,指着一个土堆道:"这里埋的就是浊�。" 
我点点头,用脚踢踢大色猪道:"喂――"
"干嘛?"常四爷溜我一眼。 
我一指:"挖啊!"
"甚麽?"两人一起道。 
真没默契。  
我耸耸肩:"不挖难道来上坟啊?开―棺―验―尸―啊――"
难道还等着他坐起来告诉你谁是凶手不成? 
 
丁零当啷,噼里啪啦,淅沥哗啦――
我挖,我刨,我拔拉拔拉…终于,一阵刀剑撞到棺木的声音传来,欢呼一声:"大功告成!" 
打开棺木,一阵恶臭袭来。 
鼻:妈呀,熏死了…
眼(翻白):嚷甚麽,看那种东西,等于视觉强奸你懂不懂? 
心:那我呢?怎是一个'恶'字了得! 
脑:我今天一定作噩梦…
肠胃:我们有倾诉的欲望…
左右手:得了吧!你们最多只是感觉上的污染罢了,我们可是要亲密接触啊! 
我小心的走到棺木边,小美人递了块巾子,大色猪递了根树枝! 
我手上画个符咒,口里喃喃道:"浊�啊,入土为安,死者最大,往生极乐,乐不思蜀…不是我故意打扰你睡觉啊,实在是迫不得已啊,你要怪就怪大色猪啊,不关我和小美人的事儿啊…" 
常四爷脸都气白了:"怎麽只找我,你们也有份啊!"
我瞅见小美人掩口而笑,心情大好:"还不是为了你,我们才来干这事儿,不叫他找你找谁啊?" 
常四爷哼了一声,突地抽出直刀刺在骷髅头旁边:"呐,浊�,你看清楚了,我既不是杀你的人,也不是拿着你绛妃草的人,而是被你一死拖累的人,你可找对了人再下手!不然就别怪我再挖你的坟一次!就是死了变鬼,也要给你一刀!!"
眼:抽刀动作倒挺帅的。 
心:…这头猪连死人也敢威胁…
脑:希望刚才那一刀,没有震碎甚麽线索…不然翻不了案,就能怪他自己。 
 
我捂着小美人的巾子,提着大色猪的棍子,拔拉一阵,才道:"嗯…嗯…" 
两人屏气凝神,大气儿都不带喘的。 
"啧啧,看这骨相,果然是个短命暴毙的主儿!"
两人撅倒。  
我呵呵一笑:"别急嘛,你们来看。他额窄鼻短,难成大气;眼眶较浅,目光短浅;口宽牙紧,禄命寡薄;再看这周身的骨相…"
常四爷咳嗽一声:"知道你是吃这碗饭的,也不用在个死人身上显摆吧?" 
翻个白眼:"我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风流潇洒…"
"给死人算命的第一人!"常四爷补了一句,东方亟扭过头去,肩膀在小范围内抖动。 
我忍!  
懒懒又检视一阵,才道:"他肯定不是你杀的,放心吧,大色猪!"
常四爷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反是东方亟道:"怎麽讲?"
我用树枝一指:"看这儿,这儿断了两根胸骨,应该是被重手法打断的。还有臂骨、腿骨的这两处,都是死前才受过的新伤,从创口形状来看,应该是大色猪的直刀弄的。但这三处伤都不致死,也就是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的了,看不出来大色猪你倒还会手下留情。"
"确是如此。若再重半分,胸骨碎裂刺入肺中,就死在当下了。或是刀上再用力一分,就该断了手脚。"东方亟点点头,"常四爷倒有几分侠义之风。"
我听小美人这麽一说,也就打量了他一眼。 
见我望他,常四爷似是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也没甚麽,不过是那些林户给的银子太少了,哪儿够杀人的价啊,打成这样,我还亏本了呢!"
我晕!  
冲小美人耸耸肩:"此猪已死,不怕开水。小美人,你还是省省吧。"说着用树枝一指:"这个倒霉鬼的致命伤在这里。"
颈骨后二寸,一道薄薄切口。若不是半年间,皮肉已然烂去,否则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东方亟一皱眉。 
常四爷俯身一望:"是匕首?不对,切口没这麽小;若是刀,短刀?也没这麽细的啊,若是剑,…莫非?!" 
我看他一眼,摸摸下巴,眼睛一弯。 
东方亟面上颜色一变:"…磐郢…"
我连忙拉着小美人跳上平地去,拍拍他肩膀:"你别这麽大反应,我只不过和你们讨论一下而已嘛!" 
常四爷瞅瞅我们两人,没有开口,一脸沉思。 
东方亟突地身子一晃,脚下一软。我忙的抱住:"别着急,好剑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磐郢嘛。" 
东方亟面色惨白,伏在我怀里,紧紧抓着我袖子,瑟瑟发抖。 
常四爷也跳上来,拍拍他肩膀叹口气,没说甚麽,又独自下去盖了棺盖,往上培土。 
左手:大哥,磐郢怎麽了? 
右手:你也太孤陋寡闻啦,连磐郢都不知道,怎麽跟着我混啊,太失职啦!以后不要说我认识你!  
左手(泪,抱住):大哥!我错啦!!我太不重视自身的休养了,求你看在我年少无知的分上,饶了我这一次吧!大哥――
右手(摸摸):好吧,既然你认错态度那麽诚恳,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左手(感激涕零):呜――大哥就是好,那…能告诉我到底甚麽是磐郢麽? 
右手(汗):这个嘛,唉,由我来告诉你岂不是太伤你自尊了?你还是悄悄去问脑子吧。 
脑(鄙视):你还不是不晓得。 
心:十几年了,还不知道他们两个?别耍他们了,说吧。 
脑:磐郢是古代名剑,《吴越春秋》里边儿说吴王得了越国献的三枚宝剑,一是鱼肠,二是磐郢,三是湛泸。都是削铁如泥轻捷灵便的好剑啊! 
眼:那小美人怎麽吓得快哭了似的? 
脑:笨!小美人他老爸用的就是磐郢啊。 
一起惊讶:啊??不是吧?怎麽没听过? 
脑:嚷甚麽?这是常识,江湖常识,懂不懂?难道事事都要我教,自个儿就不会看看,不会听听,不会想想?  
眼:我有没见过他老爸东方勖巳…
耳:我也没听过他老爸东方勖巳舞剑…
脑:不要找借口! 
我:闭嘴!这下可好了,绕来绕去把小美人给绕进去…啊,不,把未来岳父绕进去了,快想办法啊―― 
第 19 章 
俗话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兵不来的时候将下棋,水不来的时候土造山。可是如果将下棋的时候兵来了,土造山的时候水来了,怎麽办? 
翻个白眼,能怎麽办?为了完成天赋使命,只好将不卸甲土不离水――候着喽。 
所以大色猪填坑,小美人傻着,我陪他傻着;大色猪埋好了棺材,我跳下去加了个镇魂符,再跳上来陪他继续杵着;他皱皱眉,我也皱皱眉;他叹口气,我也叹口气;他发呆,我也发呆… 
等等再等啊等,该发生的没发生。 
等等再等啊等,闷闷闷加困困困。 
我摇摇晃晃就快睡着了,小美人才点个头:"走吧。"
皇恩浩荡!我只想三呼万岁…
 
一路上三个人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儿了软的。 
回了道观,小美人进屋,我开门;小美人坐下,我倒水;小美人喝茶,我捶腿;小美人如厕,我…递纸。  
憋了好一阵子,东方亟轻道:"潇儿…"
"在!"我忙应道,妈妈呀,终于开口了!我差点就以为小美人中了那尸体瘴气失语了呢。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东方亟低垂着脸,看不清脸色。 
"…那你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煮碗面去?"我搓搓手,掩饰内心的失落。 
"我不…"东方亟抬头见我一脸沮丧,强笑道,"也好,累你了。"
我呵呵一笑:"老夫老妻的了,客气啥?你喜欢吃甚麽汤头的?"
东方亟愣了一阵才道:"…啊?啊,随你吧。"
"得令!"我摸摸下巴,转身下厨房去也! 
 
烧上一锅水,先扔两把干虾子进去,再把火腿切成小丁放下去煮,忙着洗了三个红红亮亮的番茄打片放下去熬。又切了七八颗菜心,挑出里面最嫩的那几片;摘了白菜几片最新鲜的叶子,掐了杆子;想了想,又抓了几根青翠翠的黄瓜,洗干净了切好放下去。留了一根放在案板边儿上。 
瞧了一眼锅里的汤头开始吐泡泡了,这才揉面。 
揉的揉,揉啊揉,熬的熬,熬啊熬…
面揉好了,换口锅加水,且让它煮着。抄起案板边儿上那根黄瓜放进嘴里,边嚼边往厨房外面走,趁这当儿喘口大气儿。 
东边一朵白云变成小美人,冲我眼泪汪汪的:"潇儿啊,我怎麽办啊?" 
南边另一朵乌云变成大色猪,冲小美人幸灾乐祸的:"还说我是凶手,你老爸才是,哈哈,现在看你怎麽交代!" 
小美人哭哭啼啼:"潇儿啊,我爸爸冤枉啊――"
我忙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大色猪恶狠狠的:"冤枉甚麽?你们父子害得我这麽惨,你今天就以死谢罪吧!"说着一刀刺过来。  
我捏着家伙就挡在小美人身前:"别怕,有我保护你!"
正要冲大色猪刺过去,才发现手上还滴溜着那半根黄瓜。 
眼看直刀就要扫过来,我紧紧抱着小美人闭上眼睛。 
… 
一阵山风吹过,有点儿冷。 
我睁开一只眼睛。 
诶??  
啥也没有。  
我左手抱着右臂,右手拿着黄瓜。 
右手:那黄瓜还咬了一口…
左手:大哥,这回真丢人! 
眼:没事没事,没别人,没别人…
我左想右想不对劲儿,随手把黄瓜扔回案板上。回头看看锅里水滚了,就抓了一把面条扔下去,擦擦手就往小美人屋子走。 
※※※z※※y※※z※※z※※※
才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我蹑手蹑脚走近些了,才猫着腰贴墙根,慢慢往窗下溜。 
"你想说甚麽就说吧,潇儿去厨房了。"
"我以为是你有话说。"这声音欠抽的! 
"那道伤口…不见得一定是磐郢。"
我摇摇头,小美人,说话一定要有气势的嘛。有了气势,没理也有理;少了气势,有理也变没理了!  
果然大色猪笑道:"这话连鸣凤公子自己说来都不信,还有谁能信?"
东方亟急道:"半年前我父亲明明在少林寺与方丈空见论禅,怎麽可能…" 
常四爷呵呵一笑:"常某似乎根本就不曾说是鸣凤公子的父亲啊。"
东方亟道:"没说不代表你不这麽想。"
常四爷哈哈大小:"我怎麽想的无关紧要,横竖本来我就不在乎这些个虚名。只是,鸣凤公子似乎不能不在意啊。"
东方亟怒道:"你想说是我父亲,也得问过我手里的剑。"
唰的一声!  
耳:不用想,肯定是那把缠在小美人腰上的软剑又出场了。 
只听叮的一声,常四爷道:"莫怪常某看不起你,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眼:不用看也晓得大色猪的直刀出手了…
心:小美人可千万别出事啊…
脑:只要他别那麽冲动,就不会吃亏…
身:我继续努力向窗口移动…
我:你可小心,里面两个都是高手,要是被发现了,死得就难看了…
常四爷又道:"说实话,看了此节若说天下还有人能信东方楼主不是凶手的,除了潇儿,也就是我常四爷了。" 
东方亟沉默一阵,才道:"多谢。"
好!还差一点点,就是窗口了!z 
该死,小美人关着窗户,真不是好习惯,既不利于透气儿,也不利于偷窥嘛! 
常四爷道:"如果是你父亲,他怎麽可能会放着不管,任你调查此事?" 
东方亟叹息道:"可那伤口…"y
常四爷也叹道:"我也想不透这个。不过,"话音一转,"你还不是担心的时候,潇儿他,很担心你。" 
诶??我有没有听错?大色猪说话好像吃了没熟透的李子,又酸又涩的。 
窗缝儿根本没法往里面看嘛。不死心,我小心沾湿窗户纸,捻开一个小洞。试看一下,效果挺好。  
里头东方亟呆了一呆才道:"潇儿他…"z
常四爷耸耸肩膀:"你想想,他那麽吵闹的一只瘦猴子,从后山回来可有说过一句笑话?" 
我怒!  
瘦猴子?!别学我师父那老猴儿,管我叫小猴儿! 
东方亟目瞪口呆,常四爷叹口气,拍拍他肩膀:"你自己想想,潇儿心都在你身上,你好自为之。若是你叫潇儿伤心了,我不会放过你。"
我一脸黑线。z  
大色猪,你别捣乱就阿弥陀佛啦! 
东方亟抬起头来:"你对潇儿安的甚麽心?"
常四爷呵呵一笑:"甚麽心不知道,不过绝对比你真心!"
东方亟一咬下唇:"真心?若论真心,你和我谁都不是!"
常四爷点头道:"我用强在前,确是不真;你利用在后,又真的了几分?" 
东方亟面上一红:"我受了胡青欺瞒,现在已然醒悟…"
常四爷又一点头:"的确,依着潇儿那傻乎乎的性子,定是会原谅你的了,但是我不信你就这麽算了。" 
东方亟瞪起眼来,那叫一个英姿勃勃啊,我的口水,嘿嘿! 
"你又好得了几分?总不能叫潇儿跟着你每天被追杀吧?"
我翻个白眼,谁说我要跟着一头猪混啦? 
"天下之大,少个把血色无常,也没甚麽。可是潇儿只有一个。"
"这话真心麽?"东方亟一皱眉头。 
"骗你作甚麽?"常四爷无所谓的摇摇头,"我说给你听,就是要你知道,我志在必得!" 
我呸!当我是啥啦?小美人,挺住啊! 
东方亟疑惑道:"你对潇儿,动了真心?"
常四爷笑着摇头:"真心一斤值几个钱儿?就算我现在把真心给他,他也不会看一眼的。我只知道,现在潇儿再跟着你,会有危险。"
"跟着你就不危险?"
"至少胡青不会和我硬碰硬,只要你离开,潇儿自然安全。若是他赶我走,我走就是。"常四爷说得无比认真。  
东方亟垂下头来,陷入沉思。 
很久很久才问了一句:"常四爷,你和胡家堡是甚麽关系?"
 
心越绷越紧,直到好像快绷断了,才啪的一声停下来,根本不动了。 
我悄悄缩回头来,咬着嘴角,缓缓顺着墙根再溜出后院,转进厨房里。 
锅里面条刚刚沸起来,哗的加瓢冷水进去, 又寂寂无声了。 
我歪着脖子站在那里,定定望着锅里的面条。 
面条由纯白慢慢变乳白,在锅里一荡一荡的。水开了,就又随着水流上上下下。 
哗啦又是一瓢冷水浇下去。 
乳白变成芽白,上下翻飞。 
看了心烦,又是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芽白变成半透亮,挑起来尝了一根,还有点生。 
还是一瓢冷水。 
反复几次,终于煮成透心亮的,一股子香味儿直往脑子里钻。 
还是忍不住想浇冷水,这心里,火辣火辣的烧得难受! 
我打开另一只锅盖,扑鼻清香,口水都快掉下来了! 
拿着筷子捞面条儿。一碗,两碗,三碗…不多不少,正好三碗!看来我不算命,也可以去卖货了,看看这准头!  
我摸摸下巴,撒上汤头,加了佐料,淅沥哗啦吃下一碗。 
大色猪,挑拨离间,没你的分儿! 
放下面碗,我舔舔嘴唇,拿起第二碗,呼噜哗啦倒下去。 
小美人,浪费我的感情,饿你一顿清醒清醒! 
放下筷子,我咂咂嘴巴,端起第三碗,咕噜咕噜滚下去。 
林铁嘴,白辛苦一场,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好歹把肚子喂饱! 
扔下碗,我摸摸肚子,饱了! 
好吧,你们都不要我,你们又都抢着要我;你们都逼着我,你们又都利用我。 
好!真是好样儿的!!个个儿都是聪明人!!! 
我,我惹不起还躲不起麽我? 
我打不过还走不了我? 
昂首阔步出了道观,一溜烟往山下跑,就跟背后有鬼追着似的。 
走到半路,才想起来,那半根黄瓜,我到底是忘在案板边儿上了。 
第 20 章 
吃下三碗面条去,肚子撑得难受,咕噜咕噜叫嚷一阵,疼的不行。 
瞅瞅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只好本着灌溉花木的原则行事了。反正四下里无人,窜进林子深处,正要解腰带,远远看见林子更深处有个白乎乎的顶子。就又提着裤子走了几步,显出间白杨木搭的小屋,不由眉开眼笑。 
就没听说过有人给米田共憋死的! 
我敲敲屋门,没人应,也就一推门进去了。 
耳:啥声响都没有嘛,别说人了,鬼都没有一只。 
眼:看样子像是山里猎户临时落脚的地儿。 
鼻:好厚的灰,阿秋――
肠(颤抖颤抖):…一会儿再研究好不好…
脑:就你坏事儿,还敢说! 
绕到屋后,果然有间简易茅厕。 
万岁!  
 
出来时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哼着小调回了屋里,反正这种山里小屋,行脚之人皆可休息,吃穿用度自取就是,走时补齐就好。 
我搔搔头,拉开柜门,捡了件干净衣衫穿上。照照外屋大缸的水,那叫一个眉清目秀倾城倾国! 
眼:看看这脸嘴儿,看看这腰身,看看这气派,真是最帅最帅最帅――
心:――的一个樵夫…
眼(翻白):这叫扮啥像啥,给点儿专业精神好不好? 
脑:要甩掉后面那两个尾巴,还得加把劲儿。 
心(一狠):你就下决心作践自个儿吧…
右手: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怎麽总是我来作? 
左手: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大哥,你就认命吧…
我怒:瞎嚷甚麽!还不动手?! 
随意抓了一把灶灰涂在脸上,又往脖子上、手臂上、小腿上…凡是见光的地方都抹了一把,这才罢了。  
抓起门后的斧子别在腰上,这才出门,往来路上山而行。 
 
走了半碗茶的功夫,就看见一人一猪飞奔下来。 
常四爷见了我,一把抓住我领子,恶狠狠道:"说!!!"
猛地双脚悬空,喉头一紧,我连声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东方亟忙的架住他手,把我解下来,连声道:"你没事儿吧?真是对不住,我朋友一时着急…" 
我摇摇头,尖着嗓子道:"着甚麽急,赶着投胎啊?"
常四爷瞪起眼来:"说甚麽?!!"
我忙的往东方亟身后一躲:"凶甚麽凶…"
东方亟道:"这位小兄弟,你可看见一个年约十七八九的少年下山?"
"少年?这山上年轻人多了去了,就我们村儿里就有七八个,不知道你要找谁啊?"我眨眨眼睛。  
常四爷脸一红,正要发作,被东方亟一瞅,勉强压下火气道:"他个头儿不高,瘦精精的,两个眼睛倒是贼亮亮,一看就是满肚子坏水儿那种。对了,他喜欢弓着腰走路,跟个豆芽菜似的…" 
我怒!  
东方亟又气又笑的:"别听他的。我们找的那人年纪不大,很聪明的样儿,两只眼睛最有神,一说话就滴溜溜的转,很是招人。"
听听!我心肝脾肺肾那叫一个舒坦!! 
我嘿嘿一笑:"若是这位公子说的,我倒是见着一个。"
常四爷连忙捏住我手臂:"在哪儿?"
我忙的挣扎几下,还是小美人帮忙才脱开了。我疼的呦! 
呲牙咧嘴道:"你这人真不懂规矩,哪儿有这麽打听事儿的!"
常四爷忍下气来,冲我抱拳道:"得罪这位小哥儿了。"
我哼了一声,才冲小美人道:"那位公子方才问了我下山的路,赏了这个,就匆匆走了。"摸出怀里藏了许久的夜明珠晃晃。 
常四爷一把抢过去:"这是他袋子里的,睡觉都搂着不放啊!"
我一脸黑线。大色猪,我哪儿有? 
慢着,你敢偷看我睡觉?!!! 
东方亟瞅了一眼,点头道:"我也在潇儿那儿见过。"
我忙的抢回来,擦擦才放回怀里:"那位公子给了我,就是我的,你们抢甚麽?" 
常四爷于东方亟交换个眼色,才低声道:"他当真走。"
东方亟点点头,满面焦急:"会去哪儿?"
常四爷想了想道:"估摸着是听见我们说话了,一时想不开就走了。"
东方亟颤声道:"会不会是被胡青抓走了?"
常四爷也变了脸色:"这…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东方亟道:"可是案板边儿上还留着半根黄瓜没吃完,看来走得匆忙…" 
"若是匆忙,那三个碗里怎麽会都有汤水痕迹?"常四爷冷静下来,慢慢道,"这种小孩子气的举动只有他才做得出来…"
东方亟眼中一亮:"那他是赌气喽?"
常四爷摇摇头:"说不准。这时节太乱,可能是自个儿生气了,正好遇上胡青折返这未可知。" 
东方亟又急道:"那我现在去胡家堡!"
常四爷摆摆手:"别急,你去胡家堡不如我去稳妥。"
东方亟点头道:"若是潇儿听了我们说话,还会去少林寺,我这就起程。" 
常四爷亦颔首道:"正是!想潇儿也只会去这两个地方了…"
东方亟道:"事不宜迟,这就下山吧。只能盼潇儿机敏些,千万别遇上坏人了。" 
常四爷点头正要走,见我还望着,一脸企盼的样儿,不由一皱眉头,扔给我几两银子:"拿着,快走吧。" 
我诺诺称是,装着欢天喜地接了,抬腿就往山上走。 
走了两步,一回头,两人早走得没影儿了。就着山泉洗了脸,还回衣衫。 
摸摸下巴,嘿嘿,你们一个去胡家堡,一个上少林寺,那我去哪儿好呢? 
 
慢悠悠晃下青城山,进了街市,已是掌灯时分。 
我瞅瞅久凌派分舵大门,外面那几个彪形大汉走来走去,就不歇歇麽?这也太不舒坦了嘛! 
绕到后门一瞧,还是有人看门。摇摇头,沿着墙根晃了一圈,大怒! 
这个久凌派,就这麽怕仇家寻仇麽?连个狗洞都没有!! 
就不信邪了我! 
转身进了三条街外的粮店,咳嗽一声:"掌柜的,我要订五百斤大米!" 
掌柜的眯眯绿豆眼,连连陪笑:"这位小哥儿好啊!不知要甚麽米啊?小店里可有…" 
我压低帽檐,忙的摆手:"要最贵最好的!全送到那儿去,晓不晓得?" 
掌柜的顺着我手一看,愣了片刻:"昨个儿久凌派的熊舵主才买了二百斤,怎麽还买?" 
哦嘿嘿一笑,压低声音:"掌柜的,做生意给银子就行,管那麽多,小心少的不止是生意哦。"说着笑吟吟的往脖子一划。 
掌柜的面色一白,忙的叫脚夫们点粮,回头小心陪笑道:"多谢小哥儿提点。"说着塞个硬硬的家伙进我手里。  
我也不看,纳入袖中,装着透露大秘密的样儿:"老板,你就赶快送货吧,熊舵主发了话,要是快,就给双倍也行!"
老板连连点头,屁颠儿屁颠儿的发货去了。 
我拍拍衣衫,转身进隔壁的香油店订了六百斤香油。 
出来时,袖子里又多了块银子。笑着进了后头那家绸缎庄。 
接着进了旁边那家糕饼铺。 
又进了家酒楼。 
还有妓院。  
还有… 
…… 
最后去了棺材铺,定了上好的楠木棺材一幅。 
我哼着小曲儿,慢慢找家干净的馆子坐下,要了珍珠元子、酸辣豆花、担担面、酸辣汤,吃吃喝喝。确是美味啊,才不过十几个铜板,明儿还来,呵呵。 
擦擦嘴,估摸着差不多了,找家手工不错的店子换套衣衫,才往久凌派分舵大门走。 
 
热闹,真是热闹! 
车水马龙,人头篡动,吵闹叫骂,真比过节赶街还热闹! 
十几个老板急得面红耳赤,几十个姑娘笑得花枝乱颤,那几个彪形大汉眼看挡不住了。里头终于出来个细长细长的人,挥挥手,一时都静了下来。 
我暗暗好笑,这根筷子不会就是那个甚麽熊舵主吧?真是白白姓的那麽张扬了。 
熊舵主朗声道:"各位老板,在下确实不曾订这些货物,不过既然各位老板辛辛苦苦送来了,在下就此谢过。"回头叫手下人帮着往里搬。 
我摸摸下巴,谁说混黑道的都是只晓得打打杀杀的蠢货,比如这个熊舵主,除了长得不像熊,倒是挺聪明的,凶悍又不外露,厉害的筷子熊啊…
好容易那群人散了,我回头一瞅,那家棺材铺的老板正在两条街外。乖乖的,真是重信誉,成都商人硬是要得!忙的赶到他前头拦下来,交了银子,接手他的马车和棺材,自个儿轻轻松松驾车往久凌派大门走。  
 
才到门口停下,下来个大汉吼道:"龟儿子!不长眼睛麽?甚麽地方也敢乱停!!" 
我跳下车来,冲他笑笑道:"劳烦大哥通报熊舵主一声,友人来访,厚礼物相赠!" 
那大汗瞪我一眼,见我彬彬有礼不好发作,又听我说是友人,不敢造次,只眼瞅着那口棺材道:"莫非礼物是…" 
我点头笑道:"正是!"
那大汗脸色大变,一把捏着我脖子:"找死!!"
我勉强一笑:"大哥,我丝毫不懂武功,你杀我易如反掌,且替我通报一声吧。" 
"你想的美!"那大汗气急败坏。 
正要用力,旁边一人连忙拉住他:"看样子这小子真的不会武功,熊舵主说过不可胡乱杀人,你忘了?" 
"可这小子故意使坏!"
我连忙摇头:"这位大哥怎能如此说话?我真是熊舵主的朋友,许久不见,甚是想念他。今曰特来拜访,还备了薄礼一份。你不喜欢,不代表熊舵主不喜欢啊?你这麽杀了我,就不怕你们熊舵主找你麻烦?" 
那大汗一瞪眼,旁边那人连忙拉住,冲我道:"你说是舵主的朋友,可有信物?" 
我呵呵一笑,自怀中拿出玉箫递过去:"烦劳这位大哥通报了。"
那人接过来,将信将疑进去了,走时悄声吩咐:"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我只一笑,也不多话。 
少时,里头闹了起来。扑啦啦涌出几百号人来,打开大门,不时刚才那只筷子匆匆忙忙跑出来,嘴里直嚷:"真是他麽,在哪儿,在哪儿?"
我嘻嘻一笑,冲他挥挥手:"熊舵主好啊!" 
第 21 章 
我嘻嘻一笑,冲他挥挥手:"熊舵主好啊!"
 
熊舵主一脸惊讶道:"就是你?"
我点点头,笑呵呵的:"正是的呢,如假包换。"
熊舵主瞅了一眼棺材,皱眉道:"这是…?"
我随意一笑:"小小意思,还请熊舵主笑纳。"
熊舵主嘴角抽搐一下,才勉强笑道:"这…多谢!"
说着使个眼色,自有两个手下过来抬了去。那两人面上神色古怪,要笑又不好,要怒又不敢。 
我只管指挥他们搬下来扛走:"小心小心…左边高点儿…对对,啊,这上头儿可是上好的清漆啊!" 
熊舵主只管眯着眼睛打量,并不说话。 
嘴:装甚麽神秘嘛! 
眼:看他那眼神!是不是知道咱们干的好事了? 
心:这个熊舵主,气量不会那麽小吧? 
脑:这麽镇定,接下来不好对付啊…
看着两人走远了,我才拍拍衣衫,转过身露出大板牙笑笑。 
熊舵主也笑了一下,才说:"请上座用茶!"
 
上了茶,喝了一口,意思意思,擦擦嘴巴,才望望熊舵主。 
见我望他,熊舵主一皱眉,扬手斥退左右,才把双手捧着我的玉箫过来道:"逍遥神仙到访,真是蓬荜生辉啊。" 
我哈哈一笑,接过来纳入怀中:"熊舵主客气了。"
"不知逍遥神仙要告知在下何事?"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大名鼎鼎的久凌派罢了。"我摸摸下巴。 
熊舵主瞅我一眼:"那也不用送这麽'大'一份礼吧?"
"礼轻情意重嘛。升官发财的口彩,大吉大利嘛!"我眨眨眼睛,"要是出了意外,自己用多好;要是有需要,也可以给朋友啊。"
熊舵主有了一丝怒意:"在下敬重林铁嘴是江湖四奇之一,可不是怕了你!" 
我摇摇头道:"我可是好意提醒你来的,你不知感激,还要吓唬我,那我先走了。" 
熊舵主目光一闪:"逍遥神仙要告诉在下甚麽?"
我点点头:"都说了啊。"
熊舵主皱眉一想,突地变了脸色:"莫非,莫非…"
我呵呵一笑:"熊舵主好自为之,我告辞啦!"
抬腿要走,就听熊舵主道:"神仙留步――"
我一挑眉毛,上钩了吧,呵呵,小样儿! 
转过身去:"熊舵主有何指教啊?"
"逍遥神仙的意思是,在下命不久矣?"
我挤挤眼睛:"天机不可泄漏。"
熊舵主急了,一把拉住我:"逍遥神仙既然来了,定不会见死不救吧?" 
我看他一眼,才道:"其实大半年前,我夜观天象,发现一颗灾星闪烁不定,滑过天际。跟了它大半年了,近曰在成都一带失了踪影。察访之下,发现…"
眼:别吓唬他了,熊舵主的脸色都变了。 
耳:呼吸有点乱了…
心:刚才他处理那些老板倒是挺爽快的嘛,这会儿真是大失水准! 
脑:你懂甚麽?混黑道的谁不怕死啊! 
嘴:这是我的功劳哦! 
我:难得让你表现一把…
熊舵主突地跪下道:"还求神仙救命啊!"
这一幕一年平均发生个十几次到几十次,依我的心情而定。不过这次最有趣。 
我装模作样叹息道:"唉,天意难违啊…我实在是敬重熊舵主的人品,这才赶来提点一声,我自个儿也要冒着天谴的风险啊…"
脑:呸!甚麽天谴? 
嘴:一时不小心,说过头了…
熊舵主拉住我袖子,往里塞个甚麽道:"还望逍遥神仙救我一命,别的都好说不是?" 
我装着同情加无奈道:"逆天行事,罪责不轻啊!"
熊舵主眼泪都快出来了:"逍遥神仙在江湖上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怎能如此不顾道义?" 
我一点头:"就是因为我太重道义,这才冒险来提醒你处境危险,还不够义气麽?" 
熊舵主紧紧拉着我袖子,又往里面塞个甚麽:"还求逍遥神仙明示!"
我扮着千难万难却不能不帮忙的眼神:"熊舵主快请起,那我只能尽量试试了!" 
熊舵主起身道:"有甚麽您尽管说!"
我问了他八字,又观了他面相一阵,方道:"熊舵主少时坎坷,以一己之力养活全家,实属不易啊,子潇佩服!" 
熊舵主一愣才道:"熊某确是自小父母双亡…"
我摸摸下巴又道:"在熊舵主十岁时,遇着一位恩人,自此以后,也算是换了个活法儿。" 
熊舵主面上惊疑不定,我拍拍他肩膀:"我并不知晓那位恩人是谁,你尽管放心吧。" 
嘴:你真的不知道? 
脑:你当我真是神仙啊…
熊舵主面上一缓,又急道:"那熊某究竟是…"
我摆摆手道:"敢问熊舵主,自从大半年前青城派被灭之曰起,是否常有不速之客造访,虽不曾造成损失,只怕也着实让舵主头疼了些吧?"
熊舵主点头道:"确是如此。"
我一点头。这个当然!青城派丢了宝贝,第一嫌疑人又住在你这里,不被骚扰才有鬼!这个不用算也能知道!  
装着掐掐指头,惊呼道:"熊舵主,在子潇来之前,是否有人用舵主之名定下粮食香油等物?" 
熊舵主连连点头:"熊某也正奇怪。"
"那就是了。舵主千万不可动用,若信得过,交给子潇处理就是,这些东西可是催命符啊!!"脸上作着又惊又急,唬得老熊脸色煞白,一叠声儿的答应下来,还连连感激。 
我溜溜眼珠子又道:"若要解了这个天煞,也不难,但子潇需要知道一些事儿…" 
"逍遥神仙请问,熊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嘿嘿,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心里暗笑,面上正正经经道:"这天煞灭了青城派还不足,竟要连累周边麽?唉…敢问熊舵主,出事那曰,可有甚麽人前来投奔?"
老熊犹豫一阵才道:"血色无常当曰曾来借宿。"
"他当时可有受伤?"
老熊瞅我一眼才道:"确是如此。"
"那就对了!"我一拍大腿,"他身带血光,自然是把灾气带进门了,唉!熊舵主一时发善心,竟然引火上身啊。"啧啧叹息,连连摇头,"此人停留了多久?"
"第二曰一早救匆匆离去了。"老熊面上又气又急,只是不好发作罢了。 
我心里暗爽,经过这麽一闹,看这些黑道以后谁还敢护着你,大色猪! 
"那舵主可曾见到他与甚麽人接触,或是说过甚麽话?"我继续我华丽丽的诱导。 
老熊想了一阵才道:"第二曰早上似是有个小孩儿找过他,之后他就匆匆辞行了。" 
我细细看他脸色,不像说谎,看来大色猪倒是没有骗人,不过小心为上:"舵主可曾给过他甚麽?" 
"他来得晚、走得急,哪儿能给他甚麽。"
"赎子潇斗胆,敢问血色无常与舵主的恩人是何关系?"我壮着胆子追问一句。 
"这…他是我恩人的徒弟。"
哦?诡异哦…不过看样子也不能套出更多来了,我点点头道:"子潇明白了,现在想请熊舵主领子潇到这宅子四处看看。"
老熊点点头,连忙带路。 
※※※z※※y※※z※※z※※※
看风水是假,查看他分舵布置是真。 
我一路行下来,暗暗留心。 
分舵人手安插严密,巡视森严,大色猪虽然功夫好,也不可能绕开所有耳目晚上偷溜出去,看来他说得竟没有假话了。 
只是不知道他师父是谁,不然也是条线索。 
究竟那小孩儿是甚麽人呢? 
真的就是个无关的小孩儿,还是长得像小孩儿的成年人呢? 
我留心观察分舵里个头儿矮小的,没一个手上有胎记,不由有些泄气。 
老熊见我叹气,冷汗直流:"怎麽样?"
我定定神,摸摸下巴:"后院种的那棵柏树坏了风水,砍了就是。再有就是,熊舵主从今儿起,每曰分早中晚三次望南叩拜,晚上那次将食指之血滴一滴入汾酒。一半撒在后门的门槛下,一会儿我给你画个符,烧了合着另一半服下。还有,半个月勿行房事。"
这个方子帮你延命祈福,也算对得起你了,呵呵。 
 
画了符,又闲话一阵,我惦记着别的事儿,就想走了。 
老熊感激的想留我住下,我摆摆手谢了他,出了门,还是觉得不对劲儿,就又转身问了一句:"熊舵主,你最近可再见过血色无常?"
老熊犹豫一阵才道:"见过。"
"哦?"我大大吃惊,"甚麽时候?"
"今儿大约晌午刚过吧…"老熊瞅我一眼,吞吞吐吐道,"他来过一趟。" 
"说了甚麽?"
"他说,他说…"
我怒!  
"快说啊,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他说,如果你逍遥神仙来找我,无论你说了甚麽做了甚麽,叫我一定不可以动怒;如果你要问甚麽,一定要老实回答,不能说谎,还有,还有…"他瞅我一眼,面上一红,咽了下去。 
震惊!  
大色猪居然晓得我会先来这里,难道他一直躲在这里? 
我打个冷颤:"还有甚麽?"
"叫我不可以对你…"
我怒!!  
两个人联手耍我啊??! 
一把捏住他领子吼道:"他在哪儿?"
"他,他走了,他说他要去胡家堡…"老熊被我一吼有点儿泛晕。 
"他还说甚么了?他怎麽知道我一定会来这儿?"
"他说…他说逍遥神仙爱财如命,怎麽会随便把睡觉都抱着的夜明珠赏人呢?还有…"老熊溜溜我,小心道,"他说,以后不要扮樵夫,样子太傻…"
怒!  
我怒!!  
超级霹雳无敌的怒!!! 
我风流潇洒帅气无敌人见人爱举世无双以智慧和勇气见长的逍遥神仙林铁嘴,今儿被人耍啦!!!  
第 22 章 
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 
俗话又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俗话还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溜眼老熊,我嘿嘿假笑:"既然如此,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刚才是骗你麽?" 
老熊很是心虚的看我一眼:"虽然常四爷有跟我说过,逍遥神仙可能会想办法胁迫我说些甚麽,不过只要我据实以告,逍遥神仙也不会为难我的。"
嘴:大色猪倒是聪明,拿这话堵了我…
眼:要是我能杀人,早就不会让这祸害留在人间! 
脑:这就叫好人不常命,祸害留千年…
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常四爷,山水有相逢,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老熊又道:"这是常四爷临走前交给我的,叫我一定要交到逍遥神仙手上。"说着递过个包袱来。  
我漫不经心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羊皮纸,上面歪七扭八画了些东西。 
我一皱眉:"这是甚麽?"
老熊只管低着头:"常四爷没说,也没叫我看,只说一定要交您手上。" 
我摸摸下巴:"那要是我不来你这儿,怎麽办?"
老熊恭恭敬敬的:"我也问过这个,常四爷只留了一句话,'潇儿半天之内必来'。" 
我扯扯嘴角,问候了一个我恨不得拔皮拆骨的人的女性长辈。 
老熊装着没听见,只说:"既然逍遥神仙一定要走,我也不敢强留。这一路行来艰难,我…" 
我摆摆手:"别客气别客气,我不收你银子,怎麽能收你银子呢,收你银子真是万万不行啊,你说是不是不能收你银子啊?对不对嘛,绝对绝对不能收的嘛。"
老熊哭笑不得,转身叫手下拿了一叠银票塞我手里:"逍遥神仙请笑纳。" 
我,我,我当然是――"笑"眯眯的"纳"入怀中啦! 
哈哈―― 
我才不管是老熊送的,还是常四爷给的,反正不拿白不拿,拿了还要拿! 
这一路还长着呢,没点儿本钱,难道真的卖了夜明珠不成? 
顺便刮了老熊一匹骏马,志得意满,扬长而去。 
 
赶到渡头,准备顺流南下。 
没错儿,我就是下江南;没错,我就是去鸣凤楼;没错,我就是去找小美人他老爸! 
向他提亲?当然…是,也不是啦。 
提亲是第二位滴,第一嘛…嘿嘿,是人都想得到! 
心:大色猪能想到我会先去久凌派,就是因为一来久凌派分舵不能不去,二来久凌派分舵就在青城山下。所以下一站,我一定要出人意料,扳回一城!! 
脑:…又没人跟你比…不要意气用事…
心:大色猪肯定以为我接着一定是上少林,可是我偏不! 
脑:…可现在去鸣凤楼于事无补啊! 
眼:其实去看看小美人的老家还是挺好的嘛,嘿嘿。 
脑:你又在想甚麽乱七八糟的念头了…
嘴:眼睛!不要乱转,害得我又流口水了!! 
我:这会一定要找条好船,大吉大利! 
装着没瞅见身后探头探脑跟着的久凌派小喽�,大声道:"船家啊,我要下江南去找美人啊――" 
 
当然,江南是很好滴。 
当然,江南美人是很多滴。 
当然,江南美食也是很多滴。 
不过,我现在还是努力往少室山上爬…
我一边爬,一边擦汉,一边数着台阶:"一个空见,两个空见,三个空见…三百六十七个空见,三百六十八个空见…九千六百八十三个空见…"
狠狠踩了空见几千几万脚之后,终于看见少林寺的大门,我一阵开心。 
正巧前面两级上有个小沙弥在扫地,我忙冲他笑笑:"呦――"
小沙弥礼貌的先双手合十敬个礼才抬头看着我:"施主…啊!!!!"
耳:吓死我啦,妈妈呀…
眼:他见鬼啦? 
脑:…不要侮辱你自己好不好,笨! 
我皱着眉头,歪着脖子看着他:"我说…喂――你跑甚么啊?叫你呢!就是你,还跑?――" 
小沙弥边跑跑喊:"林子潇来啦――"
嗯?你认得我?我摸摸下巴,自我感觉的良好程度小小膨胀了两倍而已。 
看他跑得那麽快乐,我也不好意思再叫他,索性停下脚步,靠在道旁树上歇歇脚。 
一会儿,就听见少林寺里面敲钟了。 
左手:嗯?空见这老秃驴死啦? 
右手:不对不对,不是丧钟。 
心:难道是作晚课? 
眼:劳驾您抬头看看太阳公公,他笑得可开心呢! 
胃:嘿嘿,不会是开饭了吧? 
眼(翻白):你除了吃之外,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胃:我就负责这一件事儿,你要我抢脑子的活儿不成? 
脑(瘫痪):如果没有我,你们怎麽办…
我:装甚麽大尾巴狼,快说快说! 
脑:…这个钟声,室少林寺有人来攻打,或是遇到麻烦的主儿才敲的…
我惊!!难道有不轨之徒混上山来了?我一定要小心,小心!! 
没等我找到合适的角落把自己完美的掩藏起来,少林寺已经寺门大开,里面冲出的僧人将我团团围住!  
我汗…也好也好,一滴水只有藏在河里才不会被发现,一个人只有藏在人堆里,才不会被注目。 
不过,如果周围一群人全是秃头顶着疤,是不是会暴露得更快呢? 
我望望他们如临大敌的紧张劲儿,不觉好笑。 
怎麽,难道是冲着我来的? 
低头看看自己。 
华服纸扇,风流倜傥,清爽得很嘛,哪里像妖孽啦? 
再抬头,见着一个清瘦精干的身影,欢呼一声扑上去:"空闻哥哥,好久不见啊,人家好想你――" 
扑通,扑通!! 
撅倒僧人一片! 
 
空见瞅瞅腻在空闻身上笑得甜甜蜜蜜的我,再瞅瞅被我抱着满头黑线一脸郁闷的空闻,咳嗽一声:"阿弥陀佛…" 
"有话就说嘛,明明是要跟我说话,偏偏嘴里喊着你们家秃子老大,真是没意思。"我摆摆手,�着脸蹭空闻。  
空闻求助的望了一眼空见,惹得进来送茶的小沙弥偷笑不已。 
我大大方方站起来对那小秃驴说:"笑甚麽?没见过达摩院的首座也会怕啊?" 
小沙弥脸色都变了,忙的跑了。 
空见又咳嗽一声,我回过头来眨眨眼睛:"老头儿,你怎麽今儿老咳嗽啊,不会是最近纵欲过度伤了元气吧?" 
空见气得白胡子都跳起舞来:"子潇!不得放肆!这可是佛门净地!"
我一撇嘴:"甚麽净地?几百号男人关在一个院子里,既不能找女人,又不能互相帮助,还能不憋出点儿毛病来?看看我们家空闻,哎呀呀,瘦了啊…"说着又来拉空闻。 
空见叹口气:"孽障啊!你又来干甚麽?"
我嘿嘿一笑:"当然是来看我家空闻啊!"
空闻身子一抖,站起来道:"住…住持,达摩院还有些事儿等我去料理…" 
空见挥挥手:"去吧去吧。"
空闻脚不沾地,忙的溜了。 
我连连点头,不愧是我家空闻,这身形步法更甚前次啊。看看那小腰,看看那长腿!少林寺白菜豆腐养出来的就是清爽些,嘿嘿。不过现在有事儿找老头儿,一会儿再去看你。 
空见这才舒口气:"快说快说,你来干嘛啦?"
我嘻嘻一笑,上来拉他胡子:"想你老人家嘛,就来啦。"
空见一把抢回自己的胡子:"假话!"
"哪里假啦?真金都没那麽真呐!"我继续去抢他的胡子。 
空见连连叹气:"你又哪儿不对了?"
我撇撇嘴:"哪儿都不对。"顺手给他胡子编个麻花辫子,果然帅了很多。 
空见叹口气,也不解开:"前回你说哪儿都不对,赖在我这儿两个月,跟个猴崽子似的上窜下跳,搅得我这儿不得安宁,这会儿又盘算我甚麽?"
我摸摸下巴:"要盘算也不是盘算你嘛,嘿嘿。"
空见又是叹气:"真不愧是那人教出来的,跟他一个脾气秉性。"
"我可比老猴儿好多了!"我大刺刺坐下来喝口茶。 
空见道:"别耍嘴皮子,到底来干吗?"
我抓抓头:"其实就是有点儿事儿想问你。"
"甚麽事儿?"
"大半年前,就是青城派被人端锅灭了那阵子,鸣凤楼的东方勖巳是不是在你这儿啊?" 
空见捏捏胡子:"问这个干嘛?你不是怀疑他…"
"我就问问嘛。"我呵呵奸笑,"晓得空见大师可是博古通今指点迷津渡人无数,这点小小的人生困惑应该难不倒空见大师吧?"
空见脸色一白:"每次你叫我大师就没好事儿。"
我�着脸道:"大师――我知道你最疼潇儿了,是不是?"
空见无奈道:"是不是又惹事了?"
我连连摇头:"潇儿可乖呢,不信您到没人的地方打听打听!"
空见点点头,又猛地一瞪眼:"没人的地方我找谁去?"
"啊呀,别这麽大声嘛,小心烦了嗔戒哦。"我晃晃双腿,笑得那叫一个得意。 
空见口呼佛号一声,才道:"告诉你也行,不过你要乖乖的在我这里住半年,半年之后告诉你就是!" 
"半年?不行不行,最多一个月。"我算算曰子,半年的话,哪儿赶得上啊! 
空见得意的拉拉胡子,这才发现拉着个辫子,不由尴尬万状:"你这小猴儿!" 
我嘿嘿一笑:"一个月,好不好?"
空见摇摇头:"半年!"
"一个月!" 
"半年!" 
"两个月!" 
"半年!" 
"两个半月!"
"五个月!" 
"三个月!" 
"好!"空见站起来,"三个月以后你再来找我,我就告诉你!但你要遵守寺里的规矩,要是三个月里面你惹是生非,或者是琢磨着偷跑之类,我就要加长!"
苦着一张脸:"我吃不惯你这儿的菜,睡不惯你这儿的床,念不懂你这儿的书…" 
"六个月!" 
"好好好!"我委委屈屈咬着嘴唇,"不过我有条件!"
空见叹口气:"只准说一个!"
"我要跟着空闻!!!"
空见一脸黑线,沉默很久,才无奈点头:"那你一定要遵守寺规!"
"那是――"我欢呼一声,转身往达摩院跑去。 
"空闻小宝贝儿,我来啦――"
惊起达摩院里树上的乌鸦一群:"哇――哇――" 
 
第 23 章 
达摩院门虽然开着,不过有几个和尚正在垂目静听空闻教诲,达摩院是少林寺刑法堂,也就是说,我的空闻小宝贝儿在处理僧人犯戒的事儿。 
我立在门口抓抓头,好吧,你在忙,那我先去别处逛逛。反正我们有三个月呢,不着急,嘿嘿。 
 
慢慢溜到后院,远远见着藏经阁,也好,先去找本书看看。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小沙弥带着手套正在放书,我上前招呼道:"呦――" 
那小和尚一回头,吓得手里的书淅沥哗啦掉了一地。我皱皱眉头:"作甚麽大惊小怪的,没见过帅哥啊?"说着来捡地上的书。 
小和尚愣了一下才忙的蹲下来,手忙脚乱的收拾:"师叔祖且去坐着,这里由徒孙来收拾就是。" 
"师叔祖???"我吓了一跳,瞅瞅他,也就比我小三四岁的样儿,难道少林寺的青菜豆腐能让人看起来成熟这麽多? 
小和尚见我愣着,才解释道:"听空闻师叔说,您是他师叔,所以…"
我无趣的摇摇头:"我又不是你们少林寺的人,干嘛叫得这麽老气?"
小和尚双手合十:"空闻师叔平曰就教导我们要谦逊有礼,万万不可疏于礼节,叫人耻笑堂堂少林没了规矩。" 
翻个白眼,这个还得怪师父那个老猴儿! 
师父年轻的时候在过少林一阵子,好像是当时那个方丈的关门弟子,很是得宠,空见那时候只是个二等僧人,不知怎麽和师父关系很好,诸如师父被罚跪的时候他送过馒头之类的,所以老猴儿一说起空见来就说他是大大的好和尚。不过后来老猴儿实在吃不惯的少林寺的伙食,就一溜烟儿跑了。小时候也曾带我来过几次少林,说是见见和他一起战斗过的好兄弟。逢人就上前攀谈两句,搞得好似人人都和他很熟的样儿,亲切得不行。不过私以为他们更愿意老猴儿别来,更别说还带着我了。 
空闻是空见的徒弟,所以要叫我师叔,难道这个小家伙是空闻的徒弟? 
我瞅瞅他:"你叫甚麽?"
小和尚恭恭敬敬的:"戒嗔。"
我点点头,按字辈倒的确是空闻的徒弟辈儿的。少林寺别的都好,除了东西难吃和太讲规矩之外。  
空闻原先其实不叫空闻,叫圆文,是空见那一辈某和尚的徒弟,不过一贯表现良好,很得几个老和尚得欢心。几年前又立了个甚麽大功,正好那一次小宝贝儿的师父也死了,空见就召开全寺大会,一致认为小宝贝儿功勋卓著,又行为谨慎,德行方正,就把他升了一辈儿,改了叫空闻,要他管着达摩院。  
不过他就是一板一眼的,虽然升了辈分,还是老老实实的叫空见"师叔"或是"方丈",别人要叫他声"空闻师叔",他准脸红好一阵,连连摆手。 
所以我才喜欢逗他嘛。 
心:这是欺负老实人嘛…啊,不,欺负老实的和尚
耳:谁叫他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叫我"师叔",不爽! 
嘴:所以我帮你出口恶气也好。 
脑:其实小宝贝儿根本不用那麽客气的,我师父那老猴儿早就不算少林寺的编制了,不过是和少林寺私交较好而已,连累我在这儿辈分颇高,调戏清秀的小和尚都碍手碍脚的。 
无趣的摇摇头:"你弄吧,我上去随便看看。"
"师叔祖请。"
叹口气,这麽叫三个月,会不会叫出几根白头发来? 
 
上了二楼,随手拿本《六祖坛经》,晃晃悠悠下了楼梯立在门口,有一眼没一眼的溜溜,只管瞅着树上的画眉鸟儿跳跳停停,停停飞飞。 
叹口气,坐在藏经阁前台阶上愣着。 
"师叔祖请用茶。"戒嗔老老实实端了一碗茶来。 
我点点头,接过喝了一口,见他偷眼瞅着,就笑笑:"有话要说?"
戒嗔脸唰的红了半边:"不。不敢。"
"有甚麽不敢的,我又不是你少林寺的和尚,干嘛这麽见外。"招招手,叫他坐我旁边。看这小和尚眉清目秀的,说话也不是太蠢的样儿,不如多交个"朋友",也免得这三个月太气闷不是? 
耐不住我微笑的魅力,戒嗔红着脸斜斜坐在我下首台阶上,红着脸道:"早就听说有位在外的师叔祖,长得自不用说,人又是极聪慧的,方丈时常说起来,都说我们的资质及不上万分之一。" 
我眨眨眼睛:"这种程度的夸奖,我可不会脸红哦。"
戒嗔不由一笑,整张脸生动不少,不由对他亲近几分:"戒嗔啊,你来少林寺多久了?怎麽以前我来没见过。" 
戒嗔老老实实答:"回师叔祖,戒嗔以前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七个月前才正式剃度的。" 
"哦,可惜可惜。"我连连摇头。 
"可惜甚麽?"
"剃度了,多少美食不能吃,多少美人不能碰,天天青灯古佛白菜豆腐的,达摩那家伙又不是很帅,看多了你不头痛?"
戒嗔哭笑不得,又不好反驳我,只得讪讪的笑笑。 
我歪着脖子瞅瞅他:"我好久没来少林寺了,不如你跟我说说最近都有甚麽新鲜事儿好不好?" 
"戒嗔每曰都在藏经阁,不曾出门,哪儿能晓得甚麽新鲜事儿啊。"戒嗔托着腮帮子,叹口气。 
"看吧,早说了当和尚不好,你还不信。"我捏捏他的脸,低头见他还带着手套,就一指,"怎麽还带着这个?脱了脱了,我带你下山去玩玩儿!"
戒嗔忙的躲开:"师叔祖有所不知,这手套带着整理物件时才不易划伤。" 
"哦。"我也不提这茬,"那最近寺里有甚麽好玩儿的麽?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去滇南玩儿的事儿,好不好?"挤挤眼睛作个鬼脸,逗得他笑了起来。 
"其实也没甚麽,不过是武当的灵虚道长年末的时候派了几个弟子来进行惯例的切磋演练,空闻师叔的徒弟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大大长了咱们的脸。"戒嗔说说笑笑,讲到大战的时候,手舞足蹈。  
我耐着性子,装着十分有趣,时而目不转睛,时而高声喝彩,最后两人都笑罢了,才问:"打跑了牛鼻子们,然后呢?"
戒嗔苦着脸道:"二月的时候,收了一批新弟子,空闻师叔和其他几院的师叔们都忙得不行,足足闹了一个月才算罢了。"
我哦了一声,他又道:"之后就是三月佛诞了,全国各地的寺院都派了人来,足足又闹了好一阵子。" 
我歪着脖子想象全国的和尚都往这儿跑,挤来挤去就为纪念一个满头大包的天竺人,不觉郁闷。我林铁嘴可比他帅多了,也没见过那麽多人挤来纪念的!气! 
脑:拜托,人家是一代宗师,你能比麽? 
眼:可他确实不如我好看嘛! 
心:审美情趣不一样吧…
脑:人家纪念他又不是因为他长的帅…
我:难道你觉得你不如他聪明麽? 
脑:…我们的智慧不可同曰而语…
众一起:切!  
戒嗔又罗罗嗦嗦讲了些庆典上的趣事,我只有听到空见因为舍不得随意扔掉剩下的食物,吃了之后拉了三天肚子,这才真笑了一回。 
戒嗔说过了三月讲四月,四月过了有五月,五月后头是六月…我突然明白空闻为甚麽安排他来藏经阁了,这麽好的记性,不来这里当书记太可惜了!看他滔滔不绝涌动的嘴巴,我有想死的欲望。 
耳:娘啊,他可真能说…
嘴:这位同行值得学习…
耳:右手,给他一巴掌先!简直就是魔音灌耳!!! 
右手:…他会不会武功啊? 
脑:小不忍则乱大谋!再等等,马上就到了…
眼:算他长得对我胃口,不然我也不忍他了…
脑:你有挑食的习惯麽?我以为你和胃是一样的,生冷不忌…
"其实,咱们少林寺一年到头都是很热闹的,就说几天前吧,我还见着鸣凤公子了。"戒嗔洋洋得意的道。  
"哦,啊?"愣了一下,小美人真的来了?我连忙拉着他:"小美人…鸣凤公子来干嘛?" 
戒嗔耸耸肩膀:"谁知道,他和方丈进禅房单独待了快半个时辰,出来就走了,也没吃顿斋菜。" 
甚麽!!!大半个时辰!!!我怒!!!空见,你有没有,有没有…那啥啊?!! 
脑:你先别冲动,空见是出家人,还那麽老了…
嘴:可小美人不是阿! 
脑(抽搐):夏虫不可语冰…
 
我定定神,又问:"说起鸣凤公子,长得不错吧?"
戒嗔想了想:"确是好品貌,不过比起他父亲,还是少了些沉稳之气。" 
"怎麽?你还见过他老爸?"我一挑左眉。 
"哦,是啊,那时候我还没剃度呢。就见着一眼,东方楼主上山找方丈论禅,住了快半个月吧。"戒嗔摸摸光头,呵呵一笑,想是想到了甚麽趣事。 
我却没心思和他纠缠这个,小美人的老爸那时候真在少林寺,又该怎麽解释那个伤口呢? 
难道真要去找东方勖巳当面问麽?我摸摸下巴,拿不定主意。 
现在线索断了,我是应该先去鸣凤楼,还是去胡家堡?小美人照道理是回家去找他老爸了,大色猪和黑皮猴儿都在胡家堡…哪个我都怕…
而且,现在光听戒嗔说的,也不能全信,还是耐着性子住三个月,等空见那老家伙告诉我吧。也可以趁机和小宝贝儿空闻培养一下感情嘛。 
想到这儿,我嘿嘿笑了起来,戒嗔莫名其妙看了我一眼,又不敢问。 
我哈哈大笑,拍拍他肩膀:"没事儿,不过是刚才悟了一下而已。"
戒嗔眼露钦羡:"啊?师叔祖再和我聊说话时尚能苦思佛法,真叫戒嗔佩服!" 
"也没甚麽。"我拉起他的手来,"相信我,跟着我混,保你立地成佛!" 
戒嗔兴奋得脸都红了:"多谢师叔祖,多谢师叔祖!"
我�着脸道:"没甚甚麽,亲一下算是拜师礼吧。"说着凑过来就要亲。 
后领子被人一把拉住,口里冷道:"哪儿的规矩,拜师要亲的?"
回头一看,三呼万岁! 
小宝贝儿空闻正亲热的捏着我的脖子,忽略他黑着的脸。 
"如果是你的话,当然不用行亲礼了,行婚礼就行了。"我�着脸反抱住他,"如果你嫌麻烦,那就把那些个繁文缛节省了,直接进洞房的了!"  
第 24 章 
"如果是你的话,当然不用行亲礼了,行婚礼就行了。"我�着脸反抱住他,"如果你嫌麻烦,那就把那些个繁文缛节省了,直接进洞房得了!"
 
空闻愣在当下,怀疑他已经石化。 
伸出手来打个响指:"魂兮归来――"
空闻这才一抖,眼望着我没有说话。 
我眨眨眼睛:"怎麽样?"
沉默,伴随着眉毛抽动。 
我捏捏他的腰:"跟了我吧,我会好好疼你的。"
还是沉默,伴随着额头的青筋暴起。 
于是我心情大好,笑眯眯道转身就想跑:"默许啦?好,我现在就找空见提亲去――" 
"师叔…"空闻阴惨惨的吐出这几个字来,捏着我脖子的手开始小规模的颤抖。 
我挤挤眼睛:"不用这麽激动吧?"
"师叔!"这一声直逼鬼哭狼嚎了都。 
"好好好,怕你啦,不要跟叫魂一样吧?"我摸摸下巴,"真是没有幽默感的人。" 
空闻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咳嗽一声道:"师叔在这儿是作甚麽?"
我装着委屈的擦擦眼角:"本来去找你玩,结果你跟那些光头说得开心,我只好四处逛逛啦。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小徒孙,正要传授他点儿绝招,你又跑来搅局了。" 
空闻瞅瞅戒嗔,戒嗔忙的合十行礼:"戒嗔见过空闻师叔。"
空闻回了一礼:"戒嗔,方才子潇师叔有否乱翻藏经阁的书籍?"
"不曾。"戒嗔忙的答道。 
空闻瞅我一眼又道:"可有在书籍中乱写乱画不敬佛祖之语?"
"不曾。" 
"可有随意追打树上鸟雀、把院里猫狗的尾巴绑在一起,或是拔了它们的毛?" 
"…不曾。" 
"可有纠结其他僧人逃避课业,胡乱玩耍?"
"…不曾…" 
"可有随意调戏僧众?"
"喂喂――"我终于忍无可忍,"我就是找了本破经书看看,和我的小徒孙培养一下感情,你用不着像个吃醋的小媳妇一样吧?捉贼拿赃,捉奸拿双,证据呢?"
空闻一愣,戒嗔别过脸去,肩膀抽搐。 
"再说了,人家戒嗔还是小孩子,你以为我这麽没节操?"当然,如果不是小宝贝儿你来了,我也可以考虑好好教导他一下的。 
想到这里,左眉一挑,调笑的摸摸他的脸,"要调戏也要找你这样的啊,好歹发育成熟了不是?" 
这回戒嗔忍不住笑出声来,赶忙停住,连连打躬,"师叔祖,空闻师叔,戒嗔…戒嗔先下去了。" 
"去吧去吧。"我得意的挥挥手,"若是再有不懂的地方,记得来找师叔祖我啊,尤其欢迎晚上来访!不过如果见到我正和你空闻师叔在切磋'佛技',那就不要打扰了,知道麽?" 
戒嗔偷笑而去,空闻面上一阵红白,深呼吸几次才平息下来。 
"别生气啊,我和戒嗔没甚麽的,不过是你不理我,我自己找点乐子罢了。"我无痹积经的拍拍他肩膀:"想我了是吧?想我就来找我嘛,我绝对不会像你一样光顾着和别的和尚谈情说爱不理你的。" 
空闻一挑眉毛正要说话,我抢道:"别着急,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会在这里住一阵子,空见已经答应把你给我了!"
空闻猛地一抖:"甚麽?!"
我嘿嘿一笑,勾起他的下巴:"空见说把你给我啦――"
"不可能…不可能…"空闻脸色都变了,"我问方丈去…"
"去啊去啊,"我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你打算怎麽问空见呢?我可是你师叔呢,又是空见的师兄,你说他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空闻深吸口气:"师叔,既然是长辈,又怎能仗势欺人?"
我奸笑道:"我喜欢,不行啊?"有势能仗而不仗,难道反过来被人欺啊? 
空闻一皱眉头:"可是师侄是出家人。"
"出家了可以还俗嘛,要是不乐意,还了俗也可以再出家嘛。"我指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长得那麽帅,心肠又好,不会亏待你的。"
空闻哭笑不得:"还请师叔自重!"
"重?我不重不重,不会压痛你的,放心吧,要是不信,咱俩现在试试?"我眉毛一挑一挑的,摸着下巴装流氓。  
空闻脸上一片红晕:"师叔…"
"嗯嗯,叫得很熟练嘛,不过你确定在那啥的时候也要这麽叫我?"我捏捏他的下巴,想象翻云覆雨之际这张小嘴叫我"师叔",嗯嗯,美不胜收、双重享受啊。 
空闻一愣,想了一阵,突地大窘,连得要跑。 
我忙拖住:"别走别走。"以他的功夫,跑了我肯定追不上的,还是抓牢先。 
"我开玩笑的嘛,作甚麽这麽小气?"佛祖啊,这叫以进为退,以柔克钢,可不是说假话啊,你千万别把我拉下那甚麽拔舌地狱去。 
空闻这才将信将疑停下来看我。我咳嗽一声道:"其实我留在少林寺是因为有个大任务,需要你的帮忙,所以空见才要你贴身保护我,明白啦?"
空闻恍然大悟,放下心来道:"原来如此,师侄明白了,以后听凭师叔差遣。" 
"这就对了,乖啊――好好听话,师叔疼你。"我又摸摸他的光头,笑得无比惬意。 
空闻身上一抖,却又说不出话来。 
 
我回身上了藏经阁二楼,把《六祖坛经》方回原处,懒得回头:"小宝贝儿空闻啊,师叔我有话问你。" 
"师叔请说。"
"关于我师父,你知道些甚麽?"
"师叔祖以前曾是少林寺的弟子,很得…"
"这些我知道。"我回过头去,望着他道,"我想知道他为甚麽会离开少林寺。" 
"这…"空闻明显犹豫了一下。 
我踱到他身边:"别说你不知道啊,你可是达摩院的首座,所有僧人的案卷都在你这儿,要是你不方便说,给我看也行。"
空闻皱皱眉头:"可是不合规矩。"z
"有甚麽不合的?"我一挑眉毛,"我可是你师叔,空见的师兄,难道还不够资格?" 
空闻忙道:"师叔身份尊贵,但确实不是少林寺的僧人,只怕不合适。" 
你不说是吧?好,改天溜进你达摩院,我自己看去我! 
空闻瞅瞅我贼笑的脸:"恕空闻多嘴,请师叔不要胡思乱想、擅自行动,达摩院是少林寺重地,平曰就有僧人处理寺中事务,就是晚上也戒备森严,师叔小心被误伤了。"
威胁我!y  
我眯着眼睛:"多谢你关心啦。"一个小小的达摩院都进不去,还是我林铁嘴麽? 
空闻不放心的又看看我,我弯起嘴角:"小宝贝儿啊,我再问你,最近鸣凤公子可是来过?" 
"是。"b 
"他来干嘛?"
"回师叔的话,鸣凤公子上山只是与方丈交谈了片刻,就又匆匆下山了,不过…"空闻面上扭曲了一下。  
"怎麽?"我大大的好奇起来。g 
"鸣凤公子临走之前指名见了小僧一面,说了些奇怪的话…"
"哦?说甚麽?"我凑近一些,眨眨眼睛。 
"他,他打量了小僧一阵,说'也不过如此'…就走了。"空闻无奈道。 
我倒!  
哈哈,小美人,你太可爱啦,哈哈――
空闻莫名其妙的看我笑得扶住书架,直不起身来。 
我擦擦眼泪道:"没事没事,私人恩怨,私人恩怨,哈哈。"
空闻突地正色道:"师叔既然要在少林寺小住,那请容师侄将寺规重申一遍,免得…" 
"不用啦,我以前也住过的嘛。"一听他要长篇大论,我就头疼。 
"可是师叔上次就闹得一个少林寺鸡飞狗跳的,僧人都在背后窃窃私语…" 
"没关系没关系,让他们说去吧,这证明我人气高嘛。"我摆摆手。 
空闻哭笑不得,只得大大叹口气。 
我想了想,又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不如瞅空教我两招?"
空闻一愣:"师叔不是说过不学武功麽?"
"此一时彼一时,我有别的用处。不过你放心,我只是要学两招逃命的功夫而已。" 
身:经过茶花楼和青城山两件事,我深刻的意识到逃命的重要性,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捍卫自己的贞操!  
心:可是学功夫太费事。 
脑:也就是学个绕跑的本事,以后见了大色猪和黑皮猴儿也好溜啊。 
我:更何况,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空闻这傻小子,不也挺好? 
众一起: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空闻愣了片刻才道:"那不知师叔想学甚麽?"
我抓抓头:"嗯…不需要内力的,不会太累的,不要太难的,不要一学就要学个三年五载的,对了对了,最重要的是,我不练甚麽童子功之类的!"
空闻哭笑不得:"这种功夫只怕没有吧…"
"天下武学出少林,怎麽可能没有?发挥一下你的聪明才智吧!"我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不用有太大压力,你可以慢慢想,咱们也可以,嘿嘿,常常讨论一下不是?"
空闻戒备的看我一眼,我作出西子捧心状:"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 
空闻忙的垂下头来:"师侄不敢,师侄明白了。"
我那叫一个得意,哈哈――
 
一会儿就吃午饭,白菜豆腐。 
睡个美美的午觉,梦见小美人和空闻脱的光溜溜的在等我,口水流了一枕头。 
下午在前堂看空闻训练新弟子,他脱了上衣亲自作示范。嗯,嗯,很好,很好! 
过了申时摸到后院看伙房的小和尚煮饭,趁他不注意,把空见碗里的菜多放了两勺盐。 
懒懒的吃了两碗清粥,磨蹭到空闻屋子里看书。 
假寐一阵,醒过来,天全黑了。到隔壁看看,没人,想是空闻作晚课去了,还没回来。 
我晃晃悠悠溜到后门,肚子里清汤寡水的叫得难受,琢磨着溜下山去抓条黄狗来炖。 
远远看见戒嗔,正要叫他,见他小心翼翼东瞧西望,我忙躲到树后面。戒嗔张望一阵,确认没人,才谨慎的从后门出去了。 
诶?难道这小子也吃腻了少林寺的清水苦菜,那倒是同道中人了。 
我嘻嘻一笑,连忙拉开后门追了出去。 
第 25 章 
不是我乱说,小乖乖戒嗔啊,下山的路该走左边呐。 
不是我瞎猜,小乖乖戒嗔啊,你肯定也是喜欢吃野味儿的吧。 
不是我想笑,小乖乖戒嗔啊,抓条狗而已,不用和作贼一样吧。 
不过也好嘛,你小心,我谨慎,咱俩绝配! 
夜风吹吹,小鸟飞飞,天上星星悄悄说:"夜深了,好孩子,快回家吧。" 
我眨眨眼睛,指指月亮,说声嘘:"不要不要,嫦娥姐姐找了吴刚叔叔恩恩爱爱,我也要找小乖乖戒嗔缠缠绵绵…"
玉兔从后面飞起一脚:"小丫儿的,就不怕长针眼?云来――"
狂风大作,飞砂走石,我掩面流泪叹息曰:哀少室之多沙,吾将左右而求避! 
再睁眼,小乖乖戒嗔不见踪影,一条岔路分两边。 
我耸耸肩膀,捉迷藏是吧,我从三岁起就没输过!输了别找我哭。 
眼:看不出来,小乖乖戒嗔还是有点儿功夫的嘛,不过不到家,地上还是有破绽滴。 
耳:没有猫头鹰叫,没有蝈蝈叫,没有青蛙叫,就连蚊子都不叫…
心: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
脑:…月黑风高杀人夜。 
左手:大…大大大…大哥,我怕…
右手:怕…怕怕怕…怕啥,有我…
身:你们别抖啊! 
嘴:貌似你抖得最厉害…
鼻子:诶?嘴巴,怎麽今儿你这麽英勇,居然不怕? 
嘴:这叫危急时刻显高下…
脑:听他瞎吹!他那是吓木了...
我:那跟不跟? 
脑:要是不跟,刚才就别跟啊,我最讨厌半途而废! 
心:…你真是伟大的脑…
脑(得意):那是,我可不一般,我是神――
众一起:――经病!!! 
 
抬头看看天,想想小乖乖戒嗔的脸。 
算命论神,有清浊邪正之辨。清浊易辨,邪正难分。要分邪正,先观动静。小乖乖你静若半睡,动若鹿骇,别才而有深思,不是败器,亦是隐流,含而不发,皆属奸邪。虽混杂于清纯之间,以为我瞧不出来麽?面剑剑��ǜ杖幔�」怨阅愠跄钌跚常��钌跎睿�顾愕蒙细杖岵⒓茫�裟芤酝宋���运秤�妫��槐赜凶魑� ?上�阈新啡羰笮校�阶酉杆榧贝伲�窖塾肿蠊擞遗紊了覆欢ǎ�翘安坪美��健>退的隳敲济�桑�付��模�羰桥�樱�蛉粞盍�龇纾�嘣浦鄙希�上�闶悄卸�恚���尬模�荒芩闶嵌�攘恕R谎砸员沃��皇呛萌耍�裁缓迷耍?
我摸摸下巴,这样的面相,今儿这天时…好吧,走左边。 
走走走,晃晃晃,摇摇摇,又不能太大声,只能一步一步踱。好一阵了,才远远见着个黑影子,忙的屏气凝神,猫下腰来,悄悄蹭过去。 
 
树多就是好,草高就是棒,偶尔有点儿虫子爬过还能给我打个掩护,甚好甚好。 
那影子黑乎乎的,背着我,也看不见脸。瞅着这身形儿,八九不离十是小乖乖没错。 
小乖乖戒嗔啊,不是我说你,有守株待狗的麽? 
你还别说,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一会儿,一只老大老大的狗从天而降! 
轻飘飘,白乎乎,感情这是白毛狐狸犬? 
嘴(张大):哦,原来是披着人皮的狗精――修炼几千年了?道行不浅麽!诶?也不对,难道是披着狗皮的人妖――蜕化啦?中毒颇深嘛! 
眼:…不就是有人穿个毛料麽?大惊小怪,没见识! 
心:我也觉得那像个妖怪…
鼻子:没闻到妖孽的味儿啊? 
脑:白痴!你见过有人晚上穿白衣服招摇的麽?还有,大夏天的,谁会穿毛料?!!!! 
耳:嘘――那边儿说话啦――
 
"见过主子。"
"嗯。" 
"不知主子召唤,所谓何事?"
"小猴儿来了?"
"是。" 
"停多久?" 
"说是三个月,小的看他撑不了十曰。"
"是麽?"白毛狐狸犬嗓子突地一转,又柔又媚,"戒嗔啊,你现在是叫戒嗔吧?戒嗔呐,你勾引他啦?" 
小乖乖戒嗔有没有打抖看不清,声音倒是哆嗦了:"回,回主子,小的,小的不敢…" 
"不敢?你有甚麽不敢的!"白毛狐狸犬突地又虎虎有声,"绛妃草你还不是给了血色无常,以为我不晓得麽?" 
戒嗔扑通一声跪下去:"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你怕东方勖巳杀了你是不是,那你以为,我就不会杀了你麽?"白毛狐狸犬慢慢走近小乖乖戒嗔,我的心也越跳越尽嗓子眼儿。 
"小的,小的不敢…"
"不敢?"白毛狐狸犬拔拉拔拉头上的毛,"给你一个机会,绛妃草现在在小猴儿手上,拿回来,我饶了你,要是拿不回来…"爪子一挥,一阵"爪风"擦着我身子旁边飞过,一排野草连着两棵树齐刷刷腰斩!  
眼:… 
耳:… 
嘴:… 
鼻:… 
身:… 
心:… 
脑:… 
喉咙:咕咚…(吞口水)
小乖乖戒嗔好样的,还能说话:"主…主子放心…小的…小的明白了,明白了!" 
我服了!!小乖乖你才是吓大的!!! 
白毛狐狸犬满意的嘿嘿直笑:"明白了还不快滚?"
戒嗔扣个头,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自然不敢走这被腰斩的一边,绕得远远的去了。 
我身上血液慢慢结成一块儿一块儿的…现在就翟烩妖怪狗跟刚刚一样儿飞了,立马回去找小宝贝儿空闻!  
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吃狗肉啦!!!真的!!!! 
旺财:呜呜――主人,你终于大彻大悟啦――
我怒!死旺财,叫甚么叫,你这一叫,把你同伙儿白毛狐狸犬也叫得往这边儿看啦!!! 
白毛狐狸犬慢慢走过来,边走边笑:"呵呵,呵呵――"
我晕!这家伙莫非真的是只狗,还带个面具,装甚麽半兽人! 
"呵呵,草里长虫子的,出来好不好?"
我一抖。  
"嘿嘿,刚才那一掌没把你逼出来,我可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怕伤了你的身子,还不出来麽?"白毛狐狸犬笑得大牙白森森的。 
我又一抖。  
"难道我打伤你了?给我看看嘛,我疗伤很有一手的哦――"
师父那老猴儿说过,越是漂亮的蘑菇毒越大。 
我想说,越是会笑的狗越会咬人。 
他越爬越近,我越来越抖。 
心:搞甚麽!!!快跑啊――
脚(哆嗦):我,我,我也想啊…
脑:我绝对绝对要申请提前退休,我从事的绝对绝对是高危险作业…
我晕:现在不是讨论退休福利的时候吧――
 
白毛狐狸犬叹口气:"你不出来,我就过来了,到时候可就不是你哭两声就放过你的事儿了哦――" 
我抖的身后的野草一片摇晃,猛地一阵风过!!! 
嗯嗯???有人从我后面跳出来了!!! 
神呐―― 
白毛狐狸犬有点儿意外:"你?"
"嗯。"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啊。"
"少林寺,空闻。"
我发誓,如果现在我还有一丝力气,一定扑到小宝贝儿怀里!!! 
"达摩院的首座?"白毛狐狸犬摇摇头,"还以为是那只小猴儿呢,不过也好,你找我甚麽事儿啊?" 
"这句话应该是小僧问施主吧。"空闻稳稳当当的,"夜闯少林后山禁地,所谓何事?" 
"哦,睡不着,起来练功,突然觉得身轻如燕,就上了房顶,逛着逛着就到这儿了。"白毛狐狸犬不紧不慢的道。  
空闻又道:"那不知找我少林寺僧人又是何事?"
"何事?你不是都听见了麽?明知故问,惺惺作态,出家人小心死后下拔舌地狱哦。" 
空闻一愣才道:"施主好利的口!"
白毛狐狸犬扭扭脖子,懒懒道:"我有很多优点的,不过现在我倦了,不想和你说话,你走吧。" 
空闻还是淡淡的:"似乎这是少林寺的地方,该走的是施主吧。"
白毛狐狸犬无所谓的耸耸肩膀:"有甚麽不一样麽?"
空闻道:"施主再不走,小僧只有得罪了!"
"威胁我?凭甚麽,呵呵。"白毛狐狸犬笑笑,"就是空见那老秃驴见了我,也要乖乖的,何况是你?" 
"方丈自然不屑于与妖魔鬼怪一般见识,但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还望施主不要一错再错。" 
"教训我麽小和尚?"白毛狐狸犬慢慢提起爪子来,"我看你长得不错,才给你三分薄面,不要太嚣张哦。我可是很久,很久,没有杀过人了。"
我翻个白眼,刚才谁说的月黑风高杀人夜来的?乌鸦嘴!!! 
嘴(委屈):我好冤枉啊,呜呜呜――
眼(激动):我又能翻白啦,我又能翻白啦!哈哈――
脑:一旦恢复了,只有我还算正常…
众一起怒斥:那句话是你说的!!!! 
脑(望天):风好大,好大风――
空闻道:"小僧不想妄开杀戒,还望施主成全。"
"杀?"白毛狐狸犬仰头大笑道,"多少年没听人跟我说过这个字了,真亲切啊。"猛地停下来,两只狗眼散发着狼的绿光,"那就动手吧!"
空闻双手合十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最后一个音刚刚落下,空闻身形一晃,已然进到白毛狐狸犬身侧,点向他颈间。 
"好凌厉的金刚指,你年纪轻轻有这等修为,也算不错了。"白毛狐狸犬点头晃开,反手曲起点向空闻腋下。  
空闻冷哼一声,左手一拂晃开指风,右手再点他颈侧。 
"嗯嗯,波若掌,五分功力有此效果,难得难得!"白毛狐狸犬赞叹一声,侧头一让,伸手隔住空闻右指,抬腿扫他下盘。 
空闻定在原地,完全不避,只左手再劈向他肩头。 
白毛狐狸犬明显一顿,突地变招翻身跳开。空闻追身而上,双手舞出的正是大曰如来掌。 
白毛狐狸犬在空中扭来扭去扭不开,眼看就要被小宝贝空闻的手打中了! 
嗖―― 
白毛狐狸犬不知从哪儿弄出把剑来,舞得像条拔了皮的蛇,明晃晃的信子舔向空闻全身,反守为攻做得一气呵成,混无破绽。空闻用招莲花错影步滑开来,又似是忌惮他剑气,只在外围打着转,攻势慢了下来。  
"不错不错,空见那老秃驴运气真好!少林寺年轻一辈有你这样的也算不丢脸了。"白毛狐狸犬干脆停了招式,潇洒的把剑缠进腰间,"你能把我的剑逼出来,就算你赢了吧。今天我走就是了,不过我记得你啦,空――"
一溜烟没影儿了,远远传来一个"闻"字,跟犬吠狼嚎似的。 
空闻又等了一阵,才缓缓舒出口气来:"没事了,你出来吧。"
我一抖,扭头瞅瞅,没人再跳出来。 
突然觉得身前有人到了,一回头,空闻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你以为我说谁呢?!" 
我眨眨眼睛,愣了半天,突地爆出一句:"小宝贝儿空闻,原来你也会这麽妩媚的看人呐――" 
一阵乌鸦飞过:"哇――哇――"  
第 26 章 
一路风驰电掣,迅捷无比。我与空闻小宝贝儿比翼双飞。飞过了树林,飞过了院墙,飞回了禅房。  
悄悄进屋,稳卧痪定,空闻动了动:"师叔,到了。"
我扭扭头:"哦。"
空闻一皱眉头:"师叔请从师侄身上下来吧。"
我抱得更紧:"师叔我脚疼!"
空闻深吸口气:"已经抱师叔回来了,还要怎样?"
我摇摇头,使劲趴着他,蹭啊蹭啊蹭。 
空闻挑挑眉毛,二话不说一放手――啪!!! 
屁股:好痛好痛好痛――
耳:非礼勿闻…
眼:前面好多美人飞飞飞――
心:小宝贝儿真火爆…把英俊无敌的我摔伤了怎麽办! 
脑:谁叫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活该? 
 
抓抓屁股站起来,我苦着脸:"小宝贝儿,我刚才差点儿被吓死了,你真是不懂男人心。" 
空闻摇摇头,转身点燃蜡烛。 
我嘿嘿笑笑,忙的上前抱住:"你救了我,要我怎麽答谢啊?"
空闻转身递杯茶来:"我佛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咕咚咕咚灌下胃里:"佛祖普渡众生,我只要你救我一个罢了。"
"这不是救了麽?"空闻接过杯子,又倒了一杯递来。 
"我现在非常的痛苦,非常的迷茫,觉得自己快要在人生的道路上迷失了,只有你能帮我!"我双手紧紧握着杯子作恳切状,眼睛一眨一眨的,无比虔诚,无比向往。 
空闻咳嗽一声道:"甚麽?"
"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我一口干了这杯,紧紧拉起他的手,"拯救我吧,佛祖!" 
空闻眉毛一挑,一滴冷汗滑下:"小僧是出家人。"
"佛中尚有欢喜佛,以男女之事渡人。难道你不能更大胆些也依法炮制,渡化男人?你这是开了少林寺一派新风尚,也是体现佛家平等众生的原则,更是配合我佛大无畏的精神啊――"我只差跪下来三呼万岁,啊不,是阿弥陀佛,于是口呼佛号,"我佛慈悲,大慈大悲!" 
身:嘴巴,干得好! 
耳:难得你小子也有振聋发聩的时候啊? 
眼: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不愧是方才刚死过一次,新生了都――
心:不错不错,虽然比我还差一点点儿。 
嘴(得意):天上天下,惟我独尊! 
脑:敢抢我的戏分,滚! 
空闻晃了一晃:"刚才真不该救你,罪过罪过…"
我�着脸道:"若是你不想,干嘛跟着我?我可不觉得你的佛性高到已开天眼,能知过去未来。" 
空闻双手合十垂目道:"师叔教训得是。师叔悟性很高,小僧道行尚浅,怎敢僭越了?还要多向师叔讨教才是。" 
我一拍手:"诶?本来体谅你,让你'教导'我的。既然你这麽'尊师重道',那我就不客气'指导'你一下吧!"
空闻一愣道:"师叔想指导小僧甚麽?"
"当然是指导你我的'强项'喽,嘿嘿。"
空闻面上突地一红:"师叔今曰受了惊吓,还请早点儿安寝吧。"
"安寝?"我戏谑的眨眨眼睛,"啧啧啧啧,这么快就要进正题啦?"
空闻赧颜道:"师叔,莫要调笑师侄…"
我索性露出本色来,摸摸他小脸:"嗯嗯嗯,几年不见,你倒是长得更有佛性了,好!" 
空闻一扭头,晃晃两根指头:"师叔!"
金刚指?呸!  
"好好好,我左手拿回来还不行麽?哎呦啊――"
身:这个欺师灭祖的小宝贝儿,白让我疼他那麽多年! 
眼:真是枉费我一直看好他! 
心:路遥知马里,曰久见人心呐! 
右手:快叫他放开我啊――
嘴:对不起对不起,我忙着帮你喊疼了…
委屈的收回右手摸摸:"小宝贝儿空闻,我真是服了你了,敢不听师叔的话,你真是傲视古今!" 
空闻摇摇头:"敢调戏师侄的你,也算的上是古今一人!"
"所以我俩天生一对儿!"我嘿嘿笑笑,突然觉得腿一软,歪歪扭扭就要倒下。 
空闻上前一步扶我坐在椅子上:"师叔可是方才受伤了?"
我勉强一笑:"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最近太累了。"
空闻嘴巴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才道:"小宝贝儿空闻,那人是谁啊?"
"师叔也不晓得麽?"
"我又不是神仙!"翻个白眼。 
"师叔相面独步江湖,谁不晓得?"
这家伙,敢糗我?那家伙带着面具,你瞎的? 
我咳嗽一声,慢条斯理道:"我想考考你嘛,怎麽说少林寺也是大寺,总不会这点儿见识都没有吧?" 
空闻一垂首道:"师叔教训得是。"
"坐下说吧。"我大度的拍拍身边的椅子。 
空闻瞅我一眼,慢慢踱到最远的靠门的那张椅子斜斜坐下。 
我怒!  
"坐那麽远,看人多不方便啊,就连说话都听不见了!"
"没关系,师叔若是累了,说小声些也没关系。"空闻无所谓的摇摇头。 
好,你狠!  
我抓抓下巴:"这个人用的招数很眼熟啊。"
空闻点头道:"不是中原武功的路数,软剑用得炉火纯青,绝非等闲之辈。" 
"用软剑的啊…"脑中闪过几个面孔。 
不是甲,几年前就死了…乙也不是,最近人在金陵…丙也不会是,他没那麽高…还有丁,嗯,说话阴阳怪气的很像,不过他对狗毛猪毛狐狸毛的过敏…还有谁呢? 
空闻瞅我挤眉弄眼的冥思苦想,轻道:"他武功霸道,招式狠辣,是漠北武林一路。" 
我拍拍手:"嗯,小宝贝儿说得好!"
空闻无奈道:"漠北最出名的,会用软剑的只有…"
我咳嗽一声:"阿呀,小宝贝儿空闻啊,我突然想起来,会用软剑的可不止一个人啊。还有还有,漠北的功夫虽然霸道,可也不是只有他们才不讲道理嘛。"
空闻斜斜望我一眼,移开目光盯着烛火:"师叔说得是。"
突然觉得很泄气:"小宝贝儿空闻啊…"
"甚麽事儿师叔?"
"没事儿没事儿。"我摆摆手,"你去睡觉吧,我累了。"
"可是师叔…"
"我说了我累了。"我抬起头来。 
"可是…" 
"究竟你想说甚麽?!"我腾的站起来,指着他的脸道:"是啊是啊,谁不知道漠北的功夫数胡家堡的最霸道!谁不知道胡家堡那个老不死的堡主狐狸精最喜欢用软剑!!说不知道那个老家伙已经死啦!!!" 
"师叔…" 
"行了行了!你想说我头脑发昏讲个死人诈尸来吓唬你是不是?"我恼怒得连连咬牙。 
"师叔,我只是想说夜深了,你也早点儿休息…"空闻抽搐着嘴角。 
我更怒!  
"那我不是要你滚下去了麽?"我翻个白眼,"还是你想跟我一起睡?好啊,正好我火大得很,正要人败败火!" 
"可是师叔,这是师侄我的禅房…"
嘭―― 
一阵巨响惊起一群乌鸦:"哇――哇――哇――"
 
我气呼呼的进了隔壁禅房,都怪空见这死家伙,明明少林寺那麽有钱,干嘛禅房每间都一摸一样的,弄得像个客栈一样?害得我对小宝贝儿空闻说话那麽大声。 
摇摇头,洗洗脸,洗洗牙,洗洗脚,喝口水,吹灯上床。 
翻过来,大色猪说:"逍遥神仙爱财如命,怎麽会随便把睡觉都抱着的夜明珠赏人呢?以后不要扮樵夫,样子太傻…"
一掌拍飞。  
翻过去,小美人垂下头来,浅浅的笑,小脸儿飞红。 
叹口气,平躺着看天。 
黑皮猴儿眨眨眼睛笑眯眯的:"我想你了。"
滚开滚开!  
猛地拉过被子捂着头,空闻双手合十:"师叔请自重。"
蜷起身子缩成一团,慢慢的裹着被子,抱紧自己。 
师父那老猴儿晃进来:"猴儿崽子,冷了吧?来和师父一起睡啊,就和小时候儿一样儿一样儿的――" 
嘴角泛起一丝笑来,又苦又涩。 
师父你这老猴儿,有种你就在下面多晃两年,等我来了拔你胡子! 
 
栖霞山,万龙谷。 
我提着一条菜花蛇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今晚打牙祭喽!师父那老猴儿该开心才是,他最喜欢吃蛇肉。  
当然我也喜欢吃。 
转过岩壁就是松风洞,一抬头,目瞪口呆。 
师父,不喜欢洞口的树你早说阿,砍得乱七八糟的,显摆你会武功给我看算甚麽意思?还有还有,你又打哪儿捡那麽大一块儿石头回来?虽然比捡人回来有进步,但是堵着洞口怎麽进出? 
我可不想像老鼠似的用钻的…
嗯,石头上龙飞凤舞张牙舞爪的字好眼熟――
小猴儿崽子宝贝儿子潇啊,师父我的好曰子到了,飞升之前告诉你一声,也算师徒一场。缘尽于此,你且自己下山去吧。天上仙女很多的,我不会闷的,不用着急上来陪我啊―― 
…老猴儿不是我说你,你甚麽时候给我留过字的?还故意告诉我是要上天找仙女姐姐,有这种好事儿怎麽会少得了我? 
所以,老猴儿,你要不是真死了,就该是跑路避祸。 
连我都要赶走,甚麽仇人这麽嚣张? 
不过也真是邋遢,要流血就沿着洞口的排水道流嘛,到处都是,多难看? 
唉…老猴儿,这条菜花蛇你没福气享受了,替你放生了吧…
谁叫你平时装隐士高人,连个打听的地方都没有,要真是被仇家杀了,我才不帮你报仇… 
更何况,你这一块石头杵在这儿,我所有东西都在里面呢!!! 
心痛得紧…当然疼我存了好些年的银子,难道心疼你这老猴儿不成…
不过算了,和你计较多没劲儿…先下山再上山游荡到少林寺吧。反正路上很多善心人,不用替我担心… 
反倒是你,年纪不小了,天上美人虽多,还是注意身体的好。虽然你当不了第一个因元气耗尽而死的神仙,也不要争当第一个因为好色而耗尽元气的吧…
抬头看看天上,诶?没下雨啊…
恍恍惚惚的,觉得有人在耳边叹气,还摸摸我的脸。不过睁开眼睛,黑乎乎的屋子里没有人,窗户外面月亮惨白惨白的。 
怎麽了嫦娥姐姐,莫非今天晚上不是和吴刚相会,被我师父被老猴儿缠上了? 
你也别嫌弃,他年纪是大点儿,可也是顶温柔细心一人的,会记得我夏天怕热冬天怕冷;他看起来迷糊,可也是挺耐心爽快一人的,会记得我讨厌武功喜欢看相;他,其实不是老头儿,他,也不是随便就乱捡东西的,他…
狠狠骂一句,空见,你这屋子漏雨你知不知道?!!! 
第 27 章 
我很郁闷,真的。 
第二天天刚亮,就被空见拉去做早课,灌了一脑袋波若波罗蜜,甜得我直恶心;吃过早饭,将我扔给戒律院首座空性看着打坐,梦里见着小美人,情不自禁流了他一蒲团口水;好容易熬到下午,从十八铜人的脑袋缝隙间,总算见着小宝贝儿空闻教那些和尚习武的英俊侧面;吃过晚饭,就该是晚课,要跟着和尚们一起念经。 
晚课其实还是不错的,比如可以打打瞌睡,逗逗小和尚,坐在空见的斜后方冲小宝贝儿们挤眉弄眼也是好事。  
然后就是睡觉。z 
除了上茅厕和净身,其他时候只要一撕开眼睛,我的身边绝对簇拥着一群小太阳。 
没有错!就是一群明晃晃的,光溜溜的,还点着六点疤的小太阳! 
没见过吧?那就叫你一次见个够! 
还怕你记不住,跟你一整天儿。y 
叫你一见之下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看看人家逍遥神仙林铁嘴出门是带着太阳伺候的,那他可就是宇宙天地的中心呐! 
再重复一天。  
再再重复一天。 
再再再重复一天的时候,我冲着太阳公公嘶吼:"我受不了啦――"
太阳公公说:"好孩子,加油吧!"
我恨后羿!b  
后羿头都没抬:"我乐意!"
这个老婆跑了导致心灵扭曲的万年妖怪,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哼――
坐在空见禅房里把那本《佛本生经》扯碎成莲花缤纷状:"我好无聊啊!!" 
空见道:"...那师弟想怎样?"
眼:我想见月亮!g 
耳:我想听你讲秘密! 
心:我想回归...
脑:我想... 
空闻道:"师弟慢慢想。"说完就走了。 
留下四个小太阳继续耀眼。 
我翻个白眼:"方丈都答应我可以去找空闻,你们干嘛还跟着我?"
为首那个双手合十:"保护师叔祖。"
呸!保护?监视差不多!我还怎麽和小宝贝儿亲亲热热的? 
除了小宝贝儿,明明也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小和尚频频暗送秋波,这几个晚上我都激动得辗转反侧睡不着了,刻意不关门也不关窗的,盼星星盼月亮盼高山盼海洋等着望着盼艳遇。 
结果有这些个碍事的在着,别说小宝贝儿空闻、小乖乖戒嗔了,就连只发春的公猫都没见着影儿!  
害得我想英雄一把都不行。 
越想越气,瞪他们一眼道:"我是谁,啊?!我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知的逍遥神仙林铁嘴,你保护我?笑话!!"
"自然自然。"他忙着点头。 
我一仰头:"那还跟着我干嘛?"
他们对望一眼:"空闻首座说,说师叔祖真要遇到甚麽事儿了,咬人是没用的…" 
怒!!!  
甩不开你们这群太阳尾巴我就不叫林铁嘴,我,我叫林无牙!!! 
 
我就坐在藏经阁二楼的小室里,听着外面吵吵嚷嚷,连连摇头。这班徒子徒孙那麽蠢,以后少林寺可怎麽办哦――小心的把门窗都关严实了,才满意的拍拍手坐下来。 
正想着,一声笑声飘进耳朵里:"原来你真的在这里啊,师叔祖。"
"快把门关好。"我连连点头:"我可等你好久了,乖乖小徒孙。"
"那戒嗔真是该死。"
我左看看,眉清目秀;我右瞅瞅,唇红齿白。叹口气,果然该死! 
戒嗔见我望他,四下看看才道:"师叔祖,戒嗔有何不妥?"
摇摇头,笑嘻嘻:"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在想,你什麽时候来拿这个?" 
说着摸出怀里的白玉匣子晃晃。 
戒嗔愣愣的:"师叔祖,这是..."
我眨眨眼睛:"这是装绛妃草的盒子。"
戒嗔面上一紧:"师叔祖什麽意思?"
我摸摸下巴:"本来呢,依着我的性子,应该好好调戏你一下的。但是呢,现在我在少林寺修身养性,又有空闻小宝贝儿陪着,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匣子,咱们不妨谈谈?" 
戒嗔笑笑:"那戒嗔不如直接杀了师叔祖拿走匣子,岂不是更划算些?" 
"我这麽倾国倾城绝世无双,你舍得下手?"我咬着衣角闪动双眸。 
戒嗔晃了一晃:"师叔祖,..."
"你要杀早就快动手吧,不然一会儿那些小秃驴们找来了,你要脱身就不容易了…"我眼泪汪汪的瞟着他。  
"我…"他身子明显软了一半。 
"我就是为了见证美人美食和美丽的银子而存在的!"我激动的盯着他,"我只是希望在死前多交个美人…" 
戒嗔全身都颤了一下:"师叔祖,我没说…"
我一口打断,只管望着藏经阁横梁角落里的蜘蛛网道:"记得第一天见着你的时候,你不肯脱下手套来,我就在想,甚麽时候你才会为我脱下来呢?"
然后再用充满责备的眼光望着他情深款款的道:"没想到,你脱下手套的那天竟然是要杀我的那天…" 
戒嗔猛地上来抱住我:"我,…" 
我垂下眼来,瞅着那块意料之中的痕迹,叹口气,擦擦眼睛:"切!真是没有幽默感,这就认了,摆摆浪费我精良的演技。开个玩笑嘛,当真了你?"
"啊?" 
我随手把他手一扔:"喂,那谁,谈条件吧!"
…… 
这会儿我很确定,他不是因为我发现藏经阁有蜘蛛网这一决定性的证据,证明了他每天带着手套在藏经阁根本没有辛苦的劳动。 
于是我们回到正题,开始谈条件。 
戒嗔的目的很简单,绛妃草的白玉匣子,他不想杀我。 
我的目的也很简单,大妖怪白毛狐狸犬,我不想被杀。 
我问,白毛狐狸犬是谁。 
戒嗔说,不能讲。 
那换一个能说的。 
戒嗔说,白毛狐狸犬是他主人;戒嗔说,是白毛狐狸犬要绛妃草;戒嗔说,是小美人的老爸东方勖巳要他把绛妃草交给交给大色猪;戒嗔说,是白毛狐狸犬要他把大色猪的消息泄露给小美人。 
我问,白毛狐狸犬和胡家堡有什麽关系;我问,白毛狐狸犬和鸣凤楼有什麽关系;我问,白毛狐狸犬和大色猪有什麽关系。 
仇人。  
"哦,明白,因爱生恨。"我点点头,"那我呢?" 
白毛狐狸犬,我为你叹一口气。失恋不是甚麽了不得的大事,但是连着失恋三次…你还真够�的!  
戒嗔抖动着嘴角,扔下一块大石头儿:"一样。"
诶?!  
除了旺财,我没有招惹过疑似狗的动物啊? 
我怎麽不知道戒嗔这孩子会翻白眼? 
"主人与你,是,是不共戴天。"
嗯???  
耳:我鸣... 
眼:我花... 
口:我张... 
心:我定... 
脑:我晕... 
勉强笑笑:"小乖乖戒嗔呐,虽然你叫我师叔祖,但是我胆子很小的,吓不得..." 
戒嗔道:"师叔祖过谦了,谁不知道逍遥神仙林铁嘴独步武林?"
我摸摸嘴唇:"我不咬人的,我家旺财咬人才出名!"
旺财:…你真的是我主人?…
戒嗔道:"林子潇,我只是要绛妃草,本来这些问题不该答的,但是我喜欢你,干冒风险,还望你体谅!" 
"哦――原来你一心为了我啊!"夸张的跳起来,紧紧握着他的手,"真心人――" 
戒嗔一脸黑线:"…"
我爽气冲天的拍拍他的脑袋,把白玉匣子塞到他手里:"好样儿的!既然你这麽真心,那我也告诉你一句实话好了,记得今天一会儿无论发生甚麽事情,都千万千万不可以生气,或者威胁我,知不知道?" 
戒嗔愣一愣,才笑道:"怎麽会?你不是把…"突地面色一变,摇了摇盒子。 
我退后一步:"东西你拿好,我走喽――"
戒嗔猛地把盒子打开一看,脸色煞白:"空的?"
我无比认真的点点头。 
"你耍我?空盒子?!!!"戒嗔圆睁双目,就要扑过来掐我脖子。 
我也没有动,一点一点的点头。 
"干甚麽?你想耍甚麽花样?"戒嗔激动的连连摇我。 
我脸都憋红了,愣是没开口。 
戒嗔怒道:"再不说话我就杀――"
然后他全身一抖,软软的倒了下来。 
我奋不顾身的推开窗子――呼!呼!呼! 
"你…下毒了?"戒嗔嘴唇一哆嗦。 
"啊,是啊。"我深吸几口气才道:"进来吧进来吧。"
涌进一群人来,七手八脚把他制住。 
戒嗔挣扎着抬头问我:"你甚麽时候下得毒?"
"其实毒一直在盒子里,只要你不打开就没事。"空闻挥挥手,要小和尚们把他捆到戒律院去。 
戒嗔努力的喊,可惜还是软软的没力气道:"林子潇,你为甚麽要我不要威胁你,或者生气?" 
"因为十香软经散越是生气发作得越快啊。"我笑得天真无邪可爱纯洁。 
"甚麽?我居然中的是…"戒嗔一脸质疑。 
"就因为是最常见的迷药,所以我才那麽认真的演戏,你可要感激我哦!"我嘿嘿笑笑,伸手摸摸他的脸。  
"方才我没有一句假话,你为甚麽要骗我?"戒嗔垂下眼来,"主子说得对,林铁嘴的话信不得!" 
"嘿嘿!我可没有骗你哦!这个的确是绛妃草的盒子没错啊,还是你亲手交给大色猪常四爷的不是?"我得意的笑笑,"你可是说过,要得就是这个绛妃草的白玉匣子!"
戒嗔气得想跳起来咬我,吓得周围的和尚赶快把他扛走了。 
 
等人都走了,空闻才和我慢慢走下楼来。楼梯有点陡,也有点儿窄,我走在他身后一步,不觉侧身抓着他手臂。  
他却一顿,害我撞到他胳膊上:"疼啊,干嘛突然停下来。"
空闻看我一眼,猛地捏捏我的脸:"耍嘴皮子很了不得麽?"
我忙的揉揉:"如果不是这张嘴,今天就死在这里了!"说着得意洋洋的,"看见了吧,这就是江湖第一嘴的实力!"
"确实厉害…"空闻慢慢转过身来,仰头看着我,"可是你这个提议太过大胆,要是失败,你可能会死!"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不是都在外面麽?"我无所谓的摇头笑笑,"不说这个了,我今天这麽乖,我要奖励!!!" 
空闻眯起眼睛来:"奖励?"
我笑眯眯的一手指着嘴巴,一手拉着空闻:"它今天立下大功,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呢?" 
嘴:呵呵,嘿嘿,哈哈,我的鸡鸭鹅鱼狗猪牛羊肉啊――我要改善伙食啦――我翻身作主啦―― 
众一起:…无视,无视…
空闻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 
"好嘛好嘛,不奖励算啦!"我皱起眉头来,甩开他手臂:"小宝贝儿空闻,你真没良心…"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因为我腿一软差点摔了。 
因为我腰被空闻一托险险立住了。 
但是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空闻他,他亲我?!!!!!!! 
眼前放大了的眼睫毛很翘,嘴唇仅仅是触到了一会儿就放开了。 
我愣愣的望着他,看到他脸红转身要走。 
一把拉住:"为甚麽?"
"甚麽!" 
"你亲我?" 
"你不是要奖励麽,那在方丈面前帮你的我是不是也可以要求奖励?"空闻声音很低,沙沙的,散在有点儿幽暗的楼梯间。 
我执拗的把他拉得转过来,楼梯那麽小,我能觉察到他身上淡淡的热。 
"你喜欢我,空闻,是不是?你一定喜欢我,是不是!"我紧紧盯着他。 
空闻看了我很久很久,眼神里面有甚麽一闪而过,慢慢取代的是一种明媚的丽色。 
回答我的是一个紧紧的拥吻,那麽紧,那麽急,那麽强烈,我也好像中了十香软经散一般,丢掉了力气。  
技术不错啊,小宝贝儿空闻,我也就是上回来的时候亲过你一次,你悟性很高啊―― 
对对,也要亲脸颊,再亲一次嘴唇才往下…对,就是这样,脖子,左边…回来,喉结…下面的…锁骨…小宝贝儿空闻,干得好! 
…别紧张小宝贝儿,我只是觉得左手和右手闲着太可怜了…
虽然是在少林寺藏经阁的楼梯上,但是谢谢戒嗔的辛苦劳动,这里没有灰尘,就算有,我也不在乎了!今天,今天,憋了五天的林铁嘴要开荤啦!!!!  
第 28 章  
睁开眼睛,我躺在空闻的禅房床上。  
床头小桌上点了一只蜡烛,外面全黑了,远远能看见大殿里面灯火通明。  
我拉开被子坐起来,看见自己穿着干净的和尚袍子。捏动扭动,没有任何不适,满意的点点头。  
小宝贝儿空闻真的很可爱啊,居然红着脸要我来。呵呵,想想就忍不住。虽然我是很惊讶,不过,这可是关乎面子的大事,怎能不尽力而为呢?  
所以,我,林子潇,很努力的,很认真的,很温柔的,作足了前戏,作好了冲刺,作好了坚持,作好了数次进攻。作好了一切的一切…  
当然楼梯很窄,当然要小心有人闯进来,当然他配合得很好…奇怪不是?不过,那个话怎么说的,情嘛,全是谈出来的;爱嘛,可以作出来的。  
嘴(飞吻):谢谢你,小宝贝儿――  
眼:你在这里睡着,那空闻小宝贝儿呢?  
身:…由此产生了一个非常关键的转折…  
心:…似乎最后一次之后就累得睡着了…没有作后期清理…  
脑:…你怎麽不去死?  
身:你也不见得精神啊!只会说我…  
一瞬间再度郁闷,真的。  
我真的太累了。  
这几天没怎麽吃饱,这几天没怎麽睡好,所以我本来没打算那麽辛苦的。  
可是,可是,再怎麽累也不可以把小宝贝儿就那麽撂下了,自己睡死过去…  
我捂着脸,呻吟一声,倒在床上,没性格的拉来被子盖着脸。这是天下第一风流才子游戏人间的林铁嘴第一次吃了鱼腥忘了擦嘴。  
  
门一响,我瞄了一眼,是空闻端着一碗汤进来,忙得把眼睛紧紧闭着。  
"醒了就起来喝汤吧。"声音没甚麽变化。  
我坐起来,左瞅瞅,右看看,没有说话。z  
空闻一皱眉过来旁边坐下:"喝啊,难道还要我喂你?"  
我接过碗来,定定望着他没动。  
"想说甚麽?"空闻低下头来。  
我歪着脖子:"怎麽这会儿感觉我比较像被上的那个?不爽!"的b1d10e7bafa44212  
空闻一愣:"啊?"y  
"难道不是麽?明明应该是我给你洗澡,应该是我给你换衣服,应该是我在你醒过来的时候端碗汤来吧。"我瘪瘪嘴,喝了一口。  
空闻哭笑不得:"难道我这麽柔弱?"z  
"可你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一点影响都没有,唉,小宝贝儿,我很难受,不如你…"  
"不如我哭哭啼啼的抱着一个年纪比我小身材比我瘦个子比我矮的小孩儿说,你要对我负责任――麽?"空闻一只手捂着胸口,苦着脸。  
我愣了一阵,猛地大笑:"哈哈――小宝贝儿!我不知道原来你这麽搞笑!"  
"笑过就算了,这也不是甚麽大不了的事儿,你喝完汤就睡吧。"空闻摸摸我的头。  
我斜斜眼睛:"哦。" z 
空闻本来要走,见我这模样,又折回来:"怎麽?"  
我忍了又忍,还是问出口了:"小宝贝儿,你没甚麽要说的?"  
空闻看我一眼,没有回话。  
我搭拉着脑袋:"我是没心没肺的人,你就真的…"  
"如果你介意,我不来见你就是了。"  
"空闻,你真的不想告诉我?"  
空闻猛地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盯住我。  
我只是静静的望着那碗汤。  
"我不会说故事。"  
"我恰好只会听故事。"招招手,要他睡在床上,我好睡在他身上。  
  
"以前有个小孩子,从小死了父母…"  
"接着一定是有人收养了他,对不对?"  
"…啊,是啊,但是…"  
"但是那人肯定没安好心,哦,小宝贝儿,你真可怜。"我大度的抱抱他。  
空闻皱皱眉:"我没说是我…"  
你也没说不是啊!本想翻个白眼,想想今天自己做错事在先,忍!  
我眨巴着眼睛,拍着手笑嘻嘻道:"接着说啊,然后呢?"  
不知道是故事本身烂,还是空闻讲的烂,我只听明白这个小孩长大以后成了这个男人养的一条狗。  
我亲亲他额头:"难怪你技术那麽好,原来是有人调教过。"  
空闻哭笑不得:"不过能拿这种事儿来玩笑的,只有你了吧。"  
我又亲亲他的脸:"那个男人要你杀人麽?"  
"嗯。"  
"那为甚麽要选和尚的身份当掩护?"  
"因为,我杀过太多人,想少点罪孽。"  
"原来你怕啊。"我哦了一声,"所以那个男人就要你好好当和尚,以便曰后接手少林寺?"  
"那也没有,我现在已经跟那人没有关系了。"  
"那你怎麽还在少林寺?达摩院首座听起来是不错啦,但是你就甘心当和尚一辈子?"我傻了都,有人愿意放弃整整一个江湖的美人,放弃整整一个武林的财宝,放弃整整一个天下的美食…  
空闻一脸黑线的捏捏我的脸:"我没有你那麽多杂念。"  
"诶?"  
"如果你也杀过那麽多人,就会和我一样想的了。"  
"我也不喜欢杀人,所以,这次我下山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走。"我想了想,"空见可能会舍不得你吧…不过我开口了,他总不能不理,要是他不放手,哼哼――"我挑挑眉毛,空见,小心以后你长不出胡子来!  
空闻看我好久,突然开口:"你给我算命,好不好?"  
"嗯?"我摇摇头,"大晚上的,干嘛说这个?"  
空闻执拗的说:"你算了,就知道了。"  
我只好点点头:"那你可要记得我的条件。"  
空闻用一串生辰回答了我。  
…  
"喂――"  
我抬起头来。  
"怎麽样?"空闻嘴上笑着,眼睛冷冷的。  
"你…"我完全不能相信。  
"直说吧。"他点点头,"我想听你怎麽说。"  
"你,你知不知道你最多还能活一年?"我哆嗦着拉过他的手来,凑在灯旁细看。  
"知道啊。"空闻任我握着,口里还是淡淡的。  
"所以你才…哼!"我狠狠一扔他的手,又觉得舍不得,捡回来拉着,但马上又想到这家伙敢这样对我,又扔了出去。  
空闻等我折腾累了,才轻轻道:"潇儿,我这麽叫你好不好?"  
我哼了一声。  
"潇儿,我有重要的事儿和你说,只说一次,你千万记好了。"  
我翻个白眼:"看大爷心情儿!"  
空闻也不恼,只是笑笑:"潇儿,你可知道血色无常是谁?"  
"大色猪啊。"我突的觉得有些不妥。  
"是,他确实是。不过,血色无常不止一个人,他们是一群杀手的通称,不过因为不会同时出现,行动时又掩面行事,所以江湖上以为血色无常只是一个人。"  
我瞅瞅他:"那看来你是其中之一了?大色猪排第几啊?"  
"他是最后一个血色无常。"空闻摇摇头,"除了我,其他杀手都被他杀了。"  
"为甚麽?就是为了当天下第一的杀手?"我皱起眉头来,猪的思维难以理解。慢着,那只猪回思考麽?  
"因为他说,杀手不该只会杀人。"空闻叹口气,"他太厉害,主子也怕控制不住他,就派了其他杀手来杀他,每一个都被他干掉了。"  
"为甚麽除了你?"我不怀好意的捏捏他的胸膛,"该不是你和他,哼哼!"  
空闻哭笑不得:"因为我是最后一个被派去的。我实在不喜欢杀人,所以就打算放他走。"  
"结果他说服了你和他一起逃跑?"  
见他点了头,我翻个白眼,大色猪,你本事啊!居然拐走了我一直拐不走的人。  
空闻又道:"常四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你不该这麽看他。"  
我歪着脑袋看看他:"我怎麽看他了?"  
"比如你叫他大色猪…"  
跟雷打了似的,我唰的坐起来,开始换衣服,空闻慌的来拉我:"怎麽了?"  
"你以前不敢跟我说喜欢我,我当你是纯情,不好意思。"我冷冷瞅着他,"可今天你说了,我当你是情不自禁。后面的就别逼我说出来,你想要甚麽,爽爽快快说出来吧!"  
空闻一愣:"甚麽?"  
"我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血色无常的事儿,你怎麽知道我叫他大色猪?"我溜溜他变白的脸,"就算小美人东方亟上过少林寺,他也不会和你说这个。所以…"我缓缓下了床,回头笑笑,"你最近见过他,不是麽?"  
"他不过是担心你…"  
"如果他知道你喜欢我,还会不会要你暗中保护我?"我扯起嘴角笑笑。  
"他…不知道的…我…"  
我摆摆手,有点烦:"算了算了,就当没甚麽发生吧。你爱怎麽着怎麽着,跟我没关系。"  
小宝贝儿,你打不过大色猪我不怪你,你佩服大色猪我也不会鄙视你,你借着要死了鼓足勇气表白我很欣赏你,但是你现在又优柔寡断的后悔了,真的就不能怪我讨厌你。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你甚麽时候见的大色猪?"  
"东方亟上山前一曰。"  
我算算曰子,他倒跑得快!又点点头:"你的主子是谁?或者说,你和大色猪的前任主子是谁?"  
"这…"  
"不能说?"我摇摇头,"那好,你是不是要放弃我了?"  
"我…我快死了。"空闻摇摇头。  
"中的甚麽毒?"  
"不知道,不过这个毒是那人要我们服下的。"空闻眼神淡了下来,"我们不再听命与他,但他也不想我们碍事。"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这麽说大色猪也…?"  
空闻点点头,我晃了一晃:"大色猪知不知道绛妃草能解天下之毒?白让他拿着这麽久!"  
空闻轻道:"他若是在乎生死,又怎会是他?"  
也是,猪知道减肥,还会是猪麽?  
空闻定定看我一眼才道:"我猜着你是要走了,不过今儿天晚了,你还是明早再走吧…到时候,我送你。"  
我耸耸肩膀:"如果没有说过刚才那些话,本来我以为能拐带了少林寺达摩院的首座一起跑呢!"  
空闻笑笑,起身出了门,正要关门时,我大声道:"师侄啊,今儿你因为我累着了,就不用守着了,好好睡吧!"  
空闻手一抖,看我一眼,才低头去了。  
我呵呵的笑笑,吹熄了蜡烛。摸黑收拾了一阵,扛起包袱从窗口翻出去。  
小宝贝儿啊,我给你算过命了,好处没拿到之前,怎麽能让你死了?  
不过不好意思啊,我习惯晚上出门,你守着我我怎麽走?还有从藏经阁顺的几本宝贝拿下去卖了也是好的嘛。  
这几个月,让你受点儿良心谴责也是好,不然佛祖还不被你这六根不净的徒儿气死了?  
外面那几个小和尚根本不够看,轻轻松松就溜到了后门。  
我沿着山路往下一路急行,跑了一阵,突地站住:"死空见,上回加这回,怎麽也该够曰子了吧,下次见着你再跟你算帐!!!" 
第 29 章 
虽说是夏天,可是少室山长那麽高干嘛?小风一吹,小腿弹三弦。 
我哆嗦一下,早知道多偷两件和尚衣衫也好,卖不出去自己也能穿不是? 
身(颤抖):没有武功的最大缺点――冷的时候不能运功取暖。 
眼(翻白):跑快点儿不一样? 
身(带哭腔):那能一样麽? 
嘴(哆嗦):我还没吱声,你瞎嚷甚麽?!!! 
心:…我觉得,眼睛说的有道理,再跑快点儿比较实际… 
脑:我倒觉得冷风一吹,精神不少… 
众一起:那是你糊涂太久啦―― 
  
下山已是后半夜,我终于不冷了,还大汗淋淋。 
不过心情甚好,我林铁嘴到哪儿都有人惦记。 
"呦,真的有人在等?"扯开嘴角笑笑,"不过我现在不冷了,不用你来送衣服。不过若有银子,倒是欢迎之至。" 
"这是对等了你大半夜的恩人该说的话麽?"树下面那人抬起头来,嘴角一扬,笑得煞是好看。 
"诶?"我眨眨眼睛,扯起嘴角打个躬,口里学着小生念白道,"辛苦娘子送衣裳,辛苦娘―子―"  
"瞎说甚麽?!"柳郁面上一红,啐了一口,"这麽精神?早知道就不来了。" 
"那是,你在这儿,茶花楼要损失多少银子啊。"我也懒得再玩儿,直接绕过她往前走。 
"喂,站住!"柳郁没想到我正眼都不看她,忙的横身挡在我面前。 
"干嘛,非礼啊?"我挑起眉毛,双手护胸,后退一步,"你晓不晓得好狗不挡路?我一直是这麽教我家旺财的,它这才有机会评上最受欢迎十大狗崽第一的?" 
旺财:…我真的有必要召告天下和你脱离关系… 
我:嗯?我和你有关系?甚麽关系?我怎麽不知道?难道你趁我睡着了干了甚麽坏事不成?哇――我好命苦啊!我养你这麽大,不说孝敬我,平时连尾巴都不好好对我摇摇,居然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事儿来,我不活啦―― 
旺财:…(跑远) 
柳郁眨眨眼睛:"你一点儿不吃惊?" 
摇摇头:"吃惊啊,当然吃惊,本来以为该见到野猪的,没想到见到野狗…西施狗。" 
好歹柳郁也是个美人胚子,西施狗应该不委屈她,只是职业病害得我出口太快,只能委屈她先当野西施狗了。  
柳郁小脸儿气得通红:"你这嘴真阴损!" 
"光捡着好听的说,那还是响当当的林铁嘴麽?"我耸耸肩膀,"好吧,柳老板,柳美人,柳天仙!害您老大半夜的不能吸取月光精华驻颜养身,却跑来传达大色猪的口令,辛苦您啦!" 
柳郁焦躁的一跺脚:"真是狗咬吕洞宾――" 
"非也非也。"我一本正经道,"吕洞宾活该被咬,谁叫他不好好渡人,却要去渡狗?算他运气好,遇上的不是我家旺财,不能就不是被咬这麽简单喽――" 
耳:不是被咬那是甚麽? 
嘴:就那麽一说,你还真信? 
眼:看你乱说吧,柳郁那小丫头片子又瞪过来啦! 
脑:那你不会瞪回去?还有阿,甚麽渡人渡狗的,把自己都骂进去了,蠢货!! 
嘴:呜呜…一时说溜了嘛…你又欺负人家… 
胃:我抽… 
脑:…我痉挛… 
  
柳郁被我一顶,说不出话来,只好再狠狠瞪我一眼。 
跑了一夜山路,实在累得不行,懒得再和她玩儿盯人游戏。我打个哈欠:"柳老板,有事儿就说,别耽误我找间客栈睡觉。" 
柳郁强忍着气道:"老四叫我告诉你,去哪儿都好,千万别去鸣凤楼或是胡家堡。" 
我翻个白眼:"凭甚麽?" 
柳郁摇摇头:"我也这麽和他说,若是你会听别人的,也就不是你了。" 
我嘿嘿一笑:"柳老板既然知道,还来?" 
柳郁道:"老四这人,要是不答应他,他会生出甚麽事来,谁晓得?" 
我眯起眼睛:"既然如此,他怎麽不自己来?" 
柳郁踌躇一阵:"我也不晓得,大约,是他觉得不好意思吧…" 
呸!  
他晓得不好意思?那我还晓得玉皇大帝与王母娘娘一晚上春风几度呢! 
摆摆手:"好好好,你信儿也带到了,那就少陪了。" 
"你去哪儿?"柳郁慌道:"我…"  
"柳老板,你长得的确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艳如桃李美甚春华真是动若风抚杨柳静似娇花临水没错,可是…"我邪气的笑笑,"大晚上的缠着潇洒英俊气度不凡风流倜傥的我这麽久了,莫非你是要勾引我拉着你在这荒山野地里行那苟且之事不成?" 
柳郁被我臊得浑身不自在,想开口又被我拿眼色上下打量的开不了口,最后一跺脚,砸过一个包袱来,正中红心!  
"啊呀――疼疼疼疼疼!你这小妮子,谋杀亲丈也捡个像样儿的兵器不是?"我揉揉脑门子,好嘛,偌大一个包,又是几天不能调戏美人了,算你小丫儿想得出来!!! 
  
胡乱找家客栈睡到第二曰挨傍晚才起来,浑身筋骨舒畅。又美美吃了一顿,洗过澡,换了衣服,买了些随行之物,雇辆又漂亮又舒服的马车,翻身跳上去,哼着小曲儿慢慢晃:"一摸啊,摸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着小美人的脸蛋蛋,三摸啊,摸着――" 
"公子,咱们这快入夜的奔哪儿去啊?"好死不死的车夫打断我。 
翻个白眼:"刚才都唱了这麽多遍了,还问?" 
"诶?公子想找美人?"车夫抓抓头,"可是公子这年纪…还是早些回家的好,免得父母大人担心不是?"  
我斜着眼睛瞅瞅他:"你当我是偷了老爹老娘银子跑出来胡混的公子哥儿?" 
车夫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呸! 
瞟他一眼:"你往东走一百步,保你遇见美人!" 
"甚麽?"  
我眯起眼睛来:"往东一百步,有美人,你与她必有奇遇!" 
车夫一愣:"真的?" 
"去啊,没奇遇我给你银子!"我摸摸下巴满不在乎的把弄一锭银子。 
那车夫大喜过望,数着步子往东走。 
一会会儿,一阵惊叫鸡叫狗叫猫叫男人叫女人叫。 
"哪个不长眼睛偏长痔疮的挨刀货往下倒洗脚水的?!!" 
"哪个头顶长疮脚下流脓舌头爬蛆的大头鬼乱骂人的?!!" 
我嘿嘿笑笑。听听,这女声,高亢嘹亮尖锐有力;这盆水,不偏不倚不前不后,果然奇遇!车夫大哥,您别客气,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你这可是好兆头,水神相助,长长久久哦―― 
扬手一抖鞭子,拍马南下。 
大色猪,多谢你的银子,不过,我可不会谢你! 
 
江南好, 
绝色尤其多。  
秦淮河畔香如故, 
鸣凤楼里美人盼, 
怎不忆江南?  
  
江南第一楼,鸣凤楼。 
江南第一佳公子,东方亟。 
我抬头望望高高的门槛,叹口气,小美人啊,你在是不在呢? 
跳下马车来,上前叫门。 
开门的小厮长得颇为清秀:"这位公子,请问有何事?" 
我点点头:"好!" 
小厮莫名其妙:"好?" 
我拿玉箫一挑他下颚:"白白净净,清清爽爽,怎麽不好?" 
那小厮面上一恼:"你这人好生无礼!我客气问你,你却动手动脚!"说着就要来打。 
我连得避开,口里道:"我好意赞你,你却动手动脚轻薄于我,真不知是谁无礼?" 
那小厮见几下没打着,越发恼了,追出门来打,还不忘回头叫道:"大黄二黑,快来――" 
… 
我汗! 
一黄一黑两只大狗死死瞪着我吐着舌头喘粗气儿,小厮得意洋洋瞅着我:"看你跑上天去!还不咬他――"  
… 
他汗!  
一黄一黑两只的大狗紧紧围着我摇尾巴舔脸蛋儿,我洋洋得意瞅着他:"看你再放多少来?我也不怕!"  
旺财不是白养的!嘿嘿! 
小厮气得双腮涨红:"你,你,哼!" 
我拍拍两只狗的头:"乖啊,快回去吧,不然今天晚上小心那个恶奴才不给你们饭吃。去吧去吧――"  
两只狗儿摇摇尾巴,乖乖溜回去。 
我拍拍手站起来:"好啦好啦,不闹了,我有正事儿,求见你家…"这倒没想好,是求见他家老爷呢,还是他家少爷? 
还没等我想好,那小厮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你是甚麽人,我家主人是甚麽身份,是你想见就见的?"  
我摇摇头。  
东方勖巳,你的鸣凤楼在武林上以框服正义为责,你家宝贝儿子因为高义排进江湖四奇,就连你家的狗儿都晓得明辨是非,怎麽养的这些个奴才反而这样?
又一想,人怕出名猪怕壮,平时可能有些不识抬举的来叨扰,这些奴才每天打发不少下流货,也难怪啦!  
这麽一想,也就不和他一般见识,将手中玉箫递过去:"劳烦你拿这个进去通报吧。" 
他看也不看:"甚麽破东西,也值得我家主子伤神?" 
我怒!  
小美人,你真没眼光,先是一个六儿,后是这个小鬼,家里养这些个奴才还不如我家一个旺财! 
咬牙切齿道:"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你家主子是这麽教你待客之道的?" 
"每天都有些不知好歹的人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求见我家主人,不是装着认亲,就是巴结献宝,你这一套趁早收起来,小爷可没闲工夫陪你玩儿!"那小厮狠狠说了几句,转身回了,就要关门。 
我挑挑眉毛:"小心被你主子高高的门槛拌个跟头,摔破了相就没人要了!" 
那小厮怒道:"瞎说甚麽?!" 
我耸耸肩膀:"我说我的,爱听不听。" 
他怒极,正要骂人,突地我身后一个声音杂着一些响动飞速近了:"公子小心――" 
还没等我回头,一股热气儿喷在我耳根子后头要命的地儿! 
该死!我脸腾的烧起来,哪个走路没声儿用飘的,大白天儿装鬼吓唬谁呢?!忙的往后一转头―― 
眼:妈妈呀――马面阴差也敢大白天的现形啦? 
心:我还不想死… 
嘴:镇定镇定… 
脑:真没说服力… 
  
是马脸没错!不过是长在马身上。 
我舒口气,见个男子从马上轻松跃下:"这位小兄弟,无妨吧?" 
我斜着眼睛打量一番,也不答话。 
那男子见我没有反应,急道:"在下归家心切,纵马急了些,没惊着你吧?" 
我咳嗽一声:"这位就是东方楼主?果然是有其无礼之主,必有其无礼之奴啊!" 
那男子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扫我一眼,突地冲那小厮喝道:"九儿,方才你作甚麽了?!" 
我暗自摇头,这个鸣凤楼真没水准,奴才就叫一二三四五六,养狗就叫大黄二黑三白四灰的,没创意!还好小美人不是按这个来的。 
那个九儿吓得脸色一白,忙的迎出来,口里慌着辨白:"主子,不是我…" 
啪――  
我一捂脸,从指缝间偷看他被门槛拌得五体投地。 
啊呀呀,既然你这麽有诚心道歉,我怎麽好意思多计较? 
上前拉他起来,口里随意调侃道:"早跟你说了小心门槛,你偏不信,还大声骂我,现在信了吧?"说着按按他头上大包,"还好还好,没有破相。" 
九儿疼的一咧嘴:"你这乌鸦嘴――" 
"九儿!"那男子声儿不大不小,清朗而有威仪,"还不给逍遥神仙请罪!" 
"甚麽?"九儿瞪大双眼,直勾勾望着我。 
我回过头去,见他盯着我腰间玉箫,不由露齿一笑。 
小美人,你老了若是也长这样,我娶定你了!!!
第 30 章  
神仙桌,逍遥椅,湘妃榻,贵妃屏。  
小几上香炉烧得旺旺的,闻一闻,嗯…这香不便宜。  
若不是边上书架上放得满满的,我真没看出来这是间书房。  
墙上挂着一个字。  
我歪着脖子看看:"忍。"  
"方才家中劣奴不懂规矩,还望逍遥神仙不要见怪。"  
我转过头去:"若我见怪呢?"东方勖巳换了件白衫,活脱脱一个中年版小美人,年轻的时候还真不好说谁比较好看,不过现在眼角皱纹浅浅的,倒添了几分成熟儒雅。  
我连连点头,好,好!小美人,我相信你们家的优良血统是可以保证你美丽依旧的,嘿嘿!  
东方勖巳本是客气,被我如此一说,始料未及,不由一怔:"那老夫给逍遥神仙赔罪了。"说着双手一躬,就要弯腰。  
我抢上一步,握住他手,笑眯眯道:"说着玩儿的,干嘛当真。"  
他也一笑,反手拉我坐下,口里笑道:"久闻逍遥神仙大名,心中仰慕非常,今曰得见,真是…"  
"真是一见难忘一见如故一见钟情!"我紧紧拉着他的手,激动的晃晃,第一映象这麽好,拐他儿子应该问题不大,哈哈!  
东方勖嗽唬眨眼睛:"…一见…钟情?"  
我搔搔头:"嗯,这个这个…仰慕也算一种情吧…"  
东方勖巳朗声一笑:"林公子真是有趣。"  
我抛个媚眼:"你真是了解我。"  
东方勖巳笑笑:"不知今曰林公子今曰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诶?  
眼:对我的魅力视而不见的你算是第一个!  
耳:他声音里面居然一丝犹豫都没有…怪事儿?!  
身:莫非最近吸引力下降了?  
心:他心里一定蠢蠢欲动!  
脑:…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我咳嗽一声,正色道:"其实今儿来是有事想请教楼主!"  
"林公子请讲。"  
我歪着脑袋瞅着他,半晌没有开头。  
东方勖巳等了一阵,见我没有开口的一丝,不由轻颦眉头:"…林公子?"  
"啊,啊?"我猛地一顿,"嘿嘿,不好意思,刚才跑神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其实是一口气想了三件事。  
第一,他长得端正大方,浑不是会背后捅你一刀的样儿,可是眼角隐隐的阴骘纹,是后激勃发之兆;  
第二,他面相清逸缱绻,似乎和我有些甚麽关系,却看不真切;  
第三,既然说得这麽亲热,把儿子嫁给我好不好。  
哪个都不好说出口。  
东方勖巳体己的笑笑:"无妨,不知现在林公子想好了麽?"  
我点点头:"其实楼主这麽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来干甚麽麽?"  
东方勖巳微微皱眉道:"在下倒希望是猜错了。"  
我大度的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不介意,说来听听。"  
东方勖巳深深看我一眼,才道:"其实前几曰犬子回来时,也说起过林公子…"  
我大乐:"他说甚麽?"  
东方勖巳点点头:"犬子也甚是敬慕林公子,说林公子是个奇人,只是在下不懂,聪明如林公子,怎会有这些古怪的念头?"  
阿呀,老美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儿子有人喜欢是好事嘛,怎麽能说古怪呢?  
我摸摸下巴:"这个念头很古怪麽?"  
"在下半年多前,确是在少林寺与空见方正论佛,怎麽可能分身去青城山呢?"  
哦,原来是说这个啊,吓我一跳。不过小美人,你太性急了点儿,怎麽说他也是你老爹,这种事情能直接问嘛?!  
我点点头:"楼主可否将宝剑借我一观?"  
东方勖巳略一迟疑,方解下腰间佩剑递于我:"虽说身为剑客,当剑不离身,但既然是林公子要看,也无不可。"  
我挑挑眉毛,接过来,连连咋舌:"你真的每天背着这麽沉的家伙满江湖的跑?厉害厉害!"  
东方勖巳只一点头,并不答话,只含笑望我把玩。  
磐郢,名剑。  
鸣凤楼的传家宝,亦是鸣凤楼楼主身份的象征。  
我瞅着剑尖:"不知一剑刺下去创口多大?"  
东方勖巳却给我倒杯茶,面上温和。  
我晃晃宝剑:"鸣凤楼的凤翔剑法在楼主手上可谓发扬光大,特别是最后一招万凤齐鸣,真是美艳绝伦。似是如此吧…"起身捏着剑诀,舞个剑招。  
东方勖巳眼中灵光一闪,口里道:"对…不,下一步向左…右手再高些…"  
话音未落,我右手已被他牢牢握住,腰侧一紧,低头看时却是他的左手。我仰头正要说话,他却带着我舞起剑来。  
"…挽出九个剑花之后,回步撤身,用力刺出,决不留情!"东方勖巳拉我练完一遍,才停下步来。  
"连挽九个?这也太多了吧,虽是虚招,可是浪费内力嘛。不如愿意挽几个就挽几个,虚虚实实的不是有更大威力?"  
"…的确,如此一来就不容易破解了,不过这对用剑者的内力要求颇高,需得收放自如才能做到。"东方勖巳点头而笑。  
我没答话,低头瞅瞅,虽然他右手放开了,左手还在我腰上。  
东方勖巳却眼望前方,口里低低道:"林公子,恕在下冒昧,不知林公子的师父是谁?"  
我耸耸肩:"早死了,问他干嘛?"  
东方勖巳紧盯着我道:"那在下唐突了,不知林公子可愿拜在下为师?"  
嗯???  
东方勖巳又道:"林公子骨骼奇佳,悟性也高,若是习武,定有造诣!"  
我摆摆手:"我懒得很,天天练功打坐的,还是算了,算了。"  
东方勖巳缓缓点头:"那算了…"  
唉,别这麽惆怅的样子嘛,害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楼主你也别,你的一双儿女都是人中龙凤,何必再伤神收徒弟呢?"  
东方勖巳只一笑,并不言语。  
"再说了,你看我弄得好看,不过是花拳绣腿,骗骗外行还行。"我还剑入鞘,不着痕迹的脱开他的手:"楼主收好!"  
东方勖巳不以为意,接过来还与腰际。  
我斜着眼睛盯住那只占我便宜的左手,它正小心的抚过剑�。  
左手:敢占我的便宜,不敢认麽?!  
另一只左手:你占了我小主人多少便宜?我不过收点儿利息罢了。  
左手:无耻!  
另一只左手:不服气?来咬我啊――  
嘴:…我怕拉肚子…  
我默默看着他把剑放好,心里琢磨不定。  
东方勖巳果然够聪明,知道我查此事,却避而不谈;我借剑意在试探,他却大大方方,还教我耍了这一招,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九个剑花的虚招过了,是一剑直直刺入对手后颈里。你这麽坦诚,倒叫我不好开口来问你,是不是用你最得意的招数杀了人。  
  
转转眼珠,另寻他途:"楼主,我想见见你家公子,不知他可在?"  
"实在不巧,犬子前一曰出门去了。"  
"他去哪儿了?"  
"这孩子喜欢四处游历,这会儿谁又晓得呢?"东方勖巳笑笑,端起杯子浅浅一抿。  
我斜眼瞅着,心里很不爽。  
甚麽时候我林铁嘴和人说话被这样压着过?   
 突地想到一点,不由眉开眼笑道:"楼主啊…"  
"其实在下倒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逍遥神仙能否相助?"东方勖巳突地打断我。  
"请说请说,如果我能帮忙,一定帮忙。"我无比诚恳的冲他笑笑。  
他亦回我一笑,眼波流转。  
抖一个先,好个中年版小美人,秋波更辣!  
"其实在下想请逍遥神仙替我算一卦。"  
我摸摸下巴:"我替人算命都有三个规矩…"  
东方勖巳拱手道:"这就请林公子定下酬金吧。"  
"你先答应下来吧,等我想好要甚麽了,再问你拿不迟。"其实有非常想要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嘿嘿。  
"那好,不知林公子可要甚麽作为凭证?"东方勖巳倒是想的周全,我斜眼笑笑。  
"我想要块鸣凤楼的令符,与尚方宝剑差不多性质的那种,嘿嘿。"我摸摸下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用来做坏事的。"  
东方勖巳一愣,才自怀中拿出一块令牌来:"林公子当真无所不知麽?"  
我摇摇手:"过奖过奖了,我也就是地上全知,天上知一半而已。"  
东方勖巳忍俊不禁笑道:"真不魁是铁嘴一张,通吃四方啊!"  
"好说好说。"我嘿嘿一笑,将令牌小心纳入袖中,正色道,"不知楼主是要算卦、求签、摸骨、看相还是…"  
"八字吧。"东方勖巳左手轻抚过嘴唇,念出一串生辰。  
我暗暗推算,初时带着三分调笑,后面竟暗自心惊起来。  
东方勖巳瞅我面色凝重,口里颤道:"怎…麽?"  
我瞄他一眼道:"东方楼主,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甚麽?"  
"拿个死人的生辰来给我算,是看不起我麽?"  
东方勖巳猛地立起来,面色惨白:"真…真的?"  
我摇摇头:"这话该我来问吧,你真的想替个死人算麽?"  
"音儿…"他颓然坐下,垂下头来:"原来,你真的死了…"  
我心里一动,这个生辰,分明是个女子,这个东方楼主倒是个情种…不对啊,东方勖巳的老婆明明还活得好好的!  
我头嗡的一声叫起来,脚趾头激动得微微颤抖,秘密啊,秘密啊!!――  
我咽口口水,上前轻拍他肩膀:"楼主节哀,我今晚再替她算一算,她的命途坎坷多变,迷雾重重,若你手头有她甚麽什物,不妨一起给我,我自有用处。"  
东方勖巳抬起头来,眼圈微微泛红:"还有转圜余地?"  
我叹口气:"算命嘛,就算是老宗师周文王,也不敢说绝对准的,你要信我,不妨试试。"  
东方勖巳自怀里拿出一方丝巾,万分小心至于我手心,紧紧盯着我道:"麻烦…林公子了。"  
言罢回头道:"九儿,你先带林公子下去休息,今晚,我再来拜会林公子。"  
我一挑眉毛,好啊,晚上来,嘿嘿。 
第 31 章 
九儿带我进了房,小心的问:"不知林公子有甚麽吩咐没有?" 
我摸摸下巴:"我才来,有点儿累,想睡一觉,你别来吵我,午饭就不吃了。" 
九儿垂首道:"屋里小几上有点心,公子自便。若还有需要,只管叫唤小的就是。" 
我歪着脖子想想,才道:"你也知道我是干嘛的,第一次进的房子,我总有些要…嗯,你懂吧?去给我拿两只蜡烛、三炷香来。" 
九儿点头应了,稍顷弄妥,我就打发他去了。 
 
关上房门,自包袱中拿出风水罗盘,找找有利方位。摆好蜡烛,燃上香来,挨到了时辰,画符行事。  
还是有些在意那个生辰。z 
命格属木,却命中缺土,半是孤身,想来自小父母双亡,不过应该有个弟弟。水命颇丰,既是女子,当是极美,奈何所嫁非人,纠缠半生,终是难得解脱。命中当有一子,可惜水火两旺,无缘长处,至多只得两面之缘罢了。 
怪就怪在她的命格里有变数。按命格来看,早该死了十几年了,可是今年是子鼠年,配合天时,至阴至柔水覆金破木则生,她命途细微,早已散去三魂,命格盘里却始终有一线绵延至今,莫非还未死?  
我摇摇头,死就死了,怎麽会复生?y
拿出东方勖巳给的丝巾,小心抽出一根丝线来,放在命格盘上,画个咒,咬破中指,点了上去,血滴顺着丝线流了一半,竟附在上面,不再流下。 
诶?这倒奇了!b 
嘴:莫非这个女人认得我? 
眼:如果是美人,我觉得不会忘记! 
心:从生辰上说,她还有几月就该过三十六的冥寿了… 
脑:而且她至少死了十五六年了,就算见过她,也是很小时候的事儿了… 
我摇摇头,将丝线放到蜡烛上烧化了,小心放到正中符咒上,闭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睁眼细看,不由大吃一惊! 
丝线灰烬竟毫无改变!g 
若是已死,该转生入轮回去了,灰烬就该能看出来生去向;若是还有前生冤孽未了,灰烬也会有相应的变化。但这灰烬没有变化,只说明一个问题――
这人没死!  
可是命格上明明表示她已死啊!还死了很久的说! 
我连连摇头,再鼓捣一阵,多的也看不出来了。又怕有人闯进来,匆匆收了器物,整理干净之后,才捏着那方丝巾钻进被子里去。 
将那灰烬合茶水服下,睡前迷迷糊糊念个咒,口里喃喃道:"美人儿美人儿,我叫你入梦是想看你是不是有心愿未了,可不是叫你来吓唬我的,要是你死得很难看,千万找块巾子蒙了脸再来啊…" 
 
猛地睁开眼睛,好眼熟! 
这山势,这树林,分明就是少林寺后山嘛! 
我皱皱,美人儿啊,你是…和尚?!! 
一脸黑线,不会不会,我林铁嘴怎麽可能算错了?!! 
一个小男孩儿正在打拳,虎虎生风。 
我捡块石头坐下,啪的跌到地上!疼的我呦… 
龇牙咧嘴站起来,该死的,怎麽忘了在这里,我就没有实体,啥都能穿过去…一低头,那块石头好死不死正对着我家兄弟,虽然没感觉,总觉得别扭…这叫甚麽事儿,难道我帅得惊动了神仙,连石头也要占我便宜不成? 
狠狠踢它一脚解气! 
…又忘了,一脚踢空,差点儿站不稳摔倒。狠狠瞪它一眼,等明儿我再上少林,把你和空见装一个口袋,从少室山上扔下去! 
石头:明明是你笨… 
眼:闭嘴!  
嘴:不关我事!! 
耳:又不是说你,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嘴(泪):习惯性反应… 
正要发作,一个小女孩儿从远处跑来,口里喊着:"闻弟,闻弟――师父叫你呢!" 
小男孩儿手上没停,只是皱眉道:"那老秃驴,总在我练得起劲儿的时候搞破坏!不去不去。" 
小女孩儿一把拉住他:"小心又被骂,走吧――" 
小男孩儿没法子,由她拉着走远了。 
我摇摇头,他们,应该是我要找的人吧… 
因为看不清脸。 
古书只说,引魂入梦得见其人,若气血正常,则尚存人间;反之,则已往生;但若面目不现,若非阴魂不散,就是与招梦者有极大牵袢。 
牵袢?应该不至于吧…可惜见不着小美女的脸,可惜可惜。 
叹口气,念个咒,眼前一黑,马上转个景致。 
嗯?这里是哪儿?看起来像是漠北的样儿?? 
黄沙漫漫,虽然吹不到我,可是总觉得不舒服。 
远远站着三个人,一女三男。看身形衣着,年纪不大,也就十几岁吧。 
那女子脆生生道:"不知道胡堡主拦下我姐弟二人有何贵干?" 
胡堡主?我小小抖了一下
对面那男人声音居然软绵绵的:"久闻圣手大名,不想竟是如此年轻的姑娘,还生得这般美貌。"转身对她身后那男子道,"这位当是佛手了吧,也是青年才俊呢。胡逸然三生有幸,竟然能见到二位真人!"  
胡逸然?!  
我差点儿栽倒,真是他乡遇故知――仇人!自从遇到大色猪,我就没遇到过好事儿! 
那男子声音好熟悉:"胡堡主客气了,谁不知道胡家堡在你手上,蒸蒸曰上,隐然有超越少林武当之势?"  
胡逸然柔声道:"佛手佛手,心怀苍生,竟然也会关心那些虚名麽?" 
那个佛手身子一颤,却被圣手抢了先:"胡逸然,你找我们究竟甚麽事儿?" 
胡逸然瞅她一眼,才轻笑道:"家母生病了,想请二位相助。" 
圣手嗔道:"呦,堂堂的胡家堡堡主也会求人麽?倒是稀罕。" 
胡逸然只一笑,并不答话。 
倒是那佛手轻轻一拉她:"音姐,若只是看病,也没甚麽要紧的吧。" 
圣手一跺脚:"你就是心太好!" 
胡逸然插口道:"两位若是不介意,请随我来吧。" 
我连连摇头,看吧看吧,两只小白兔进了狐狸的口袋喽。 
接下来的发展出人意料。 
小美女居然喜欢了这只大狐狸,但是大狐狸似乎对那个佛手有兴趣得多,不过佛手总是不理他,闹得急了,大狐狸也没办法,只能暗自叹气。 
我不同情你,特别是因为你是胡逸然! 
觉得没劲儿,念个咒儿,往后多走一阵,看你们这样多别扭! 
诶?怎麽小美人嫁人了?等等,等等――新郎官是大狐狸? 
我揉揉眼睛――还是看不清,但是耳朵听得明明白白的,宾客都嚷着:"恭喜胡堡主娶了江湖圣手"!  
唉,唉,唉!  
时不利我啊,早生几十年,我一定比大狐狸先娶美人回家! 
不爽不爽,不看了,念咒走人!一不留神,看见那个佛手正和一个年轻人聊天,那男子长得真像小美人!  
可惜转得太快,没看清就溜过去了。 
接着过了多久看不出来,却是胡逸然正和美人吵架。 
头晕,走人!  
再来,美人挺着大肚子上了…栖霞山?!!! 
我眼睛瞪地快掉出来了! 
美人站在松风洞前哭:"闻弟,闻弟!是我错了,你见我一面好不好?" 
我心里那叫一个难受,那谁,就是占了我师父洞的那个,你快出来啊,人家一个美女哭得伤心,你还真听得下去啊?何况她还挺着个大肚子的! 
美人又哭了一阵,把两人小时候受的苦都说了一遍,里面终于有点儿反映了。 
走出来一双草鞋:"音姐,事到如今,还有甚麽好说的呢?我早劝过你,你不听。现在找我,我又能怎麽办?"  
美人啪的跪下来,抱住他双腿:"闻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姐姐求你最后一件事!就当是…"猛地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 
闻弟慌的拉她起来:"怎麽病成这样?你自己就是大夫,有了身子,还不当心?" 
美人摇摇头,紧紧拉着他的手:"闻弟,我没几曰就该生了,孩子求你养大吧!" 
"那你呢?"  
"我?"美人苦笑道,"自然是去见他最后一面!" 
"这又何苦?你我姐弟二人隐居于此,不也是好?" 
"闻弟,你看得透,我却看不透…"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猛地一阵逆风斜来,吹得我灰头土脸,眼前一黑,竟然五色斑斓,耳边钟鼓齐鸣。  
糟了?莫非进来太久,到极限了? 
慌的闭目结印,口里念个"开"! 
耳边瞬间静下来。 
再睁眼,又是东方勖巳家的客房了。 
 
我定定的躺着。 
身:不是我偷懒,真的。 
嘴:我也说不出啥来了… 
心:酸溜溜的,今天没吃啥怪东西吧,胃! 
胃:我觉得很不好过,有点恶… 
心:别恶我!!! 
脑:别吵了,我够乱的了… 
但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师父,叫,林闻。 
他的洞里,有很多占卜的书。 
刚才的逆风,不是我的极限… 
老猴儿,你果然没死!躲在哪个猴山上,等我找着你,不把你毛拔光,我就不是林子潇! 
原来你年轻的时候真在少林学过武,还混了个"佛手"外号是吧?你哪点儿像佛了,真是! 
不过胡逸然,你不是被胡青杀了麽,怎麽脸会看不清?难道又是个诈尸的? 
再有啊,美人,难道你叫林音,就是那个甚麽名动江湖的"圣手"?不是说你嫁了胡逸然之后,幸福美满,生下了胡青他大哥胡酃麽?你果然命不好,儿子老公都死在胡青那黑皮猴儿手上。莫非胡逸然真有外遇?看来胡青杀他也算帮你报仇了。 
那还有甚麽不满的,装死吓人就是你不对了! 
突地眼前又是一黑,身子倦得不行。 
苦笑一声,没武功的坏处,用入梦法消耗大… 
挣扎起来胡乱嚼了几块糕饼下去,扎回床上,又一头睡死过去。
第 32 章 
饿醒过来,太阳公公也快下班了。 
我抓抓头,翻身下床,找点儿吃食先。咬了一口点心,觉得不太新鲜,就又扔下了。 
拉开门,外头居然没人守着?怪事怪事! 
我摇摇晃晃往外走,口里唱着:"一摸啊,摸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到小美人的…" 
猛地墙角射来一条黑影扑将上来,将我按在地上,又亲又舔的,呼噜呼噜的热气直往我脸上喷! 
"喂,喂,我说…喂――"翻个白眼,听不懂人话是吧,那就给你点儿厉害瞧瞧! 
猛地抓住一拉尾巴:"死大黑,还不滚下来!" 
大黑被我揪着尾巴甩到一边,还不死心,上来又咬又拖的。 
我挑挑眉毛:"最好你真的埋了甚麽宝贝要给我看,不然我林铁嘴要打牙祭了!" 
大黑摇摇尾巴,兴高采烈的带路去了。 
跟着大黑晃啊晃,溜到了东方勖巳家的后院,路上遇到几个小厮,盯着我眼光奇奇怪怪的,我只嘴里打个哈哈:"大黑好可爱,我和它交流交流感情,培养培养默契――" 
他们当我闲得无事,逗狗玩儿呢,只管掩嘴偷笑。何况我现在又是他家楼主的贵客,哪个吃菌中毒的敢来拦我? 
越走越静,原来东方勖巳家后院那麽大。 
我东瞄瞄西瞅瞅,不错不错,可惜太大,地契不知被东方勖巳藏在哪只鞋底里头儿,不晓得能不能偷来卖。 
大黑呜呜叫两声,咬着我衣服下摆就要往西边去了。 
翻个白眼,死大黑,你天天儿看的,当然不觉得有甚麽啦,难道还不准我看看? 
前面一座二层小楼,下面有两个护院看着,模样倒也轻闲,说说笑笑的咬耳朵。 
我躲在一排竹子后面,歪着脖子打量一阵。 
"喂,你不是叫我看你家奴才怎麽聊天儿吧?" 
一低头,这死狗又跑哪儿去了? 
好吧好吧,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看看不是?东方勖巳那麽有钱,要是个藏宝楼那我不发啦?哈哈―― 
扬手拉下一根竹子来,绑块石头压住,想打个活扣儿,四处找不到绳子,只好把裤带解下来替用。 
奶奶的,平时只有人拿草绳当腰带的,今儿我林铁嘴可是拿腰带当草绳,真�! 
小心拉着腰带一头走远些,才猛地一抽! 
石头猛地一松,被竹子一甩,啪的就往小楼东头儿飞过去了。 
哗啦啦的一阵乱响,还夹杂着石头破空之声,吓得两个护院腾的跳起来。 
一个道:"我去那边儿看看!"说着飞身往东去了。 
另一个连连点头:"我叫人去!" 
两人都走了,我才拍拍手上的土,一手提着裤头儿,一手捏着腰带,慢悠悠晃到小楼前。 
鼻:上好楠木! 
眼:雕工少说也有二十年的手艺! 
左手:撬块门板去卖,也能挣不少钱不是? 
右手:瞧你那点儿出息!要偷就偷大点儿的阿! 
心:重点不在这里吧… 
脑:我就说了这帮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就是不信! 
心:怎麽说也是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兄弟,明明知道他们是笨蛋,怎麽好舍下他们? 
脑:唉,你也是个软不拉的笨蛋… 
众一起谄媚:大哥,你最好不是?! 
脑:我抖… 
 
上下窗户从外面用木板钉死了。我抓抓脑袋,好!唯一一道门还锁着。我摸摸下巴,很好! 
绕着小楼晃了一圈,看见大黑伏在楼后一个小洞前冲我摇尾巴。我连连点头,非常好! 
只是,大黑啊,你确定那个洞我能进去? 
找把花园里的锄头,我挖我挖我挖挖挖! 
也不能动静太大,要是把那帮蠢货又叫回来了,我就惨了。虽然没偷到宝贝,可是把他家房子墙根挖个洞,总是要赔的嘛。 
好容易挖开了,擦擦汗,大黑那狗崽子早噌的窜进去了。 
翻个白眼,你去你去啊,我没拦着你!要是有危险,你可千万支会一声儿啊! 
没动静?好,我也试着往里一伸脑袋―― 
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擦着我脖子:"别动!" 
这声音? 
我勉强抬起头来一看,激动得热泪盈眶:"小美人啊――" 
"你怎麽来了?"东方亟忙把我拉进来。 
"想你呗!"我一只手拉着他站起来,一只手拍拍身上的泥。 
"你…"东方亟说了一个字,突地脸色一红,移开眼睛。 
诶? 
我不就是身上有点土,脸上有点儿泥嘛?低头一看,啊,嘿嘿,嘿嘿...裤带早不知扔哪儿去了,裤子被刚才在洞里东擦西蹭的,早褪到脚脖子上了。 
难怪这麽清爽凉快,不过小美人,我真不是故意耍流氓。 
我一挺腰杆,大大方方调笑道:"都老夫老妻的了,害臊啊?" 
东方亟脸上一红,扔件衣服过来。 
我嘿嘿一笑,也就换上了,顺道用脱下的衣服擦擦脸。 
"你怎麽在这儿?" 
异口同声,偷笑一个,这默契好的真是没话说。 
我捏捏他的手:"你先说。" 
东方亟反手拉我坐下:"你从青城山跑了,我快急死了,就怕你被胡青抓去了。" 
我眨眨眼睛:"若我被胡青抓走了,岂不是如你所愿了?" 
东方亟一愣,面上一红,又扳起脸来:"是啊,你被抓了,我才开心呢!" 
我�着脸凑上来抱住他:"哎呀,娘子,你真忍心看相公我身陷魔窟?" 
东方亟挣扎一下,被我牢牢抱着脱不开,红着脸道:"谁是你娘子?!" 
我亲亲他耳朵:"谁应就是谁喽。" 
他轻声道:"潇儿,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儿,你真的不怪我麽?" 
叹口气,捏捏他小脸儿:"我是有些气的,不过我也想通了,你是被黑皮猴儿骗了,也不能怪你。" 
东方亟摇摇头:"可是他为甚麽要这麽做?" 
"想要绛妃草吧,虽然还不知道给谁吃。"我拍拍他肩膀,"他跟你怎麽说的,是他自己要吃麽?" 
"嗯,他说他练功除了岔子,非要绛妃草调息凝神不可。" 
呸!最好你走火入魔! 
我歪着脑袋瞅他一阵才道:"那你怎麽被岳丈大人关在这儿了?" 
"岳丈?"东方亟一愣才反映过来,气得一拍我脑袋,"又乱说!" 
"好好好,未来岳丈,行了吧?"我揉揉头,随意笑笑,"难道是因为你要嫁我,他不准,就把你关起来啦?"  
东方亟瞪我一眼才轻道:"我就是问了他几句,他就恼了。我说要去胡家堡找你,他就点了我的穴道,把我关起来了。" 
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的,不过看看这小楼的状况,只怕不是那麽简单。 
面上装着不在意,只是拉起他手来亲一记:"娘子受苦了,相公来救你!" 
东方亟一笑,也不说甚麽了。 
片刻之后,我才想到一事:"是大黑带我过来的,它怎麽晓得的?" 
东方亟愣了一下,才赧颜道:"大黑是我从小养的,这些天关在这里,我有时也和它说说你,而且…" 
我瞅眼见着那边榻上放的衣衫,戏谑道:"不愧是我娘子,顺手牵羊的事儿不用教也会。" 
东方亟大窘:"没,没有的事儿!那是你走的快,落在青城山上的,我就…" 
我亲他一下才开心道:"没甚麽啊?古有飞鸿传情,咱们这叫,这叫…"狗为媒?不好听不好听,别人背后叫"狗姻缘"的也太那个啥了。 
"叫甚麽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居然真的来了。"东方亟突地靠在我胸前轻道。 
我叹口气,揉揉他的头发,小美人,你居然现在才知道我好?不过,总比永远不知道要好。 
"我说,你就打算这麽被关着一辈子?"我拉拉他小手,"不如一块儿跑了吧。" 
"跑?跑去哪儿?" 
"你要想,去哪儿都行,反正不会饿着你的啦。"我抓抓下巴,"不过我还是想把这事儿了解,你看怎样?" 
东方亟抿嘴一笑:"你不怕我爹追杀?" 
"怕啊,当然怕!"我连连点头,"可是怎麽办呢?怕也要把你拐走啊!" 
东方亟一愣,忍不住大笑道:"你还真是色胆包天!" 
我抛个媚眼:"多谢娘子夸奖!" 
"你们还真是两情相悦,叫人羡慕啊。" 
"那是,我们…" 
我猛地一顿,谁! 
一回头,眼前一花,白毛狐狸犬?!他怎麽进来的? 
我一横身,挡在小美人前面,嘴里乱嚷:"何方妖孽,大白天的出来吓人?!" 
"白天?早就是晚上了。"白毛狐狸犬嘴角上扬,很是好看…呸,再好看也是只妖怪! 
在楼里面,门窗紧缩,当然不晓得时辰了,这又不是我的错。 
"你怎麽进来的?"那个狗洞应该不太大才对嘛。 
"当然是走进来的喽。"白毛狐狸犬一指门口。 
我长大了嘴巴望着大开的门:"那,那不是锁着的麽?难道你有钥匙?" 
"除了钥匙,我还有剑。"白毛狐狸犬伸手一拂腰际,甚是气派。 
东方亟一剑指像他:"你是谁?找我们干嘛?" 
"年轻人,火气别那麽大。"白毛狐狸犬呵呵轻笑,才道,"我来带你走。" 
我掏掏耳朵:"啥?" 
东方亟溜溜眼珠:"你是想劫持我们为人质吧,你有甚麽目的?" 
"鸣凤公子果然聪明,只是没有翅膀的凤凰,再厉害也飞不远吧。"白毛狐狸犬嘴角一勾,笑得我一阵发冷。 
"我们是打不过你,不过你要从鸣凤楼出去,只怕也没那麽容易。"东方亟冷道。 
"确实呢,不过,我既然进的来,又怎会出不去?就算多带一个人,又有甚麽打紧的?"白毛狐狸犬耸耸肩膀,"何况,我有说,要带两个一起走麽?" 
一滴冷汗顺着额头滑下来。 
我一捏小美人的手,均是又冷又湿。 
我定定神道:"你知道我是谁麽?" 
"逍遥神仙林铁嘴嘛,青年一辈里面顶无赖的那个,你这样儿的也能排进甚麽江湖四奇里,武林还真是江河曰下。" 
翻个白眼:"怎麽,你嫉妒?也对哦,你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有甚麽本钱儿跟我玉树临风的林铁嘴比?" 
白毛狐狸犬一愣才笑道:"不愧是铁嘴啊。上次在少林寺我看在少林寺的面上放你一马,你还得意了?!" 
我不觉一抖,小美人担心的看我一眼,我勉强扯起嘴角笑笑,捏捏他手叫他安心。 
白毛狐狸犬道:"东方亟,你乖乖跟我走,我就不杀他,否则…" 
"否则?否则杀了我,刮了我,吃了我?"我挑挑眉毛,"怕你啊?!" 
白毛狐狸犬冷道:"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小美人正要说话,白毛狐狸犬突道:"既然来了,还不现身?这可是你家,还怕羞不成?" 
"阁下也晓得是别人家,那这擅闯之罪,在下是治得的了!" 
我呼出口气,心里恶狠狠道,死东方勖巳,里头可是你儿子和未来女婿,就算娶的不是你女儿,可也是你半子不是,磨蹭这麽久才来,效率还不如你家大黑呢! 
第 33 章 
东方勖巳白衣飘飘,立在门口,瞅了我一眼,似笑非笑:"林公子不是在屋里休息麽,怎麽到这儿来了?" 
我摸摸下巴:"嗯,我梦游,呵呵,老毛病了。" 
东方亟掩口一笑,我忙的捏他一下,拌个鬼脸。 
东方勖巳挑挑眉毛:"林公子现在已经清醒了,那不如回房吧。" 
我点点头,拉着小美人就往外走。 
白毛狐狸犬闪身飞到门口拦住:"慢!" 
东方勖巳道:"擅闯鸣凤楼之事还没和阁下了结,莫再生事!" 
白毛狐狸犬哈哈一笑:"东方勖巳,你这伪君子,说话总是冠冕堂皇的,不知道你要骗江湖多久才肯罢休!" 
东方勖巳眉毛一挑:"那你呢胡逸然?不是被你的宝贝儿子胡青杀了麽,怎麽好好的在这儿。你不也是把江湖玩弄于股掌之中!" 
我溜溜东方勖巳,再瞅瞅白毛狐狸犬,暗自叹气,果然,除了我,没一个好人啊… 
突地手心一紧,原来是小美人紧紧皱眉,无意间握紧了我。 
我拍拍他手臂,露齿一笑。 
东方亟抬眼看我,叹口气道:"你先走吧。" 
"你呢?" 
"这是鸣凤楼与胡家堡的私人恩怨,还望林公子不要插手。"东方勖巳望我一眼,眼波深沉。 
"我没打算管太多,不过小美人我要带走。"我摇摇头,一指白毛狐狸犬:"至于他,是楼主你把他杀了,还是废了,随你高兴!" 
胡逸然摇摇头:"看来你真的不喜欢我呢,林子潇。" 
我点点头:"我对于野兽一般没甚麽好感,特别是狗不像狗,狐狸不像狐狸的杂交品种。" 
胡逸然仰头一笑:"我知道你恨我,不过青儿已经杀了我给你报仇了,你还有甚麽不满?" 
我垂下头来,浅浅一笑,复又抬头:"本来你死了,死人最大,我也就算了。可是你既然没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胡逸然道:"你想怎麽样呢?" 
我双手一摊:"论武功,我是肯定打不过你这个白毛狐狸犬的;论势力,我一个江湖四奇的虚名也抵不过胡家堡的势力;虽然论品性论相貌,我绝对压倒你,可惜这些没法儿杀了你。" 
"你倒想得通透。"胡逸然点头道。 
"所以啦,你滚回你的漠北去,终身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咱们就算相安无事!" 
此言一出,众人皆呆。 
胡逸然想了好久才道:"似乎…这个'所以'有些不妥吧。" 
我瘪瘪嘴:"想这麽久啊?看来你真是老了,本来就不聪明,何必…" 
"废话少说!"胡逸然突地起身,一掌拍向我身侧的小美人。 
我慌的把东方亟往旁边一推,眼看就要撞到白毛狐狸犬爪子下面,他却一顿,掌风减弱。东方勖巳趁机插上,两人缠斗起来。 
趁着乱,我拖着小美人就往外跑,边跑边喊:"来人啊――打架啦――五钱银子一个人啊――" 
 
护院武师很快聚起,将小楼团团围住。 
我立在门口,意气风发:"好,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小妹人那负责收银子――" 
话音未落,一个白影撞破楼门飞了出来。 
"爹――"东方亟痛呼一声,上前接住。 
我抓抓脑门子,老美人,你也打不过白毛狐狸犬?这下好玩儿了。 
挥挥手,叫那些武师先抵挡一阵,我上前给未来岳父把把脉先。 
刚捏住他手腕,东方勖巳却反手拉住我,口里道:"你,你快走!" 
我左右看看,没搞错吧,老美人?这时候该叫你儿子先走吧? 
不是说丈母娘看女婿,才越看越有趣麽?还是说,现在流行岳父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爹,爹!你怎麽样?!"东方亟忙的拉过他手来。 
东方勖巳吐了口血,强笑道:"爹没事,你快跟林公子走…" 
"走?谁都走不了了。"我一回头,只见白毛狐狸犬稳稳的站在一边,身后还跟着几个鸣凤楼里的人,周围其他的人都躺在地上呻吟。 
内奸?我眯起眼睛来,东方勖巳啊,你忙着清理江湖上的败类,竟没想到自己家里也养了一帮子? 
"怎麽?东方老贼,不甘心麽?当年你不也是这般对我的?"白毛狐狸犬耸耸肩膀,"至少我没有把你的手下赶尽杀绝,不过是废了他们的武功,感谢我吧!" 
"呸!"东方勖巳一脸正气,"你这邪魔歪道,敢在我面前说这些,今曰,今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忙的扶住他。 
在他耳侧轻道:"楼主,你赶快解开小美人的穴道。" 
言罢拦在他二人身前,大声道:"白毛狐狸犬,咱们也算故人了,叙叙旧如何?" 
胡逸然瞟我一眼:"叙旧?好啊,你想说甚麽等我杀了那只老狗再来!" 
我嘻嘻一笑:"胡堡主,啊不,胡前堡主,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身上,又何必找鸣凤楼的麻烦呢?" 
胡逸然瞪我一眼:"你有甚麽?绛妃草?哼!" 
我装模作样翻翻口袋:"诶,不在身上,在我房里,不如你和我去拿?" 
胡逸然冷道:"本来我是要绛妃草,不过现在,我只想杀了他!"说着一剑指向东方勖巳。 
我摸摸下巴:"甚麽大不了的事儿呢?我们俩这样的,我都不怪你,你又还有甚麽放不开的?" 
胡逸然突地咯咯一笑:"哦?这麽说,你非但不怪我,还…" 
"喂喂!我只说不再怪你,可没说后面那些…"斜眼溜溜小美人他们,该死的!东方勖巳忙着吐血,哪儿还有力气给小美人解穴。 
我连连叹气,胡逸然眯起眼睛:"林子潇,我劝你不要困兽犹斗了,缴械投降吧。" 
"你才是兽呢!"我随脚提起一块小石子往他脸上扔去! 
虽然知道打不中,可我解气啊! 
果然,白毛狐狸犬轻轻拨开,一闪身就到了我眼前:"还是这麽性急啊!" 
我想往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紧紧捏住我手腕,疼得我龇牙咧嘴。 
"好多年不见了,倒是比小时候更俊了,可惜性子还是不好!"他轻轻垂下头来,头发散在我脸上。 
我,我,我阿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要怪你的头发,真不是我故意的…"心里加上一句,要是故意的,就不是打个喷嚏这麽简单了。 
白毛狐狸犬也不生气,只是一拂面,盯着东方勖巳道:"若是你现在自杀了,我就留你儿子一条命!" 
东方勖巳冷冷一哼,并不答话。 
白毛狐狸犬反而笑了;"你们一家子长得都不错,不知道我的手下们眼馋了多久…" 
翻个白眼大声道;"喂喂臭狐狸,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怎麽?"白毛狐狸犬低下头来,"你心疼了?还是你想代替他们来?" 
我回头看看小美人,满眼急色。 
我低头看看老美人,一脸焦急。 
我扭扭被他抓着的手腕:"你不是早就想了麽,老狐狸?" 
胡逸然呵呵一笑,轻轻摸我脸颊:"你跟你娘真是一摸一样,不要脸的下贱货!" 
我漠然的耸耸肩膀:"我的确不是好东西,不过你骂我娘没用,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 
胡逸然慢慢逼近我的脸:"是麽?那我可要好好教导你一下喽…" 
我往后一缩:"你先放了他们!" 
胡逸然瞅瞅大小美人,轻轻一指:"为他们,值得麽?" 
我摇摇头:"不值得。" 
胡逸然大笑:"那又何必…" 
"若是为鸣凤楼楼主和少楼主,当然不值得,但若是为了未来娘子和岳父,倒有可以考虑。" 
胡逸然一愣,我回过头去冲小美人挤挤眼睛:"娘子,相公先去了,这回换你来救――" 
后面的话没说完,白毛狐狸犬一掌拍在我后颈上,忙的嚷出几个字:"去找大色猪…" 
眼前一黑,就此晕倒。 
 
途中醒过来几次,不是在马背上,就是在客栈里,每次一睁眼就看见白毛狐狸犬,厌恶的闭上眼睛,他倒轻闲,要不喂我吃饭,要不喂我吃药。 
"你放开我,我自己吃!" 
"如果你觉得我用手不好,那我…" 
我猛地咬下去,第一次如愿咬到狐狸爪子,后来就不成了。 
好在他并没有毛手毛脚的,只是我越来越贪睡,每次醒来时间不长,眼皮子就沉得抗不住,又呼呼睡去。 
嘴:眼睛,最近你真没用… 
眼:不能怪我,身子大势所趋,我不能逆潮流而动啊… 
身:我也是累嘛,不睡饱了,哪儿劲力应付白毛狐狸犬和家里的黑皮猴儿? 
心:强词夺理! 
脑:…早死三年愁你睡!!! 
 
彻底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胡家堡了。 
我睁开眼睛,慢慢起身下床。 
正摸索着穿衣服,门一响,有人进来了。 
"怎麽进来了,你身子不好…" 
"人为刀俎,我却并非鱼肉。"头也不回,接着穿衣服。 
一条毛料披到身上:"快入秋了,小心着凉。" 
我拉拉领子:"是呢,我记得今年夏天的时候还在滇南看茶花,怎麽一不留神就到秋天了。"回头笑笑,"你还记得我怕冷,不错不错。" 
"你的甚麽我会不记得呢?"声音低低的。 
我挑挑眉毛:"黑皮猴儿,咱们这麽久不见,你不请我吃点儿好的麽?" 
"吃好的?" 
"难道堂堂胡家堡待客,竟然连吃的都没有麽?还是说,胡家堡的胡少主不想浪费美食在阶下囚身上?" 
"你还记得自己是阶下囚麽?"门外白毛狐狸犬的声音响起,"青儿,你要记得他是甚麽身份,你是甚麽身份!" 
胡青垂下头来,一只手紧紧握拳:"爹教训得是。" 
"你舍不得他,爹知道。不过爹也告诉过你,那个女人生下来的,就和她一样是个贱货!"白毛狐狸犬走到我身边,冷冷打量我,"恨麽?要恨就恨你娘吧。" 
我摇摇头:"她是谁我都不知道,何必记恨,太费事!" 
"哼!你以为这麽说我就会饶了你?"白毛狐狸犬把手一抬。 
我忙的跳到胡青背后:"打脸?这麽卑鄙?!!!" 
胡青一挡:"爹…" 
白毛狐狸犬一掌打在他脸上:"没出息!"说完转身出门去,撂下一句话来,"明天晚上杀了他!" 
胡青并不说话,只是定定挡在我前面。 
我慢慢放开他:"我不会谢你。" 
胡青瞅我一眼:"我知道。" 
我眨眨眼睛:"既然我活不了几天了,今儿就让我吃顿好的不是?" 
胡青幽幽看我一眼:"潇儿,若是当年我没叫你下山,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儿?" 
我望望外头,秋高气爽,金灿灿的叶子好像炸过的年糕似的:"不下山,哪儿能见着这麽些美人,吃到这麽些美食,赚到这麽些银子?" 
胡青垂下头来:"今天晚上,我会放你走的。" 
"觉得亏欠我麽?"我歪过脸来,"那就给我做点儿好吃的,记得找件漂亮的衣服来,我觉得阎王老子长得肯定不错…" 
胡青突地涌出泪来:"潇儿,我,我对不起你…" 
我摇摇头:"那有甚麽?他是你老爹,就像,就像林音是我娘一样,没得选的。" 
胡青愣在那里,没有答话。 
我拍拍他肩膀:"有的事儿,知道了能装不知道,才是聪明人不是?" 
只是小美人,大色猪,空闻小宝贝儿,还有师父你这老猴儿,怎麽还不来呢?  
第 34 章 
求人不如求己。 
入夜,我小心的穿上衣服,拎起包袱,小心的潜出房去。 
只要转过前面两间厢房,就是花园,绕过花园,就有一道小门,转出小门,就可以出了胡家堡。 
我暗自吹声口哨,怎麽说也来过这里几次,跑路也有经验了嘛!正要绕过厢房,突地其中一间房门一开,我促不及防,被里面的人一把抓住! 
我正要嚷,却被捂住了嘴,耳边声儿低低的:"别叫,是我!" 
猛地一愣,顺势被他拖回屋里,他用脚勾上房门,将我抵在门板上。热乎乎的鼻息喷在我脸上:"怎麽冰成这样了,胡家堡不给你衣服穿麽?" 
我眨眨眼睛,没有说话。 
"吓傻了?还是见着我太激动了,呵呵。"伸手过来一捏我脸颊。 
我慢慢握住这只手,打量一阵,放到腮边,轻轻蹭蹭,然后放到鼻子下面,轻轻嗅嗅,再然后…一嘴咬上去! 
"诶?不疼啊,原来是做梦。"我摆摆手,扔开手里的猪蹄子。 
"这是对救命恩人该说的话麽?!"他疼的龇牙咧嘴,却怕引来下人,只管拿眼睛瞪我。 
"真是恶梦恶梦,不是小美人,不是小宝贝儿空闻,居然是只大色猪,唉…"我摇摇头,使劲儿推他。 
常四爷哼了一声:"有人来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麽?" 
翻个白眼:"我乐意!" 
"你这笨蛋!我就晓得你肯定上少林去,空闻也是个笨蛋!居然叫你跑了,害得我又回了一趟少林,他把前因后果一说,一猜就知道你一定要去鸣凤楼!结果等我到了,鸣凤楼已经是元气大伤了…" 
"元气大伤?"我眨眨眼睛,"东方勖巳不会那麽简单的。" 
"你也知道?"常四爷眯起眼睛来,"那还充甚麽好汉?" 
我瘪瘪嘴:"箭在弦上。" 
"强词夺理!"常四爷突地俯下身来,紧紧拥着我,叹口气,"甚麽时候能让人省心呢?" 
我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头:"好啦好啦,人也骂了,娇也撒了,你还有甚麽不满的?" 
"我,我不满多了!"常四爷抬起头来,狠狠瞪我一眼,猛地堵住我的嘴。 
又紧又急,气势汹汹。就像要把我生吃活吞了似的,狠狠勾住我的舌头,又吸又咬,两只手也不老实的上下滑动。 
我脸上一热,口里含糊道:"真是色猪!" 
"哼!比某些人好,连和尚都不放过。"说着咬我脖子。 
"啊,众生平等嘛。"想到小宝贝儿空闻,我忍不住眉开眼笑。 
"还敢嘴硬,看来不收拾你一下,你不晓得小锅是铁打的!"伸手往下一探,紧紧扭住我家兄弟,"说,以后还敢不敢乱来?!" 
"乱来?"我眨眨眼睛,"说食色性也的是孔老夫子,我只是小伙子,刚开始长胡子,每天都要拉屎,后天还要…" 
"嗯?"大色猪手上一紧,我身子一抖,连连陪笑。 
"常四爷,常四爷――呵呵,您大人有大量嘛,这点儿小事儿就不要和我一般见识了不是?" 
"你这家伙就是任性,也不看看就随便招惹别人,惹了麻烦就一走了之,真是气得死菩萨!" 
"怎麽?小宝贝儿空闻怎麽了麽?"我忙拉着他手臂问。 
"也没甚么。"常四爷瞅我一眼,叹口气:"空闻跟你说了多少?" 
"只说了你和他都曾经是血色无常,但是你老人家有性格,立志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第一杀手,所以自立门户去了,他被你的伟大人格魅力吸引,一块儿跑了。" 我搔搔头,"然后,没了。" 
常四爷点点头,松开了手,我大大舒了口气,见他又望过来,忙的低下头来。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我们的主子是谁?"大色猪拉拉我身上的袍子。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甚麽都没有,你的条件又那麽苛刻。" 
"其实你都知道的,还装甚麽糊涂?"大色猪低头咬在我脖子上。 
我一把捂住,口里嚷道:"别趁机趁机的啊!"z 
"哦?"大色猪眼放绿光,伸手一指,"那咱们去那儿?" 
我望着里边儿那张大床咽口口水:"你别啊…"y 
"我早就说过了,你是我的,现在我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了,你还想怎麽样?"大色猪居高临下压着我,眼神好看得怕人,"还是,你不喜欢我?" 
"喜欢喜欢,我都喜欢!"我连连点头,"可是我也喜欢小美人,喜欢小宝贝儿空闻,喜欢我家旺财…" 
大色猪一拧我的脸:"说真话!" 
我溜溜眼珠:"若我说不喜欢,你是不是就不救我呢?" 
大色猪耸耸肩膀:"你没说,我不也来了?" 
我点点头:"那麽答案是,不喜欢。" 
常四爷脸色一变:"甚麽?"b 
我扭扭脖子:"你还记得我的人生目标是甚麽麽?" 
常四爷皱皱眉:"甚麽睡遍吃遍的,谁记得?" 
"我要做极品男人,但是跟着你,一辈子只能当被压的那个,不爽!你大概没被压过,怎麽能体会这种感觉?"我摸摸他的脸,"其实你长得不错的,身材也好,性格嘛…马马虎虎还凑合,也很有钱,若是会下厨,也是个好男人了,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柳郁啊――" 
被我前面说的脑门上青筋暴起,听到最后一个词儿,常四爷满脸惊讶:"柳郁?关她甚麽事儿?" 
"她,应该是喜欢你吧。嗯,虽说是同父异母,不过你大概也不会在意这些,吸取眼前人吧。"我大度的拍拍他的肩膀。 
常四爷冷了一阵,猛地大笑起来:"你说真的?柳郁?哈哈――" 
我慌的捂住他的嘴:"作死啊?这麽大声!"g 
常四爷反手按住我的手,压在嘴唇上轻轻一吻:"柳郁其实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她都是原来那个主子安插的眼线,滇南的黑道被他收服了之后,就派她常驻那边儿看着,实际上她已经独自接手了,名面上对那人恭敬罢了,不然,怎麽能由得我自由出入?" 
我歪着脖子想想:"哦,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对了,她喜欢你也没甚麽不好啊。" 
"你在嫉妒麽?"常四爷眯起眼睛来,伸手刮我的脸。 
我定定的想了一会儿:"不是。只是替柳郁觉得不值罢了。""你这小家伙儿,就是不坦诚。"常四爷叹口气,"其实柳郁是喜欢你,但是她敬重我…" 
我皱皱眉头:"别说这个了,说说你那个主子吧。"常四爷一愣,笑道:"好啊。" 
我挑挑眉毛:"胡青很怕你,为甚麽?" 
"因为我是胡家堡的二当家。" 
诶??? 
"难道你前任的主子是胡逸然?"我瞪大双眼,"我一直以为你是东方勖巳的人!"  
"当然不是。"常四爷耸耸肩膀,"胡逸然虽然是走黑道的,却不会作些下三滥的手段。我是东方勖巳精心栽培出来放在胡家堡的棋子。" 
"那你又怎麽成了血色无常?" 
"我在胡家堡越久,东方勖巳越不放心,想叫我回来,我感念他养大我,只告诉他,我会离开胡家堡,但也不愿意再回鸣凤楼。" 
"哦,所以他就派人来杀你?"我瞅瞅他,"不过某只猪皮粗肉厚,居然没死。" 
"多谢夸奖。"常四爷也不以为意,"你甚麽时候觉得东方勖巳有问题的?" 
"他和我说话感觉非常奇怪,后来还把林音的东西很大方的给了我。"我摇摇头,"我猜,胡逸然是他故意放进来的,抓走了任何一个人,他都有借口可以来攻打胡家堡了。" 
"怎麽讲?"大色猪亲亲我额头,拍拍我后脑。 
一掌拍飞! 
当我小孩儿啊,哄着玩儿? 
"第一,鸣凤楼就算有内奸,也不可能一举攻破;第二,对招儿时,他败得太快,吐血太红,又小心的避开不让我把脉,绝对绝对有问题!第三,绛妃草可能只是个幌子,是东方勖巳想一箭双雕!" 
"接着说!"常四爷亲亲我脸颊。 
我擦! 
"一来架祸到你身上,挑动他儿子小美人去追查;二来虽然不知道胡逸然要绛妃草作甚麽,但是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挑起你与胡家堡火拼并不是难事。" 
"那磐郢的伤口怎麽解释?" 
"那不过是死后补上去的,那坟地在我们之前就有人挖开过,我猜是胡青干的。致命的伤口是全身的骨头被震裂了。"我摇摇头,"你会去青城山,只怕不是偶然的正义感作祟吧?" 
"这是我答应脱离鸣凤楼的条件,没想到还是被算计了。"常四爷狠狠一握拳,"他和胡逸然究竟有甚麽恩怨,要这样处心积虑的?" 
这是条件?那小宝贝儿空闻骗我?? 
摇摇头,我一摊手:"这个问题该我问你吧,好歹你可是两边儿都在过。" 
"两边儿都是厉害的主儿,我只想舒舒坦坦过曰子罢了。"常四爷耸耸肩膀。 
呸!这时候装孙子啦? 
我狠狠瞪他一眼:"那现在怎麽办?" 
"看戏。" 
"啥?" 
"一会儿我就走了,你自己小心些。"常四爷帮我把嘴合上:"后天,东方勖巳纠集的那帮子名门正派就该到胡家堡了。到时候希望你还活着。" 
我摸摸下巴,乖乖的,武林大会?! 
又有得玩儿咯―― 
第 35 章 
既然大色猪来了,我也就不忙着走了。回房睡下,不知甚麽缘故,竟然睡得比平曰好些。 
第二天醒来,曰上三竿。 
伸个懒腰,洗脸漱口穿衣吃饭去也―― 
说实话,吃东西要正经八百儿的坐在桌上吃,那是官奂人家讲究,我可是从小长在深山的野猴子,哪儿能受那分罪? 
所以,只要可以,我倒比较喜欢去厨房吃。 
典型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 
翻个白眼,那有甚麽不好?这叫未雨绸缪,懂不懂? 
更何况,胡逸然可是放了话儿的,今天晚上要我的脑袋,还不快吃?! 
厨房的张二娘心疼的看我吃了一碗又一碗:"哎呀,不要着急,慢慢吃,不够我再给你做去――" 
"谢谢二娘!"我脆生生的应了一句,附赠一个大大的笑脸。 
张二娘猛地扑过来,紧紧把我搂住,眼泪鼻涕的一堆下来了:"可怜的孩子啊,长得这麽乖巧,性子又伶俐,怎麽就得罪了堡主呢?唉,呜呜――" 
一脸黑线。 
张…二娘,能不能不要在我进食的时候勒住我的脖子,快,快吐了都… 
张二娘拉着我左看右看:"多可爱的孩子啊,和我家三闺女年纪正相配,本来还想求了堡主结个亲的,这真是好事多磨啊,呜呜――" 
一脸黑线加两滴汗珠。 
张二娘,成语不是这样用滴…啥叫好事多磨,娶你家三女儿能叫好事麽?看看你的样子,我已经可以预见你家宝贝闺女的模样了… 
"谁要嫁闺女给他,就不怕守寡麽?" 
这种情况就叫横生枝节了,对不对,旺财?! 
旺财:… 
我翻个白眼:"黑皮猴儿,大清早的就别来恶心人,免得我一天都吃不下饭去。" 
胡青脸色一白,猛地把我拉起来往后院走。 
我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张二娘,那个八宝汤团别倒了,我还要!中午的时候我要吃四喜丸子――" 
 
后院阴暗小角落,榕树下。 
我被他拖的手都疼了,连忙揉揉:"真是野蛮!" 
胡青皱皱眉头:"我野蛮?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得到哪里去?" 
"是麽?那还真难得啊,咱们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我这麽野蛮,你这麽优雅,难道这就是你要杀老猴儿的原因?" 
胡青狠狠瞪我一眼:"我没杀他!" 
"哦,是麽,那真对不起了。"我摇摇头,转身想走。 
胡青一把拉住我:"你快走吧。" 
"走?去哪儿?"我眨眨眼睛,"还是说,你这麽快就想送我'上路'了?" 
"本来昨天晚上想带你走的,可是我一到你门口,见你乖乖的睡着,就和小时候一摸一样,我就…舍不得了…" 
我歪着脖子瞅瞅他,心里那个恨啊!!! 
偷窥我? 
眼:等着长针眼吧你! 
耳:居然没听见他来了… 
身:难得放松一下嘛,呵呵。 
脑:这是甚麽时候,甚麽地方,能放松麽?! 
胡青见我不言语,面上一红:"若你现在要走,我绝不拦着你!" 
"我是要走的,但是有些事儿,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先?"我眯起眼睛来,"这会儿要再不说,以后就真的没机会了,还是你想让我记恨你一辈子,从而到达我记得你一辈子的幼稚目的?" 
胡青身子一颤,想来抱我,我往旁边一闪,他又立住不动了。 
"你想知道甚麽?" 
"谁送你来我师父这儿的?" 
"我爹。" 
胡逸然?狡猾的白毛狐狸犬!! 
心里骂了一句,又道:"为甚麽你下山时,一定要我来胡家堡?" 
"本来我爹就要我把你带来,但他没说为甚麽。二来,"胡青瞅我一眼,低声道,"我也想再见你。" 
我抬头看看天,嗯,好蓝! 
低下头来:"你当时真的对胡逸然和你大哥动手了? 
"我是很气。但凭我的功夫,怎麽可能打过我爹,不过是造个借口杀了大哥罢了。" 
"为甚麽?" 
"他不是我爹亲生的,是小妾私通生的。" 
哦,原来白毛狐狸犬你还带着顶绿帽子啊,好看好看! 
"也就是说,从你上山开始,一切的事情都是你和带绿帽子的白毛狐狸犬一手策划的喽?" 
黑皮猴儿点点头,觉得不对,又狠狠瞪我一眼。 
我摇摇头:"我师父现在在哪儿?" 
黑皮猴儿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怕人:"你怎麽知道他在这里?" 
"呸!如果他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干嘛收你上山?你当我林子潇的脑子是假的?你老爹说要杀我,也不过是放出话去,你也该知道东方勖巳领着那些老妖怪们明天就要到了吧?"我眯眯眼睛,"你老爹不会蠢到扳起石头砸了自己的爪子吧?" 
 
胡青一言不发,令我到了一间净室,回过头来轻声说:"你进去吧,就在里面。" 
我才一推门,一只老猴儿扑了上来:"乖乖猴崽子子潇哦,你可来了――" 
一阵恶心,把刚吃的全吐了出来。 
老猴儿擦擦脸:"猴崽子,告诉你多少次了,不能浪费粮食的嘛。"
翻个白眼,也不想想谁害的!! 
我口里狠狠道:"哇噻,大清早的撞鬼啦?这不是死了的人麽?" 
老猴儿抓抓头:"谁?谁是鬼?谁又撞鬼啦?" 
我呸! 
"老猴儿,你要想以后我不见你一次杀你一次,你最好老实点儿告诉我,究竟葫芦里卖的甚麽药?!" 
老猴儿谄媚的笑笑:"乖乖子潇,宝贝儿猴崽子,别生气别生气嘛。" 
我揉揉拳头:"好久不动动了,手都硬了!" 
老猴儿�着脸道:"好好好,乖猴儿来这儿坐,听师父慢慢说啊。" 
我大刺刺坐在太师椅上,扔颗花生米进嘴里,香! 
"这事儿说来话儿长了,你要我从哪儿说起好呢?"老猴儿挠挠头。 
装吧你就! 
狠狠瞪他一眼,我慢悠悠的开了口:"就说说林音和你的事儿吧!" 
老猴儿面色一变:"真的是你用了入梦法来窥视?" 
"那麽真的是你在紧要的时候打断了我的好事?"我斜起眼来瞅他。 
老猴儿呵呵一笑:"这些事儿,其实你迟早也会知道的…" 
"所以现在告诉他,也不迟。"门口飘来一个声音,我浑身一冷,白毛狐狸犬! 
胡逸然慢慢走过来,搂住老猴儿道:"怎麽吓成这样了。看着叫人怪心疼的。" 
老猴儿居然靠在他胸前撒娇道:"就是呢,乖乖猴崽子子潇吓唬我――" 
胃里一阵翻滚,残余的那点儿食物倾巢而出。 
白毛狐狸犬挑挑眉毛:"一会儿记得把地扫了再出去!" 
我一阵头晕目眩,谁要打我一拳证明我不是在做梦?! 
老猴儿心虚的看我一眼,才轻道:"子潇啊,师父也是迫不得已…" 
我摆摆手:"说重点!" 
 
两个小屁孩儿,从小死了父母,幸得方丈收留,在少林寺当了俗家弟子。方丈有意栽培,奈何年轻人都是贪恋红尘俗世,终是下山闯荡江湖去了。两人对医理都颇有兴趣,又得奇遇,年纪轻轻,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些名堂来。 
林音,人称"圣手",用药出其不意,往往出奇制胜,立服见效;林闻,人称"佛手",用药温和妥帖,常常体贴滋补,不耗本元。 
我点点头,中医讲究五行对应,难怪老猴儿洞里会有《易经》之类。 
老猴儿瞅我一眼:"本来以为你会继承我的衣钵,当个大夫,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些细枝末节,居然当个卜师…" 
我翻个白眼:"不靠我算命补贴,光凭你种草药卖的钱,还不够填你赠药的大洞!" 
老猴儿缩进白毛狐狸犬怀里,委屈道:"你又欺负我――"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根本来不及数。 
想了想又问:"林音嫁了胡逸然,可他不是喜欢你麽?" 
老猴儿跳过来,啪的打我脑袋:"死猴崽子,这事儿能大声嚷嚷的嘛?" 
我抓抓头:"敢做不敢当,小人!" 
白毛狐狸犬难得帮我:"闻,算了,当时的确是我不好。" 
我斜着眼睛瞅瞅他:"那你来说说?" 
白毛狐狸犬难得面上一红:"我,我…" 
老猴儿眨眨眼睛:"你招了吧,早就对我见色心起,还不敢承认!" 
白毛狐狸犬赧颜道:"的确,是我先…不过我没想到会让音儿误会了,真是该死。" 
老猴儿道:"误会能大到把人误到床上去,你还真是厉害!" 
白毛狐狸犬忙道:"闻,不是说了那是酒后乱性麽…" 
"哼!"老猴儿转身走了,不理他。 
白毛狐狸犬看看他,又看看我,大声道:"闻,我一会儿再找你――" 
嘭!门被狠狠甩上了。 
我歪着脑袋,笑得嘿嘿的。 
白毛狐狸犬摸摸下巴:"说到哪儿了?" 
"说到你酒后乱性…"我捉狭的笑笑。 
白毛狐狸犬咳嗽一声:"其实那时候因为闻不理我,我心里烦,音儿又来找我喝酒,你也晓得,他们俩是姐弟,长得本来就像,大家又是年轻人…" 
我点点头,体贴的示意他可以跳过这一段。 
白毛狐狸犬舒口气:"后来因为这事儿,我和闻的关系更僵,这时候闻和东方老贼正打得火热,气得我不行。音儿又说她有了,于是我也死了心了,决定娶她。" 
我又点点头。 
"成婚是个错误,唉。"白毛狐狸犬叹口气,"这一结婚,误了我,误了闻,也误了音儿,白白便宜了东方老贼。" 
我抓抓下巴:"你想说,东方勖巳在婚礼上见到林音,见色起意,把我师父甩了?" 
白毛狐狸犬古怪的看我一眼:"你怎麽知道?是了是了,我忘了你会算命…" 
我挑挑眉毛:"继续啊――" 
"其实也是我不好,虽然和音儿结婚了,还是叫她看出些蛛丝马迹来,叫东方勖巳趁虚而入了。其实我不喜欢女子,只喜欢你师父,但是我却羞于承认,这才酿成大错…" 
我叹口气:"喜欢男本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有一个胡家堡堡主的名号。" 
"若是闻也这麽想就好了,可惜那时候太年轻了,大家都不肯退一步…接着说,东方勖巳与音儿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胡家堡却容不得她这样,我只能…" 
我哦了一声:"你赶她走?" 
"若她不那样对闻,我也不会…"白毛狐狸犬狠狠一圈打在桌子上,留下一个窟窿。 
我摇摇头,这也是个败家子。 
"我不过借机要与她一刀两断,她却哭哭哀求你师父,他终究放不下来,就这麽算了,谁知道音儿竟然如此狠毒,勾结了东方勖巳杀进胡家堡来,废了闻的武功,还重伤了我,不过她也好不到哪儿,被我一剑刺在心窝,就算救回去了,也不过是个废人。" 
我摇摇头:"难怪你想我死…原来是恨林音。" 
"难道你就不恨她麽?"白毛狐狸犬眨眨眼眼睛,盯着我,一动不动。  
第 36 章 
"恨?"我摇摇头,"没见过的人,恨她又有甚麽用?何况她也该死了吧。" 
白毛狐狸犬看看我,没有说话。 
我点点头:"你打伤了她,我师父也被废了武功,所以才跑到栖霞山上隐居,你喜欢他,又不敢开口,所以把胡青送去了?" 
白毛狐狸犬大窘,咳嗽一声,没有答话。 
我摆摆手:"这也没甚麽?只是,胡青真是你的孩子?" 
"是,就是林音当时怀上的。" 
"哦,那我呢?" 
白毛狐狸犬瞪我一眼。 
我笑笑:"你别生气,我这麽问,只是想决定,以后到底是叫你白毛狐狸犬,还是叫你师母罢了。" 
"凭甚麽我是师母,明明――"猛地打住,古怪的看我一眼。 
我又笑笑:"那麽小时候到胡家堡来,你是故意吓唬我的喽?" 
"当然!谁会对你这小屁孩儿有想法,也就是青儿那傻子才会被你迷得晕乎乎的。"白毛狐狸犬狠狠道。 
翻个白眼,这叫审美情趣懂不懂? 
"你想杀我,就因为我是林音和东方勖巳的孩子?" 
"也不全是,虽然林音对不起我,但是多少也和我有关系。"白毛狐狸犬叹口气,"我只是不想我儿子走这条老路,更何况,你是林音的孩子,和青儿就是…" 
"同母异父。"我打个响指。 
"可是青儿明明晓得,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我才动了杀机。不过那傻孩子居然以自杀要挟我,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只好算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唉―― 
白毛狐狸犬道:"你可知道我叫青儿找绛妃草作甚麽?" 
我从怀里拿出那棵引得天下大乱的祸害来瞅瞅:"因为你想用这个把东方勖巳引出来吧。" 
"中了我的内力,只有用绛妃草才治得好,东方勖巳一定拼尽全力为她续命,只是没想到东方勖巳那老贼也能忍这麽久。" 
我叹口气,算来算去,都是高手,我自叹不如。 
起身道:"你该知道明儿东方勖巳就会带着那帮子江湖正义之士杀来了吧。" 
"早有准备,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让闻受伤害的。" 
我斜眼瞅瞅:"那你还要绛妃草麽?" 
"本来就不是我要,问我作甚麽呢?"白毛狐狸犬眼睛弯弯,笑得惬意之极。 
我点点头,把绛妃草放入怀中:"那我要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鸣凤楼的。" 
白毛狐狸犬笑笑:"我知道。" 
我起身往门外就走,门口杵着黑皮猴儿。 
搭拉着脑袋,声儿闷闷的:"走了?" 
"嗯。" 
"不等着看好戏?" 
"何必呢?"我没回头,"这就像算命一样,甚麽都知道了,就没意思了。" 
"你去哪儿?" 
"还用问麽?哪儿的美人最多,美食最香,银子最好赚,逍遥神仙一定在那儿!"脚下没停,我接着往前走。 
"…我还能见你麽?" 
脚步一顿。 
"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所以,见面,还是免了吧。记得好好孝顺你爹和…咱们师父,养出了我这个孽徒,只有指望你好好伺候了。" 
心里涩涩的,忙着走远。不过白毛狐狸犬,你是好样儿的,这屋子不漏雨! 
 
三个月后。 
少室山,少林寺,大门前。 
"你要走了?" 
"虽然我也舍不得小宝贝儿你,可是你的毒也解了,我还是下山吧,免得打扰你清修。何况,你马上要接老秃驴的位子,我就不能常常来找你胡闹了,唉…"转身抱住空见,狠狠亲亲他的光头,"所以,老秃驴,你千万要活得长一点儿啊!" 
空见一脸黑线:"我,我要把你列入少林寺拒绝往来户里去!" 
摆摆手:"随便!反正传位子给了空闻小宝贝儿,我就又能来喽――对了,小宝贝儿,记得以后弟子要看过相貌才收,这一批的样子太丑了,我实在忍不了了!" 
空见一跺脚:"还不快滚!" 
嘻嘻一笑:"生气啦?你讨好我一下,说不定,我把师父从白毛狐狸犬那里拐来给你呢?" 
… 
转身拉着一个新剃度的和尚:"小美人,虽然没了头发,可是还是一样美艳动人,记得乖乖听话。哥哥以后会再来看你的。" 
"空闻师叔说我叫圆风,不叫小美人!" 
"好好好,圆风圆风!你好好跟着空闻师叔混,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是破戒,怎麽能乱吃?" 
叹口气,我摸摸他光头上的六点疤:"你乖乖的吧,记得别人找你干嘛都要问问空闻师叔行不行,特别是要记住很多人垂涎你的美色,没事儿别乱脱衣服,不要和大家一块儿去洗澡,特别要小心那个老秃驴,他心里喜欢一个人好久了都没敢说,小心他变态起来拿你撒气――" 
呼―― 
"啊,空闻师叔,那个人怎麽飘走了?" 
"…那是空见方丈的少林波若功,你以后慢慢会学到的。" 
"可是那人是谁?怎麽那麽唠叨?" 
"他…他是你最亲最亲的人…" 
呸! 
我是他相公,我是他的潇儿,我…算了算了,反正他也不记得了。抓抓头,怎麽就到了山脚?死空见,后山那块石头我还没把它扔进河里呢! 
罢了罢了,下回来的时候再说吧, 
下回? 
下回该是小宝贝儿继任方丈了吧… 
还是不懂,好好的男人,偏要禁欲,佛祖啊,你真够…考验啊! 
翻个白眼,接着去哪儿呢? 
栖霞山? 
没意思。 
鸣凤楼? 
更没劲儿。 
胡家堡? 
谁愿意去看一只白毛狐狸犬加只老猴儿恶心人,何况还有只黑皮猴儿整天拌个脸处理事情的? 
唉,我的美人啊,我的美食啊,我的银子啊,你们在哪儿啊―― 
 
再三个月后。 
热热闹闹,嘻嘻哈哈,兴致勃勃,人头篡动,车水马龙。 
钱二拉拉山羊胡子:"上回说到鸣凤楼主东方勖巳领着武林一派,浩浩荡荡杀入胡家堡,才惊觉里面空无一人,额尔降下渔网,这般人促不及防,被绑个结实!" 
"然后呢?" 
"你们以为呢?正当武林豪侠们惊疑不定之时,"钱二一拍惊堂木,"明明已经死了的胡家堡前堡主胡逸然,却带着传说中的江湖佛手林闻出现了!身后还跟着少林寺的方丈空见大师,以及血色无常!群雄顿时大乱,议论纷纷!" 
"啊?胡逸然不是死了麽?" 
"就是就是,那个甚麽林闻的莫不是也说在十几年前就死了麽?" 
"为甚麽空见会和他们在一起?难道他们才是好人?" 
"血色无常也在啊,那是坏人!" 
"吵甚麽吵甚麽!"钱二一瞪眼,"听我慢慢道来――,啪!" 
惊堂木震天响。 
我和所有人一样,傻乎乎的听钱二滔滔不绝。 
原来一直以来品性高洁的鸣凤楼楼主竟然是淫辱别人妻子,背后捅人刀子的货色,真是伪君子啊! 
对对对,伪君子! 
原来一直以来行事诡秘的胡家堡堡主竟然是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忍辱负重的高人,真是深藏不露啊! 
对对对,深藏不露! 
可惜了鸣凤公子,好好的竟被刺激得当场口吐鲜血,晕了过去。幸好佛手不计前嫌,用心给他医治,可惜醒过来的时候,啥都不记得了,连武功都使不出来了。 
啊?那怎么办? 
怎麽办?少林寺不愧是泰山北斗,将他带回去收为门徒了!法号,好像,好像是叫圆凤! 
圆凤?好,好名字!好法号! 
那后来呢? 
后来?东方勖巳自杀了,不就散了呗?鸣凤楼也散了。不过这才透露出个大秘密,原来江湖四奇之一的血色无常竟然是东方勖巳养的杀手,专门替他铲除异己的。不过江湖四奇就是江湖四奇,怎么可能受制于人,他早早脱离了东方勖巳,暗中相助于胡家堡和空见大师,这次一举铲除鸣凤楼的祸害,他可是功不可没啊! 
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也是侠客啊! 
我笑笑,对阿,侠客,侠客! 
可是,可是,胡逸然和林闻不都是男的麽? 
男的怎麽了,人家几十年了,好容易在一起,你要学东方勖巳那样棒打鸳鸯不成? 
不敢不敢… 
那还是像林音一样挑拨离间,到处破坏? 
呸!谁像那女人一样,下贱淫荡?! 
这麽说来,江湖四奇里面,鸣凤公子东方亟出家了,胡家堡堡主胡青傲视漠北,另外二个呢? 
钱二拉拉山羊胡子:"血色无常始终不曾以真面目示人,据说又在各处行侠仗义了。至于逍遥神仙林铁嘴,只知道他用绛妃草救了东方勖巳毒害的空闻大师,之后,就没了音讯。" 
啊?那去哪儿了? 
钱二一瞪眼:"林铁嘴,神仙一般的人物,多半乘了西王母的仙车,飞升了吧!" 
啊?那不是再不能算命了? 
钱二一拍惊堂木:"林铁嘴神出鬼没,要是你们祖上积了德,说不定哪天又能见着也未可知!" 
"啊呀钱二爷,我们还要听林铁嘴的事儿,你再说说,他不是林音和东方勖巳的孩子麽?究竟怎麽回事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喽――" 
我扯扯头上的斗笠,扔下一两银子,起身要走。 
"怎麽走了,不再坐会儿?" 
"柳老板生意兴隆,我只不过是小客,怎敢久留?"转身下了二楼。 
门外马车等了好久,车夫有些不耐烦。 
慢慢悠悠爬上去,一张嘴唱了一句:"一摸啊,摸到…" 
猛地又停了,摇摇头。 
车夫一抖鞭子:"公子这又往哪儿去?" 
张嘴吐出几个字。 
"好,您坐稳喽――" 
我拉开车帘,耳边传来车夫模模糊糊的歌声:"…小美人的长发边儿,二摸啊,摸到小美人的…" 
啪的踢了一脚窗棂:"好大的蚊子!" 
马车摇了摇:"刚入春呢,哪儿来的蚊子啊公子?" 
翻个白眼,不是蚊子,刚才哼哼唧唧的是甚麽? 
 
跳下车来,我伸个懒腰。身侧一座高宅大院。 
看看上联,雅林奇子弄潇,好! 
瞅瞅下联,铁嘴神算风流,好! 
再溜溜横披,招财进宝,这个最好! 
我摸摸下巴,抬手正要敲门,有人先开了门。 
"来了?" 
"…啊。" 
"怎麽这麽久?" 
"听说书去了。" 
"…好听麽?" 
"该叫柳郁把钱二换了,老说错,小美人明明叫圆风,甚麽圆凤嘛!" 
"甚麽时候走?" 
"吃过晚饭吧。" 
"甚麽时候再来?" 
"貌似,这里早就已经是我的宅子了吧。" 
"那倒是,不过,地契好像还在我手上…" 
"…大色猪,你以为我买不起麽?" 
"你?连你都是我的,还…喂喂,说着玩玩儿的,干嘛走了?喂,今晚吃火腿苦菜炒饭――" 
翻个白眼:"不早说?!" 
"我炒了半年的饭,就等你来啊。" 
"嗯?" 
"有人说过,想当厨子又怕刷锅,所以我只好上阵喽。" 
"哦?" 
"还有人说过,'男人嘛,能进能退,能屈能伸,能文能武固然是好,但若能男能女,能攻能受,大小通吃,才是极品',所以我也只好向极品努力喽!" 
"是麽?"我眨眨眼睛,"那今晚试试?" 
"啊,这个,今晚加个菜,明儿再当极品好不好?" 
翻个白眼看看天儿,嗯,是个好曰子! 
番外一
无关爱恨 
我出生时,母亲难产,从此不喜欢亲近我。听下人说,她体弱多病,生下姐姐本就勉强,支撑到我,已是油尽灯枯。 
 
父亲很是疼爱我,常叫大姐嫉妒,不过一母同胞,纵有打闹,也是一笑而过。 
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我是含着金钥匙生的;家里的下人,都晓得我是含着母亲的命生的。 
小时候只得一只狗儿相伴,全身纯黑,不带一根杂色。 
它不会含着歧见,可惜不能开口唤我。 
唤我的人多了,也就不稀罕。由此我的称呼很多,诸如,二少爷,二弟,亟儿,少楼主,鸣凤公子,东方少爷。 
或是故作亲近,或是礼貌疏远,或是巴结讨好,或是曲意逢迎,又或是威严震慑。 
只有两个人例外。 
第一个,从第一面就冷冰冰叫我的大名,瞅我的眼神,从心里凉到了脊背,冻得全身每一处地方都颤颤巍巍的。 
而另一个,一开口就完全不叫我的名字,甚至在知道我是谁后,还是不改口。总是笑眯眯的叫我,暖得整颗心好像要烧起来似的。 
他们浑不是一类人,却有一点相同,改口叫我的时候,就是他们生气的时候。 
我还忘了说,他们,也都是美人。 
 
"你,是东方亟?" 
我点点头,面上有一丝发烧。 
"我是胡青。"他点个头,不再言语,只是派了个家丁领我到席上坐好。 
我有些愣愣的望着他忙碌的身影。 
有些黑,眼睛明亮,却含着深深的思绪,叫人不敢逼视。嘴角的线条硬朗,彷佛不会笑似的。 
隔壁桌儿有人声音不大不小:"杀父杀兄,竟然还够胆邀请群雄参加他的当家仪式,老子真是佩服!" 
我扭过头去,说话的是青城派的掌门浊�。暗自摇头,好歹是一派宗师,怎地如此口无遮拦。 
胡青竟是听到了,转过头来,傲然笑着,单独敬了他一杯酒:"胡某后生小辈,亏得江湖同道不弃,混得个'江湖四奇'的虚名,还接掌了漠北一路,真是惭愧之极!还望掌门不吝赐教,多多提携。" 
浊�面色一阵青白,只得仰头干了这杯。 
我一抿唇,见着他眼中微微发狠。 
来不及收回目光,被他望在眼里,忙的扭过头来。他却取了一杯酒行至我身侧,轻道:"说到'江湖四奇',胡某有幸得见其一,当满饮此杯!" 
竟一扬首,干了。 
我心头一荡,瞅见他嘴角留着的一滴酒汁。他似有所察,伸手一抹,嘴角一勾:"莫非看不起在下不肯饮麽?" 
我慌的垂下头来,他嘴里发出一声脆响,自去旁边敬酒。 
我缓缓坐下,面上滚烫,小心饮了此杯。 
方才,他是在笑麽? 
 
再见时,却是在青城派内。 
还是那曰那班人,只是浊�已死。 
停了不少时曰,尸身微微有些异味,群雄莫不已手掩住口鼻。 
少林方丈空见口呼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父亲转过头来:"亟儿,你去看看。" 
我立在旁边,心里觉得恶心之极,却又不得不动手。 
一方锦帕。 
我愣愣抬起头来。 
面色微黑,双目明亮,却只看我一眼,又垂下眼去,不再看我:"死了十二曰,胸骨碎裂,并非一掌毙命,手臂大腿上皆有重伤痕迹。" 
父亲朗声道:"何人如此凶残?杀人本就罪大恶极,还灭人满门,真是人神共弃!!" 
空见道:"这几曰可有甚麽人上过青城山?" 
父亲道:"据附近猎户所言,有个男子上过青城山,扬言要找浊�理论。" 
群雄议论纷纷:"何人如此大胆?" 
空见道:"猎户何在?" 
人丛中走出一个猎户模样的壮年男子:"大师有礼。" 
空见双手合十:"施主有礼!可否将当曰之事告知?" 
猎户眨眨眼睛:"那曰我与几个朋友于山脚闲聊,有个男子听了一阵,只说要帮我们讨个说法,就上了山。" 
父亲追问道:"那男子甚麽模样?" 
"挺俊的,本来还以为是谁家公子,谁知道竟然…"猎户吐吐舌头,不敢再说。 
胡青一点头:"手法干净利落,像是行家。其余门徒皆是一刀毙命。" 
"一刀?"空见一皱眉。 
众人心惊,面面相觑。 
我缓缓望向远山。当今天下,能一刀结果了这些人的,也没几个。 
父亲瞅我一眼:"亟儿,你以为如何?" 
我转过头来,却见胡青似有似无瞅了我一眼,腾的面上一热。 
空见也道:"鸣凤公子以为如何?" 
我定定神:"从其他弟子身上的创口看来,似是直刀所为。" 
直刀?!! 
直刀。z 
血色无常的佩刀。 
群雄纷纷色变,议论纷纷。 
父亲一颔首:"我也这般想,不知大师以为如何?" 
空见一呼佛号:"阿弥陀佛――" 
胡青瞅我一眼:"只凭创口竟然得见凶器,东方亟果然不负鸣凤公子之名。" 
群雄也啧啧称赞。y 
父亲面上一笑:"诸位不要宠坏了小孩子,他懂甚麽?" 
胡青一摇头:"东方楼主过谦了,令公子人中龙凤,令人叹服。" 
父亲呵呵一笑:"亟儿,还不谢过胡堡主?" 
我正要开口,胡青却伸手一拦:"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空见溜溜他,口里道:"善哉善哉,出家人不妄语。" 
父亲瞅我一眼,并不言语。z 
我一定神:"大师慈悲为怀,可是这等血腥手段,怎麽让他在江湖中放肆!" 
胡青横我一眼,嘴角一扬。z 
父亲道:"亟儿,莫要胡言,众位英雄面前,岂有你小孩子家开口的份儿?" 
众人道:"东方楼主莫要责备令公子!鸣凤公子侠骨仁心,定能铲除武林祸害!" 
父亲也不多言,只望着我轻轻一笑。 
我硬着头皮上前一躬:"承蒙各位前辈不弃,东方愿以一年为期,定将这一段公案查个水落石出,将血色无常之头来祭浊�掌门之英灵!" 
众人皆高声称赞,父亲面上怡然,忙着应承。空见也不多言,只寒暄几句,先行下山去了。 
不时群雄也就散去了。 
父亲将六儿留下,也留下一句话:"做得好!" 
我松开紧握的手,又冷又湿。 
留到最后,还想亲自检视一番尸身。 
一个声音响起:"可否借一步说话?" 
回头看时,胡青。 
不由一愣,面上有些不自然:"六儿是我亲信,胡堡主但说无妨。" 
胡青点点头:"本来胡某不该多事,只是…" 
我忙道:"胡堡主请明言。" 
"青城派镇派之宝也一起不见了。" 
"绛妃草?" 
"正是。" 
"胡堡主如何晓得的?" 
"这…"胡青踌躇一阵,才轻道,"说来惭愧,胡某练功时,一时性急,有些…只得绛妃草才能化解。本欲上山求药,谁知浊�掌门已遭了毒手…" 
"胡堡主这麽说,是撇清自身?"我微微一笑:"还是怀疑在下?" 
胡青道:"东方亟高义之名谁人不知?胡某坦诚相告,不过是求个心安。" 
我垂下头来:"多谢胡堡主信任!" 
"东方亟…"我愕然抬头,对上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温情脉脉,似有千言万语,凝成两个字。 
"保重。 "
我腾的面上一红,竟不敢看他。 
胡青朗声一笑,再不多言,下山去了。 
我望着那具身影行远,心里五味杂呈。却有一念生成,不论刀山火海,我都去得!莫说是区区一个血色无常,莫说是区区一支绛妃草,只要我给的起,定交到你手中,只愿博你一笑。 
只愿你莫再唤我东方亟这般生分。 
 
半年间,天南海北,餐风露宿。血色无常飘忽不定,时隐时现,追查他的下落,难上加难。 
幸好半月前,得了父亲提点。 
滇南某镇,茶花楼。 
六儿将一人扛进来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名鼎鼎、杀人如麻的血色无常,竟然是个如斯少年? 
闭目安睡,鼻息沉沉,恬然自若,仿佛不是中了醉星钉,而是好梦一场。 
六儿尤自嬉笑:"奴才守了一天,可算逮着这厮,就是这身衣服,错不了!" 
我一探他脉息,哭笑不得:"六儿,他不会武功。" 
"啊?"六儿搔搔脑袋,"不可能啊,我亲眼看他自茶花楼行出,大摇大摆,旁若无人,这般自傲,除了血色无常不会是其他人!" 
我详细检视他身上所带之物:一叠银票,两颗夜明珠,一个风水罗盘,一些符咒,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叫不上名儿的什物。 
摇摇头,再看他身上,有些啃咬痕迹,浑身筋骨疲软。岂只是不会武功,简直就是… 
面上不觉一红,将他翻过身去,一看下身,不由面上发烫。忙的将他衣衫穿好,尤自觉得不可思议。 
"就是他?" 
"是。"六儿急急辨白。 
"怎麽还不醒?" 
"回主子,奴才就打了一根醉星钉…" 
突地觉得他气息一变,口里淡淡道:"醒了?" 
只这一句,从此开始,我的生活再不是平静如水。 
我多了一个称呼,小美人。 
劫数。 
 
"劫数啊!"身侧一个声音突地响起。 
我定一定神:"空闻师叔说甚麽?" 
大和尚摇摇头:"我都看得透,他那般聪慧,又怎会看不透呢?" 
我垂下头来,浅浅一笑:"师叔好厉害的禅机!" 
空闻摸摸头上六点疤:"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不过如此'。那时你神采飞扬,不可方物。" 
我暗自一笑,谁人不曾年少轻狂,谁人不曾笑看江月。不过是一时幻境,如露亦如电。 
空闻看我一眼:"你真的不记得?" 
身侧僧人早已散去,我只一笑:"师叔以为我该记得甚麽?" 
空闻叹口气:"他不说破,我又何苦当那恶人,善哉善哉!" 
我身子一顿,胸口隐隐作痛。 
空闻上前扶助:"你内伤没全好,自个儿当心些。" 
我一笑:"多谢师叔。" 
"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不会让你有闪失。"空闻不以为意笑笑,"这是我唯一能替他做的,想到这一点,我反倒坦然多了,不知你以为如何?" 
我愣一阵。 
他为了我做得这许多,我竟真的无以为报麽? 
空闻瞅我一眼,拍拍我肩膀:"他伤心得很,却不愿让你看见,你可晓得为甚麽?" 
我定定望他,并不答话。 
"他和胡青,纠缠多年,好容易逃开了身,却避不了心。以为见着你,却又是造化弄人。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纵能算尽天下所有人的命,却终是参不透自个儿,只好自己憋屈着,笑给天下人看。"空闻叹口气,"造孽啊…你惜福吧。"  
我咳嗽一声:"师叔说谁?" 
空闻一顿,猛地笑笑:"是呢,我竟忘了,你怎会记得?"说着转身入寺去了,远远甩下一句话,"都走了,还看麽?" 
我摇摇头,天上一片火烧云,化成一张俊脸,冲我挤眉弄眼。 
小美人,和我合作吧,保你不吃亏。 
身份?来历?这很重要麽? 
住手!不许打我的小美人! 
如假包换!小美人,我可没有骗人哦。 
小美人,你要跟来最好,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准再叫我'潇…兄弟',嗯? 
小美人,妄你以高义著称,竟然这麽怀疑人?难道你童年有阴影?唉,可怜的孩子,来来来,哥哥疼你。 
小美人,你放心,我一定吃穷这家伙给你出气! 
你不看我,怎麽知道我看你? 
我要甚麽你都给?好。我要你。 
我身子一抖。 
他说过,会帮我,会救我,会娶我,会记得我一辈子… 
一伸手,那头他喜欢亲吻的长发只剩六点香疤。 
三千烦恼丝已去,万种恩爱情尽散。 
江湖四奇之一,逍遥神仙,林子潇。 
潇儿… 
自今曰起,你再不是我的潇儿,我亦不是你的小美人。 
更不是你的甚麽娘子。 
我是圆风。 
天下再无鸣凤楼,世间再无鸣凤公子。 
不去理会甚麽家族,不去理会甚麽名分,不去理会甚麽情爱纠葛,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少林寺也只是多个圆风。 
就似方才那阵凉风抚过火烧云,无关爱恨。 
番外二 旺财的悠闲一天
我叫旺财。
翻个白眼,如果有的选,我一定不叫这个名字。谁叫咱摊上这麽个主子呢?
千刀万刮早死不得超生头上长角屁股开花脚底生疮的罪魁祸首叫林子潇,是个猴子精,是个大色魔,是个好吃鬼,是个老财迷!!!
相逢是缘分。
这是那个狗崽子说的?算你跑得快,不然我见一次咬一次!
恶梦开始的时候都没有征兆的。
其实那天天气挺好的,挺风和日丽的,我好好儿的在街角用膳,一个黑影溜过来,摸着下巴,口水连连:"好狗,好狗!"
斜他一眼,废话!我可是栖霞山下排名第一的帅狗,谁不把咱夸?
他伸出手来,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儿:"毛色油光,身体瘦长,四肢有力,眼色精亮,极品,极品!"
虽然不喜欢那股药草味,不过既然夸了我,也不能太扫他面子,我摇摇尾巴,意思意思也就算了。
他却来了兴致,把药草筐往旁边一仍,蹲在我面前:"你叫甚麽?"
我瞪他一眼:"我说的你能懂麽?!"
他兴奋得连连叫唤:"你能听懂我的话?"
呸!
他歪着脑袋:"大黄?不会这麽普通吧。"
我龇牙!我哪根毛是黄的?瞎了你的狗眼!
"珠珠?"
我咧嘴!!有见过狗叫猪的麽?
"难道,你叫狗不理?"
我倒!!!
"还不是?"他皱皱眉头,"狗剩儿?宝贝儿?乖仔?二黑?四喜?"
我还丸子呢!
一甩尾巴,爷爷我走人!
尾巴被一把揪住:"我知道了,你叫旺财!!!"
翻个白眼,这家伙脑子有病?
回头往他手上招呼一口,咬个正着!爽!
他却不在意的甩甩手:"没事儿没事儿,现在你咬我,等会儿我咬你!"
啥?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棒子打在我头上。模模糊糊听见他嘿嘿奸笑:"可算逮着你了!哈哈――今晚加餐…"
我晕!
醒过来,一阵凉飕飕山风吹过。旁边有人吹着小曲儿,一边磨刀霍霍。
我蹭得窜起来,脖子却被一拽,啪的摔倒,疼得我眼泪直打转!娘诶――摔伤了脸,今儿晚上怎麽去见临村儿的小花啊?
"阿呀,旺财你倒聪明得很嘛,居然知道自己的大限到了。不过你放心――"那只刚才拿过大棒的手伸过来摸摸我的头,"我一定会将你风光大葬的,说吧!你是喜欢红烧呢,还是喜欢黄焖?或者,你喜欢烧烤的滋味?再不然,白切也行。不过你太瘦了,熬汤的话就不能吃肉了。"他眨眨眼睛,一脸惋惜,"不过你别灰心,你这样子的筋骨好,嚼起来有劲儿!"
我怒!
打扰我吃饭就罪该万死的了,还想吃我?!!!
我瞪起眼来,狠狠骂他!
"叫吧叫吧,反正你也叫不了多久了,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的,嘿嘿。"他挑挑眉毛,笑得那叫一个下贱!
我,我倒了八辈子邪霉了,今儿遇上个要吃狗肉的!
我小心的望望四周。
灶上的大锅里头儿,水滚得咕噜咕噜的,里头八角香果的好味儿阵阵。我惊得冷汗连连,妈妈呀,来真的?我跟你拼了!!!
我咬我咬我咬咬咬!
我抓我抓我抓抓抓!
我扯我扯我扯扯扯!
他好笑的站起身来:"旺财,算了吧,那是牛筋绳子,老猴儿都解不开,你就算了吧。"
猴儿?你这家伙真是丧尽天良,连猴儿都吃…
"乖乖猴崽子子潇啊,煮甚麽呢?好香好香好香啊――"
进来一个奇奇怪怪打扮的人,身后跟着个黑乎乎的小子。
黑小子瞅瞅我,一皱眉头:"潇儿,你又偷了谁家的狗来吃?"
"甚麽偷的,这叫智取!"
"抓只狗来,也叫智取?小猴儿乖乖,你的功力退步喽?"
"呸!我一棍子就摆平了,你行麽?"
"和一只狗比智力,你还真是厉害…"
我怒!
狗怎麽了,狗就可以没有尊严,没有智慧,没有志气麽?有种咱俩到山下走一圈,看是你招女仔喜欢,还是我受母狗欢迎?
"师弟,你算了吧,就算他比我聪明又怎麽样?"他不在乎的摇摇手,"还不是被绑在这里,要被我拔毛吃掉?"
我狠狠瞪他一眼,磨磨我的爪子,只要你敢过来,我抓死你!
黑小子又瞅瞅我:"我觉得这只狗眼神儿挺不错的,你真下得去手?"
"是麽?"他弯下腰来,细细看看我,眼神儿渐渐变了,激动得连脚趾头都在颤抖:"我先前光顾着看他的毛色皮肉,竟然没有发现!这可是,这可是…"
我哼一声,现在知道爷爷我金贵了吧?还不快松绑!送上好酒好饭的,再随便找三五个小妞儿来陪着,我就――
还没等我想好我就咋样呢,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扯着脖子飞到半空中转了一圈,对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我遇着你的时候是申时初刻,你当时面朝正东,嘴里咬着醉月楼的叫化鸡,我怎麽没想到,我居然会想不到,原来是你,原来是你!哈哈――"
一个满场乱跳的傻子,两个一脸黑线的可怜家伙,我还没来得及打击他,胃里一阵翻滚,呃――
"哎呀,小旺财乖乖,你怎麽了?"他眨巴眨巴眼睛,"不舒服麽?有事儿你说话啊!你可是我命中的福星,我会好好养你的!"
我晕!
醒过来,我从软绵绵的被窝里仰头看看天儿,日上三竿。
原来是个梦。
好久好久的事儿喽――翻个身接着睡…
"哇,旺财!!!!"
好容易摆脱梦里的那个,眼下又有事儿做?
"哇哇哇旺财啊――" 
招魂呢你?不耐烦的甩甩尾巴,从窝里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往最近的房间走去。
轻轻撞开虚掩的房门,正要进去,一个枕头贴着我头顶最帅的那一根毛飞了过去!
一身冷汗,忙的闪开。
噼里啪啦淅沥哗啦――我斜眼瞧瞧,嗯嗯,杯子,镜子,椅子,另一个枕头,衣服,鞋子,裤子,嗯嗯,差不多能扔的也扔完了。
里面又叫得跟杀猪似的:"旺财啊,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你这个没良心的死狗――"
我抖抖耳朵,骂得这麽难听,我哪里吃里扒外了?
不过好歹进去看一眼吧。
晃进去,里面和前几日一样,一个压着另一个,被压的那个冲我咬牙切齿:"死狗,你肯来了麽?"又冲上面那个嚷嚷:"呐呐,有眼睛在旁边看着呢,你收敛点儿!"
上面那个回头看我一眼,笑得眼睛弯弯的:"旺财乖啊,去厨房,给你留了一块儿火腿。"
得令!
下面那个哇哇直叫:"大色猪,死色猪,你,你居然贿赂我家旺财?"
大色猪嘿嘿的笑:"谁说贿赂了?不过是我养着它喽,这狗真可爱,难怪你老念叨它。"
"呸!它那叫可爱?"
我猛地停住。有道是盗亦有道,狗亦有义,人家大色猪好吃好喝的贡着我,谁是主子,立马分出高下!
把我扔在栖霞山,一个人跑出去逍遥快活那麽久,不是人家大色猪把我找来,我饿死你都不晓得!我没咬你就是好的了,还想怎样?
再说了,主子,你的品味不也和我差不多嘛,肉还是猪肉好吃不是?
我扭头看看床上那两个扭来扭去亲来亲去好像很刺激,还是觉得隔壁的花花很漂亮,好吧,火腿给她留一片。
早上要吃好。
可是吃火腿…好得有点儿过分了,我决定出去跑一跑。
正要出门,哪个该死的敢拉爷爷的尾巴?!
还没等我抗议,一个阴惨参的声音飘过来:"旺――财――"
好冷好冷…
"死旺财!!!为甚麽不帮我?为甚麽看着我被大色猪欺负?"他冲着我的耳朵一阵狂吼,我眨眨眼睛,非常无辜的看着他。
"作甚麽这麽有诚意的看着我?"他慢慢凑近我的鼻子,"现在知道错了?那也没用!今天我要加餐,我一定一定要吃狗肉!!!"
我看着你,是因为你…衣服还没有穿好…
"怎麽没话说啦?就算你现在很有诚意的看着我,做错了事情就是要受罚的!"他一手叉腰,指着我的脑袋义正词严。
我摇摇头,不可以和失去理智的人讲道理,这是原则。只是,嗯,好歹他名义上是我主人,以前有好吃的时候还是会想到我的,嗯…好吧好吧,到底怎麽啦?你和那只猪这十天不是天天都这样麽?还有甚麽不习惯的?
"你不要被大色猪骗了,他最会骗人了!"他义愤填膺的蹲在我旁边,"说好了作极品的嘛,一人一天喽,可是,可是…"
…大哥,大爷,祖宗哦,有话好好说,干嘛拔我的毛啊!!!!
他觉察到我露出的牙齿,竟然热泪盈眶:"还是我家旺财好,替我伤心了,呜呜――"
我晕!
"好!有了你的谅解,我决定了!"他抱着哦跳起来,神神秘秘的贴着我的耳朵,"我这几天已经打点好了包袱,装满了…嘿嘿,旺财你放心,我们一起逃离大色猪的魔掌吧,哈哈――"
……
主人,你每天都在干嘛啊…
还有,你是吃够了滇南的美食,我还没有啊。再说了,我和隔壁的花花还有一段绝世情缘没有展开,怎麽能叫别人在背后说我始乱终弃呢?
我摇摇头,叹息一声,提醒他仔细考虑一下,至少,我可以暂时留下的嘛。
他眼中满是爱怜:"唉,旺财,还是你好,你担心我是不是?放心吧,你暂时留在这里故布疑阵,等我把大色猪引开了,再带你走!"
说着一挺腰杆去了。
我歪着脑袋看了一阵。
嗯…一大早就吃火腿确实不容易消化…所以按照原计划,出去跑一跑
可惜花花不在家,莫非被岔街的土宝儿勾引去了?
中午要吃饱。
我美美的吃了一份老干妈洋芋炒饭,辣了点儿,够味!明天要吃泡椒炒饭!
正要躺在后院的树荫下睡个好觉,猛地瞅见有人背着个大包,提着两个箱子,晃晃悠悠往外走。
我蹭的立起来,喊了一声。
他见着我,忙的比划了一下,叫我别出声。
这家伙,来真的?!!
他嘿嘿笑笑,摆摆手,就要拉开后院的门。
我喊了他一声,正要提醒他…他却一块石头踢过来,嘴里低低骂着:"嚷甚麽,死旺财!"
随你好喽――
我摇摇尾巴,又舒舒服服躺下,理所当然的忽略跟在他后面出去的那个人,哦不,那只猪。
等醒过来,不早不晚,离吃饭还有一个时辰。
我跑去蹭蹭管家,他忙着叫个漂亮姐姐给我洗澡。
汗,我只是想要点儿点心,谁叫你自作主张的,我没打算游泳你晓不晓得?!
我蹭蹭漂亮姐姐,她笑着亲亲我的头。
晕,我只是想说水有点冷,谁叫你性骚扰我的?!叫花花看见怎麽办?!
洗了澡,我由着她们给我擦干,梳理,熏各种奇怪味道的香――阿秋!!!希望花花还能闻出是我来…
弄完这些,就该吃饭了。
晚上要吃少。
身材保持很重要。追女仔当然重要,但是如果你的主人是个嗜吃狗肉的,你就会深刻的理解我了。
正在计划今晚约花花出来的伟大事项,大门被一脚踢开!
我面不改色心不跳,可是有人气得哇哇叫:"大色猪,放开我!!――"
"放你可以,但是不要再乱跑,你不会武功,会很危险,就像刚才不就遇到了打劫的…"
"甚麽话,明明是你看那个人长得比你帅――"
大色猪气呼呼的一挺脖子:"你真是无药可救!"
"那也不用你来救!"
"…你就这麽跑了很危险,知不知道?"
"跟着你才危险,我要离开这里!"
"为甚麽?你不喜欢这里?你不是说这里东西很好吃,美人也很多,银子也好赚麽?"
我细嚼慢咽,顺道悄悄竖起耳朵――
"东西好吃啊,可是你每天只作一点点!美人也好看啊,可是我多看一眼的你就黑着脸把他们吓走!银子也好赚啊,可是每天晚上都会被你偷走!"他激动得一跳三尺高,"你有病啊?"
大色猪摇摇头:"你既然这麽有钱,干嘛还偷我的?"说着双手一放,噼里啪啦掉下来一堆金银玛瑙宝石翡翠。
"那是因为你先拿了我的银子。"他气鼓鼓的,
我连连摇头,这个人啊,想得就是奇怪啊。
"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这个,你告诉我,为甚麽想跑?"大色猪把他抵在院子的树干上。
"因为,因为…"他脸一红,转过来看着我。
乖乖的,看我干嘛?
"因为旺财?"大色猪也看看我,"旺财可是天天吃得好,睡得好,我没有亏待过他的!"
我点点头,没错儿!
瞬间我感到一股杀气袭来,视而不见,嘿嘿!
"究竟是为甚麽?今儿早上就怪怪的了。"大色猪伸手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紧紧抿着的嘴唇。
"…我是林子潇,我可是堂堂的林铁嘴啊,怎麽能,怎麽能被困在这里一辈子,我要,我要出去玩儿啊――"
大色猪愣一愣,才皮笑肉不笑的:"真的?"
我也想问这个问题,真的?
他面上一红:"我可是要做极品的!"
哦――重点在这里…
大色猪点点头,有点儿无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脸上瞬间焕发一种…猫见了鱼猫见了老鼠猫见了…的表情。
大色猪哭笑不得:"我就知道…"
他嘿嘿笑笑:"那咱们现在试试?"
接下来,我非常有风度的…去找花花了。
花花还是不在,郁闷。
回来睡觉的时候,我看见那间屋子还亮着灯,唉,主人,你也不容易,长长的日子大大的天儿,着啥急呢?
可怜我英俊无敌潇洒风流,竟然要独守空房,唉,唉,唉。
辗转反侧,好容易进入迷糊中,突地有人走过来,摸摸我的头,小声说:"旺财乖啊,我走了,有空回来看你。"
闻这个味道就知道是你啦,去吧去吧,反正我啥都不会说出去的。
看他一眼,他笑得那叫一个贱!
"我今天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麻晕了,他以为把我的银子收了我就跑不了了?"他眉毛一挑一挑的,"真正值钱的在这里!"他拍拍腰上的小荷包,"旺财,我去少林寺了,也或者去别的地方,反正我会好好玩儿的,你记得保重,好好活着啊!"
突地心头一热,正想叫他也小心,他却捏捏我的耳朵:"多吃点儿,再长胖儿点儿比较好!还有啊,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记得换个女朋友,那只花花太丑了,腰又粗,还是原住民,你和她交流会有困难的。"
我咬!
他跳开一步,嘻嘻一笑:"走啦――"
我吐吐舌头,接着睡。
第二天一早,理所当然的翻天覆地鸡飞猫跳人仰马翻。
大色猪狠狠一摔被子:"居然敢下药!"
我上前嗅了嗅,嗯,好久远的味道啊,似乎是还在栖霞山上的时候,那只老猴儿的手艺啊…
大色猪跳起来穿上衣服,口里嚷嚷:"备车备车――"
我摇摇尾巴,咬片火腿出门去也。
希望今天花花在家。
今天是个好日子。
昨天也是。
希望明天还是。
 
 
番外三 此情可待
若有神仙眷顾,岂知我心;若有神灵倾听,岂如我意;若有神祗,岂遂我愿。
冲着释迦牟尼像,重重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施主有礼。"
回过头去,我愕然。那眉眼之间,这方寸之地,佛香袅袅。
"东方…亟?"
"施主?"他望我不解一笑,眼角眉梢自有清气。
"敢问师父法号?"
"小僧圆风。"行得一礼,"住持已在禅堂,望施主移步。"
我又疑又惊,他,当真不记得了?
后院禅堂,木鱼声声。面前一部《六祖坛经》,受慧《忏悔品第六》。
我如前一礼:"方丈有礼。"
空见抬眼一望,轻摆佛珠:"胡堡主有礼。"
我苦笑一声:"大师莫要玩笑。"
空见颔首道:"阿弥陀佛――不知施主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愿求解脱。"
"何事乱心?"
"心内惶恐,愿求大师指点。"
"自有明目如电。"
"当如何求解脱?"
"放下。"
我苦笑一声:"如何放下?"
空见望我一眼:"又如何放不下?"
我一愣,空见闭目道:"尘埃处处乱心,勿使菩提生香。胡堡主,他放得下,他亦放得下,五色皆空,又有如何放不下。"
我垂首道:"胡某罪孽深重。"
空见一敲我额际:"痴儿,痴儿!"起身径自离去。
我愣在蒲团之上,半晌,方取过案头经卷一览。
看了半晌,终是苦笑一声,合上经卷。若真是如此简单,佛祖又何需参那七日七夜。
转出门来,见着空闻,忙上前一礼:"空闻大师。"
空闻瞅我一眼,双手合十:"胡堡主有礼。"
我急道:"胡某有一事望大师指点。"
空闻摇首道:"空闻见识短浅,怎能担此大任,胡堡主若要问经解禅,不妨寻…"
"只是想问大师,潇儿他…他走时可有甚麽话留下。"我急急打断,却又期期艾艾。
空闻叹口气:"他走了快三个月,你若有心,怎地现下才来?"
我面上一红:"胡某,胡某…"
"罢了,胡堡主稍候。"空闻折身入了禅房,稍顷将一木盒至于我掌心,"他走时曾言,'如果那黑皮猴儿三个月内来了,就给他,若是迟了,就算来了也别给'。"
我一愣,空闻笑道:"他还说,'盒子挺值钱的,我就拿了,换个木头的给他,他家那麽有钱,不会在意这个的'。"
忍不住一笑,这倒是他的话没错。
小心接过来,打开一看,半支绛妃草,附着一页狂草,一张短签。短签上写有几味药草,后有煎煮的法子;狂草上涂了两行字。
白毛狐狸犬:
我江湖四奇逍遥神仙林铁嘴那可是宅心仁厚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才高八斗!不用感谢我,我晓得你肯定会叫黑皮猴儿来少林寺找我要绛妃草的,不过我已经给我亲亲的小宝贝儿空闻用了,先到先得嘛。你也就不用骂黑皮猴儿啦,反正我给你留了半支。我早就知道在胡家堡的时候,你眼馋我的宝贝,又不好意思开口要,我故意不说给你,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谁叫我小时候你吓唬我来着?
好啦,要救林音随便你,方子我写了一个,不过有些不把稳,你就问我师父那老猴儿吧,他肯定有办法的啦。不过我先说,这绛妃草解开有些时日了,效力恐怕要折半,你看着办吧。
独步古今傲视群雄学富五车吓死潘安气死卧龙的林子潇上
另:黑皮猴儿,我就知道你会偷看,感谢我吧,我可帮你说了好话的,不用谢我,看在你帮我照顾旺财这些年的分上,要谢就谢它吧!
我哭笑不得,缓缓将什物放好,忍不住叹了口气。正要从正门下山,却见一群小和尚忙不迭的跑进来,边跑边喊:"快敲钟,快敲钟――"
我拉住一个问道:"怎麽了?"
小和尚一幅着急的样儿:"师叔祖来了,师叔祖来了!"
我猛地一怔:"师叔祖?"
"是啊是啊,就是那个喜欢随便亲人喜欢在经书上写狗屁不通喜欢抓狗在大雄宝殿吃的师叔祖――"另一个小和尚连连点头。
我晃了一晃,没看错麽?这些小和尚眼里怎麽…有很兴奋的眼神?…
小和尚一推我手:"施主先放手,算着脚程,师叔祖还有一刻就该到了,我得去敲钟告诉其他弟子。"
我手一松,他一溜烟儿跑了。
额尔,钟声响撤少林。稍顷,一阵脚步凌乱,一群小和尚急急忙忙往山门赶,嘴里念叨着:"真是师叔祖?"
"自然是,虚净看得真真的!"
"最喜欢这个师叔祖了,快走快走!"
"别给方丈听到,小心罚你抄经!"
"怕甚麽,告诉师叔祖,他自会揪着方丈胡子与他理论,嘿嘿。"
"也是,哈哈――"
匆匆自我身侧行去,下意识跟了几步,却又停下,踌躇一阵,终是转身往后门行去。
"不见见他?"
"他未必想见我。"
"以你的功夫,让他看不见你,岂非易如反掌?"
我脚步一顿,按住左胸苦笑道:"何必呢?反正他在这里,与在眼前又有何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回身一礼:"空闻大师,东方亟,就有劳大师了。"
空闻摸摸额际戒疤:"怎麽你和潇儿都这麽说,莫非我会欺负他不成?"
不觉失笑:"非也,只是我与潇儿都,都信任大师罢了。"
空闻推开后门:"东方勖巳虽然假仁假义,鸣凤楼却是做了不少实事儿,鸣凤公子更是行侠仗义,虽然一朝势去,倒也不会有甚麽人来寻仇。更何况――"
"更何况他是方丈空见大师亲收的门徒,谁敢轻举妄动呢?"我眨眨眼睛,坦然一笑。
空闻一点头:"胡堡主担着北方重地,定是事务繁重,小僧就不留客了。"
我踏出门去,方轻道:"别告诉他,我来过。"
空闻朗声一笑:"来者自来,去者自去,不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我双手合十一躬:"有劳大师。"
他自一笑,口呼佛号,缓缓将后门合上。
眼望后山小路,思量我的脚程,指不定会在岔路上撞见他。由是打算转往后山林中小憩片刻,待过一二个时辰,再下山方妥。
刚进林间,不由愣在那里。
一个瘦精精的男孩儿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块石头,狠狠击打另一块石头,口里念念有词:"得意吧你,嚣张吧你,敢跟我作对,不要小命啦?!还不求饶?打!打不死你我,我就不是林子潇!!!"随手把头发挽到脑后,胡乱捡根树枝当作簪子一别,又死命打起来。
望着他月白衫子下摆被自个儿踩着了,正想张口,却又犹豫了。
我会记得你一辈子的,所以,见面,还是免了吧。记得好好孝顺你爹和…咱们师父,养出了我这个孽徒,只有指望你好好伺候了。
摇摇头,正想悄悄离去,他却嫌不解气,想站起来用脚踹。却被脚下一袢,眼看就要摔倒。
那一瞬间,等我想到甚麽的时候,已经把他抱在怀里了。
沉默半晌。
突地,他挤挤眼睛:"呦――"
我垂下眼来望着他。
"别用这种色迷迷的神情看着我,我只是想说谢谢罢了。"他眨眨眼睛,嘴唇一噘,盯着我道。
我脸上有些发烧,不晓得说甚麽好,勉强挤出几个字来:"你,还好吧…"
"好,好甚麽好啊?!"他摆摆手,在我怀里扭来扭去挣扎着,"今儿早上起来,南天卷云白得诡异,我就想着上少林避避邪也好,谁知道还是遇上你了。"
我摇摇头,虽是万分不舍,终是轻轻将他放在石头上坐好:"方才可有扭伤?"
他瞅我一眼:"黑皮猴儿,你今天很不对劲儿啊。怎麽啦,白毛狐狸犬欺负你?你找师父去啊!"
我忍不住一笑:"没事儿。"
他又打量我一眼:"看来你是要走了吧,东西小宝贝儿给你啦?"
"嗯。"我应了一声,细细检查他脚踝。
他无聊的晃晃胳膊:"小宝贝儿就是良心好,你要谢就谢他吧。"
我猛地抬起头来:"为甚麽?"
他吓了一跳:"大白青天的吓唬谁呢!"
我柔声道:"明明是你要给我…我们胡家堡,为甚麽说是要谢旺财,又说要谢空闻,就是不让我谢你。"
他愣了愣,赧颜道:"我不想和胡家堡不清不楚的。"
我捏住他肩膀:"你就这麽记恨胡家堡?还是记恨我?"
他伸手摸摸我的脸:"多漂亮的脸…可惜啊可惜。"
我倒愣了一回子。
他收回手,叹口气:"你骗了我这么些年,虽然是情非得已,但我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你又不是不晓得。"
我垂下脸来,盯着他白嫩的脚踝。
他又道:"黑皮猴儿,你乖乖的吧,别老惹白毛狐狸犬生气,他也不容易,虽然他是坏人,阿不,坏狐狸,不过总算对咱师父是一片真心,师父那老猴儿都原谅了他,我也没甚麽立场说他甚麽,你是他儿子,该怎麽着还怎麽着吧。"
我抬眼瞅他:"师父尚且能体谅我爹,你为甚麽…"
他摆摆手:"老猴儿那是鬼迷心窍,我可是聪明人!"
我拉住他手道:"论真心,我决不比我爹少半分!"
他叹口气,反手将我手拉过来,细细看看,才道:"我看看,我看看――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我眯起眼来:"鬼话连篇。"不容分说,紧紧抱住,狠狠吻住。
他毫无反应,只是定定的坐着。
我睁开眼来,见他瞪着一双眼睛,盈盈亮亮。
我不由恼了:"你就这麽记恨我?"
他面上一笑:"好歹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哪儿有这麽多爱啊恨的。"
我像被狠狠打了一下:"你在意?!"
他瞅我一眼:"虽然我立志要做古往今来第一极品,却不包括近亲相奸。"
我面上腾的一红,他啧啧戏谑道:"黑皮猴儿,你也会脸红啊,真看不出来。"
我胸中一阵翻腾,深吸口气,方平息下来:"你又何苦笑话我?"
他连连摇首:"不是笑话,只是各有各的不得已。我不记恨你骗我,你也就不要记恨我离开你。更何况,若真论起来,还是你先离开我的。"
我正要言语,他又忙着打断:"我说了你是逼不得已,所以,你也体谅我一回,可好?"
我叹口气:"怎麽都好,只要你别躲我。"
他笑笑,牙齿齐整洁白:"怎麽会呢?等你拜堂的时候,我还要来讨杯喜酒喝呢!记得多做几个好菜!"
我心内一阵酸楚,强笑道:"拜堂?说笑了。"z
他歪着脖子道:"堂堂胡家堡堡主怎能不结婚呢?不过我可提醒你,千万别学你那老爸!"
"你又没有甚麽旁的姐妹,我上哪儿学他去?"猛地冲出口来,惊觉不对,却又无法收回。
他似笑非笑盯着我:"看吧,猴儿尾巴露出来啦吧?还说对我没企图?"
事以至此,我反倒没甚麽好顾忌的了:"我就是喜欢你林子潇,怎麽样?不服气啊,不服气你咬我啊!"
他愣了一阵,突地跳起来,一根指头上下点我:"你,你竟然学我说话?!!"
我学他手一插腰:"学了,怎样!"y
他气得一咬牙:"要是我会武功,一定杀了你!"
我耸耸肩膀:"好啊,下辈子你再来啊,欢迎你纠缠。如果嫌不够,下下辈子也给你好啦。"
他鼓起嘴来,牙齿咬得咯咯响:"我怎麽就没看出来,你,你是披着猴子皮的死狐狸!"
我捏捏他的脸:"别忘了,你也有一半儿狐狸血!"
他啪的一掌打来:"我还有一半儿可是美人呢!"b
"所以你是狐狸精,不是甚麽小猴儿。"我忍住轻轻环住他,在他后颈上亲了一下。
他脸腾的红了,一把捂住,忙的推开我,后退一步,手上画个符,口里乱嚷:"邪灵退散――"
我一眯眼:"我道行可是万年,你这个栖霞山的小道儿行麽?!"
他气得哇哇大叫:"你,你再敢上前一步,我,我,我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我嘿嘿一笑,"甚麽时候变成三贞九烈的烈男了?还是说,血色无常就那麽好?"
他瘪瘪嘴:"他是不怎麽样,不过你也不怎麽样,你别得意,不然,不然我阉了你!"说着自怀里拿笛子来横在胸前,狠狠瞪我。
我好意指点道:"用笛子?只怕不成…"g
他低头一看,窘得双腮飞红,忙的换把匕首:"刚才是开玩笑,现在当真了啊。你,你小心点儿啊!"
我摇摇头:"我看是你要小心吧,别割了手。"
他翻个白眼:"我可告诉你,杀不了你,我,我还不会自杀麽?"
我忍不住好笑:"好好好,我今天先走,你去少林寺玩玩儿也好,不过,记得有空也往胡家堡走走,师父很挂念你,我…也很挂念你。"
他面上一红,鼻里哼哼一声,还是警惕的盯着我。
我缓缓转身走远,撂下句话:"下次不要再用自杀来威胁我了。没有吃遍天下美食,没有睡遍天下美人,没有赚遍天下银子之前,你会舍得死?"
侧头避过一块石头,两块石头,三块石头。我从容行远。
潇儿,你能如此,我又何尝不能。
你心里放不下的,我又如何能放下。
方才空见借着经卷点化我,只记得一句。
解脱香:即自心无所攀缘,不思善,不思恶,自在无碍,名解脱香。
我自不思善,亦不思恶,却非自在无碍,我是俗人,怎能解脱,不过是此情可待,哪怕终是黄粱梦一场,只要有他,亦是精彩热闹。
胡家堡,永远有人等你来。
 
 
番外四 8通耽美界采访记
今天是公元二千零六年十月三日,8通耽美界的前方特约记者韩焉在少林寺为您做现场报道。随着导演兼编剧兼制作人的lyrelion先生一声"卡",热闹了一个多月的《算命》今天在少林寺拍完了最后一场戏,所有演员都激动的拥抱在一起,欢呼庆祝,现在让我们马上进入片场!
第一个遇到的就是男猪脚林子潇先生:"林先生你好,请问…你能先从我身下下来麽…"
林子潇眨眨大眼睛蹭啊蹭:"美人啊,好漂亮,你叫甚麽名字――"
两人被常四爷和刘锶同时拉开。
常四爷:"你又要红杏出墙啦?当我死的啊?!"
林子潇:"我哪儿有红杏出墙?我只是蹲在墙上等红杏――愿者出墙!这可是几千年前姜太公吕望发明的泡mm第一秘诀!"
另一边,刘锶冷着脸:"韩焉,你是不是嫌我给的月俸太少,出来挣外快?"
韩焉捏捏脖子笑笑:"主子,奴才哪儿敢啊。不过是《静水流深》人气太少,奴才来这里帮您宣传造势罢了。"
韩焉回头挥挥手:"子敬啊,这一段记得回去剪了,不过做成特辑内部发行啊――"
刘锶阴惨惨:"子敬,你也来啦?!"
子敬缩到摄像机后面:"爷,我,我…"
韩焉拍拍刘锶:"主子,你先过去和导演喝茶,有你最喜欢的白茶哦――"
重新开始。
韩焉:"林先生,请问你为甚麽会接拍这部戏呢?"
林子潇:"因为美人很多啊,美食也很多。"
韩焉:"请问您的片酬是多少呢?"
林子潇:"…"(韩焉:子敬!他在翻荷包,快拍特写!)
某L插嘴:"咳咳,这个问题和本片无关,请记者围绕有关剧情的问题发问。"
韩焉:"林先生,请问这部戏里面哪一场戏您觉得最难把握,最考验演技?"
林子潇(仰首大笑):"我是极品呢,全都是小菜一碟,哈哈――"
韩焉:"…那请问您觉得给您映像最深的是哪一场戏呢?"
林子潇:"嗯嗯,应该是第一场、第十一场、第二十七场。"
韩焉(翻剧本):"原来是美食最多以及和小美人、小宝贝儿有亲密接触的那几场。"
林子潇(点头点头):"嗯嗯!"
韩焉(擦汗):"这部戏里面有很多算命的场面,请问林先生是怎麽看看待的呢?"
林子潇:"我个人觉得,其实作者写得并不好,林子潇明明很贪财的嘛,怎麽可能会一个人只算一次呢?这麽好的赚钱机会,真是不可思议。败笔,简直就是败笔!"
某L黑着脸拉着经纪人:"下一部戏不要签林子潇了,换个新人吧。"
林子潇(扑,抱住大腿):"爹啊,开玩笑的嘛,不要啊――"
韩焉(汗):"子敬,卡!"
这里是少林寺的禅房,里面是几场文戏的重要场景,现在请观众朋友们和我一起进去看看。
韩焉:"哦,原来东方亟先生在这里休息。您好您好,你在这部戏里面人气非常高,请问您的秘诀是甚麽?"
东方亟(脸红):"您好。其实也没有,而且潇儿也比我受欢迎。"
子敬插嘴:"没有啊,一会儿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啊。"
韩焉(冷笑):"子敬,主子还在那边啊――"(转头笑得美美的),"请问东方先生最喜欢和里面哪位演员配戏呢?"
东方亟:"潇儿是个很敬业的演员,也非常可爱,私低下也是非常善于制造气氛的人;常四爷做事非常认真,很有责任感,是很man的那种人;我和胡青其实对手戏比较少,大概只有一两场吧,但是他给人感觉非常好。"
韩焉(贼笑):"在戏里面安排的是您暗恋他,后来又喜欢了林子潇,请问这种角色的跨越对您有没有构成甚麽难题呢?"
东方亟(不好意思笑笑):"确实,在具体的把握上,我有很多拿捏不准的地方,但是跟导演谈过之后,他教了我很多。特别尴尬的是与潇儿在温泉的那场戏,我卡了很多次才通过。不过我想,在戏里面,小美人是很辛苦的一个角色,因为他性格很柔和,也很干净,所以在塑造上,把握住这一点,就好多了。"
韩焉(点头):"那请问东方先生,胡青和林子潇,你到底喜欢哪一个呢?"
东方亟(脸红脸红):"这个,这个…"
韩焉(小声):"子敬,特写!明天的标题照片用这个!"
某L(插嘴):"韩记者,请问与剧情有关的问题,这个涉及演员的私人感情,请你…"
韩焉(一摔话筒):"好好好,我采访下一个还不行麽?"
目前记者所在位置是少林寺的达摩院,不出所料,另一位人气演员空闻师父果然在这里。
韩焉(双手合十):"空闻大师您好!"
空闻(双手合十):"韩施主,您好您好。"
韩焉:"您在戏里人气非常高,很多观众都支持您和林子潇在一起,您是怎麽看的呢?"
空闻(摸摸头上的疤):"我平时不太看娱乐报道,不过仍然要谢谢支持我的观众,谢谢你们(冲镜头鞠躬)!至于空闻和林子潇,我觉得空闻是个很好心的人,也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很心疼子潇,也很关照他(笑)。不过他毕竟是个和尚,又和常四爷是好朋友,所以注定不会在一起,林子潇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可能更多的,子潇是把他当哥哥了吧。"
韩焉(眯眯眼睛):"在《算命》的播出的中段,很多观众都呼吁3P甚至是NP戏的场面,您是怎麽看的呢?"
空闻(脸红):"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韩焉:"您不要不好意思,这个问题很多观众都想知道的。"
空闻:"这个,我只是个演员,基本上是按剧本来的,导演怎麽说,就怎麽演。"
韩焉(失望):"那麽空闻大师对这部戏最深的感觉是甚麽呢?或者有甚麽话不好当面对导演说,希望通过我们8通耽美界帮您转达的呢?"
空闻(笑):"其实也没甚麽,只是想对导演说,不要再让林子潇上少林寺来了,我还想好好当这个主持的。"
韩焉(擦汗):"目前您好像还没有接手少林寺吧?"
空闻(双手合十):"善哉善哉!"
空见(突然出现):"哼!"
韩焉(惊喜):"原来是空见方丈,有礼有礼,请问您有甚麽想说的麽?"
空见:"哼!我还没死呢!"(飘然远去)
韩焉:"…子敬,卡了麽?"
子敬(伸出头来):"卡了。"
韩焉:"走。"
现在记者是在少林寺的正门前,非常意外的发现了胡青和常四爷两位大腕儿抱在一起。
韩焉:"两位好!真没想到两位…关系这麽好…"
胡青:"也没甚麽,我只是告诉他我和林子潇一起生活的一些琐事罢了。"
常四爷(眼泪汪汪):"没和他进行这番对话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没想到,这戏里面吃苦最多的人是他,我远远赶不上!"
韩焉(擦汗):"莫非林子潇这麽恐怖?"
胡青(苦笑):"还好还好。"
韩焉(咳嗽一声):"那请问两位对自己所出演的角色有甚麽感想麽?"
胡青:"血色无常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人,而且确实很强,可惜强者不可能出场太多,所以很多观众一开始对他有些误会,但是他心地非常好,人也很聪明,活得很随性。"
常四爷:"胡青这个角色也一样,一开始很多人以为他是最终boss,其实他只是扮黑脸罢了,实际上是非常体贴的人。"
韩焉:"…两位怎麽替对方答题了…"
两人握手:"因为我们同病相怜啊。"
胡青(泪眼汪汪):"兄弟,以后潇儿就交给你了,实在不行,他要回了胡家堡,你一定要,一定要…早点儿把他接回去啊!"
常四爷(汪汪泪眼):"兄弟,以后潇儿就交给我吧,是在不行,他要回胡家堡,你一定要,一定要…多留他住几天啊。"
韩焉(擦汗擦汗):"我要是没记错,两位应该是情敌吧,为甚麽拼命把子潇往对方身上推?"
常四爷(摇摇头):"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上福布斯。"
胡青(点点头):"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忍者神龟会双截棍。"
韩焉:"…原来子潇的私生活这麽恐怖,子敬,我们下一期的报道就作'林子潇不为人知的隐秘私生活大曝光'吧…"
进入大雄宝殿,记者非常意外的见到了胡逸然和林闻。
韩焉:"啊,非常高兴能见到…"
胡逸然:"闻,你喜不喜欢这里啊?"
林闻:"有甚麽喜不喜欢的,小时候在这儿看得多了。你非要拉我来!"
胡逸然:"今天封镜嘛,好歹过来看一眼。"
林闻:"刚才不是遇到东方勖巳了麽?真讨厌。"
胡逸然:"没事没事,这会儿他找林音去了,我们到后山好不好?"
林闻(脸红):"呸!老不正经的。"
胡逸然(嘿嘿的笑):"我还不是只对你一个人不正经?"
林闻(一板脸):"是麽?那你以前和林音算甚麽?"
胡逸然:"那是酒后乱性嘛。"
林闻(扭他耳朵):"那你以前的小妾呢?还生了个儿子呢!"
胡逸然(委屈):"那时候小嘛,再说了,那个小孩儿也不是我的种嘛。"
林闻(冷哼):"看不出来,你戴绿帽子挺好看的啊――"(拂袖离去)
胡逸然:"闻,等等我――"(追)
韩焉:"…子敬,我们去后殿吧…"
子敬:"要不要去找东方勖巳和林音?"
韩焉(叹气):"我估计局面和这个差不多,算了吧…"
子敬:"那边那个女孩子从刚才就一直在看我们…"
韩焉:"嗯?啊,原来是茶花楼的柳老板,柳老板好啊――"
柳郁(大方的摆个pose):"你好韩焉,有空来我的茶花楼坐坐,我们交流一下开妓院的经验吧。"
韩焉(滴汗):"柳老板真是女中豪杰啊,不知道你对这部戏有甚麽看法?"
柳郁(幽怨的眨眨眼睛):"有甚麽看法呢?在耽美戏里面,女人不是像林音那样变态要男猪脚们不得好死的,就是像我这样虽然漂亮却没人爱的。"
韩焉:"啊…今天天气真不错…"
柳郁(笑笑):"刚才和导演打过招呼了,我马上就要回茶花楼去了,你们有空来玩啊――"
韩焉(挥手):"一定一定,现在交通那麽发达,从少林寺到云南也不远――"
回到最后一场戏的拍摄地点,少林寺的后山,哦,导演已经收工了,下面是特约记者韩焉在第一现场对导演lyrelion先生的专访!
韩焉:"L先生您好!"
某L:"您好您好。"
韩焉:"首先祝贺您的《算命》顺利封镜,您有甚麽话想对我们的观众朋友们说的麽?"
某L(连连鞠躬):"感谢敬业的各位演员,没有你们,不会有这些可爱的角色;感谢各位工作人员,没有你们这些幕后英雄,这部戏不可能这麽快就封镜;特别要感谢各位观众朋友们长久以来的关注,没有你们的支持,某L 不可能这麽快完成拍摄进度的。"
韩焉:"在拍摄过程种有没有甚麽特别难忘的事情呢?"
某L:"最难忘的啊…应该算是在短短一个月里面,剧组从中原跑到云南,又从云南跑到四川,再从四川到了河南,还有几场戏跑到了新疆,真是非常的辛苦。说实话,这一部分的开支基本上是预算中最大的一块儿了。"
韩焉:"那麽在这一过程中最让您头疼的是甚麽事情呢?"
某L(笑笑):"最头疼的,可能是中期的时候,很多观众朋友都强烈要求看3P或者是NP镜头吧,但是某L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有这样来处理情节。原因其实很多,但最主要的原因是,如果想赶在国庆黄金档上映的话,被广电部卡住不太好,如果被删节了就很没意思了,而且某L也是讨厌看打马赛克的,所以干脆就没有那样写,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韩焉:"很多观众都支持子潇和小美人在一起,也支持子潇和胡青在一起,请问您是出于甚麽考虑把他和常四爷放到了最后呢?"
某L(大笑):"其实观众朋友看到现在,已经知道子潇和黑皮猴儿胡青是同母异父,和小美人东方亟是同父异母了,这个原因是显而易见的,我想可能很多观众也不太在乎这个原因,或者干脆认为这不是个原因吧,但是实际上,我并没有说子潇就是跟着大色猪常四爷好好的隐居在滇南了,子潇是个极品,极品是不会满足的,所以剩下的,各位观众可以自行想象。"
韩焉(转过头去小声说):"其实就是作者的恶趣味而已…"
某L:"您说甚麽?"
韩焉:"没甚麽没甚麽,可以说说叫《算命》这个名字,有甚麽原因麽?"
某L:"其实非常喜欢张学友的《算命》,特别是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词,'一个人遇上另一个人免不了伤害',而且某L自己也很喜欢算命占卜之类的神秘事物。"
韩焉:"那麽您通过这个故事,是想说明每一个人都会不断的遇到伤害并且伤害别人麽?"
某L(连连摇手):"没有那麽悲观啦,只是想说一点,生活还是充满希望的,有的时候不可避免遇到伤害,但是总会雨过天晴,关键在你怎麽考虑,就像子潇说过的,甚麽事情都算到了,就没有意思了。"
韩焉"可以再说一些关于这个故事的背景麽?"
某L:"其实手上还有几个剧本的,比如《卫水申火》还在连载中,但是在一个朋友的玩笑下,突然很有兴趣写点儿轻松的短篇,于是就有了这个构想。在这个过程中,也受到这个朋友的鼓励和监督(笑)。当然,这个朋友在某L的下一部作品中,会有以她为原形的人物出场,希望朋友们继续关注。"
韩焉:"导演可以透露一些新戏的事情麽?"
某L(抓头):"会开几个新坑吧,一个会是个武侠的,也不会太长,会延续《算命》中的轻松搞笑,毕竟大家生活得很辛苦,不太愿意看一些太闷或者太心酸的故事吧,某L也是(笑)。此外会写一个系列的历史架空类型的,都是些小短篇组成,都不会太长,呵呵。"
韩焉:"那麽我们就期待导演的新作品了,在本期采访的最后,我想问个私人问题,导演在这部戏中最喜欢的角色是哪一个呢?"
某L:"其实每一个都很喜欢,若说最喜欢的,当然是…旺财了,哈哈――"
韩焉(一脸黑线):"导演――"
某L:"开玩笑了。其实旺财也很可爱,不过某L最喜欢的还是子潇,可能在他身上,某L更多表现的是自己的一些劣根性吧(笑),谢谢大家这麽包容他的缺点,某L看得很多人都喜欢子潇,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韩焉:"好的,请您以及剧组的所有成员用一句话来表达一下这一个多月的感受,可以麽?"
某L:"好的,我先说吧,谢谢所有关心和支持某L以及《算命》的朋友们,没有你们,就没有《算命》,也请继续支持某L的其他作品,谢谢,谢谢!"
林子潇:"男人一定要作极品!"
常四爷:"如果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一定会对导演说三个字,'我不演'…"
东方亟:"下次出演的角色希望不要这麽惨,还要剃头(笑)。"
胡青:"其实,我是个好人。"
空闻:"这个世道,作和尚也不安全。"
空见:"特别是作一个知道很多秘密的老和尚。"
胡逸然:"我很爱林闻,虽然错过了很多岁月,但是现在我们在一起,这就够了。"
林闻:"…"(感动中)
林音:"要结束了麽?我还没有出场啊?我的化妆包呢?我要换衣服――"
东方勖巳:"这年头,坏人也是不容易的。"
柳郁:"茶花楼上好风光,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
钱二:"想知道林子潇的一切,请和我联系。茶花楼大堂,每晚七点,与您相约,不见不散。"
戒嗔:"我只是想作个好人…"
六儿:"我其实没有那麽笨,都怪作者那麽写。"
九儿:"我很高兴能出演这部戏,虽然只是几个镜头而已,但是我觉得对新人来说,是个机会,谢谢导演,他给了我很多鼓励。"
浊�:"我死不瞑目!"
久凌派熊舵主:"龙套也很重要!"
宋九:"其实我没有子潇说的那麽差…(脸红)"(韩焉插话:"还有人记得他麽???")
旺财(摇摇尾巴):"我说的你们听得懂麽?"
群众演员(马夫、各种商店的老板、管家、小二、护院、一群和尚、打手、路人甲乙丙丁、武林豪杰等)齐唱陈奕讯的《谢谢侬》。
韩焉:"感谢大家收看这一期的8通耽美界,我们下一期再见!"
众一起:"再见――"
背景音乐,陈奕讯《谢谢侬》,出字幕。
躺在病床上动也不想动
看着萤幕上的脸孔
有个陌生人出现不够一分钟
他拿着一件斗篷
扮演着一条龙
他带着一脸笑容
演活平凡的梦
到底他的名字他的生活普通不普通
没人懂
感谢陌生人陪我偏头痛
漂洋过海带来笑容
寂寞天地中成为我的大英雄
他能够让我感动
谁管他红不红
他知道自己有用
谁管他穷不穷
到底他的过去他的未来成功不成功
没人懂
管他头痛不头痛
有人这样努力
我只觉得光荣
我的头痛不再痛
能够生存就有恃无恐
苦痛说了没人懂
爱人没有用
我一样很有用
我想什么没人懂
没有人歌颂
总有人被感动
不具名的演员不管有没有观众
谢谢侬(上海话)
好莱坞是演员们的美梦
亮着太遥远的彩虹
可能来自小胡同的他看不懂
他能够让我感动
谁管他红不红
他知道自己有用
谁管他穷不穷
到底他的过去他的未来成功不成功
没人懂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