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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不可挡》作者:蒼海|红河(出书版)

《[出书版] 魅不可擋》作者:蒼海 | 红河


[S764]《魅不可挡》
作者:苍海
绘者:猫树
出版日期:2009/07/14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厉森从没想过,居然有人能比他还恶劣。
只是一夜酗酒而已,自己竟被司遥这家伙吃干抹净,
最最可恶的是,他还藉此威胁自己?!

「如果我告诉你,我把那晚的事拍了下来……」
啊啊啊啊--混蛋、可恶、该死,我要杀了你……
「影片传送到电视台的话,今晚新闻应该就能看见了吧?」
「……」

可恶,太可恶了!
他一定要司遥付出代价啦!

攻外貌描写:高个子男人,有着瓷器一般光滑细腻的白皮肤;藏在镜片后方,是一双清澄而明亮的修长眼眸;嘴唇偏薄,弧线却分明有致,这种唇线是很性感的,然而,是因为鼻梁太过挺直端正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气息。那副胸瞠皮肤白皙,但并不瘦弱,反而相当结实,有着蕴含强大张力的美丽曲线,一点也不符合本人平日里戴着眼镜斯文优雅的形象。此外,乳头的形状非常好看,颜色也是漂亮的红色,让人看了不禁想尝试看看,它的味道。

受外貌描写:厉森就是这样引人注目,高大,俊朗。一具并不粗壮但是相当精悍的躯体。即使是这样放松地睡着,仍能看见微微隆起的胸腹肌肉,修长结实的双腿曲线,几乎令人为之屏息

第一章

  司遥把报纸扔在桌上,摘掉眼镜,以食指和中指撑住额角。

  愈演愈烈。

  报纸上占用了半幅版面大肆渲染的那件事,主角有二。其中之一是厉森,父亲为国际娱乐公司总裁,而他本人则身任该公司的总经理。

  另外一个是苏瞳,同时也是司遥手中经纪的唯一艺人,出道半年,目前的资历是一则广告和一张唱片。面对镜头时,他的脸上总挂着邻家男孩般的和煦微笑。

  司遥一直觉得,在这五光十色的娱乐圈,苏瞳太过纯真,简直像不慎落入泥潭的天使,相较于此,厉森则像是一个魔鬼。

  这样说并不是因为厉森为人多么恐怖残暴,不管圈内圈外,他都是个名人。这几年里,与他传出绯闻的艺人甚众,那些市井小民心中的偶像,不分男女,无论清纯冷艳叛逆矜持,都像是中了什么咒语似的,毫无例外地拜倒在厉森脚下。而最终的结局,有人以「我们一直只是朋友」将前尘一笑带过,也有人诅咒着厉森的放浪形骸,从此一蹶不振。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厉森是一个魔鬼般的男人。那张英俊的面孔,有着堕天使蛊惑人心的表徵,也像恶魔一样放肆地追逐凡人,却在转头后,就将对方无情抛弃。

  但即使是这样的人,也有他的最低原则——绝不对自家旗下的艺人出手。而对于非公司旗下的艺人,他毫不留情。

  一个月前,从海边拍完外景回来的苏瞳就告诉司遥,他在拍摄地点偶然遇上了厉森,当时厉森正和几个朋友一起。那是两人首度碰面,但厉森却趁拍摄空档时,找上苏瞳攀谈。因为只是些稀松平常的话题,苏瞳没有在意,也毫无防备,那时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之后自己将迎接的是,厉森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猛烈攻势。

  这一个月来,媒体上大幅报导厉森对于苏瞳的种种追逐。一个是花名与恶名并肩的恶魔,一个则是初出茅庐便倍受女性喜爱的小明星,两人之间将擦出怎样的火光,而结局又会是谁拜倒在谁脚下,这是近来最热门的娱乐话题。

  昨晚在苏瞳的个人小型歌友会上,有人送来一捧大到离谱的花束,卡片上的落款正是厉森。于是这件事又再度登上娱乐头条。

  司遥有点头疼。

  如果对象换成其他人,通常只要冷酷地拒绝几次,便会知难而退,但厉森显然不同——他那样的人,一定从不知道退缩与失败是何物。他有能力、有魄力、也有魅力,更有着在圈内举足轻重的影响力,这就难怪迄今为止一次次的追逐游戏,均是以其压倒性的胜利告终。

  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天真又缺少防备的苏瞳,或许会在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前,就被攻陷了吧?

  媒体已将两人的绯闻炒得沸沸扬扬,苏瞳却还对司遥说,这些媒体真坏,明明厉森人还不错,却被写成那样。

  对苏瞳的个性,司遥心中有数。他知道,在厉森露出真面目将苏瞳扑倒、并连皮带骨吞干净之前,苏瞳一直都会把厉森当作一个好人。

  劝说或警告都是没用的,以往那些人,一定也被身边的人这样说过,但最终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他们会失败,是输在别有所图,想藉厉森的权势爬得更高,或想挑战看看,是能否征服这个战无不胜的男人。

  苏瞳对厉森没有任何图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输。最惨的可能是,他连自己输了什么、怎么输的都不知道。

  司遥不希望看到这种事发生,所以忠告过苏瞳,尽量与厉森保持距离。但那个脑袋里少根筋的笨小孩,始终坚信厉森不是坏人,也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坏事。

  比起厉森,苏瞳的天真懵懂才是最叫司遥头疼,而愈演愈烈的绯闻,已渐渐将事情推往负面发展。花边新闻虽能相应地提升人气,但这种同志绯闻,传久了也只是有弊无利。

  大概只能去找厉森本人谈了,至于要怎么谈,才能让那个男人大发慈悲而收手,他还没有个主意。

  桌上的行动电话发出振动,接通后传来熟悉的爽朗声音,提醒司遥今晚的聚会不要迟到。

  和其他同业相比,司遥这个经纪人算不上称职,他并没有常常跟在苏瞳身边,但苏瞳本人却觉得这样就好。

  换了衣服正要出门时又接到电话,是苏瞳,为了绯闻的事。苏瞳觉得很不好意思,他知道司遥不喜欢绯闻。

  艺人只要做艺人该做的事,绯闻什么的只是无聊人士的消遣,非常低级——司遥曾以嘲弄的语气说过这些话。

  不过那件绯闻,毕竟不是苏瞳自己去招惹来的,所以就算有错,也只能怪他太相信人性本善。

  虽然无奈,但司遥并不讨厌他这一点,也不愿责怪,只要他先安心工作,明天会去探班。

  结束通话后,司遥到公寓楼下停车场取了车,便开车前往目的地。

  车子最后在一幢傍水而立的别墅前停下,这时路旁早已停满了车。好不容易,司遥找到一个位置停车,然后走进别墅。

  夜晚的别墅灯火通明,人影络绎,都是被邀请来参加这场小型聚会的。聚会主办人,也是别墅的主人付选,原本是个小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不过前几天他刚赢得一项国际大奖,所以现在已不能说是小有名气了。

  进屋后,司遥没有立即看到付选,四下环顾,人群里有他熟悉的身影,也有陌生人。在那之中,他意外地发现一个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的人。

  厉森,他独自一人静静靠在墙边,却让人觉得好像屋内所有焦点都往他身上集中。厉森就是这样引人注目,比起在电视或报纸杂志上看到的,本人要更为高大,也更加俊朗。

  这时刚好有人过去搭话,面对接踵而至的问候闲谈,他的剑眉傲慢地挑起,薄唇却现出微妙的笑意,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诮。虽然有些难以亲近,却也不至于让人感到很不友好。

  这个男人的确拥有被称为魔鬼的本钱。

  司遥远远观望,终于,人潮渐渐从厉森身边退去,他抬脚走了过去。

  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而靠近,厉森稍稍侧脸,再度挑起的眉梢显得有些不耐。那慵懒的视线却在对上司遥的脸时,很明显地动摇了,线条冷峻的唇边,是比先前更加微妙的笑意。

  这一幕,司遥全看在眼里,很快地走到厉森前方,有意给两人间保持一段不远,也不会近得突兀的距离。

  「厉先生,晚安。」司遥的开场白并无新意,但客气有礼。

  「你好。」厉森轻轻颔首,毫不收敛的眼光将司遥从上到下肆意打量。

  这种眼光很容易把一些易冲动的人惹恼,而敏感的人则会被看得羞怯地移开视线。但司遥并不属于这两者之中,他的眼光不避不让,笑容自在不迫。

  「你是谁?」厉森这样问,并不掩饰眼中露骨的兴趣。

  有了兴趣就直接出手,这是厉森的一贯风格。他的守备范围并不仅局限于娱乐圈内。

  面前这个高个子男人,有着瓷器一般光滑细腻的白皮肤;藏在镜片后方,是一双清澄而明亮的修长眼眸;嘴唇偏薄,弧线却分明有致,这种唇线是很性感的,然而,是因为鼻梁太过挺直端正吗?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禁欲气息。

  追捕这样的猎物,光想像就让人兴奋不已。

  「我是苏瞳的经纪人。」司遥答道。他不是没注意到厉森赤裸裸的目光,只是有意忽视罢了。

  「经纪人?」厉森显得有些意外,「你只是经纪人?」

  他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司遥话里的那个名字。

  司遥终于了解他在那些追逐游戏中是多么置身事外。想玩的时候就玩玩,不玩的时候则丝毫不会为之动容。

  不过,他这一分钟不玩,不代表他下一分钟不会又突然临时起意。

  司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的表情似乎在说,我没有站在幕前真是可惜。」

  厉森微微一愕,旋即挑眉:「的确有点可惜。但你又怎么知道我所想的不是喜剧萤幕?」

  「至少我知道自己比比卓别林还是要好看太多。」

  因为司遥那认真的语气,厉森再次一愕。他沉默片刻,在缓缓扬起嘴角的同时问道:「你的名字?」

  「司遥。」

  「司遥。不错的名字。」

  「我也这样认为。」

  「哼,你倒是不谦虚。」

  「过分的谦虚等于骄傲。」

  「你已经十分骄傲。」厉森嘲弄地说。

  「但是在你那十二分的骄傲面前,我这十分的骄傲也只能自叹不如。」司遥凛然地望着厉森。

  一瞬间,厉森几乎以为司遥脸上掠过了一抹冷笑,可再仔细一看,却已找不到冷笑过的痕迹。

  只是错觉吗?

  当他这样思忖时,有一个人走到他们身边,一手揽住司遥的肩膀,说:「哟!好久不见。我刚才在想你怎么还没来呢,原来是在这。」

  司遥转头,看见的是付选那亲切笑着的脸,他也笑了笑:「好久不见。」

  付选咧咧嘴,转向厉森:「你怎么也一直站在这?不喜欢里面人多?不对呀,你应该早习惯了吧?」

  「没什么。」厉森淡淡地说,这时候的表情,不同于之前对那几个搭话者的不耐,和对司遥也不同,很平常,却反而有点不像是他会有的表情。

  一直以来,每个人都太习惯他的傲慢张狂,忘记了他也不过是个芸芸众生中的凡人。

  「如果你觉得很闷,可以离开没关系。」

  付选真诚地说,「你肯赏脸来这一趟,我就很高兴了。」

  「没什么。」的确,厉森是觉得有点无聊,不过这种感觉已经随着司遥的出现而消失。况且他既然来了,至少也要敬付选一杯,说声恭喜。

  对于真正欣赏的人,厉森其实从不吝啬于表示。

  之前厉森在海边买下的别墅,就是由付选担任室内设计。厉森很满意他的成果,彼此也就这样结下不深不浅的交情。

  「恭喜你。」

  司遥不着痕迹地拨开那只揽在肩膀上的手,对付选说,「这个奖你实至名归,我也为你高兴。」

  「谢啦!好学弟。」

  付选低笑几声,拍拍司遥的胳膊,「其实论才华,我不如你,那时老师也说你是他的学生里最有潜力的一个。只是你的设计里,总是少了点什么……」

  「哦?」司遥不以为意地听着,没有忽略厉森那感兴趣的眼神。

  「该怎么说呢?」

  付选摸着下巴,「你的设计有创意,有概念,可以说不缺任何成功条件,却不适合居住。这不是因为你的设计有哪不合理,而是在于『心』。你设计的房间,无论用什么颜色,始终给不了人『这是家』的感觉,或者说,反而给人一种『这不是家』的感觉。」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司遥无奈地苦笑。

  「有!当然有!你自己仔细辨别,总之看着你设计的房子,就不免让人觉得,住在这里面好像会很寂寞孤单。」

  「是吗?」司遥笑笑,「这倒是个大问题。」

  「唉,别灰心。」

  付选鼓励道,「我都说了你有无限潜力,要成功绝不是难事。你现在只是缺少一种感觉,这感觉总有一天会出现,也许很突然,也许是一点一点累积,在你不经意回头时,才会发觉原来它早已出现。总之,学长相信你,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和老师失望!」

  「谢谢。」司遥说。

  对于付选的鼓励,司遥非常感谢,然而对于他所说的「感觉」,司遥却只觉得茫然。

  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他所欠缺的、无论如何也无法融入设计的……

  「不是家」的感觉?那到底,什么又才是家的感觉呢?

  虽然是公众人物,厉森却意外地很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喝过酒,也说过恭喜后,他便告辞离开。紧随其后,司遥也找了个理由向付选告别。

  在别墅外的一排轿车当中,司遥找到刚坐进车里的厉森。他轻敲车窗的时候,厉森正准备发动引擎。

  看见窗外出现的那张脸,厉森不免意外,摇下车窗挑眉说:「怎么了?」

  「你是回市区?」

  「不错。」

  「那正好,介意顺道载我一程吗?」

  「载你?」厉森的眉梢挑得更高,似笑非笑地,「你没有开车过来?」

  司遥的确一看就与他这样的富家子弟不同,但就其衣着以及谈吐,要说他穷到没钱买车,实在很难让人相信。

  而司遥从厉森这一问中,察觉出他对人很有戒心,即便对方是他有兴趣的人。

  「我有。」司遥将一只手搭在车顶,「不过我想和你多聊聊。」

  「聊聊?」厉森瞇起眼睛,「我的时间没有多到能和人彻夜闲聊。」

  「我也没有。」

  司遥同样瞇起眼,淡淡一笑,「不过如果是和你,我不介意。我有些事要跟你谈。」

  厉森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开门:「上来吧。」

  司遥上车后,厉森立即将车发动,向市区驶去。

  「你想说的是什么?」厉森原本想等司遥主动开口,然而司遥上车后却一直保持安静,怀疑他该不会是忘记了,厉森干脆单刀直入。

  「嗯,是有事。」司遥漫不经心地应着,忽然说,「可以放点音乐来听吗?」

  厉森斜瞥他一眼,无言地打开音响,随后流泻而出的是,一段清脆悠扬的笛声。这是让人想不到会在厉森车上听见的音乐。

  「猜错了……我以为会是摇滚。」司遥坦言说。

  「那种吵闹的声响我没兴趣。」甚至不将之称为「音乐」,可见厉森真的相当厌恶吵闹。

  「这么说,你车上没有摇滚音乐的CD?」

  「没有。」

  「哦。」

  「你想听?」

  「不,我很庆幸车上没有让我想跳车的东西。」

  「……」

  厉森莫名其妙地向司遥瞪去,却看到司遥闭上眼睛双手抱怀,窝进柔软舒适的车座,说:「音乐很催眠,请原谅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了。」

  厉森彻底无言。有那么一刻,厉森很想给对方一点教训,警告他不要随便在别人车上睡觉,但看他那么舒适享受的表情,却不禁让人觉得自己的念头很残忍。

  结果厉森还是没能狠下心来,虽然有些懊恼,不过,偶尔斜眼瞟瞟那个男人毫无防备的睡相,心中却又奇异地产生一种像是赚到了的感觉。

  这个浑身散发着薄冰般禁欲气息的男人,应该很少会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姿态吧?也因为如此,让人更加忍不住地浮现,若就此将他压倒,又会呈现出怎样一种姿态的遐想。

  厉森无声地牵起嘴角,车窗上倒影出一张笑得俊邪的侧脸。

  车子驶入市区不久后,司遥终于睁开眼睛,轻叹一声。厉森用余光一瞥,看到的依然是初见时那样清醒明亮的眼神。

  让人不禁怀疑他刚才真的睡着了?

  其实不用怀疑,方才司遥的确不曾睡着过。他不是苏瞳那个笨小孩,笨到能在这个恶名与花名昭彰的男人身边安睡,他只是闭眼思考。

  想的自然是关于苏瞳的事。要说服厉森终止对于苏瞳的追逐游戏,绝不可能单凭三言两语……不!或许用千言万语也不够。

  厉森这样傲慢的人,一定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行为加以指摘,若是言语稍有不慎,就这样被他丢出车外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司遥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容易被人丢下车,不过不必要的冲突还是能免则免。

  这时前方不远处恰好出现一座红绿灯,就快要转成红灯了,于是司遥打算等到红灯时再对厉森开口。

  很快地车子慢慢减速停下,司遥做好准备看向厉森,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怪异,眼睛直直瞪着前方,薄唇抿成一条线,说不出是隐忍还是愠怒的表情。

  司遥将视线转回,看见前方停着一辆黑色敞篷跑车,驾驶座旁的女人正凑得很近地对驾驶座上的男人说话,两人开怀大笑。男人摸摸女人的脸颊,蓦地凑过去亲了一口。

  就在这一瞬间,司遥明显感觉到车里的气氛变了,如同乌云盖顶般极度压抑。

  他狐疑地再次看向厉森,厉森并没有回视他的目光,或者说,厉森像是已经完全忘了身边还有个人在,忽然就这样打开车门下车。

  司遥坐在车里,看见厉森走到那辆跑车旁,抬起手,做了一个打招呼的手势,同时,露出笑容。那是一种很开怀很灿烂似的笑,是他从不曾在人前露出过的笑法。

  司遥在众多车辆的灯光映照下,看见厉森那样笑,蓦然间胸口泛出一阵钝疼的堵塞感,他不自觉屏住呼吸。

  他屏息看着厉森一直保持笑容对车上的人说话,然而那两个人却呆呆地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这情形显然不对劲。

  那两个人是……

  突然响起的喇叭声将司遥的思绪拉回。绿灯亮起,后面的车焦急地想通过,却被前面两辆车堵住。

  司遥推门下车走到厉森那边,抓住他的胳膊:「回车上吧。」

  厉森喉咙里挤出一声古怪的笑,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祝你们玩得愉快。」转身,不看司遥一眼,阔步回到车内。

  为防他一上车就驱车飞驰,司遥赶紧回到车上,不过在转身之际,他特意看了那个女人的正面。

  那张表情呈现僵硬状态的脸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上车后,就如司遥所料,厉森一路开车狂奔,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司遥叹一口气说:「要不要去喝一杯?」

  厉森没作声,双手捏紧方向盘,眼睛死死地瞪着前方,仿佛路面上铺满的都是他前世的杀父仇人。

  「我知道有一家饭店顶楼的酒吧很不错。」

  司遥漫不在意地接着说,「只要你想得到的酒,在那里都可以喝到。」

  厉森还是没反应,不过当司遥指引路线的时候,厉森却按照了他的指引,将车驶向饭店的方向。

  他想喝酒,想喝很多很多,司遥知道自己没有料错。

  到达饭店,厉森将车交给泊车小弟后,两人一起进了店门,搭电梯直达顶层。

  就如司遥所说,这里的酒吧非常不错,不但酒类齐全,特别在环境和气氛的舒适度上,没有龙蛇混杂的吵杂感,空间内流淌着适当音量的乐声。

  坐在包厢里,司遥静静看着厉森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毫无节制,什么酒都喝。这种毫无章法的喝酒方式,哪怕是千杯不醉也撑不住。

  最后,司遥只好在饭店里开一间房,把已经彻底醉倒的厉森背进去,扔在床上。

  「呼,你还真是重。」司遥坐进沙发里,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喘口气。

  厉森的体型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壮,竟然这么有分量,平时大概有去健身房吧。

  司遥托着腮,把躺在那里的厉森从头到脚反复看了好几遍。也有问过他要不要喝水,得到的回应都是些听不清楚的咕哝。

  他是真的醉了。也对,喝那么多不醉的只怕不是人。

  司遥放下水杯,站起来走到床边:「你很热吧?我帮你把衣服脱了,介意吗?」

  其实知道厉森不可能答话,所以司遥也只是问问,随即开始动手。

  皮鞋、袜子、外套、领带、衬衫、长裤和内裤,一件不留,厉森被剥得像个刚出世的小婴儿,人事不知地酣睡在床。

  司遥瞇起眼,再次打量这个人。他没有想错,在衣物的包裹下,是一具并不粗壮但是相当精悍的躯体。

  即使是这样放松地睡着,仍能看见微微隆起的胸腹肌肉,修长结实的双腿曲线,几乎令人为之屏息。

  「你不站在幕前同样可惜……虽然这么说,不过你的曝光率也已经够高了。」司遥嘲弄地说。他拿掉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脱掉鞋子侧躺在厉森身旁,单手撑着头,从另一个角度端详着眼前这个人。

  「你真的有成为魔鬼的本钱。」司遥含笑自言自语,说完,侧过脸在厉森额头轻轻一吻。那里正因酒力影响而发红高热,恐怕现在他全身都是如此吧。

  像是为了确认这个事实似的,司遥把手覆上厉森的脸颊向下滑行而去,落入颈间,擦过胸膛,一直来到小腹。

  手心所到之处都是令人赞叹的光滑细致,连司遥也不禁感到爱不释手,兴致一转,他握住那个和拥有者一样还在沉睡着的部位,包容般地将之收进掌中。

  也许是被弄得有点疼,厉森发出几声含糊的咕哝。

  「想抗议吗?」

  司遥用另一只手反复捋着他额前的碎发,「来不及了,从你进入这个房间开始,你的一切抗议都已无效。」

  「哼……」厉森如此回应。

  司遥知道这是他无意识的回应,不需在意,不过连醉了都还这么高傲,反而让人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

  其实每个人都有好几种不同的面貌来应付生活,就算厉森在人前如何傲慢狂妄,人后,他也有不为人知的层面,就比如之前司遥看见的,他的笑容。

  「为什么要那样笑?」司遥呢喃着,注视着对方的眼眸中隐约折射出怜惜般的温柔光线。

  「为什么连你也会……说不定,你也是个傻瓜。」

  如同梦呓似的耳语,厉森一定没能听进去,可是一直在脸上徘徊的手掌,他感觉到了。他觉得很痒想要避开,却突然被扣住面颊,一个温润的物体堵住了他想要吐出低咒的双唇。

  他嘴里的温度也和体表一样居高不下,还残留着浓重的酒气。司遥不喜欢酒气,但厉森柔软的双唇,以及口腔内湿热舒服的触感,足以弥补这一个缺憾。

  他的舌头在厉森口中肆意翻搅,简直像在玩弄。这样粗暴的接吻方式,也许有人很喜欢,但厉森不是这种人,他不喜欢。

  司遥感受到他的抗拒,于是捕捉住厉森要逃走的舌带进自己口中,贪婪地狠狠吮吸,把他的喘息、他的反对一并吞食。

  已经醉到无力的厉森承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接吻方式,他本能地抬起手,想推开那个压在身上的物体,不过毫无成效。

  司遥牢牢压住他,就像压着一只超大型的绒毛玩具,一手揉搓着他的头发,另一手抚弄着他的身体。

  当司遥终于结束这记热吻,厉森口中立即溢出紊乱的喘息。虽说一般喝醉酒的人不应该太过兴奋,可是他实在无法背叛自己雄性的本能与弱点,接吻之前还靡软的阴茎,此刻正在司遥手中渐渐苏醒。

  即便是那样激情地与厉森接吻的同时,司遥也没有忘记要照顾手里的东西,一刻不停地揉捏抚弄,令之茁然壮大。

  司遥看着这样的反应,轻轻啧嘴:「这也是你身为魔鬼的本钱之一吗?我想一定有不少人为它疯狂吧!」

  厉森当然不可能答话,无能为力地任由身体在对方手下聚集快感,此时他的分身已经涨大变了颜色,淫靡的水光在顶端的凹穴处若隐若现。

  「你的身体竟然这么敏感,真不像是一个恶名昭彰的情场杀手。」司遥戏谑着,用指尖蘸起从铃口渗出的液体,抹在他起伏不稳的胸膛上。

  「你的魔鬼本色呢?」

  司遥看着安分地任由他做出这一切的厉森,深邃地瞇起眼睛,「后来的失控,是因为遇见那个女人吧?」

  突然间厉森的眉头动了一下,但是什么话也没说,无法确定他是否听见了司遥的话语。

  「你很在意她?」司遥无所谓地继续说着,「你喜欢她?你喜欢她吗?」

  「闭……嘴……」厉森紧皱起眉,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也许此刻他仍然不清楚眼下的情形,甚至不知道躺在身边的人是谁,但是他对那个女人的在意程度,却本能地刺激他的大脑对司遥的话做出了回应。

  「原来如此。」司遥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在厉森拼命灌酒的时候,他早已想起车上的那个女人是谁。

  李绵羽,厉朝的妻子,也是厉森的继母。厉朝的原配在十几年前因病去世,妻子过世的第二年他就将李绵羽娶回厉家。她从前曾是厉家公司的员工,只是个平凡女子,自从麻雀变凤凰后也一直很低调,极少出现在公众眼前,偶尔会与厉朝以恩爱夫妻的姿态共同出现。

  李绵羽嫁入厉家时厉森大约十岁,这个年纪的小孩,对母亲的概念已经很深刻,不可能轻易接受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作为母亲。传闻中厉森与继母的关系一直很僵,有时李绵羽去公司,碰上厉森,他却完全不理不睬的。据说甚至有一次,厉森当着底下众多员工的面,将李绵羽送的节日礼物甩到地上叫她滚。

  虽说这都是些街头坊间的风言风语,但也的确不是空穴来风。

  而且厉森今天对李绵羽的态度,也着实值得推敲。撞见继母与别的男人偷情,他却笑着上去打招呼。

  当时厉森心里在想什么,司遥目前还参不透,总觉得非常在意,虽然这与自己毫不相干,可他就是不能释怀。

  他想知道,在厉森那时的笑容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样的心情?为什么一个人人口中邪恶无情的男人,却露出那样令人心疼的笑?

  「如果能把你的心像你的身体一样,在我面前摊开多好。」司遥自嘲地说。其实自己对厉森心情的过分在意,让他自己也有些烦躁。

  无论如何,这会儿厉森是无法回答司遥的问题了,而若在他清醒时询问,他则极有可能勃然大怒,所以司遥选择暂时将疑问与感情都先埋到心底深处。

  轻吸一口气,他傲然地牵起唇角:「你说我骄傲,或许没有说错。我有把握,你终将在我面前无所保留,也无可保留。」

  也许是不满他狂妄的态度,意识模糊的厉森突然挥了一下拳头,但这一拳有气无力的,恐怕连苍蝇都打不死。

  司遥笑着躲开这一拳,像是说着「真拿你没办法」似的摇摇头,然后下床走进浴室。这个饭店的配备很齐全,浴室里不单有常备的洗浴用品,还有保险套,甚至润滑液。

  司遥取了后两者回到床上,将厉森的双脚分开,把抹了润滑液的手指探进他的后庭。

  刚进去,厉森就眉头一跳,声音古怪地哼了哼,不是舒服也不是难受,酒醉的面容上一脸别扭。

  「我知道了。」司遥颇为愉快地瞇起双眼,「你是后庭处子。」虽然他早觉得就应该是这样,不过亲手验证出这一点,感觉毕竟不同。

  其实大部分男人到死也保留着后面的第一次,然而,这个男人是厉森,单单厉森这个名字,就仿佛有无上的魅力。

  「原来我也是个会臣服于魅力之下的人。」司遥似真非真地轻声说了一句,低下头,将厉森耸立着的昂扬含入口中。

  「啊……」厉森发出的喘息,这一次终于清晰无疑,同时他的身体受到刺激本能地向上挺。

  坚硬的热块像是一块烙烧的铁,司遥毫不吝啬地贡献自己的口腔,作为其容身之所。当它迫不及待地挤进来的那一剎,似乎又涨大了一圈。

  司遥游刃有余地应付着它的亢奋,柔软的舌头从根部摩擦着,缓缓舔舐到顶端,然后挑逗似的吮吸着顶端。

  假如厉森清醒过来看见眼前的一幕,一定会惊讶不已。即便做着此种行为,这个男人身上却依然笼罩着禁欲般的清洁气息,脸上的冷静也丝毫没有被欲望所蒙蔽,让人禁不住怀疑他可能是被什么特殊机构培养出的无机生物也说不定。

  「嗯……」厉森口中溢出苦闷的呻吟。

  明明聚集的快感已经到达了一个极限的临界值,几乎要把身体撑开,然而此时酒精的作用却让人无法轻易释放。感受着司遥不断为他累积的快感,这不禁令厉森心中满溢着一股抒发不出的烦闷感。

  除此之外,司遥的手指也一直不停地在他狭窄炙热的甬道里反复进出,已经摩擦得几乎要超出人体正常的温度了。有时那修长的指节还会稍稍翘起,故意用指甲轻拂过内壁,但不至于会将他弄伤。

  虽说不会受伤,身体里有东西在乱动的感觉毕竟陌生别扭,厉森没有力气逃开,只有苦闷地蹙着眉,一边烦恼着该如何才能将满载的快感宣泄而出,一边却又害怕宣泄后,剩下的将会是无边无尽的空虚。

  耐心等待厉森身体渐渐适应后,司遥的手指稍一用力,压在厉森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瞬间,不可思议的刺激如电流一般,自脊椎底部飞速蔓延到大脑,他睁开眼睛,张了张嘴,却由于过度的刺激而没能发出声音。

  但是司遥捕捉到了他的表情,恶作剧似的一笑,故意将手指从那个位置拿开。当厉森不知是失落还是放松地叹出一口气时,又再次压了过去。

  「啊!」这一声,与其说是舒服的呻吟,不如说是不知所措的低声尖叫。

  厉森的眼睛无力地再次阖上,身体却下意识地试图逃开,但怎么也逃不开。

  随着司遥一次次集中攻势,厉森喉咙里不断溢出越发嘶哑而苦闷的声音。他一脸困扰地皱着眉头,体内那无法言喻的感觉,似快感,却带来一阵阵微弱的疼痛;似难受,却又不断使他的身体酥软着,让他既愉悦又慌乱。

  或许他曾经将这种感觉施加在很多人身上,然而他自己却是头一次感受到,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房里的冷气很足,却仍有细密的汗水从他额上脸上渗出,因汇聚而凝结变大,化作水珠,滚入发丝。

  好不容易司遥终于松口放出嘴里的东西,探身上前用手为他拭去汗液,并缓缓地从他体内抽出手指。厉森的身体蜷了蜷,一下子瘫软地放松了力量,但流露出的是比之前更甚紧绷苦闷的神色。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了呢。」司遥开始脱下自己的衣物。

  脸上带着与此刻欲望完全不符的高洁,司遥微笑着,将自己早已怒张的雄性象徵抵在对方的后穴入口。

  不知是感觉到下身那异常的热度与硬度,还是此时紧张的气氛,厉森的眼帘颤了几下,本能地缩紧了后庭。

  「你久等了。」把这情形完全看进眼底的司遥如此戏谑,猛地一挺身,撬开那毫无防备的小门。

  「呃……」厉森发出很惨的低鸣,身体一下子弓了起来,惊惧地将腰往后缩。

  「不要逃。」司遥掐住他的腰肢,将他拉回来,同时更加蛮横地将自己送进他的深处,一直到全根没入。

  与平时傲慢张狂的模样截然不同,这个男人的内壁紧窒而羞涩,已充分滋润过的甬道怯怯地收缩着,像是不知道该拿这个无礼入侵自己的家伙如何是好。

  原本从不接受外物的地方被强行侵入,此时厉森脑内感觉到最明确最清晰的,是那脆弱部位难以承载的巨大痛楚。

  「不!不……」他无意识地摇着头,身体不断往后缩。他也的确成功了,一些些。

  只是司遥会立即又追上去,将他费力退出的距离重新拉回。

  「我不会让你逃的。」司遥拿起刚才有意留在床上的领带,把厉森的双手绑起来,然后将他的双手压在床头。

  这样的屈辱,即便是醉到几近麻痹的意识也能感觉到。厉森顿时咬起牙,英挺的眉头拧得老高,齿缝间连连挤出含糊的低咒。

  司遥无奈地笑了声:「就算你一直往上,骂到我的十九代祖宗,我也不会放手的。」

  温柔地抚摸着厉森的脸颊,越是高傲的人,露出的脆弱表情就越是让人怜爱……是这样吗?

  他将手指转向厉森的眉心轻揉,想要将他眉间的锁解开,却很快意识到这只是白费功夫。他放弃地收回手,转而握住随着侵入痛楚而失去了些许生气的分身。

  早已堆积了太多快感的身体,因为司遥小小的触碰,当即敏感至极地给了反应。司遥看到他的眉头一点一点的松开,脸上的愤怒朦朦胧胧地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焦切的渴望。渴望释放,他已渴望得快要发疯!

  司遥手中的热度开始膨胀,就像是是从他手里吸收到生气一般恢复活力,铃口开始源源不绝地渗出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神秘的暧昧光泽。

  「看样子我们是不能一起了。」司遥喃喃地说,声音有些遗憾,却还是将快感施予了厉森,同时循着先前找到的点,开始冲刺。

  「唔……啊……」在他的冲击下,不断发出悲鸣的厉森,没有再出现退却,相反地,他的分身越来越烫而且微微颤动,终于在不久后得到释放。

  白色的液体大部分洒在他自己的胸膛和腹部,也有些溅落在司遥的手上。

  司遥将手指上的精液全部抹在厉森腹部,欣赏般地看着:「真正的魔鬼就是应该带着一点污秽,你认为呢?」并不期待回答,他轻笑一声,环住厉森的腰将人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

  感觉到体位变化所带来的刺激,厉森倒吸一口气,抗拒地想要将身前的人推开,但被绑住的双手什么也做不到。

  「我不喜欢被人抱着,但是你的话我可以破例。」这样说着,司遥让厉森的手环过自己脖子。

  厉森束手无策,瘫软的身体像要倒下,于是下意识地环紧了此时唯一的依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怎么突然间这么样的热情。

  司遥当然不至于这么糊涂,不过还是觉得有点高兴。他在厉森汗湿的面颊上亲了几下,蓦地叹口气:「如果你对其他人这样做,我好像会很不开心。可是,你是个刺猬,我也没有自虐倾向……」

  话虽说得无可奈何,行为却不带丝毫犹豫。司遥不遗余力地冲刺,每次都像是要把这具无力的身体彻底冲垮。

  本人还没有自觉,他的内部已然火热并不舍地咬紧着对方,每当司遥稍一抽出,已不再羞怯的甬道便会急剧地收缩要将之吞回,衔接在一起的部分,在这段时间里不曾有过分离。

  厉森的身体跟着性交的律动而摇晃,看上去简直像是坐在别人身上起舞,呈现出妖艳奔放的欲望之姿。

  即使司遥不再爱抚,他的分身也再次贲张,如同聚集了全身的血液般地胀大,红到发紫。如果厉森在此时睁开眼睛,一定露出一双被欲望完全蒙蔽的茫乱眼眸,虽然司遥很想看一看,然而今天是注定没有机会了,真可惜。

  为了弥补这一遗憾似的,司遥毫不留情地用力抽插。承受着凶猛攻势的后庭附近已经红肿,并随着男人的侵犯,一次次带出比先前更加刺目的液体光泽。

  尽情感受着湿热柔软的极致,司遥忽然笑了,将额头抵上他的肩:「你一定是世上最美味的刺猬。」直到此时,自始冷静从容的声音,终能够听出一层模糊的沙哑。

  「呼……」厉森因为短暂停止的欲望之舞而茫然地呼出一口气,旋即,又再度被拉进更加迷乱的漩涡。

  身体里另一个男人的灼热、坚硬与勃动,全都在消蚀着他残存的理性。伴着激情刺入,骤然喷进体内的热流像是一枚火种,豁地烧起来,波及到他的神经末梢。

  「啊!哈啊……」已彻底丧失的理智再也不能管住声音,他几乎是尖叫般地高喊起来。

  还不够,还不够,他还要更多更多……

  「小声点。」司遥说,然而厉森只是恍惚忘情地在他身上扭动,他只得苦笑,连连轻啄厉森那发出离谱声音的嘴唇。

  「你再这样叫下去,别人听见了会以为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惨绝人寰的谋杀呢。」

  其实就算警察来了,对于两个男人之间的性行为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两个都是成年人了,不过当下的情形,显然司遥有迷奸的嫌疑。

  他可没有!是厉森擅自要喝醉的。

  「结果,我倒像是捡到一只烂醉的小猫。」司遥嘀咕着,看了一眼仍在他身上动来动去的厉森,不禁露出无奈的眼神,当中也夹杂了几分看着小宠物般的溺爱。

  「放心!我会努力直到你满意为止。」司遥说完,将怀中的厉森放倒,然后让他以趴卧的姿势伏在床上,从背后覆上他。厉森的身体,接触到司遥全面包围上来的体温,再次轻颤了起来。

  说实话,其实司遥也没想到,厉森好歹是身经百战的情场杀手,然而欲望爆发起来,却也像个小男生一样这么不知节制。

  追根究柢,都是酒精惹的祸。

  「所以你明早觉得浑身酸痛,不要认为错全在我。」司遥在厉森颊边耳语,也是他这夜最后有印象的一句话。

  之后,当然也有片断的话语,只是他已没有闲暇再去记忆。

  这一夜过去,将有很多事发生转变。


第二章

  每当司遥在报刊上看见不想看到的报导,便会习惯性地把东西一扔,摘掉眼镜揉揉额角。这次也不例外,虽然感想与从前略有不同。

  他想错了,或者说,他没有想到。

  经过那天的事,他以为厉森一定会来找他算账,或者其他行为上也该有所收敛。但是,没有。

  一周过去,厉森既没有来找他,行为上也没有丝毫收敛。昨晚,厉森再度公然到苏瞳工作的地点接班、送人回家,于是热心的狗仔队又一次,将这条热烘烘的新闻搬上娱乐版头条。

  厉森的表现,像是那晚不过是个不曾发生的幻想。

  没理由的,那个男人……

  「哥……」工作室里,坐在对面的苏瞳看着司遥一脸的阴沉,有些怯然。以前看到这种报导时,司遥一直没有过什么好脸色,然而这次,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不好看。

  是不是对于厉森的作为,他实在已经忍到极限?苏瞳的想法不能说错,但也不能说对。

  司遥的确很不高兴厉森昨晚的作为,但并不仅止于此。

  若在以前,看到这则报导,他可能只会轻蔑地将报纸一扔:「下半身过于旺盛的男人,没有生在濒临绝种的动物圈里真是可惜。」

  而现在,在他的心里,厉森,已不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魔鬼的称号。

  那天的经历让司遥了解到,那个男人也是有心的,虽然自己暂时还没捉摸到他的心在哪。

  而他做这样的事,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哥?」苏瞳忍不住催促一直闷不吭声的司遥。

  司遥这才收回注意力,笑了笑,「你不必在意我这边。下午你还要和Peggy讨论新歌,专心一点。」

  「我知道。」苏瞳点头,眨一下眼睛,「那哥呢?你有事要离开是吗?」相处这么久,苏瞳已经能够从司遥话语中听出未完的后话,当然,这仅限于比较浅显易懂的。

  「是要离开一阵子,办完事我会回来。」司遥说。

  「那你大概几点回来?今晚我家没人在……」

  「我会在晚饭前回来,带你去外面吃。」

  「嗯!」苏瞳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笑脸。

  他还是很怕一个人吃饭,从小到大都没变过。司遥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苏瞳这种心态,他可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睡,唯独不能忍受一个人坐在餐桌边。

  总之,司遥也只能尽力而为地照顾他,但是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弟,就算是亲哥哥也照顾不了弟弟一辈子的。

  「你找个好人家赶快嫁了吧!」司遥似笑非笑地戏谑一句。

  「胡说什么啊!」苏瞳不满地抗议,司遥只是摆摆手站起来,拎起外套挂在肩上,离开了工作室。

  SH总公司大楼,五十七层。厉森单手扶着额头,另一手慵懒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厉森最痛恨审查资料!人事部那个老头子真是个废物。他满脑子这样的抱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揉揉眼睛。

  他已经连续几天都没能睡好,因为一闭上眼就怕作梦,而作梦最怕梦到的,就是那晚的事。

  不错,那天他的确喝醉了意识不清,但他可不是死人,朦朦胧胧的,还是在他脑中留下了一些片段。尤其是隔天醒来,浑身关节如同被小锤子敲打了一万遍,酸痛交加。

  这倒罢了,遗留在床单上的那些痕迹,凭他的经验,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再加上下体异样的抽痛,他不难猜出自己经历了什么。前一天夜晚的事,不是梦境。

  然而,那个害他这么惨的罪魁祸首,居然早已不见踪影,只有床头柜上一瓶止痛药,一张便笺,洒脱的字迹写着:「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吵醒你。你的身体我已帮你清理过,不过宿醉多会引起头疼,我买了药,记得吃。请多保重。」

  保重?那家伙还敢大言不惭对他说什么「保重」?

  最令人生气的是,明明当时的记忆非常模糊,但若是一入睡,那情景却会在梦境里格外清晰。

  整夜不歇的疯狂交媾,自己在别人身下喘息低鸣,被摆布成这样那样的体位,所有一切都真实地历历在目,唯一始终看不清楚的,是对方的脸。就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无论他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当然,在现实中,他没有忘记那个人的脸。他记得那天陪他一起喝酒的人是谁。

  那个男人,化成灰,他也认得……

  嘟嘟嘟——办公桌上的电话内线忽然响起。

  「总经理,有一位先生想要见您,他说他姓司。」秘书这样报告。

  司?

  厉森脸色变了变,沉下眉:「让他进来。」

  「好的。」

  三分钟后,司遥出现在厉森的办公室内。一打照面,空间里的气温便好像骤降十度,连空气也冻结了一般。

  其实司遥态度依旧从容,主要在于厉森,他身上散发出的不悦,眼中射出来的光,都带着冰点以下的温度。

  「好久不见。」司遥自然地打着招呼,走到办公桌前,似有意似无意地居高临下,俯视着坐在办公桌后方的人。

  「哼,似乎也没有那么久。」厉森冷冷地说。

  其实从看到司遥的那一刻起,厉森就在努力压抑着上去狠揍对方一顿的冲动。

  这个男人,趁人之危对他做了那种事,现在居然还敢大剌剌地找来,简直厚颜无耻!

  他火冒三丈,却没有立即发作。这几天来,厉森一直在尽力压制怒气,尽量不去回想这个人,也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

  虽然不可能忘记那一夜的耻辱,但是他更不喜欢把自己沉入耻辱愤恨的漩涡。他就是他,谁也不会、什么事也不能将他改变。他的生存方式只有一直往前,不会回头。

  当然,如果这个人非要来跟他挑起「往事」,那么他也不会逃避。

  「你的眼神像要把我生吞活剥。」司遥无奈似地笑笑,「这几天一直很挂念你,身体还好吗?」

  「好,当然好。」厉森阴阴地回了一笑,「你失望吗?我没有那么容易被你击垮。」

  「你言重了。击垮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对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让我感觉到羞辱、受挫,在你面前无地自容?很遗憾,我没有在一条狗面前低头的习惯。」

  「哦?」司遥挑了挑眉。不能否认厉森的言语相当恶毒,但是……

  这也只是因为你太过在乎——这样想着,司遥微微垂低视线,淡漠地说,「意思是,你就只当作被狗咬了一口?这就难怪,你还能这么潇洒地继续你的追逐游戏。你的行为,倒像是一只疯狗,不知停歇地追着人咬,若是这样说来,你和我算是同类。」

  「你说什么?」厉森顿时脸色一黑,拳头紧攥,满腹的怒火已快膨胀到极限。

  这家伙,竟然还敢反过来辱骂他?同类……去他妈的同类!

  「也许你自己并不以为,但是在外人眼里,至少在我看来,就是这样。」

  司遥毫不顾忌厉森的脸色继续说,「很多人认为你是个魔鬼。你玩弄人心,乐此不疲,那么你这个魔鬼,一定也是属狗,一条疯狗。」

  「你!」厉森咬牙,几乎就要站起来,却被司遥接下来的一句话按捺住。

  「请你停止游戏,对苏瞳收手。」

  「苏瞳?」厉森露出狐疑的目光,「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希望你不要再去骚扰苏瞳。他根本不懂你的动机,还以为你像个大哥一样友好。他太单纯,如果被你打击,一定会从此一蹶不振。」司遥单刀直入,不用任何修饰言语。

  事态已经弄僵,再修饰也只是多余。

  厉森默然半晌,表情隐约有些古怪,忽然问:「你来替苏瞳讲话,你是他什么人?」

  司遥一愣,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厉森压根就没记住他是「苏瞳」的经纪人,所以一直没去找他算账,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找。

  这个始料未及的答案,司遥感到一阵无力。

  要知道是这样,他早就该找来,而不是在那里干等。

  「我是他的经纪人。」司遥说。

  「你是他的……」厉森蹙起眉,双眼阴沉地瞇了起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那晚的行为,是想为苏瞳出气泄愤?」

  「不是。」司遥无法理解他怎会想到这种层面。这种自然而然的直线式联想,简直单纯。

  「你还没有对苏瞳构成实际伤害,而我也没有这么未雨绸缪。」

  「那不然?你是想警告我?」

  厉森冷笑一声,「可惜你挑错了方式,我不吃这一套!」

  司遥沉默下来,无言地望着那个满口不在乎,但表情明明就很在乎的人。

  对这种人,一般手段显然行不通。你来硬的,他不怕;你来软的,他倒可能羞辱你。

  何况,他对自己已经深有芥蒂……或许那天真的不该一时冲动,做了那种事。不过,司遥不打算无意义地后悔。

  「总之你告诉我,你是否愿意停止对于苏瞳的种种行为?」司遥问,微扬起下巴,那样子看上去高傲而凛然。

  他身上,的确有一种令人目眩的高洁气质。厉森不否认他曾经对这种气质颇感兴趣,也曾好奇这气质是怎样来的。可是现在,他却对此深恶痛绝。

  「如果我说不,你又打算怎么做?」厉森轻蔑地说,此刻他很清醒,不会再任人为所欲为。

  听了他的回应,司遥露出微笑。俊美的脸,笑起来像一个天使。

  「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用手机把那晚的事拍了下来,你又会怎么做?」他说,声音无限低柔。

  「什么?」厉森腾地站起来。隔着办公桌,他一把揪起司遥的衣襟,「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如果你没有听清楚,我可以重复一次。」

  司遥毫不动摇地直视着面前那双怒火雄雄的眼睛,「但是你的反应告诉我,你已经听得清清楚楚,那么我就没必要重复。」

  「你!混蛋……你竟然敢!?」厉森咬牙。他想杀人,他这辈子从来没这样地想杀一个人。

  「做都做了,就不要再追究敢不敢。」司遥握住他的手腕,他力气很大,要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襟上扯开很费劲。

  最后,是厉森自己狠狠抽回了手,随即就是一拳挥过来,对准司遥的脸。

  早料到厉森一定会这样做,司遥及时退开,那一拳只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风。

  「有话用说的就好。」

  司遥漫不经心地说,眼神却又冷又硬,定定压在厉森怒火难灭的视线之上,「请冷静,我不是来跟你玩办公室暴力的。」

  「你……」混蛋!可恶!该死!

  厉森脑中掠过一长串的咒骂,但都没有出口,也没有再挥拳。

  的确,他需要冷静。他的暴跳如雷,一定只会正中对方下怀。

  揍人一顿虽能够稍稍解恨,但也就仅此而已,事后,还不是有一堆残局等着收拾?

  冷静、冷静……他竭尽全力,总算抑制住。做了几轮深呼吸,重重坐回皮椅当中,寒声问:「你想怎么样?」

  「苏瞳。」司遥只说了一个名字,他知道厉森会明白他的意思。

  「……可以。」厉森同意,反正那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

  只是用这种卑劣的方式来逼他退出游戏,实在让他很不爽!虽然恼火,却又无计可施。

  他再怎么放浪形骸,也不至于厚颜到被人拍到那种情景还能无动于衷。

  「多谢。」

  司遥戏剧化地眨眼一笑,忽然转身,绕着办公桌移动,往桌子后方的厉森接近。他来到厉森所坐的皮椅旁,停下来,半坐在身后的桌沿,低头看着对方那明显警惕起来的怒容,说:「另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厉森懊恼地皱起眉。

  外表半点都看不出来,这家伙,顶着一张圣人脸,心眼却那么坏,还很会得寸进尺。

  「我很挂念你。」司遥说。

  「什么?」厉森一时愣在那里。

  「这几天,我很挂念你。」司遥无声笑了。

  「你……」厉森瞪着他,只觉得荒唐透顶。

  这个可恶到家的男人,先是做了那种不可原谅的事,接着又卑鄙的拿来加以威胁,最后居然还说挂念他!简直是世上最不好笑的笑话。

  「我不是在说笑。」

  就像是读到了他的心,司遥这样说着,捧住他的脸,「」

  「别碰我!」厉森使劲拍开他的手,想要揍人的冲动又一次涌上来。

  认真?鬼才会相信他的认真。

  「驳回。」

  司遥轻声说,忽然扣住厉森的下巴,迫使他的头向后仰起,「你的一切抗议均已无效,从那天起。」

  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吻了下去,厉森根本来不及闪躲,双唇被捕捉个正着。

  过度的错愕,令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茫然地任由对方撬开他的唇,温热的舌头挤进来,蹂躏着他口中的柔软。

  这种呆滞大约维持了五秒,当他回过神,当即把司遥一把推开,一脸嫌恶地用手背反复擦拭嘴唇。

  虽说他也不是什么纯情的好小孩,但是像这样被别人强硬索吻,却让他感觉极不舒服。真的被狗咬也不会让他这么不舒服。

  「疯子……你是疯了吗?」他怒骂道,不光是针对司遥的行为,也针对刚才他听见的那句话。

  说什么他不能抗议……这家伙绝对是脑袋不清楚了!

  「你不是说我是疯狗?」

  司遥似笑非笑地瞇起眼睛,「我如果不表现出疯狗的本色,岂不是愧对了你的期望?」

  「我对你没有期望!」

  厉森只觉得这家伙完全在胡言乱语,「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我的忍耐有限度。」要不是有所顾忌,他老早就把人轰了出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很有兴趣。」

  司遥挑起眉,「就让我来找找看,你的底限在哪里。」说完,将一只脚卡进厉森两脚中间,以膝盖的力量把他的双腿分开,并弯下腰,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摸向他裤裆下隆起的柔软部位。

  「你!」

  厉森脸都青了,扣住司遥的双手,怒目而视,「你敢!想找死是吗?」

  「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一只刺猬。」

  司遥不以为杵地轻笑一声,侧过头含住他的耳垂,呢喃,「那天明明是只可爱的小猫,平时又像疯狗似的追赶人,结果,你到底是什么呢?」

  「你才是什么猫啊狗的!」

  厉森狠狠啐道,用劲捏着司遥的手腕,恨不得将他的骨头捏碎,「不要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在我的耐性没有消失之前,你给我滚。」

  「滚?我又不是球。」

  司遥好笑似地摇摇头,「好了,把手拿开。」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

  厉森怒极反笑,阴沉地说,「你的手正在它不该在的位置。我数三声,收回你的手,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废了它。」

  「影片怎样的传播方式最快?」

  司遥说,「送到电视台的话,大概今晚的重点新闻时间就能看到吧?对了,网路更快,范围也更广,你认为呢?」

  「你……」

  「把手拿开,嗯?」

  「……」

  厉森的脸色像厉鬼一般骇人,再怎么深呼吸都没有用了。

  想从五十七层跳下去,摔死算了,那样的话就不必受人胁迫,如此屈辱……不,在那之前,他一定要拉这个男人作陪葬。

  可恶,太可恶了!

  几乎是用尽了一身的力气,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这里是办公室,至少请你顾忌这一点。」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而且有人找你的话,秘书小姐会先用内线通知你。另外,你的办公室距离其他人的办公场所还有一条很长的走廊,除非你在这里开枪,其他人才有可能听见。」一边说,司遥一边试着抽回手,几次后终于成功。

  厉森收了手,转而将力气都用在眼睛。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司遥到现在已死了不下一百回。

  「别这样瞪我,久了眼睛会累。」司遥如此戏谑,拉开厉森的西装裤拉链,隔着一层内裤揉搓。

  厉森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只是目不转睛地瞪着司遥,像要在他脸上瞪出两个洞来。

  「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此时的行为后悔莫及。」厉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司遥淡淡地回了一句。他用指尖描绘着厉森的分身,从黑色布料上凸现出来的形状看来,依然毫无动静。

  怎可能有反应?在这种情况下、对象是这个人……

  突然,厉森想起什么:「你录下来的东西,给我看。」

  「怎么?你对自己交欢时的的姿态有兴趣?」司遥深邃地瞇了瞇眼。

  「废话少说。」

  厉森不理会他的挑衅,「给我看。既然是手机,你总该随身带着。」

  「抱歉,我的手机不止一支,而那支存储了宝贵影像的手机,我自然要妥善收藏。」

  「……你真的拍了那些东西?」厉森越发怀疑。

  一开始他听到那种事,当即怒得失去理智,无暇多想。但是现在,他静下心来思索,却觉得这件事的真实性有待查证。

  口说无凭,他要亲眼看到证据。

  「你以为我在说谎?」

  司遥摇摇头,直起身,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调到图片档,然后拿到厉森眼底。

  「这是我从那只手机上转移过来的,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你总该认得。」

  厉森定睛看了看,脸色顿时阴暗了起来。

  不错,他认得那个人,也认得那张床。那时候他大概睡熟了,毫无防备地沉在床中,身上的痕迹还没有清理,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个人刚刚经历过多么疯狂的交欢。

  这样的话,司遥说拍摄了那种影片,恐怕是真真确确。

  什么言语都比不上真实图片的震撼,厉森深吸一口气,紧握拳头,咬牙说:「我一定要杀了你。」

  「如果你真的要杀死我,那么我多少也会惊讶一下,但你不可能那样做。这种话在我听来只是个可爱的小玩笑。」说着,司遥摘掉眼镜搁在办公桌上,然后就如同是有意展示他的有恃无恐般,在脸上露出笑容。

  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厉森为之屏息。

  他原以为司遥身上说不出的禁欲气息,或许是由于眼镜的影响,然而即使摘掉它,那双浅栗色的瞳眸,依然透出一种冷静的平和。

  天使?大错!是披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竟然被这种东西盯上,是报应吗?他曾经肆无忌惮地玩弄过太多人,所以现在是要他全都还回去?

  上帝,你还真是会开玩笑啊。

  「别出神。」司遥随手拨弄厉森散在额前的头发,「这样很容易给人找到机会的。」说着,手下滑到他的颈项,就像搔弄小猫似的挠了几下。

  这举动差点没让厉森翻出白眼,但当他看见司遥接下来的动作时,一下子又瞪大眼睛。

  「你……你是……」没有问出来,不过对方的意图已经很明确,纵然他有几千几万个不愿相信。

  「过来。」司遥按住他的头顶,半强迫地将他往自己这边靠过来。

  厉森瞪着在眼前渐次放大的器官,原本藏在司遥裤子里的那个,就是那天折腾了他一整夜的东西。一瞬间他感到微微的慌乱。

  该死!厉森阖上眼,无边的懊恼涌上心来。

  他想起来了,一直努力不去回忆的那夜,此时此刻,却在脑中分明地清晰起来停也停不住,不想看到的画面几乎让他窒息。

  「别告诉我你在害羞?」司遥笑笑,指尖从厉森紧闭着的眼帘上拂过,「不可能的。这种事你也对别人做过,不是吗?」

  「……」厉森没有回答。

  不错,他的确对别人那样做过,那时候还觉得有趣,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

  稍稍睁开眼,再一次看见眼前那毫无保留曝露出来的,一个男人的阴茎。那里还很温顺,没有呈现出蓄势待发的可怕模样,然而在他的眼里,却已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猛兽。

  让这只猛兽到自己嘴里逞凶,他不能接受,无论如何也不能。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吗?」他反问,眉头因复杂的情绪而紧紧纠结。

  「是的,我很抱歉。」

  司遥缓缓抚摸着他僵硬的脸颊,低柔地说,「从那天开始,我就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包括刚才、现在,我的种种行为,都可以说是卑劣的。对此我并不是没有歉意,但,我不打算收手。」

  「你这家伙……」

  「我已经抱过你,你的刺也已经留在我身体里,我拔不出来,也不想拔。所以,就算会流血,我也只能继续这样抱你,直到你把满身的刺全都刺进来。」

  「你说什么?」厉森完全听不懂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司遥这是不是在胡言乱语,然而他的语气虽然轻柔,却隐含着强烈的认真坚定,让厉森不禁疑问地抬头看去。

  司遥微垂着脸,从上方俯视着他,唇边依然带着笑。那笑容很微妙,似温柔似叹息又似怜惜。

  「你说我是疯狗,或许不能说你全错。」司遥说,「直到想做的事完成为止,我都会一直对你穷追不舍。」

  「你……到底在说什么?」厉森听得满头雾水。他越来越弄不懂,这个人的心思。

  是成心在耍弄他吗?

  「总有一天你会了解的。现在,你不必明白也可以。」司遥顿了顿,又将厉森抬起的头颅按下去,「张嘴,含住,让我感觉你的舌头。」

  「……」厉森紧紧皱眉,他知道,已经无路可退。

  他只能逼自己忘记此刻站在面前的人是谁,将对方当作与从前那些一样的对象,这样就好。

  他抬手握住男人的性器,送进口中。舌头灵活地动起来,反复舔舐,轻轻吮吸最敏感的前端。

  很快,那个部分就在他口中膨胀起来不断涨大,越来越硬,也越来越热。

  为了不窒息,他下意识地放缓呼吸,忽然发现,除了一些淫靡的水声,室内相当寂静。

  那个人,一直没有动静,连呼吸声也轻不可闻,明明身体已经这么有反应了。

  厉森觉得奇怪,想抬头看看司遥此时的表情。但转念一想,如果偷看的话,说不定视线就会被捉住。他觉得一阵气馁。

  从来都无所忌惮的自己,竟会不敢看一个人的脸。

  这个男人,一定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劫数。

  他干脆闭上眼,什么也不想,专心对付嘴里的东西,好让它快点释放,也让自己早点解脱。

  在这方面,厉森算得上经验丰富。男人的欲望,其实很好应付,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哪里最有快感。

  舌头反复擦弄着对方已经热到发烫的前端,很快就尝到一丝精液的味道,厉森无所谓地吮进入,用舌尖绕着那里转了几圈。随即他松了口,用手在那个高高耸立着的部位上动作着,食指继续在铃口打圈,又收起手掌,转为上下套弄。

  微微偏过头,这次是将下方柔软的小球含进口中。这里非常脆弱,虽然他很想狠狠一口把它们咬下来,但实际上,他只能轻轻吮吸,用舌头让它们沐浴在温柔的刺激之中。

  视线不经意地向上,眼角的余光偶然间对上司遥定定凝视而来的眼神。

  轰!

  一团热气从他脑中炸开,爆炸的碎片四下乱窜,钻进他的耳根,滑过颈部掠过心口,一直流窜到下腹。

  再次愕然。自己……自己好像,有了反应……

  怎么会?不可能,没理由的……

  他闭上眼,想把刚才不经意的一瞥隔绝在外。他不是小男生,被人看一眼就有反应。那不是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厉森不断催眠自己,然而他越是努力,就越是产生反效果;越想忘记,那双微瞇着的眼眸就越发在脑中清晰。

  那双眼睛,像是含着笑,但应该蕴含在里面的感情却模糊不清,只有送进他眼中的温度异常分明。

  仿佛能将人烫伤的温度,一直渗透进来,不断流往他的下腹,最后在他的分身顶端汇集。

  明明已经没有在看那双眼睛了,为什么会这样?

  这反应太过异常,厉森忍无可忍地想退开,然而一只按在他头顶的手制止了他。

  「半途而废不是你的风格吧?」司遥说,声音不带笑意,「继续。」

  随即,厉森感觉到一个热烫的硬物触到他的唇上来,那一瞬间所感受到的屈辱,简直要将他狠狠撕裂。

  微微颤抖,再次张开的嘴唇含进那怒张的热块,他的口腔里泛起一阵刺痛,像是被它的热度灼伤。

  其实真正受伤的地方,肉眼看不见。

  从不曾被人刺伤到这种地步,过度的屈辱使得他的意识渐渐麻木,机械性地蠕动舌头,连唾液从嘴角溢出来也没有反应,就像一个人偶。

  司遥把这一幕看进眼底,脸上掠过一抹阴影。

  「不要敷衍我。」他说,忽然挺身,将自己强硬地送进厉森口中,几乎抵到他的喉咙。

  厉森感到一阵呕吐感,眼眶里泛起热意。仿佛猛然惊醒,他眉头一竖,抬眼恶狠狠地朝司遥瞪去。

  我迟早会让你哭着向我求饶……他的眼神这么说。

  读懂他的眼神,司遥笑了。

  「这样才对。」他搓了搓厉森头顶,将那原本整齐有型的黑发弄乱。

  厉森气不打一处来。这家伙,是把他当作小孩,还是当作宠物?开什么玩笑!

  他压着一肚子怒火,再度动用娴熟的技巧,逼迫般地挑弄着嘴里的东西。

  射,快射!

  如他所愿,当他终于感觉到对方的颤动,当即撤口退开。

  司遥没有加以阻止,而是将手掌覆上阴茎顶端,把从那里喷射出的液体全都收容进手心。接着他弯下腰,以指尖挑开厉森的内裤,用那只被精液润湿的手握住他的分身,把手里的东西涂抹上去一般,反复地揉弄抚摸。

  「你……」厉森眉毛一跳,错愕地瞪着眼睛。

  虽然早就料到这一关必然是逃不掉的,但是对方这样做,他始料未及。

  阴茎上沾满了对方的精液,黏腻而湿润,感觉既别扭又怪异。

  「男人的这个很脆弱。」司遥在他耳边低语,「贸贸然揉捏会痛,这样的话,就不会痛了吧。」

  「……所以,你是想说你在体贴我?」厉森冷笑,「你的体贴方式还真够恶心。」

  「你错了。」司遥不以为意地说,「你的隐私部位被我的东西包裹,就好像我在用另一种方式跟你做,这不是很奇妙吗?」越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是阴柔难辨,几乎好像化成了一团烟气,狡猾地渗进厉森耳中,吹也吹不走。

  另一种的做爱方式……明明没有这种的,根本是超越常规,他的意识对此清楚明白,然而他的身体却好像被迷惑了似的,从四肢抽出热度往下半身聚集而去,来不及阻拦。

  司遥看见他脸上的不甘,也感觉到自己手心里的蠢动,不禁失笑:「看吧,它也这样认为。」故意加重力度抚弄着他的分身,直到它无可违抗地立正起来,向自己竖起白旗。

  「……哼。」厉森恨恨地别过头。

  管不住身体,是他的错,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认输。

  「别用这样忍辱负重的表情好吗?」

  司遥在他的耳垂轻啄一口,软语呢喃,「我这样做,不是为了羞辱你。」

  「你是在疼爱我……你以为我会这样想吗?」厉森阴恻地挑眉,一副「你真爱说笑」的嘲讽表情。

  司遥沉默了一会儿,说:「那么我问你,当你对别人做这种事的时候,是出于羞辱对方的动机吗?」

  「……」厉森语塞。

  为了羞辱人而摆弄别人的身体,他可没有这么无聊。要真是讨厌的人,他连对方一根头发也不愿碰。

  而当他对别人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说不上喜欢,至少也是对那具身体有一定兴趣。虽然他的兴趣向来为时短暂。

  「那又怎样?」他反驳道,「我不让对方觉得耻辱,是因为他心甘情愿。至于眼下,你不要说你认为我们是两厢情愿。」

  「你少来。」

  司遥轻笑,「你一定也有过对别人用强。被你盯上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喜欢女人的,怎可能没有任何挣扎就让你为所欲为?就算你不是完全强迫,至少也有半强迫。」

  「……」厉森再次语塞。

  这家伙,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好吧,他承认,对一部分人,他是有用过半强迫的手段。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太别扭,想跟他做,又犹犹豫豫不敢做,所以他干脆就用强的了。

  而现在的情况是,他一点也不想跟司遥发生任何关系。这种强迫,是属于完全强迫。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司遥说,「关键是,你的感觉。」

  「我的感觉?」厉森狐疑地转过头,看见司遥正侧过身体,用脚将他的双脚勾起来。

  「你做什么?」

  「让一让。」司遥笑着眨一下眼。

  皮椅里因为司遥刚刚的举动而弄出一点点空隙,他挤进去,又用手环过厉森的腰,将人抱起来,而他则更深地挤进座位里。再将厉森放下的时候,就成了坐在他腿上。

  「你还真是重。」他甩了甩刚刚抱起厉森的手臂。后者一脸茫然,数秒后才反应过来。

  「你这白痴!」厉森怒骂道,挣扎着要站起来。让他坐在一个男人腿上,他宁愿去坐针毯。

  「我还什么都没吃到,哪有白吃?」司遥无辜地说,环住他的后颈将他往下拉过来。

  厉森本来就高,现在又坐得高人一等,这样一来,司遥就能够轻松地将鼻尖蹭到他的颈边。

  司遥微笑着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只管感觉。」

  「我拒绝!」厉森仍试图起身,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这个看上去斯文优雅的男人,竟然有着不逊于他的力气。

  「驳回。我说过,你的一切抗议均已无效。」

  「去你的无效!你给我去死!」

  「我拒绝,而你不能驳回。」

  「我看你是真的想找死……」

  「你还不明白吗?我在给你找感觉。」司遥吐出舌尖,在厉森颈上飞快舔了一下,忽然把双唇覆上去,像是要吸出血来一般,狠狠吸吮。

  厉森感觉到颈上一阵刺疼,皱了皱眉,恼火地说:「你真的是条疯狗。」

  「不客气。」

  无论他怎样说,司遥全不在意,催眠般地低喃,「现在,闭上眼睛,感觉我。」

  「我拒……」幡然想起无论怎样拒绝也是徒劳,厉森懊恼地啧了啧舌,索性闭上眼。但愿这一场闹剧尽早结束。

  看到他闭上眼,司遥满意似地一笑:「好好感觉!我的每一部分,你都不要错漏。」

  他用整个手掌包裹住厉森的阴茎,那里刚刚曾经兴奋过,现在有一点萎靡。他没有急着让它兴奋,而是缓缓地抚弄上去,又轻轻抚下来,指尖探到后方,故意一掠而过。

  「厉森,这是我第一次当面叫你的名字,你不要忘记这个瞬间。」冷静而富磁性的声音,简直像是教堂里唱诗班的咏唱,不可思议地温润动听。

  被他口中热气吹过耳际,厉森竟感到一阵酥麻,一直渗进骨头里。同时渗进来的,还有他那充满蛊惑性的言语。

  身体好像被他用言语的咒给缚住,不听由自己的意志,明明不以为然,却怎么也张不了口反驳。

  「厉森,你很有魅力,无论对男人还是女人。不过你最魅惑的一面,只有我能看见。」司遥继续说着,手心没有停下爱抚。经过他的努力,掌中的物体已经明显涨大,顶端突出。

  司遥用指腹摩擦着那周围的皮肤,压一压,能感觉到年轻的弹性。

  「我现在正触碰的部位……」他微微侧头,舌尖突入厉森的耳朵。

  亦痒亦麻的颤栗感如电流爆发,厉森几乎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曾经用舌头仔细的舔过。我的舌头很软吧?」显然司遥是故意的,这种诱人堕落的恶魔行径,「想不想再次回味起当时的感觉?让我好好吸吮你那里……」

  「你……闭嘴!」厉森觉得脸上一阵热潮。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竟然会脸红?多么讽刺!

  其实比这更色情的言语他也讲过,不过他从没试过被别人这样挑逗,感觉非常新奇。而这个人的声音,又充满着难以置信的穿透力,仿佛仅仅只是声音,也能挑起人的快感。

  最匪夷所思的是,他所叙述的行为就好像都已正在发生;他说他在舔你,你就真的能感觉到自己好像在被舔舐。他说他在咬你,你就确实会感到些许的痛楚。

  「你的那里很烫了。」

  司遥坏心眼地说,「也变得很大,我的手掌几乎都快容不下了。唔?你湿了,我看见透明的液体从一个很小很小的洞眼里溢出来,越来越多……真是不乖啊,那会把我之前涂抹在上面的东西给冲掉的,是不是要趁早吸光那些水比较好?」

  「闭嘴……给我闭嘴……」厉森真的受不了了,抗拒地摇着头。

  这简直是视奸、语奸、多重奸!这个男人不是人类,他是恶魔中的恶魔。

  「啊!还在流。我的手指都被你给弄脏了,湿湿的,但很温暖。从你体内溢出来的水,很温暖、很舒服。」

  恶魔之称,或许司遥当之无愧。说着能让人羞耻到休克过去的色情话语时,他的神情依然优雅从容。

  「可恶,我会让你死一千次一万次……」厉森咬牙,用低咒来代替几乎忍不住要冲出口的粗重喘息。

  原本是用了一切意志来抗拒,然而在对方手指和言语的双重攻下击,轻易就将他的壁垒无情敲碎。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描绘出司遥所讲述的情形,被言语所蛊惑,连他也禁不住开始觉得,那只手真的很暖很湿,超级舒服的。

  「差不多快要释放了吧。」司遥瞇了瞇眼睛,加快手上的速度,催促地狠狠套弄对方欲望的根源。

  厉森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昂起头。不可思议的快感急剧膨胀,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一个人的身体里能容下这么多快感。

  「射吧。」当司遥说出这两个字,厉森浑身聚集的快感达到临界点,转瞬便已突破。

  难以承受如此强烈的冲击,厉森一时间软在对方怀里,闭着眼睛大口喘气。等到稍稍清醒过来,发现有一只手在抚摸着他的脸颊,温软的唇贴在他已布满汗丝的额头,一剎那闪过心头的甜蜜感觉,令厉森在下一刻勃然大怒。

  他一下子跳起来,揪起司遥的衣襟,把人从椅子里拽起来,往门边重重一推。

  「你滚,立刻给我滚!」

  「你记性真差,都说了我不是球。」

  司遥笑着摇摇头,看厉森的脸色益发狰狞可怖,他也该适可而止。耸耸肩,「好了,别生气,我为我的恶劣向你道歉。很抱歉,让你难过不是我本意。」

  「谁跟你难过?」厉森剑眉倒竖,「不要再废话,立刻滚出我的办公室。」

  「你知道吗?你生气的样子,真的太像一只刺猬。」

  「你!」

  「看到你这样,总会让我想起一些往事。」

  司遥闭了闭眼,叹息,「待在你身边,我也真是够自虐的了。」

  听他这样说,厉森心中烧起一把比之前更旺的无名火,怒吼:「那就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做不到。」

  司遥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蓦地眼波一转,低声说,「其实有些事,你只要像刚才那样跟着自己的感觉,偶尔把一切交给别人也可以。不要总是一个人想太多,那样你也会活得比较畅快。」

  「你……」厉森瞪着司遥,感到不可理喻,心里却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一下,胸口闪过一道尖锐的刺痛。他皱起眉,咬牙切齿地说,「我的事,你没有资格插嘴。」

  司遥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取起眼镜戴上,又拿起一边的行动电话,快速拨通了一串号码,接着乐曲声在司遥的口袋中响起。

  厉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还想……」

  司遥笑笑,把厉森的手机放回桌上,点点头:「我走了。保持联系。」

  直到他的身影在门外消失,厉森还是怔怔地站在原地。

  愤怒、懊恼、耻辱、困惑……太多太多情绪,他的胸腔几乎要容纳不下。忽然,重重的一拳砸上桌面,桌上的茶杯惊吓地抖了一抖。

  那个男人,不可原谅……


第三章

  「唔……总觉得很奇怪。」苏瞳抬起头,向坐在桌对面的司遥露出一脸迷惑。

  「怎么了?」司遥正在看报纸,漫不经心地应道,今天的娱乐版,厉森再次占据头条。依然是绯闻,只是另一个主角已不再是苏瞳。

  「就是……」苏瞳抓头,「我好些天没看到厉先生了。」

  「这样不好吗?别告诉我你真的迷上他。」

  苏瞳顿时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没有,才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介意厉森?」

  「也不是介意啦。因为以前隔个三、五天就会遇到他,或接到他的电话什么的,最近却一连十几天没有音讯,所以我有点担心他是不是病了还是怎样。」

  司遥按住额头。

  这个笨小孩,真是笨到家。别人是一心盘算着要把他吃干抹净的大野狼,而他却还记挂大野狼的身体好不好。

  司遥觉得他真的无药可救,但也不讨厌他这一点,只是常常会感到无力。

  「你的厉先主身体好得很。」

  司遥把报纸甩到苏瞳面前,「自己看吧,他还活蹦乱跳着呢。」

  苏瞳拿起报纸看了看,点头:「哦,看来是很健康,那就好。」

  司遥实在没办法再接话,站起来,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外套。

  「你又要出门?」苏瞳盯着他此时的举动。

  「嗯,约了人。下午的初试我恐怕赶不上,就让Peggy送你过去。」

  苏瞳最近接到一部电影的初试剧本。制作人挺欣赏他的气质,想找他演第二男主角,但是因为他连一部戏剧也没拍过,所以演技方面让人比较没有把握。

  这部电影是年度制作的大戏,剧本、导演、幕后人员等等一切都相当精良,所以竞选的人很多。为此制作公司特别安排了严格的甄选,苏瞳作为新人,在试镜时当然要好好表现。

  「我知道了。」如果换作别人,多半会抱怨司遥这个经纪人太不称职,不过苏瞳不会这样想。他知道司遥对他有信心所以安心放手,虽然他自己还是有点怕怕的。

  「不过,哥,你最近好像一直很忙?都没怎么陪我。」

  「嗯,接了个CASE。」

  「是帮那些老板设计办公室什么的?」

  「不是,是住家。」

  「哦,又有怪人出现?」

  「的确。」

  「这年头怪人真不少。」苏瞳嘀咕道。

  司遥的设计他看过,虽然精美,但是说真的,连他也觉得,如果住在司遥设计的家里,会有一种空荡荡的寂寥感。所以司遥曾戏谑的说过,会找他设计住家的都是怪人。

  其实这个问题出在哪,司遥不是不明白,只是无法解决。那好像是一个他永远也无法突破的瓶颈。

  「那,你忙归忙,下个月的那件事可千万不能忘记。」

  「下个月?」司遥想了想,点头,「我知道,不会忘的。」

  「是你说的喔。这可是我们重逢后你第一次陪我过生日,如果你缺席,我会恨你十年……不,二十年。」

  「你还真小气。」

  司遥无奈地笑笑,揉了揉苏瞳的头顶,「放心,我不会忘。那我走了,祝你一切顺利。」

  「嗯,谢谢哥。路上小心。」

  苏瞳目送着司遥的背影离去,喃喃地说,「哥,能够再次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司遥来到大厦前的马路旁,大约等了五分钟,一辆宾士车驶来停在他面前。车门打开,他坐进去,系好安全带,然后说了句:「好久不见。」

  「换句台词。」驾驶座上的厉森面无表情。

  一小时前他接到司遥的电话,说有事要约他谈谈,让他在一小时后开车到这边来接人。一开始他不想理会,但是司遥说:「你不来,将后悔一生。」

  没有说明是用什么方式让他后悔,厉森想想不外乎就是那些卑劣手段,恼火归恼火,但也无计可施。

  「唔……」司遥眨眨眼,「我很想你。」

  「你想被扔下车吗?」厉森白眼。

  司遥不以为意地笑:「所以,好久不见。」

  「哼。」

  此后车里陷入一片沉默,安静地驶向司遥先前指定的地点,一间茶馆。

  「前几天我发现房子里少了一张设计图。」司遥忽然说,「你知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种事你怎么问我?」厉森不耐烦地回道。

  「那么,你帮我问问那天到我公寓去的那些人。」

  一听,厉森的表情微微僵硬起来,声音更冷:「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司遥挑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给你一个忠告,下次再找人到别人房子里翻东西,请找专业一点的,比如侦探之类,神不知鬼不觉。你找的那些人,是流氓吧?我一回去就看见东西被翻得一团乱,遍地都是,害我收拾了整整三天。」

  「……你自找的。」厉森觉得又尴尬又气恼。那群笨蛋!

  「你也太不冷静了。」司遥叹气。

  「冷静?」

  像是听见什么极其可笑的笑话,厉森重重冷哼一声,「我问你,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交出那段影片?」

  「该给你的时候我会给你。」

  「你的条件是什么?」

  「到时候你便知道。」

  「你……」厉森恨得咬牙,却拿司遥没有丝毫办法。

  也想过找人教训他一顿,废了他的手脚,挖他的眼睛拔他的舌头什么的。然而,除非真的弄死他,否则那样做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厉森不打算让自己沦为杀人犯。

  之后车里又是一段冗长的寂静。不久后,目的地到了,两人下了车,司遥说:「你跟我来。」领着厉森进入茶馆大门,往特定的包厢走去。

  来到包厢前,司遥拉开门,让厉森先进去。厉森刚进去,一眼看见那个早已坐在里面的人,顿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早有准备的司遥在门前把他拦住,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里面推去:「别急着走,这位女士有话跟你说,你至少听她把话讲完。这点耐性你总该有吧?」

  「你这王八蛋……」

  厉森以要将人千刀万剐的眼神瞪了司遥一眼,转头,看了看那个女人。他咬咬牙,好不容易说才服自己,总算走过去,在她对面的座位坐下。

  司遥反手关上包厢门,坐在厉森身边。

  「你有什么话,说吧。」厉森生硬地说,却不看人,眼睛望着另一边墙上的壁画。

  李绵羽蹙起的眉很是忧伤,但是注视着厉森的眼眸里却带着怜爱:「小森……」

  「不准那样叫我。」

  「呵……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一直这样警告我。可是今天,很抱歉,我很想这样叫你,因为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厉森一愣,转过头向她瞪去:「你说什么?」

  「下个月,我会和你父亲离婚。」

  「离婚?为什么?」

  「这是早已注定的结局。」

  李绵羽笑了笑,温柔,也显得更加忧伤。

  「小森,我知道你一直在责怪厉先生。你母亲病重的时候,他总也抽不出时间去医院探望。你希望他至少陪你母亲度过最后一个生日,他却在国外,没能赶上。你一定以为,他根本不珍惜你母亲吧?你的母亲,听说临终前也叫着厉先生的名字,却只有你陪在她身旁,那时候你一定……」

  「够了。」

  厉森焦躁地打断了她,「这些事,你是从哪听来的?」

  「都是厉先生告诉我的。」

  「他?他为什么对你说这些?」

  「他需要一个人倾诉。太多的悲伤自责,在他心里无法承载,所以……」

  「自责?他?哼,你确定你说的人是厉朝,是我认识的那个厉朝?」

  「不,小森,你不明白。」

  「那你又明白什么?」

  厉森不耐地说,忽然露出恶毒的目光,讥诮道:「哦,是啊!你的确比我明白。毕竟你是他丧妻不到一年就迫不及待娶回家的女人,你当然深得他的宠信。」

  「不、不是这样。」

  李绵羽连连摇头,神情痛楚,「厉先生娶我,并不是因为对我有爱意。他是为了你。」

  「为了我?哈,没想到世上竟然有这么不好笑的笑话。」

  「小森,你听我说好吗?你误会厉先生了。他爱你,他也深爱你的母亲。他知道自己一直忙于工作,疏忽了你们母子,所以每次给你们挑生日礼物的时候,他都绞尽脑汁……」

  「礼物?」

  厉森冷笑一声:「一个连妻子最后一次生日都不在的人,还敢说什么生日礼物?谁稀罕他的假惺惺!」

  「那件事,他也非常自责。他不是不想赶回去的,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他也知道,你从小在你母亲身旁长大,对她的感情很深。这让他连向你说声『对不起』都没有勇气……」

  「哼!对不起有用吗?就算他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时光能倒流吗?他所错失的、所放弃的,永远也不可能再回来。」

  「是的,这一切,他都明白。所以他只能继续往前……他娶我,是希望你能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他相信我会把你当作亲生儿子一样看待,只是这样。」

  「……」

  「你们之间太过生疏,他也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不知该如何与你交流,只能用这样的举动来安慰你……」

  「安慰?」

  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厉森声音变了,变得尖锐而凌厉,「在我妈死后不到一年就给我找个继母回家,这是安慰我?你再说一次,你确定这是安慰我?」

  「或许他用的方式的确不是很对,但这也是因为他太过焦急,太担心你。」

  李绵羽苦笑着说:「小森,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你,你明明还那么小,我却感到害怕。你浑身是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是当你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时候,看起来却又好可怜、好孤单,简直像一道随时可能消失的幽魂。你这样,怎能让他不忧心如焚?」

  「……」

  「就是为了让你振作起来,他才那么急着娶我,希望有我陪你、爱护你,让你重新露出笑容……却没想到起到了反效果。对此,我真的很抱歉。我没能够帮助到他,也没能帮到你,我……真的非常抱歉,对不起……」李绵羽忽然哭起来,将脸埋进掌心,哭得双肩抖动。

  看着她这样,厉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神色复杂地别开了视线。

  蓦地感到手上一暖,低头一看,是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手。这只手很大,自然不会是女人的。

  他拧起眉,朝司遥瞪了一眼。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死紧,怎么也抽不回来。

  「小森。」李绵羽忽然抬起头。

  厉森连忙将手放到桌下,又试了几次还是抽不回来,便只有任由司遥握着。

  「刚刚那些事,我一直就想说给你听,只是你从来不肯听我说话超过五句以上。」

  李绵羽脸上挂着泪痕,还是努力挤出笑容,「你太倔强,我也拿你没办法。这次多亏司先生帮我这个忙,我真的很感谢他,也很感谢你。这些话说出来,我觉得好受多了。」

  「你……」

  这时厉森才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狐疑地说:「你是怎么会跟这个人有联系?」

  「他帮我设计我即将搬去的公寓。那天我见到他和你在一起,所以拜托他帮忙。」

  「搬……」

  厉森沉下眉,低低的问,「你和厉朝为什么离婚?是因为那天那个人……」

  「不是。」

  李绵羽摇摇头,苦涩地说,「其实从我和厉先生结婚那天起,就注定了是要分开的。」

  「怎么说?」

  「他娶我回去,不是为了做一个妻子,而是一个母亲。他喜欢我,但不是爱情,他……从没有和我有过夫妻之实。」

  「什么?」厉森愕然,「可你们一直同房……」前几年他从家里搬出来,所以最近的情形他不清楚。但在他搬出之前,那两人一直是睡在同一个房间的。

  「这要我怎么说才好?」

  李绵羽苦笑,「你知道,厉先生也是正常男人,每晚和一个女人同床,当然也会有那样的念头,可是他一直压抑着。在他想来,我的身分只是你的母亲——虽然你不肯承认。而如果他碰了我,就是愧对你,也辜负了他在心中暗自许下的承诺。现在你明白了吗?他有多么爱你,还有你的母亲。」

  「……」厉森说不出话来。

  从未想过的事实,已经超出他的负荷。他的思绪像是已冻僵了,却又像是沸腾的,乱糟糟地滚成一团。

  「请原谅他吧!这十几年,你无法想像他是怎样过来的。」

  李绵羽说,「你们已经冷战了十几年,难道你打算一直责怪他,直到他永远地离你而去的那天,你也不肯叫他一声『爸』,送他安心离开吗?」

  厉森眉尖一震,目光颤了几颤,面对李绵羽那恳求的眼神,他显得无能为力地垂低了视线:「你……让我想一想。」

  「是吗?我很高兴。」

  李绵羽欣慰地笑了,「你愿意考虑看看就好。把这么多年的事重新整理一遍,也许你会发现一些被你刻意忽略了的细节。」说完,她站起来,对两人深深鞠了一躬。

  「你这是干什么?」厉森讶然。

  司遥倒是没有反应,淡淡看着,唇边的笑意若有若无。

  「今天真的很谢谢两位。」

  李绵羽直起身,露出如释重负的轻快笑容,「我要说的都已说完,那么,我走了。」

  厉森一怔:「你……」突然有点别扭的样子,「你还没有喝杯茶……」

  「不了。」

  李绵羽摇摇头,转身往外走去。在门口,她停下来柔声说道:「小森,虽然你从不曾叫我『妈妈』,但是这么多年来,直到今天为止,我都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我很爱你,虽然比不上你真正的双亲。」推开门,她再无留恋地离开了。


第四章

  直到李绵羽离开了很久,厉森始终坐在原处,一声不响,也不动弹,灵魂像是出了窍,只有反复蹙起又松开的眉头,证明他还是有在思考。

  司遥默默凝视着他的脸,眼神异常深邃。

  终于,大概是想通了什么,厉森沉沉叹气。这让司遥知道可以开口对话了。

  「很抱歉。」第一句话却是道歉,「让你和她见面,是我擅做主张。」

  厉森瞪去一眼,却没有像以往那么凶:「你也知道自己擅做主张?哼,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司遥无奈般地笑笑:「我尽量。」

  「什么叫尽量?」厉森竖起眉。

  「其实,你也很喜欢她的吧?」司遥忽然转开话题。

  厉森一愣,眼中覆上一层阴影,别过头:「你在胡说什么?」

  「不要自欺欺人。我看得出来的。」司遥更紧地握住手心里的手。

  厉森这才想起手还被他握着,当即想要抽回来。结果,手是抽回来了,接下来司遥却得寸进尺地抱了过来。

  「别碰我。」厉森厌烦地把他推开。

  「不碰你可以,但是,你要对我说真心话。」司遥微笑着,单手搁在桌上,托着腮,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你……」

  厉森心里一动,却仍要反驳,「我为什么要对你说这些?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你而言有何意义。」

  「……」厉森再也无法回口。抿着唇默然良久,终于妥协地长叹一口气。

  其实如果换作其他时候,他一定不会妥协。可刚才受到的冲击仍留在他心里,让他很想诉说、抒发出来,否则他真的憋得难以呼吸。

  「她……我很讨厌她,一直都……」

  他望着桌上的茶杯,低声说,杯中水光仿佛映射进他眼中,闪烁不止。

  「明明是不相干的女人,要我把她当作妈妈,怎可能?从她嫁入我家的那刻起,我就想把她赶出去。不管我把她凶跑几次,过后不久她还是会靠过来,向我道歉、问我想要什么。我觉得她阴魂不散,赶也赶不走,索性把她当作透明人。我想无视她,但是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我发现,我的视线竟会跟着她走……如果她不来和我说话,我倒有点不习惯。她脸上有时候会露出很寂寞的表情,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我不自觉地想起我妈……」

  他忽然握紧双拳,神情异常地沉重,「她竟然让我想到我妈,这实在太让我恼火。我要更讨厌她,我对她更坏,她却还是对我好,非要来关心我。她怎么可以这样逼我……她不该妄想取代我母亲的位置,那只会让我更厌恶她……」

  「可是,你已经喜欢她了。」司遥轻轻截过话来。

  接到厉森投来的反感一瞪,他淡然笑笑,「虽然你是无意识当中喜欢上她的,所以你也不必为自己的不小心而责怪自己。况且,喜欢上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这很正常。」

  「你倒是会说。」厉森冷哼一声。

  其实这会儿他心里已经好受多了,也并不觉得对方的话语有刺伤到他,但就是忍不住要反驳,「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大言不惭。」

  「至少我知道,那天看见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你很难过。」司遥说。

  厉森一愕:「你……」

  「我都明白的。」

  司遥还是笑,深邃地笑,「那个时候,你觉得自己被背叛了,虽然或许你还没有清楚意识到,不过你不能否认,那一幕让你深觉痛心。你以为她今生该是你厉家的人,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厉朝。就算你再怎么不喜欢看见他们夫妻俩,相比之下,你更不愿意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

  「……」厉森无言地瞪视他良久,越看越不敢相信,这个总共只见过几次的人,竟然对自己的心思如此了解。

  难道说,是他掩不住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还是说,那天他喝醉酒,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你不必诧异。」司遥说,「我能够了解这些,只是因为有过相似的经历。」

  「你?」

  愕然过后,厉森感到一阵好奇,「你的经历?是指什么?」

  「很抱歉。」司遥摇摇头,「我暂时无法对你说起,请你也不要追问。」

  厉森皱了皱眉,很不高兴地瞪了司遥半天,冷哼一声别过头。

  不公平。只有自己被读透,对方的事他却毫无了解……等等,他干什么要了解这个人?了解一个讨厌的人,不是更加讨厌吗?

  忽然想到刚刚说的数次「讨厌」李绵羽,顿时感到一阵不自在,他懊恼地搓了搓眉心。

  「不要生气。」司遥说,「也许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一听,厉森像是被刺到,凶恶地丢过去一个白眼:「我为什么生气?那是你的事,我没有兴趣。」

  「是吗?」司遥牵起唇角,半是无奈,半是好笑。

  这么着急的反驳,明明就是口是心非。

  他不打算挑明这一点,只是悄然伸出手。

  突然被人按住下身的厉森瞬时变脸,啪地一下把司遥的手拍开。

  「我现在没心情陪你玩。」冷冷撂下这一句,厉森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

  司遥在门口追上厉森,按住他正要开门的手,拉回来,并将门反锁。

  这让厉森明白到,他是来真的,顿时火冒三丈。

  这家伙,是随时随地都能发情的吗?

  「放手。」

  厉森使劲想要掰开那双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掰不开,让他更加火大,「混蛋,你给我差不多一点!我不想陪你一起发疯,你听到……」

  「我很想你。」

  突然渗入厉森耳中的话语,轻得似一阵风,却字字清晰坚定。

  厉森不禁一呆,无法解释心脏骤然跳空的一拍是怎么回事,就想也不想地反驳:「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没兴趣听疯子讲话。」

  「我是真的很挂念你。」司遥亲吻着他的颈窝,不厌其烦地重复,「我很想你,很挂念你……」

  「你……闭嘴!」越听越是焦躁不堪,厉森忍无可忍地低吼一声。

  他早就亲身体验过,这个男人的言语会在不知不觉中捆紧人的身心,让人跟着那些话语不由自主地沉陷下去,所以他不想听、不能听。

  比起这样被用言语施咒,他倒宁愿让司遥狠狠做上一回,不,多几回也没关系,只要司遥愿意此后在他面前少说点话。

  「你一点也不挂念我?」

  司遥轻笑说,「不可能的。至少在你安排那些人去搜我家的时候,你有想到我。其他时候呢,想我的次数多不多?譬如说,当你洗澡的时候,会不会很遗憾正触碰着自己身体的不是我的手……」

  「你要做就做,不要满口胡言。」厉森彻底发飙,说出了这句也许会让他鄙视自己一辈子的话。

  司遥也不由得愣了几秒,噗嗤失笑:「你还真是做出了相当大胆的发言吶,可喜可贺。」

  「……」厉森已经连回嘴的劲都没有了。他彻底鄙视自己。

  「我本来不打算在这里跟你做。」司遥说,「只是想念你的味道,想要回味一下。」

  「什么?」厉森受到无法形容的打击,整个人愣在那里。

  「不过既然你那样说,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司遥的声音在微笑,却不会让人觉得在被取笑。不论说着怎样的话,他的声音总沉静而正直,却会发挥出本身以外的奇异力量。

  能够编织咒语的双唇亲吻着厉森的脖颈,同时,手已灵活地解开他的腰带,让裤子随着重力滑落。司遥并不急于剥去内裤,就这样把伸手进去将他的性器握进掌心,轻轻地撩拨。

  「想念我吗?」司遥说。

  厉森不觉得他是在问自己,而是在问……一个不会说话的部位。

  然而,就像是无声的回应,那个部位在司遥手中蠢蠢欲动起来,一点一点地聚集生气,根本不由得厉森控制。

  其实他也没有刻意要去控制,因为他已经想通了,反正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那还不如对自己好一些,不要做那么多无意义的挣扎。

  当厉森这样想的时候,他对待司遥的态度就已在不知不觉间有所温和。他一直带着刺,而其中一根,已经被司遥拔出,收进了身体里。这使得两人有了一定的相容空间,也少了一点硝烟味。

  「原来你也很想念我啊。」司遥笑笑,「身体永远诚实。」

  「啰嗦。你就不能少说几句?」厉森压抑地斥道。

  「这么久不见,你也该想念我的声音。」

  司遥低沉的笑声,又让厉森觉得被影响了,不禁懊恼地嘀咕道:「究竟怎样才能让你这家伙闭嘴……」

  「你可以试着叫我的名字。」司遥这样说。

  「什么?」厉森不解其意。

  「叫我的名字,让我必须聆听你。」

  厉森愕然一怔。这么听起来,似乎司遥是真的把言语当作咒语来用?

  但是,能将那样的咒使得驾轻就熟的人,他也只遇过司遥一个,至于他自己,从不知道这会不会真的有效。

  「司……」他吃力地从牙缝里把声音往外挤,「司……死去吧你!」不行,根本叫不出来。

  出于那种不知所以的动机,原本只是寻常的名字,念起来却格外地别扭。

  「这种胡乱的咒骂没用的。」

  司遥轻笑,「不过,你那害羞的样子倒是很可爱,厉、森。」

  一个名字,经由司遥的口中吐出,居然能如巧克力似的散发出浓烈而绵长的甜蜜。

  厉森竟感到双膝一阵酸软:「唔……」挫败的低鸣,沉沉地回荡在喉咙里。

  枉他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居然会在一个人的言语前落败,毫无反击余地。

  可恶!他越来越想杀了这个人……不,光杀死还不够,还要碎尸万段!把尸块丢进搅拌机里搅成肉泥,最后都拿去喂狗。

  「厉森,这种时候不可以想坏事。」司遥看破厉森脸上那有点狰狞的表情。

  厉森僵了僵,恼羞成怒,恨恨地瞪向司遥:「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拔掉你的舌……」

  话没说完,唇就被封住了。那他刚刚说要拔掉的舌头钻进来,惩罚般在他口中肆虐,像是要把他未完的话语、把他整个人都吞食掉,绞住了厉森的舌头辗转来去狠狠纠缠,竟让他感觉到一阵疼痛,还有一种莫名的刺激。

  过去他所接触的那些人,要嘛是服从他、要嘛是甜腻腻地缠他、再要嘛就是有点怕他,从没有人敢于像这样,对他表现出如此强烈露骨的征服欲。

  别人的征服欲,他本能地感到抵触,同时又觉得非常新鲜。喉咙因为这新奇的刺激而渐渐发热,热度沿着气管,一直往下腹燃烧而去。

  仿佛是在琢磨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司遥的手指细腻又温和,依着厉森阴茎挺立的傲然曲线一毫一寸向上勾勒,划向他开始细微颤动的铃口,描出几道完美的圆弧。蓦地,用指尖巧妙地弹了一下。

  一阵使人颤抖的酥麻窜过大脑,厉森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这一声也被司遥毫无声息地吞进去,以至于厉森都没能察觉自己发出了声音。

  令人喘息的快感,源源不绝地从那娴熟而美妙的手心中袭来,他的分身迅速发热膨胀,很快便完完全全地勃起了。这时司遥才放开他的嘴唇,他当即大口喘气,实在缺氧太久,仅仅用鼻子呼吸已经不够。

  「敏感的地方,通常记性也很好。」这样说的时候,司遥的手正滑向厉森分身下方的软囊,包裹起来,轻搓揉捏。

  厉森的气息因为他的行为而愈发紊乱。最脆弱的部位被别人掌握在手里,这是种让人无能为力的状态,还有一股他极度不愿承认的寄托感。

  「这里这么敏感,记性当然不会太差。」

  司遥缓缓说,「那就请你牢牢记住,我的手指,是怎样的温度、力度。另外,我的食指上有一点硬茧,是因为经常拿笔作图,记住了吗?不要忘记。」

  「你这……该死的……」厉森紧皱着眉,无边无际的懊恼将他吞没。

  根本就不想记那么无聊的事情,然而司遥的话却却好像打桩似的,一字一句地在他脑子里刻下来。

  他想,或许他真的忘不掉了,那副指尖的温度、力度,还有一层微微的茧……

  他竟好像已经感觉到了,正抚摸着自己的手,有一部分不那么柔软,带来的快感却更胜其他。

  「这种时候何必说扫兴的话。」

  司遥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颈窝,「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会鼓掌。」厉森恶毒地说,「还会开香槟庆……」

  突然溜进口里的手指堵着了他的话语,是司遥的左手。惩戒似的,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一下他的舌头。

  他立即别过头躲开,骂道:「脏死了,你这条疯狗。」

  「我很勤于洗手的。」司遥笑笑,忽然退开。

  厉森还来不及抬头看看情况,他又重新覆了上来。

  「骂人的嘴才是最脏的。来,我帮你洗洗。」说着,司遥再次将手指探进厉森嘴里,同时还带进一股淡而清郁的茶香。这指尖刚刚浸了茶水。

  「唔……」厉森想转头咒骂,却因为堵嘴里的手指而失败。

  「你一定喝咖啡比较多。」司遥说,「其实偶尔尝尝茶也不错。虽然清淡,却未必比咖啡的浓香逊色,不是吗?」

  「……」厉森说不出话。

  修长的手指,正狡猾地肆意玩弄着他的舌头。厉森脸色发白感到很屈辱,甚至想过干脆一口将之咬下来。然而中了咒的味蕾,却情不自禁地品味起从指尖渗入进来的茶香。清淡却幽远,的确是值得久久回味的芳香。而这股清净的芳香与此时的情境,又是何其的不符。

  浑然不觉地,丝丝液体自贲张的分身前端悄然渗出,纯洁的透明却是什么颜色也无法相比的淫靡。越来越多的淫液迫不及待地涌出,滴了下来,落在他穿着皮鞋的脚上,竟连脚尖也感到一阵不可言喻的颤栗。他举起双手扶在门上,以支撑住快要站立不住的身体。

  偶然听见门外似乎有脚步声经过,他胸口一缩,又紧张又兴奋地微微屏息。

  果然,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太乱来,也……太刺激。连头发末梢彷彿也变得敏感起来,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每一次拂过的鼻息。

  司遥扯下了他的内裤,以膝盖将他的双腿稍稍分开。接着从他口中撤出的手指,就这样带着还未散去的茶香以及他自己的唾液,挤进他的后庭。

  厉森不禁身体一绷,背脊僵硬起来。虽说不是第一次,但最初那次的经历早已被酒精所模糊,偶尔才会在梦境里有片段的清晰。而此刻,不是做梦。

  「没想到你刚才没有咬我,现在却把我咬得这么紧。」司遥调侃道,虽然手指上很湿润,但是进入的地方还是太紧,不能很轻松地通过。

  「你去死……」厉森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说如此无耻的手指干脆夹断算了。可是这话说出来却实在太过丢脸。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司遥迳自慢条斯理地说,「在你里面,有一个地方很敏感。我想,它应该还记得我,毕竟它只见过我一个。」

  「你到底有完没完?」厉森恼得咬牙切齿。

  「只要我对它打招呼,你也会变成小猫。」司遥完全不理会他的怒气,只管在那狭窄紧窒的甬道内尽情摸索,有时候还会像是在搜寻什么似的,用手指略微撑开。

  这令厉森感到不适,不过他更生气的还是对方的话。

  「见你的鬼!什么猫不猫,我看你真的是条脑子有问题的疯……」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来,他骤然倒吸一口气。

  完全不知道,刚刚那一瞬被司遥碰到哪里,只觉得像是听见一道电流声,在他血管里迸出了火花,近乎麻痹的颤栗感张着大口轰然而来,一口咬住他的大脑,意识一剎那间完全空白。

  司遥及时抱住厉森差一点瘫软下去的身体。手臂环在他的胸口,丝毫没有浪费地趁机探进他的衬衫里,捻起那个已经挺立起来的突起,揉搓着,忽然用指甲重重刮了一下。

  「啊……」厉森不由得低呼一声。

  听见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他顿时脸色微变,抿住唇,咬紧牙关,打定主意再不开口。如果再出声,真无法想像那个可恶的男人还会怎样调侃他。

  司遥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摇摇头:「或许你将成为在性爱中咬碎牙龈的史上第一人。」

  「……」虽然很想骂人,厉森还是忍住了。

  「注意别伤了自己。」司遥说,语气低柔,但行为就不像语气这么温柔,手指反覆迎向厉森体内那个敏感处,虽然不算粗暴却也并不留情,为了逼迫人举旗投降一般,维持着不遗余地的攻犯。曾经紧窒排斥外物的通道,已渐渐丧失壁垒,软弱无力,任由他的手指挑衅似地进出。

  「厉森,你知道吗?」

  明明一副温文圣洁的语气,却说出如此话语,「你这里面,也会流出东西来。」

  「……胡说八道。」厉森再也按捺不住,张口反驳。

  「会的。就像你的前面会溢出液体,后面也会。这是因为你体内有什么被融化了,就如同是融雪一样。」

  「你……」不由自主地想像出冰雪融化场景的厉森,真的很想撞墙。

  自己体内有水流出,应该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却好像感觉到了。在体内一直探索的指尖尽头,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化成液体向下流淌,弄溼了他自己,也弄溼对方的手指。那液体还是温热滑腻的,让他错觉自己整个人,尤其是那里面,也变得温热而滑腻。

  不可思议的奇异感觉,不能自控的负辱感,令他难耐地低鸣起来:「可恶,唔……该死……」

  「抱歉,让你久等了。」司遥微笑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随即,他感觉到手指抽离,然后一个比手指更烫更粗的硬物抵上他的后穴。像是被那热度和硬度吓到,人口处的肌肉惊慌地收缩了几下,却不能够完全闭拢,欲拒还迎地微微张开。

  「你这里那么紧,一定能把我们每一个密切接触的小细节都仔细记起来。」司遥缓缓挺腰,突破入口的瞬间还是有点费力,不过之后就很顺利地滑了进去。

  「唔……」从厉森咬紧的牙关中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他的拳头紧握起来,指关节已攥得发白。

  痛!内壁并不干涩,所以不是摩擦引起的刺痛,而纯粹像是要裂开般的胀痛。还不太适应接受外物的甬道,一时之间实在承受不了那样的硕大,被撑开到极限,也被深入到极限,厉森几乎觉得自己要被那根利刃给刺穿了,连腹部都彷彿感得到胀痛。

  「很快就会好的。」司遥诱哄道,爱抚着他的乳头和分身。

  厉森牵了一下嘴角,僵硬地说:「如果我叫你停,你一定不会答应吧?」

  「不是我不想答应,是我已经停不下来。」司遥喃喃道,缓慢地往外退了一些,停顿几秒,掐住厉森的腰,开始抽送,「厉森,感觉我,记住我!」

  「……」厉森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司遥会这么突然。

  火一样的热度,铁一样的硬度,厉森都用自己的身体深深切切地感觉到了,想要拒绝也做不到。

  就像刚才他所说的,感觉他,同时也就记住他的行为方式。司遥很会掌握节奏与力度,虽然厉森常常有要被贯穿的错觉,但并不会真的被弄伤。粗壮的凶器在甬道里反覆驰骋,每抽插几次,就会巧妙地挑准一个特定的点,又深又狠地顶过去。

  此时就有一阵奇妙的愉悦,强势地压过痛觉,一次又一次,逐渐占据厉森的意识。最终,完完全全将痛觉吞没,只剩下如无底洞般的深刻快感。

  不可思议的是,虽然他没有很野蛮,但厉森仍能清楚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力量,强硬而隐含霸气,贲张的欲望有着与行为不甚相符的汹汹气势。他的进攻足以叫任何人俯首投降。

  厉森不知不觉被迷惑,觉得司遥真是太棒了,几乎要因他而晕眩,「啊……」他迷失的忘了管住自己的声音而发出呻吟,等稍稍清醒过来,才连忙闭紧嘴,不允许自己再这么神智不清。

  只不过即便声音能控制,心志也能稳住,身体却是已经完全沉沦。像绑着一块巨石,往对方制造出的深渊中不断坠落下去。

  司遥骤然加快的速度,让厉森知道这是最后的冲刺。他体内即将到达终点的紧迫感化作热流涌向下腹,分身一阵急剧颤动,白色的液体喷射出来,喷了好几次还无法停歇,一直到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出来,只最后剩几滴挂在分身顶端,将落不落。

  厉森射精后,司遥从他体内退了出去,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臀部和大腿,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阵暖流。在最后司遥还是顾及了他,毕竟没有带套子又在这种地方,要清理身体实在不方便。

  不过眼下,依然有需要清理的东西。除了他身上,还有门上、地上,都是一片狼籍。他们两个,还真是缺乏公共道德。

  厉森叹口气,准备把裤子穿好,然而刚一弯腰,后方就袭来一阵不适。刚才承受了激烈摧残的后庭,一时间还未能恢复过来。

  「你别动,让我来。」司遥说。他已经收拾整齐,确切来说从头到尾他的衣服从没乱过。

  他转身拿来卫生纸,先把厉森身上擦干净,再帮他把裤子穿好。然后开始清理门和地板。

  厉森就在旁边看着,不是不想帮忙,但一来,身体不舒服,二来,总觉得跟司遥一起清理这些东西,很尴尬。虽然刚才那么淫乱的事也做了,可还是会别扭。

  说来说去,始终有点不敢相信。他竟真的做了,在这种地方,跟这个人,做到了底……明知道这是现实,他却觉得比梦境还要不真实。

  很快,已将狼籍清理完毕的司遥站起来,拧开先前被他反锁的门把。

  厉森准备跟上去,忽然听见司遥说:「去跟你父亲和解吧!」

  厉森不禁愣在原地:「什么?」

  司遥回过头,微微一笑:「其实你在外面乱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故意气他,我说得对吗?」

  「你……」

  厉森皱了皱眉,眼里泛起浓重的阴影,沉声说,「自作聪明。不要以为你已经多么了解我。先前我说过,下不为例。别再插手我的事,你没有资格。」

  司遥只是淡然地笑:「不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那种后悔,将持续一生。」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厉森气闷地瞪着他的背影,直到在视野中完全消失,忽然感到莫名的疑问。

  这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第五章

  之前苏瞳一直担心,司遥会由于各种原因而忘记陪他过二十岁生日。然后到了生日当天,从早上起,司遥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用行动证明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让苏瞳很高兴,也更期待快点结束工作,然后让司遥跟他回家,和他的养父母一起给他庆祝生日。其实这不是司遥第一次陪他过生日,但是距离上一次已相隔十几年,所以他才如此看重。

  终于等到可以收工回家,两人正打算离开公司,却在电梯处被Peggy拦住。

  Peggy是苏瞳的唱片制作助理,不过由于司遥不够尽职,所以有时也会由Peggy帮忙做一些经纪人的工作。

  Peggy说有事要商量,神秘兮兮地把两人带到一间房间。等他们进去后,原本黑暗的房间骤然亮起,这才发现原来有很多人在里面,推出一块大蛋糕唱生日歌,把苏瞳围起来。

  完全没料到公司的同僚会特意给自己庆祝生日,苏瞳既意外又感动,也只好延迟了回家的时间,先把这边的蛋糕解决再说。

  吹蜡烛之前,苏瞳被问到有什么愿望。苏瞳想也不想,抱住司遥的胳膊,笑瞇瞇地说:「我希望能永远和哥在一起。」

  苏瞳的愿望真心真意,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娱乐版的头条,就刊登着他挽着司遥的那张照片,而标题则是:相伴一生的誓言——人气小生苏瞳与帅气经纪人共浴爱河?

  看到这则报导,苏瞳彻底傻了眼,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昨晚庆祝生目的时候,是有人拿了相机拍照。但那些都是公司同僚,为什么会把照片泄露到报社?甚至还那样添油加醋呢?

  上午,他看到司遥来公司,觉得又尴尬又抱歉,凑过去扯扯司遥的袖子:「哥,那个……那则报导,你看到没有?」

  「嗯。」

  司遥照例先脱下外套,再走到习惯的座位里坐下去,单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扶着腮看向苏瞳,「我看到了。怎么?」

  「对不起,哥,我没想到会这样,我真的……」苏瞳忽然对司遥大大鞠了个躬,「对不起。」

  司遥无奈又好笑,在他头顶拍了一下:「我没有怪你,说什么对不起。别这样,坐下吧。」

  「哦。」苏瞳坐进司遥对面的座位,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会受到影响的人是你。」

  司遥摇摇头,「反正你的那些仰慕者们,不知道我住在哪,最多写几封抗议信到公司,烧了就好。」

  「唉,好头痛。」

  苏瞳用力抓头,「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是我哥呀!那些人怎么可以把我和哥写成那样?太过分了!」

  「如果不能妙笔生花,他们靠什么赚钱?你生气也是徒劳,别想了。过一阵子,风波自然就会平息。」

  「话是这样说,可是……我明明喜欢的是女孩子,为什么有人老是把我当成同性恋?难道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男人的吗?」

  「这种事看不出来的。」

  司遥说完,看苏瞳委屈地扁起嘴,只好安慰道,「放心,我知道你不是,你也知道自己不是,清者自清。」

  「唔,你知道,我也知道。可是别人都不知道。万一真的被当成同性恋,女生还不全都跑掉?那样的话,我就是喜欢上人家也没机会了。好惨!」苏瞳自己吓自己地缩缩脖子。

  「女孩也不是瞎子。你喜欢她,她察觉到了,当然也就知道你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

  「唔?对噢!我怎么没想到?」苏瞳恍然大悟。

  还不是因为你笨到没药救了……司遥按住额头。

  「唉,还好还好。」

  苏瞳一副放了一百二十个心的表情,摸摸胸口,「害我真的吓到。」

  看他这样,司遥狐疑地挑了挑眉:「你是不是太过紧张?该不会,你已经有喜欢的女孩,所以怕她误会?」

  「咦?」苏瞳肩膀一缩,「没,没有啊……」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没有啦。」

  虽然苏瞳口里否认,但是他闪烁的目光,司遥看在眼里。

  死小孩,竟然会说谎了……司遥用中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悠然一笑。

  说谎,也算是成长的一个必经阶段吧。看样子,笨小孩快要变成笨大孩了。

  上一次苏瞳参加电影演员初选,表现不错,所以制作公司给了他复选的剧本,让他好好研读,过一阵子再去参加复选。

  复选日到了,司遥知道苏瞳会比上次紧张得多,所以司遥打算陪着苏瞳,让他放轻松。

  中午两人做好准备,正要出发,Peggy找了过来,说:「你们是打算去复试吧?」

  「是啊。」苏瞳点头。

  「呃……」

  Peggy脸上带着难以启齿的表情,为难半天才说,「你们不必去了。」

  「为什么?」苏瞳一头雾水。

  司遥微微瞇起眼:「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Peggy重重叹气,摊开手,「刚刚季先生接到那边的电话,说他们已经敲定演员人选,所以把复选取消了。」

  「什……么?」苏瞳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他为这一天努力那么久,一有空就研究剧本,躺在床上也在排练、记台词。结果,就这样?

  「具体是怎么回事?」司遥问。

  「这我也不太清楚。」

  这事其实和Peggy不相干,可是事情是从她口里讲出来的,她还是觉得很抱歉,「似乎是有一些……内部操作。」

  司遥想了想:「那么他们敲定的那个人是谁?」

  「杜凛。」

  「杜凛?是SH公司旗下的?」

  「没错。」

  「我知道了。」司遥点点头,「谢谢你的通知。」

  「不,千万别谢。」

  Peggy连忙摆手,看向还愣在那里的苏瞳,「我也觉得很可惜,苏瞳一直这么认真……唉,真是过分!苏瞳,你要想开一点,别灰心,以后还有很多好机会。这次他们没找上你,不是你的不足,而是他们的损失。」

  「谢谢。」苏瞳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Peggy还想说些什么,司遥对她摇摇头:「Peggy,妳去忙吧,有什么事我再打电话给妳。」

  「好吧。」

  Peggy拍拍苏瞳的肩膀,「一定要振作喔!我先走了,Bye。」

  Peggy离开后,司遥拉住苏瞳的手腕,把他带到沙发那边,按着他坐了下去。

  「这几天你一直很紧张,晚上一定没睡好,都有黑眼圈了。反正下午没有其他安排,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我……」苏瞳低着头,「我睡不着。」

  「躺一阵子就可以睡着的。」司遥硬是把苏瞳摁倒。

  「哥……」

  苏瞳拽住司遥的衣角,抬起眼帘可怜地瞅着他,「你别走。」

  「我不走。」司遥到旁边搬了张椅子过来,揉揉苏瞳的头发,微笑着说,「我在这里陪你。」

  「嗯。」苏瞳安静了一阵子,说:「哥,你陪我聊天好不好?」

  「你想聊什么?」

  「随便。或者说说小时候的事情,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闻言,司遥思索了一会儿,开始说小时候的事。苏瞳一直听,有时会插几句话,不过听到后来就逐渐没了动静,眼睛也阖上了。

  确定他睡着后,司遥到储物柜里拿了一条薄毯出来,给他盖上。司遥离开房间,在门外拨电话给Peggy,说是有事要去办,让她等会儿有空过来看看苏瞳,如果苏瞳醒了,就陪陪他。Peggy欣然应允。

  离开公司后,司遥开车驶向SH公司大楼。停在大楼前的路边,他就坐在车里,拨通厉森的电话。

  「什么事?」厉森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我在你的公司楼下。」司遥没有自报姓名,他知道不必。

  「哦,所以呢?」电话那头的厉森显然正是一脸嘲讽。

  「你下楼,我找你。」司遥不为所动地说。

  「我在开会。」

  「我等你三十分钟。」

  「你说什么?」厉森的语气里透露着难以置信的情绪。

  「三十分钟内结束会议。我等你。」司遥挂断了电话,在车里静静地等。

  他等了三十分钟又三十秒。终于,臭着一张脸的厉森出现,像要把车窗弄碎似的狠狠敲了几下。

  司遥摇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厉森,说:「杜凛得到角色、电影制作公司取消复选,是因为你吧?」

  厉森没有说话,傲慢地翘了翘下巴,冷哼一声。

  司遥打开车门:「上车。」

  「现在是上班时间。」厉森收起双手抱在怀前,「你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工作了。」

  「上车。」

  「给我一个理由。」

  「上车。」

  「你……」厉森眉毛一跳,随即不悦地竖起来,转身要走。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

  司遥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将不会再告诉你。」

  厉森脚步一顿,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这家伙要说什么是这家伙的事,凭什么他非听不可?不听又不会少块肉。如果这家伙要说自己得了绝症那才好,他管这家伙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猛地转过身,火大地瞪了司遥一眼,厉森咬着牙坐进车里,把车门重重关上。

  司遥随即将车发动,也不说去哪。厉森想问,又不愿开口,一脸愠色地紧抿着唇,双手抱怀坐在座位里。

  就这样,一路安静。最终,司遥把车开到一间小学的大门前。看门的警卫正在打盹,司遥示意厉森跟着他偷偷潜了进去。

  两人来到操场。因为是上课时间,整座校园都很安静,操场上空无一人。操场右边长着一棵巨大的榕树,树下有一张长石凳。
  司遥走到石凳那边坐下去,厉森犹豫了一下,没理由对方坐着而他站着,于是他也坐了下去。

  之后又是一阵安静。

  其实厉森很着急司遥怎么还不说有什么事,但他就是不愿问出口,忍着一肚子火。

  终于在他即将爆发之前,司遥开口了,说:「以前这里是一家孤儿院。」

  厉森微微一怔,不明究理地看过去。司遥淡淡地眺望前方,神情显得有些遥远,但也不像是在怀念着什么。

  「我曾经在这里待过几年。」

  听到这句话,厉森心里一动。

  这个人在孤儿院里待过?那么他岂不就是……孤儿?

  意识到这一点,却无由地问不出口。

  司遥也不等他询问什么,接着说:「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八岁之前,我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进孤儿院。」

  「……是怎么回事?」厉森到底还是忍不住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有一天,别人来告诉我,父母没了。」

  「没了?」这是什么说法?

  「嗯,别追究这个。这不是我今天主要想说的事。」

  司遥将额前的短发向后拨,「我就是在这里认识苏瞳的。」

  厉森的脸色明显一变,随即沉了下去。他没有接话,将视线转到一边。

  「那时候我刚进孤儿院没有多久,发现了一个新来的小孩。孤儿院里小孩很多,不过那么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说着,司遥无奈似地笑了笑。

  「小孩太多,当中免不了有些个性恶劣的。我刚进孤儿院的时候,他们也想欺负我,不过失败一次之后就不敢再来。苏瞳来了之后,那些小孩就盯上他,常去找他麻烦。他不懂还击,总是傻傻地问,『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样?』我撞见这种事好几次,老实说我不明白,这么笨的小鬼欺负起来有什么意思。有一天,我又碰见他被围攻,突然觉得很受不了,就过去把他拎了出来。

  其实当时我是有点想揍他一顿,告诉他像他这么没用的人,不如被揍死算了。结果,我刚把他带到角落,他就哇哇大哭。他被欺负的时候从来也没哭得这么惨。他哭着问我,『你救了我,你是天使吗?你是要把我带去天国吗?可是我还不想死,求求你让我多活十年,不,多活五年好不好?』。一听,我就愣在那里。那时候他大概四岁,我知道四岁的小孩笨一点是正常的,可是怎能这么笨?我打定主意不再去招惹他,我怕被他的笨蛋病菌给传染。」

  「我看看你们不是好得很。」厉森忽然嘲弄地插进来一句。

  「那是后来的事。」

  司遥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后来他发现我不是天使,而他也不会死,就放心了,开始天天缠着我。起先我很烦,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他虽然笨,却很乖巧,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他闹笑话,其实也挺有意思的。更主要的是,他真心把我当作哥哥……我有一个未能出世就已和妈妈一起离世的弟弟或妹妹。总之,可以说是移情作用,我也想把苏瞳当作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

  「……」厉森默不作声,脸色依然沉重。

  「数年后他被人领养。他离开不到一个月,院长告诉我,有一个家庭想领养我。我拒绝了,虽然院长一直说那对夫妇人很好,也一定会对我很好。我知道院长不是骗我,但我无法忍受,和两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假装成家人一样相处。我找到机会溜出孤儿院,在街上徘徊了很久,最后找到一个妇人。我说服她去孤儿院认养我,到我成年可以领取遗产的那天,我会把遗产分给她一半。她答应了。后来,我就跟她走了。」

  「你为什么这样做?」厉森疑惑地间,「结果还不是被领养……」

  「不一样。之前想领养我的人,是想把我当作家人。而我找到的那个人,双方的关系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其实阿姨人不错,生活上从不曾亏待我。我在她身边到十八岁,按照约定把钱给了她之后,就一个人搬出去,独自生活。」

  「你这个人……」

  厉森眼神复杂地看了司遥半天,最后总结,「你的个性还真是特立独行啊。」

  司遥笑笑:「或许吧。」

  「不是或许。」厉森笃定地说。觉得好像才已经多了解这个人一些了,却又觉得还是非常不了解。

  这样一个人,这种性格,真的很奇怪,很……特别?他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划分得太过清楚,难怪像是一朵让人无法触及的高岭之花。

  不过,厉森倒不讨厌这种特别,甚至还有点佩服。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其实司遥做的那些事称不上是什么壮举,但要真正做出来,却也并不容易。

  关键是,他的心情。当他这样或那样做的时候,是抱着什么心情。

  「自从苏瞳被领养后,我们就一直没再见过。」司遥把话题引回苏瞳身上。

  厉森刚刚稍微好转的脸色一下子又阴了。

  「我不知道他被领养到哪里,他更不知道我在哪,城市这么大,要巧遇并不容易。直到一年前,我们在街上偶遇,虽然彼此的模样都变了很多,还是一眼就能认出。他很开心,当天便邀我跟他一起回家,介绍他的养父母给我认识。那两个人很亲切,从前曾经是舞蹈团的演员,也想把苏瞳培养成舞蹈家,可惜那个笨小孩的运动神经实在太差,所以算是退而求其次,他们把苏瞳送进演艺圈。苏瞳希望我能做他的经纪人,反正我的时间比较自由,便答应了。就这样,我们重新在一起。」说到这里,司遥停下来,有意地看看厉森的脸色。

  其实根本不用看,他在说话途中就已经感觉到身边那乌云盖顶的阴沉气氛。

  「并不是那种意味的在一起。」

  他无奈地说,伸手揽住厉森的肩膀,「我和他就像是兄弟,或者认为我是他的保母也可以,仅此而已。」

  厉森一脸厌烦地推开他的手,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却又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司遥从口袋取出一张纸,放在厉森腿上,厉森狐疑地拿起来一看,嘴角隐隐抽动几下。

  那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内容则是有关司遥和苏瞳的绯闻。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相信这种东西。」

  司遥看着厉森,「更没想到,你会因为这种东西而做出干扰电影制作正常程序的事。」

  厉森脸僵了一僵,用力把那张纸片往司遥摔过去,气急败坏地说:「你在胡扯什么东西?」

  「其实你会生气也很正常。毕竟,我曾经去找你,以一本正经的理由要你停止追逐苏瞳,而一转身,我自己却和苏瞳扯上这种关系,你当然会觉得自己被耍了。」司遥不以为意地笑着,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厉森知道他是故意的,更气,可又没办法反驳,否则就是自打嘴巴。于是气上加气,脸色从青转绿,由绿变黑。

  司遥看了觉得又可爱又好笑,不过忍住没有笑出来。不然的话,毫无疑问厉森绝对会当场发飙,到那时再要说什么就更难说清楚了。

  「总之,我要说的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以一贯的沉静语气说道,「我和苏瞳之间完全清白,说什么共浴爱河,纯属胡诌。至于他许愿要跟我永远在一起……是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用嘴巴说出来,让自己开心一下,他就是这么单纯。其实,真正能够永远在一起的人,是心照不宣的。」

  他顿了顿,微微歪过脖子,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厉森的侧脸,轻柔地问:「你说呢?」

  「我有什么好说的?」厉森皱着眉瞪向他,却不期然地愣了一下。

  他在微笑,轻瞇着修长的双眼笑得意味深长,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

  猛然想到他刚刚说的什么「心照不宣」,厉森顿时泛起一阵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好像有一千只小虫子在心上爬,痒痒的,腻腻的,令人不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厉森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悻悻嘀咕道:「滚开,别跟我说话。」

  司遥哑然失笑,用力搓搓他的头发:「傻瓜,你也满呆的。」

  一听,厉森把他的手狠狠拍开,咬牙切齿地瞪回来:「别把我跟那个笨蛋相提并论。」

  话音刚落,司遥一愣,厉森也一下子愣住,浓浓的悔意涌上心来,再一次别过了头。

  他不说话了!说什么错什么,他再也不说了。

  两人都沉默许久。

  最后,司遥轻叹一声,揽住厉森的肩膀靠过去,将脸颊枕在他肩上。

  厉森想把他推开,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的时候,却听见他说:「让我靠一下。除了父母,我没有靠过其他人的肩。」

  厉森瞬间僵住,没有来由,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从脚下溜走。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地方软了,连他的身体也都软了。他收回双手抱在胸前,表情还是有点不情不愿。

  「谢谢。」司遥笑了笑,忽然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你!」厉森眼睛一瞪,就要骂人。

  就在这时,清脆的铃声响彻校园。

  「你快起来。」厉森隐忍地转了口,「马上会有很多小孩子出来。」

  「我不想动。」司遥懒洋洋地说。

  「不想动你也得给我动。」

  「让我多靠一下。」

  「你已经靠了很多下。」

  「还不到半分钟呢。」

  「不然?难道你还想靠半小时?」

  「有什么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厉森耐心尽失,真不明白司遥怎么这样磨人,「快给我起来。」

  「只是小孩子出来而已,你何必这么紧张?」司遥不以为然地说,「这里又没有什么儿童不宜的东西。」

  厉森语塞几秒,回道:「是没有,但我不喜欢被一群小鬼用好奇的眼光盯着看。」

  两个大男人,一个靠在另一个肩膀上,不惹人注目才叫奇怪。

  「嗯……好吧。」不管怎么说,司遥也没有被小孩子行注目礼的嗜好。

  「不过,有个条件。」他说。

  「什么?」厉森感到不可理喻。

  这家伙竟然还敢提条件?可笑、可恨!我迟早要拔掉他的舌头……

  厉森还在暗暗想着恐怖的事情时,没留意到司遥把他的脸扳转过来。直到他发现一双在眼前骤然放大的眼睛,已经来不及了。

  双唇被精准地捕住,狡猾的舌尖趁人不备偷溜进来,嬉闹般地逛了几圈。然后,在第一个小孩子出现之前,撤离。

  「走吧。」

  司遥站起来,一脸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刚才做了什么的正经从容,「你该回去工作了。」

  在原地呆坐数秒,厉森也站起来,盯着司遥的脸说:「你的近视严重吗?」

  「嗯?」司遥说,「还好。一般并不是必需品,不过画图的时候需要。」

  「是吗?」厉森点点头,出其不意地夺走司遥的眼镜,恶狠狠地掰成两截。

  「怎么了?」司遥挑起眉,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疑惑。

  厉森阴阴地冷笑一声:「连我你也敢耍,真是狗眼。去配一副度数更深的眼镜吧!」说完便扬长而去。

  司遥无奈地望着他的背影,摇摇头,跟了上去。


第六章

  晚间七点,职员都已下班,厉森还留在办公室里没离开。

  今天是他的二十六岁生日。自从母亲离世后,他再也不过生日,虽然厉朝每次都会打电话给他,说要陪他庆祝,但他从不理会。

  而今天,他也接到厉朝的电话,说希望他回家,想陪他一起过生日。所以现在,他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那个家。

  那天和李绵羽谈过之后,到今天为止,他没有去找过厉朝。虽然说起来是在同一家公司,但是两人忙起来都会很忙,尤其是身为总裁的厉朝。中间开过几次会,也都只谈公事,两人之间并没有私事上的交谈。

  这样的冷战关系,已经维持太多年,贸贸然就让他接受厉朝陪他过生日,总觉得别扭。

  可是,心里有点蠢动,想至少给厉朝一个机会当面向他说一次「生日快乐」,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对厉朝说一句:「年纪大了,别再整日操劳,多保重身体。」然而他又怀疑,如果真的对上面了,自己能说得出口吗?

  想去,又不想去,不去的话又总觉得心里有个疙瘩……结果到底要不要去?

  厉森懊恼地低吼一声,抱住头。他的脑袋快要爆炸了。

  手机忽然响起,他接起。

  「你在哪?」司遥问。

  「办公室。」

  厉森已经累到连稍微凶恶一点的语气都做不出来,无力地说,「你有什么事?」

  「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

  「我不知道。」厉森摇摇头,忘了电话那头的人根本看不见。

  「在加班?」

  「不是。」

  「那为什么还不走?」

  「不为什么。」

  「在忙什么?」

  「你到底有什么事?」厉森不耐烦了。

  「是有点事。既然你暂时不打算离开,那就等等我,我快到了。」

  「你说什么?」

  「见面再说。」

  「……」厉森瞪着被俐落挂断的电话,险些冲动地把它摔在墙上。

  那家伙,怎么又来了?莫名其妙的独断独行,根本不管别人的意愿。虽说厉森对待他人一向也是如此,然而当他反过来,被别人这样对待时,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可恶的是,那人什么时候来骚扰他不行,偏偏就挑在今天。挑在他最烦的日子。

  恼火过后,他感到双重的疲惫和烦恼。他把自己沉进皮椅深处,如果能一直这样沉下去,与外界完全隔绝该有多好。

  大约十分钟后,司遥进到办公室,看见厉森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般地倒在座位里。

  司遥走过去,先摘掉后来配的新眼镜,再将拎在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说:「你是醒着的吧。」

  厉森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司遥放在桌上的东西,不禁一愣。

  「你什么意思?」他问,语气并不友好,「你带个蛋糕来干什么?」

  「听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司遥耸耸肩,悠悠地说,「本来想你会不会回家过,再一想你多半早就不过生日,所以带来个蛋糕给你吃,再劝你回家。」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李绵羽打了电话给我。她说如果你不肯回家,希望我来陪你。」

  「她真是多管闲事。」

  厉森皱了皱眉,转口说,「你说要劝我回家,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过这个等会儿再说,先吃蛋糕。」说着,司遥向办公桌后方走去,来到厉森旁边。忽然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然后转过身,把他推倒在办公桌上。

  厉森的办公桌上一向甚少杂物。蛋糕也放在较远的位置,不至于被碰到。

  「你又发什么疯?」猝不及防被推倒的厉森惊怒交加,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上方那具高大的身影压得牢牢的,连移动一下都很困难。

  「喂你吃蛋糕。」司遥露出天使般的圣洁微笑。

  「什么乱七八糟的?」

  厉森只想给他一拳,打碎那与行为完全不符的笑脸,可惜手也被他压在桌上,只能火大地吼道:「你给我放手,听见没有?」

  「你声音这么大,聋子才听不见吧。」

  司遥叹了口气,「我的眼睛不好,你别把我的耳朵也弄坏了。反正我是不会放手,所以你可以省点力气。」

  「你……」

  厉森真是气坏了,狠狠磨几下牙,极力按捺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喂你吃蛋糕。」

  「鬼扯!谁要你喂?我没有长手吗?而且我根本不想吃你带来的蛋糕。」

  「不行,你一定要吃,而且一定要是我喂你。」

  「见鬼了……」

  厉森瞪着眼睛,一脸匪夷所思,「你是不是真的有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

  「我听说了。电影公司重新安排演员复选,下礼拜苏瞳会去参加。」

  司遥笑着眨一下眼,「你辛苦了,我代所有重新获得机会参加复选的艺人感谢你。」

  厉森一愣,迅即换上不屑的表情,冷冷地说:「只是走原本正常的程序,和我无关。」

  「嗯。总之谢谢你。」

  「都说了和我无关。」

  「嗯,可这并不代表我不可以谢你。」

  「我没有需要接受你的谢意。」

  「只是我有需要向你表达我的谢意。」

  「你这……」

  厉森莫名其妙地瞪着司遥,烦躁与愠怒在胸口里交战半天都输了,最后只剩下一片莫可奈何。

  「好了好了,我接受你的谢意。这样你总满意了?可以放手了吧?」

  「还不行。你只接受我的口头感谢,还没有接受我的行为感谢。」说完,司遥低下头,轻轻吻上厉森的额头。

  厉森一僵,目光颤了几下,不愿相信那吻着自己的唇是这么柔软温热。

  不对!都是因为今晚,所以他似乎变得格外软弱,容易被入侵……

  「每一次分开,都会很想你。」

  司遥低语着,将吻向下转移,落在鼻尖,印在脸颊,在唇上蜻蜓点水的一碰过后,分开数秒,又再一次覆上去,深深重合,纠缠唇舌,终于是一个真正的吻。

  厉森任其发生,没有拒绝。他心里并不觉得抗拒,所以也不愿在行为上违心而为,那样很累。

  而这也是第一次,厉森感觉到司遥的吻非常温柔,不像以往带着强烈的征服欲,也不是漫不经心的玩闹亲吻。

  他的舌头真的很软,而且温润细腻,像是要将人的口腔给融化了似的,带有一种完全无法抵挡的柔情。

  厉森不禁合起双眼,想要静下心来感觉这个吻。忽然很想记住,他此时的接吻方式。

  当这一吻终于结束,厉森睁开眼睛,眼里的留恋不舍还没来得及退去。只是他自己还浑然不觉,而司遥却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再一次吻下去,努力吻到让他觉得满意为止。

  男人一般是不会贪恋接吻,不过,任何事也会有破例的时候。

  直至意识到再这样吻下去恐怕会一直吻到天亮,司遥万般无奈地将吻结束,歉意地亲了亲厉森还不愿意睁开的眼帘。

  「做吧。」

  突然听见司遥这样的宣告,厉森有些错愕地睁开眼。看见司遥的眼神既温柔也认真,他犹豫了一下,无言默许。

  或许今晚的他确实有点不太正常,但也不能说十分奇怪。如果能有什么方式可以让他撇开一切烦扰,他不介意。

  偶尔把一切交给别人也可以……司遥曾经这样对他说。当时的他尽管不以为然,却没有在心中否认,这句话其实非常有魅力。

  把一切交给别人,并不一定就是示弱,任何人都有需要全然放松的时候。

  哪怕是别人眼中看来过得多么潇洒、多么放浪形骸的人,其实也有自己的疲惫。

  今晚,他就特别想要放松,把一切全都放逐,无论沉沦到几万里的深渊里也可以。

  接收到他的默许,司遥深邃地笑了笑,开始脱下他的衣服。衬衫、外裤、内裤……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而他也不准备做任何反抗,反正既然是要放松,身无一物才是最轻松的。不过当他看到司遥在把他剥得干干净净之后,却没有脱自己衣服的打算,这才觉得不高兴起来。

  「你准备穿着衣服跟我做?」他寒声问。

  「没有。我在等你帮我。」

  「……什么?」厉森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经常脱别人衣服的不是吗?」

  司遥微笑着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我还没有经历过,也想经历一次。」

  「……」厉森无言地瞪了司遥半晌,终是妥协。

  其实这也没什么。就像司遥所说的,从前他不知道脱过多少人的衣服,只不过这次对象换成这个男人,他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他似乎在……紧张?

  完全弄不明白。帮其他人脱衣服的时候,他一直没有什么感觉,因为衣服脱了之后要做的事才是重点。然而,在给司遥脱衣服的过程中,他却心跳加速,莫名地感到口干舌燥。

  就好像,单单脱衣服这件事本身,都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情爱色彩。

  为什么会这样?

  他抿紧了唇,忍住悸动,把刚刚拔下来的领带扔到一边,然后开始解衬衫钮釦。一颗、两颗……全部解开。在把衬衫从司遥身上扯落时,他忍不住偷瞄。

  那副胸瞠皮肤白皙,但并不瘦弱,反而相当结实,有着蕴含强大张力的美丽曲线,一点也不符合本人平日里戴着眼镜斯文优雅的形象。此外,乳头的形状非常好看,颜色也是漂亮的红色,让人看了不禁想尝试看看,它的味道。

  好不容易终于把上衣脱下来,厉森轻吸一口气,再次仔细打量已完全裸露出上身的司遥。

  这家伙的身材真是该死的棒,穿西装就很有型,脱了衣服……更有型。

  「你似乎看呆了?」司遥拿手在厉森眼前晃了晃。他的目光已完全黏在自己身上了。

  当然,被司遥这样一戏谑,厉森就是再不舍得也必须收回视线,悻悻地说:「别自恋了,再魔鬼的身材我也见过。」

  「我知道。」司遥轻笑,「你每天在浴室里照镜子就能看见,早已习以为常。」

  厉森冷哼一声,没接话。

  司遥那种说法,让他不好肯定也不好否定,否则不是过度自恋就是过度谦虚。

  不过,司遥也并不尽是开玩笑。早在那天晚上他就看光了厉森全身,不可否认是的确有被惊艳到的。

  「裤子你自己脱。」厉森忽然说。其实他并不排斥帮司遥宽衣,只是那段过程,既是享受,也是煎熬。

  而且他不敢保证,一旦连司遥的下半身也全部清楚看见时,他会不会露出比先前更加丢脸的反应。

  「不急。」司遥伸长手臂,把放在桌角的蛋糕盒拿了过来。

  厉森狐疑地看着他打开盒子取出蛋糕,放在旁边。

  「你做什么?」

  「蛋糕新鲜的时候最美味。」这样说着,司遥用手指搅起一团奶油,抹在了厉森胸口。

  「你?」厉森一惊,险些弹跳起来,只是被司遥牢牢压住。

  「你疯了吗?这么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司遥不断地把奶油抹在他身上,不止胸膛,连腹部,甚至肚脐也都遭殃。

  「怎会脏?蛋糕是吃的东西。」

  司遥终于停手,俯下身,说了一句,「我开动了。」吐出舌尖,沿着厉森胸膛上由奶油划出的一条线,缓缓舔舐过去。

  「你、你……」

  看着眼底发生的,超乎寻常的色情画面,连厉森也不禁感到又羞又气,极力挣扎,「你想吃蛋糕就直接吃,别在我身上吃!你给我住手……住口,这个变态家伙。」

  「被厉森说变态,看来我是真的很变态。」司遥瞇起眼微微一笑。

  不管对方如何说他变态,他的笑容始终保持着高洁优雅,完全没有一个变态的样子。

  「你疯了……你是条变态的疯狗。」厉森口不择言地骂道。如果不是司遥扣住他的双手,他一定已经早就狠狠地揍过去了吧。

  「骂人的时候别吐字太快,小心咬到舌头。」

  司遥一点也不生气,和颜悦色地说,「好了,你别着急,一会儿我就来喂你。」

  「谁要你喂?你给我立刻停下,快给我……」饱含怒气的语言,却在被司遥含住胸前的突起时,骤然消音。

  厉森茫然地睁着眼睛,看到司遥舌头上卷着的一小块粉色的奶油,感觉到司遥用舌尖将那抹奶油抹在他的皮肤上。奶油很快便在那里彻底融化,像是要连他的乳头也一起融化一样。

  奶油融化之后变成浓稠的液状,司遥没有浪费,在舔弄着乳头的同时,也将在那里流动着的奶油一并吸进口中。

  厉森的脑际轰然一响。

  这太超乎常规了!太色情、太变态、太……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了。

  虽说他的性经验比起一般人已经丰富得多,但他从来懒得搞这么多花样。而眼下这匪夷所思的调情手段更是让他目瞪口呆。他受到从未有过的冲击,意识一团混乱,身体的感觉却异常清晰。

  正在往下腹流窜而去,蓄着快感的热流,源源不断地一直往前冲,将他原本靡软的分身顶了起来。没想到这股热流还不肯停歇,继续汇聚,将它撑得变大变粗,泛出高热的红色。

  飞快竖立起的分身前端戳到了司遥,他低下头看一眼,说:「还没有轮到你。」用手把那已开始发烫的部位握住,压了下去,让它贴在厉森自己的腹部,但也没有就此冷落它,而用手掌反覆摩擦着,力度不轻也不重。他留意着不要让厉森这么快就射出来。

  厉森直接感觉到自己的火热贲张,然后又感觉到司遥的享用也下移到了他的腹部,与他的阴茎非常接近,却没有理会它。

  当那柔软溼热的舌尖探进肚脐,舔舐着先前被抹在这里的奶油,厉森顿觉脑中一热,整个人微微弹了一下。被压在腹部的热块变得更硬,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疼,不禁难以自制地扭动起来。厉森往下探出手,握住自己的分身,想要套弄它,但被司遥随即扣住了手腕制止。

  「都交给我。」司遥说。先前抹在厉森身上的奶油都已经干干净净,他重新在蛋糕上揩了些奶油过来,这次是涂在厉森高耸的欲望上面。

  厉森喘着粗气看着司遥这样做,还是觉得这个画面太刺激,却已经没有办法抗拒。他甚至不能闭上眼,就这样目不转睛地屏息盯着司遥,看司遥将那青色的奶油一点一点地抹在他的分身上,原本涨到紫红色的分身被一点一点抹青,变成有些怪异的样子。

  最后,沿着他的铃口,奶油被一圈又一圈打着旋描上去,他忽然觉得司遥像在作画。虽然这个作品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我开动了。」又一次重复了这句餐前宣言,司遥低下头,依照方才涂抹奶油的路线,先从厉森分身的底部向上舔去,没有错漏一滴。随后别过头,用双唇轻轻侧含住,从正面舔上去。

  当路线终于行进到顶端时,这里的奶油已经被从铃口渗出的大量精液洗掉了一些,现出原本的紫红色。

  「你总是这么不乖。」司遥用指甲搔了搔那个部位。听见厉森喉咙里发出几不可闻的模糊呻吟,他笑了笑,自上方将整根阴茎含进口中。

  当分身顶端感受到他口腔的溼软,厉森立刻急不可耐地挺起腰,顶了过去,同时用手按住他的后脑,用力将他往下压。想进入他嘴里更深的地方,想让他用舌头不停舔自己,想就这样释放到他的喉咙里去!

  然而,司遥没有遂厉森的意。一手将他的腰往下推回去,另一手拽开了他按在自己后脑的手。这个过程虽然没花太太久的时间,却着实让司遥费了一番力气。

  厉森简直是很粗鲁的,一个劲地往他嘴里又戳又搅,有好几次真的抵到他的喉咙,而且手劲也很大。

  他将厉森的分身从嘴里放出来,抬手擦了擦被厉森那鲁莽举止弄得溢出了唾液出来的嘴角。他的头发也被厉森抓乱了,即使如此,他的模样依然毫不显得狼狈,只是更添了一些在这种行为中应有的淫乱色彩。

  看着厉森那双已被情欲占据、当中又夹杂了几分不满的眼睛,他微掀起唇角,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射出来的。在那之前,我得先喂饱你。」

  厉森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没心思去思索,满脑子只想快点达到高潮。

  那些前戏的过程太过美妙,如果不快点释放一次,感觉就好像会疯掉似的。

  「有耐心一点。」司遥知道他的心思,所以这样说。而后,用手指蘸了些奶油,再将他的一条腿抬起来,挂在自己肩头上。

  看见这一幕,厉森当即明白了司遥的打算。他连忙挣扎着想要逃开,沙哑的声音里也泄漏出些微恐慌:「不、不要那样做……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司遥没有作声,专注地把蘸着白色奶油的手指伸进他后方的狭小甬道中。

  当厉森感觉到软绵绵又黏乎乎的东西进到了身体里,忍不住低叫一声,挣扎得更加厉害。不过由于被司遥控制住了下肢,他无法逃离,所以就只能颤抖着、感觉着司遥手指的旋转,把奶油一点点地送入干涩的内壁,很快,那里也变得黏腻起来。当奶油因为他体内的热度而渐渐融化,黏腻的感觉就变得有点溼滑。

  等所有奶油都涂抹进去之后,司遥把他另外一条腿也了抬起来,和之前挂在自己肩上的腿一起,往他身体那边压下去,厉森的腿间立即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大开之姿。

  他最隐私的部位全都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连原本只是微微敞开一条细缝的后穴现在也一览无遗。

  厉森这辈子都还没有遇过这么羞耻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揍人,身体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先前甜蜜而凌厉的激情攻势,已经让他气喘吁吁。而此刻他的微颤,并不单是因为愤怒,也是因为那该死的激情余韵。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垂死挣扎地怒吼着,甚至没有勇气去看那双正定定注视着自己隐私部位的眼睛。

  「今天之后,任你处置。」

  没有再发表任何餐前宣言,司遥直接低下头。舌尖绕着他的后穴周边转了一圈,把那里残余的奶油都吃干净,这才探进XK,去寻找刚刚推进里面的奶油。

  厉森再也说不出话来,抿着唇,死死地咬紧牙关。过度的激情在他眼中蒙上一层雾气。眼前的一切均已模糊不清,唯一清晰的,只有对方在他体内活动着的触感。

  分不出这是真实还是错觉,他感觉到融化在肠道里的黏腻液体正在被一丝一丝舔去。舔了很久,奶油也该没了,那如同生物般灵活狡猾的舌头却还是没有离开,在那里缓缓地移动,一时进一时出的浅入,又像是探寻着尽头般地往深处而去。

  「唔……」厉森闷哼着,他真的被融化了。从对方的舌头上渗透出来的,那无法用任何言语比拟的颤栗酥麻,把他给整个融化。

  他无意识地挺起腰,高竖的分身顶端不断地滴下淫液,顺着勃起的形状向下流淌。

  「啊……司遥……」差一点,厉森就想开口请求司遥杀了自己。无论是何种方式,用真正的凶器,抑或是司遥身体的凶器,什么都可以,只求一个痛快。

  他快要被煎熬至死了。

  司遥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若不是实在被逼到绝境,他一定不会呼唤这个名字的,所以司遥知道,到这里就可以了。他不是真的打算让这个人痛苦。

  他直起身,看到厉森因情欲而朦胧失神的眼眸,并不意外,却更加觉得怜爱。他弯腰在厉森微微开启的唇上亲了一下:「现在就给你。」

  这句话,厉森听见了,眼中闪过一道喜悦的光,随即却又苦闷地闭紧眼帘。

  居然被逼到这种地步,实在太不像他了!自己怎会落到如此境地呢……这种自怨自嘲的情绪,在司遥挺入他身体的那一剎,化为乌有。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死也不会相信,他竟会因为一个男人的侵犯而感到这么愉悦。

  已完全滋润过的甬道,毫无阻碍地把对方的硕大接纳进来。虽然内壁还是被那样的尺寸撑到快要破裂般的极限,但是此时他已无暇感到疼痛。只有无边无际的快感,随着司遥每一次的抽插而不断累积。

  他尽情地感觉着司遥的坚硬和灼热,还有每一下激烈的撞击,一次次濒临崩溃的预感都让他颤栗到近乎发狂。

  「啊!天哪……怎么会这样……」肉体间的撞击声占据了耳朵,让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语无伦次地咕哝着,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司遥看着他那彻底陷入迷乱的神情,深邃地瞇起眼睛。现在的厉森真是又坦率又魅惑,让人只想好好地、用力地疼爱他。

  不过,今天不行。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得给他留点余力去做应该做的事……司遥心里这么想,持续加大冲刺的强度,从他体内大幅度的抽出,再重重地贯穿。厉森的身体因为这过于蛮横的进入方式而动摇,神情更显迷乱无措。

  司遥知道他喜欢这种方式,于是满足他的意愿,就这样粗鲁地摧残着他已热得快要烧起来似的甬道,不去顾忌会不会将那附近脆弱皮肤的擦伤。就算受了这种伤,至少这时,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厉森口里一直念着含糊不清的话语,司遥猜想他八成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所以也就没有费力去听。此刻,司遥就只需要狠狠地进入,用最美味的激情喂饱他,最后,让他在尖叫中达到高潮。

  就做这一次,让他心满意足。

  司遥松了手,放下厉森的双腿,俯下身去把他抱住。双臂环过他的后背,额头抵在他已汗溼的肩上。

  当感觉自己被抱紧,厉森的手微微一震,残存的一丝神智让他没有伸出手回抱对方,但是他已被对方力量与热量盈满的后庭就没有这么理智了,密切的缠住这根火热的硬物。因多次的摩擦而红得越发艳丽的XK,焦渴地跟着它的进出而紧紧收缩。

  厉森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让对方感觉到多么的适意,他只知道自己很舒服,从来没有一次性爱能让他感到这么酣畅。

  当越来越多的快感累积到了顶点,他的分身终于急剧地蠢动起来。司遥感觉到他的身体有些不自然地僵硬,为了等待什么似的隐忍得簌簌发抖,所以司遥没有停止抽送,只是突然在他肩膀重重咬下一口。

  那一口明明应该很痛,然而厉森已被快感占据的身体根本感觉不到痛楚,反而从那坚硬的牙关之下感到一股临近死亡般的绝顶畅快。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把这畅快从口中、从身体中释放出来。随即,司遥也在他体内释放出热流。

  性爱到此便告结束,令人晕眩的激情余韵却还迟迟不褪。就这样,用尽气力的两人倒在桌上一动也不动,等待着体力的回复。

  终于,厉森渐渐回过神来,发现司遥竟然把东西射在他里面。此时新仇旧恨一并爆发,他恶狠狠地踹去一脚:「滚开!」

  他这一脚的确用了不小的力气,却由于姿势问题,很难把人踢痛。至少对司遥而言,这就跟按摩差不多。

  「要我说多少次才够?可以滚的只有圆的物体。」司遥无谓地说着,从厉森身上离开,开始整理。

  「把你的脑袋卸下来就可以滚了。」厉森没好气地说。看见司遥整理衣装,他也把被扔在桌子一角的衣物拿过来,套上衬衫,系了一颗釦子,又坐在原地不动了。

  「你怎么了?」司遥也套上了衬衫,还没来得及扣釦子,就发现厉森神情怪异。

  「你说怎么了?」

  厉森恼火地瞪着他,「竟然没有用套子就直接射在里面,你是存心让我难堪吧?」

  「当然不是。」司遥歉意地笑笑,向厉森伸出手,「我来帮你清理。」

  「免了。不敢劳你大驾。」

  厉森把那只手一掌拍开,悻悻地说,「你出去看看外面还有没有人在。确定没人的话,我就这样去洗手间。」

  「这种时间肯定没有人在的,我来的途中也没遇见。」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厉森不耐烦地直摆手,「叫你去你就去,快点。」

  「好吧,你等等。」

  司遥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告诉厉森,确定这一层再无他人。

  厉森抱起衣物,姿势别扭地站起来,有些不知道该怎样迈步。身体里有东西的感觉实在很不舒服,再一想到这都是司遥害的,忍不住又用杀人的目光瞪去一眼。

  虽然厉森的目光凌厉,司遥却被他瞪笑了。走上前去,以让人来不及捕捉其意图的速度,一下子把他横抱起来。

  「你!」厉森吓一大跳,随即火冒三丈,一拳砸上司遥的脸,「找死!」

  幸好司遥的眼镜还没戴上,否则那一拳若是打碎镜片,司遥的眼睛恐怕就不保了。

  他用力从司遥怀里跳下来,脚尖刚一着地,又被司遥抱了回去。火冒六丈,厉森眉毛一竖就要骂,却被司遥抢先一步:「不想一直玩跳上跳下的游戏,就让我带你去洗手间。」

  「你这个……」厉森一把掐住司遥的脖子,那一刻是真的有把人掐死的打算。然而数秒后,松了手。

  他相信司遥会说到做到。厉森既不想在这里跳个没完,也不愿意沦为杀人犯。

  所以他忍住冲动按住额头,磨着牙说:「那就快点。」

  这个男人,绝对是老天有意派来整他的。

  司遥笑了笑,没再继续挑战厉森的耐性,带他去了洗手间,而后司遥就被轰了出去。厉森虽然忍得很辛苦,可是他不可能接受司遥帮自己清理,也不想让他看着自己清理。

  厕所另一侧有淋浴室,厉森在那里冲了澡。虽说抹在身上的奶油都已几乎被舔干净了,还是多少留有一些不舒服的黏腻感。

  回想刚才的画面,他依然觉得不敢置信,甚至到了不知该作何感想的地步。男人的视觉很敏感,而他受到的视觉冲击,或许一生也无法忘记。

  在他身上舔食着奶油的狡猾舌尖,凝视着他最脆弱无耻姿态的深邃眼眸……可恶、可恶、可恶!

  泄愤的一拳砸上墙壁,结束淋浴。厉森穿戴整齐回到办公室,看见司遥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中托着腮,一脸的若有所思,连他进来了也没看一眼。

  这样一说,厉森忽然发现,今天司遥的话似乎格外少。觉得疑惑,但也不想多问,厉森迳自走到落地窗边。拉开窗帘,双手抱怀,眺望着远方的夜景。

  激情已过,那些乱七八糟的烦恼又回到脑海里,甚至比先前更乱。他需要静一静。

  不多久,一个低沉的嗓音扰乱他的安静:「回家和你父亲过生日。」

  他一怔,从落地窗的反光中看到,司遥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两步的距离,脸上的表情很模糊,看不真切。

  总之一定还是那样自以为是的高洁表情,厉森冷冷地撇一下唇角,说:「这是我的家事,你也要管,不觉得太可笑吗?没见过像你这样的疯狗,一直追着咬到别人家里去。」

  「要迈出那一步,的确有些艰难。」

  司遥不为所动,沉静地说,「但是当你迈出去之后,再回头看,会发现自己曾经的犹豫不决其实很傻,也很多余。」

  厉森不禁一呆,被他的话语狠狠地戳进心口深处,连心脏也一阵麻痹,然后酸涩泛疼。

  本能地想要反驳,嘴唇却有些麻木,讷讷地发出声:「别再说了。不要逼我,为什么你总是这样……」

  「你已经与他冷战十几年。人的一生中有几个十年?我的父母,甚至未能伴我度过我生命中的第一个十年。」

  「……」厉森再也无力开口。

  定定望着那个倒影在窗上的模糊人影,莫名地很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是不是带着遗憾、叹息和寂寞?然而,却没办法回头看上一眼。

  如果看清了,真的在他脸上找到那样的表情,又该怎么?

  父亲仍在,并不值得炫耀,但在他面前,这却像是一种特权。拥有这样的特权却弃之如敝屣,倒显得是在夸耀。

  厉森蓦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过分?从来都只想到自己,总是冷酷地伤害别人,而别人一旦稍稍踩到他的禁忌他便狠狠还击,从不想,对方也不是有意为了触犯他而来……

  听着身后那抚慰着人一般,均匀沉稳的呼吸声,心口再次泛起涩楚的涨痛感,他不自觉地抬手按住胸口,闭上了眼。

  司遥,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遇见你?

  「回家吧,你不会后侮的。」

  司遥张开双臂,自身后把厉森拥紧,双唇轻轻贴在他的耳后,低语:「厉森,生日快乐。」

  「……」

  生日快乐。快乐吗?厉森不确定,只是心里暖暖的,像是有谁放了一盆火炉进来。

  忽然想知道,如果听见厉朝对他说出这几个字,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温暖?让隔在他们父子间多年的坚厚冰层也都能融化的温暖。

  这个答案,他想知道。

  决定了,他要回家。

第七章

  这天,司遥一到公司,就被苏瞳拉着在沙发里坐下。苏瞳一边四下张望,以确定没有其他人,一边悄悄告诉司遥,他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说。

  苏瞳很少这么神秘兮兮,司遥饶有兴味地挑起眉:「什么事?」

  「我,我……」苏瞳花了几秒才鼓起勇气,「我喜欢上一个人了。」

  司遥一愣,点点头:「哦,是吗?男人女人?」

  「当、当然是女人。」苏瞳紧张地说。

  司遥失笑:「嗯,我了解。所以呢,那个女孩是?」

  「你还记得上次我在你车上,听见广播里一首很清新的歌?就是唱这首歌的女孩,她叫文越。」

  「也是艺人?」司遥的表情深沉了些。

  「对,刚出道两个月,只出过一张EPS。」

  「是吗?还有些什么具体资料?」

  「具体资料?」苏瞳抓抓头,脸有点红,「就、就是……她跟我同年,是单亲家庭,从小和妈妈一起长大。家教很好、很懂事,愿望是一直唱好听的歌,唱到六十岁。」

  「你和她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开始交往?」

  「是在唱片公司里认识的,交往……上个月刚开始。」

  「那也没有多久。」

  司遥顿了一下,说,「我不想干涉你和谁交往,不过我是建议你多想想清楚,你们两个都还年轻,又是新人,这么急着交往是否有必要?多花点时间了解了解对方也不错。」

  被最信赖的司遥这么说,苏瞳显得有些气馁,耷着肩膀:「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想经常看到她、跟她聊天谈心……」
  「你喜欢她什么?」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她很好,在一起很舒服,比和其他人在一起都要开心。」

  「是吗?」司遥捏住下巴,沉吟着说,「所以如果我非要劝你和她分开,你会很难过伤心、会怪我?」

  「不,我不会怪你。」苏瞳摇摇头,「我知道哥都是为我好,只不过,伤心难过也肯定免不了。也会很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司遥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吧,我不为难你。你和她继续交往,我不会阻止的。如果你遇上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真的?谢谢哥!」

  苏瞳喜笑颜开,扑上去抱了司遥一下。想了想,又疑惑地说,「不过,你说有问题可以找你……我都没看过你跟哪个女孩交往比较多,你会很了解这种事吗?」

  「有些事,交往了也未必了解,没有交往也可以估量到。」

  「呃……我不太明白。」

  「别试着明白。你的脑子不能想太多复杂的东西,会坏掉的。」

  「唔……」苏瞳委屈地瘪起嘴,毫无办法反驳。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事情只要按照司遥说的去做,就没问题。而要是他偶尔想自作主张一次,最后多半狼狈而归。

  小时候,他就觉得司遥很可靠,一直想向司遥看齐。然而分开之后,他就越来越发现,司遥身上具有的那些特质,是天性,勉强学是学不来的。也正因为学不来,才更加怀念。

  重逢那天他简直开心得要飞起来了!直到今天,他仍然会深深感激上天让他们重逢。

  他轻叹一声,无限感慨地说:「哥,如果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那该有多好。」

  司遥看了他一眼,微笑:「嗯,如果可以。」

  刚刚录完音,文越从公司出来,看看手表,四点。她和苏瞳约好六点见面,一起去海滨公园。

  文越怀着期待的心情走出大楼,正要去拿单车,忽然被人从身后叫住。回头一看,不禁愣住。

  那个人是,厉森。文越不曾接触过厉森,但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他的名字,也风闻过他的那些「光辉」事迹。

  「您好,厉先生。」文越怯怯地弯了弯腰,心里很紧张。这个男人好高大,真人比杂志上还要帅,而且气势凌人,简直难以直视。

  「妳好。」厉森微微颔首,「冒昧了。想请妳喝杯咖啡,可以吗?」

  「呃?」文越不敢置信,「您……请我喝咖啡?」

  「嗯,希望妳给我一点时间。」

  厉森顿了顿,说,「我听过妳的歌。妳的声音不错,我很欣赏,所以想和妳多聊聊。」

  「是、是吗?谢谢。」文越感到受宠若惊。

  虽说也有很多人赞赏过她的歌,但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的赞赏之辞,听起来就是显得莫名地有分量。

  「我的车就在那边。如果妳愿意,请和我一起走。」厉森说。

  「可是……」文越开始犹豫。

  「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只想和妳简单聊聊。」

  「那……那好吧。谢谢您的邀请。」文越终于点头。

  离六点还有两个钟头,只是喝杯咖啡应该花不了多久,而且她也想知道厉森会跟她聊些什么。或许是好奇心作祟吧,她想切身接触一下,这个传闻中魔鬼般的男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随后,厉森开车把文越带到一间咖啡厅。两人在包厢里聊了很久。

  文越的感觉是,厉森的话虽然不多,也不太谈自身的事,但是他问的那些稀松平常的问题,却是最好回答,也是最能让人开怀畅谈的。尤其是谈到音乐,文越更是有说不完的话,而厉森本身又是娱乐公司的总经理,自然能谈到一起。

  不知不觉,一个多钟头就过去了,文越开始不时地看看手表。

  「妳稍后有事?」厉森注意到她的举动。

  「嗯?」文越一愣,下意识地摇头,「没、没事。」

  「是吗?」

  厉森微微瞇了一下眼睛,「没事的话,我想邀妳共进晚餐。」

  「晚……晚餐?」文越始料未及,她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后续。

  虽然和厉森在一起挺愉快的,单单看着他的脸就是种享受,而且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越感?

  但是,她毕竟和苏瞳有约在先。现在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这时候再打电话给苏瞳说改天,不太好吧。

  「这个,我恐怕……」

  「妳可以考虑一下。」厉森站起来说,「我们在这里坐了很久,不妨去外面走走,旁边街上有很多店。妳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顺便利用这段时间考虑一下。」

  「呃……」他说的很有情理,文越不知道该怎么推托,只好点头,「好。」

  两人离开咖啡厅后,在街上步行。路经一家珠宝店,厉森把文越带进去,挑了一条钻石项链,说要送给她。

  文越当场就傻在那里。她的家境不是很好,这么贵重的东西,别说拥有,她连摸都没有摸过。

  「这、这怎么好意思?厉先生,我受不起……」她连连摆手,脸颊因为各种因素而微微涨红。

  「没什么,妳喜欢就好。」厉森让店员将项链装进盒子里。

  他把那个精美的包装盒塞进文越手里,幽幽地说,「妳让我听见动听的歌声,我送这份礼物,等价交换,完全值得。」

  文越心里一跳,简直以为听见了世上最动听的语言。她的脸刷地红透,不安地揉搓着那个被厉森强行塞进她手里的饰品盒,嗫嚅道:「这……厉先生,我们初次见面,您这样,我真的很不好意思……」

  厉森看着她那绯红的脸,似笑非笑地扯一下嘴角:「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如果妳实在过意不去,就陪我共进晚餐,我将感激不尽。」

  「我……」文越完全手足无措,还在左右为难的时候,行动电话响了。是苏瞳打来的,问她在那里,他要来接。

  这时候听见苏瞳的声音,她心里更是乱得不成样子,怯怯地看向厉森。厉森微微一笑,转身走出了店门。

  文越走上去,跟在厉森身后,拿着电话支支吾吾,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对苏瞳说才好。

  苏瞳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柔,又带着雀跃,他一定是非常期待今晚的约会。如果她爽约,他不会责怪她,但心里肯定会非常失落。

  那个总是灿烂笑着的男孩,如果露出失落的表情,一定很让人心疼。

  再看向前方的那个背影,高大挺拔,看上去相当值得依赖。他是天之骄子,他可以眼也不眨地给人很多东西,多到让人想像不出、甚至承受不了的地步,就像刚才……

  她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当中的人。她并不会为此自卑,但她知道,她应该守住一个分寸。不是同一世界的两个人,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比较好。

  重要的是,她还不想越界,她很喜欢自己目前所在的这个位置。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等你。」

  文越挂断电话,追到厉森身旁,将那个装着贵重物品的饰品盒双手奉还,坚定地说,「对不起,厉先生,我真的不能接受这个礼物,也不能陪您吃晚饭。很抱歉,请您原谅。」

  「哦?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厉森挑了挑眉。

  「是有一点原因。总之真的十分抱歉,如果下次有机会再遇上,我一定请您喝咖啡。但今天真的不行,对不起。」

  「是吗?那就算了,没关系。」

  「谢谢。那,这份礼物,请您收回去。」

  「我是买给妳的,妳可以收下。」

  「不不,不用这样。并不需要这份礼物,我会记住您曾经说过喜欢我的歌声,也会一直努力唱歌。」

  「既然如此。」厉森接回那个饰品盒,「那么妳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送妳一程?」

  「不用,谢谢您的好意。」

  文越笑了笑,「今天跟您聊得很开心,也谢谢您的咖啡。再见。」摆摆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厉森看了看手里的饰品盒,又看了一眼那道远去的轻快背影。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他继续沿着原方向走去。

  街的尽头有一座广场,他在广场周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菸,悠悠哉哉地坐住那里吞云吐雾。

  大约二十分钟后,司遥来到广场,四下环顾,找到厉森后,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司遥刚一坐下,厉森就把手里的盒子往他身上一摔,一副不层的口气说:「给你。」

  司遥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很华丽,明显价值不菲,但他知道厉森不会突然送东西给他。

  「怎么回事?」他问。

  「买给那个女孩的,她还回来了。」厉森不以为然地说。

  「是吗?」司遥笑笑,「想不到你做到这一步。不过,也更加证明了她确实不错。」

  「哼。」

  厉森丢过去一个白眼,「你也够无聊了。苏瞳要跟谁交往是他的事,你这么操心烦不烦?」

  「你就当作是我护弟心切吧。」司遥无奈地说。

  说来说去,都是因为苏瞳太纯真,也太相信人,要是受到重创,难保不会一蹶不振。

  所以司遥才想出这样的办法。先是套苏瞳的话,知道他今晚要和文越约会,再去请厉森帮帮忙,让他找文越「喝咖啡」。

  娱乐圈的诱惑太多太多了,而厉森身上刚好就有着这个圈子里的一切诱惑,有貌有钱、有权有势。如果面对像他这样的巨大诱惑也能不动摇,那么那个女孩的人品,也就足以信任。

  「你是不是有恋弟情结?」厉森古怪地瞟了司遥一眼。

  「那倒不至于。」司遥说,「只是未雨绸缪。」

  「哼,所以就连我也利用?」

  一说起来,厉森还是很不爽,蓦地露出阴冷的眼神,「我的话说在前头,如果今天你不遵照约定把那段影片还给我,我会真的杀了你。」

  「没问题。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吃晚饭。对了,这个还给你。」司遥把饰品盒递还给厉森,「我不戴项链的。」

  「我也不戴。」厉森厌烦地摆摆手,「反正你拿去,要丢要送人还是拿去变卖都随你。」

  「这样。」想了想,司遥把饰品盒收起来,打算哪天送给李绵羽,就说这是厉森的心意。

  虽然厉森本人一定不肯承认,不过,他对李绵羽的心意,其实又岂止这一条钻石项链能够估量的。

  「走吧。」司遥握住厉森的手腕,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我在餐厅订了位子。」

  「你什么时候把东西还我?」厉森还是非常计较这件事。那也是当然的。

  「今晚就会还你,先别急。」

  「记住你说过的话,到时候不准再耍花样。我不会再容忍你了。」

  「好好。」司遥从容不迫地应着,把厉森往停在广场另一边的车子那里带去,他的脸上带着优雅而深邃的笑意。


第八

  「这是什么意思?」厉森一脸不可理喻地瞪向身边的司遥。

  刚刚吃过晚饭,司遥就开着车子把他带来游乐场。看着前方缓缓转动的巨大建物,他简直不敢相信司遥是真的打算要和他一起坐那个。

  「票也买了,一目了然不是吗?」司遥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招?」厉森阴阴地说:「之前问你要档案,你就一直推拖。现在又说要坐什么摩天轮,你是在耍我吗?」

  「绝对不是。上去之后,我就给你东西。」

  「真的?」厉森还是觉得很狐疑。

  这个男人实在太多花招,让人不能不设防。

  「真真确确,相信我。」司遥沉静地说。

  「哼,要我相信你,还不如去相信母猪会爬树。」虽然厉森这样嘲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司遥的意思。

  反正如果到头来发现又被耍了,了不起,他就把司遥从摩天轮里抛出来,然后告诉别人这是意外事故。

  不过话说回来,摩天轮……还真是久违了。回想一下,距离最后一次坐摩天轮,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坐这种东西。倒不是对摩天轮本身有成见,而是觉得没有意义,甚至有些讽刺。

  说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摩天轮,其实什么也给不了他。就算所在的座舱上升到顶端,站在所谓「幸福」的最高点,已逝去的幸福也永远不会回来。

  但时至今日,情况却有了一些不同。曾经以为再也不在乎、再也不会有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一点点。不是摩天轮给他的,而是因为这个……要和他一起坐摩天轮的男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上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悄悄瞄了对方一眼,迎上的是一双微笑地凝视的眼眸,登时一阵尴尬,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终于可以登上摩天轮了,两人对视一眼,坐了进去,面对着面。

  车箱开始缓缓上升,他们一直安静无语,直到司遥开口:「我有东西要给你。」从口袋摸出一个盒子。不是先前那个装着钻石项链的盒子,而是另一个,同样包装精美的小盒。

  厉森狐疑地挑眉,司遥应该不会把那支存有影片的手机这么慎重地包装起来吧?

  他看着司遥把小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那东西不是手机,而是一枚铂金戒指。

  司遥把那枚戒指取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捻着,看着厉森满是疑惑的眼睛,他说:「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东西。」

  「你要给我这个?」

  厉森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又在耍我?」

  「不是。」司遥神情依然沉静,字字清晰地说,「我希望你和我交往。」

  「交……交往?」厉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开玩笑,这绝对是在开玩笑!

  「你是不是又在发疯?」他气急败坏地骂道。可恶,就算是开玩笑,这玩笑也开得太低级太恶劣!

  司遥将戒指收进掌心握住,静默了一阵子,忽然问:「我曾说过,你和我有相似的经历,还记得吗?」

  「……又怎么了?」厉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还是维持着警戒。

  「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企业的老板。」

  司遥侧过脸望着窗外,缓缓说,「那天父亲应邀去国外学院演讲,母亲刚好也去出差,于是两人一道出发。几天后,有人到我家来告诉我,他们乘坐的班机失事,机上全员罹难。那人说,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不信,前两天才跟我说话的人,还说再过半年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给我抱,怎可能一下子就全都没有了?那人还说,我会被送去孤儿院,那里会有人照顾我。当时我觉得很可笑,我有父母的,怎么会是孤儿?别人说他们没有了就没有了吗?」

  「……」随着他的话语,厉森浑身的警戒渐渐卸下,无言地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表情还是淡然,已不能看出他那时候的心情。也或许即便在当时,他还是这样的表情,淡然冷静,无所畏惧。比起别人说什么,他总也坚信自己。

  「我不想被那些人强行带走。我收拾了行囊,跑到大街上四处游荡。暗自期盼也许突然有一天,就会偶遇我的家人——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奢望,那时候我却宁可带着这份奢望独自活下去,而不愿意在孤儿院里和那些已经认命了的小孩在一起。」

  司遥说着,轻轻牵了一下唇角,「讽刺的是,我逃开了那些小孩,却遇上一条流浪狗。」

  「……狗?」厉森一度怀疑他这种说法是事实还是比喻。

  「嗯,一条流浪狗。」

  司遥点点头,显然并不是比喻。

  「第一次碰到牠是在广场。那天我买了火腿面包,吃不完,发现一条又脏又瘦的狗在翻垃圾,就给了牠,我没想到牠会从此跟着我。我很讨厌牠,并不是嫌弃牠脏,我无法忍受的是,牠在流浪。牠跟着我,是因为牠在我身上嗅到同样的气息,牠想要跟我相依为命,让我很恼火。

  为什么我会常常遇上牠,总也甩不掉?因为,我也在流浪,我像牠一样孤单一个,无处可去。我最不愿接受的事,牠却一次次提醒我。一天傍晚我在公园的长凳上醒来,发现牠蹲在我面前,嘴里含着一块不知道从哪捡来的比萨。牠竟然还想照顾我。我再也受不了,拿棍子驱赶牠,直到牠一瘸一瘸地跑掉。」

  说到这里,司遥转头看了一眼厉森那异常深沉起来的脸色,笑了笑。

  「觉得熟悉是吗?就像李绵羽于你。她出于善意而接近你,却令你想起你不愿接受的事。你明知道错不在她,却总也忍不住要迁怒于她。」

  「……」厉森接不了话,无声地苦笑一下。

  「最后,那天。」

  司遥重又望向窗外,接着说,「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在一个屋檐下避雨。那条流浪狗又来了,牠也来避雨。我跑开,却发现牠在后面追我。牠的腿被我打瘸,跑得慢,但还是追着我不放。我穿越马路,牠也追过来,却刚好遇到红灯。当我听见剎车声而回头看的时候,牠已经被车撞飞了。我走过去,看到牠一动不动,身边的雨水都成了红色,就这样,我确定牠死了。

  我觉得我应该高兴,我站在牠旁边,一直努力找高兴的心情,直到交警过来,问了我一些事,后来我就被送去孤儿院。在那之后一年,孤儿院里的老师要求写作文,主题是动物。我写了那条流浪狗的事,写完之后发现字迹全都模糊了,满是水渍,再摸摸脸,我才知道那些都是我自己的眼泪。」

  「你……为牠哭了?」厉森着实愕然。

  并不是认为那条狗不值得人为牠掉泪,只是他想像不出,司遥流泪的样子。

  「只能这样认为。」

  司遥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时过境迁之后才明白。那条我曾经极度厌恶的流浪狗,是牠陪我度过了一段最寂寞难熬的日子。无论我是不愿意承认,我厌烦牠,只是因为太过在意。」

  「……」厉森不由得又想到自己,晦涩地皱了皱眉。

  「那天,第一次和你接触,又撞见李绵羽。」

  司遥看回厉森,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下车去向她打招呼,当时我看见你笑了,忽然觉得很心疼。」

  「心……疼?」厉森讶然地愣在那里。

  「其实那时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不过隐隐之中也许就有一种相通的力量,让我意识到或许你和我犯过同样的错误,所以我想了解你,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笑。」

  司遥说,「后来我知道了,你也是在努力找高兴的心情。你觉得你应该高兴,一直讨厌的女人终于露出难看的真面目,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讨厌她了。」

  厉森无语。他茫然瞪着司遥的嘴唇,弄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清楚的心情,为什么会从那里吐露出来。

  这感觉实在太微妙了,无法形容。但却并不觉得抗拒,反而有些如释重负般。

  终于可以有人帮他说出这些话,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低头承认,终于可以……有这样一个人……

  「那件事,就成了一个起点。」司遥说。

  接下来的,是他自己的心情。

  「从那个起点开始,我无法克制地想要追逐你。而越是接触你更多,也越发肯定,就是你。」

  「什么叫就是我?」厉森讷讷地,意识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该怎样说呢?」

  司遥笑笑,攥了攥握着戒指的手心,「也许就是一种,『找到了』的感觉。有些人,相处几十年,也不会为对方的离去掉一滴眼泪。而有些人,只需见一次,便会牵肠挂肚,心心念念。一直以来我也是一个人,习惯了,对家已经失去概念。直到遇见你,才想起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一个人。他的笑颜让我喜悦,他的苦闷让我心疼,连他闹别扭的样子也喜爱,看到他便是幸福,也希望能用一切办法让他感到幸福——这样珍惜的人我也曾经拥有过,只是被一场空难夺去。而如今我找到你,什么也不能再将你夺去。我要拥有你,哪怕不择手段。」

  「……」

  当厉森还因过度的冲击而处于浑然呆愣的状态时,司遥看一眼窗外,发现车箱已经上升到最高点。

  他站起来,弯腰按住厉森的肩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我爱你。」

  厉森只觉有一颗炸弹掉进了大脑,嗡嗡作响满是尘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 我知道,你已经听清楚了。]

  司遥半蹲下来,微抬头仰视着厉森的眼睛,「现在我只希望你接受我,和我交往。」

  「你……」厉森动了动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用告白惊震到这种地步。

  而且对方是这个人……猛然间,他回过神来,一把揪起司遥的衣襟,咬牙说,

  「混蛋,你说够了吧?你真的把我当成笨蛋?戏弄我一次又一次,现在竟然还敢说你对我……你以为用这样一句烂俗的话,就能让我忘记你曾经怎样耍弄我、逼迫我?哼,我不管你是真的也好,是在戏弄我也好,我告诉你,我很讨厌你。要让我接受你,想都不要想!你现在马上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从此我们互不相干。」

  其实司遥并不意外会被厉森拒绝,但要说没有打击也是不可能的。

  他苦笑一下,握住那只揪着自己衣襟的手腕,说:「抱歉。其实我没有拍过那种东西。」

  「什……」厉森一怔,旋即勃然大怒,「你又在耍我?!不然你手机里那张照片又是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说!」

  「好,你耐心听我说。」

  司遥无声叹气,「拍照片,是觉得你毫无防备地睡在那里的样子很可爱,也只拍了那一张。至于影片,我真的没拍过。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你的个性太过于防备。你追逐别人,却拒绝任何人靠近你,所以我只有用这种方式逼近。你说我耍你戏弄你,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不过那是为了让你因为我而不知所措,也逃避不开。我要接收你身上的刺,无论使用什么方式。我说过,为了拥有你,我会不择手段。」

  听到这样的解释,厉森不期然地迷茫了。

  这算什么?从头到尾,这一切都算什么?

  司遥的处心积虑、咄咄相逼与百般折腾,到头来,却只是一句,「我想拥有你」?

  最最不愿承认的是,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自己的确因为他而不知所措,也无路可逃。虽然还是会对他竖起防卫的刺,却连自己也明白那根本伤害不了他,甚至会被他反过来将刺夺去,然后再带着那无畏的笑容拥抱过来……

  可恶!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而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

  不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多半也只是一个冷哼掉头就走……他就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

  这个男人,太狡猾、太可恨、太过分、太讨厌……混蛋!

  「厉森,请原谅我。」

  司遥将厉森已不自觉地失去力量的手牵起来,握在手里,真挚地说,「其实,我本来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继续用之前的方式对待你。但是我知道,物极必反,任何逼迫也该有限度。更重要的是,我想你明白我的心情,而不是只当我在故意玩弄你。若使得你对这一观念根深蒂固,我就再不可能拥有你了。」

  「……你以为你现在说出来,就可以拥有我吗?」

  厉森讥诮地说,又感到一阵懊恼,「我为什么要被你拥有?我又不是物品。」

  司遥笑笑:「那么换一种说法。给我机会,让我珍惜你。」

  「珍惜……你不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就谢天谢地了。」厉森悻悻然地咕哝道。

  「是,也许我还是会做出一些让你不快的事情,但那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怀有恶意,就比如你生日那晚……」

  一听,厉森感到一团热气涌上,他都分不清这是羞耻还是恼怒。

  「你还敢提那次的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那样做,我一定会、会……」会怎么样?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杀了司遥,是不可能的。那不然,还能怎样?

  不能怎样,一直也是,他拿司遥毫无办法……他根本就被吃得死死的。可恶!太可恶了。

  「不会了。」司遥说,「我不会再用蛋糕。」

  厉森脸色一黑:「你还打算用什么?」

  「没什么。」司遥笑着摇摇头,「现在,可以答应我吗?和我交往。」

  话题回到这里,厉森沉着眉无言良久,叹气:「就算我说『不』,你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缠着我不放吧?」

  「不一样。」司遥说,「从前,我会逼着你做什么事,但不会要求你不做什么事。而如果正式开始交往,我则会限制你。」

  「限制?」厉森一愣。竟然被人说要限制他,感觉还真是……新鲜。

  「其实与从前并不改变太多。你可以继续向我发脾气、挥拳头,说要杀了我,怎样都行,我不介意。可是,如果你再去追逐他人,闹出一堆的绯闻,我不会坐视不管。只有这一点,我不妥协。这是我的底线,你若踏破,我会从此离你而去。」

  「……」

  这个人,从此不来骚扰他,这不是应该鼓掌庆贺的好事吗?厉森怔怔地想。

  在听到「离你而去」这几个字的瞬间,他感到心脏痛了一下。难道是太过开心,以至于开心到痛了?是这样吗?

  他皱皱眉,捂住胸口。那一下刺痛,到底是因为……

  「和我交往,好吗?」司遥再次问道。

  「你……」厉森定定望着司遥的脸。

  司遥的表情稳静沉着,不过他常常会顶着圣人的表情干出很坏的事,所以他的表情根本不可信。倒是他的言语,没有信不信的问题,完全是看人能否抵挡住。而答案,总是否定的。

  厉森费了很大的劲,最终也只能无力地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

  「好。」司遥把他的手从自己的掌心里放出来,抬起手腕,把戒指套进他的中指。

  「这个戒指,是什么意思?」厉森疑惑地问。

  「我给你一年时间考虑。」

  司遥说,「在这一年里,我不会限制你。一年后的今天,若你没有摘下戒指,就是答应了我,从那天之后我们就是正式的交往。而如果在这一年当中,你想拒绝我,就摘下戒指,我看到了,就会明白。我会离开你。」

  「……」厉森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终于明白,司遥确确实实是认真的。这个总显得淡然尘世的男人,竟然也会这么执着。

  是虚荣感作祟吗?他居然感到心里涌上一阵欢喜,这欢喜却让他很不爽,板起脸,冷哼一声:「那我就给你一年时间,向我证明,你值得我跟你交往。」

  司遥笑了,点头:「我会努力,让你全身心都爱上我。」

  「……」厉森再次缄默。

  全身心爱上一个人,听上去真陌生。那种感觉,会很好吗?还是很差?他要不要,真的试试看?

  忽然发现眼前覆来一道阴影,是司遥的脸在逼近。当即猜出他想做什么,厉森本能地别过头,这才看到,他们已经将转回地面。

  这一趟幸福之旅,旋转完毕,但摩天轮是不停歇的。会一直一直旋转下去,幸福下去。

  从摩天轮里下来,厉森走在司遥身旁,偶然瞥去一眼,发现司遥还在揉下巴。

  那是刚才司遥想吻他,而他回敬了狠狠一拳的产物。当时座舱已经到底,地面上的人都能清楚看见里面的动静了,他当然不能由得司遥乱来。

  活该,自找的!他没良心地想道,再看看司遥,仍在揉下巴,忽然又有些担心。

  他是不是出手太重了?不会连骨头都打碎了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问一下比较放心。然而刚要开口,就被司遥扣住手腕,二话不说地拖着往前走。

  最后,司遥把他带到一幢建筑物的后方,对面是围墙,与建筑物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通道。由于光线不足,通道里十分幽暗。

  往通道里走了一会儿,司遥忽然转身,将厉森按在墙壁上,随即吻了下去。这个吻气势汹汹,厉森完全拒绝不了。唇是被硬撬开的,舌头也被疯狂地吮吸纠缠,弄得他双膝一阵酥软。

  平时都还好,可一旦亲密地接触到这个人的侵犯,他就会条件反射般地失去所有抵抗力。

  直到他感觉到司遥在解他的腰带,顿时一惊,才努力从这个吻中逃离,双手扣住司遥的上臂,喘着气说:「你干什么?」

  「我想要你。」司遥说,刷地一下将腰带整个抽了出来。

  「什么?」厉森吓一跳。

  开玩笑的吧!在这里?

  虽说这里很偏僻,可未必就不会有其他人过来。而且游乐场的音乐声等等声响也还能听得很清楚,总有一种身在大庭广众的感觉。

  「你不是来真的吧?」他难以置信地问。

  「我是。」

  西装裤已经滑落,司遥开始将他的内裤往下拉扯,他连忙捉住司遥的手腕,又气又急地说:「你疯了吗?在这种地方?你是嫌刚刚那拳太轻了是不是?」

  司遥大力抽回手,异常快速地扯掉了他下身的唯一阻碍,随即将手从他后方往下探去,手指摩挲着他股间的缝隙。

  「原谅我。」司遥呢喃着,忽然在他颈间狠狠吮吸起来。

  他不禁一震,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就有了反应。

  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这种事不该在这里发生,却也正因这样的紧张感而变得异常敏感。

  他把头别向一边,颈上的皮肤被拉扯,反而更加清晰明确地感受到司遥舌头的温度、吸吮的力量,就像要把他整个人生吞活剥似的。这预感,既恐怖,也刺激。

  「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刚被我打坏脑袋了?」

  无论如何,司遥现在的样子实在很奇怪。他一向是那么冷静从容,怎么现在突然好像失了控,激动得都不像是他了。

  司遥撤了口,转而舔进他的耳朵,声音微哑地说:「你没有直接拒绝我,我太高兴了。我知道要你愿意答应考虑看看,已经十分不容易,所以……其实那时我就很想要你。我想忍,但忍不住。我想要你、现在就要!」

  「你……」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间厉森也不知该做何感想。

  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后悔答应考虑与司遥交往,而司遥为此喜悦的心情他也不觉得反感,甚至,他也跟着有一点点喜悦……可是那并不意味着现在的事就应该发生。

  「你就再多忍一阵子,也不会死。」他试着推搡司遥的肩膀,却半点都推不动。司遥完全把他嵌在了墙壁和自己的身体之间。

  他懊恼地呻吟一声,「我们现在就去饭店行不行?别在这里……」

  「厉森,给我。」司遥只是这样说,简单俐落的四个字。

  而厉森却瞬间感到,他在施咒,向人招降的无敌强咒。

  厉森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司遥已经打定主意,绝不更改,自己若要阻止,除非动武。而他不想动粗,或者也可以当作是……他投降了。想不投降也不行。

  司遥的手钻进他的上衣,疾风骤雨般地肆掠他的胸膛,另一只手的手指则已穿过臀缝,直接挤进他还完全干涩的甬道。

  厉森不禁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双手放在司遥胸前,想推,却又心知肚明推不开,所以也只能无力地搭在那里。

  「啊!」忽然低叫一声。因为司遥已经非常地熟稔了这个的身体,所以轻而易举,便找到他的敏感点,用手指精准地按了过去。不复往常拿捏有度的力道,这次有些野蛮。

  「你……」

  想叫司遥轻一点,又因为羞耻而噤了口,随即却无法控制地连声惊呼,「你!啊……住手,住手……」

  司遥的手指反覆刺激那一点,简直要把他弄坏似的。凶猛到可怕的连番快感一波胜过一波,很快就令他双脚无力,几乎要跌坐在地。他不自觉地将双手挂在司遥的后颈,以防真的倒下。

  然而眼下的情形,却让他不确定是否还是倒下去比较好。在身体里反覆磨擦的手指,快到离谱,并且次次挑准他最有快感的地方。厉森不禁因为这咄咄逼人的快感而有些眩晕起来。

  高耸的分身顶端已经渗出大量的液体,几乎全都蹭在司遥的衣服上,而他敏感的前端也因为磨蹭到衣料的触感而产生一阵阵的颤栗。他几乎想要扭动身体拚命磨蹭,只是实在没有力气,因为所有的力气,都已被正在他后穴内疯狂逞凶的手指剥夺而去。

  突然,司遥抽出手指,勾起厉森的脚,让他的一条腿挂在自己胳膊上,同时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裤子。将亢奋的欲望前端抵在他因为刚才莫大的刺激而慌乱收缩着的入口,司遥一个挺腰,插了进去,直接没入底部。

  「啊!」厉森忍不住惊叫一声。

  虽说是有经过一定的抚弄,但并没有好好地扩张润滑过,所以这样的进入方式实在太过粗暴。

  可更为粗暴的是,司遥来等不及那紧窒的通道稍微适应自己的贲张的欲火,就开始狠狠抽插,用力之大,几乎把厉森撞得弹了起来。司遥每一次进出都是这么地激烈,厉森被他折腾到腿软,只能紧紧勾住他的脖子,再也无法顾及什么骄傲,气喘吁吁地哀鸣着:「轻点、轻点……啊!唔……可恶,叫你轻点……」

  他的哀求,司遥置若罔闻,依旧以要把人贯穿的势头持续抽送,连速度也不知不觉快了起来。

  脆弱的甬道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凶狠摧残,厉森已经连痛楚和快感都分辨不出来了,只知道两者完全交织在一起,让他有多痛,也就有多爽。

  他的眼睛兴奋地溼润起来,分身前端溢出的淫液源源不绝。每一次磨蹭到司遥的衣服、每一次经受到司遥的冲撞,便可清晰看见透明的液体从那狭小的洞眼中挤出来,使得性器上流满了微微闪光的精液。后穴外柔嫩的皮肤已经被蹂躏至红肿,那里也闪烁着水光,将绯红的肤色衬得更加艳丽淫靡与诱人。

  「呼……」持续了许久依然不曾减弱的攻势与被逼得水涨船高的快感,全都让厉森开始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无力地喘着说,「你这家伙……你真的要弄死我吗?可恶……」

  「我爱你。」司遥骤然开口,说的却是这句。

  厉森一愣。温情的话语夹杂在眼下这狂乱的性爱当中,听起来竟是这么动人,异常地有冲击力。

  「你、你这条疯狗……」厉森红着耳根骂道。话一出口,却发现这种感觉不像是在骂人,反倒像在撒娇,顿时又羞又怒。为了补回过失他连番咒骂,「混蛋,我迟早拔掉你那根狗舌头!啊……王八蛋,变、变态、色情狂,唔嗯……」骂了半天,却越来越发现不像骂人。他呜呼一声,彻底认败。

  「我爱你。」被骂得很惨的司遥却如此回覆。此刻他所持有的语言,似乎只剩下这一句。

  厉森再次耳红心跳起来:「你,你……啊!唔……」未能出口的话语被尖叫哀鸣取代。

  脖子被司遥重重咬了一口,痛得很,也酣畅得很。同时,在他体内驰骋的那个东西突然间又加快冲刺,来势越发凶猛,真的把他顶了起来,然后又重重跌坐在那根滚烫的凶器上。

  将被撞坏的惊惧,与将至巅峰的犀利快感融为一体,彻底席卷他的意识。厉森语无伦次地胡乱叫着:「哈啊……啊!不要停,不要停,司遥……司遥,给我,把你的东西给我,都给我……」

  如他所愿,在最后的一番厮杀后,司遥猛地一个挺进,将热流悉数射进他体内,下一瞬,他自己也汩汩地释放出来,浓稠的白色液体喷溅在司遥身上。

  两人都喘着气,将额头靠在对方肩上,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

  「厉森。」司遥捧住厉森一边的脸,微微侧过头,吻了一下他另一边的脸颊,「谢谢你。」

  厉森闭了闭眼,轻吸一口气,撇起唇角:「……疯狗。」

  月光,海滩,小木屋。

  海滩上,两只白色的躺椅并排,上面分别躺着两个人。

  两个男人有着不相伯仲间的英俊脸蛋,气质却截然不同。若是海滩上有其他人经过,一定会忍不住侧目赞叹。

  每年夏天,厉森都会到国外享用假期,这里是他的私人海滩。这次他来之前,对司遥「随口」问了句要不要一起,所以现在司遥也在这里。

  两人听着海浪声,沐浴着月光的温柔照料,真是无限惬意。

  「你的设计怎么样了?」厉森问,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柳橙汁。这是司遥刚刚在屋里用果汁机做好拿过过来的。

  「三分之二。」司遥说。

  「嗯。等完成之后,一定要拿去参加比赛。」厉森很欣赏司遥最新的这一份设计,认为绝对可以拿大奖。

  司遥以前的设计他看过,的确觉得少了些什么。但是眼下司遥正着手的这份设计不一样,非常完美。司遥说,这都要感谢他的存在。他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司遥的谢意,他就不客气地接受了。

  「拿不拿奖无所谓。」司遥说,「这个只是给我自己设计的。」

  「话是这么说,不过有实力拿奖又为什么不拿?」

  厉森耸耸肩,「对了,你的房子找好了吗?其实你现在住的公寓也没什么不好的,搬来搬去的不嫌烦啊?」

  「没什么。房子好找,中意的房子却难找。我知道你讨厌吵闹,所以地段很重要。我希望你也能住得舒服。」

  「哼,我可没答应过要跟你一起住。」

  司遥但笑不语。这已经是厉森第三次说这种了话,而且每说一次,他的耳根也就会泛红一次。

  厉森自己反倒没留意这么多,脸色深沉地把剩下的果汁都喝完,然后站起来,走到司遥的躺椅边,往他身上压了下去。

  「嗯?」司遥挑起眉,「这么主动,真少见。」

  「哼,不要得意。」

  厉森的眉挑得更高,挑衅地瞪视着那双微微含笑的眼,「今天你逃不掉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上你。」

  「哦,是吗?」司遥一点也没有动摇的样子,「为什么突然想上我?」

  「不突然。」

  厉森顿了顿,实在不好意思说已经想了好多次,干脆转口,「总之我想上,你就必须给我上!其实你早该给我上了。」

  要说起来,从前一直是他上别人,能容忍司遥在他上面这么久,连他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并不是讨厌被司遥那样做,但是,都这么久了,偶尔他也会想换过来试一试。

  「理由是?」司遥问。

  「我比你有钱,有势。」

  「嗯,还有吗?」

  「我比你大。」

  「你比我大?」司遥诧异地瞪起眼。

  「对……我不是说那个!」

  厉森怀疑司遥是不是故意的,悻悻地说,「我是说年纪,我比你大。」

  「嗯。」司遥点点头,他的确比厉森小一岁。

  「还有吗?」

  「没了。这就够了。」说着,厉森一脸危险的笑,朝司遥压了下去。

  司遥用手覆住他的嘴唇,将他挡住:「你说完了,现在换我来说。」

  「你?」厉森不悦地稍稍退开,「你要说什么?」

  司遥从容地:「的确,有些方面你比我有优势,但是有一点,你胜不了我。」

  「是什么?」厉森倒是很好奇。

  「我比你坏。」司遥微微一笑。

  「你比我坏?」厉森怔了怔,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再看司遥那胸有成竹的笑容,他隐约明白了什么,腾地站起来,却险些跌倒。

  他按住额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对我下药?是那杯柳橙汁?」

  「你邀我一道来度假的时候,我就猜想你可能有目的。」

  司遥毫无愧色地说,「而我想来想去,你对我应该没有什么不满。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想趁这个机会翻身。」

  「你……卑鄙!」

  厉森恼火之极,狠狠地说,「哼,就算你今天逃掉了,后面还有好几天。你别以为我会笨到每次都中你的招。你今天敢对我下药,我会让你付出惨痛代价的。」

  「放心。」司遥说,「今晚我会好好疼爱你,让你之后的几天都舍不得起床。」

  「你!」

  厉森听出他的真实意思是要让自己下不了床,不禁又惊慌又后悔,懊恼地说,「你这家伙,就让我上一次会死吗?」

  「让你上,其实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司遥依然笑得像个天使,「只是我知道,本人一定很好吃,如果让你吃上瘾,就比较棘手了。」

  「有什么棘手?我们就不能公平轮流?」

  「我暂时没有这个计画。」

  「计画、计画,你什么都要计画,什么事都要按你计画……你这个该死的阴谋分子、疯狗、混蛋……」骂着骂着,厉森渐渐感觉到不行了。头越来越晕,四肢也无力,不由得往后跌退两步。

  「别摔到。」司遥站起来往厉森走去,「来,我带你回房间休息。」

  「什么休息……」大战三百回合才是真的吧!

  厉森一肚子怨气,却已经无力发作,只能跟睁睁看着他向自己逼近,脸上带着优雅从容的微笑。

  他没有讲错。他真的很坏,偏偏长着一张美丽高洁的圣人脸,外表与内在的强烈反差,令他具有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味道,更是异常有魅力,不可抵挡。

  啧,我算是栽在他手上了……倒进他怀里的瞬间厉森无奈地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