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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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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剑卿 第五部》作者:瑞者

张猎户在南山打了一辈子猎,也从来没有见过老虎,可是今天,却不知道从哪里蹿出了一只饿虎,挡在了下山的路上,额上的王字,显得极其狰狞。
"吼......"
老虎的吼声,很可怕,像一阵风,扑在张猎户的脸上,却比刀割还疼。
张猎户的两条腿都发软了,他试图把肩上刚打的两只还在滴血的野兔扔过去吸引老虎的注意,可是手才一动,那恶虎就猛扑过来。
这次死定了。
张猎户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心中却想着家里的妻儿,几乎就要老泪纵横。就在这时候,他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咤,然后脸上一热,血腥气扑鼻而来。
"老丈,你没事吧?"
张猎户猛的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倒在前面的恶虎,喉咙处鲜血喷涌,已经是死的不再死。第二眼,却看到两男子站在身前,一个身穿白衣,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另一个却执着一把玉扇,很厌恶的用脚踢那只死虎。
"多,多谢二位恩公救命之恩。"张猎户的脚还在发软,没站起来,却先磕头。
穿白衣的男子笑了起来,弯下腰把张猎户扶起,道:"老丈不必多礼,不知老丈可会剥这虎皮?"
张猎户愣了一下,道:"会、会,我们当猎户的剥皮是最基本的手艺。"
"那就劳烦老丈把这虎皮剥下来,虎肉虎骨,老丈尽可自取。"
白衣男子的话音一落,旁边那执玉扇的人突然插了一句:"把虎鞭给我留下泡酒。"
虎鞭是做什么用的,张猎户自然清楚,以男人都懂的目光看了那执玉扇的男人一眼,才蓦然发觉,这个执玉扇的男人生得好生俊美,疑似仙人下凡,只是双目横斜处有两道血痕深入鬓发之中,带出几分威煞之气。
"哼,还不动作快点!"执玉扇的男人察觉到张猎户的凝视,不悦的哼了一声。
张猎户赶紧低头抽出腰间的猎刀,剥起虎皮,因而没有看到,那白衣男子在听到虎鞭的时候,瞪了执玉扇的男子一眼,而执玉扇的男子,却露出一副讨好的声色。白衣男子瞪完后就转过头看四周的景色,不再搭理执玉扇的男子。
很快,虎皮就被完整的剥了下来,张猎户用自己携带的清水大概清洗了一遍,又脱下外衣,将虎皮和虎鞭包起来,交给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虎鞭很有意见,不过他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把虎皮和虎鞭接了过来。
执玉扇的男子看看天色,道:"喂,老丈,山上可有什么过夜的地方?"
"有有有,沿着这条山路往上走,会有一条岔路直往西去,拐过两个山湾,就有一处山洞,里面还算干净,我们猎户有时误了下山的时辰,都会到那里休息。"
"好了好了,你走吧。"得了想要的消息,执玉扇的男子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张猎户赶走。
张猎户又说了几句感激的话,把两只野兔留了下来,然后才背着剥了皮的老虎走了。
这二人,就是白衣剑卿和白赤宫,自从迷山脱险后,白赤宫就向江湖发出了警告,谁再敢为难白衣剑卿,就是与白家庄为敌,再加上上官沅又取消了天一教的悬赏,江湖人刀头舔血,没有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得罪势力强大的白家庄的事情,倒也没什么人愿意去做。
于是白衣剑卿一路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还顺带帮穆天都采采药,也没遇上什么麻烦,就这么到了江南一带。
南山也不是什么名川大山,不过江南多丘陵,比较起来,南山也算是比较大的一座山了。在穆天都的那本草药图鉴上,刚好有一味药就在南山深处,山路不宜行马,他就把火影留在了山下独自进了山。至于白赤宫,反正甩也甩不开,也就任由他跟着,江南是白家庄的地盘,吃穿住行全由白赤宫打点,倒也省心。
江南的春天,暖的很快,即使是半晚,也有几分燥热的感觉,幸而山上风大,吹在身上不仅不热,反而还有了些凉爽。白赤宫知道白衣剑卿失去武功后,身体虚弱了很多,连忙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到白衣剑卿的身上。
白衣剑卿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快,他马上嚅嚅了一句:"别着凉了才好……"
"我没有那么脆弱。"
把衣服还给白赤宫,白衣剑卿径直往前走去,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张猎户所说的山洞,不远处还有一道山涧,的确是个过夜的好地方。天色已经快黑了,白衣剑卿就在山洞外捡了一些枯枝,白赤宫想上去帮忙,他也没理会,只是让了让身体,由着白赤宫在身前身后的乱转。
过了一会儿,看看两个人间的枯枝已经足够应付一晚,白赤宫才抱着自己捡的枯枝,进了山洞。生火的时候,没等白衣剑卿吩咐,白赤宫就拿着张猎户留下的两只野兔,到山涧边洗洗弄弄,收拾得清清爽爽的回来了。
原本白赤宫并不会做这些事情,他养尊处优惯了,什么事都有人事先帮他弄好。可是自从重新跟白衣剑卿在一起后,因为白衣剑卿总是游山玩水,动不动就是露宿在野外,吃喝都要自理,白赤宫又不想让别人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更舍不得让白衣剑卿操劳,只好凡事都学着自己动手,居然也乐在其中。
不过白衣剑卿的对此的反应很平淡,白赤宫做也好,不做也好,他都没有什么意见,只做自己该做的,也不阻止白赤宫献殷勤,只是有时候白赤宫的举动过分了,几乎把他当成了娇弱的女子一样,他才会不快的拒绝。
两只野兔,白衣剑卿自己取过一只来烤,另一只他看都没看一眼,白赤宫只好委委屈屈的自己烤了吃。他不敢在野兔身上多半句口舌,唯恐引起白衣剑卿不愉快的回忆。
知道吃完了,才看到那根虎鞭被扔在一旁,白赤宫连忙当宝贝一样收起来,看着白衣剑卿的脸,讪讪道:"你身体不好,等下来山,用它泡酒补补身体……"
用虎鞭补身体,补的是什么,是个男人都知道,白衣剑卿不是没有性欲,只是不如白赤宫那么强烈,无关身体,是年纪到了,是心倦了。白赤宫还没有到三十岁,正是一生中精力最旺盛的时候,而白衣剑卿虽然不到四十,可是头发白了,心中对情爱也淡了,于是对白赤宫的要求拒绝了很多次,只是在自己也情动的时候,才答应白赤宫抱一次。
有欲无爱,这是他亲口答应的跟白赤宫相处的方式。
而结果,往往是白赤宫缠绵整夜,索取无度,第二天难以起身,所以白衣剑卿更不轻易地答应白赤宫了。只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是,白赤宫一次也没有强迫过他,这让白衣剑卿很是感慨。
人,总是如此,拥有的时候从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去珍惜,可是有些东西,是追不回来的,如淡去的情爱,如逝去的时光。
他不知道白赤宫会跟着自己多久,但总有一天,也会倦的。
退一步海阔天空,白衣剑卿退了,所以他的眼前,是一片广阔无边的天空和海洋,白赤宫,仅仅是其中的一片云彩,一滴水珠,虽然依旧在他的心中存在,但已经不在是全部。
所以,对于白赤宫收起虎鞭的行为,白衣剑卿也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现出羞恼,只是靠在山壁上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烈酒入喉,带起一股暖流,一天的疲累,似乎就此不翼而飞。
白赤宫坐着火堆边,看着白衣剑卿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酒水站了唇,在火光下显露出一片温润的色彩,他喉咙咕噜嗑一声然后颠着脸皮凑了过去,道:"我也想沾沾酒味。"
白衣剑卿随手递过酒葫芦,白赤宫却没有接,反而凑近白衣剑卿埋在他唇上舔了舔,然后念念不舍得离开,啧啧舌转而抱住了白衣剑卿的腰。
"为什么也不会做的,只想抱着你……"似乎是怕白衣剑卿生气,白赤宫又解释了一句。
白衣剑卿没动,曾经那么的渴求过白赤宫的一点点的温柔,如今却已经再不能激起心中半点涟漪,在这个男人的身上,他耗尽了所有的爱木业不曾得到过半点回应,如今白赤宫的温柔相待,对他而言,也是可有可无,既然他想抱着,那就让他抱着吧,不影响喝酒就好。
白赤宫却很激动,在过去的那两年中,他多少次在梦中和白衣剑卿这样相拥,又多少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在怀中一点一点消失无踪,直到失而复得之后,他才醒悟,能够这样抱着,就已经是生命中最大的幸福。
一夜无事,第二天白衣剑卿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白赤宫,只有身上曾被他拒绝过的外袍。
到山涧洗了把脸,一转身,就看见白赤宫笑盈盈的站在身后,手里还托着几只鸟蛋,献宝似的送上来,道:"新鲜的刚出窝的鸟蛋,烤着吃最香。"
在这山里,不烤着吃还能生吃不成?白衣剑卿浅浅的笑了,为白赤宫偶尔流露的孩子气,上树掏鸟蛋这种事,他十岁以后就再也没干过了。
想到这里,看见白赤宫头上还沾了一片树叶,他笑意更浓,顺手帮白赤宫把树叶取了下来。
"剑卿……"
白赤宫流露出惊喜的表情,低沉的声音带出一丝颤抖,他的声音原本是清亮的,只是当初在练功的时候因为思念白衣剑卿而走火入魔,虽然仗着凤花重留下的药而恢复过来,可是嗓子却毁了,但并不因此变得难听,反而更有男性魅力,听上去十分有诱惑力。
白衣剑卿被勾得心中一动,旋即想起今日还要去寻找草药,于是收敛了笑容,从白赤宫的身边走了过去。
白赤宫愣了一下,垂头丧气的跟了遇来
将鸟蛋分吃以后,白衣剑卿把穆天都的珍草录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却没有注意到白赤宫在旁边又妒又恨的瞪着图鉴,恨不得把这图鉴一把撕了,再把珍草录的主人砍成十七八段。
确认了草药的形状之后,白衣剑卿收起了珍草录,在他抬头之前,白赤宫己经迅速换了一副脸色,眼巴巴道:"剑卿,我帮你摘草药去。"
白衣剑卿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穆天都要寻的草药,大都是奇珍异草,旁边难保不会有一些毒物猛兽出没,有白赤宫在身边,确实要安全不少。
准备妥当后,两人就又向深山里出发,今日运气似乎不错,才走了半天就在一处山壁上发此案了要寻的草药,只是高高的悬在十几丈的高的山壁上没有白赤宫在,白衣剑卿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办法摘的到。
摘了草药又回到山洞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下山,走到山脚处一声呼哨,火影马就不知从那里窜了出来,旁边还跟着白赤宫的一匹青骢马,也算得上是匹千里驹,只是比不过火影者万里挑一的大漠神驹罢了。
慢悠悠的又走了几日,一日到客栈下榻的时候,白赤宫欲言又止,往返几次后,才小心翼翼对白衣剑卿道:"剑卿,再往前,就快到白家庄了,我许久未归,也不知道庄中如何…
你陪我回去住几日,好吗?
白衣剑卿一愣,这是才恍然发现白家庄离此地果然不远了,,随之而来的,却是长时间的沉默。
白赤宫有些着急,又道:"当初你、你答应过,只要我寻着另外半面铜镜,你就与我重修旧好,前些日子我收到白安的飞鸽传书,他说,已经寻到那半面铜镜了。至少…
… 你应该去确认一下是不是… … 你让我寻的半面铜镜… … "
白衣剑卿的确是答应过,尽管当时只是敷衍,但他也无意食言,无声的点了点头,眼前却浮现出李九月俏生生的身影,不禁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白赤宫见他答应,极是高兴,转身离开,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白家庄坐落放西子湖边,占尽湖光山色,本就是一处风景极美的地方。近几年来,白赤宫声名日隆,白家庄在江湖中的地位,也是风光无限。这一次回来,白衣剑卿才发现庄中人口,竟比他当年在的时候,更加兴旺。
白赤宫也算是管理有方.整个山庄一派的欣欣向荣,进进出出,也以年轻男女居多,一个个身着白家庄特制的劲装,看上去英姿飒爽,朝气蓬勃。
白安显然早己经得了通知,知道白赤宫会在今天回来,早早就率领一众家丁,在庄外五里处的大道,迎接白赤宫。当年白衣剑卿在的峙候,白安不遇才十五六成,如今不过两年,小家伙显得成熟稳重了不少,看到白衣别卿,居然还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夫人。"
不知道是不是白赤宫暗中吩咐的结果,白衣剑卿脸色虽然没燮,但心中已经有些不快,瞪了白赤宫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是自己当年自轻自贱,才致有今日之辱,以男子之身而被称做"夫人",不怨他人,只恨自己。
白赤宫被瞪得心惊肉跳,赶紧向白安挥挥手,让他带着那些满眼好奇的家丁们离开,唯恐白衣刻卿一怒之下,转身就走。
进入庄内,昔日的楼台房舍,似乎并无多少变化,经过自己当年住的那简破屋时,才发现破屋早已经被拆除,种上了几株桃树,这个时节,桃花开的正艳,迎风招展,说不出的艳丽。
转头看了白赤宫一眼,却见白赤宫正努力挤出笑颜,眼底一片惊惶,从没见让做出这般可怜模样,白衣剑卿只当做没有看见,转过头继续观赏沿路的风景。
白赤宫暗暗松了一口气,陪着小心道:"剑卿,我让白安把你的行李送入寻欢阁了。"
寻欢阁,白赤宫的寝屋。
"哪有客人住在主人屋中的道理。"白衣剑卿淡淡道。
"客院都已经住满了,我是不愿委屈你……"白赤宫讪讪着,这话半真半假,不愿委屈是真,客院注满是假。
"我记得……应该有艘画舫,不会也住了人吧?"
白家庄靠着西子湖,画舫确实有,不但有,而且这两年中还又添置了两艘,专供庄内人游览西子湖所用。
虽然白赤宫现在恨不得将庄中所有的画舫都凿沉,可惜口里却只能说着:"有有有,我马上让白安把你的行李送过去。"
没有办法再说假话,因为白衣剑卿现在站着的地方,正对着西子湖,湖边停靠着三艘画舫,有没有人在上面,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白安办事效率确实快,白衣剑卿还没有走到画舫上,她就已经把所有的行李都送了过来放好,还把画舫上原来的旧家具摆设全部更换一新,用一块屏风在船仓里隔出了一个小间,摆了张宽宽的软榻,上面铺着的被褥,全是上好的丝棉。外间还点上了上好的水沉香,淡雅宜人,却又没有半丝的烟火气。
一切安排居然全部是按照主母的规格办的,只是白衣剑卿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也看不出来。不管是锦被,还是草铺,他都不太介意,上了画舫后,就站在船尾看风景,春光明媚的西子湖,很容易然人的心情,变得舒爽,进庄时那一股郁结之气,很快就消散了。
白赤宫陪他站了一会美酒去处理庄中的事务,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庄里已经积下了不少事情等待处理。他走的时候,白衣剑卿没在意,又欣赏了一会儿风景,不料天气忽变,先是刮风,又有一大片乌云飘了过来,没过多久,就打起了雷,接着雨点连续不断的打了下来。
白衣剑卿退进了船舱,正要关上窗,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岸上,那几株开的正艳的桃花,已经被疾风暴雨打得七零八落。
不自觉的,他又想起李九月,那个美丽的忧郁的女子。她是小情儿的母亲,当年她冒着危险放自己离开,又将小情儿托给他,他却只顾自己,将小情儿交给尹人杰后,竟连一眼也没有多看,实在是有些对不起李九月。白赤宫当年虽然对他刻薄无情,但对女人一向温柔,即是李九月背叛了他,也没有动李九月一根手指头,想来也不会因为李九月放了她,就迁怒于她吧。
正这么想着,忽见白安撑着伞,带着一个小斯一路小跑着上了画舫。
"夫人,这是小厮白福,前年才进的庄里,庄主看他手脚勤快,又老实本分,特地吩咐让他来伺候夫人。"
虽然撑了伞,但在这样的暴雨里,显然起不到多少作用,两个小家伙都被淋的像只落汤鸡。白衣剑卿看那白福,比白安还小几岁,满是稚气的脸庞透着憨厚,一双圆圆的眼睛带着几分好奇与小心看着自己。
"那就留下吧。"
对上白福那双眼睛,白衣剑卿本已到口德拒绝,就收了回来去。依白赤宫的性子如果他拒绝了这个小厮,恐怕就要不顾庄主之尊,亲自来服侍他了。在荒山野地里还无所谓,但在白家庄中,就容易惹人非议。
白衣剑卿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但是并不意味着他愿意继续提供给别人的流言蜚语的资料,所以在白家庄里,跟白赤宫保持一定的距离是有必要的。
白安见白衣剑卿收下了白福,很是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却被白衣剑卿叫住:"白安……我问你一件事,但不要让白庄主知道,可以吗?"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白安一定守口如瓶。"白安早得了白赤宫的吩咐,不管白衣剑卿提什么要求,都要尽力满足。
白衣剑卿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夫人这几年可还安好?"
他问的有些小心,当年白赤宫生了那么大的气,甚至用了最恶毒的手法来羞辱他,让他至今都不堪回首,尽管这一路上白赤宫对他温柔倍至,可是他还死虎不能确定,可是他还是不能确定,如果白赤宫知道他问起李九月,会有什么反应。
白安身体微微一震,好一会才结结巴巴道:"夫人不知道吗?大夫人,还有二夫人,两年前就故去了,就在夫人离开的那日,整个白家庄,除了小的和抱着小公子的绿玉姐,还有一些妇孺之外,其他人,全都死光了。"
"什么?"
白衣剑卿脸色大变,身体不由自主的退后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
"夫人,你没什么事吧?"示意白福扶住白衣剑卿,白安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她们是……怎么死的?"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或许庄主知道……"
白安心下惴然,却怎么也没敢说大夫人李九月服毒自尽,二夫人杜寒烟伤心之下,杀了整个白家庄的人来报复庄主,甚至还把恶名栽倒了白衣剑卿的头上。这是庄主的家务事,他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白衣剑卿深吸了一口气,将心情平复下来,沉默了许久,才让白安退下。他离去之后,白家庄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他竟然丝毫不知,想来当时必定是轰动江湖的大事,只是那时他一心求死,后来又被尹人杰送到红叶谷,两年不曾出谷半步,穆天都又怕刺激到他,对白家庄的事情只字不提,离开红叶谷后,他只顾游山玩水,更不曾留意这些江湖传闻。
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如今的白家庄,不但不曾败落,反而兴盛更胜往昔,白赤宫……真的不一样了,人在挫折中次啊能成长,那个曾经拥有一颗不成熟的灵魂的美丽少年,如今已经是威名赫赫的一方豪强,就好像当年的自己,也曾那样的意气风发指点江山。
"夫,夫人,雨水打进来了,小的把窗关上。"
白福在一旁低声道,那一声夫人,他喊着别扭,白衣剑卿听着也别扭。
"叫我一声先生便可,窗不必关,你去换身衣服吧。"
小家伙浑身湿透,白衣剑卿怕他着凉,将他赶进底舱,换了身衣服,然后看着窗外那几株已经完全不成样子的桃花,又重重叹了一声。
没过多久,雨势渐弱,但却没有停,依然飘飘不尽,风却更猛,白衣剑卿出舱解开系在岸边的缆绳,在白福的惊呼声中,画舫一下子就飘离了岸边。
"夫、夫……先生,没有船夫,怎么回来呀?"
白衣剑卿冲着他微微一笑,道:"你会撑船吗?"
虽已是满头白发,可是天生的笑面下,自有一派风流,在眉梢,在眼角,在那深深的酒窝里,夹杂着几分沧桑,几分淡然,几分从容,形成了一份成熟的让人几乎无可抵御的魅力。
小小年纪的白福否感觉到呼吸一窒,然后有些慌乱的摇着头,小声道:"不会。"
"但是先生我会。"
冲着小白福眨了眨眼,白衣剑卿哈哈笑了起来,从画舫一侧的甲板上拿起了长长地竹竿,往水里一撑,画舫接着风势,快速的向湖中心飘去。
"先生,还在飘着雨呢。"白福大急,从底舱里赶紧取出蓑衣给白衣剑卿披上,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白衣剑卿的衣襟,已是半湿。
"走,先生带着小白福,去看微雨中的西子湖。"
西子湖上的美景,美不胜收。白衣剑卿曾在这里住了三年之久,可是却从无一刻欣赏过这里的美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白赤宫的身上,光影虚度,如今想来,只是可笑。西子湖不大,却也不小,白家庄不过只占一隅,白衣剑卿撑了些许时候,已是力竭微喘,便放下了船竿,任由湖风带着画舫缓慢飘移。
"想当年,凭一叶轻舟,便可畅游五湖四海,到底……身子不行了。"对着白福又是一笑,白衣剑卿感叹了几句,摘下腰间的酒葫芦想喝几口,才发现酒葫芦已空,便又道,"小白福,船上可有酒?"
白福连忙去了底舱,搬了一坛子酒上来。
把酒葫芦灌满之后,白衣剑卿才打趣的看了看底舱的入口,笑道:"那里莫不是聚宝盆,什么家伙事儿都能从里面拿出来。"
白福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小声道:"里面还有些下酒的肉干,先生可要?"
"这还用问,快快拿来。"
白衣剑卿轻轻一巴掌拍在了白福的后脑上,小家伙摸着后脑勺,飞快的蹿了下去,不一会儿果然拿了肉干上来,用油纸包着,递给白衣剑卿后,又手脚麻利的从船舱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船头,让白衣剑卿脱了蓑衣坐下来,自己则撑了把伞遮在椅子上方。
"这都是谁教你的,难为你小小年纪,服侍得这般周到。"白衣剑卿的手摸摸白福的头,随手挑了一片肉干,塞进小家伙的嘴里。
白福努力把肉干吞下去,才啧着舌一边回味一边道:"小的自幼就是城中富户的家奴,那家富户老爷为人刻薄挑剔,下人们稍有错失就打骂无常,有一次小的不慎打破一只碟子,被富户老爷打断了腿扔出家门,恰巧庄主经过,就让白安哥哥救了我,白安哥哥见我会伺候人,就把我留在庄中,专门服侍庄主。庄主十分看重夫人……呃,看重先生,才把小的派来伺候先生。"
白衣剑卿笑了笑,又挑了片肉片给他,才问道:"会唱曲儿吗?"
白福忽然红了小脸,嚅嚅了好一会儿,才道:"原本不会唱的,前些日子,桂华院的小红姐姐教阿么唱的时候,小的跟着学了一点。"
"唱了听听。"白衣剑卿见他脸红,心里已是有数,必是地方上唱男女情爱的民谣调,忍不住便逗逗他。
白福扭捏了一下,才开口低声唱到:"小妹撑船绕绿荷,阿哥随唱采莲歌……"
唱了两句,就没有再继续唱下去,原因无他,前面来了一叶轻舟,几个年轻人笑闹唱和着的声音隐隐传来,盖住了白福的声音。
白衣剑卿循声望去,烟雨蒙蒙中,看不见人脸,只隐约瞧着是两个男子和一个女子的身影,男子一着青衣,一着蓝衣,女子则撑着一把桃花伞,立于荡漾的轻舟之上,身姿婀娜之极。
此时那二男一女也看到了画舫上的两人,其中着青衣的男子高声道:"前面可是白家庄的船,在下孟舍南,携妹孟舍秋,友郭孝志,前来拜访白庄主。"
画舫顶上,白家庄的旗帜飘飘扬扬,自然让人一目了然。
"先生,那位孟少校去年来过一次,是庄主的好友。"
没有听过的名字,想来是近两年江湖上的后起之秀,白衣剑卿叹了一口气,道:"你对他们说,我也是白家庄的客人,让他们径直过去吧。"
没有爆出自己的名字,自然是不想恶心了别人,身败名裂至此,此生,大概再也不可能交到什么朋友了,白衣剑卿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进了船舱。
白福会意的关上舱门,转身跑到船头,喊道:"孟少校,庄主正在庄中理事,小的奉命伺候庄主的客人,不能为孟少校领路了,请孟少校自去。"
声音传到轻舟桑,孟舍南轻叹了一声,面露惊异之色。
"哥哥,怎么了?"孟舍秋好奇的问道。
"好像是白福,去年来的时候,我见他是白大哥的贴身小厮,怎么派来伺候别的人来了?"
"想来必是极得白庄主的看重。"郭孝志在一旁道,眼中也有几分好奇,能被白赤宫看重的人,相必也是值得结交的。
孟舍南一旁看郭孝志的脸色,便知这个喜好结交的好友又起了结交的心思,忍不住笑道:"不如我们上画舫上看看。"
"正和弟意,知我者,孟兄也。"郭孝志抚掌而笑。
相视一笑,也没有征求别人的意见,三个年纪不到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就施展轻功飞身上了画舫。白衣剑卿隔窗子,正见三人的举动,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到底都还是年轻人,处世不深,若是三人中稍有一个懂些事理,在见到自己入仓之举,就应该明白自己并不想跟他们认识。
"孟公子……"
白福见三人不请自来,声音微微有些惊慌。庄主可是千叮万嘱咐,万万不可拂了夫人的意,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男子,偏偏要称为夫人,不过庄主的话,他可不能不听,夫人不想见人,这三人,偏偏上了画舫,怎能不让他又惊又愰。
"相逢即是有缘,小白福,请客人进来。"白衣剑卿深谙世故,也没有让白福为难,来了就来了,既然他们不怕沾了丑名,难道自己还会怕。
"不请自来,打扰尊客了,恕罪恕罪。"
孟舍南哈哈笑着,推开了舱门,乍见白衣剑卿满头白发,不禁一愣,很快就发现自己失态,连忙轻咳了一声,又一次自我介绍:"在下孟舍南,这是舍妹孟舍秋,好友郭孝志,郭兄弟生平最喜欢结交,这才冒然来拜望,还望先生莫怪。"
孟舍南哈哈笑着,推开舱门,乍见白衣剑卿满头白发,不禁一愣,很快就发现自己失态,连忙轻咳咳一声,又一次自我介绍,"在下孟舍南,这是舍妹孟舍秋,好友郭志杰,郭兄弟生平最喜欢结交,这才冒然来拜望,还望先生莫怪。"
"相逢何必曾相识,恕在下不方便报上姓名,此处别无他物,唯酒足矣,在下便请三位痛饮一番,以作赔罪,可否?"
白衣剑卿淡淡的笑道,有疏离,却又豪爽,虽是白霜满头,风姿仪态,依旧有令人折服之处。
但,却对了郭孝志的胃口,这个一身蓝衣看上去很几分潇洒的年轻人,抚掌大笑起来。
"有酒万事足,谁管你是谁,上酒快上酒来……"
白福不等吩咐,已经飞快的从底舱把酒搬上来,顺搜还拿来四套久居,俱是上等的白瓷杯,润白如玉,好不可爱。
白衣剑卿没有酒杯,只是拿着酒葫芦晃了晃,道"那在下就先干为敬。'
郭孝志看到酒葫芦,却眼睛一亮,拍着脑袋道:"我怎没有想到,随身带只酒葫芦,便时时有酒可喝了。"
"好的酒葫芦,可不容易挑。"白衣剑卿一口酒下肚,舒爽的舒了一口气,对这个爱喝酒爱结交的年轻人起了几分好感,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的自己一般,忍不住就开口指点一下,"好的酒葫芦,要大小合适,表面光滑,葫嘴要带着弯,却不能太小,而且须在成熟落地之前,采摘下来,将内瓤挖空,至于油中,浸泡七日七夜,取出阴干,再于烈日之下暴晒十日,无裂缝者方可取用。"
"乖乖,这样麻烦啊。"郭孝志想不到一个酒葫芦也有这样的讲究,立时便嫌麻烦,"回头上街上随便买一个就成了。"
白衣剑卿笑了起来,道:"普通的酒葫芦,不耐使用,若是用来装酒,不用多久,便毁损了。"
郭孝志怔了一下,马上很苦恼的做出受教的模样。
两人正聊的开心,旁边的孟舍南正拉着白福寻问庄中的情况,而孟舍秋则端起白瓷杯小抿了一口,然后微吐香舌,道了一句:"好烈的酒。"鹅蛋型的脸蛋上,飞快的窜出了两团红晕,称着雪白的肌肤,有若一团半开的粉荷,说不出的清丽无双。
郭孝志立时看的两眼有些发直,少女更加羞涩,低着头不说话,而白衣剑卿则会意的笑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转过身站着窗边,往外望去。
正在这时,站在舱门的孟舍南突然叫了一声:"咦,那不是白大哥吗?"
又有一艘画舫飞速的向他们驶来,站在船头一脸焦急的向这边望来的,不是白赤宫又是谁。
孟氏兄弟和郭孝志同时出了船舱,除了孟舍南之外,其他两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白赤宫,自然对这个年纪轻轻就名满江湖,有武林弟意美男子之称的男人十分感兴趣。
"既然白庄主来了,那么在下就失陪了。"
白衣剑卿在船舱里说了一句,然后径直关上舱门,不打算在别人面前跟白赤宫照面,那三人居然也没注意到。
白赤宫不等靠进,便急匆匆的飞身上了船,看了一眼紧闭的舱门,勉强压住心中的焦急,对着孟舍南抱了抱拳,道:"孟贤弟,久违了,近来可好?"
"好,一切都好。白大哥怎知小弟今日过来,啊,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吾之好友郭孝志,这位舍妹孟舍秋,他们可都对白大哥仰慕已久,这次非要随小弟一起拜会白大哥。"
"原来是铁掌公子和出尘玉女,幸会幸会。"白赤宫再次抱拳,不过目光仍在舱门上打转。
"白庄主!"两人跟着还礼,并没有发觉白赤宫的一样表情,反而都被白赤宫那时间少见的容颜给震得有些发愣。
好美的男子,几乎不能让人直视,那份艳美与威煞并重的姿容,果然无愧于武林第一美男子之称。
"我与孟贤弟交好,二位若不见外,便随孟贤弟一起叫一声白大哥吧。"
白赤宫的爽快,立刻就赢得了二人的好感,纷纷叫起白大哥。白赤宫笑了笑,然后对孟舍南三人道:"在下还有些事,三位不妨先乘我的船回白家庄安顿,可好?"
"白大哥请自便。"
终究是孟舍南比另外两人年纪略大一些,看出了白赤宫眼底的焦急,也不再多说什么,拉着还想跟白赤宫多说几句的二人,一起上了白赤宫的画舫。
他们一走,白赤宫马上就凑到舱门前,伸手想推,又缩了回来,道:"剑卿,我可以进来吗?"
白赤宫与那三人的对话,白赤宫都听在二中,与当年相比,果然已经成熟圆滑可许多,如果当年白赤宫能有这份成熟,也许他们之间,也不会弄道今天这等地步。正在叹息间,便听到白赤宫的问话。
"白庄主既有客人,还是赶紧待客去吧。"白衣剑卿没有一点想让他进来的意思,两人之间,反倒比在野外时生分了。
白赤宫哽了一下,不死心又道:"我的船让他们开走了,我带你回去好不好?"
过了片刻,白衣剑卿才开门出来,白赤宫欣喜的挨过去,摸摸他的手,又摸摸他的脸,好像在确认自己摸到的是人而不是幻影。
"剑卿,你下回要出来玩,让白福跟我说一声,你知道我刚才发现你不在了,有多着急,马上就出来寻你,还好你没有走……"
事实上,白赤宫当时是吓得半死,只当白衣剑卿是甩开他走了,直到现在,他的心跳还有些急促。
白衣剑卿横了他一眼,取过船竿,撑入水中。此时雨已渐止,随谈还有些细雨飘忽,却连衣裳也打不湿,他也懒得披得蓑衣,低着头撑船。
"我来帮你。'
白赤宫看他吃力,夺过船竿,胡乱的撑了几下,只是他哪里会撑船,这几下用力不对,反而使画舫在湖面上打起了转。
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来添乱的,白衣剑卿没好气的夺回船竿。白赤宫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讪讪的在一旁,不敢再胡乱插手。
回去的时候是逆风,白衣剑卿撑的分外吃力,不过他不愿将自己的无力显露在白赤宫面前,免得着男人又把自己当柔弱女子一样对待,于是做出想要欣赏风景的样子,在力竭的时候,就站在船头或船尾看看风景,喝几口酒,等力量恢复了才继续撑船。
快到白家庄的时候,白衣剑卿放下船竿,对白赤宫冷淡的说了一句;"白庄主诸事缠身,没事就不要来了,在下喜欢清静,有白福在即可,也不必再派他人过来。"
白赤宫脸上一垮,道:"那……起码派个船夫给你,想游湖的时候,你也不会这么吃力。"
白衣剑卿一想也是,自己的身体不比从前,撑船确实有些吃力了,于是点头默许了。这样,画舫上除了白福,就又多了一个船夫,年纪也不大,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腰圆膀壮,一看就知道力气不小。
也许是庄中事忙,也许是白赤宫真的变了,紧守承诺,一连三四天,他都没再来打扰白衣剑卿,只是夜里睡得正沉得时候,隐约有被人抱住的感觉,可是等他挣脱睡意睁开眼来的时候,身边又空无一人。
既然白赤宫做的不露痕迹,白衣剑卿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照样每天游湖喝酒,一个人也自得其乐,并不觉得寂寞无趣,那郭孝志也有些意思,之后还来找他喝过两次酒,言辞谈吐,豪爽大方,真的很有他当年的风范,让白衣剑卿心中越发对他有了好感,所以一直没有说破自己的身份,珍惜着这来之不易而且注定短暂的友谊。
如果说还有什么让他有点不悦的话,那是白福拿来给他的酒,渐渐变了味道。
白衣剑卿何等人,略略一想就知道了,想必是白赤宫给他换上那泡了虎鞭的酒。虽然白赤宫明显的其心不端,不过虎鞭好歹也是难得的大补之物,些许不快之后,白衣剑卿也就坦然享受了。
无论将来会跟白赤宫走到什么地步,他都绝对不会再亏待自己半分。
不过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白家庄终归是是非地,而白衣剑卿的身份,又是那样的尴尬。

白家庄里的人,除了白安和绿玉之外,其他的都是白家庄惨案发生后,白赤宫招募而来,大多年纪轻轻,因此几乎没有人认识白衣刽卿,但也只是几乎,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认识他。
比如,那个赵明思。
赵明思是见过白衣剑卿的,也正是他把白农剑卿失去武功的事情传遍江湖,几乎就差点害了白衣剑卿的性命。
白赤宫知道是赵明思使的坏,可是他没有证据,赵明思毕竟是代表移花宫跟白家庄结盟的移花宫弟子,背后还有落花剑客的人脉撑着,身份上也是白家庄的客卿,没有证据,就无法将赵明思赶出白家庄,于是只能容忍下来。
起先,赵明思看到白赤宫回到白家庄,十分高兴,等知道白赤宫是带着白衣剑卿一起回来,他的脸色就变了。
然后,白家庄内就开始流言四起。
庄主带回来的人,就是当年那个江湖第一"贱"
当年自家庄惨案,就是这个贱人造成的,杀人潜逃后,这个贱人也遭了报应,一身武功尽废,连头发都白了。
然而最贱的是,庄主无意中又碰上了又碰上个贱人,贱人就是贱人,居然死不要脸的缠着庄主,不知道在床上怎么伺候得庄主舒服了,才让庄主把他又带回了自家庄。
流言很难听,不遇整日待在画舫上,不是游湖就是喝酒的白衣剑卿一句也没有听到,可是他感觉到了,徒白福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态里,从船夫越来越轻蔑的眼神中,还有越来越多的有事无事在画舫前晃荡的那些年轻的庄中男女。
对此,白衣剑卿也只是一笑置之,湖照游,酒照喝,该吃时吃,该睡时睡。遣个世上是没有净土的,所谓的净土只存在于自己的心中。
接着,不出意外的,这些流言传入了庄中新来的三位客人耳中。
"他就是白衣剑卿?"郭孝志差点打翻了手中的酒碗,整个人都愣了。
"白衣剑卿?白衣剑卿是谁?"
毕竟出道得晚了,平时又被父兄保护倍至,孟舍秋竟没有听过白衣剑卿的名号,也不知道白赤宫跟白衣剑卿之同的纠葛。只是想起那个白发男子的举止神态,倒觉得这个名号很适合那样的男子。
郭孝志一时哑声,也不知道怎么跟孟舍秋解释,求助的的眼神就望向了孟舍南。而孟舍南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这几天他看自己的妹子封白赤宫很有好感的样子,心里就更郁闷了。
见他们不说,孟舍秋就更好奇了。十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平时见自己兄长稳重沉静,见郭孝志言语豪爽,便以为天下男子,没有比得上这两个男人的,谁料到一见白赤宫,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样出色的男人,容颜更胜女子不说,
难得的是,年纪也没有自己等大上多少,却已经是声名显赫的江湖豪强,少女的心裹,难免起了涟漪,这时一听这些流言,竟都跟造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有关,自是强烈的想要知道究竟。
这种事情让两个男人怎么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抿紧了唇不说括。
"好,你们不说,我自己去问白大哥。" 孟舍秋跺了跺脚,急了。
两个男人也急了,这种事情私下传传就算了,怎么能去问当事人,赶紧拉住这个不懂事少女,把江湖中的传言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
"啊,怎么这檬啊!"少女掩住了嘴, "太无耻了,男人怎么能……呸呸呸,想到还在那佃个么剑卿的船上喝遇酒,真是恶心。"
少女不知人情世故,更不懂掩饰,心里的话就这么直直的脱口而出。
却不料白赤宫此时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脸色亦变得一片铁青。
"啊,白大哥,舍妹有口无心,她不是有意的,请不要见怪。"孟舍南反应快,连忙拉过自己的妹妹,向白赤宫致歉。不管怎么说,逭都是别人的家事,他们虽然兄弟相称,但是关系也没有密切到能够管白赤宫的家事的地步。
白赤宫脸色缓了缓,他终究成熟了不少,孟舍南是有江湖背景的人物,只能结交不宜反目,而且为了这黠小事翻脸也没有必要。
"剑卿是我的妻子,也是白家庄的主人,庄中的不实流言,在下自会查明源头,加以处置,还望几位莫要人云亦云,壤了我妻的名声。"
借这个机会,为白衣剑卿正名,也宣告了所有权。然后向三人微微一颔首,白赤宫转身就走,他不知道白衣剑卿是否已经听到这些流言,现在,他只想去见一见他。
到了湖边,却不兄了白衣剑卿的画舫,便知道他定是又去游湖了。白赤宫心里虽急,却也没有像上次那檬跳上画舫就急匆匆去追,他知道,天黑前,白衣剑卿会回来的。
于是在段段时间里,他把庄中所有的人都召集回事,大声宣告了白衣剑卿在白家庄中的地位,同时还疾颜厉色的警告所有人,不准再传播流言,如果让他再听到一点半点侮辱白衣剑卿的话,就别怪他白赤宫翻翻脸无情。
至于流苦的起源,他心中有数,只可恨没有证据,一时间拿赵明思没有办法,等他安扶好白衣剑卿,再想个法子把这祸害支走。
这么一折腾,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白赤宫顾不上吃点东西,就匆匆往湖边跑去。看到白衣剑卿的画舫靠在岸边,他反而心中发怯,缓下脚步,轻手轻脚溜上画舫,趴在窗边悄悄往里看去。
白农剑卿正在和白福一起用餐。
白赤宫自然不舍在这些吃的喝的上而委屈了他,恨不能把山珍海味全塞到他的肚子,可是白衣剑卿除了封酒要求高一点,其他吃食好壤并不在意,开始的时候,看白福送来的钣菜几乎堆满了桌子,而白衣剑卿能吃完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他饭菜浪费了很可惜,于是说了一句。这几天送来的已经都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只不过用料食材,都还是最好的。
但封于白衣剑卿来说,三菜一汤还是超出了他的胃口容量,所以每次都让白福跟着一起吃.起初白福还战战兢兢不大敢,后来被白衣剑卿逗了几次,见这位男夫人真的是又和气又大方,也就不那么拘束了.
这会兄,白衣剑卿正把碟子里的菜往白福的碗里倒,一边倒还一边笑,道:
"小白福要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明天先生教你撑船白福差一点没被噎着,这几天别的没见长,就是这胃口
有被这位夫人撑大的趋势,赶紧拼命捂住碗口,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先生,小的吃不完了,您别再倒了。"
白衣剑卿造才笑眯眯的放下菜碟,慢条斯理的挟了一口菜,又抿了一口酒,满足的吁了一口气,白福扒了两口饭,又瞅瞅白衣剑卿,见他面前的饭碗依旧满满的.一口未动,便小声道:
"先生,您也吃点饭,庄主说,空着肚子喝酒,不好.』
白衣剑卿只是笑了笑,伸手在白福头上一摸,道:
别管他怎么说,酒可是好东西,胆小的人喝了能壮胆,胆大的人.喝了能沸血,男人嘛,一生中总要热血沸腾几回,才算没白在这世上走一遭.小白福喝过酒吗?"
白福怯怯的摇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来,喝一口,喝了以后,就是男人了。"白衣剑卿把酒葫芦的嘴送到了白福的面前.
白福紧紧抿住丁嘴,然后拼命摇头。
"难道你不想做个男人?』白衣剑卿的话,带着几分调笑的意思。
白福依旧紧紧抿着嘴,偷偷看了白衣剑卿几眼,好 一会儿才壮着胆子小声道:"我要做男人。但是我不要做夫人…"
小孩子未必有什么歹意,只是不小心说出了心中的模糊认知,白衣剑卿的手一僵,还没有说话,却听到窗边传来
一声木头断裂的响声,转头看去,却见窗户大开,白赤宫手里抓着块断木,脸色青中带黑,一双桃花眼裹几乎腾出火焰,盯着白福。
"庄、庄主……"白福吓坏了,扔了碗跪在地上直哆嗦。
"你做什磨,别吓坏了小孩子。"
白衣剑卿皱了皱眉,白赤宫这幅发怒的样子,勾起了他一些不堪的回忆,让他份外反感,起身想把白福从地上拉起来,不料白福心里惧得很,被拉起来后又马上跪了下去。
"做下人的,伺候好主子就可以,多嘴多舌,就要受罚,明儿自己去庄上领罚,下去吧。"
白赤宫从视窗跳了选来,对着白福横挑眉毛竖挑眼,不过是看在白衣剑卿的面子,没有当场就罚他。
不过白衣剑卿可没领他这个情,拉住想退下去的白福,淡淡道:"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句真心话而已,要做男人,不做夫人,难道白庄主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还是白庄主与众不同,愿意以男子之身,去做他人之妾?"
这分明是影射了当年,白赤宫宁可死也不签那张婚书的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白衣刻卿也借这话,表明他跟白赤宫之剑的关系,已经撇清。白赤宫突然涨红了脸.半天没有说出话,通了许久。才无奈的挥挥手,道:"好好好,我不罚白福了,剑卿,我们坐下,好好说一会话好不好?"
白福死裹逃生,哪里还敢再待下去,马上就退了出去。白衣剑卿这次没再拉他,等白福出去了,他才缓缓坐下,抿了一口酒,道:"有什么事。"
"那个……让我也喝一口……"
白赤宫突然有些口干舌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和白衣剑卿这样坐着说说话,虽然夜里偷偷溜上船点了睡穴抱着白衣剑卿睡一晚,可是毕竟是睡梦中的人,是不会用眼睛看他,不会跟他说一个字。
酒葫芦被递了过来,白赤宫猛灌一口,借酒壮胆,白衣剑卿刚刚没有说错,胆小的人喝了能壮胆,胆大的人喝了能沸血,白赤宫的胆子当然不小,可是一想到他跟白衣剑卿说的事情,他就变得有些没胆。
大半葫芦的就,被他灌了下去,血液都快沸腾起来了。
白赤宫终于吞吞吐吐道: "近来……庄裹有些.…流言…不……不太好听……"
他这一开口,白衣剑卿就明白了,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我知道。"
"你知道?"白赤宫吃了一骛。然后眼巴巴道,"你不介意?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再胡说八道,对、对不起剑卿,是我让你蒙羞了."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白衣剑卿的声音依旧淡淡的. "我咎由自取,又怎么能怪别人拿这件事情当笑谈。"
白衣剑卿不介意,白赤宫本应松下一口气,可是这一番话,却听得他心中阵阵揪痛,忍不住蹭到白衣剑卿的身边,伸手抱住那具不复刚健的身体.
"剑卿,是我对不住你,我也不知……当年好像被泥迷了心窍,竟然那样的糟贱你,害你受尽世人侮辱,这两年来,每每思及,都痛如心绞。"
"悔过的话不必再提……"
白衣剑卿动了动身体,被白赤宫的手搂住的地方,阵阵发热,似乎遣有一丝酥麻感,让他的身体有种发软的感觉,他这一动,白赤宫立刻就发觉惶裹的这具身体正在逐渐升温,哪里还反应不过来,那满心的悔恨立刻被狂喜所代替,连想说什么都忘记了,禁不住凑过脑袋,舌尖轻轻舔过白衣剑卿的耳垂,低语道:
"剑卿,我好些日子没有抱你了……"
那该死的虎鞭酒。
白衣剑卿立刻就想到了虎鞭酒,想不到虎鞭的效力竟然这么强烈,他才暍了几天,不过是想着补补身体虚缺的阳气,谁料到今日被自赤宫一搂,身体竟然有了情动的感觉.
没有拒绝白赤宫开始上下游移的手,只是在这个男人想亲吻自己的唇的时候,白衣剑卿伸手挡住了,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有欲无爱,还望白庄主遵守承诺,剑某之唇,只留予所爱之人。"
白赤宫身体一僵,低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剑卿,不要……这样……"
入魔后的声音太过勾人,如果 .......如果不是那些不堪的记忆已经溶入血肉,铭刻于骨,白衣剑卿也许真的会再次沉沦
或许,白赤宫已经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寡薄无情的男人, 但白衣剑卿也无法再把所有的爱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有欲无爱,是他所能想到的最稳妥的相处方式,依然爱着这个男人只是不是全部,所以......不想再把自己的弱点露给这个男人。他对相聚和分离,都已经没有大多的感觉,也不希望当有一天自己想要离开的时候,会让这个男人太过痴缠。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如果白赤宫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他会立刻离开,永不再相见。
看出了白衣剑卿眼底的坚持,
白赤宫选择了退让,埋下头,将点点亲吻落在那修长的脖颈上,本应甜蜜的接触,却透这一点苦涩。今日的苦果,全是自己昔日所种,他心中有愧。曾经想过的种种强硬手段,却只消白衣剑卿的一个冷淡的眼神就能让他丢盔弃甲。
用力的拉开怀中人的衣襟,坦露出大片的温润肌肤,更多的吻,如雨点般坠下。"
有多少爱,来不及说出口,只能在心中嘶声呐喊,有欲无爱,短短四个字,却如四把利刃,插得他血流不止,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耳中传来怀中人的轻喘,当情欲勃起时,这具身体就变地分外敏感,一个亲吻,一次抚摸,都会带来一阵携带着快感的战栗. 。
好像紧紧的抱住,用最大的力气,将这具身体揉碎在怀中,血肉相连,再也不分开,再也不分开,可是手中的动作
却与思绪相反,无比的轻柔,唯恐用力大了,怀里的人就会像梦中一样,化做光影消失。
的将怀中的人抱到软榻上,将柔软的丝被垫在他的身下,然后埋首在胸前的两朵红蕾中,一只手随之滑到身下,握住了那处半硬半软的所在。
忍不住呻吟了几声, 白衣剑卿的手抓住了白赤宫的肩,道: "不必如此温柔,你本就不是温柔的人,我也没有娇弱到不能承受你的力道."
他的声音裹透着难以压抑的情潮,不是不喜欢白赤宫挑逗的手段,而是不想让身体完全被这个男人所控制,只是交欢而已,直奔目标即可.这些前戏,除了让人沉沦,对他没有任何益处。
"剑卿,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无法倾吐爱意,他只能用行动来表示,男人的身体,原本就不是用来交媾的,强行而为,只会让白衣剑卿受到伤害,他曾伤了他那么深那么重,只怕不能弥补,又怎么会让他伤上加伤。
白衣剑卿却摇了摇头,喘息着道:"白庄主,即使我……在你的身下,也不代表我需要你的怜惜,请给我尊重,像男人一样对待,否则你我之间,连欲……都不能存在了……"
只做男人,不做夫人,小白福的话,不够好听,却很真实。
白赤宫心口一痛,仿佛被针刺了一样,他停下了爱抚的动作,抬起白衣剑卿的腿,将一根手指小心的探入了那处密穴,一点一点的进入,扩充,换上两根手指,继续扩充,然后带着几分悔恨几分怜惜,将自己挺立的分身插了进去。
白衣剑卿闷哼了一声,却没有叫出声,只是拧了拧腰,催促没有动作的白赤宫动起来.身体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体会到这种充盈感,他放任自己的情欲,享受被冲撞的快感,只是脑海中始终留着一丝清明。
不会再说爱,永远都不会再说爱。
白赤宫终于动起来,用力的冲撞,没有任何的保留,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身下那具身体上。像男人一样的对待,这是白衣剑卿的要求,只做男人,不做夫人,他终于知道当年白衣剑卿爱他有多惨。
爱到甘愿当男妾的地步,爱到甘愿放弃男人的尊严,爱到可以忍受自己被当成女人一样的卑微。
可是他,将这份爱推拒于心门之外,所以,有欲无爱,是轻贱了当年那份爱的报应。
但是剑卿,你不爱没有关系。
这…次,换我来爱你.
给你快乐,给你欢愉,给你尊重,给你想要的一切,哪怕会顷尽了所有。

颠狂了整整半夜,白赤宫才抱着白衣剑卿沉沉睡去,很满足,因为他让怀襄的人,尽了兴次日醒来,看着白衣剑卿香甜的睡颜,他情不白禁,在白衣剑卿的唇上偷了一个吻,才起身离去。
到了晌午时分,白衣剑卿才从沉睡中醒来。身体有些酸痛的感觉,可是欲望得到倾泄后所带来的轻松感,很快就压过了那些许的酸痛。
虎鞭酒……偶尔喝喝,还行。
"小白福!"
才叫了一声,就听到舱门外有人应道: "先生,您醒了! "
一早还在睡梦中的时候,白福就被白赤宫叫醒,叫他不准汀扰白衣剑卿睡觉,因此小家伙起来后,就一直守在舱门口,不敢离开,也不敢进来。
"有热水吗?先生我要洗澡。"
"是,小的马上去准备。"
热水很容易就准备好了,关键是船舱太小,隔出里间外间后,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间,因此浴桶只能放在底舱里。
准备一切后,白福就来通知白衣架目前,绕过屏风,却见白衣剑卿披着一件衣服坐在软榻上,打散的头发一直垂到腰际,脸上透着一股平曰少见的焕然神采,眼角眉梢流露山 。
抹说不出的风流妩媚,就好像被春雨滋润过的松柏,挺拔,昂秀,还有几分温涧。
先生,好美!
白福看呆了,这几天,他天天对着白衣剑卿,也不曾觉得有什么出众,毕竟见惯了庄主那样的绝色,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先生真的好美好美,美的不是五官,而是那目光流转间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
难怪庄主要先生做夫人,庄主就是庄主,眼光都比别人好。
"小家伙,发什么呆,扶先生起来。"
白衣剑卿哪还看不出白福惊艳的目光,只是自己都已经满头白发了,不知道有什么地方让这小家伙看得连眼珠都不会转了。
"哦……是。"
白福恍过神来,脸都红透了,赶紧扶着白衣剑卿起身。
随着身体移动而升起的酸涨感,让白衣剑卿苦笑起来,口口声声让白赤宫不必温柔,结果就是第二天几乎不能起床,这样的结果,让他昨夜的言语,好像一场笑话,好吧,就算不想被当成女人一样对待,好歹也要考虑到自己的年纪,身体吃不消啊。
好不容易走到底舱,解了衣服,把整个身体都埋进温热的水中,他顿时舒服的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让小白福捏捏肩,搓搓背,简直就是神仙的日子。
他这边舒服得很,哪曾见小白福看到他脖颈处、背上、胸前那点点红斑,一张小脸,红了义红,几乎快要滴出血来。
洗完了澡,让白福扶着他,刚出了底舱,就看到船夫上了船。这船夫原本也是跟小白福一样,睡在底舱,只是庄中流言四起后,他就不愿太接近白衣剑卿,住到了原来的地方,只在每天白衣剑卿要游湖的时候,才过来伺候。
看到白衣剑卿走路无力的样子,船夫一愣,旋即好像明白了什么,眼中不屑一闪而过,可是白赤宫昨天的警告还在耳边,也没敢说什么,只是道: "先生今日可要游湖?"
这样的眼神看得多了,白衣剑卿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不游了,你不必在此伺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船夫好像获释一般,连礼都没行,就飞速的下了船。
但是似乎注定了今天不是平静的一天,吃过午饭后,白衣剑卿正想再小睡一会儿,却见一个少女在画舫外探头探脑,一副想上来又不太乐意的样子。
叹了一口气, 白衣剑卿对白福道: "去请孟小姐上来吧。"
那少女,正是孟舍秋,虽然被白赤宫警告了, 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遗是不死心,不明白白赤宫这样出色的男人,为什么会被…个头发都白了的男人给迷住。
白福跳下画肪,走到她而前行了一礼,道: "孟小姐,先生有请。"
少女咬了咬银牙,。这才奸像下了决定,跟着白福上了画舫。
白衣剑卿看着她,微微一笑,道: "孟小姐,画舫简陋,无茶待客,失礼了。请坐。"
"我、我不坐……"孟舍秋站得远远的,偷眼打量了自衣剑卿几眼,有些厌恶,却又有些吃惊于他此时流露山的风姿仪态,这个男人没有流言中那样的不堪,如果不是……不是……其实她对这个男人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知孟小姐此来,有何见教?"白衣剑卿义笑了,开门见山的问。少女的眼神不知掩饰,心思全都写在脸上,这般的单纯,即使猜得出她的来意,也无法生出恶感。
一个不懂事的女孩子而已,无须计较。
少女期期艾艾,还没开口,脸就先红了,过了许久才鼓足勇气道: "你、你不要再缠着白大哥好不好?"
"好。"
应得太过爽快,少女反而愣了半晌,才义急道: "我、我说的足真的,这样……对你、对白大哥都不好……白大哥那么好的男人,他应该……应该……"
"应该娶一个出身名门、容貌美丽的清白女子为妻,对吗?"看她说得吃力,白衣剑卿很好心的帮她把话补全。
少女的脸更红了,樱唇张了张,话没说出来,却急出了眼泪。
"秋妹……"郭孝志突然跳上了画肪, "孟大哥在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襄?"
看到有人来,孟舍秋赶紧偷偷擦掉眼泪,转头便跑,任由郭孝志在身后连嗅了几声"秋妹",她却是理也不理。
郭孝志愣了半晌,才转回身,很尴尬对着白衣剑卿勉强一笑,道: "兄台……呃……白……那个……"
却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没有听到流言的时候,他来找白衣剑卿喝酒,都以兄台称呼,现在知道了白衣剑卿的身份,却反而叫不出口了。
"人生难得一酒友,如果兄弟不介意,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我不做朋友,只做酒友,可否?"还是试图挽留一下白衣剑卿对着他一笑,带着几分豁然。
得之所幸,不得我命,爱交朋友是他的天性,努力一下,结果如何,全凭天意。
郭孝志呆了呆,似乎有些迷失在这个笑容之中,眼中流露出几分挣扎之意,然后片刻后,却好似终被豪爽的天性占据了上风,哈哈一笑,道:
"好好,只做酒友,不做朋友,兄台,今口不便,改曰一定再上门来叨扰,只盼兄台不要舍不得美酒。"
白衣剑卿大喜,弯起眉眼脸上的笑意更浓,拱拱手道:"兄弟请自便。
郭孝志走后,他的心情却大好,想不到在这裹,居然还能遇上性情如此豁达之人,一时间,白衣剑卿只觉得天高水阔,天蓝云白,眼前一草一木,都是那般青碧可爱,讨人喜欢。
白福走了过来,道: "先生,还睡吗?"
他摇了摇头,笑了: "不睡了,小白福,去给先生灌一葫芦酒来,不要原来那酒,给先生换新的。"
短时间内,他可不打算再喝那虎鞭酒了。但今天注定要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完,白衣剑卿这边正自得其乐的喝着酒,连喉咙都没润透,便听到远处有打斗声。
自从失去内力后,他的耳目,虽不如往日灵敏,但是多亏得穆天都不惜灵药,为他调养身体,比起普通人来,还是耳聪目明许多,是以这打斗声虽远,却也让他隐约听到其中夹杂着一个女子的声音。
似乎有些耳熟。
"小白福,扶先生我过去看看。"
这个时候,白赤宫已经得了庄丁回报,先一步赶到了打斗处。
"什么人敢在白家庄……是你?"
质问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看清楚来人,顿时一张俊美变得极其难看。 '
正在白家庄大门口教训白家庄内的庄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让他又头疼又忌惮的女人一一温小玉。
情敌上门,尽管明知威胁性不大,但白赤宫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这种事换了谁脸色都不会好看。
"白赤宫你这个混蛋,终于出来了。"
温小玉一看到白赤宫就瞪起了一双美目,手襄的剑挽出一个剑花,对着那张不知迷死多少女人的俊脸挥了过去。
有庄丁过来想拦,被白赤宫随手挥退,然后手中玉扇一挥,迎了上去,三两个击退温小玉,止要给这女人一点点小小的教训,便听旁边传来一声: "白庄主请手下留情。"
原来是上官渚,有温小玉的地方,
自然就有上官渚,只是白赤宫刚才没注意到而已。上官渚的面子不能不卖,白赤宫于是玉扇一偏,擦着温小玉的脸侧而过,随之飘落的,是一缕黑亮秀发。
"混蛋!"
温小玉大怒,正要继续上前,被上官渚一把拉住: "小玉,别忘了正事。"
这句话很管用,温小玉愤愤的收起了剑,瞪了上官渚一眼,才没好气的对白赤宫道:"混蛋,我问你,我剑卿大哥呢?是不是被你关来了?我警告你,最好马上放他出来,不然站奶奶我一把火烧了你白家庄。"
"我的妻子,我自会好好照顾,不劳外人操心。"白赤宫脸色黑黑的道了一句,突然看见白福扶着白衣剑卿过来,马上转了脸色,跑过去挤开白福,讨好扶住白衣剑卿,
"剑卿,你怎么山来了?
他话音还没有落,温小玉就扑了过来,抱住白衣剑卿另一边的胳膊,喜笑颜开道: "剑卿大哥,你果然在这裹,小玉好想你。"
"喂,女人,放开剑卿。"白赤宫看她很碍眼,比苍蝇还碍眼。
"呸,混蛋,松开你那臭手,我剑卿大哥也是你能碰的。"温小玉可不卖白赤宫的面子,哪怕全天下的女人都会迷失在那双勾魂的桃花眼裹,她就是不待见他。
这副场景让那些庄丁,包括后来赶过来的孟舍南兄弟遗有郭孝志等人,全都不可思议的呆住了。
白衣剑卿左右看看,把手从白赤宫那襄抽出来,带着温小玉退后一步,淡淡道: "小玉不懂事,给白庄士添麻烦了, 白庄主还要收拾局面,不打扰了。"
说着,他向上官渚微微颔首,便拉着温小玉走了。温小玉得意的冲白赤宫扭扭鼻子,咯咯咯的笑着将头亲密的贴在白衣剑卿的身上。
白赤宫气得几乎跳脚,冲上官渚吼了一声: "管好你的女人,不然我早晚杀了她。"
上官渚摸了摸鼻子,木愣愣道: "我管不好小玉,是因为我喜欢她,你又为什么管不住白衣剑卿?" 谁说上官渚是木头来着,说出来的话,那是一针见血。白
赤宫要是敢在白衣剑卿面前做什么,温小玉这条小命早没了。报应,造就是报应,当年白衣剑卿对他千依百顺,如今人家不甩他了,他也只能干瞪眼。
到了画舫上,温小玉简直是欢呼雀跃: "剑卿大哥,你看
看那混蛋刚才的脸色没有,气死他气死他,小玉为你出一口恶气。"

这个女孩儿,还如当年相识的时候一样的无邪,一样的热烈,像草原上的火焰,奔放热情,像燕山顶上的皓皓白雪,纯净无瑕。

白衣剑卿忍不住宠溺的摸摸她的头,道: "白庄主毕竟是主人,在人前你要给他留些面子, 不然就算是大叔我也救不了你。"

"那是不是说,人后我就可以尽情给他难堪?"毕竟不是五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儿了,几年的江湖历练,温小玉还是懂了些人情世故。

"如果你打得过他,想怎么给他难堪都可以。"白衣剑卿失笑,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直爽。

"早晚有一天……"温小玉挥了挥拳头,虽然她知道可能性不大,倒也不泄气。

白衣剑卿大笑起来,这丫头,太可爱了,怎么能让人不喜欢,不过……

"小玉,你怎么知道我在自家庄?"

如果这丫头是特意来寻他的,那可就不怎么妙了,当年小丫头情窦初开,就已经让他有些头疼,几年过去了,要是小丫头还不能忘情,可就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他最不愿伤害的人,应该就是这丫头了。

温小玉嘴一嘟,道: "是那块木头,找那混蛋有事,我才跟来的。"

其实温小玉没说全,事实上当初在迷山上没见白衣剑卿下来,她就寻了好久,却不知当时白衣剑卿和白赤宫走的是另一条山路,后来两个人一路游山玩水,并未张扬,以致于温小玉打探不到他的消息,只好回温家牧场。没过多久,上官沅突然让人给上官渚捎来一封信,让他到江南白家庄办事,温小玉才猛然想起,他们会不会回到白家庄,于是一起跟了来。

原本上官渚有武林盟主上官沅的信印,白家庄的人白不会为难他们,将他们迎进了大门,谁知道还没走几步远,温小玉就听到旁边的树萌下有人在嘀咕什么白头发贱人,这下子她可就怒了,二话说拔剑就教训了那人。

在白家庄的大门口打了白家庄的人,那还了得,就算有盟 主信印,这口气也不能吞下。这才有了后来的大打出手.

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给白衣剑卿的听的,所以温小玉把事

情一推二五六,全赖到了上官渚的身上。

"木头?"愣了一下,白衣剑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上官渚,禁不住又笑道, "上官公子人很好啊。"

"他好不好,关本姑娘什么事。"

温小玉嘴巴很硬,不过面皮很嫩,红了。

有点意思呀,白衣剑卿心裹好像放下一块大石头,揉了揉温小玉的头,叹道: "小丫头长大了,是大姑娘了。"

跺了跺脚,温小玉想说什么,终究没好意思说出来。白衣

剑卿心裹乐着,却没有继续刺激这丫头,拐过话题,开始谈论一段日子来游山玩水的趣事,温小玉这几年也走了不少地方,
跟他搭得上话,间或还捡小情儿的趣事说了一些。

于是白衣剑卿让白福取了酒来,这酒自然不是虎鞭酒,温小玉和孟舍秋不同,是典型的北方女子,性情爽朗不说,酒量跟白衣剑卿也有一拼,两个人慢慢喝着,越喝兴致越高,就这样一直聊到了深夜。

温小玉并不知道, 自从身败名裂之后,白衣剑卿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样畅谈了,只看到他谈兴虽高,但是已经渐渐露出疲倦,才想起他武功已废,于是把劝白衣剑卿去睡觉,才离开了画舫。

一出画舫,就见岸边的树下,两个男人正站在那裹,目光直刺刺的落在她的身上,只不过一是关心,一是妒嫉。正是白赤宫和上官渚两个人。

温小玉才不理白赤宫,要不是怕惊动白衣剑卿,指不定她还要拔剑相向,虽然不知道那几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白衣剑卿如今的落魄她全看在眼中,连头发都白了,可见白赤宫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他。

"木头,三更半夜你不睡觉站在这裹做什么,走。"

她把上宫渚拉走了,白赤宫尽管气得七窍都在冒烟,可是看看已经熄了灯的画舫,他只得忍下了这口恶气。

可恶,一个女人跟他的妻子,独自在画舫上待到三更半夜,他还不敢说什么,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窝囊的。

第二天一早,温小玉突然跑到附近的山上,挖了一堆野草,放在一起捣成浆糊,然后高高兴兴的拿着上了画舫,白赤宫看得直想跳脚,但是被上官渚堵着谈事情,只得由她去了。

白衣剑卿昨夜睡得晚,这会儿才刚起来,正由白福伺候着梳洗,温小玉一上来就把白福给挥开了。

"小弟弟,去去,打一桶水上来。"

白福滴溜着眼珠,看看温小玉,不动,又看看白衣剑卿,见他微微一点头,这才咚咚咚去打水了。

温小玉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倒也没有注意到白福的小动作,只把自己捣了一早上的浆糊,当宝贝一样的拿了出来。

"剑卿大哥,你看这个……"她神秘兮兮的笑着,也不论这浆糊是做什么用的,只用两只晶晶亮的眼睛瞅着他,一副要他猜的模样。

白衣剑卿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浆糊,忍不住笑着调侃: "小玉,熬粥能熬成这模样,这天下怕也是独你一份了吧。"

{剑卿大哥!"温小玉气得直跺脚, "你又欺负我。"

"好吧,是我错了,猜不出来。"白衣剑卿摊了摊手。

温小玉也不多卖关子,笑眯眯道: "这是给你染头发的,温家堡独门秘方,保证一染就黑,还不掉色,半年染一次就成了。 "

白衣剑卿愕然,伸手沾了一点浆糊,看着一抹黑色在指尖缓缓晕染开来,瞬那问他有些恍惚,仿佛多少年光景,都从眼前一晃而过,想要一把抓住,却如流沙漏指。

"大哥……剑卿大哥……剑卿大哥……"

温小玉连叫了几声, 白衣剑卿才蓦然回神,擦去指尖的黑晕,一如擦去无数光阴,他精神…振,然后漫声吟道:
"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

"剑卿大哥,你吟什么呢?"温小玉噗哧一笑,然后双眼发亮,
"我就喜欢剑卿大哥现在的样子,哪像别人呀,动不动就说什么少年子弟江湖老,我呸,才多大点年纪,就装老成。"

白衣剑卿又笑了,道: "少年子弟江湖老是男人说给女人听的,若是自己对自己说,哪个肯服老, 自然是休将白发唱黄鸡了。"

"什么意思?剑卿大哥你不要欺负我读书少啊。"温小玉听得一头雾水。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小姐不信菱花照,不似当年彩楼前。"白衣剑卿又吟了几句,
"这哪里是叹人生易逝年华易老,分明是少年郎君看到了中意的姑娘,向姑娘求亲呢,他是在说,美丽的姑娘啊,你嫁人不要嫁给别人,就要嫁给我,你要是不嫁给我,老了就没人要了啊。
"

"大哥……你就知道欺负我。"温小玉再次跺脚,终于反应过来,她是又被白衣剑卿给调侃了。
白衣剑卿哈哈大笑,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烈酒入喉,火灼胸膛,刹那间痛快淋漓。

"坐下啦,我给你染头发。" 温小玉怕再被调侃,不敢再多说了,拿起梳子,在浆糊挖了一块,抹在梳齿上,然后顺着白衣剑卿的发丝,一点一点慢慢的梳了下去。

染发是个细致活,温小玉原不是有性子的,但这一次,她偏偏耐下了性子,用梳子一点一点的将浆糊全部染到白衣剑卿的头发上,均匀无比,绍不一处多一块,一处少一块。白衣剑卿虽坐得住,但也不是闷葫芦,一边喝酒一边与温小玉闲聊,终于知道上官渚为什么会来到白家庄了。

其实说白了,也就是那么一点江湖事。

这两年,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的组织,叫做血手,在北地犯下不少血案,每每犯案,都留下一只血手印为记号,闹得整个北地武林不安宁,武林盟主上官沅一直在想办法铲除他们,几个月前,上官沅联络北地各大门派围剿血手,但结果并不太成功,血手裹有人会用蛊,伤了不少武林人士,血手的几个首脑人物都突破重围,逃到了江南一带。

因为白家庄在江南是一等一的强力,而且白赤宫以前的一位妻子,是出身凤家,对苗蛊极为了解,因此上官沅派了上官睹过来,一是请白赤宫出面联系汁南一带的武林人士,共除血手二是想利用白赤宫和凤家的关系,请凤家人来对付那个蛊道高于。

"我们温家堡也被袭击了,幸亏马场裹有个高于,嘻嘻……"温小玉有些得意, 白衣剑卿知道她说的是大哥尹人杰,不由会心一笑,却又听她道,
"天一教也被血手突袭过,没有你这样的高手坐镇,损失惨重呢。"

温小玉最后义补充了一句,她对把白衣剑卿赶走的天一教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天一教毕竟是白衣剑卿的心血所在,所以地还是提了一提。

"这两年才出现的?"

白衣剑卿挠着头发,浆糊有点刺激性,弄得他头皮痒痒的,才一挠,就被温小玉用力拍开。他讪讪的一笑,收回黑漆漆的手指,然后开始沉吟。

这事有些奇怪。

血手是他在红叶谷养伤的时候出现的,这没有什么奇怪,哪一年江湖上不冒出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组织,只不过大浪淘沙,最终能存活下来的,不过一个两个而已。

奇怪的地方在于,血手能在北地武林犯下多宗血案,就证明这个组织十分强大,但是没有哪个组织一开始就是强大的,才两年功夫,韬光养晦还嫌时间太短,哪能这么招摇,遗招摇得血光凹溅,连黎侗北地武林围剿都没能将之剿清。要知道,当年天一教,可是他们兄弟几个,奋斗了整整十年,才在江湖上占了一席之地。

白衣剑卿的江湖经验是何等的丰富,温小玉只这么人略说了一下,她自己都不太清楚详细情况,多半逞是听的汀湖傅言,但是白衣剑卿一听之下,就发现了最可疑的地方。

如果血手是这两年才组建起来,就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血手早就建立起来,只是这两年才开始浮山水面他就不可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要知道,
白衣剑卿之前可是天一教的右使,整个北地武林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不可能瞒得过他,若是瞒过了,只说明对方的隐忍和藏匿功夫,高深得可怕,这样一个组织,又怎么可能会被上官沅围剿成功。上官沅虽然心机深沉,但毕竟崛起得晚了一些,虽然他得到盟主令成为了武林盟主,但是在北地武林中,他的威望还是差了点。

"小玉,你把这个戴上。"

白衣剑卿从自己的行李裹取出一只木盒,打开来,却是一株保存完好的玉色小花。

"咦?这是什么花,都干了,怎么花办还不掉啊。"温小玉好奇心上来了。

"这是玉玲珑,专克天下蛊虫,你和上官渚在一起,很容易受到血手袭击,戴上它,就不怕任何蛊虫上身。"

这是白衣剑卿根据穆天都给他的珍草录寻到的一味奇原是想等哪天回到红叶谷交给穆天都的,谁料到竞在这裹派上了用场。

"嘻嘻,那我就收下了。"温小玉也不客套,北地女子本来就性情:直爽,直接就将玉色小花插在了发髻上,倒也十分娇俏可爱。

两人说了造许多时候话,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温小玉帮着白衣剑卿把头发上的浆糊给洗了,连洗三遍,那些草渣浆糊才被完全洗去,只留下一头漆黑的头发,看得小白福眼睛都直了

白发的夫人固然好看,但是把头发染黑了以后,更是风采焕然啊。

"西子湖的美景,美不胜收,小玉,我带你去游湖。心情大好之下,白衣剑卿又有了游湖的兴致。

因为他这句话,当白赤宫甩开上官渚急匆匆赶来的时侯只看到空空如也的湖岸,气得他完全不顾形象跳脚大骂,引得庄中人无不侧目。

温小玉在白家庄只待了三天就要离开,因为上官渚和白赤宫已经达成了协议,他下一站要赶往君山洞庭湖的丐帮,温小玉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去。

白衣剑卿笑称是夫唱妇随,温小玉性子再豪爽,也闹了个人红脸。

白赤宫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笑,这三天他可被温小玉欺负苦了,见着面就被她冷嘲热讽,指着鼻子骂也不是一回两回,偏偏碍着白衣剑卿,他还不能回嘴还手,免得给白衣剑卿留下更坏的印象。更可恨的是,她还一天到晚的霸占着白衣剑卿,让他连跟白衣剑卿独处的机会都找不到。

谢天谢地,这个瘟女人终于要走了。

"你笑什么?"温小玉柳眉倒竖, "剑卿大哥,你随我们一起走吧,省得留在这裹还要被人欺负。"

一击中要害。

白赤宫像被拔了毛的鸡一样,又叫又跳: "臭女人,快滚,剑卿有我照顾,谁敢欺负他,犯不着你来多事。"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的瞄向白衣剑卿,只怕他真的要跟温小玉走。
白衣剑卿沉吟了一下,还是微微摇头,嘴角弯了一下,柔声道: "不了,我有几句嘱咐,你要记在心裹。 "
白赤宫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双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说有多魅惑,就有多魅惑,正想拉着白衣剑卿的手说几句甜言蜜语,却不料白衣剑卿先一步把温小玉拉到一边,嘱咐了一大堆话,不是别的,却是提醒她行走江湖要注意的一些事项。
最后,白衣剑卿将火影马招来,交给温小玉。 "骑着它,若有什么危险,以火影的速度,你也能逃得掉,遇事不要莽撞,解决不了就来找我,短时间内我不会离开白家庄"
火影马似乎有些不情愿,打着响鼻,用舌头摩擦白衣剑卿的手,被白衣剑卿摸着头安抚了几下,才安静下来。
温小玉大喜,抱着火影的脖子摸了好几下,嘻嘻笑道:"火影这是舍不得离开你呢……剑卿大哥,你干嘛不跟我们走啊,这个烂男人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留恋。"
白赤宫听得又吹眉毛瞪眼睛: "谁是烂男人?"
"就是你,你是怎么对剑卿大哥的,你自己心裹清楚。 "温小玉针锋相对。
"你你你……我都改了!"白赤宫回忆以往,心襄又是愧疚又是悔恨,眼巴巴的看向
白衣剑卿,几乎就要流下泪来。白衣剑卿倒是不曾看到过向来春风得意的白赤宫露出过这般可怜的表情,忍不住有些好笑,但又不愿做太多理会,只装作没有看见,对温小玉道:
"我原是想与你一道走,你和上官公子行走江湖时间遗短,有些门道你们不懂,易受其害,只是如今我武功尽失,与你们在一起,反是累赘,你只要记着我刚才说的,凡事多长个心眼便成了,有火影跟着你,我也放心。"
这一番话,听在温小玉耳中是感动,听在白赤宫耳中,却好一番不是滋味,心裹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道都有。
话是没错,理也在理,只是其中没他白赤宫什么事儿,这让他一颗心无比失落。少年时他年少轻犴,享受着被万人捧宠的感觉,即使是在遇到什么都比他强的白衣剑卿,他依旧享受着这种感觉,从不觉得应该去珍惜。这些年经历多了,也知道所谓的万人捧宠,多半假的,不是贪他相貌,就是图他权势,对他真心的,除了至亲之人,也便只有白衣剑卿待他是不一样的,这个男人,是真正的将他放在心裹,捧在手中,宠入骨髓。
可是现在,一切成空。
白衣剑卿不是为了他而留下,而是为了不成为累赘才不得不留下。
白赤宫心中一片苦涩。

温小玉骑着火影,将自己的黑水仙给了木头上官渚,一红一黑二马并骑而去。白衣剑卿在原地站着,一直到他们踪影远去,看也看不见了的时候,才转过眼来,深深的看了白赤宫一眼。
白赤宫心裹一颤: "剑卿?"

"雏鸟要展翅才能高飞,但也不能缺了看护。白衣剑卿的语气平静, "我会跟着他们。"

"什么?"

白赤宫惊呼一声,担忧的话语还没有出口,却听白衣剑卿又道: "你若担心我的安全,就尽快协助上官盟主将血于铲除吧。"

白赤宫没有听出白衣剑卿这句话中暗藏的一缕愠怒。

白衣剑卿不足悲天悯人的人,也不是什么正义大侠,没有遇到白赤宫之前,他就是行事随心所欲,为善为恶只在一念问的狂肆不羁之人,更何况天一教是白衣剑卿的心血所在,即使他已经被逐出天一教,但是血手既然敢对天一教下手,那么就要做好承受天一教的怒火反扑,失去了武功,不代表老虎没了爪子。

仅仅懂得武,并不是真正的高于,真正的高手,要懂得用势。门赤宫就是可以利用的一股势,而且这股势还十分强大。白衣剑卿不会因为对方是白赤宫就不去利用,以自身为饵,让白赤宫倾尽全力,也是一种利用方式。

"可是……可是……"

白赤宫还想说什么,被白衣剑卿即轻轻扫了一眼,他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对他千依百顺的男人,除非用强,否则,他根本就留不住人。能用强吗?
能,但他不敢, 白衣剑卿的性格裹,有种让他心惊胆颤的执拗,那不堪回首的三年中他领教过,重逢之后,他再次领教,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次强行留下白衣剑卿的后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收拾行李,然后骑着上官渚留下的那匹马,走了。

"白安, 白安,死哪儿去了?"白赤宫冲进庄内大声咆哮。

白安不知道从哪里小跑着过来: "庄士,您有什么吩咐?"

"你,把庄里武功最高的那几个护卫带着,去追剑卿……不不不,暗地裹跟着,保护他,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我亲于削了你。"

白安愕然。

"还不快去!"白赤宫气极攻心,忍不住抽了他一耳光。要是自己现在能脱得开身,他早就跟过去了,他娘的血手早不冒山来晚不冒出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想操他全家。

白赤宫气得连粗口都爆出来了。

白安被抽醒,连滚带爬的去了。

白衣剑卿并没有走远,上官渚留下的马,只是一匹普通的青鬃马,在速度上完全不能跟火影和玉狮子相比,想要靠这匹马跟在温小玉和上官渚的后而而不被甩掉,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追温小玉,而是打马一转,走上了另一条路。

却不料这一转,便与白安等擦肩而过,谁也没碰上谁。

之后的几天,白衣剑卿统共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他进了扬州一座青楼。

第二件事,他点了这座青楼里最漂亮的一个姑娘。

第三件事,他留下了整整一百两金叶子的渡夜资。

做完这三件事之后,他就骑着马,拎着酒葫芦,晃晃悠悠的去了一个叫做淳安县的地方,那裹有一个大湖,湖上星罗棋布着上千个小岛,他买了一条小船,在湖上转悠了整整一天,最后找到一个合适的小岛,做了一番布置。

然后白衣剑卿就在岛边搭了个木棚广,住了下来,每天舒舒服服的喝着酒,饿了就钓几条鱼烤了吃。

两天之后,江湖上突起谣言,谣言一共有四句话:天上星无数,水上罗棋布,若要登绝峰,还需鱼龙助。

开始谁也不知道这四句话的意思,但不久之后,便有人解了山来,若要登绝峰,还需鱼龙助,鱼龙是什么?相传百年前,绝峰老人创出一套惊世奇功,名为鱼龙百变,据说学了

这套武功,便可成为武林第一人,如鱼跃龙门,一举成龙。可惜,随着绝峰老人过世之后,这套武功就失传了。

有人言之凿凿,这四句话,就是指出了鱼龙百变埋藏的地点,甚至还这四句话的含义给发扬光大,据说绍峰老人曾经收集了无数金银财宝,就这本绝世武功的秘籍藏在一处。

白衣剑卿在小岛上, 自然不知道外面的谣言传成了什么样子,但是他可以猜得到,这谣言本就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有什么地方比青楼更容易传播消息呢,不管是真消息还是假消息。

做为一个在江湖上打转了十几年的老江湖,白衣剑卿实在太清楚这其中的门道了,成立一个江湖组织,无非就是靠两样东西:武力和财力,有了武力,组织才能在汁湖上打出一片势力,有了财力,才能守住势力、经营势力再迅速扩大势力。

他就不信血手会不心动,做一个刚刚受到损失丢了地盘还在被围剿的组织,这个谣言襄的东西,是可以让他们咸鱼翻身的绝世奇宝。

这个空穴来风的谣言,如果落入老江湖耳中,肯定要斟酌一番,但是对于面临绝境的血手来说,不管是真是假,他们肯定是要来探一探的。

白衣剑卿抿一口酒,笑得深沉,他在岛了做了布置,不管来几个人,来一个他就能坑一个,坑的人多了,血手肯定会把注意力放到这座小岛上来,这样一来,上官渚和温小玉那裹,就安全多了,这个组织在上官沅千下损失了不少人于,这时候不可能分心他顾,两头只能顾一头。

他这一手,就叫做釜底抽薪,等血手发现这裹是陷阱的时候,上官沅和白赤宫那裹大概也就布置得差不多了。

天罗地网,血手, 一个都休想跑掉。

果然,他才在小岛上守了三天,就有人来探岛了,没有偷偷摸摸,而是光明正大,来的也不是血手,而是一个熟人。

郭孝志。

"兄台好生惬意。"郭孝志大大方方的在白衣剑卿搭的木棚子裹坐了下来, "这裹山青水秀,风景怡人,坐而垂钓,小

酌闲情,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白衣剑卿晒然一笑,举起酒葫芦道: "既然偶遇,便再请郭兄弟喝一回酒。"

"不是偶遇,我是受白兄之托,保护兄台的安全来了。"

郭孝忐没有接白衣剑卿的酒葫芦,反而跳回自己的小舟,从上面取上一坛花雕酒和一碟下酒小菜。

"今日便让我来相请兄台吧。"

"那就却之不恭了。"

白衣剑卿没有问郭孝志是怎么找到这裹来了,他只是淡淡的笑着,也许不是在笑,反正他天生一张笑脸,不管怎么看,都是在笑着。

酒过三巡,月上中天,郭孝志有了几分醉意,白衣剑卿似乎也醉了,枕着酒葫芦,半阖着眼睛,似乎即将睡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孝志突然大笑起来,将白衣剑卿惊醒,略略起身,湖风吹起了他的长发,露出的依旧是一张不变的笑脸。

"郭兄弟,你笑什么?"

郭孝志止住笑,缓缓转过头来,道: "我笑天下可笑之人。"

"笑天下可笑之人……"白衣剑卿沉吟廾刻,淡淡的笑了, "郭兄弟说的人裹面,是否有我?"

"那要看你是否认为自身可笑。"郭孝志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

"事过境迁,又有何可笑,他人笑骂,是因为他人不懂,我既懂了,又怎么会笑。"白衣剑卿摇了摇酒葫芦,又笑,"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醉里抽刀断流水。"

"从不曾后悔过吗?"郭孝志义问了一句。

白衣剑卿略略收了脸色, 良久, 吐山四个字: "我不能悔。"

他想起了自己当初那份绝命书,最后一连三个不悔:真的不悔吗?不,他悔,悔到极致,却变成了不悔。 因为,他不能悔。
若悔了,他便真正成了一个可笑的人,以半生命运做了一桩可笑的事。

郭孝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难怪……白赤宫如今待你如珠似宝。"

后半句,他的声音渐渐转冷,待最后一个字吐出口,竟如冰珠子落地一般,寒气逼人。

湖而上忽起火光,若星星点点,离他们越来越近。

白衣剑卿灌了一口气,微微叹息一声,站起身,沉声道:"郭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复仇之人。"郭孝志一字一顿。

白衣剑卿微微一愣,却没有追问,死在他手上的江湖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当初天一教新建那会儿,为了争地盘,更是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那时候年轻气盛,不懂得什么叫手下留一线,
日后好相见,只知道快意恩仇,所以他的仇人,绝对不少,只不过以前他武功未失的时候,没几个敢找上门来,如今消息传遍江湖,有仇人找上门来,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你和血手是什么关系?"
郭孝志目光一闪,不答反问: "为什么认为我和血手有关?"
"不为什么,只不过你和孟家兄妹前脚进庄,后脚就有上官渚来寻求联合,上官沅这侗武林盟字能想到的事情,我不信血手首领会想不到,我只奇怪,为什么直到上官渚走,血手都没有人来出于破坏这次联盟。"白衣剑卿又饮了一口酒,才继续道,
"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有问题,白赤宫再傻,也不会让你一个外人来保护我的安全,他这个人,以前有狂妄自大目空一切的毛病,但这两年已经收敛了许久,为人做事也圆滑了,谨慎了,他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
"白衣剑卿就是白衣剑卿,武功虽然没了,但脑子还在。"郭孝志轻轻拍了几下掌心,
"若没有那些事,也许我们能做朋友也说不定,我很喜欢你这副胸有成竹万事在握的气度。"
白衣剑卿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抹疑问。
郭孝志大概是心情好,多解释了一句: "你不是我的仇人, 白赤宫才是。不过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我自然是不要白不要了。"
于是, 白衣剑卿瞬间明暸,原来自己在郭孝志的眼中,居然是人质性质的存在,他忍不住笑了,不再是弯起嘴角的浅笑,而是仰天大笑,一如当年,纵横江湖意气风发之时。

"郭兄弟,你很有心,但是……"白衣剑卿晃了晃酒葫芦, 一缕酒水流入了面前的火堆中,原本微弱的火光猛的一跳,熊熊燃烧起来。

郭孝忐冷不防,被爆起的火光吓了一跳,却在退后了一步的时候,耳中听到白衣剑卿的声音。

"但是……你挑错了下手的对象!"

随着话音落下,湖边猛的杀声大作,那些点着火把的载人小舟这时正好准备靠岸,却被一群从芦苇丛中钻出的人拦截住了,一阵箭雨杀了个措不及防,一时间,不时有惨叫声,夹杂着落水声响起。

"你……"郭孝志又惊又怒,他想不通白衣剑卿哪来的人手可以调用,这个男人, 已经被天一教逐山,又没有从白家庄带走半个人手,明明已经是孤家寡人。

"小看我的人,都将付山代价。"白衣剑卿淡淡道。

他从不愚笨,只是曾经为爱而蒙眼。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始终还是最初的那个他,那个白衣折梅驾火影,侧身天地一剑卿的白衣剑卿。他可以为心中的情爱而折腰,他可以为追逐理想中的爱侣而一忍再忍一退再退,但这并不意味着,随便一个阿猫阿狗就可以踩在他头上为所欲为。

"我只要抓住你就够了。"

郭孝志冷喝一声,指如弯钩,猛的出手,两人之间距离颇近,他这一出手,就要扣住白衣剑卿的咽喉,却不料木棚之后悠悠一声轻叹,随之便有一道黑影疾驰而至,速度之快,竟发出刺耳的破空声,堪堪就在郭孝志的五指离白衣剑卿的咽喉只隔半寸的时候,到达郭孝志的手掌之前。

那是一根寸许长的木刺,顶端尖得甚至隐隐有些寒光。

若不撒手,须臾之间,郭孝志的这只于便要废了,逼不得已,郭孝志只能缩手后退。

"谁在后面?"

他怒声厉喝,行动接二连三的被破坏,郭孝志已经是怒火中烧。

"我。"

从木棚后面慢慢转出一个人,不急不徐的走了几步,靠近火堆,火光映照到他的脸上,只见他一身青衣,乌发深目,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威势逼人。

"上官沅!"

"正是。"青衣人微微颔首,风姿翩然得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你帮他?"郭孝志怒极反笑,总算知道白衣剑卿从哪里调来这么多人手, "传扬出去,江湖中人怕又要有一番笑料了。 "

上官沅并不理会他不怀好意的影射,淡淡一笑,道: "我与剑卿有结义之情,不帮他,难道帮你这个血案累累的血手余孽。你是束手就擒,遗是等我出手?"

"郭某不才,愿意领教上官盟主的高招。"

"上官盟主,这一战还是让给我吧。"

就在郭孝志上前一步准备抢先机出手的时候, 白赤宫的声音速远的传来,片刻间,人已经到了近前,声音还未完全落下。

白衣剑卿看了看他,这个男人,现在经常着一身白衣,看上去很不习惯,白赤宫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适合浅色的衣裳,他可以穿红着紫,蓝黑皆宜,但就是不能穿白,那会削弱

他的容貌带给人的惊艳之感。

"剑卿,且看我怎么打发他。"

剑拔弩张之下, 白赤宫居然还有闲工夫对白衣剑卿笑了一笑,眼神温柔如水,但下一刻,落在郭孝志身上的,确实眼芒如刀了。

"我呸!"郭孝志猛啐了一口,面容却变得狰狞, "白赤宫,我要你死。" 白赤宫眼角略向上挑了挑,那两道胭脂痕便似活了一般,流动着一股说不出的艳丽味道。

他嗤笑一声,道: "江湖上想我死的人多了,到现在我还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顿了一顿,他又嗤笑着道: "那些想我死的人,要么是因爱生恨,要么是视我为情敌,不知道你又是哪一种呢?J

上官沅弯了弯嘴角,流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被白衣剑卿一眼看到,回以一个云淡风轻的眼神,但心中仍是不免为白赤宫过于露骨的话而感到无奈,这个白痴,就算是炫耀自己风流天下,也犯不着这样说呀。

"凤花重是我表妹,要不是你,她就不会死。"

郭孝志怒喝一声,空门大开的扑了过来,跟白赤宫打在一处,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根本就不管自己的性命。 白赤宫一阵好气又好笑:
"我怎么没听她说过你这门亲戚,遗有,凤儿是因产后血崩而死,难道你也要算在我头上?"

话虽这说,他手下却半点不留情,深恨郭孝志要对白衣剑卿下子,白赤宫手中的青玉扇,招招直指要害。

"你若不弄个男人回来气她,她又怎么会因为心情郁结而影响身体,又怎么会难产。" :

白衣剑卿愕然,这也能拉上他?

摇了摇头,他再不想听下去,转身往小岛深处走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身边衣袂轻响,却是上官沅跟了过来。

白衣剑卿抬起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指着夜幕上的一轮弯 。月,淡淡道:"你说,这轮明月曾见证了多少英雄气短,儿女 情长"

"我想他们没一个会比你更惨。"上官沅答道。

"何以见得?"白衣剑卿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J至少我还活着,我的心还在跳动,我还能站在这裹欣赏月色,我还见得到……"他的指尖向后微微一移,指向远处翻飞跳跃的白色身影,
"他还在我的身边,不是吗?"

"我听说你当年是中了锁情针,如今毒性已解,为什么……"上官沅似乎依旧有些不太明白。

"你的消息倒是灵通。"白衣剑卿苦笑一声,
"若不是先有情,那锁的是什么?今晚煮的食物,尚且只能放置三五日便不能再吃,锁情针……你见过在地下埋了几十上百年,毒性依旧的毒吗?"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上官沅幽幽一叹,心有所感,神色依稀有些恍惚。

"佛家说,有因必有果,是我先对不该动情的人动了情,那么这些年的苦,便都是我自找的,不是不曾悔过,但是回头望去,又觉得说不上什么悔不悔怨不怨,人生已经过了半辈子,再说什么爱恨情仇生死缠绵,那都是笑话,千帆历尽,在最后能做回原来的自己就够了。"

"你倒是看开了。"上官沅轻轻叹了一声, 目光看向远处,幽深不见底。

白衣剑卿淡淡一笑,不再说自己,转过话题道: "不说我,当年我离开天一教不久,大哥就失踪了,你总要给我个交代吧。"

"事隔这么多年,你才想到要问?"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哥失踪后,我私下调查过,现在,我只是要你亲口说出来。"白衣剑卿看了看上官沅"他虽然对我不仁,但我们毕竟结拜过。"
"果然不能小看你呀。"上官沅挥了挥衣袖,夜色中青衫隐隐, "不错,方宏隐是被我关起来了,放心,我没有取他性命的打算。"

"当年你没有杀他,现在自然更不会。"白衣剑即似乎早已经看出端倪,同情的望了上官沅一眼, "大哥他跟我不一样,他不是一个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的人。"

"我了解他,他是个枭雄,不会为了一个情字,而甘心雌伏。"上官沅有些无奈, "你不打算救他?"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他选择了他要走的道路,只不过不幸败在了你的手上,成王败寇,不管是他还是我,都无话可说。如果他向我求救,我自然会去,哪怕拼得一死,这是我们当初结义时,许下的誓言,但他没有向任何人求救,包括我在内,那就是他不想被人看到他失败的模样。兄弟一场,我成全他。"

白衣剑卿的语气很淡,对方宏隐,他也曾失望过,但毕竟,他们是兄弟,他能为方宏隐做的,就是站在这裹,跟上官沅谈一谈。

"也许他是没有能力向你求救。"上官沅突然笑了一下,笑如春花,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上官,你太小看他了。" 白衣剑卿以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结束了他和上官沅的交谈。

语尽于此,剩下的,就是上官沅和方宏隐两个人之间的事。

岛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不管是白赤宫一方,还是湖岸边的那一方,最终的结果都是一目了然。

这是一场成功的埋伏,虽然出力最多的并不是白衣剑卿,事实上,他在岛上的一些布置还没有来得及发挥作用,因为上官沅来得太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上官沅会在听到流言的第一时间,就猜出自己的计划,但是想到方宏隐,白衣剑卿就释然了。自己的行事风格,怎么可以瞒得过这个昔日的结拜兄弟,方宏隐只要一句话,就可以点醒上官沅。

"剑卿,没事了,我抓住他了。"

白赤宫喜滋滋的来报功,一脚将被他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残喘的郭孝志踢倒在地上,然后他硬生生的挤进白衣剑卿 。和上官沅之间。

上官沅轻笑一声,识趣的挪开两步。

白赤宫适才收敛了对他的敌意,忍不住凑近白衣剑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享受着这份久别的熟悉气息。

这个动作实在难看,虽然当事人自己并不觉得,但是白衣剑卿可不打算陪着他出丑,不着痕迹的让开一些。却在这时,

郭孝志猛的大笑起来。

他本巳和白赤宫斗得力竭,这一笑,竟是断断续绩,有种声嘶力竭之感。
"白赤宫,你以为……以为你赢了吗?哈……哈哈……你错了.....看、看你的眼角...你以为那是伤痕....错,那不是伤痕......那是我苗疆的胭脂蛊......咳.....咳......林、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哈哈哈哈哈...白赤宫,我会和表、表妹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语音未落,他竟然猛的以掌击头, 自碎了天灵盖。

"可惜……"

上官沅阻拦不及,忍不住大道可惜,却不知道他是在可惜追剿血手余孽又少了一条线索,还是可惜没能让郭孝志把话说明白, 胭脂蛊是个什么东西? 没人知道。

白衣剑卿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没找出半点和胭脂虫有关的蛛丝马迹。

这个时候,他已经离开那个小岛,登上了白赤宫的船,着湖岸向白家庄的方向前进。

"剑卿,别想了,这就是两道伤痕,当年我爹娘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道士,为了骗点银子去喝酒,硬说我什么桃花煞重,要给我破煞,在我眼角划了这两道伤痕,幸亏我机灵,得快,不然真要被那道士给破相了。"
白赤宫似乎根本就没把这胭脂蛊当回事儿,准确的说是他不信,凤花重当年也曾爱他爱得要死,明知道身体不好还是愿意为他生下白月痕,这样爱他的女人,怎么可能对他蛊。

"可惜了。"白衣剑卿像上官沅一样,叹息了一声。"可惜什么?"白赤宫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可惜那道士没能真的破了你的桃花煞,否则,他得救了多少人呀,这份功德足够他白曰飞仙的。"白衣剑卿冷冷的解释。 白赤宫顿时讪讪:
"那、那不是就遇不上你了吗?亏得我当时机灵,才有了我们的今天嘛。"

"有不如无。" 白衣剑卿用短短四个字,将白赤宫打击得垂头丧气,像落了水的狗,抖不干净身上的水渍,狼狈之极。

这个问题,就这样暂时被搁置了, 白衣剑卿不再提,
白赤宫更不会傻傻的去拿脑袋撞石头,更何况他本来就没有把这什么胭脂蛊放在心上。凤花重都死了两年多了,他还不是依旧活得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除了在思念白衣剑卿的时候,偶尔走火入魔一次,毁了嗓子。

但白衣剑卿不提,不代表他心裹不想着这件事,郭孝志死前的样子一直留在他的脑海裹,不是没有见过疯狂的人,但是郭孝志来报仇的理由实在是有些勉强,凤花重不是任何人害死的,真的追究的话,白赤宫是有一定的责任,但绍对达不到被人记恨到要报复的程度,按郭孝志的意思,
自己是不是也要承担一点责任呢?

所以郭孝志这个人实在是有些奇怪的,莫名的冒出来,又莫名的死去,不知道为什么跟血手有关系,还扯出一个胭脂蛊来。
凤花重,凤家……白衣剑卿突然心裹一动,想起了穆天都。

跟郭孝志这个白认的表亲比起来,穆天都可是正儿八经的凤家子弟,虽然是被逐出去的。也许穆天都那裹会知道点什么。

存着这个念头,当天夜裹,白衣剑卿就无声无息的从白赤宫的船上消失了,带着从不离身的酒葫芦,留下了一封简短到让白赤宫跳脚的信。

我走了。

洁白的宣纸上,只有三个简简单单的字,字迹沉稳有力,转折之处却又挥洒自如,一如其人。

"他是怎么走的?怎么走的?你们谁看见了?"

白赤宫爆跳如雷,把船上的桌椅摆饰砸了稀烂,吓得船上的下人纷纷奔走躲避。走水路本来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可是偏偏,他还是把人给搞丢了。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面茫茫全是水的地方,白衣剑卿他到底是怎么走的?潜水?他有那个体力游上岸嘛。

眉头拧成了一条直线,白赤宫似乎到这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难搞多了。
以为多赔点小心,多贴点笑脸,就能把那个男人的心给抓回来,事实却残酷得让白赤宫想杀人。

爱一个人,不容易。

就在白赤宫有所体悟的时候,白衣剑卿这个时候已经骑着马直奔红叶谷了。

此时已然入夏,红叶谷中不见红叶,满山葱郁,空谷鸟呜,溪涧清泉,却也是避暑佳地。入谷的路不好走,白衣剑卿下了马,徒步而行,沿着溪流径直而上。

一入谷,不见穆天都,却意外看到了正在劈柴的尹人杰。

"大哥。"

"剑卿老弟。"

尹人杰放下斧子,直起腰,看着白衣剑卿略略皱了眉,旋即进了屋,从裹面抱出一个熟睡的孩子,径直扔了过来。
白衣剑卿一惊,手忙脚乱的接住孩子,将孩子抱在怀裹,看了几眼,发现孩子被点了睡穴,这番折腾没把孩子折腾醒,依旧睡得香甜,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
"大哥,我的武功已失,你也不怕我接不住。"

"与我何干,自己的孩子自己养。"

尹人杰又抡起斧子,连头都没抬,看来对当年白衣剑卿一声不吭就把孩子扔给他怨气颇大。

白衣剑卿一时语塞,挠着头也不好解释这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不过自己既然给了他自己的姓,那这孩子也就是相当于亲 子。

低下头轻轻打量怀中的剑无情,小家伙睡得香甜,才两岁多一点,眉眼都没有长开,还看不出他母亲的影子,但是左边嘴角处居然有个小酒窝,怎么看怎么像自己。这大概也算是白衣剑卿第一次正眼打量这孩子,一看就喜欢上了,开始觉得这孩子跟自己有缘,将来一定要让他承自己的衣钵。

他脑子裹正盘算着,忽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原来是穆天都背着药篓回来了。 看到白衣剑卿,穆天都微微一愣,然后嘴角上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你回来了。"

语气清清浅浅,平淡而又寻常,却让白衣剑卿心中一暖。

"思,我回来了。"

白衣剑卿把马牵过来,取下一个包袱,放到穆天都的面前。

穆天都吸了吸鼻子,一股药香直冲鼻端,顿时眼睛一亮:"幽幽草……冰檀叶,遗有八角针叶……"

白衣剑卿笑了起来: "去了一趟江南,顺路就照着你的珍草录上把能采到的都采了回来,就少了一朵玉玲珑,我让小玉那丫头戴上防身了。"

"你也是为血手而来?"

穆天都眉尖一挑,显然已经从尹人杰口中知道温家堡被血手袭击过,而且血手中有人善用蛊,联系玉玲珑的作用一想就明白了。其实,尹人杰正是为了蛊虫一事,才带着剑无情到红叶谷中来找他的。

"不,是为胭脂蛊。"白衣剑卿摇了摇头,如果仅仅只是为血手,他也不会来打扰穆天都的清静。

穆天都愕然: "你知道了?"

他看了看尹人杰,却见尹人杰微微摇头,他不禁更疑惑 '

了。

"什么知道了?"白衣剑卿也是一愣。

"小情儿……"穆天都指了指被白衣剑卿抱在怀裹的孩子,
"前几日尹大哥带了小情儿来,我一看就觉得不对,仔细检查,才发现小情儿中了胭脂蛊,你既然不知道,却又是为了胭脂蛊而来,难道还有别人中了胭脂蛊?"

"是白赤宫。"

白衣剑卿话才出口,尹人杰蓦的重重一哼,水桶粗的一个木桩就在他的斧下化做木屑四下飞溅。

穆天都长长的叹息一声,看着白衣剑卿的眼神,有些失望,有些悲哀,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愠怒,可是叹息过后,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胭脂蛊,也叫相思蛊,它从不致人于死,只让人相思入骨。这种蛊虫,是苗女用来控制情人的一种手段,历来母女相传,是苗女的不传之秘,凤花重的外祖母,就是一个苗女,所以这种蛊虫极有可能出自凤花重之手。"

是夜,穆天都对白衣剑卿解释了胭脂蛊的由来。

"你的意思是……"

白衣剑卿有些迟疑,穆天都的意思他明白,只是不敢相信。他已经看过剑无情身上的胭脂蛊,和白赤宫的不一样,剑无情身上胭脂蛊,只在小家伙情绪激动时出现,小家伙一激动,心口上方就出一块胭脂斑,色泽嫣红,形如蝶翼。

凤花重当然不可能对剑无情下蛊,她甚至没有见过这孩子,当年剑无情出生的时候,她已经死去有半年了。所以这孩子的蛊毒,是从娘胎裹带出来的,也就是说,当初,凤花重很有可能对李九月卜了蛊,而蛊虫所针对的对象,极有可能就是自己,否则,当年李九月又怎么会突然就移情别恋了呢。

"这几个月,你都跟白赤宫在一起,他对你……"穆天都犹豫了片刻, "他对你是否温柔倍至呵护有加?"

白衣剑卿打了个寒颤: "你是说……"

"我不相信,一个曾经把你折磨得几乎死去的人,会突然把你捧上天。所以我怀疑,你身上有蛊引。"穆天都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截了当的讹出自己的怀疑。
"这蛊引,我那个堂妹身上肯定也有一个,她死后,蛊引失效, 白赤宫身上的胭脂蛊就蜇伏下来,一直到遇到另一个蛊引,才会重新出现。"

白衣剑卿没有说话,他只是有些茫然,难道这几侗月白赤宫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

"胡扯!剑卿,别听他的,什么胭脂蛊,关它屁事,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窗外猛的跳进一个人来,正是白赤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过来的,一身衣裳沾了不少草叶污泥,连脸上都沾了一块泥巴,要不是他那双招牌桃花眼,白衣剑卿一下子还真认不出他夹。

不着痕迹的避开白赤宫想要抓住他的手,白衣剑卿恢复了平静,淡淡道: "白庄主这是做了一回贼么?"

他原意是讽刺白赤宫衣着狼狈,谁料到白赤宫听岔了,以为他讹自己做贼心虚,一急之下,当场跪了下来,指天发誓:"剑卿,我是真心爱你,绝对跟那什么捞什于蛊没有任何关系,若有一字虚言,让我白赤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白衣剑卿愣住了,穆天都也愣住了,两个人面面相觑,正在这时,猛听隔壁房屋裹一声大喝,半堵墙壁被人一拳生生打破,尘土飞舞中,尹人杰走了出来。

"那你就去死好了。"

语毕,他扬起一拳,对着白赤宫,当胸就是一击。出人意料的是,白赤宫居然躲也不躲,硬捱了一拳,被凶猛的拳劲打得倒飞出去,当即喷出一口血,直溅出七八尺远。

白衣剑卿一惊,皱了皱眉,却没动,反而是穆天都上前一步,拦住了止要再度出拳的尹人杰。

"尹大哥,来者是客。"

虽是这么说,但穆天都的脸色又黑又冷,明显是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恶客上门,打也白打。"

尹人杰并不听,推开了穆天都,义是浚空一拳,那拳风发出破空之音,比之前的一拳,尤狠三分。

白赤宫依旧没有躲,再次硬生生捱了这一拳。

"小子,别以为你不躲,我就会手软。"尹人杰怒发冲冠,"今天我就活活打死你这祸害。"

砰!

又是一拳,将白赤宫打翻,一路滚到了门外。

"大哥,算了。"白衣剑卿终于开了口。

"不打死他,你遗要受他祸害吗?"尹人杰又是气怒又是失望, "剑卿老弟,你堂堂一个男儿,还堪不破这个情字?"

白衣剑卿摇了摇头,道: "别在小情儿面前造杀孽。"

他们这一番闹腾,已经把睡在屋襄的剑无情给吵醒,小家伙也不吵也不哭,就坐在床襄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

尹人杰看看剑无情,再看看白衣剑卿,冷哼了一声,大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剑无情,仍从他打山来的墙洞处走了山去,不再管这襄的事情。

穆天都站在门口往外看了几眼,然后塞给白衣剑卿几个药瓶,道: "蝎毒蛇毒蜂毒蟾毒蜈蚣毒,毒毒俱全,想他怎么死,尽管喂他吃。"

白衣剑卿拿着药瓶,苦笑起来。

白赤宫这辈子大概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这样凄惨过,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三拳极重,打得他倒在地上呕血不止,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但他却捱得心甘情愿。

"为什么不躲?"

白衣剑卿走到他的身边,却并没有扶他起来的意思。

白赤宫咧了咧嘴,想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看到你,就忘了躲了。"

白衣剑卿脸一沉,从药瓶裹倒出几粒药丸,粗暴的塞进了他的嘴裹。

"啊……你真的想毒死我啊……"白赤宫一咬牙,将药丸吞了下去, "死就死,刚才那三拳,算我还你的利息,这条命你拿了去,死在你手上,我也心甘情愿。J

白衣剑卿没搭理他,转身回到屋裹,挽起袖口,蹲下来慢慢整理被尹人杰打破的墙洞。

"剑、剑卿……"

白赤宫吞了药,没事,反而多了几分力气,勉强撑起身体,跌跌撞撞的跟在白衣剑卿身后,白衣剑卿蹲下来,他也蹲了下来,白衣剑卿捡地上的碎砖木,他也跟着捡,唇边还沾着血,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剑卿,你别不理我……我说的是真的,跟胭脂蛊没关系,我就是……就是喜欢你,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以前我不懂,还伤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杀了我也行,就是别不理我……"

"白庄主……"白衣剑卿叹了一口气, "走了几天的山路才到这裹,又要修墙洞,我很累,你明白吗?"

"明白, 明白……"

白赤宫点头如捣蒜,他是一路跟着来的,当然知道失去武功后,白衣剑卿走山路走得有多累,要不是他一心想知道白衣剑卿瞒着他要去哪里,早就跳出来嘘寒问暖了。
结果他看到了两个男人,暗地裹就打翻了醋坛子,女人要防,男人也一样要防,要不是穆天都胡扯什么胭脂蛊挑拨他和白衣剑卿的关系,他也不会一着急就跳了出来。
"剑卿,你去休息,这裹交给我,都交给我……"

太过殷勤的结果,就是招来了白衣剑卿看白痴似的目光,向来养尊处优的风流公了,懂得怎么砌墙吗?

最终,白赤宫还是被赶到流经谷内的溪水边清洗脸上的污泥和身上的血渍去了,等他回来时,白衣剑卿已经把墙洞重新补上,合衣躺在床上休息了。

白赤宫蹑手蹑脚,搬了椅子,就这么坐在床边,痴痴看了他一宿,直到天亮,才纳闷的摸着胸口,喃喃自语:怎么还没 有毒发呢?

这毒当然是不会发作的,穆天都给白衣剑卿的是疗伤药, 他口中虽然放着狠话,但到底医者父母心,虽然依穆天都的本
心来说,他并不想救白赤宫,怎么说也是侗情敌呢,但是他却 还是把救与不救的选择权交给了白衣剑卿。

至于白衣剑卿,在红叶谷裹当了两年多的药罐子,连毒药 和疗伤药都分不出来的话,那可真就成了笑话了。

白衣剑卿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白赤宫一动,他就醒了,然后就听到这个白痴的喃喃自语。

"我要杀你,你早就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他从床上缓缓坐起,睡不踏实的人,自然没什么好语气,脸色也仍带着一丝疲惫。

"剑卿,还早着呢,你再多睡会儿。"白赤宫总算还没有笨到家,知道这个话题不宜界面,讪讪的转过口风,一脸关心。

微微摇了摇头, 白衣剑卿没理会他, 白顾下了床,到溪边略作清洗。白赤宫耷拉脑袋,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也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尹人杰抱着剑无情从屋裹出来,几步走到白衣剑卿面前,将孩子往他怀裹一塞,然后扭头就走。

"大哥……"白衣剑卿追丁几步。

尹人杰回过头来,粗声粗气道: "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

说着,他纵身离去,几个起落就出了红叶谷,再也没有回头。

白衣剑卿痴痴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角顿时一酸,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有些事情, 发生了就再也不能回头,破碎了的关系,也难以弥补,尹人杰可以为他拳击白赤宫,但是却始终不能接受他和白赤宫在一起的事情。

为了这个男人,值吗?

他看了白赤宫一眼,看得白赤宫直打寒颤,猛的一个机灵,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开了窍,忙道:
"我、我去求大哥回来……你放心,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把大哥求回来……" 话音未落,他脚下一点,就紧迫着尹人杰离开的方向掠了过去。

白衣剑卿愣了一下,然后满心哭笑不得,一口一个大哥,尹人杰是他哪门子的大哥。

"胭脂蛊真是威力惊人。"穆天都缓缓走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见白衣剑卿的脸色微沉,他又反问了一句, "不是吗?"

"你能确定我身上有蛊引?"

"不能,蛊引是看不出来的,否则你在谷中的那两年,我早就发现了。"穆天都摊了摊手, "只是猜测,不过看白赤宫对你的态度,我想这猜测已经无限接近于事实了。"

白衣剑卿沉默了片刻,才道: "此蛊可有解法?"

"胭脂蛊本身无害,毁了蛊引便可。"穆天都突然笑了一笑,嘴角带着几分狡黠, "胭脂蛊的蛊引要通过交媾才能引诱出来,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

"……"

白衣剑卿说不出话来,被他抱在怀襄的剑无情却嘻嘻哈哈笑得没心没肺, 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他的胸前摸来摸去,吃足了豆腐。

穆天都看在眼襄,却没有提醒白衣剑卿,剑无情身上也有胭脂蛊毒,如果蛊引不毁掉的话,现在孩子还小,最多也就是对他亲近一些,等再长大点,可就有乐子可瞧了。

傍晚时分,白赤宫回来了,衣裳比昨日更破更脏,连头发上的束发都被扯断了,一头黑发散乱的披在脑后,配上那双漂亮的……呃……两个黑眼圈,还有被打破的唇角和肿了一圈的脸……估计他现在跑到江湖上大声喊我是江湖第一美男子白赤宫,也不会有人相信了。

"大、大锅地卷、卷头尊狠(大哥的拳头真狠)……"白赤宫努力堆着笑,声音也和脸一样变了形,
"你放心……火把大锅拖住(我把大哥拖住)……米田再打一家(明天再打一架).……"

白衣剑卿看了他几眼,然后一转头,对穆天都道: "我决定了,按你说的办。"

穆天都嘴角一弯,笑了。

白赤宫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疑惑,他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吗?一股不妙的感觉在心中滋生。他想要问个清楚,奈何白衣剑卿对他根本就是爱理不理,甩开他出了谷,半个时辰后,才和尹人杰一前一后的回来。

尹人杰比白赤宫的状况好多了,至少从表面来看,不像白赤宫那么狼狈,只是小腿被白赤宫的扇子砸了一下,走路一瘸一拐,他没让白衣剑卿扶, 自己找了根树枝撑着。

穆天都连忙迎了上去,检查了下尹人杰的腿,发现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些瘀肿影响了行动,才忍不住低笑: "尹大哥,你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

尹人杰啐了一口,骂道: "这祸害,摆出一副打不还于骂不还回的模样,却趁我不注意偷袭,伤了腿……"

说到这襄,他自己也觉大意,对白赤宫怒目而瞪,这祸害够阴狠的。可是白赤宫根本就不在意他,只围着白衣剑卿前后左右的转,看得尹人杰一肚子气没有发作的物件。

到了第二天,尹人杰腿上的瘀肿退去,他又要走,再次被白赤宫拦住,两个人一言不合,大打出于,从谷内打到谷外,义从谷外打到谷内。

打累了就各自回屋睡上一一觉,醒过来继续打,一连打了七八天,也不见他们厌倦,倒是越力.越兴起。论内力深厚,白赤宫比不上尹人杰,可是论招式精妙,尹人杰明显不如白赤宫灵活机变,这两个人打起来,还真有种棋逢对手的味道,至少,
自从白衣剑卿失去武功之后,尹人杰就再也没有跟人打得这么痛快过了。

于是,这场架就在不知不觉问变了味道。

穆天都去采药了,为解除蛊引做准备,谷中只剩下白衣剑卿和剑无情,他也懒得再理那两个打昏了头的男人,径自弄逗剑无情,带着剑无情在谷裹东逛西窜,把小家伙乐得整天于舞足蹈,口中依依呀呀的,某一天终于叫了一声"爹",听得白衣剑卿心裹直发暖。看着剑无情粉嘟嘟的小脸,他蓦然觉得,自己缺失的人生开始变得圆满。
活着,又变成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于是,白衣剑卿的脸上真正开始有了笑颜,虽然他是天生的笑面,但是神情上的转变,瞒不过真正关心他的人。
最终的结果是,某个不小心瞥到他的笑颜的人,一时看得闪了神,然后毫无意外的,被尹人杰逮住机会,打成了猪头。
穆天都是两个月后才回来的,带回了一箩筐的草药和一个消息。

血手包围了白家庄,将整个白家庄裹的人当做了人质,上官沅又和丐帮等几大帮派连手,带着人将血手包了饺子,现在正上天入地的到处寻找白赤宫,甚至在江湖上放出话来,自家庄的庄王再不出现,他可就不管白家庄裹的人的死活了。

"关我什么事。"

白赤宫哼哧哼哧,眼神冲着剑无情嗖嗖放冷箭,虽然他还不至于吃一个小毛孩子的醋,但是白衣剑卿所有的笑容都是给这个小毛孩子的,这一点让他极其不爽。眼前人都没有搞得定,远在白家庄的那些人,他更管不了,呃,不对呀,
自己的儿子还在庄内呢……不管了,天大地大,剑卿最大……

"无情无义。"尹人杰冷哼一声。

"错,我是个专情的人。"

白赤宫手裹的扇子一摇,头发一甩,顶着一脸青紫照样风流无限。说起来,尹人杰下手也狠,白赤宫是专打他的腿,让他整天一瘸一拐,走不了多速,而他则每一拳都照着白赤宫的脸上招呼,一副不把白赤宫毁容誓不甘休的气势。

在尹人杰的心裹,白衣剑卿就是被这张魅人的脸孔给诱惑了,才落到今天的下场。

"小玉呢?"

白衣剑卿眉头一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温小玉,那丫头骑了他的火影去丐帮联络,事情办完了,肯定会回白家庄找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被血手一并围住了。
白赤宫顿时脸色一黑,心襄嘀咕那个女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嘴巴上却不敢说出来,免得白衣剑卿一生气,又是好些天不理会他。

穆天都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我要去看看。"白衣剑卿立刻起身。

"不行!"

白赤宫马上就大声反对,开玩笑,怎么能让剑卿去找他的情敌,就这么让他去了,
自己可就真成了天字第一号傻瓜,传出去还不成了江湖笑柄。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天他干的那些事情,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可以当做笑柄了。

白衣剑卿一眼瞪来,白赤宫气势顿消,讪讪道: "你身体不好,又失了武功,太危险了。"

"我去吧。"

尹人杰开了口,论对温小玉的关心,他不比白衣剑卿差,那丫头,几乎就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有半师的名份。
"剑卿老弟,我把小玉那丫头带回来,合适的话,你们就成亲吧。"尹人杰一句话,表明他月老之心不死,就算不是温小玉,随便哪个女人都可以,只要是女人就行。

"休想!"

白衣剑卿还没有开口,白赤宫就跟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猛跳起来。

"剑卿是我的,我的,谁敢跟我抢,我就……我就……"狠话在白衣剑卿的冷冷一瞪之下, 白赤宫不得不又咽回了肚子裹,蔫蔫道,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哼,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尹人杰眼白儿向上一翻,摆明了瞧不起。

白赤宫大怒: "至少比你这瘸子强。"

"你再说一次。"尹人杰缓缓站了起来,手捏成了拳头,青筋暴起。

"再说一次你还是瘸子。"白赤宫得意大笑,对自己这一手不计代价也要打伤尹人杰的腿的计划,十分自豪。

可以预见,红叶谷裹又迎来了一次鸡飞狗跳的打斗。

打到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白赤宫不甘不愿的回了白家庄,临走之前在白衣剑卿身前身后转了半天,想讨一个离别之吻,最终还是没讨成,先不说心裹有个关于胭脂蛊的疙瘩,当着穆天都和尹人杰的面,他怎么也不可能跟白赤宫亲热。

能容忍白赤宫在红叶谷裹闹腾,已经是穆天都和尹人杰的极限了,这还都是看在白衣剑卿的面子上,所以他也必须尊重他们,不去挑战他们的极限。

白赤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之后,隔了两天,尹人杰的腿伤也好了大半,紧随其后就出谷了,理由是他不相信白赤宫的能力,不亲自去一趟,他不放心。

白衣剑卿和穆天都都没有阻拦他,等尹人杰走后,穆天都才深深的看了白衣剑卿一眼。

"你真的做好准备了?"

"人我都支开了,你还怕我反悔。"白衣剑卿自嘲的一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年,我在这上面吃了大亏,如今还学不会教训吗?"

"那就好。"穆天都垂下了眼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现在轮到我去做准备了,三天之后,开始。"

说三天,穆天都还真的准备的整整三天.这二天,他躲在药房裹一步未出,就连白衣剑卿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炮制药物,还是单纯的做心理准备。

穆天都对他的心思,他隐约猜到一点,也许,让穆天都帮他解除蛊引,对这个单纯的不知世事的男人并不公平。

当穆天都终于从药房裹出来,带着一脸深沉的时候,白衣剑卿还是有些犹豫了。只是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不过是装出来的镇静。

"你不用亲自上阵的……"白衣剑卿自嘲的一笑, "谁为我解除蛊引我都不在意,你在一旁指点就行了。"

"你要我看着你跟别的男人……"穆天都神色一滞,脱口而出的话只说到一半就狠狠的扭过头去, "别让我改变注意……"

"我只是不想你为难,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兄弟……"穆天都突然冷笑一声, "谁说我们是兄弟,我穆天都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无兄无弟无姐无妹,别抬举了自己,你在我眼裹,就是一个病患罢了。"

"好吧,我是病患,你是医者,仅此而已。"白衣剑卿拿他的倔强无可奈伺,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事成定局,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穆天都把准备好的药草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入一个大浴桶中,倒入水,烧了整整两个时辰,待水温降下之后,才让白衣剑卿脱光衣服,泡进了药液之中。
另一份被他捣成了绿色的药汁,涂在了自己的腋下,脚底,掌心,舌尖以及会阴之处。

"这是我第一次出手解除蛊引,成功的把握只有七分,你泡的药液裹面含有催情的成分,放心,分量轻微,对你没作用,只会唤醒你体内的蛊引,如果你的体内真有这只蛊引的存在的话。蛊引有很强警惕心,被唤醒了也不会出来,所以需要交媾,通过交媾,我的身体会散发出一股味道,和我身上的药汁掺合在一起,会形成胭脂蛊死去时的气味,蛊引闻到气味,会以为胭脂蛊已经死去,然后放松警惕,到时候有很大的机会,在你情动欲浓的时候,从你的身体襄出来透气,那时候只要在它身上洒一把盐,就能除掉它了。"
穆天都一边解释,一边走到浴桶边上,将手按在白衣剑卿赤裸的肩头。

"你可想好了,万一你的体内没有蛊引……"

白衣剑卿闭着眼睛,长长一叹: "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咬了……"

穆天都的手掌蓦然收紧,有股恨不得当场掐死他的冲动。
却说白赤宫为了早点完事赶回红叶谷,一路紧赶紧赶,在白家庄的外围正撞上巡视的上官沅。 上官沅笑眯眯的,头一句便问: "我二哥呢?"
白赤宫牙根磨得嚓嚓响,没好气道: "管好你自己家的,这么开心剑卿做什么。"语气一顿,他随即眼神变得凝重,"庄裹的情况怎么样?"

这两个人称不上熟悉,不过是见过几次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默契,仿佛第一次相见,冥冥中就能觉察出他们是属于同一种人一样。

"已经完全被血手控制了。"说起正事,上官沅收起了笑脸, "前几曰裹面傅出话来,要你亲自进去赎人,否则就让你自家庄灭庄。"

"冲着我来的?"白赤宫一阵愕然, "我没开罪过血手吧,就算是郭孝志那次,也是你杀的人多,我就揍了一个而已。"

上官沅秀眉一弯: "也许,是血手首领看上你了。"

"去死。"白赤宫吡牙咧嘴。 "温小玉那个臭丫头在不在庄内?"

"在。"上官沅苦笑一声, "我那个笨蛋弟弟也在裹面。"

白赤宫一挑眉: "我就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你哪里来的慈悲心肠一直围而不打,原来心疼的不是白家庄裹的人命,而是舍不得你弟弟。"

上官沅冷冷一笑: "无毒不丈夫……"转而又愁眉苦脸,"偏偏就是拿这个弟弟没办法呀。"

白赤宫立刻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合: "没办法啊,温小玉那个臭丫头,好端端的往我这裹跑做什么,连累我还要赶回来救她。"

"哟,白庄主果然风流,这又打上温小玉的主意了。"上官沅冷笑, "当心我弟弟找你拼命。"

"呸呸呸,我就是看上一头母猪,也不会看上这个臭丫头。"白赤宫连啐了几口, "不跟你扯了,今晚我先潜进去探探风向,到明天早上不见我出来,你就准备强攻吧。"

"我弟弟要是死了,我就拿白衣剑卿开刀。"上官沅冷冷丢下一句。

"你威胁我?"

白赤宫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他本就容貌艳丽,这一冷下脸,竟然有种冷若冰霜的惊艳之色,看得上官沅呆了一下,才冷哼一声。 "没错,就是威胁你。"

白赤宫的牙根磨了无数下,最后还是恨恨的往白家庄的方向潜了过去,没办法,谁让白衣剑卿已经成了他的死穴,这个威胁他只能硬着脖子吞下。

此时已经接近二更天, 白家庄内一片黑暗,只有少数几个地方亮着灯火,这其中就包括白赤宫住的寻欢阁。

在自己家中, 白赤宫自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避过血手的岗哨,第一时间就潜到了寻欢阁内。要救人,最好最安全成功率最高的办法,就是抓一个足够分量的人质,用人质换人质。这个时间会待在寻欢阁内的人,
自然是够分量的合格人质。

寻欢阁襄只亮着一盏莲花灯,青纱罩着,灯下摆着一张软榻,有一个男人正半倚在榻上,于捧一卷书,静静的翻看。

"凤天重?" 白赤宫惊讶了,这个男人他认得,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舅哥,凤花重的亲兄长。

"你来了。"

凤天重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抬头对着白赤宫藏身的地方淡淡说了一句。

犹豫了一下,白赤宫从藏身地走了出来,在离凤天重十步远的距离站定。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胭脂蛊的味道,我一闻就闻出来了。"凤天重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更何况,你潜进庄来,一路经过我设下的三道关卡,每道关卡都有一种蛊虫守着,只要一闻你身上的味道,我甚至可以说出你进庄的路径。"

"狗鼻了。"白赤宫嘀咕了一声,然后脸色一正, "你要找我,直接上白家庄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闹这么一出?"
他的话虽然只带着一点点质问的意思,但是语气中却暗暗藏着一抹敌意。无风不起浪,凤天重总不会无缘无故弄这么一出,与整个武林为敌,可不是闹着玩的。

凤天重微微抬起了脸,他的容貌和凤花重有八分像,只是更英气些,在烛光映照下,显露出一抹令人惊异的美丽。

"其实我本来没打算过来。"凤天重微微笑着,
"只是顺路经过,心血来潮,就想来瞧瞧我的外甥儿月痕,郭孝志是先来探路的,本来他也没想对你下手,谁料到你竞一点也没把我妹妹放心上了,整天只知道围着白衣剑卿那个贱人转,把他给气坏了,一冲动就……可惜了,坏了我的计划。他跟我说,你

连我的妹妹的儿子,也是你的亲生儿子都爱理不理,所以我就来了。"

白赤宫脸色一沉: "你再骂剑卿半句,别怪我跟你翻脸。"

"翻脸又如何?"凤天重轻笑起来, "你身上中了我三种不同的巅虫,随便哪一种,只要我一动念,都可以让你死不留尸。"

"你到底想怎么样?"白赤宫脸色更沉了,他不怕跟凤天重动武,但蛊虫确实是防不胜防。

"很简单……帮我避开外面那群人,妹妹跟我提过,自家庄襄有条秘道,只有你才知道入口……"凤天重脸上的笑意渐渐浓重, "还有,把痕儿交给我带走。"

"你要带走痕儿,一开始就可以带走了,也不至于会被上官沅带入围住。"白赤宫一阵狐疑。

凤天重叹了一口气: "因为我没有料到,白家庄裹居然会有一个不怕我的蛊虫的丫头,她带着月痕,还有你庄内一些武功不错的手下,困守在我妹妹生前住的院子裹,攻又攻不下,放又不能放,放火烧嘛,我也舍不得,毕竟是我妹妹生前住过的地方,还得每天供水供食,怕饿着我的小外甥,真是让人头

疼啊。"

"痕儿是我的儿子,你要把他带走,我白家就绝了后,你认为我会答应你吗?"白赤宫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心襄却松了一口气,那个臭丫头遁真有点本事,呸呸,他夸谁不好,夸那个臭丫头。

"别担心,我不会让你白家绝后,毕竟你是我妹妹宁可死也要爱着的男人,痕儿也是她拼了一条命生下来的……唉,她的体质本来不宜生孩子……傻妹妹呀……"凤天重长叹一声,调整了一下坐姿,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慵懒,
"我只养他十五年,十五年后,我会让他认祖归宗。"

"好,我答应。"白赤宫几乎没有多加思考,答应得飞快,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哦?"凤天重挑了挑眉。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建立了血手,但是从今天起,你带着血手,不许再在武林中搅风搅雨,我不希望我的儿子要跟着你东躲西藏,生活在追杀之中。"

凤天重大笑起来: "我还当你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儿子呢,这个条件我答应,其实这次是我小瞧上官沅了,哼哼,退一步海阔天空,十八年后再较高低。"

他连哼两声,说到最后一句,已经是满面肃杀,看得白赤宫眉头一跳,却不知道凤天重和上官沅之间又有什么恩怨,搞得凤天重要弄出这么一个血手来跟上官沅过不去。

"别把痕儿带进你们之间的恩怨,他也是你妹妹的儿子,如果你真的心疼他的话……"

白赤宫最后警告了一句,凤天重只响应了一个:意味悠长的笑容,虽然心裹有些不安,但他也没有办法,不是他心狠要舍掉亲生儿子,谁让在他心襄面,白衣剑卿更重要一些。难道真的是胭脂蛊作祟?不,不可能,他对白衣剑卿的心疼和珍视,都是从内心发山,不会错的。而且,他也确信凤天重不会亏待

月痕,把痕儿交给凤天重抚养,并不是一件坏事,凤家的医蛊之术,冠绝天下,就算痕儿跟着凤天重学不到全部,只学一点皮毛也足够他一生受用不尽了。

思量一定,白赤宫也就不再犹豫,径自去找温小玉。凤天重轻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庄主……庄主回来了!"

守夜的白家庄庄人惊喜的叫了起来,惊动了其他在休息的庄人,一下子全部从各自休息的角落裹涌了出来,齐齐对着白赤宫拜下,但转眼见凤天重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立时又手挽兵器,如临大敌。

白赤宫看到他们,心中略感愧疚,摇了摇青玉扇,大声道: "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不要紧张,已经没事了,大家继续休息,都去吧。"

"庄主……您总算回来了……"一个人影扑了出来,一抹鼻涕一抹眼泪,不是别人,正是白安。

白赤宫冲他微微摇手,又在他肩上一拍,白安这才抹去眼泪,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退下去,而是伺立在一旁。

温小玉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了,美丽的脸庞上熬出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乍看到白赤宫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裹,顿时吃惊的叫了起来。

"混蛋,你是怎么进来的?"

随着她这一声,上官渚也出来了,看到白赤宫和凤天重,眼神顿时一凝,白家庄的人虽然都退了下去,但是他却更警惕了。

白赤宫没好气的嗤了一声,撇撇嘴道: "我进自家门,还用向你交代,倒是你这个女人,怎么跑我家裹来了,我有请你来吗?"

"呸,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我,你白家庄早让人灭满门了。"温小玉一边骂一边看着凤天重,"哼哼,我知道了,你们是狼狈为奸,都不是好人,我剑卿大哥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凤天重保持着淡淡的笑,背负双手,似乎根本就没听到温小玉说什么一样。

白赤宫却黑着一张脸,臭丫头,你就死心吧,剑卿是我的,一辈子都是,管好你自己的男人,成天惦记我的男人做什么。痕儿呢,把他交给我。"

温小玉被他这番话气得直跳脚,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人这样泼脏水,怎么能不气,真是气得连头发眉毛都要烧起来了,可是又拿不出话来反驳,只得跺了跺,转身进屋,将熟睡的白月痕抱了出来,恨恨的道:
"给,忘恩负义的小人。"

白月痕被她粗鲁的动作惊醒,揉了揉眼睛,一睁眼就看到了白赤宫,雪白粉嫩的小脸蛋顿时绽开了笑颜。

"爹……抱抱……"

嫩嫩的童音听上去直震人心弦,即使是白赤宫这样的心性,心裹也不禁跳了好几下,抱着自己的儿子,轻轻捏了一下脸颊,道: "乖,痕儿,接着睡吧。"

孩子咂了咂嘴巴,听话的阖上眼睛,露出一副天真可爱的睡相。白赤宫看得心裹一痛,顺手点了他的睡穴,然后猛的转身,走到凤天重面前,将白月痕交给了他。

"地道入口就在湖边,有三株垂杨柳呈品字型,痕儿我也交给你了,现在我要你撤去庄中的所有蛊虫陷阱。"

"放心,我不是出尔反尔的人。"凤天重脸上的笑意更浓重,看上去已经不像是在笑,而是在嘲讽了,伸手递过一只药瓶,
"这瓶药粉溶在水裹,洒在全庄的地面上,蛊虫自解。"

白赤宫接过药瓶,头也不回,直接将药瓶扔到白安手裹,道: "按他说的去办。"

白安连忙应了一声,叫过几个庄人,匆匆离去。 "你们也快出庄吧,天快亮了,再不出去,上官沅就要强行攻庄了。"白赤宫又对上官渚和温小玉道。

"你、你拿自己的儿子换我们……"温小玉脾气虽然不好,但是人却不笨,哪里遗看不明白,只觉得不可思议,看白赤宫的目光都像是在看妖怪。 .

这该自做无情无义,还是大仁大义?

白赤宫白了她一眼,没好气道: "你配吗?"

"喂……"温小玉气急跳脚,剑都拔了出来。

"我是为了剑卿,要不是他担心你,你以为我愿意来救 你这个臭丫头呀……"白赤宫一想到这个就心烦意乱, "滚滚滚,都给我滚,再不滚我就杀了你……"

"你……"

温小玉柳眉倒竖,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上官渚拉住。

"先通知大哥要紧。"

上官渚平时跟木头一样,寡言少语,但这一说话,语气坚定不容置疑,温小玉跺了跺脚,狠狠瞪了白赤宫一眼,不情不愿的跟着上官渚走了。

白赤宫看得心情顿时转好,这个臭丫头,还是有人能制的嘛,制得好,这下子她不能再来跟他抢剑卿了。

正暗自得意,猛见凤天重并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用嘲讽的笑容盯着自己,白赤宫顿时又没了好心情。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要我送你?"

凤天重轻轻一笑,好整以暇道: "我若走了,你身上的蛊虫怎么办?"

"不用你管,这天下难道就你一个人会解除蛊毒吗?"白赤宫也不理他,凤天重这个人亦正亦邪,做事从来只顾自己喜乐不管他人忧烦,他不想欠他的人情,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大舅子。

"你这么一说……"凤天重笑出了声,
"确实,凤家早年曾经逐出了一个子弟,虽然不是凤家的直系,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天分比我还高几分,我的蛊毒,只要给他一些时间研究,八成能解,他叫什么来着……对了,风天都……哦不,现在叫穆天都,哈哈……听说他和白衣剑卿认识?"

听他提到穆天都的名字,白赤宫眼角一跳,心中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对了,还有一件事……"凤天重的笑容透出几分诡异,"我妹妹的行事手段我清楚,那个白衣剑卿的身上,一定也有点什么蛊……若是蛊虫还好办,总有办法能解,可若是蛊引的话,那就麻烦了,蛊引不是蛊毒,但比蛊毒还可怕,想要解除,轻则断手足,重则剜心割肉,尤其是胭脂蛊的蛊引,那就更加说不出口了,只有通过交媾才能……啧啧,你猜穆天都会不会为他解除蛊引?"

白赤宫脸色人变,脱口一句脏话,猛的脚下发力,连院门都不走,直接从墙头掠了山去,一路直到马厩,一眼就看到了火影马,二话不说,解了马缰就跳了上去。

穆天都会不会为白衣剑卿解除蛊引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白衣剑卿一定会让穆天都为他解除蛊引,便正如当年他二话不说追到了白家庄裹宁可受万人唾骂也要委身于自己,亦如绝望心伤之后他可以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一把火点燃了茅屋,又如劫后余生一切看开之后的云淡风轻,不这么做,他就不是

白衣剑卿了。

爱时爱得深沉,断亦断得干净,偏偏就是白衣剑卿的这种性格,让白赤宫是又爱又怕又不知如何是好。

那火影马虽然性情桀骛不驯,但是跟白赤宫却足早就熟了的,只轻轻嘶呜了几声,耳中听着白赤宫说了一句"去救剑卿",就迈开了步,四蹄一点,似一朵火云飘了出去,速度奇快无比。

凤天重看着他离去,渐渐收敛了笑容,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白月痕,低声道:
"可怜的孩子,你爹是真的不要你了,他的心裹,只有那个贱人,没有你娘,也没有你,唉……胭脂蛊也不是万能的,你娘太傻,以为凭胭脂蛊就可以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可是她却忘了,再厉害的蛊毒,抵不过心中的真情真爱……别难过,以后舅舅疼你,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

说着,他在白月痕的额头轻轻亲了一口,然后身影一飘,消失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当上官沅带着人冲进白家庄的时候, 白家庄襄,除了忙着洒水的庄人,连一个血手的人都见不到了。

"啊啊啊,可恶,谁偷走了火影马!"

温小玉的尖叫声,划破了天际,带来了一抹鱼肚白。

而此时,尹人杰才姗姗来迟,远远的看着已经解除了危机温小玉和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却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那个木头男人,他沉默良久,然后一声不吭的走了。他没有回红叶谷,而是径自回了温家马场。

"夫人……我还是没能完成你的遗愿……剑卿老弟他执迷不悟,我劝不了他,也不想再劝,因为我得看出……他的心裹是快活的……这就足够了……"

这一来一回,光是在路上, 已经耗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酷暑已尽,秋风乍起,红叶谷的叶,慢慢渗了几缕红丝。

"小情儿,过来,爹抱。"

白衣剑卿像个慈父,随着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有了做 一个好父亲的觉悟,虽然剑无情不是他的亲生孩儿,但是却被 他疼入了骨子裹。

剑无情迈着摇摇晃晃的小步子,口中咿呀叫着,晃晃悠悠 的扑入了白衣剑卿的怀裹,被白衣剑卿一把抱住,原地转了几
圈,又狠狠亲了几口,父子俩个笑成了一般模样。

白赤宫一入谷,看到的就是这一幅父子和乐的场面,眼

见白衣剑卿平安无事,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儿,在松了一口气之 余,也妒红了眼睛。他可从来没有被白衣剑卿这么亲过,从来 没有。

"剑卿,我回来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见白衣剑卿只顾和剑无情玩儿,根本 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白赤宫一时间万般委屈都上心头,委屈之
中,又有万分恶念,真想一把将剑无情抓住,有多远扔多远。

白衣剑卿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露出惊喜的神色。

"剑卿……"

一看他这么惊喜,白赤宫的委屈顿时都飞走了,脸上笑成 了一朵花儿,伸出手正想抱住他亲亲蹭蹭,不料白衣剑卿却径
直从他身边走过,一把抱住跟在他后面的火影马。

"火影,你回来了啊……"

白赤宫一口气没接上来,差点没被这口气憋死,脸都气黑 了,盯着白衣剑卿的背影,几次想强行出手将人抱过来,都被
他硬生生压制住。忍字头上一把刀,他忍了。

白衣剑卿和火影马亲热了一会儿,才把目光转向白赤宫。

白赤宫发黑的脸色立刻恢复了红润,满面红光的等着久别之后心上人对他说的第一次句话,会是什么呢?

如果是"辛苦你了",他就回答:嗯嗯,不辛苦不辛苦,为你做什么事我都心甘情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是"你回来了",他就回答:是呀是呀,一办事完他就往回飞赶,这一路上连一个囫圃觉都没睡过,就是为了早一点见到剑卿你呀。
如果是问他有没有受伤什么的,他当然就要拍着胸膛回答:区区几个见不得人的小毛贼,他一只手就能摆平。

总之不管白衣剑卿说什么, 自己都要表功,要诉苦,要搏感激和同情,然后……嘿嘿嘿, 白赤宫笑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他已经有.好久好久都没有抱过剑卿了……

谁知道白衣剑卿只是看了他几眼,什么也没说,抱着剑无情径自回了屋裹。

嘎?

白赤宫傻眼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一拍大腿,你不问,就当我不能说了,嘴长在自己身上,今天我非要把这个功劳给表了不可,当然,也要顺便表白一番,甜言蜜语这个他拿手。

傍晚时分,穆天都回来了,一看到白赤宫围在白衣剑卿身边转前转后,顿时吃了一惊: "胭脂蛊的蛊引都解了,你还缠着剑兄做什么?"

白赤宫的脸一下子白了,胸口一阵翻腾,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心裹面呕出来,可是却怎么也呕不出来,堵得他两只桃花眼都泛出了水光。胭脂蛊的蛊引是怎么解的,凤天重说得再明白不过,他盯着穆天都的目光,鼻孔裹喷着粗气,如果目光

真的能杀人,穆天都恐怕就要被浚迟而死了。

穆天都下巴一抬,毫不示意的正面直视白赤宫,十足十的挑衅模样。可是剑无情摇着双手,对着他咿咿呀呀的喊叔叔,让他的脸又板不下去了,先捏了捏小家伙的面颊,然后对着白衣剑卿眨眨眼,露出几分狭促意味。

冷静,要冷静, 白赤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目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了,
自己的反应关系到剑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失去冷静,让剑卿再一次对他失望。
他妈的,不就是一顶绿帽子,忍字头上一把刀,哪怕此时已是心如刀割,他也要忍,只要剑卿能留在他身边,以后不管是多少顶……做梦,一顶都别再想,他绝对绝对不会再离开剑卿半步,给别人半点机会……

"啧啧,这也能忍呀,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穆天都又开始撩拨他, "剑兄,你看,这个男人对你根本就半点真心也无,蛊引一解除,他就不拿你当回事了。"

"姓穆的,想死你就直说,别以为当着剑卿的面,我就不会杀人。"

白赤宫的脸色一会儿绿,一会儿黑,于掌捏成了拳头皮肤上直暴青筋,眼神儿却直往白衣剑卿身上瞄,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委委屈朋。

白衣剑卿这时却冷哼一声:"你要动于便动手,看我做什么?天都不会武功,我也挡不住你,想打想杀,你尽可出手,但若要似当年那般折辱,却是万万不能。白赤宫,这般瞻前顾后犹豫不绝,倒不似往日的你了。"

"剑卿,你胡说什么,我怎么、怎么会对你出于……我、我对天发誓,要是再动你一根手指头,我就自己砍了这只手!"

白赤宫的脸一下子又吓白了,他不怕别的,就怕白衣剑卿提过去,当年也不知道怎么就被猪油迷了心窍,那样虐待白衣剑卿,现在每每想起:他都想拿把剑剜了自己的心。

可惜这样的表白对白衣剑卿来说,什么也不是,他只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道: "果然不似往日的你,居然会赌咒了。白赤宫,骄傲如你,何必对我这样一个……低声下气?"

"我愿意!"白赤宫低吼了一句,又气又急,
"我愿意对你低声下气,以前我践踏了你的尊严,现在我愿意让你践踏我的骄傲,剑卿,我用我的骄傲来补尝你失去的尊严,你原谅我吧,我们回家,好好过日子,你不愿意在白家庄待着也可以,我陪你五湖四海的邀游,我陪你朝朝暮暮,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相信我,我对你的真心,都是真的,跟胭脂蛊没有任何

关系,你、你蛊引都解除了,还不相信我吗?"

"是,我不相信你。"白衣剑卿将剑无情交到穆天都手襄,示意他带着孩子先出去,然后才脸色微沉,对白赤宫道:"你让我相信你什么?爱我吗?当年的事情我不提,那是我自甘下贱,怨不了任何人,只说我们重逢以后,你对我曲意奉承,所作所为,都是想和我上床,除此之外,我看不出你有多爱我。"

"我……我不是……"

"白赤宫,你只是需要一个能在床上让你满足的人而已,那个人是我还是别的人,都无关紧要,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年轻美貌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白家庄裹有许多年轻美貌的男男女女,我看得出,他们几乎都很喜欢你,甚至是崇拜你,只要你招招手,我相信他们都愿意爬上你的床……"

"没有……我从来没有找过他们……"

"你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白赤宫,你有过多少男人女人,跟我没关系,所以我的事,你以后也不要多管……"

"白衣剑卿,你给我闭嘴!"几次三番想解释,都被白衣剑卿给打断,白赤宫真的恼了,那些话一字一句,都像一把刀插在他心口,疼得他几乎想骂娘,事实上他也真的骂了,
"你他妈的不要自以为是,你拿把镜子照照自己,年纪比我大,头发也白了,要是不爱你,谁、谁会想抱你跟你上床,又老又

丑,你以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会爱你。"

他大喊大叫,情绪激动得连面容都扭曲了。

"白衣剑卿,我告诉你,这辈子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爱你,这世上,只有我,最爱你!"

"我连你给我戴绿帽子都忍了,李九月……穆天都……我白赤宫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你还想怎么样?"

白赤宫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嚎嚎大哭,本来就是满面风尘,这一哭脸都花了,偏偏还不自觉,一边哭一边喊道: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啊……"

白衣剑卿呆了呆,这个时候的白赤宫,真的像个孩子,受了无尽的委屈,大哭大叫,那得是多么强烈的感情,才让他一点男人的面子也不顾,在自己面前丑态尽出。

心裹最柔软的地方,莫名的被触了一下,触得他有些疼,比被白赤宫用最恶劣的手段对待的时候,还要疼百倍。
"白赤宫,你果真……是个白痴!" 下了论断,白衣剑卿就抬起脚,一脚将这个大哭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男人踢出了门外,然后紧紧的关上了门。

"剑卿……白衣剑卿……"白赤宫一抹脸,在门外又叫又跳, "你开门,你不开门我可就砸了!"

"啧啧啧啧……"穆天都靠在一棵树上,怀裹抱着剑无情,嘴巴裹啧啧有声, "白庄丰,你这个样子,可真难看。

"滚开,趁我没想杀你之前,有多远滚多远!"

白赤宫一看穆天都,就像看到一顶绿帽子,两只眼睛都红得像斗牛。

"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穆天都耸耸肩,"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解了剑兄的蛊引,给你留个情敌……你还不知道吧,小情儿身上也有胭脂巅,对了,要不要我解释一下胭脂蛊和蛊引之间的关系?看你一脸白痴,肯定不懂。"

"滚……"

"冷静,要冷静啊,这么说吧,胭脂蛊和蛊引之间的关系,就像你现在和剑兄之间的关系一样,一个死不要脸的纠缠,一个不胜其烦的躲避,胭脂蛊不死,蛊引就不会从寄主身上山来,蛊引一死,胭脂蛊也会因为心碎而死。"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白赤宫呼哧的喘着气,额间青筋爆跳,直觉穆天都这是在对他耀武扬威,他要杀了这个人,一定要杀了这个人,剁成肉泥,扔到江襄去喂鱼。

"剑兄说得没错, 白庄主,你果真是个白痴。"穆天都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样,
"胭脂蛊和蛊引,从来都是一生一对,一只胭脂蛊只对和它同生的蛊引发情,所以,抱歉,上回我骗了你们,你对剑兄的感情,跟蛊引没有任何关系。你身上的胭脂蛊,早就随着我那个堂妹的死,一起死去了。
"

"你、你……我杀了你!"

白赤宫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愤怒,猛扑过去,伸出双手就要掐穆天都的脖子。他气昏头了,连武器都不知道拿。
穆天都见机得快,连忙把怀中的剑无情往面前一挡,道: "小心啊,伤了小情儿,剑兄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白赤宫一惊,生生止住身形, 内力激荡之下,反伤了内腑,一口血猛出来,正中剑无情的眉心。 "哇哇哇哇……"

剑无情被吓住了,小嘴一抿,放声大哭起来。穆天都却眼捷手快,取出一根银针,浸着血渍连插剑无情的几处大穴,这才松了一口气,露出大功告成的神色。

"小情儿!"

听到哭声,白衣剑卿走了出来,看也不看白赤宫一眼,径直将剑无情从穆天都手里抱过来,轻声哄着。

白赤宫一看到他,气势就弱了,喏喏着道: "剑卿,我、我没伤他……"

穆天都一看白赤宫这副样子,顿时笑出了声,道: "剑兄,别担心,白庄主这一口血喷得正好,总算能暂时压制小情儿体内的胭脂蛊了。"

"嗯?"白衣剑卿听得一愣,不解的看着穆天都。

"白庄主体内的胭脂蛊已经死去,但是蛊毒还不曾完全消退,两只胭脂蛊之间,从来是王不见王,自有相克之处,我借用白庄主血液裹的蛊毒来压制小情儿体内的胭脂蛊,这也是无奈之举,遗望白庄主不要见怪才好。
"

白赤宫这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面对着白衣剑卿,又不好再发怒,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你若要我的血,直说便可,剑卿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难道我遗会舍不得么。"

"不是怕你舍不得,而是这一口血,必得心情激荡妒意横生之时喷出来才最有用,白庄主这也是因祸得福,体内蛊毒都随血喷出,口后床第之间不必再有忌讳。"

穆天都最后一句说得别有深意,听得白赤宫大惑不解,哪里遗顾得上生气,只把一双桃花眼眯了又眯,看看白衣剑卿,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忌讳?"
这是大事,不问清楚,他怎么能放心。 白衣剑卿被他看得又羞又恼,气道: "问这么多做什么,快滚去洗洗,真比泥猴子还脏了。"

白赤宫从不曾见过白衣剑卿流露出这般神情,真是说不出的动人,只看得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白衣剑卿这句话的语气虽然不善,可是话中的意思,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分明是有了亲密之意,只把他兴奋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一溜烟的跑去溪边清洗,连衣服都忘了脱下,直接一头栽进了溪水裹,却忘

了这山中溪水清清浅浅,一眼见底,连溪底的鹅卵石都瞧得分明,怎经得起他这一栽,脑门儿直接硌在石头上,迅速鼓起了一个大包。

白衣剑卿和穆天都在原地看得分明。一个笑弯了腰,捶地不已,一个大感丢脸,转身走回屋裹,用力关上门, 自己却靠在门后,露齿而笑。

白赤宫丢了这样大的一个脸,接连几天在他们两个人面前都抬不起来头来,却也磨出了一张厚脸皮,一天趁白衣剑卿抱着剑无情去洗澡,抓着穆天都把那什么忌讳问了个一清二楚。
却原来这胭脂蛊虽然对寄主无害,但是也自有其阴毒之处,即使胭脂蛊已经死去,留下的蛊毒也时刻潜伏在寄主体内,只要寄主与人交欢,那蛊毒便会趁机潜入对方体内,十余次后,便会害人性命。白衣剑卿之所以无事,一是因为他的体内有一只蛊引存在,虽然跟白赤宫体内的胭脂蛊不是同生的一对,但是多多少少有些抵抗的作用,二是他与白赤宫重逢后,受不住白赤宫的索求无度,因此交欢的次数屈指可数。
听明白这些之后,白赤宫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凤花重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歹毒,人虽然死了,但是也不肯在她死后再有别人来取代她的位置,所以跟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只要相处时间略长一点,便必死无疑。

"凤家的女人,岂是能随便招惹的。"穆天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他不是当事人,但是也能从这些蛛丝马迹襄看出凤花重当年使的手段。
"有一件事我还要告诉你,小情儿不是剑兄的亲子。"

"剑卿说的?"白赤宫的情绪还沉浸在一片心悸之中,有点心不在焉。

"不,是我行山来的。"穆天都又叹了一声,
"胭脂蛊的寄主在没行跟相对应的蛊引寄交欢之前,是不会随着寄主的死亡而死,它会顺势寄牛到与上一任寄主最亲近的人的体内,所以你体内的胭脂蛊随着我堂妹的死而死,而李九月身上的胭脂蛊却移转到小情儿身卜。造就证明,剑兄与你的大夫人之间,

清清白白。。"

"我知道……当年我冤枉了剑卿……"白赤宫回过神来,想起季惜玉说山真相时的情景,心裹却是一痛,如钝刀慢割,让他悔不当初。

"还有一件事….."穆天都拉了拉衣襟,狭促一笑, "解除蛊引的方法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一种。"

白赤宫愣了愣,然后用力磨着牙根道: "就算只有一种,我也不会责怪剑卿。"

说到底,白衣剑卿的身上会有蛊引,还是由他而起。
两个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因为自衣剑卿已经帮剑无情洗完澡,抱着孩广慢慢从溪边走回来。白赤宫腆着一张灿烂得过份的笑脸,跑过去帮白衣剑卿揉肩捏于,顺便还帮着抱孩子,谁料到这孩子压根就不领情,小手一挥,那张艳丽魅惑得过份的面容上,就多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剑卿,你该帮小情儿剪指甲了……"

"哎哎哎……不要抓我的头发,断了,要断了……小破孩子,哪儿来这么大的力气……"

"呃……不是不是,我是说,咱们的孩子天生神力,将来一定是神武不凡,威风八面,哈哈……" .

穆天都看着他们,眼底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夹杂着些许羡慕。虽然这些年走得磕磕绊绊,受尽折磨,但是最终,在白衣剑卿的身边,还是有这样一个人守着护着爱着。白赤宫也许有千般不是万般不该,但是只要他肯去爱,白衣剑卿就不会把他推开。

而自己呢?

空守一座红叶谷,陪伴他的,是否就只能是这一身的药香?

"叔叔……抱……"

剑无情的稚嫩的声音响起,却让穆天都微微拧起了眉。"剑兄,你在谷中已住了多日。"

逐客之意,溢于言表。

白衣剑卿看着他,微微贴头:"这些日子叨扰穆兄了,我与小情儿明日便出谷。后会无期,还请穆兄多保重。"

穆天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抱拳一礼。

那一日,他确实没有和白衣剑卿交媾,用这种方法解除蛊引,便是白衣剑卿愿意,他却是不愿的。他是曾经想要得到白衣剑卿,但却不屑于用这种手段,解除蛊引的方法不是只有这一种,只是别的方法,不能杀死蛊引罢了。

穆天都没有告诉白衣剑卿,那只蛊引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引入了自己的体内,但是从剑无情对自己的亲近态度上,恐怕白衣剑卿已经猜出来了。他和剑无情,绝对不能再见面,否则只怕有得纠缠不清。

有些话不用说出口,白衣剑卿只是深深的还了一礼,恩情已记下,当有报答时。

"剑兄,若是稍有不如意,小弟在红叶谷,扫席以待!" 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白赤宫,次日辞别时,穆天都扔下了这一句话。

"休想,你没有机会的!"

白赤宫爆跳如雷,带着白衣剑卿和剑无情跳上火影马,双脚一夹,火影马便如红云一般飘出了山谷。

天边朝霞灿烂,红日出云岫。

红叶谷,亦是红叶漫山。

那如火焰般的红云,却是转瞬便不见了。

深谷中,隐隐似有歌声传来: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曰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