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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難為》(番外長滴俺想哭T_T)、《養父》《攻四,請按劇情來》《三十而受》《浮生劫》《国王X国王》《傻夫吴望》《小兵方恒》《人鱼法则》《射雕之拱手河山》新增了番外,大家直接拉到最底下的“留言”部份閱讀

另、8月中旬開始包包的工作會比較忙,所以一切更新暫緩,希望各位親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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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愿永生》作者:凡心点点 (1/4)

惊鸿

  冷风肆虐的寒冬,霓红闪烁的夜幕。陆展柏开着新买的奔驰商务车载着保镖和酒友又来到了那间熟悉的酒吧"Mixman"。酒保早就为一行人清理好了那片固定的位置:一面可以看到窗外的夜景,一面隔着玻璃就能看到大厅的全貌,视野很开阔,地方也够大。大家都知道,来的肯定是一群人,而且不闹到打佯是不会罢休的。
  陆展柏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入酒吧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酒吧的生意不错,音乐也很吵,如花朵般散落的灯光转瞬即过,人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之中。"看来需要发泄的不止我一个!"陆展柏一边自嘲一边将自己身上的保暖皮大衣脱下来扔给身后的保镖,径直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身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啤酒和小吃,陆展柏面色沉重地凝视了一会儿抬头瞅了角落里的的酒保一眼,叫道:"你,过来!"
  酒保闻声连忙跑到陆展柏面前,低着头,颤声问道:"陆少爷,有什么吩咐?"陆展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再看看周围的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大为光火。
  "你很怕我?"陆展柏用鹰一般的眼睛盯着酒保问道。
  "没——没有。"酒保回答。
  "把头抬起来!"陆展柏说道,语气变得有些威严,这是发怒的前兆。酒保也都熟悉了这位陆少爷的脾气,听到这样的口吻赶紧抬起了头,目光却是盯着陆展柏的休闲衫,手也紧紧抓住了背后的衣襟。陆展柏仔细看了看酒保,是个熟脸。
  "为什么不敢看我。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就是酒鬼恶霸么?"陆展柏问道。
  "你还真有自知之明!"酒保下意识就想接这么一句,可理智马上提醒他要是这么说今晚就死定了。"不——不——"酒保急忙解释道:"陆少爷人很好,只是我有点紧张!"
  "呵呵,"陆展柏往沙发上一靠,轻笑了一下,又问道,"紧张?为什么紧张?"
  "真是话越多麻烦越多!"酒保暗自腹诽,"这个——"酒保答道,"陆少爷身份尊贵,经理让我们细心招待。要知道,越是尊贵的人我们越怕招待不好,所以越是紧张。"
  "呵呵,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话的。去,把这些啤酒给换了,今天我们喝洋酒!"陆展柏笑道。
  "啊?"酒保失态地猛抬起眼睛,正好看到陆展柏的脸,真是长的一付好皮囊,英俊的五官,光滑的皮肤加上高大健硕的身材,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只可惜一幅烂脾气,名副其实的烂公子哥。换洋酒?天啊,真不知道今天谁会遭殃?"是,是,是!"酒保连答道,赶紧将桌子上的啤酒瓶收走。
  "展柏啊,看来你的行径让这里的人都很怕你呢?"坐在对面黑黑瘦瘦的黑子笑道。
  "知道怕才好,我就怕他们不怕呢?"陆展柏笑道,扬起的剑眉。"说那么多干嘛,本少爷今天心情很差,今晚不醉不归,你们一个也别想提前逃跑!"
  "是不是又和陆伯伯吵架了啊?你们父子俩还真是——"说话的是坐在黑子旁边的大杨,戴着一副黑框眼睛,像个文化人。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陆展柏射过来的杀人目光给活生生咽了回去。"喝酒,喝酒!"大杨尴尬地拿起刚摆上桌的酒瓶说道。
  片刻众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喝了好几瓶。直到坐在陆展柏身边的胖个许涛实在忍不住了,道:"靠,这样喝有什么意思?展柏,找点乐子吧?今天这么多兄弟,怎么说也要叫几个小姐陪酒吧?"黑子赶紧对许涛使了个诡异的眼色,又看了陆展柏一眼,陆展柏已经喝得满面通红。
  "行啊,把你们叫出来陪我也不能亏待了你们,你们喜欢什么样的就叫什么样的,别客气!"陆展柏摆摆手道。
  "好勒!"许涛一声答应,整个酒桌的气氛马上活跃了起来,接着立马跑到经理那里要求安排。不多时,六,七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小姐便围了进来。大多是熟脸,一个个抢着和陆展柏打招呼,最后一个个又不情愿地坐到周围男人的身边。
  陆展柏看看眼前的景象,个个都左拥右抱,快活得神仙一般,唯独自己,似乎即使拼命地喝酒也无法赶走心中的烦闷。陆展柏也不知道自己烦恼的是什么,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居然也会不开心?估计真的是像老头子说的活腻了缘故吧,人生没有目标,一切都来得太容易。烦恼也自然比别人多,陆展柏这么认为。
  "展柏,你一个喝酒不闷么?"黑子不知道什么跑到了陆展柏旁边,一脸诡异的表情说道。
  "什么?"陆展柏红着眼睛问道。
  "看看,我们展柏帅成什么样子了?喝醉酒的样子更是迷死人呢!"黑子笑嘻嘻地道,"你对兄弟们那么好,兄弟们也不能亏待你啊。我知道你的口味,一般的货色入不了你的法眼。不过,我刚才去厕所看见了一个绝色,绝对符合你的口味。你这回可要好好谢谢兄弟我了,你回头看看,角落里那座正在敬酒的那个,是不是你喜欢的型?"
  听黑子这么一说,大家都"哦"的一声齐齐地透过玻璃向黑子所指的角落里看去。一时间,整个酒吧好像都安静了下来。陆展柏正打算摆手说别闹了,身边的小姐安娜却尖叫一声:"天啊,好帅,帅呆了!是明星么?"随即五,六个小姐像炸开了锅一样,尖叫声混成一片。好看的人陆展柏见的实在很多,在他身边的男孩子没有一个不是绝色,但陆展柏还是忍不住好奇转过头去看向大家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
  朦胧的灯光似乎全部集中在角落的那个桌子上,即使有点眼花,陆展柏却还是看得很清晰。那个穿着衬衫,打着松闪的领带,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人正举杯和周围的人敬着酒。乌黑的头发,刘海遮住了额头,却男子气概十足,雪白的皮肤,浓黑的眉毛,闪着光彩的大眼睛,挺直的鼻子,红得几乎要滴下血的嘴唇,漂亮的脖子,喝酒时突起的喉结。这些普通人似乎都有一两样的优点却如此完美无缺地集中到了那一个人身上。那人时不时站起身来,举起酒杯朝着周围的人笑笑,身材也是那么的完美,举止也是那么的优雅,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王子。男子偶尔露出的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夏日里的微风,让人感觉是如此舒心美好。这就是幸福的微笑么?陆展柏突然觉得全身一麻,丹田处突然串起一股热流,涌遍全身,顿时酒意亦全无。他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个人击中了,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他的眼睛,看他的身体。陆展柏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个男人激起了自己的欲望,破坏的欲望。他是不允许这样完美的事物的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即使有,陆展柏也要去破坏他,毁灭他。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纯真,不相信幸福,因为这些本来就不该存在。进入酒吧时的烦闷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兴奋。无聊的人生又有了新的目标,他要去打破那个男人留给自己的幻觉,在这个肮脏的世上是不会有这么完美的人的,陆展柏对自己说。他要看到那个男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样子,看到他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饶的表情,这想想就让人兴奋。
  "怎么样?"黑子看着傻了眼的陆展柏又笑嘻嘻地问道。
  "什么?"陆展柏的视线始终盯着那个男人,心不在焉地答道。
  "明知故问!你看的那个人啊!"黑子又道。
  "不错!"陆展柏道。
  "喝酒,喝酒!"大杨在一旁突然叫道。"什么不错,我看一般而已。展柏以前的哪个不比他强?"众人被大杨强拉着重新坐下,开始喝酒。几个小姐依旧喋喋不休地讨论着那个男人,个个一幅要死要活的花痴样。大杨再看看陆展柏,眼睛依旧盯着那个桌子,心想这回可真是完蛋了,又不知哪家孩子要遭殃。
  "展柏,要不要把他叫过来?"黑子又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黑子,你疯了不成?人家一看就是良民,你去招惹人家做什么?惹出事来可不好?"大杨连忙说道。
  "大杨,你什么意思啊?人家是良民,敢情我们是流氓了?只要展柏喜欢,管他什么人,我也要帮展柏弄到手!"黑子大声反击道,"展柏,你说句话。怎么办?"
  "不要着急,我自有打算!"陆展柏说道,随即把两个保镖招过来耳语了一番。
  "这下有好戏看了!"许涛一边给身边的小樱喂着水果,一边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陆展柏已无心恋酒,干脆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盯着那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他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人呢!长相一流,身材一流,气质一流,举止一流。他应该和喝酒的人很熟吧,笑得那么开心,举止又是相当的得体。是哪家名门的公子么?不像,他没有他们身上的戾气。这样的人给人的感觉那么好,应该没有烦恼吧?喝酒似乎也不会醉的样子,表情还是那样清醒,目光还是那样清澈,皮肤还是那样白嫩。只是嘴唇更加鲜红了,恨不得马上扑上去咬一口,将他那两瓣鲜红的嘴唇吸进肚子里。他会哭泣么?在我陆展柏身下哭泣的他会是什么样子?陆展柏越看,越想,越是欲火难耐。好不容易熬到了那伙人结帐买单,陆展柏才冷笑一声回到原位。"今晚,你是我的了!"

追逐

  李晟安和同事们走出酒吧,叫了出租车将同事们一一送走。一阵冷风吹来,李晟安哆嗦了一下,再低头看看自己,连外套也没有穿。这个南方城市很少有这么冷的冬天,这是自己到这里五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可现在自己却一点都不觉得冷。终于有了自己的事业,终于有了稳定的生活,终于让父亲来到了自己了身边。盼望的不就是今天么?虽然还没有那么完美,可一切都是充满了希望。看看时间,快要十一点,不知道老爸睡了没有,再看看对面拐角处的鱼粥店还闪着灯光,李晟安准备过去给再老爸买一份夜宵。
  刚刚越过墙角李晟安便感觉气氛不对,一种压抑的感觉迎面而来。果然在自己面前的黑暗处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黑衣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对不起!"李晟安下意识地认为自己误闯了哪位大人物的保镖区,道了歉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两个黑衣人在李晟安背后同时发声,声音整齐划一,不大但很沉稳。
  李晟安转过身,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是在叫我?"李晟安想不出自己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又问道:"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只是路过。"
  "没错,"其中一个黑衣人答道,"我家少爷请你进去聊聊!"说完一只手指了指酒吧的方向。
  "呵呵!"李晟安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你家少爷?是我喝醉了么?还是在演戏么?真好笑!我不认识什么少爷,老爷倒是认识不少!"说完,李晟安提起西服转身要走。
  突然,两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跳了出来,猛地伸手便向李晟安的肩部抓过来。想不到李晟安却脚尖一轻身踮,侧身一闪,便将扑过来的两人让到身后。两个黑衣人不料抓了个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再转身寻找眼前人之时,李晟安已经跳进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对不住了,两位,下次要找我请你们家那位少爷先报上名来。还有,不要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呵呵!"李晟安边招手边朝两位黑衣人笑道,身影也很快随着车子消失在夜幕之中。

  酒吧中一群人正热火朝天地猜测着陆展柏新猎物的结局,许涛眼尖,看到两手空空的保镖正耷拉着脑袋朝这边走来,大叫道:"不好!这回真是有好戏看了!"
  众人皆回头,看到两个保镖空手而回,各自的心都凉了半截。却又不禁惊叹,"居然有人能从陆展柏的保镖手中开溜,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再看看脸色突变的陆展柏,心想这回陆展柏这面子可丢大了,是哪家小子这么大胆,以后就等着全球追杀令吧。
  "怎么回事?"陆展柏面色铁青地向走上前来的保镖问道。
  "那小子是个练家子,我们一不留神,就让他溜了!"其中一人答道。
  "哦?"陆展柏眼中精光一闪,看来是越来越有趣了,能打动本少爷的人还真不简单呢!
  "有没有告诉对方我是谁?"陆展柏又问道。
  "没有,"另一人答道,"那小子油腔滑调的,说什么少爷不认识,老爷倒是认识不少!"
  "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可曾留下什么线索?"陆展柏吃人般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笑声嘎然而止,接着又问。
  "有,"那人接着道,随手递上一张名片,"这是从那小子衣服里掉出来的!"
  陆展柏接过名片,仔细看了看,突然得意地笑了笑,"李晟安——好名字!看来你命中注定是属于我的!"
  "马上给我找,明早之前,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陆展柏猛地将名片拍在桌子上,力道震得酒瓶从酒桌上跳起摔在地上,劈里啪啦声响成一片。"你们今天犯了一次错,如果还有下次,知道是什么后果!"
  "是!"两个保镖拿了名片,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展柏,别生那么大气,"许涛在一旁解围道,"我承认那小子长的确实不错。不过还话都没说上一句,值得你生那么大气么?找到狠很教训一顿算了,不长眼的家伙。"
  "呵呵,谁说我在生气?"陆展柏突然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笑道,"只是突然觉得这世上有能耐的人越来越多了。"
  许涛,黑子,大杨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吓得一身冷汗。这种口吻,大伙再熟悉不过了,说不生气,恐怕是气得都快要杀人了。倒霉的小子,自求多福吧!

  第二天李晟安和往常一样起的很早,换上运动服先去附近的公园跑两圈,顺便再给老爸买早餐,然后去上班,这些都是固定流程。走出房门,李晟安看见老爸正在餐桌前捣鼓着什么。昨天回来的太晚,看见老爸已经睡着,没有叫醒他,想不到今天老爸起这么早。
  "老爸,你做什么呢,起得这么早,天怪冷的,怎么不多睡会啊?"李晟安边说边走近一看,原来老爸熬了一锅汤,正往碗里盛。
  "唉,别动,让我来!"李晟安赶紧过去接过手,"这是什么啊?这么粘?你腿脚刚好点,别做这些了,想吃什么告诉我就行了。"
  "这哪是给我吃的,是给你吃的。"李仁朴开口道,"知道你昨天喝酒了,上班那么辛苦,所以今天起来给你熬点醒酒汤。昨天小丽下班前让她买的材料。快喝吧!"
  "恩————"李晟安为难地捏着鼻子看着盛满醒酒汤的碗,边窃笑边摇头道:"老爸,这是醒酒汤么?怎么这么粘啊?还有股怪味道?"
  "你这孩子————"李仁朴也被儿子搞怪的表情斗乐了,"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身子没有二两重,脸没有巴掌大。我加了些人参,中药什么的,这里的人不都喜欢这样熬汤么?"
  "哪有那么夸张?"李晟安鼓起眼睛笑道,"我健康得很,看看,胳膊都快粗过大腿了,呵呵!你以后别这么辛苦了,好好养身体,医生说下周再去复查一次,如果一切正常,明年春天老爸就可以陪我一起游遍深圳了。生命在于运动,看看,你儿子是不是红光满面?"李晟安边炫耀着自己的肌肉,边端起一碗汤一口气咽了下去。
  "真是辛苦你了,"李仁朴边说边看着儿子,眼圈不禁又湿润了起来,眼角的皱纹似乎也加深了几分。
  "别啊,老爸,"李晟安赶紧放下碗安慰道,"我说吧。你现在就是喜欢瞎感伤,你要是心情好呢,身体也好得快,儿子我也会有更多时间陪你!过了下周,妹妹应该放寒假了吧,到时候把妹妹和阿姨接过来过春节好不好?我们一家团员!"
  "好,好————"李仁朴强忍住泪水答道,他有太多话要对儿子说,可是眼前的儿子实在太孝顺,太听话。不忍说。
  "晟安,你真的已经长大了。老爸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若是我还能看见儿媳妇,抱着孙子,我就真的可以瞑目了。"李仁朴侧过脸抹了抹眼角说道。
  "呵呵,"李晟安笑道,"又来了,这可怎么好?留点遗憾岂不是可以永远陪着我,我才不要你什么瞑目呢!"
  "你————你这混小子!"李仁朴也破口笑道。
  "知道了,知道了,老爸。"李晟安边收碗边笑道,"我一定尽快给你找一个又漂亮又孝顺的儿媳妇回来。我,李晟安。可是人见人爱呢!,厄,不说了,我出去跑步,给你买早餐回来,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吧。小丽差不多也快来了。"说完李晟安便带着大好的心情出了门。
  李晟安边跑边想着老爸说的问题,自己已经快25了,在老爸眼里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虽然之前谈过几场,但最后都无极而终。可能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人生。可即使是短暂的几场,李晟安都觉得是自己承受不来的。自己不喜欢悲欢离合,更不喜欢风花雪月。因为经历得太深刻,所以刻骨铭心,所以痛彻心扉。有人曾经说过要陪他一辈子,转眼却嫁作他人妇;有人曾经说要成就他的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为了感官诱惑;有人曾经说可以为他付出生命,最终也只为了圆自己的梦。究竟什么是爱情?或许,只有真正爱上了一个人才能知道。而自己,肯定是知道的。自己还可能有爱情吗?那又将是怎样的一场战争呢?李晟安边摇头,边叹气,顺其自然吧!

  今天公园的人出奇的少,虽然是个阴天,但也没有下雨,平时这个时候放着音乐做着早操的大爷大大婶们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连每天都能碰到的楼下邻居王天栋今天也没有碰到。"真是奇怪,怎么感觉像世界末日一样啊?"李晟安自言自语道。饶过花坛,眼前就是公园中心的喷泉广场,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越接近喷泉,李晟安越觉得不安,一种熟悉的压迫感又开始逼近。还没等李晟安理清头绪,眼前的几尊雕像后面突然闪出四个西装革履的大汉,挡住了去路。李晟安仔细一看,其中两人似乎是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看看他们的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李晟安虽然不知道自己和对方有什么过节,但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跑,李晟安转身准备原路返回,想不到身后四个同样打扮的人也围了上来。看来还是有备而来,得,先问清楚再说。
  李晟安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前后各四个人渐渐逼近,在距离自己约三米远的地方挺住了脚步。双方相持良久,没有作声。李晟安有点无奈,看样子自己不先开口,对方是不会先开口的。
  "各位,你们找我究竟有何贵干?"李晟安道,"难道是为了让我像个白痴一样看你们耍酷,摆POSE么?"
  "李晟安————呵呵"冷不丁从面前四个人的身后又闪出一个年轻人,结结实实地立在了自己身前,一双眼睛像见了鬼似的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脸,一副玩味的表情简直是欠扁。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李晟安边问边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个子,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长得也人模狗样,身材比自己要魁梧些。但眼前这人品位似乎还不错,虽然满身名牌,但搭配在身上却没有庸俗之感,应该不是什么流氓暴发户。气质也算是一流,有点花哨,也有点儒雅。虽然来人极力装出一副痞子样,但骨子里透出来的高傲却是怎么挡也挡不住。"这又是哪家少爷吃饱了没事干?"李晟安腹诽了一句,用鄙夷的目光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你那是什么表情?"陆展柏彻底被眼前这个家伙不屑的表情激怒了,大呵一声道。
  "少爷!"身后的保镖几乎一拥而上,陆展柏却抬手制止了他们。陆展柏方才才近距离看过了李晟安。果然是极品中的极品,样貌,身材,动作,表情没有一样不让他心痒难耐的,特别是现在,一身紫色的运动装,衬着雪白的皮肤,红颜的嘴唇,"亭亭玉立"的身材,这一切让他几乎想即刻将李晟安扑倒。以至于看着对方都走了神,直到对方投来鄙夷的目光才陡然清醒过来。
  "你凶什么?"李晟安挑了挑眉不屑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昨晚说要见我的就是你吧?我不认识你!"
  "呵呵,"陆展柏站直整了整衣领得意地笑道,"你马上就知道我是谁了!"说完冲着保镖手指一抅,道;"抓起来!"
  八个保镖闻风而动,一拥而上。正在陆展柏得意忘形之时,身前的李晟安却突然上前一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右手钳住了陆展柏的双臂,左手则快刀斩乱麻般迅速地抠住了陆展柏的脖子,陆展柏几乎连基本的身体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
  "别动!"李晟安喝道,"再动一步我就捏碎他的脖子!"
  八个保镖大骇,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眼见陆展柏被李晟安制服在手中,只得硬生生地停下动作,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陆展柏也吃了一惊,等到脖子被被李晟安彻底掐住才哽咽着道。
  "大少爷,你流汗了!"李晟安不屑地对陆展柏笑道。
  陆展柏这才恢复知觉,原来冷汗已经冒了一身。"想不到李晟安身手这么好,"陆展柏暗自惊叹,"看来要把这个人弄到手还要下一番功夫了,不过越是这样我的胃口被调得越高呢!"陆展柏冷笑。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什么仇人。快叫你的人让开,我没有功夫和你这样的大少爷开玩笑!"李晟安道,手指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手指还真嫩滑呢!"陆展柏几乎正在享受这样的身体接触,暗自高兴,对李晟安的话充耳不闻。
  "少爷————!"几个保镖看不下去了,齐声喊道。看来自家的少爷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李晟安的身手一看就不是一般的练家子,这样的身手算是武术行家了。而自家的少爷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存在,还一副花痴得快要流口水的表情。我的少爷啊,碰上这样的冷美人我看以后倒霉的是你不是人家。
  "你在做什么?变态!"李晟安愤怒地大喝道,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只听见"咯"的一声响,陆展柏感到脖子上一阵剧痛袭来,再恢复知觉之时自己的下巴和脖子已经被扭到了一个方向,动弹不得了。原来方才我们的陆少爷放肆地用下巴在李晟安的手背上蹭来蹭去,李晟安忍无可忍下了重手。
  "闪开,快闪开!"陆展柏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才忍痛冲着保镖喊道。
  保镖立马作鸟兽散,跳到了远远的地方。
  "我现在放了你,希望你不要再搞这种恶作剧,不好玩。"李晟安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陆展柏,冷冷道。随即松了双手,将陆展柏推开。"你的脖子找个医生掰回来,没什么大事!"说完,李晟安整了整衣服,扬长而去。
  陆展柏歪着脖子看着李晟安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冲着李晟安大笑道:"李晟安,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神经病!"李晟安回头给了个鄙视的表情道。
  "帅呆了!"陆展柏彻底被李晟安击倒,自言自语道,"我是要定你了,李晟安!"

意外

  阳光穿破云层,风景一路变幻。上午九点,李晟安开着那辆破旧的二手奥迪来到公司。公司是个小公司,准确地说应该是个作坊,四五个办公人员,二十多个工人,靠的是帮一些大公司生产一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电子器件过活。这样的小作坊在深圳比比皆是,但李晟安对于现状也很满足,毕竟这是他辛辛苦苦一手创造出来的事业。李晟安曾经也有很多伟大的理想,但大学读了不到两年就辍学来到深圳打工,多年在社会的摸爬滚打让他清楚地认识道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所以有这样的成绩李晟安已经不会去抱怨了,越是普通的生活可能越适合自己。公司的位置离市区有些偏远,是租用的一户两层民居,一楼的一百多平方米被改造成了工厂,门前的帐篷里堆满了原材料,二十多个工人一天十多个小时和身边的机器战斗着,从他们手中出来的就是按照厂家要求生产的商品。好在这里的交通比较方便,产品的需求量也大,公司的业绩还不错。不过由于刚刚起步,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订单,不过前些天李晟安刚刚和市内一家知名的电子公司签署了一份大合同,这算是公司创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所以昨天李晟安买了额外的礼物来犒劳工人们,也带着几个同事去酒吧庆祝了一番。
  李晟安和遇到的几个工人打了招呼,上楼来到二楼的办公区。业务员刘浩看见李晟安走进来,一抹额上的汗珠喊道:"晟安,你总算来了!手机怎么打不通?出大事了!"另外几个同事也纷纷围了过来。
  李晟安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应该是忘在了家里。看看大家的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鼎新的王总刚才打电话来说要毁约!"负责外联的女职员龚丽着急地说道。
  "什么?"李晟安震惊道,鼎新就是刚刚与李晟安签订那一单大合同的公司,在电子商品行业里也是赫赫有名,双方的合同前天才签订,而且过程也十分愉快。"怎么回事?我们的合同才刚签,怎么突然要毁约?理由是什么?"
  "他说我们的从业资格还有待确认,而且对我们产品的质量也不放心。"技术总监杨晓天接道。
  "靠!这是什么理由,这些东西不是早就谈好的么?我们有没有资格生产产品,产品质量怎么样他们不是已经很清楚了么?这算什么?"李晟安大力一拍桌子,怒道。
  "就是啊,这才刚刚签约呢。翻脸也没有翻得这么快的!晟安,我们该怎么办?"业务员张富阳也跟着说道。
  "他们还说了什么没有?"李晟安接过龚丽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问道。
  "那个张经理还说虽然是单方面解约,但也不会支付赔付金。如果我们不服,就法庭上见!"龚丽小声说道。
  "王八蛋!"李晟安大骂,一脚踢飞了脚边的椅子。
  "晟安,你先别生气,"刘浩赶紧拉了拉李晟安,他了解李晟安的脾气,不发火还好,发起火来就没完没了。"是不是我们签的合同有什么问题啊,给人家抓住了漏洞,鼎新有意摆咱们一道!"
  "不可能!"杨晓天接道,"合同是请专业律师起草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鼎新是大公司,也没有必要和我们这样的小公司玩这些花样。肯定有其他原因。"
  "不管什么原因,现在的问题是这种情况该怎么解决啊?原材料今天早上都已经全部送到了,楼下的员工都在等着开工呢。如果是这样,我们岂不是要亏死。什么屁大公司,简直是缺德缺到家了!"
  李晟安叹了口气,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闭起了眼睛。李晟安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前天签约,喝酒的时候还是风和日丽,仅仅过了两天就乌云密布,翻脸不认人,这他妈的是什么世道。虽然现实的残酷自己也经历过不少,但这种给了人希望又活生生将它毁灭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头?难道自己每做一件事件都要付出血的代价才能成功么?李晟安真是厌烦透了这种不受控制的生活。李晟安不想发怒,不想生气,这一次,这一次,试着用温和的态度去解决问题。不管什么问题,这一次要温和解决,不能冲动,虽然有问题,但可以心平气和地解决。现在需要的就是这样,不是么?
  "会不会是回扣的问题啊?那个王总是不是想要得更多才这样说的?"张富阳小声对闭着眼的李晟安说。
  "现在还有多少订单?"李晟安突然睁开眼,问道。
  "几个小单都生产得差不多了,货也交了不少。剩下的今天下午就能全部生产出来。"杨晓天说道。
  "我现在去一趟鼎新。工厂就先做剩下的,晓天在这里照看一下。浩子和富阳今天辛苦你们继续跑单。小丽等我消息,一有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到了时间,正常下班。"李晟安边说边站起来穿好外套,整理好情绪。
  "是!"几人齐声回答。

  一路李晟安心情复杂,他要挽救自己刚刚起步的事业,要做好面对一切困难的决定,不能轻易放弃,否则永远不会有再进一步的可能。拿到鼎新的这个定单,就如同获得了行业通行证,今后的订单也会源源不断。李晟安将车停好,抬头看了一眼眼前鼎新的办公大楼,的确是恢宏气派!鼎新是业内精英,不仅拥有庞大的国内市场,产品还远销海外。看看这栋办公楼,52层,光鲜亮丽,汇集了全国各地的人才,才成就了拥有近万员工的鼎新。李晟安曾经也梦想着有这么一天,坐在高高的顶层办公楼里指挥一切,但这样的梦想目前还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步入大厅,一路的接待员笑脸相迎,"欢迎光临鼎新科技!"。
  穿过这些悦耳的声音,李晟安径直来到前台,看着对面的服务小姐,微笑着问道:"请问,生产部的张经理在吗?"
  "啊————"服务小姐似乎被眼前的来客吓了一跳,"好帅啊~~"服务小姐下意识地想这么惊呼。面前的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与平时的其他来客并没有不同。但他长相实在太帅了,乌黑发亮的整齐短发,不长不短的刘海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额头的一角。五官标致得不像话,眉毛扬起得像神剑一般,眼睛像是天上闪动的星星,鼻子又高又挺,两瓣鲜红得让自己嫉妒的嘴唇泛着一丝微笑,光洁的下巴上的泛起的青色在雪白又充满青春活力的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男人味十足。身材也是如此之好,宽肩窄臀和衣服严丝合缝。声音也是如此有磁性。这是天使么?是大明星么?服务小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帅气的男人,简直是件艺术品,居然忘形得盯着李晟安看傻了眼。
  "请问生产部的张经理在吗?"李晟安觉得有些窘迫,又问道。他虽然知道自己的长相不错,也知道第一次看到他的女人大多会是什么反应,但始终还是有些不自在。
  "哦!"服务小姐终于被李晟安的再次问话拉回神来,看着李晟安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先生,是找生产部的张经理么?"服务小姐马上尴尬地说道,"张经理去用午餐了。请问先生是?有预约吗?"
  "我叫李晟安,没有预约。"李晟安边微笑边掏出名片递给服务江小姐,道。
  "哦,是李先生啊!张经理有吩咐,如果李先生这个时间来,请到对面的景莱餐厅找他!"服务小姐看了名片,抬起头微笑道。
  "谢谢!"李晟安微笑着道了谢,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服务小姐叫道。
  "什么事?"李晟安回头又看了看服务小姐,只见她的脸比方才更红了。
  "李先生可以在上面帮我签个名么?"服务小姐战战兢兢递上刚才李晟安给的名片,羞涩地问道。
  李晟安忍不住笑了笑,拿起柜台上的笔在名片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递给服务小姐。
  "谢谢!"服务小姐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对着李晟安的背影道。
  还不等李晟安走远,一群迎宾小姐一窝蜂似的涌到了前台……

  来到景莱,李晟安看见张德平正一个人悠闲地吃着西餐。看到李晟安走过来,张德平笑了笑冲李晟安招了招手。李晟安走到张德平对面的位置坐下,也不急着开口,只是冷冷地看着张德平。
  "晟安啊,还没有吃午餐吧?来,先吃饭,我请客!"张德平笑着对李晟安说道,手上随即也做出了呼唤服务员的手势。
  "不必了,张总。还是我请你吧!"李晟安淡淡道。
  "得,你这么说就见外了。我也吃了你不少,这顿我请!"张德平依旧若无其事笑道。
  "这算什么呢?撇清关系吗?"李晟安道,"一杯咖啡,谢谢!"李晟安随即又打发了走近的服务员。
  "看你说的。我们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张德平又笑道。
  "我还以为张总忘记了我们的交情呢?"李晟安靠在沙发上冷笑道,"说说吧,怎么回事?"
  "晟安啊,这事你也不能怪我。按照我们的交情,我肯定是不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的。我也是今天早上接道了上面的命令,还被劈头盖脸地痛骂了一番。这事我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张德平放下刀叉,这才一本正经道。
  "张总,你这样说有人信么?谁不知道你是鼎新生产部的一把手,你把订单给谁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啊?这么多年,哪个上头管到你张总头上了?你当我年轻好糊弄啊,张总?"李晟安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晟安,你这样说可就伤感情了。当初自从你冒死救了我兄弟,我就一直把你当兄弟看的,有钱可以赚我张德平当然愿意顺水推舟帮你一把。你说,我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百害而无一利!最后还要背负个背信弃义的名声,你说我图什么啊?"张德平扯下胸前的餐巾,正色道。
  李晟安盯着张德平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喝了口咖啡,这才接着说道:"那究竟怎么回事,我们只是个小公司,你们鼎新一年到头这样交给像我们这种公司做的单子多如牛毛,怎么偏偏我的公司被盯上了?"
  "我也觉得蹊跷,"张德平接道,"这事来的很突然,听说是公司某个董事的意思。恕我直言,晟安,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而且此人还来头不小!"
  "得罪人?"李晟安也觉得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我哪里会去得罪你说的那种大人物,整天装孙子还来不及呢!"李晟安道。
  "呵呵,看你说的……"

  "李晟安,我们又见面了!"突然一个洪亮又带着点磁性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二人不约而同地转头朝声音的来源出望去。
  陆展柏此刻正站在两人中间离桌子的不远处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晟安。身着名牌的休闲服,手上的金表闪闪发光,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两只漂亮的眼睛似乎要迸出火花来。俊俏的五官很清晰,面色很红润,气色看起来不错,脖子也似乎恢复了正常。看到李晟安看了到自己,陆展柏下意识地挑了挑眉毛,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像足了电影里调戏良家妇女的富家公子哥。
  "哎呀,看看这是谁啊?"张德平看到陆展柏立刻起身笑脸相迎道,"这不是我们的陆少爷么?幸会幸会!"接着径直向陆展柏走去,伸出双手。
  陆展柏盯着李晟安的目光丝毫没有一丝移动,对走过来的张德平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快步走到了李晟安面前。"李晟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陆展柏伸出一只手,对李晟安笑道。
  李晟安斜睨了陆展柏一眼,也没有要握手的意思,继续喝自己的咖啡。
  "晟安,你们认识啊?"张德平兴冲冲跑回来对李晟安道,随便招手赶紧让服务员加了椅子,安排陆展柏坐下。"要是这样,你的事情可就好办了。"张德平继续笑道。
  "怎么,你遇到困难了吗?"陆展柏一副惊讶的表情,对着李晟安问道。
  "我并不认识他!"李晟安放下手中的杯子,对张德平道。"对了,你叫什么?"接着李晟安若无其事看了一眼陆展柏问道。
  "我来介绍!"张德平赶紧插嘴道,"这位是陆展柏陆少爷,是鼎新的股东。还有,陆少爷的身份还不止这些,他的父亲……."
  "好了,张总,你的废话太多!"陆展柏突然大声打断道,"你先走吧,我和李晟安还有事情要谈!"
  张德平看看陆展柏的神色,不太对劲,也识相地住了口。再看看李晟安,突然又想到陆展柏的那些传闻,不仅浑身打了个冷颤,似乎一切都昭然若揭了。张德平站起身,说了几句客套话,在经过李晟安身边的时候在他肩上拍了几下才慢步离开。

再遇

  "说吧,什么事?看样子你的确有话要说,我时间不多,比不了你这样的少爷!"李晟安背靠着沙发看了看陆展柏淡淡道。
  "你害得我好惨,刚从医院出来呢,饿死了,先叫点吃的,你喜欢吃什么?"陆展柏看到李晟安对自己如此平和,语气一下子也温柔了不少。
  "不必了————"
  "那我来做主!"陆展柏打断了李晟安的拒绝,接着又自顾自地吩咐服务员收拾了桌子,点了两份高级牛排大餐。
  李晟安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和眼前这位陆少爷不过才见过两面,对方居然能无拘束到好像是遇见了相交多年的朋友。李晟安不知道陆展柏打的什么算盘,但自己对于这样的人是本能的反感。或许这让他觉得世界的不公平,或许是众人说的仇富心理,或许是自己打心底瞧不上这样的所谓"富二代"。总之,他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也不希望自己和这个人有过多的往来接触。但李晟安却默许了陆展柏的作为,因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无聊到搅黄他订单的始作俑者。在陆展柏呼来呵去吩咐服务员的时间里,李晟安同样自顾自地喝着自己手中几近发凉的咖啡,对陆展柏的一切行为视而不见。
  陆展柏随即也开始对李晟安的又一番近距离欣赏。眼前这个人越是近看越是讨人喜欢,完美得几乎没有一点瑕疵。即使是身上那并不名贵的西服也是烫得没有一丝皱褶,让人看着是如此赏心悦目。还有,李晟安喝咖啡的神情,动作,就像是电影里导演千挑万选出来的画面一般,充满了迷人的男子气息,优雅而美丽。还有那捧着咖啡杯的手,手指瘦长白皙,指结突起得性感无比,手背上暴起的一条条青筋和雪白的肌肤相应成辉。皮肤也比手上的精致陶瓷杯细腻百倍千倍。陆展柏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热血在沸腾,如此不能自控陆展柏也有点心惊胆跳。似乎遇到李晟安自己就变得不再是陆展柏一般。陆展柏狠狠掐了一下自己,提醒自己不要太入戏,自己只不过是来找乐子的,就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才会这样。李晟安很快就会为自己的漫不经心付出代价,他要李晟安在他面前彻底丧失尊严,从此对自己摇尾乞怜。李晟安这样自以为清高的人也是陆展柏最瞧不起的,除了那张脸,没有任何可以在他面前炫耀的资本。别说李晟安只不过是个小作坊的大佬,就是天王老子,在我陆展柏面前摆谱,我陆展柏想要玩死他也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两份牛排很快上了桌,连同顺带的一些点心热汤和水果将桌子挤得满满的。"快吃吧,这些东西要趁热吃!"陆展柏对李晟安笑了笑说道。接着还没等李晟安回话自己便开动了,似乎还真是饿坏了的样子。
  陆展柏吃东西很讲究,举止风度就像绅士一般。李晟安看得出来他很饿,但步骤和举止依然有条不紊,这样的用餐习惯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看来眼前这个人还真是家境富裕,家教严格。李晟安本想直接了档,开门见山问公司的事,但中途打搅恶狼进食也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自己也干脆安下心来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呕————"突然,陆展柏像被人猛然暴打一顿了般捂住胸口,偏过头去一阵干咳,身体也抖个不停,似乎是噎到了。
  "你怎么了?"李晟安被眼前这一场景也惊得不清,赶忙侧身扶助陆展柏的身体,猛拍陆展柏的后背问道。
  "骨————骨头————卡到脖————脖子了!"陆展柏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说道。抬起头脸涨得通红,手也紧紧地捂住了脖子,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啊?那怎么办?我马上叫救护车!"李晟安头一回看到被东西卡住脖子的人的痛苦模样,一时也没了主意,紧张地说道。
  "不用,不用。你帮我拍拍后背就好!"陆展柏立即接道,气息也似乎平稳了许多。
  "真的?你确定没事?"李晟安将信将疑地问道。用手掌在陆展柏的背心拍了几下,又拿捏不好力道,时断时续。
  "继续————就这样,不要停!"陆展柏背对着李晟安继续吩咐。
  李晟安无奈,只得继续在陆展柏背心上拍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晟安察觉到了不对劲,牛排里哪里会让你吃到骨头?陆展柏这么讲究的人更不可能吃到骨头。而且陆展柏目前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副享受的姿态,口中还不停的咿呀咿呀。"靠!"李晟安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这家伙耍自己玩呢!李晟安顿时怒火中烧,抬起右手,朝着陆展柏的背心猛拍下去————
  "吐————!"陆展柏冷不防被李晟安的"铁沙掌"这么一拍,顿时五脏俱焚,胸如刀绞,胃中刚刚吃下的东西一下子全吐了出来,犹如天女散花一般,喷得桌子,衣服,地上一片狼籍,自己也摊作一团跌倒在椅子上。顿时,整个餐厅炸开了过,周围的食客面面相觑,服务员乱作一团,陆展柏的保镖们也闻声光速般聚拢了过来,场面好不热闹。
  "你没事吧?"李晟安赶紧将陆展柏扶起,看着陆展柏惨白如纸的脸色一脸无辜地问道,"我只是觉得,骨头卡住了脖子会出人命的,还是吐出来要好一些,你现在觉得好一点没有?"
  "少爷————"几个保镖在一旁提心吊胆,只等陆展柏开口说话。
  陆展柏白眼珠翻了几个轮回才慢慢喘过气来,迷离的目光看了看正扶着自己的李晟安,突然又像触电般从李晟安的身上弹了出去,扑到就近的一个保镖身上。几个保镖看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自己的少爷,又看着一脸焦急的李晟安,真不知道两人这是演的哪一出。
  "没事,没事!"过了好一会陆展柏才恢复过来说道。随即一道杀人的目光直射站在角落的服务员,喝道:"你!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立刻,马上!!!"吼声震耳欲聋。
  一时间整个餐厅简直变成了马戏厅,服务员们吓得四下逃窜,其他的食客也落荒而逃。一个四十多岁穿着制服貌似经理的矮个男人慌忙从电梯中跑了出来,直奔陆展柏,额头上已是大汗淋漓。
  "陆少爷,这,这,这是怎么了?"人还没到,矮个男人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失声问道。
  "你们干得好事!本少爷今天要拆了你这破地方!"陆展柏正色道。
  矮个男人前后左右四顾了一番,又听一个服务员耳语了一番,这才弄清事情的始末。赶紧跑道陆展柏面前安慰道:"对不起,陆少爷,是小店的过失。莫说是陆少爷要拆了这小店,就是要大家磕头认错也没有一个怨字!"矮个男人说完作势就要跪地磕头。
  "你做什么?"李晟安上前一步拉住就要跪地的酒店经理道,"这又不是你的错!即使是有过失,也不用这样做。"
  酒店经理看看拉住自己的李晟安,又看看不动声色的陆展柏,心知这个"和事佬"的话似乎没有任何作用,继续弯曲膝盖准备下跪。
  手臂感到加重的力量又将自己提起,酒店经理硬是跪不下去,再看看陆展柏,这可不是得罪得起的主,真是左右为难,心急如焚。
  "你非得这样做么?"李晟安盯着陆展柏问道,语气中有些愤怒。
  "什么?"陆展柏干脆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悠然坐下,不以为然道。
  "我说,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处理问题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让他给你下跪,你还真能坦然接受么?"李晟安继续道。
  "为什么不接受?他是自愿的,我没有逼他!"陆展柏接过保镖递上了热水漱了漱口继续道。
  "在你眼中难道就没有人权,没有法制,没有一丁点自我反省的觉悟么?"李晟安对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忍无可忍,这世道还真是什么人都有。
  "是吗?我认为有钱,有权势就拥有了一切。李晟安先生难道不这么认为?李晟安先生为什么不先反省一下自己一无是处却同样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呢?难道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势?既然你觉得自尊那么值钱,就让他不要跪好了。"陆展柏淡淡道。
  "你简直是————"
  李晟安一时说话走神手中的力道减轻,想不到酒店经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用头猛磕地面,哽咽着请求陆展柏原谅。李晟安看着这一幕简直心寒到了极点,本以为自己曾经做的已经到了极限,原来不是,原来不是,原来还可以更彻底,更彻底。李晟安突然冷笑了几声,已经没有了任何言语。
  "好了。你起来吧!"陆展柏看了一眼李晟安失落的表情,心中甚是得意,对酒店经理说道。"你快叫人把这里收拾一下,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和这位先生还有事情要谈。"酒店经理得到了大赦令,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呵着服务员们赶快开始行动。
  "对不起,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李晟安一刻也不想再看见眼前这个人,直接回绝道,转身准备离开。
  "难道鼎新的订单也不要了么?"陆展柏道。
  "不要又如何?鼎新这高枝恕我高攀不起。"李晟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背对陆展柏道。
  "这像是怄气的话呢!呵呵"陆展柏笑出声道,"难道你要因为我让一个与你毫不相干的人在我面前下了跪就放弃开拓事业的大好机会?李晟安先生还真是公私不分,正义感十足呢!你或许在这里悲天悯人,可是说不定我们的经理大人私下底正在让手下的服务员给他下跪认错呢,你相信吗?同情心顶着屁用,别人不会感激你,也不会同样同情你,看来你还嫩着呢!再说,人都不该为自己多考虑考虑么?想想你的公司,你的员工,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你说他们会因为你今天的冲动感激还愤恨呢?我再说明白点,今天如果你得罪了我,日后你在深圳,或是在任何一个大城市都不会有立足之处。今天如果你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可以保证日后我给你的比你现在拥有的十倍,百倍还要多。怎么样?"
  听到这些话,李晟安只有一个想法,想转身狠狠揍这个人一顿。简直是无耻!道理,威胁,利诱倒是无一不用,可说来说去都是以自己的的目的为中心。打击你的时候是一无是处还梦想飞黄腾达,诱惑你的时候是男人理所当然的开拓事业和责任感。不过这一番话倒是煞有其事,李晟安突然觉得很好奇,难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自己见识到他的权利,不得不接受他的要求?我李晟安又何德何能让一个仅见过自己两面的"大人物"大费周章呢?他陆展柏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李晟安难道还有让他陆展柏觊觎的东西。好奇心迫使李晟安停下了脚步,转过了身躯。
  "怎么样?想清楚了?决定留下来了?"陆展柏说道,眼中的笑意是越来越得意了。
  "说吧,你想怎样?"李晟安道。
  "别急,"陆展柏站起身,看看自己一塌糊涂的衣服笑道,"我先去换个衣服,你如果不愿意等,我不介意你陪我一起上楼。"
  李晟安干脆转身找了个位置坐下,任由陆展柏喋喋不休。
  陆展柏则大笑着迈步走进了电梯。

  一刻钟过后,陆展柏从电梯走了出来,换上了一套合体的阿玛尼休闲装,微湿的头发搭在额头,浓黑的眉毛,闪着灵光的双眸,高挺的鼻子,衬托棱角分明的脸,细腻的蜜色皮肤,性感的完美身材亦是一览无余。如果不是两人的为人处事的方式实在是南辕北辙,李晟安会打心底认为陆展柏是一个帅哥,但这样无害而又美好的形象仅仅是个表象而已。眼前的陆展柏就是一个得势的人渣。
  "久等了!"陆展柏笑着在李晟安对面坐下说道。
  "说吧!"李晟安直接道。
  "恩,我刚刚想了一下,现在说可能不太合适。"陆展柏翘起二郎腿道。
  "怎么,还有什么花样,这回可没有东西让你再噎着。"李晟安看都懒得看陆展柏一眼,直接望着窗户道。
  "我说你这人太拘束无聊了吧。我们就不能像朋友一样聊天么?"陆展柏又道。
  "我们不可能做朋友。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怎么做朋友?而且你这样的朋友我可消受不起。"李晟安转头看着陆展柏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
  "得。今天我也累了,为了你我可是折腾到现在没得安神,"陆展柏放下二郎腿一拍大腿道,接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类型请柬的东西递给李晟安,"给,晚上7点按照这个地址来找我。事先声明,这只是个PARTY,你来,鼎新的订单就是你的,不来就告吹,不过别忘了我的警告!"
  李晟安接过请柬打开一开,上面是某个人的生日PARTY,没有署名,但看样子档次不低,只有拥有请柬的人才可能成为这种宴会的座上宾。
  李晟安正在纳闷陆展柏的用意,只听陆展柏又道:"为了更加符合宴会的主题,我还特意送你一件礼物!"说完陆展柏打了个响指,一个保镖提着一个时装购物袋走了过来。陆展柏接过袋子递到了李晟安面前。
  李晟安接过一看,是一套昂贵的深紫色晚礼服。"你什么意思?"李晟安将袋子往桌子上一扔,怒道。
  "怎么这么爱发怒?我只是担心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怕你到时衣着不当出丑而已。不是嫌你穿的不好,只是这个更加适合你和这样的场合。事后你不喜欢可以仍掉,处置权归你。"陆展柏继续笑着说。
  "你究竟玩的什么把戏?"李晟安潜意识里觉得事情有些不妥,但实在不知道陆展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过了只是普通的PARTY,只是借个场合谈现在没有谈完的事情罢了。你如果害怕,可以不来。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了,下午我会很忙,晚上我很期待你的出现。"陆展柏一边起身往大门方向走,一边还不忘回头对李晟安说道,"还有,认识你很高兴!"
  李晟安追出餐厅再想问个明白之时陆展柏一行人的车已经扬长而去。

疑惑

  李晟安开着车一路想着昨晚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找不到陆展柏这样针对自己的理由,即便是自己昨晚让他失了面子,早上又冒犯了他,但这样的恩怨也不至于让他大费周章利用订单的事来要挟自己,还使劲地兜圈子。难道公子哥都是这么无聊么?难道是想今晚把自己引诱到他的底盘狠狠教训一顿?不过李晟安也想明白了一件事,就算是被陆展柏教训一顿也一定要得到鼎新的订单,既然自己已经让步,现在也没有理由再矫情。所以今晚的宴会,即使是龙潭虎穴李晟安也决定去闯闯,只要陆展柏整不死我,我李晟安日后依然堂堂正正做人,也可彻底和那家伙扯清纠葛,像他那样睚眦必报的家伙,如果我不让步,日后恐怕是更加鸡犬难宁。自己也犯不着和那种游手好闲的家伙一般见识,就当打了狗被狗反咬一口。李晟安的脑海中突然又闪现出张德平临走时的诡异表情,心中仍是觉得不安,干脆直接打道回家,问问张德平那个陆展柏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处所,老爸正在在楼下和门卫的大爷下着象棋。李晟安同几人寒暄了几句独自上了楼,回到屋内找出手机先打电话到公司告诉了龚丽事情的进展,了解了今天工厂的进程。接着又拨通了张德平的电话。
  "喂,是晟安啊!和陆少爷谈得怎么样?"对方的声音传来。
  "没怎么样,倒是让我见识到了陆少爷盛气凌人的大脾气!"李晟安道。
  "我说晟安,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要在这里混,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个陆少爷。这位少爷来头实在很大,别怪哥们我不仗义提醒你!"张德平道。
  "我正想问你呢?他究竟什么来头?"李晟安问道。
  "他没告诉你?"
  "没有。"
  "那我也不好多说。只能告诉你他的父亲是著名的经济学家,而且拥有国内多家大企业的股权。他的外公可是上头高官,官大到不是我们可以想像的。言尽于此,你就自求多福吧!"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样的人我哪里敢得罪!"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看你要是能好好利用一下这次机会,下半辈子就飞黄腾达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怀璧其罪'?我哪里怀璧了?你就不能直说么?"
  "这我可不敢多说。就这样吧,我还要去车间看看。如果真如我说的,很快你就会知道了。老弟,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这次一定要原谅我了,要怪就怪自己太迟钝。挂了啊!"
  "喂?喂————靠,真他妈的一个比一个喜欢装神弄鬼!"李晟安看看已经挂断的电话大骂道。
  "骂谁呢?今天怎么这么早回家,是不是公司出了事情?"李仁仆突然走进来接过儿子的话头。
  "老爸?"李晟安看了看李仁仆道,"怎么不下棋了?还早啊。"
  "你回来了我还有心情下棋啊?"李仁仆笑道。
  "看你说的,"李晟安也笑道,"就这么担心你的儿子啊?公司没事,一切都很好。今天在外面跑,后来手机忘带办完事就直接回来了。别担心了啊!"
  "是么?那敢情好,今晚一起吃饭,我马上让小丽去买菜!"李仁仆接着道。
  "今晚不行,今晚有应酬。明天吧,明天我回家吃饭。"李晟安为难地回道。
  "哎,虽说到了你身边,可每天见面的时间数都数得过来。你工作实在太辛苦,是不是我的医药费让你压力很大,看到你这么辛苦,我真不知道我这病该不该治。不治是身上疼,治了是心里疼。"李仁仆感慨道。
  "老爸,你又来了。你不在我还不是要工作,你看哪个出门在外的人不辛苦来的?再说你的病又不是什么大病,花不了多少钱。有你在我身边,我每天更是感到精力百倍呢,你都不知道你没来的时候我有多懒!"李晟安笑呵呵地扑在李仁仆的肩膀上安慰道。"不如这样,趁着还有点时间,咱们父子俩对弈一番如何?我要看看老爸的棋艺有没有退步,输的人明天晚上亲自下厨,怎样?"
  "行啊!好像你还从来没有赢过你老爸呢!我让你一车一马先!"
  "别小看人,不能让。"
  "真不要让?"
  "不要!"
  "那好,儿子,你就接招吧!"

  晚上7点,李晟安准时找到了请帖上地址。这里是市中心靠近公园一角的别墅区,闹中取静,山水相依,绿树成荫。按照保安的指示李晟安将车停好之时才发现这里的停车数量简直是叹为观止,随便瞟了几眼,自己的二手奥迪和这里大多几百万一辆豪华车简直是格格不入。这样的场面李晟安不是没有见过,但这一次却是格外的豪华。穿过花园的雨花石小径,李晟安看到了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西方古典式风格的建筑气派恢弘,站在门外红地毯上的迎宾小姐足足排了50米。李晟安不知道今天是谁的生日,但就这场面想来对方也来头不小。李晟安望着眼前的红地毯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该来,一来自己和宴会的主角并不认识,来此只为陆展柏的承诺,或者他压根儿就不该相信陆展柏的鬼话,在这种地方能谈什么事情;二来看看这场面,李晟安觉得自己准备的礼物有点拿不出手,毕竟是生日宴会,总不该空手而来。该不会是陆展柏的生日吧?那样敢情最好,东西也不用送了。李晟安摸了摸口袋,整了整礼服,领结,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迈步步入宴会大厅。
  刚步入大厅,李晟安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大厅的面积之大足有300多平方米,整个大厅布置得喜庆高贵,屋顶几个精致漂亮的西式吊灯射出的橘色灯光将整个大厅照射地灯火通明。中间的一条红地毯直通就连视线企及还有显得些模糊的高高的主席台,主席台上面挂着一条醒目的金色横幅上写着几个大字:热烈庆祝陆展兰小姐22岁生辰快乐。陆展兰?应该是陆展柏的家人吧?李晟安下意识这么想。再看看红地毯两边,宾客云集,人人华装盛服。散落在一张张精心摆设的超大圆桌旁边的装满丰盛事物的餐车,游走在人群之中不计其数的侍酒服务生,这一切都让李晟安以为误闯了哪位欧洲国王的城堡宴会。李晟安觉得有些不自在,原以为自己可以很淡定,很从容,但还是紧张。李晟安提醒自己来次的目的,找陆展柏。于是李晟安独自游走在红地毯上不停地向两边的人群张望,可是走了一个来回依然没有看到陆展柏的影子。当李晟安准备再走一个来回时才意识到,方才两旁都在自顾自的人群此刻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他身上。目光中的惊讶,欣赏,赞叹伴随着一些女士不时发出的惊呼声让李晟安意识到大家是在评论自己。而李晟安却没有意识到,此刻身着名牌深紫色晚礼服的自己独自游走在红地毯上的样子是多么的帅气,多么的迷人。就像正在寻找自己公主的王子,焦急的表情,英俊的面容,潇洒的身姿瞬间俘获了在场所有女士的芳心。
  李晟安大窘,赶紧顺势钻进了人群,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要了杯果汁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还没等李晟安安定,身后便有一女士的声音传来"先生,你好面生啊。请问先生贵姓,在哪里高就啊?"
  李晟安转身,看见一个身穿酒红色晚礼服,样貌年轻,身材姣好的女子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李晟安正欲回话,不料四周又涌来一大群盛装打扮的年轻女子,一下子变将李晟安围到了中间。大家惊呼着你一言我一语打听着李晟安的消息。更有甚者,挤得头发散乱,鞋子脱落,摔倒在地上,毫不顾及自己的淑女风范。李晟安看到这样的景象简直是哭笑不得,正准备伸手去扶摔在自己面前的女士,不料一只手却抢在他前面将女人拉起。
  "欣大小姐,你就别闹了,好歹也是市长的千金,每次干这种博眼球的勾当,你也不怕脸红啊?"说话的是将女子拉起的男子,高高瘦瘦的个子,皮肤黝黑。紧接着又有两个男人挤了进来,一个身形高大,皮肤白皙,戴着一副黑狂眼镜,气质儒雅;另一个个子不高,身材发胖,但气质依旧不俗。
  "管你什么事?放开我!"女人嫌恶地看了男人一眼,甩开了男人的手。转身又对着李晟安笑脸相迎。
  "哎,看来还是帅哥受欢迎啊!黑子,你惨了!"矮个胖子在一旁乐呵呵打趣道。而那被叫做黑子的瘦高个则一脸愤愤不平。
  "小姐们,都散了吧!这位是陆少爷请来的朋友,我们还有事情要谈,你们就别在这里凑热闹了,该你们认识的时候不会亏待你们任何一位的。都散了吧,啊?!"戴着眼镜的男人也发话了,一副威严的气派,吓得各位女士立刻作鸟兽散。
  终于恢复了平静,李晟安拿起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松了一口气。再抬头看面前的三个男人,更是比之前的女人还夸张,个个都正用一副看稀有动物似的目光盯着自己。
  戴着眼镜的男人终于笑了笑,打破尴尬道:"李晟安是吧?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杨末云,大家都叫我大杨。""他叫吴天齐,外号黑子!"大杨指指瘦高个又道,"他叫许涛!"接着又指指矮胖个。"我们都是展柏的朋友!"
  李晟安正准备伸手问候,听到最后一句差点硬生生将手缩回来,陆展柏的好朋友?就陆展柏那德行,他的朋友能好到哪里去?李晟安心中腹诽着。但面前这三人对自己还算友善,总不好失了礼数。"幸会!"李晟安和三人一一握了手。
  "陆展柏人呢?"李晟安看看四周,问道。
  "他现在正在忙,很快就会出来。你先别急,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真正的宴席还没有开始呢!"大杨微笑着回答。
  李晟安又看了看三人,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这样的陌生人在一起本来应该有些话题要聊,比如事业啊,爱好啊什么的,但李晟安一想到对方是陆展柏的朋友,觉得还是不要深交的好。于是气氛一下子又尴尬了起来,李晟安一语不发,另外的三人一时也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小子,你今天的杰作展柏可是都跟我们说了,能把我们展柏整得这么惨的人你是第一个。那小子就是欠整,以后你可要代我们多整整他!"黑子突然拿起一杯酒递到李晟安手中,乐呵呵地说道,随即作出碰杯的姿势。
  李晟安一脸茫然地接过酒杯,看看黑子,两只酒杯碰了一下,只见黑子一口豪饮见底。李晟安也毫不示弱,满饮此杯。
  "好酒量!"许涛在一旁拍手称快,"看来今后我们又要多一位实力酒伴了!"
  李晟安放下酒杯,依旧一言不发。
  "哎,小子,你怎么看上去兴致不高啊?难不成看不起我们不成?我们今后打交道的机会还多的是,为表诚意,我们三兄弟今天一人敬你一杯,黑子已经喝过,下面轮到我了。"许涛拍了拍李晟安的肩笑道,随即又将一杯酒递到了李晟安手中,又是自己先干为尽。
  李晟安开始有点怀疑这三人是来给自己灌酒的,但自己天生好酒量,三杯酒自然不在话下,但这喝酒的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但既然事已至此,不喝酒,不与人交流又似乎显得有些矫情,李晟安只好接招。
  很快,三杯酒下肚。耳边还充斥着"好酒量!""够爽快!""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之类的恭维声,但李晟安开始觉得自己似乎有点发晕。这酒后劲果然厉害!李晟安暗自叹道。脸有些发烫,脚步也有些虚浮,为了避免尴尬,李晟安借口去洗手间,赶紧离开了这几个酒鬼。
  从洗手间出来,李晟安并不想再回到那三个人中间去,虽然三人似乎没有陆展柏那样跋扈的性格,反而是自己喜欢交往的类型,但既然是陆展柏的朋友,就不宜交往太深,特别是自己还没有弄清陆展柏对自己的真正用意之前。如果陆展柏今天对自己如同他们一样的态度,李晟安或许也不会对他有如此恶劣的印象,但毕竟是生活经历完全不同的两类人,谁又有必要为谁作任何改变呢。注定是成不了朋友的。

展兰

  李晟安顺着侧门出了大厅,走到了花园里。夜幕已经降临,花园中十分静谧。深冬的冷风迎面吹来,李晟安觉得酒意褪去了不少。李晟安独自在院中漫步,不时自我嘲笑一番,如果告诉公司里那几个死党说自己今天差点被三杯酒灌醉,肯定要被狠狠取笑一番。穿过一片灌木丛,李晟安看到前方莹白的灯光下鳞波闪闪,原来不远处有一个游泳池,在漆黑的夜里,灯光的照耀下反而显得格外惹眼。李晟安朝着游泳池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突然前方传来阵阵悲鸣声,像是一个女子哭泣的声音。李晟安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那女子哭泣的声音越来越明显。而李晟安的脑子突然一懵,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出来在脸上。这个人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她?李晟安心中疑惑,加快脚步,朝着声音的来源寻觅而去。只见一个白衣的女子俯在游泳池一角的椅子上正在哭泣,看不清楚面容,但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么?这个哭泣的声音简直太像了!李晟安顿觉心跳加速,脚步不由自主地朝女子狂奔而去。
  "云依,是你么?"李晟安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女子身后问道,几次还差点跌到在湿滑的泳池边。
  白衣女子似乎后知后觉,直到身后人问话的声音传入耳朵才慌张地抬起头转身张望。
  好漂亮的一张脸!两人几乎是同时从内心发出同样的惊叹。白衣女子看到的是一位拥有俊美五官的英俊男子一脸急切痛心的表情,而李晟安看到却是白衣女子一张未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哭得梨花带雨却惹人无限疼爱的脸。她半跪着俯在椅子上,身上的礼服却极为精致华贵,乌黑的头发盘得很漂亮,头发上的头饰闪闪发光。她20出头的样子,洁白的额头,小巧的瓜子脸,细长的眉毛,闪着泪光迷人的大眼睛,有些发青的漂亮嘴唇还在微微颤抖。即使是在并不明朗的灯光之下,李晟安依然能感觉到眼前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女,而哭泣中的美女更是让李晟安同其他男人一样,心瞬间被融化。她不是云依,李晟安有些失望,但再看看眼前这女子狼狈的景象,又有些痛心,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白衣女子开口说话了,经过了那短短几秒的惊慌,她现在的声音显得很镇定,似乎并不认为眼前之人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危险。她说话的声音就像会唱歌的黄莺,虽然还有些沙哑,但依然非常动听。
  "对不起,小姐。我是来参加宴会的,刚出来外面透口气,走到这边看到有人,以为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李晟安连忙至上歉意。
  白衣女子听了李晟安的回话没有做声,只是就这么望着李晟安,静静地望着。有那么一段时间,李晟安以为面前的女子被点了穴,动弹不得了。
  "小姐也是来参加宴会的么?外面很冷,还是回屋里去吧。"李晟安继续说道,"小姐,你的衣服,头发都很漂亮,这里又湿又冷,弄坏了未免可惜。"
  "呵呵,"白衣女子终于苦笑了几声,这才让李晟安放下心来。"有什么可惜的,这些东西我都不在乎。你这人倒是有趣,我第一次看到男士首先称赞女士的衣服,头发而不是外貌的。"
  "这————"李晟安本打算顺她的话接下去称赞一下对方的外貌,但这样在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子面前这样说似乎显得有些轻浮,反倒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知道你都看到了,"白衣女子接着一脸神伤地说,"我很难过,所以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的哭。我和我哥哥吵架了,我哥哥从小就不喜欢我。可今天是我22岁的生日。"
  "22岁?生日?"李晟安惊呼,接着又迫不及待地问,"你就是今天的宴会主角,你就是陆展兰?那你哥哥是?"
  "呵呵,"白衣女子看到眼前的英俊男子一脸错愕的表情,忍不住一抹眼角,瞪大了圆圆的眼睛破涕为笑道:"我有点怀疑你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客人了。不认识我也罢了,怎么你连我哥哥是谁都不知道?他叫陆展柏。"
  "什么,陆展柏是你哥?"李晟安听到这样的回答更是愕然。陆展柏怎么会有个这么与众不同的妹妹。倒不是长相有多大区别,现在仔细看来这兄妹俩还的确有些神似。只不过一个让人一见就想扁,另一个却让人一见就想疼爱。更何况眼前的陆展兰还告诉自己她的哥哥从小就不喜欢她。这样可爱的妹妹居然不喜欢,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你真的不认识我哥?"陆展兰被眼前这个男子脸上连番变幻的表情吸引,竟暂时忘记了难过,继续追问道,"不管怎么样,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但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哦,对不起,"李晟安马上道歉道,"我叫李晟安,我认识你哥,但不是很熟,不过今晚是他邀请我来的。"
  "李晟安。好,我记住了,不过,"陆展兰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哥哥挑剔得很,你和他如果不熟,他怎么会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呢?"
  陆展兰一副天真浪漫的表情,似乎很喜欢自己的哥哥,说到哥哥这两个字时语调都格外亲昵。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觉得自己的哥哥不喜欢自己才觉得难过吧。
  "这个————"李晟安尴尬道,"他约我来本说是要谈工作上的事情的。"
  "工作上的事?"陆展兰笑得更开心了,"哥哥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工作上的事了?不过,今天认识你很高兴。你长的很帅,比我哥哥还帅,是我在这世上见过得最英俊的男子。"
  虽然这样的赞美李晟安听过很多次,但听到陆展兰的称赞,李晟安不由自主地脸上突然一阵发热,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看看你,还挺害羞的呢!"陆展兰干脆笑出声道,"不过今天是我生日,不管怎么样你总该送我一份生日礼物吧?"
  "礼物?哦,有!"李晟安恍然大悟,摸摸口袋,突然又停止了动作。
  "怎么了?"看到李晟安的异样,陆展兰问。
  "我的礼物恐怕你不会喜欢。"李晟安再次尴尬地笑了笑道。
  "拿出来看看!"陆展兰坚持要看。
  李晟安只好将礼物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是一个包装精美,手掌大的礼品盒。
  "是什么?"陆展柏好奇地问。
  "自己打开来看看!"李晟安道。
  陆展兰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用檀香木雕刻得二寸来高的人形木雕。整个雕刻栩栩如生,人形是一个男子的身形。貌似是在做打太极"白鹤亮翅"的动作,身形像极了李晟安自己,高挑匀称。而服装,配饰,姿态都雕刻得极为逼真,只是面部的轮廓却不清晰,只有寥寥数笔,但依旧丰神俊朗,悠然自得。小小的木雕躺在陆展兰手中,散发着阵阵幽香。一时间竟让陆展兰看痴了。
  "这是我自己雕的,没有什么价值。陆展柏也没有告诉我今天是什么人过生日,所以也不知道买什么礼物,只好选了一样能代表心意的。如果你不喜欢,改天我再送你一样你喜欢的怎么样?"李晟安小心翼翼地说道。
  "不,我很喜欢!"陆展兰以为李晟安要收回的样子,赶紧将木雕捏在掌中。"上面的人是你么?怎么看不清面容。"陆展兰又好奇地问。
  "是以我为原型的。但我一般都是不雕脸的,太写实我觉得反而缺乏美感。"李晟安解释道。
  "那好可惜,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陆展兰盯李晟安的脸打趣道,"这个礼物是我迄今为止收到的礼物中最喜欢的一个,谢谢你,晟安,我可以这么叫你么?我们可以交个朋友么?不过改天你一定要把你的脸雕上去哦。"
  "这个————"李晟安也不知道自己怎会变的如此口痴,一次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哎呀————"突然陆展兰一声痛叫让李晟安来不及去想接下来的问题。
  "怎么了,陆小姐?"李晟安关切地问道。
  "你以后就叫我展兰吧。我们不都已经是朋友了么?"陆展兰答道,"蹲得太久,想站起来却脚酸。"
  "起来吧!"李晟安笑着伸出一只手,一副潇洒的绅士风度道。
  陆展兰看着李晟安的眼睛,犹豫了片刻。
  "不是说已经是朋友了么?"李晟安又笑着道。
  陆展兰笑着将一只手放在李晟安手中,慢慢站起。
  "展兰,你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身体还在一直发抖!"李晟安握着陆展兰冰冷的手怜惜地问道。随即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陆展兰身上。"我们快进去吧,不然你会懂坏的。"
  陆展兰此刻却在不经意间再次握住了李晟安温暖的手,李晟安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拒绝。两人转身准备朝宴会大厅走去。
  "李晟安,你在干什么————?"突然前方传来一个熟悉的怒吼声,那吼声简直就像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狂乱而暴躁。
  李晟安抬头一看,在游泳池另外一头的灯光下。陆展柏正穿着一身雪白的礼服却用带着血丝的眼睛和极度愤怒的表情盯着自己和陆展兰。
  李晟安和陆展兰同时顿觉不妙,两人几乎同时放开了对方的手。还未及作出其他的任何反应,只见陆展柏朝着两人狂奔而来。
  "哥————/陆展柏————小心!"两人几乎同时惊呼。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扑通————!"就像一只打滑的轮胎一样,陆展柏在距离二人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一个踉跄,连滚带爬地摔进了游泳池。
  "哥————!"陆展兰一声尖叫,周围的保镖闻声齐齐地往这边赶,步伐整齐洪亮。
  李晟安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水救人,虽然可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谁知道那个陆展柏会不会游泳,而且这水应该是冰冷刺骨吧。
  "少爷,少爷!"保镖们在一旁冲着在水中挣扎的陆展柏喊着。只见片刻之后,陆展柏在水下一个转身,再抬起头时已经到了池边。陆展柏出水后的第一个表情就是给李晟安的,愤怒又有点无奈,看得李晟安几乎想笑出来。
  "哥,你没事吧?"陆展兰急忙跑到刚刚从泳池爬起来的陆展柏身边抓住他的手 关切地问道,"哥,你的手流血了!"陆展兰又惊呼,好像是自己流血了一般。
  "没事!"陆展柏甩开陆展兰的手冷冰冰地道,接着对身边的保镖吩咐:"送小姐进去!"
  "是。"保镖应道,随即迅速站到了陆展兰身后,将李晟安和陆展柏隔开。
  陆展兰转身看了看李晟安,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欲言又止。陆展兰脱下李晟安的外套递给他,然后在保镖的陪同下依依不舍地离开。
  李晟安看到陆展柏狼狈模样心中确实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幸灾乐祸。但刚刚泛起的一点同情心却被陆展柏接下来的言语彻底摧毁。
  "你!好大的胆子!"陆展柏一身湿淋淋指着李晟安大呵道,"居然敢调戏我妹妹!你不要以为抓住了金凤凰,你这样的人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我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只有我可以施舍。如果你再动我妹妹,下场会很难看!"
  果然是这样。李晟安真不明白陆展柏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简直是既幼稚加无聊。看来今晚来这里真是一个天大错误,和这种人简直没有任何说话的空间。直接忽略陆展柏的愤怒,李晟安转身准备离开,只怕多呆一秒自己会忍不住发飙。
  "怎么,被揭穿难堪得想逃了么?"陆展柏又在身后喊道,语气平和了不少,"既然下定决心来了,此刻又装什么清高?我说过,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订单就是你的,而且日后还可以给你鼎新源源不断的订单!"
  李晟安冷笑,订单本来就是自己的,若不是你陆大少爷闲得无聊至于多此一举么?听到陆展柏这么一说,还真是让李晟安火气不打一出来。好,我就看看你究竟要干什么?如果只是个玩笑,我李晟安既往不咎,如果你陆展柏当真是仗势欺人,今天我李晟安豁出去也要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人渣。
  "你究竟想干什么?"李晟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展柏问道。
  "呵呵,看看你自己,"陆展柏讽刺地大笑两声道,"你很快就会知道!先进去,我妹妹的宴会马上就要开始,我还很忙,等仪式结束我会去找你!"说完陆展柏甩开保镖递上的大衣转身离开了花园。


摊牌

  李晟安在花园又犹豫了片刻才下定决心返回大厅。大厅中的宾客都以落座,主席台上一位50岁上下,身材高大,气质儒雅的男士正准备讲话,并没有看到陆展柏和陆展兰。李晟安寻了一个空位坐下,安静地同周围人一样注视着主席台。
  "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晚上好,"主席台上的男士开始发言,"感谢各位莅临参加小女陆展兰22岁的的生日宴会。由于小女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和大家见面的机会比较少。今天邀请大家来,一则是为小女的生日图个热闹,二来则庆祝小女顺利从剑桥大学毕业,如期归国为祖国的现代化化建设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也请在座各企事业单位的领导能够不拘一格,多给小女一些面试,考核的机会。"台上男士话音刚落,台下随即爆发出阵阵掌声和笑声。
  "这就是国际著名的经济学家陆永年先生啊?好年轻哦!"李晟安的同桌们开始议论。
  "是啊,听说快60了,保养得还那么好呢。"
  "而且语气很幽默呢,看着就是个有涵养的人。"
  "就是,就是。我老公对他崇拜得不得了,可惜他去外地公干了,今天没能来,好可惜。我老公说他可是国际上著名的经济学家呢,这样的人材几十年才出一个的。看看今天来的人,省委书记,省长,市委书记,市长等人都坐在前面呢!"
  "我还听说他还拥有国内很多大型企业的股份呢,每年都会给国家的经济建设出谋划策的。而且是单身哦,夫人已经过世好多年了。"
  "哇,那真是个高素质的钻石王老五啊。可惜年纪大了些,不然我女儿和他还蛮相配的。"
  "看看你,什么地方都不忘推销自己的女儿,嫌人家年纪大人家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又年轻又多金,听说还是耶鲁大学毕业的,怎么不干脆把你女儿介绍给他的儿子呢?"
  "你是说那个陆展柏啊?得了吧,我可听说那人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而且脾气超坏的。吃喝嫖赌,没有他不在行的。你还是饶了我女儿吧,再有钱,学历再高,可没个正经谁敢把我的心肝宝贝往火坑里推啊!"
  "哈哈————"大家一阵哄笑。
  李晟安也按奈不住微微笑了笑,看来这陆展柏名声真的很差。
  "各位————"主席台上的男士又发话了,"本人由于工作原因虽然长期居无定所,但最近本人和小犬以及小女已经决定在深圳安个家,这里就是我们今后的住所。非常感谢各位的光临,本人一家日后也会极力融入深圳这个准国际化大都市,并为深圳的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希望大家今后多多交流,多多来往,经常来此作客,我陆永年荣幸之至,谢谢大家。"台下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下面,开始本场宴会的重头戏,有请小女陆展兰上台致感谢词!"陆永年最后一句话说完,台下更是惊呼声一片。大家蠢蠢欲动,翘首以待陆展兰的出现。
  陆展兰穿着一身雪白的精致晚礼服隆重登场,风采犹如天上的神仙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简短的感谢辞完毕,众人已经拜倒在陆展兰的石榴裙下。若说陆展兰有什么魅力,一时也很难说清。但她似乎总能触动你心中最柔软的那一部分,看上去美丽的不似凡人,却让你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看似柔弱稚嫩的外表,但似乎能让你感受到她内心的强大。自然的风度,得体的谈吐,高贵出尘的气质不是普通人一朝半日能够模拟得来的。明眸善睐的双眼给每个人都似乎是丝丝温情。在场的年轻男士几乎沸腾了,人人几乎都希望能够报得美人归,成为国际著名经济学家的东床快婿。
  陆展兰始终保持微笑,亲自接受了领导们亲自送上的礼物,颁发的荣誉证书,一个青年的大好前途似乎由此拉开了华丽的乐章。李晟安这一刻是羡慕陆展兰的,有让人嫉妒的家庭后盾,有让人羡慕的名牌学历保障,有上天恩赐的美貌与智慧,有伯乐的千里赏识,陆展兰的人生前景一片光明。
  接着一系列冗长的领导发言在这里也是毫无例外地上演,看来经济特区为了招揽这位经济学家也是做足了功课。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宣布晚宴正式开始的消息,不多时,桌上便开始谈笑风生,觥光交错。李晟安出色的外表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不时有人来向李晟安敬酒,打听消息。或许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参加宴会事小,重要的是结交一些身份尊贵的朋友,以便在日后的事业和生活中能有利可图。若论身份地位,李晟安可能是在场最不起眼的一个了,所以李晟安也不多言;若论目的,自己也不是抱着同样的目的么?但他达到目的的方式注定与这些人不同。
  李晟安顺便吃了点东西便无心恋战,他想尽快找到陆展柏解决自己的事情然后回家,自己实在是不太适应这样的场合。李晟安起身找了个角落靠在仿栏柱上点了根烟,眼睛则时不时光顾着大厅的各个入口。李晟安看到陆展兰来到了自己刚刚坐的那一座,举杯和大家喝了点酒,接着又看了看自己坐过的空位,失望地又去了其他桌子。李晟安吐了一口烟圈,闭上眼睛仰头靠在柱子上。陆展兰真的和云依好像,不仅仅是声音,神态,身影都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云依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再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嗨,小子,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们好找!"李晟安睁开眼,黑子正一手拍在自己肩上说道。大杨和许涛站在一旁,同样一身雪白晚礼服的陆展柏则站在他们中间,面色平静。
  "在想什么呢?吃过了么?"陆展柏问道,难得的和气。
  "恩。"李晟安掐了手上烟应了一声。
  "那么,跟我来!"陆展柏又道。
  "去哪里?"李晟安问。
  "难道你想在这里谈?"陆展柏给了个不明所以的手势。
  李晟安看了看其他三人,三人已经凑在一起点评着路过的美女。
  陆展柏已经转身迈出了步伐,李晟安只好跟上,但三人并没有一起跟上来。

  "ANDY————!"就在李晟安跟随陆展柏准备进入侧门时,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突然在李晟安背后叫道。
  李晟安一阵心悸,心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迅速停住步伐转身。陆展柏在前面也停住了脚步。
  "ANDY!果然是你!我还以为我眼睛花了呢,想不到真的是你啊!"一位三十多岁,打扮时尚,身材丰满的女人上前一把抓住李晟安的手问道。
  李晟安像是受到惊吓般先是一楞神,接着将手从女人的手中抽了回来。陆展柏也是胸中一酸,涌起一股无明火。
  "MARIAN,好久不见,你怎么突然到深圳来了?"李晟安用平静的口吻对面前的女人问道。
  "是啊,我们快三年没见了呢。我专程来参加宴会的。你还好吗,现在过得怎么样?"被李晟安叫做MARIAN的女人又说道。
  "还好。"李晟安回答简短。
  MARIAN还欲继续追问什么,突然陆展柏说道:"李晟安,我们的事情还谈吗?"
  李晟安看了看女人的身后,对女人道:"MARIAN,对不起,我现在还有事情,先失陪了。那边好像也有人在等你。"说完便要转身。
  "等等,ANDY,"女人突然又上前抓住李晟安的手道,"告诉你我的联系方式,我们改天再联络!"
  李晟安很为难,本以为这个女人不会在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但今天却又见面。问候一声或许已是最大的限度,但对方却追问自己的联系方式。李晟安不想给,但看看陆展柏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正看着自己,而自己的手依旧被女人拉着不放。李晟安叹了口气,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才迅速随陆展柏离开。
  李晟安随着陆展柏上了楼,来到一个偌大的房间。这里一应俱全,大间套着小间,摆设,装潢奢华异常。李晟安还想着刚才遇见MARIAN的事情,不料陆展柏已经将一盏酒杯递到了自己手中,接着随手指了指沙发,自己倒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你认识刚才那女的?"陆展柏端着酒杯略带笑意问李晟安道。
  "这不关你的事。"李晟安将酒杯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自己也静静坐下。
  "呵呵,"陆展柏轻笑两声,"看来你还是很会利用自己的本钱嘛。刚到这里便把这里的女人迷得神魂颠倒。"
  李晟安不想和陆展柏展开这种无聊的话题,直接道:"说吧,你究竟想做什么?我只是个小老百姓,陆大少爷这么费心我实在不解。若是因为昨晚或是今天我冲撞了你,我道歉。陆大少爷不必和我们这种小人物斤斤计较。"
  "哈哈!"陆展柏突然又大笑两声,"怎么才过了片刻就突然变了一副口吻?你这样我还真不习惯呢。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你就直说吧!"李晟安道。
  "来,先干了这杯,我马上告诉你答案,马上给你订单,决不再为难你。"陆展柏举起酒杯的手伸向李晟安。
  "对不起,我不喝酒。"李晟安道。李晟安怕喝了这酒自己会忍不住狠狠揍陆展柏一顿。
  "呵呵,你不喝酒?"陆展柏笑着反问道,"你不喝酒去酒吧做什么?你不喝酒在我兄弟面前一口气就喝三杯?你不是说要道歉么?喝了这杯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李晟安看看陆展柏,一副一贯的似笑非笑,吊儿郎当的表情,再看看那杯酒,红艳得像刚刚留出血一般。李晟安抓起酒杯毫不犹豫地一口干尽。
  "好酒量!"陆展柏大叫一声,随即也一干见底。
  "那就这样,多谢陆少爷不计前嫌,陆少爷今天是大忙人,我就不再打扰了,先告辞了!"李晟安放下酒杯,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陆展柏突然又道。
  "怎么?还有什么事?不是说喝了酒就一笔勾销么?"李晟安不解地问。心中隐隐感觉陆展柏还要耍什么花招,如果是这样,自己也不打算再忍耐了。
  "话虽如此,但你似乎忘了你还没有答应我的要求呢?"陆展柏又道,眼睛射出一道令人玩味的金光。
  "不是喝酒么?"李晟安道。
  "哪有这么简单。我请你来难道只为了让你喝杯酒?"陆展柏也站起身,渐渐走近了李晟安。
  "你究竟想怎样?"李晟安觉得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盯着陆展柏的眼睛愤怒地问道。
  "我要你做我的人!"陆展柏一字一句地吐出一句话。
  "什么?"李晟安惊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你要我做你的人?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你的走狗,为你卖命?"李晟安自始自终也没有想到陆展柏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哈哈————"陆展柏突然又大笑两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突然又伸手摸了李晟安的脸一把,一脸□道:"李晟安,你还真是天真呢!我是要你陪我睡觉,做我的性伙伴,这样说够清楚了吧,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李晟安这次简直被陆展柏的话惊得大脑炸开了锅,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两步。但随即理智又慢慢恢复,陆展柏的话又开始在耳边回响。这是怎么回事?陆展柏是疯了么?还是我的耳朵聋了?他居然提出的是这样的要求!这简直是对自己的极大羞辱。陪他睡觉?性伙伴?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一个男人?真是荒谬,真是无耻!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李晟安再看看陆展柏的眼神和表情,那分明是□裸性欲的饥渴。李晟安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几个镜头,早上陆展柏在自己身上磨蹭,中午要自己给他捶背,还有电话中张德平中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再加上陆展柏花在自己身上有悖常理的心思,李晟安突然明白了,眼前这个人说的话是真的。
  "难道,难道你是————"李晟安吞吞吐吐地看着陆展柏问道。他不知道怎么说,这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什么,继续说下去!"陆展柏笑得更加淫斜了,并且直接上前又抚住了李晟安的脸。
  "变态!"李晟安被彻底激怒了,抓起拳头狠狠地朝陆展柏的脸揍去。
  怎么回事?直到拳头被陆展柏牢牢抓在手中,李晟安才意识到自己的拳头竟然毫无力道。想再次聚集力量时才发觉自己不仅拳头无力,而且身体也开始发软,意识开始模糊。不及片刻,李晟安便两腿发麻,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李晟安想到了自己刚刚喝下的那杯酒,陆展柏居然在酒里下了药。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李晟安瞪大眼睛,挣扎着愤怒地问道。
  "不要害怕,"陆展柏笑着坐到了李晟安的身边,抚摸着李晟安顺滑的头发和俊美的脸庞道,"你的身手很厉害,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你的酒里面只不过加了一些让你能安静一点的东西,还有一些让你在被我疼爱时能感觉更好的春药。"
  "你简直是下流,无耻!"李晟安咬牙切齿道。但身体却越来越软,越来越热。
  "骂吧!除了骂几句,你又能做什么呢?我陆展柏要得到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只不过李晟安你倒是让我费了点心思。你知道吗,自从昨晚在酒吧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当场上了你。为了你我已经熬过了一个不眠夜,今晚我可要好好享受一番。你真的好漂亮,我以前的那些个玩物没有一个可以和你比的。只可惜你很幼稚,仅仅用一张订单就可以威胁到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不同呢。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上当么?因为你和其他人一样,眼里只有金钱,只有利益。你鄙视我,却不得不向我低头,向我认错。这是我最乐意看到的,因为我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你的弱点。虽然对这样的你让我不免有些失望,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家伙,你的身体可以满足我就可以了。你放心,明天我会遵守自己的承诺,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小老板,说不定我还可以给你更多,不过,这要看你今晚表现如何了。"
  李晟安在沙发上拼命挣扎,但毫无用处。反倒身体越来越灼热,一股无名的热流开始涌遍全身,□也开始微微□。李晟安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但是已经是气喘连连,大汗淋漓。
  "放我回去,否则你会后悔的!"李晟安又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还这么倔强啊?"陆展柏一边解着李晟安的外套,一边笑着道,"你不用威胁我。我告诉过你,我陆展柏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你想怎么对我呢?杀了我?呵呵,杀了我恐怕陪上你一家的性命都不够。你不会杀到做这种以卵击石的傻事吧?你不能怪我,要怪就怪自己的命运和贪婪吧。你这种没钱没权势的人想得到一点东西就要付出更多你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么?不过好在你是幸运的,你遇到了我陆展柏。你如果死心塌地跟了我,在我厌倦之后会送给你比现在拥有的十倍,百倍还多。做我陆展柏的人从来就不会吃亏。"
  李晟安渐渐已经听不清陆展柏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浑身燥热,欲望来得一波比一波强烈。李晟安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拼命地摆动着身子做最后的挣扎。看着陆展柏将自己的外套丢在一边,李晟安知道今晚自己肯定是在劫难逃了。
  "这药可厉害的狠,够你闹腾一个晚上的!"陆展柏俯身轻啄了一下李晟安的脸颊笑着道。一手绕过李晟安的颈部爱抚着李晟安的头发,耳朵,眉毛,眼睛。一手则在李晟安结实的胸膛上游走,扯掉脖子上的领结,解着领口的扣子。真是一个漂亮的家伙!陆展柏不得不再次惊叹。陆展柏真的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漂亮的人。近在咫尺的李晟安即使是在如此狼狈的境况下依然散发着最为迷人的风采。头发柔软得就像丝绵一般,额头溢出的汗珠就像镶嵌在洁白玉盘上的珍珠,黝黑稠密的眉毛,高高翘起的睫毛,时开时合的美丽大眼睛依旧不然一丝瑕疵,高挺笔直的鼻梁,还有那最具吸引力鲜红的嘴唇和不时因喘气而伸出的粉嫩香舌,光洁的下颚,不住颤抖的喉结和刚毅充满男性气息的脖子,没有一个地方不完美。陆展柏看得口干舌燥,身下一下子就挺了起来。实在无法忍受,陆展柏低头就用自己的嘴封住了李晟安的唇!

枝节

  "笃笃笃————"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敲门声,陆展柏心中大怒,但没有理会,继续品尝着李晟安的鲜唇。"笃笃笃————!"敲门声的节奏又加快了几分。陆展柏抬头转身大骂:"谁他妈的在外面?"没有回应,只是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陆展柏忍无可忍,起身几个大跨步走到门前,拉开房门准备发飙,但一眼却看到陆展兰站在门前。
  "什么事?"陆展柏有些尴尬地问道。
  "哥,你在干什么啊?"陆展兰一边说一边想往屋内看,但立马被陆展柏挡了个严实。"外公来了,正到处找你呢!马上就要上楼了,你的保镖还拦着不让我上来!"
  "什么?"陆展柏一听立刻方寸打乱,外公要是上来那还得了,一时间也顾不得屋内的李晟安和面前的陆展兰了,拉开门就往楼下跑,一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陆展兰本就觉得哥哥今天举止怪异,而保镖和他刚才的举动更让自己生疑。这屋中肯定不对劲,陆展兰决定走进屋内一探究竟。
  屋中灯火通明,可映入陆展兰眼帘的却是背对着自己蜷曲着躺在沙发的一具身材修长的男子的身体。男子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着,像是生病了,又像是受了伤。陆展兰小心翼翼走到男子身边仔细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
  "晟安!怎么是你?你这是怎么了?"陆展兰立即俯身摇了摇李晟安的问道。
  李晟安在朦胧中转过身。陆展兰只见李晟安满脸通红,额头脖子上满是汗珠,眼睛也布满了鲜红了血丝,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副极为痛苦的表情。
  "晟安,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陆展兰慌乱得六神无主,只是一个劲地摇着李晟安的肩膀。
  突然,李晟安像发疯了一般,抓住陆展兰的手用力一拉,将陆展兰拉倒在自己怀中,紧接着一个翻身将陆展兰狠狠地压在了身下。
  陆展兰还来不及从惊愕中清醒,李晟安低头便吻住了自己的嘴唇,用力地吮吸着。火热的身体在陆展兰身上不停地摩擦,双手也开始大力地撕扯着陆展兰的衣服。
  陆展兰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等到意识恢复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李晟安压在了身下。李晟安正在非礼自己,而且行为十分粗暴。来不及作过多的考虑,陆展兰开始拼命挣扎。好不容易别开了自己的脸,陆展兰失声大哭道:"李晟安,你想干什么?李晟安,你快住手,你快住手!"
  李晟安哪里还听得进去,嘴唇依旧不停地在陆展兰脸部摸索,双手也不甘示弱,很快就撕下了陆展兰的外衣。陆展兰已是头发散乱,香肩毕现。
  陆展兰拼命挣扎,但李晟安身体实在太重,力量实在太大,陆展兰的挣扎几乎毫无用处。陆展兰几近绝望,最后只得一边哭泣,一边哀求道:"李晟安,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放开我,求你放开我……"
  身上的李晟安似乎听到陆展兰的哀求,突然停止了动作。陆展兰转头再看李晟安,眼前却出现一张几乎绝望,哀伤的脸。那种绝望,哀伤的表情是陆展兰从来没有见过的,是一种让人几乎可以立刻流泪的绝望和哀伤。直到多年之后,陆展兰还始终记得李晟安的这个表情,因为这种表情在陆展兰的一生之中仅仅出现过两次,而这两次都是李晟安留给自己的,或许这也是李晟安仅有的两次。
  陆展兰听到李晟安用沙哑的声音极度哀伤痛苦地说道:"你又哭了么?为什么又哭了呢?不是说好不再哭泣的么?不是说好永远相爱,永远不离开我的么?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为什么要我好好活下去?为什么我觉得活得这么辛苦?你知道吗?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无时无刻不想像现在这样拥抱着你。我还以为你不见了呢,原来你又偷偷哭泣了。我好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感谢你回来,感谢你回来……"
  一滴热泪落在在陆展兰的脸上,接着又是一滴,一滴接一滴。陆展兰看着李晟安被泪水覆盖的双眼,自己的心竟然也一同被李晟安落在自己脸庞的泪水覆盖。陆展兰看得出那是满含深爱和怜惜的眼神,是极度痛苦和惊喜的眼神。这个男人好深情,好深情。我陆展兰如果一生能遇上一个这样的男人,死而无憾。陆展兰的心在这一刻被融化了,她不想拒绝这个男人,真的不想。陆展兰缓缓伸出手将李晟安抱在怀中,身体也开始慢慢放松。李晟安好似得到了鼓舞一般,低头再次吻住了陆展兰的唇。好甜美的唇,好甜美的吻,幸福得舍不得放开。
  李晟安陆展兰忘情地唇齿绞缠。慌忙赶回的陆展柏看到眼前这一幕简直是如同五雷轰顶般,顿时气炸了心肺。
  "李晟安!你这个禽兽!"陆展柏一脚踹烂大门,怒吼着抓起手边的花瓶狠狠地朝李晟安的背部砸去。
  花瓶准确无误地砸中李晟安的后背,李晟安闷哼一声抬起了头,花瓶碎落在地板上,李晟安背部雪白的衬衫立即泛起血红。
  "哥————!"陆展兰转头看到自己的哥哥正怒火冲天地朝二人走来,大声疾呼道。
  陆展柏一把抓起李晟安的衣领将李晟安狠狠地摔在地上。再看看自己的妹妹,衣服已经是破烂不堪。陆展柏更是恼怒,一脚揣在李晟安的胸口,一只手将陆展兰拉起大呵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陆展兰顿时泪如雨下,却又看见正在地上挣扎的李晟安痛苦不堪,衣服上沾满了鲜血,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就想扑过去,却被陆展柏死死拉住。
  "晟安,晟安!"陆展兰一边挣扎,一边痛哭着喊着李晟安的名字。
  陆展柏没有理会陆展兰,顺手拿起沙发上的一条毯子将陆展兰的身体裹住,又冲着门口大呵两声。
  四名保镖随即赶到,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惊得一身冷汗。
  "你们!给我把他绑起来!再用冷水狠狠地淋,我不回来不许停!"陆展柏气急败坏地吩咐着保镖,接着拖着陆展兰往外走。
  "哥,哥哥,"陆展兰一边哭泣一边拖住陆展柏的手不愿离开,"求你放了他,放了他!不关晟安的事,是我自愿的,是我自愿的。"陆展兰大声央求着自己的哥哥。
  "住口!"陆展柏大呵一声,硬将陆展兰拖出了房间。
  "晟安,晟安————"直到老远屋内的保镖还听到陆展兰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哎,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兄妹两人今天居然都为了这么个才认识一天的人……"一个保镖看看地上满身沾满鲜血,意识已经模糊的人摇头感叹道。

  陆展柏再次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走进洗手间,眼见四个保镖正轮流用拔了莲蓬头的淋浴水管往李晟安的身上不停地淋着冷水。李晟安手脚被粗大的麻绳捆绑着,身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胸口,看不清面容。人似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但身体还在微微颤抖,衬衣上的血迹已经被冲得很淡,但红白相间一片一片甚是扎眼。
  "他怎么样?"陆展柏看着不成人样的李晟安,问了问身边的保镖。
  "少爷,这小子真不是一般的倔强,连我们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们用冷水足足淋了他两个小时,硬是没有听见他哼一声,也没有挣扎,也没有昏死过去。"一个保镖道。
  陆展柏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人真的一次一次让自己刮目相看,难道这个人的身子是铁打的么?虽然今天,特别是两个小时之前这个人把自己气得够呛,但现在回来居然没有了一丝恨意,反而还多了一丝悔意,这样的自己陆展柏也觉得有些意外。
  "停手吧!"陆展柏挥了手,接着又问道。"他身上的伤怎么样?"
  "是!"正在冲水的保镖闻声关了水龙头。
  "只是小伤,伤口不深。但一直冲水,无法止血,我们担心会失血太多,给他包扎了一下。但是————"另一个保镖接着道,但说到最后,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陆展柏急切地问,条件反射般流露出关切之情。
  "李晟安身上有很多伤痕,好像有鞭伤,刀伤,甚至还有枪伤,不过伤口都已经痊愈明只剩下疤痕了,像是很久以前的伤。"保镖继续说道。
  陆展柏听完大为惊愕,不曾料想外表如此完美的李晟安的身上居然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伤痕。陆展柏也突然对李晟安更加好奇,他身上的伤是怎样来的?想到李晟安在自己面前展露的身手,再想想李晟安上楼之前遇到的那个香港某黑道的情妇,难道他是黑道分子?不可能啊,他调查过的李晟安履历很清白,家庭,从小到大读书的学校,到深圳之后的职业,除了那空白的一年,没有任何纪录。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陆展柏又吩咐道。
  "是!"几个保镖齐声答应,但没有立即离开,互相看了几眼,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还有事?"陆展柏看看几个还在犹豫的保镖,又问道。
  "少爷,这个人很危险,您还是小心,还是不惹为妙!"一个保镖开口说道。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陆展柏的目光一直盯着地上的李晟安,淡淡地应道。
  保镖们知道多说无益,识趣地陆续退了出去。
  陆展柏蹲下身子,摸了摸李晟安的身体,冰冷一片,毫无热度。陆展柏将李晟安绑在手脚上的绳子解开,却发现绳子几乎都嵌进了李晟安的肉里,粗大的麻绳已经浸满了血水,李晟安似乎感到了疼痛,身子颤抖的更加剧烈。
  陆展柏将李晟安的身体翻过来让他平躺在地上,只见李晟安浑身湿透,这接近零度的冬天的冷水淋在他身上硬是没有冒出丝毫热气。李晟安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如同死人一般。若不是同样惨白还在微微抖动双唇,陆展柏差点以为李晟安已经断了气。
  "知道吗?"陆展柏突然低声对李晟安说道,"你今天让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即使是对我最恨的人也没有。他们都说你很危险,叫我不要碰你。我进来之前也想过,如果你死了,我就饶了你。可是你的命却如此的大,你可知道是没有几个人能熬过这种酷刑的,可偏偏你能。你让我如何能够放过你?多看你一眼,和你多呆一秒,我对你的好奇就会加深一分,我就更加想要得到你。即使你醒来杀了我又如何?我早就是活腻了人,正如你说,我活在这个世上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我随时都可以死,我没有任何留恋的东西,我留恋的东西早就已经上了天堂,可是你却想活。你在留恋什么呢?是你从不曾得到的金钱和权利吗?我告诉你,得到那些你只会更痛苦。今晚我还是要得到你,即使明天你杀了我,黄泉路上我也决不后悔。"

事后

  第二天,李晟安几近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便感觉到了不适,头痛欲裂,四肢酸软。而且看看四周,这是一个陌生的房间,自己一个人躺在一张偌大的床上。李晟安准备从被子里起身,但腰肢和□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自己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又栽倒下去。"这是怎么回事?"李晟安忍住浑身上下的疼痛开始思考。昨晚?李晟安开始记起了昨晚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宴会,房间,被下了药的酒……随着记起的越多,李晟安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直到记起一切,李晟安突然变得像发疯的野兽般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床边的床柜掀到在地,桌上的台灯连同其他一些物件摔碎的声音也乓乓作响。李晟安掀起盖在身上的被子,□的身体和身上从上至下的深深的吻痕更是让自己羞愤难当。"陆展柏,你这个王八蛋,畜生!"李晟安暴怒地朝着门口大骂道。
  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进来的是陆展柏的一个贴身保镖。保镖一眼就看到了李晟安保暴怒的表情,□的身体和身体上数量惊人的痕迹,但依旧装作没事人一样平静地走到李晟安身边,因为这样的情形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早就对此有了十足的免疫能力。
  "晟安少爷,你有什么吩咐?"保镖低头小声问道。
  "少爷?"李晟安愤怒地用被子将自己胡乱一裹,瞪大眼睛对着保镖大呵道,"鬼他妈才是你的少爷!那个王八蛋人呢?"
  "您说的是谁?"保镖装傻充楞地反问道。
  李晟安恨不得直接一脚踢过去,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身上的疼痛似乎又加剧了几分。
  "陆展柏那个王八蛋人呢?"李晟安继续大呵。
  "少爷马上就过来!"保镖回答道。
  "谁他妈要他过来!你去告诉他,我不会放过他!他要是敢出现,我会杀了他!"李晟安的情绪是越来越失控,但气息是越来越虚弱,说完话大呼了几口气。
  "您还是先休息吧,我让厨房给您送一些吃的来。"保镖也感到了李晟安的力不从心,劝慰道。
  这个鬼地方李晟安是一刻也不想再呆,还休息?李晟安还想继续发火,但已经连说话的力气几乎都没有了。李晟安又看了看四周,问道:"我的衣服呢?"
  "您昨天的衣服恐怕是不能穿了,我马上给您去拿新的来。"保镖回道。
  "不必了————"陆展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只见他一身休闲装束,手中拿着一套衣服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少爷!"保镖向陆展柏问候了一声便一声不想地带上房门退了出去。
  此刻房间只剩下了陆展柏和李晟安两个人。陆展柏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连怒容的李晟安,依旧不动声色。李晟安则真想立刻上钱杀了这个该死的混蛋,但无奈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看着仇人心如刀割。
  "怎么,睡醒了?睡的还好么?"陆展柏将衣服放在床头语气平静地问道。
  李晟安纳闷此刻陆展柏为什么竟然还能装出如此优雅的君子风范,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混帐事。李晟安也在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自己不也就是被这个混蛋当成女人一样□了么?这个人渣是蓄谋已久,自己则是防不胜防。事情已经发生,自己难道真的要杀了这个混蛋,人渣么?只有这样才能解决问题么?不能,不能。李晟安努力地告诉自己。自己和眼前这个混蛋不同,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因为他什么都拥有,所以可以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但自己不可以,拥有的本就不多,但却是自己最珍视的,他不能让老爸再难过,再失望。即使受再大的罪,也一定要忍,不然结局只能是再次失去自己珍爱的人。这个混蛋只不过想得到我的身体,如今他已经如愿了。应该可以结束了,自己可以当作只是被疯狗咬了一口,已经成了过去。自己不要去报复,不要觉得委屈,出了这个大门,谁也不认识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谁让你有钱,有权,放纵是你的权利,就让老天爷来收拾你吧。李晟安努力地劝着自己,在尊严和现实的两边苦苦挣扎,不停摇摆。最后,李晟安选择了闭上眼睛。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刚才不是闹得挺凶的么?"陆展柏看到李晟安突然平静下来,有些诧异,干脆坐在他身边笑着问道。
  "你昨晚说过的话作数么?"李晟安突然又睁开眼睛问道,目光中已经是一片祥和。
  "什么?哪句话?"陆展柏倒是心中一惊,一时不知李晟安问的是哪一句。
  "我的订单。"李晟安又道。
  "哦,"陆展柏这才松了口气笑出声来道,"我陆展柏向来一诺千金!这事我早上已经吩咐张德平,不止这次的订单,往后所有鼎新类似的订单全部交给你来做,满意不满意?"
  李晟安沉默了一会,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又道:"知道了,你出去吧。"
  "怎么,你这个态度?"陆展柏有些意外,"不打算杀我泄愤了?怎么转变得还真快啊!也是,昨天在床上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
  "住口!"李晟安呵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以后大家不要再见,各走各路。"
  "你是什么意思?"这回反倒轮到陆展柏开始激动起来,瞪大眼睛问道,"难道你昨晚说的那些统统不作数了?"
  "我并没有说什么,即使说了也不是对你说的。"李晟安又道,"你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选择怎么生活我不管,但我不会是你要找的那种人,永远不会。你说对我有欲望,你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最后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虽然我很愤怒,也想要报复,但我最后还是妥协了。你说的没有错,我不得不像你低头,我没有向你报复的资本,所以也请你放我一马,留一条后路。"
  陆展柏听了李晟安的话突然隐隐觉得有些悲伤,但具体的感受又无法言明。或许李晟安直接发怒事情还好解决一些,大不了可以继续威逼利诱来保持这种关系,但现在这种情形,李晟安的态度一下子软弱下来,自己一时反倒是束手无策。陆展柏明确自己已经对李晟安有了肉体之外的异样情绪,本已决定不打算轻易放弃,但很显然,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比预想的要复杂。陆展柏开始陷入沉思。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李晟安接着又冷冷地道。
  但陆展柏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坐在那里思考着自己的问题。李晟安最后也懒得再说,找了条毯子裹了身体,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衣服走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之后,当李晟安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陆展柏还没有离开。陆展柏的眼睛一路盯着李晟安,李晟安没有理会,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钱夹,又四周到处看了看,似乎还在找什么东西。
  "找什么?"陆展柏问道。
  "手机,车钥匙。"李晟安道。
  "你的手机昨天已经进水不能再用了。"陆展柏边说边起身走到角落的一个柜子旁边打开一个抽屉,拿出李晟安的手机和车钥匙,还有一个崭新的盒子递到李晟安手上。"这个手机你先用,反正丢在这里也没人用。"陆展柏又指了指那盒子道。
  "不必了。"李晟安接过自己的手机和车钥匙,随手将盒子扔在床上道,接着准备直接出门离开。
  "如果我不答应呢!"只听陆展柏在李晟安即将出门一刻又在他身后道。"如果我不答应你的建议呢。"
  "何必呢?"李晟安答道,"人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值得追寻。为什么一定要走绝路?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么你追求的是什么?"陆展柏接着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成就你想要的一切,事业,金钱,权利,地位。"
  "呵呵,"李晟安苦笑两声,道,"我最想要的是生活的平静祥和,家人的幸福健康,朋友的真诚和睦。"说完李晟安便离开了房间。

  走出这地狱般的屋子,李晟安长抒一口气,虽然身上依旧疼痛难忍,步履还有些蹒跚,但心情已经轻松不少,精神也好了许多。李晟安此刻不愿多想,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但此刻花园的尽头,通往车库的必经之路上早已站着一个等候他多时的人:陆展兰。
  陆展兰放下了披肩的长发,裹着件米黄色风衣站在自己的不远处。李晟安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对陆展兰是既愧疚又自责,不管怎样,自己欠陆展兰一个诚挚的道歉。李晟安缓缓来到陆展兰面前,正准备开口道歉,不料陆展兰却抢先了一步。
  "晟安,你怎么样了?"陆展兰一脸担忧地问道,"听哥哥说你昨天喝醉了。后来你又受了伤,又被哥哥那样折磨,我真的很担心你,在这里等你一早上了。看到你没事,我终于放心了,但你的脸色不太好,回去记得去看看医生。"
  陆展兰的一番话让李晟安觉得无地自容。这个女孩真的好善良,好温柔。为什么兄妹两人竟有如此大的差别呢。明明是自己冒犯了她,反而要她来关心自己。如果她不是陆展柏的妹妹该多好,我们可以聊得更多,甚至可以真的成为朋友。
  "展兰,谢谢你。"李晟安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说道,刚才极力压制的情绪在就这么几句温暖的问候下就几近崩溃。
  "我哥哥脾气不好,我代他向你道歉。他一向就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情感,你虽然说和他不熟,但我看得出我哥哥十分看重你,希望你原谅他那样粗暴的对你。"陆展兰又温柔地说道。
  "你别再说了。"李晟安稳定了一下情绪打断陆展兰的话道,虽然他不知道陆展兰对自己和他哥哥的事知道多少,但此时他不想听到有关陆展柏的任何一点消息。"展兰,昨天的事情我要像你道歉,真诚的道歉。我不该那样对你。"李晟安接着又对陆展兰说道。
  "我知道,"陆展兰接道,"不必道歉,我并没有怪你,真的,你不用内疚。"
  "谢谢,展兰。"李晟安望着陆展兰清澈明亮的眼睛感谢道。"那我先走了。"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陆展兰在李晟安擦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又问道。
  李晟安在前方停步,背对着陆展兰说道:"忘记朋友这两个字,忘记我这个人,就当从来没有出现过。"至少此刻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了一个最美好的印象,这句话李晟安却留在心中对自己说。
  陆展兰呆在了原处,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李晟安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无法再看清。
  此时此刻,陆展柏也在房间的窗前看着这一幕。李晟安和妹妹的身影就像两朵在风中摇曳的花,突然一朵被风吹断,在风中打着滚,与另一朵擦身而过,最后消逝在远方。

生活

  李晟安开着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穿梭,一时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清醒,真正意识到自己昨晚被一个同样是男人的人灌了药,非礼了。这几乎是自己从前从没想像,也从来没有遇见的事情。陆展柏居然是个同志,那样一个好端端的男人怎么会喜欢男人呢?李晟安不能理解。虽然偶尔从报纸和新闻上也知道男人喜欢男人是怎么回事,也有些朋友拿这些事在自己面前开过玩笑,但这样的人和事在现实中却极少遇到。李晟安在恋爱上不得不说是个相对迟钝的人,谈过的几场恋爱除了对云依是一见钟情的喜欢,另外的两场都是后知后觉而最终被动接受的。虽然如此,一旦接受了,李晟安便会不惜一切去珍惜它,保护它。但这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又算怎么回事呢?也能产生欲望?也能产生爱情?那他们怎么相爱,怎么结婚,怎么生子?
  "靠!"李晟安重重地拍了自己如同浆糊的脑瓜一下骂道,自己居然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简直是变态!"一想到自己昨晚被陆展柏非礼的画面,李晟安便是一阵大骂,身体也又开始隐隐作痛。
  直到肚子突然传来一阵叫声,李晟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饥肠辘辘。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掏出电话准备先打给家里,再打回公司。昨晚没有回家老爸肯定很担心,上午也没去公司,也不知道情况如何。电话果然无法再用,这也让李晟安想起了自己昨晚被冷水淋灌的镜头,不自觉地将手机朝身边的坐位上砸去。
  李晟安将车子停在一家商场附近,在街边的快餐店解决了午餐,又到商场买了部新手机,才打电话向老爸报了平安,找了个借口解释了昨晚没有回家的原因,答应老爸晚上亲自买菜回家做饭。接着又打电话回公司问了问公司的情况,龚丽告诉自己鼎新已经改口让公司继续按订单生产,由于找不到自己,杨晓天已经自行让楼下的工人开始生产产品了,现在就等自己回公司掌控一切。
  李晟安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厂房已经是忙得热火朝天。杨晓天正在指挥着工人们要严格按照技术指标进行生产,看到李晟安回来,赶紧从车间出来跟着李晟安上了二楼。
  "晟安,这事解决的挺利索的嘛,昨晚是不是又陪那个张总花天酒地去了?上午电话怎么又不开?"杨晓天在背后一边走一边追问道。
  李晟安累得一屁股坐到自己的沙发椅上,突然又条件反射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下面钻心的疼痛让李晟安的脸色嗖一下变得惨白,痛苦得几乎大叫出声来。看到杨晓天和龚丽正朝自己走过来,李晟安忍得牙齿打颤。
  "怎么了,晟安,脸色怎么这么差?"杨晓天看到李晟安一脸惨白的脸和痛苦的表情急忙上前问道。
  "没————没事————"李晟安咬紧牙根慢慢吐出这几个字,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才慢慢坐下。
  "昨晚喝了很多么?怎么到现在都还站不稳似的?那个张德平究竟灌了你多少啊?"杨晓天又接着道,"丽丽,给晟安倒点热茶来。"接着又对龚丽说道。
  不提酒还好,现在一提起酒李晟安就恼火。但总不能告诉杨晓天自己昨晚被个混蛋灌了药非礼,今天这订单是自己的卖身费换来的吧?尽管晓天几个都几乎是死党,但这样的话还是自己憋在心里比较好。"恩,是喝多了!"李晟安接过龚丽递过来的茶水,不痛不痒地对杨晓天道。
  "呵呵,难得啊,我,浩子,富阳都还从来没有看你醉过呢。"杨晓天笑道。
  李晟安哼哼了两声,看了看四周,问杨晓天道:"浩子,富阳呢,怎么没有看到他们?"
  "哦,浩子昨天接了个单,今天过去签合同去了。这个单他跑了一阵子了,总算是搞定了。"杨晓天接着道,"富阳在楼下帮忙呢。"
  "哦"李晟安边喝茶边应着,"楼下生产的怎么样了?"
  "早上接到张德平的电话,确认了到帐的预付款才正式开始。这批订单要货量大,而且要求严格,可能要大家忙一阵子了。"杨晓天道。
  "春节之前能够准时交货么?工人们大多都还盼望着回家过年呢。"李晟安又道。
  "我看有点悬,张总打电话来又口头加了20万的量,说是和定单子那批是要求一个批次的,"杨晓天继续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要在春节前完工我们不仅要加班加点,而且所有设备只能全部用来做一个定单,其他的单子今年都做不了了。"
  "那浩子去签的那个单?"李晟安想起杨晓天刚说刘浩出去签合同的事情,问道。
  "他那个春节之后再生产也不迟,量不大,而且也不是很急迫。"杨晓天道,"而且之前还在进行的单子,所有产品今天下午就可以完全生产完毕。简单地说,我们马上就可以全力备战鼎新这张大单了。"杨晓天说完甚至语气便得有些激动。
  "好,那从明天起,所有人都全力投入这次生产之中。"李晟安说道。
  "我上午拟定了一份生产表,一定要严格按照上边的程序执行进行才能确保产品的质量和完工的时间。待会你先看一下,然后下去向工人们动员一下,大家日后可要着实辛苦一阵子了。"杨晓天又说道。
  李晟安点了点头,安静了片刻才又对杨晓天道:"晓天,也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公司也也不会有今天。你这样的才能,让你帮我实在是委屈你了,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助你进入更大的公司,让你能真正一展抱负。"
  "晟安,你千万别这么说,"杨晓天接着道,"你帮我的又岂止这么一点点?我这点本事也算不得什么,也不值得什么大抱负的。反倒和你,浩子,富阳们在一起,我才真正感觉到轻松。能够一起开创属于自己的事业,一直也是我的梦想,你给了我最好的机会。你承受的压力比我大得多,不仅要管理公司,还要开拓业务,看你这么辛苦,我都恨不得能多做点什么。晟安,你知道么,这次鼎新的订单对我们公司实在是太重要了,完成了这个订单,公司可以说完全可以走上一个新的台阶,也可以有更大的发展空间。我们明年可以将公司的规模扩大,日后甚至可以招聘人材自己做研发,生产自己的产品,开拓自己的市场。想想这些我都觉得兴奋无比,所以以后你就别再说要为我另谋高就的事了,我不会和你们这几个兄弟分开的。"
  李晟安何曾不是这样认为,为了今天的开始,自己和一帮兄弟努力得实在太久了。在美好的前景面前,谁又不会激动,不会憧憬呢?老爸从小教育自己的话至今既然言犹在耳,"一定要有出息,一定要做出点事业来,老爸只有你这么一个指望。"为了这句话,自己努力学习,努力历练,而这其中经历的曲折又多少次让自己想放弃,想退缩。但最终还是挺过来了,挺过来了。李晟安要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做一个真正的强者。这是一个男人毕生至死不渝的追求,只有事业才能体现一个男人的价值。打击算什么,羞辱又何足惧,自己始终是问心无愧,顶天立地的。
  李晟安要感谢一直在他身边支持自己的兄弟们,每一个人都任劳任怨,每一个人都为公司倾尽心血。
  在李晟安和杨晓天正在讨论生产表的时候,张富阳走了进来,和大家打完招呼。张富阳对李晟安道:"晟安,虽然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可我明天要向你请半天假。"
  "哦?"李晟安看了看张富阳问道,"怎么,家里有事?"
  "呵呵,老婆明天预产期,我不放心啊!"张富阳笑了笑说道。
  "是啊,"李晟安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小子终于要当爸爸了啊!半天?要是你不在的时候嫂子生了怎么办?明天你就别来了,好好等着孩子的出生吧。"李晟安边说边笑着站起来掏出皮夹拿出两千块钱递到张富阳手上,说道:"先拿着,给嫂子买点补品,等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大家再一起好好庆祝一番。"
  "这————这怎么好意思,"张富阳忙一边推托一边说道。
  "你就拿着吧,难得有这样的大喜事,日后我再给孩子准备一份大礼,"李晟安一边笑着一边将钱塞道张富阳手上道,"嫂子生了谁来照顾,一个人也不行啊?"
  "我妈前些天赶过来了,"张富阳接下钱感动地说道,"晟安,真的是不好意思。真是让你操了不少心。"
  李晟安看看张富阳激动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倒张富阳,李晟安在这群兄弟中和他认识的最早。三年前张富阳从一个传销窝点逃出来,流落街头,身无分文。一个偶然的机会当时也处在人生低潮的李晟安认识了他,并慷慨地伸出了援手,让他住到了自己的地方,并给他介绍了工作。两人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生活在一起,也逐渐发现对方的优点,成了生死朋友。张富阳虽然读书不多,但为人爽快,性格直爽,口才也是相当了得,而且勤学奋进。李晟安相当的欣赏他,直到后来李晟安成立了公司,张富阳也义无返顾地为公司当了业务员,工作业绩也是有目共睹。年初,张富阳和来自一个家乡的打工妹结了婚,转眼已经功德圆满,要做爸爸了。
  "好了,好了,"李晟安笑着说道,"别在别别扭扭了。大家不知道有多么羡慕你呢,是吧,晓天?"
  "呵呵!"大家一起哄堂大笑。

  忙完公司的事,李晟安买了菜回家亲自下厨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和老爸团聚,这是昨天输了棋局的许诺。饭桌上李仁仆坚持要喝点酒,但最终还是被李晟安拦了下来。看着老爸一脸失望的表情,李晟安也有些于心不忍,但医生的吩咐不能不听。老爸一直是嗜酒如命的人,而且对香烟也有很大依赖。但多年的抽烟嗜酒,已经让他的身体众病缠身。胃不太好,肺部也有疾患,加上轻微的高血压,心脏病,还有困扰多年的风湿病,老爸的身体几乎经不起任何一点风浪。李晟安依稀还记得小时候无论冬夏,老爸在门前池塘挖莲藕的情景。在寂寞孤单时一个人靠在床头猛吸劣质香烟的情景。在发完脾气,独自借酒浇愁的情景。老爸的一辈子都是在苦难中度过的,母亲在自己四岁的时候便撒手人寰,老爸一个人承担起了抚养自己的责任,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自己,供自己读书,供自己上大学,几乎榨干了自己的血。但自己最终还是让老爸失望,最终不得不辍学,不得不做了一个不起眼的打工仔。若不是自己离家时指天的誓言保证没有出息决不回头,老爸恐怕熬不到现在。去年,自己开办公司的时候,老爸再婚了,和一个带着一个女儿的离异女人接了婚。李晟安十分高兴,终于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李晟安对自己的后母也十分喜欢,因为她最自己的老爸真的很好,老爸终于不再孤单,终于可以享受一下生活了。但年初,老爸的风湿病突然发作,伴随着其他一些疾病一并发作,老爸几乎是一病不起,李晟安这才将老爸接到深圳治疗,疗养。经过一年的治疗,老爸的身体恢复得很快,风湿也有了很大的好转,但烟酒恐怕是永远不能再碰了。
  李晟安虽然知道老爸很想喝口酒,很想抽根烟,但只能狠心制止。老爸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眷恋。他还没有享受过舒适自在的生活,还没有享受过自己成功带来的喜悦和荣耀,他不能这么离开。而最重要是,李晟安爱他,尊敬他,离不开他,李晟安不能想像,如果老爸有一天离自己而去,自己将会怎么面对,怎么接受,绝对不可以。
  吃完饭,李晟安先服侍老爸休息之后才收拾了桌子,洗了澡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李晟安打开台灯,翻出那本旧相册,缓缓打开,那个鲜活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

死缠

  照片上是一个美丽清秀的女子,似乎永远带着一抹微笑和哀伤的神情。她叫胡云依,是李晟安最最深爱的女子,李晟安对她一见钟情,她们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如今她却已经魂归天堂,只留下了这些照片,一封信,和放在窗台上两人一起雕刻的双人木雕。一切似乎就在昨天,点点滴滴李晟安都不曾忘记,但却再也摸不到她的脸,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没有明天。
  "云依,知道吗?"李晟安抚摸着照片上那个人面容自言自语道,"公司就快走入正轨了,明天我们就将开始生产最重要的一批订单,每个人都很兴奋,都很高兴。你呢,高兴么?你肯定会很高兴的对不对?因为那个时候你还不停地鼓励过我呢。说我一定会成为最出色的企业家,一定能够成功。可是,你也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可为什么狠心自己一个人先走了呢?为什么要走呢?有什么痛苦不能让我替你分担呢?难道是你还不相信我,难道是因为我的爱不够深么?或许是的,因为我自己除了爱你,对你几乎一无所知,你不许我问,说知道了会痛苦,所以我也没有问,但最终你还是留给了我最大的痛苦。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每天都在想,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你的微笑,想你的哀愁,想你的笑声,想你的哭泣。你总是哀伤比微笑多,你知道吗?而你却说自从认识了我,就不知道什么是哀伤了。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走了呢?什么也没有留下,除了那封信,除了留给我的钱,除了说让我好好活下去,好好开创自己的事业。我听你话用你的钱开了公司,但为什么还是不快乐?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一个人活得好辛苦,你知道吗?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相信你死了,或许你只是和我开了一个玩笑,躲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然后有一天会突然冒出来对我说:'晟安,我回来了!',是这样的么?一定是。我很期待那一天,所以我会好好努力,等着你回来。"
  李晟安又拿起那封一直夹在相册中的信,缓缓展开,再一次浏览云依留给自己的最后文字。
  "晟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要难过,一定不要难过。因为我已经难过得太多了,深知难过的滋味。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么?你救了正准备自杀的我。那个时候我以为那天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天,但你却救了我,然后又给了我无数美好的一天再一天。但是现在,我还是决定要走了,彻底地走了。因为我好害怕,害怕自己再多活一天会更加舍不得,舍不得这个美丽的世界,舍不得你。晟安,我爱你!这句话我很遗憾没有亲口告诉你,真的好遗憾。当初你说喜欢我,但我告诉你不要喜欢我。但我自己却不争气地喜欢你了,喜欢你的帅气,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活力,喜欢你的幽默,喜欢你志气,喜欢你的一切,一切。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爱情,但你却给了我最美丽,最动人的爱情,晟安,我好爱你。
  但我还是要走了,即使沉静在美梦中不愿意醒来,但我依然清楚,这个世界是不属于我的。请你不要问我为什么,一定不要问。不然我恐怕连这封信也没有勇气再写下去。就让那些最美好的时光永远留在彼此心中吧!我会在天堂永远祝福你,祝福你事业有成,祝福你子孙满堂,祝福你长命百岁。人生真的敌不过命运,老天同我开了一个残酷而美好的玩笑。看着你的每一天我无不在幸福和痛苦中挣扎,如今,终于解脱了,终于不再会再忍受折磨了。请原谅我的自私,一定要原谅我。
  晟安,你一直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也是一个聪明能干的人。不要为我的离开而太难过,更不要因为我的离开而自暴自弃。你要鼓起勇气继续追寻美好的生活,也请带着我的生命继续追寻美好的生活。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答应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用我所有的爱对你的请求。
  我留了一笔钱给你,帮助你实现自己的梦想。请不要有负担,因为你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如果你成功了,我的生命才真正有了意义,请你帮助我在有限的生命里实现自己的梦想吧。
  纵然千般万般不舍,但也到了结局的时候。晟安,珍重!

  永远爱你的
  云依"

  泪水再次滴落在多处已经模糊不清的信纸上,李晟安赶紧折回了信纸,收进了信封。李晟安至今也不明白,是什么使云依义无返顾地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在看到这封信后,李晟安几乎发疯似的寻遍了所有的地方,但一无所获。第二天,报纸上刊登出在海边发现一具女尸的消息,李晟安赶到时才最终确认那就是云依,而尸体早已被云依从未露面的家人领走,李晟安的人生也从此走进另一个低谷。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李晟安的公司开始最为紧张繁忙的一段生产工作,公司几乎所有人都投入在生产线上工作,而且是不分日夜,加班加点。李晟安再次见到陆展柏已经是五天以后,期间陆展柏经常打来电话,但李晟安是一律不接,这才导致陆展柏亲自找上门来。
  陆展柏来到李晟安公司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几十个人在一间一百多平米的忙得不亦乐乎。李晟安正穿着一件短袖T恤在检修着设备,神情专注,并不粗壮的手臂在陆展柏看来也是一样的性感无比。一看到李晟安陆展柏就心神一荡,看来这些天自己的刻意不在意根本就没有丝毫用处,反而让自己更加想念李晟安,想念他帅气迷人的脸,想念他让自己痴狂着迷的身体,想念他的每一个神情。陆展柏一度认为自己是发疯了,从来就没有如此在意一个人,但最终还是忍不住来找他。看来一切都是徒劳的,一个晚上对李晟安的占有远远满足不了自己体内升起的对他源源不断的欲望。自己恐怕真的要败在这个人脚下了,陆展柏暗叫。
  "经理,外面有人找你。"一个工人走过来告诉李晟安。李晟安擦了把汗抬头向门口往去,看见陆展柏正站在那里痞笑着冲着自己挥手。李晟安的心一沉,脸色也跟着一沉。
  李晟安还是站起身,穿好衣服,朝着门口走来。陆展柏赶紧让到了屋外,等着李晟安出来。
  李晟安走出来看了陆展柏一眼,随后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检查你们的工作进度啊,"陆展柏笑着道,"貌似还不错。就是这厂房实在不像样子,想不到你的工作环境如此之差啊。"说完还露出一副一脸怜惜的表情。
  李晟安嗤笑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够闲的。看完了没有?看完了就快回去,我忙的很,没空和你瞎唠嗑。"说完转身就要进门。
  "等等,"陆展柏在身后叫道,"工作是检查完了。但私事还没有开始说呢。"
  "你的私事我没兴趣。"李晟安道。
  "我主要是想见你,所以就来了。"陆展柏突然上前抓住李晟安的手臂,笑着小声道。
  李晟安一个转身,甩开陆展柏的手,怒道:"你闹够了没有?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呵呵,"陆展柏退后两步举起双手笑道,"是吗?想不到李晟安这么有威严,有气势呢。要不要我在这里大喊李晟安是陪我陆展柏上了床,才得到订单的啊?或许我还可以将你在床上的表现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
  "无耻,"李晟安怒骂道,捏紧了手中的拳头,片刻之后又缓缓松开。
  "怎么,又不想动手了。"陆展柏又嬉笑着走上前道。
  "你想做什么,说吧。"李晟安道。
  "今晚八点一起吃饭,天乐饭店。"陆展柏道。
  "对不起,晚上要加班,没空。"李晟安道。
  "呵呵,"陆展柏又笑了两声,道,"你是老板,总有时间,不来后果自负。放心,今晚只是单纯吃饭,不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说完又是一副另人作呕的暧昧神情。
  "晟安,这位兄弟是谁啊?"正在这个时候,刘浩从车间走出来看到了李晟安正在和陆展柏对话,问道。
  李晟安没有做声。
  "哇,保时捷耶!"刘浩突然又被停在陆展柏身后的轿车吸引,大叫道。"这是最新款的吧?真帅!"刘浩过去摸了摸陆展柏的车,转身又问陆展柏道。
  陆展柏给了一个肯定的微笑,接着又笑着对李晟安说道:"就这么定了,晚上见!"还不等李晟安回答,便转身打开车门,开动油门径直离开。
  "晟安,那哥们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刘浩望着陆展柏远去的车子问李晟安,"肯定是个富豪。想不到还这么年轻,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变态!"李晟安留下这么一句话,自己转身进了车间。
  "什么?"刘浩被李晟安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脑袋左看看,右瞧瞧。"说我么?靠,喜欢看名车也算是变态啊?"

滥打

  晚上八点,李晟安准时来到天乐饭店。走进大厅,大厅却灯光灰暗,空无一人,只有陆展柏一人悠闲地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前喝着咖啡。"简直是个无聊的疯子。"李晟安腹诽了一句,快步走到陆展柏的对面坐下。
  "看来你还真是忙碌啊,"陆展柏一身华贵,优雅地笑道,"连个洗澡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看你脏的。不过一样漂亮!"
  李晟安看了看四周,真的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可怕。"你又搞什么名堂?这饭店里的其他客人呢?还有,你的保镖呢?"
  "呵呵,"陆展柏笑道,"饭店今晚我包了,自然没有人来。至于保镖嘛,今天没有带,你不就是最好的保镖么?"
  "你简直是闲得蛋疼!有钱拿去做慈善啊,摆什么谱?"李晟安骂道,"你就不怕我今晚宰了你?"
  "要宰我机会可多的是,随时恭候。"陆展柏一脸无所谓道,"至于花钱嘛,我只为自己认为值得的花。"
  "那可真是抬举了。"李晟安鄙视道,"这饭我吃不下,有事说事,没事我走了。"
  "急什么,找你来当然是有事,"陆展柏又道,"既然来了,饭总是要吃的。今天来点特别的,咱们吃韩国料理,烤肉如何?"
  说完,陆展柏打了一个响指,各种韩国料理的菜式陆续上桌,中间则摆上了一个偌大的烤盘。李晟安抓起一杯饮料开始解渴,陆展柏则亲自将各种蘸了佐料的肉,鱼,虾,海鲜夹到烤盘上烤,不多时便香气四逸,勾起了食欲。陆展柏再亲自将烤好的食物盛到李晟安的盘子里,摆在李晟安的面前。
  陆展柏殷勤无比,李晟安则一切视而不见。正准备开动慰劳自己的肚子,突然听到陆展柏说道:"等等。"
  李晟安抬头,只见陆展柏又潇洒地打了响指,突然大厅中响起一阵悦耳的钢琴声,随即一束彩光从头顶射向大厅中间,照向一架漂亮的钢琴,一位华装盛服的钢琴师在键盘上抖动着十指,指间传递出美妙的音符,是一首著名的爱情乐章。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又有一乐师拿着一把小提琴走到二人身边,优雅忘情地开始演奏。小提琴的声音和钢琴的乐章很快融合到一起,使得音乐瞬间更加沁人心脾。
  李晟安看到这莫名其妙的一幕,顿时大怒,一拍桌子,大呵一声:"停!"音乐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钢琴师和小提琴师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怎么,不喜欢?"陆展柏看着李晟安的表情,轻笑着玩味地问道。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李晟安对着大怒道,"做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简直是无聊之极!"
  陆展柏摆了摆手,两位乐师迅速退下。接着又满脸笑容地对李晟安道:"本来以为你会喜欢,既然你不喜欢,就算了。来,看看这个,喜不喜欢?"说完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递到李晟安面前。
  李晟安打开一看,是一块镶满钻石的名牌黄金手表。李晟安看完更是火冒三丈,一把将盒子砸回陆展柏的身上,恶狠狠地说道:"陆展柏,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么?"陆展柏的口吻也变得严肃起来,说道,"我看你装傻装到什么时候。我想和你交往,要你做我的情人,要你每天陪着我!"陆展柏干脆一口气说完。
  "荒谬!"还不等陆展柏喘完气,李晟安就大呵道。
  "荒谬?"陆展柏反问,"不,一点也不荒谬!我陆展柏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每天想着的就是你的脸,连做梦都是!你偷走了我的心,你要付出代价。"
  "我是男人!"李晟安又大呵。
  "我知道你是男人!"陆展柏不甘示弱,紧接着道,"可我喜欢的正是男人,自从懂事起,第一次□起,我喜欢的就是男人。但即使是喜欢男人,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你一样能偷走我的心。所以我觉定后退一步,不想再对你使用强硬的手段,我想追求你。像恋人谈恋爱一样认真的追求你。"
  "可我不是,"李晟安也接着说道,"我并不喜欢男人。我喜欢的是女人,我要过的是正常人的生活,我要娶妻生子,我不是同性恋。"
  "是吗?"陆展柏突然冷笑几声道,"恐怕你自己的潜质你自己还不知道呢?不喜欢男人?是谁在我怀里快活得呼天喊地?是谁一个晚上喊着叫我不要停?是谁主动下贱地往我身下坐?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诚实多了!"
  "你————你————"李晟安被陆展柏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喉舌打结。
  "怎么,没话说了?"陆展柏乘胜追击,继续说道,"做人何必那么虚伪?或许你以前不知道,但经历了那个疯狂的夜晚,难道你真的没有一点觉悟么?喜欢男人又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管他什么男人女人。晟安,和我在一起吧,我可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只要你同意,我陆展柏可以指天发誓,我可以成就你李晟安要的一切。你不是想要成功么?我可以给你金钱,给你地位,给你权利,让你在人前风风光光,大展宏图。不过,最终你只能做我的李晟安,我的人。"
  "我不要你来规划我的人生!"李晟安一声大吼,气得一下子跌坐在沙发上。连喘了几口大气,李晟安才接着继续说道:"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心里最清楚,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改变我的生活?我成功与否会和你陆展柏毫无关系。你有钱,你可以拿去肆意挥霍,你有权,你可以拿去作威作福。请你不要扯上我,把我逼急了,我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李晟安,你可真是太天真了,"陆展柏冷笑几声,不屑地说道,"你有什么资本在我面前说这些话?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一个人,两个人你可以对付,可十个百个呢?我陆展柏要你死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么?因为你一无所有。不服气,不服气你可以试试啊。既然被我陆展柏看上,你就不可能逃出我的手掌心。软的你不吃,咱们就来硬的,看看最后投降是谁!"
  "那你就杀了我吧!"李晟安索性闭上眼,道。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陆展柏看到李晟安似乎开始崩溃,也收敛一点语气道,"你不是说过,谁不想活着呢?既然想活着,就会有想活着的理由。我曾经也不想活,但我现在想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你。那你呢,想活着的理由是什么?不管什么理由,这花花世界总有你留恋的地方。为什么不选择放手一博,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更加无悔呢?你以为你会失去很多么?但至少你会得到你梦寐以求的一切,还会得到一个男人的爱。"
  李晟安闭着眼睛,听着陆展柏所说的话。看来陆展柏是真的不准备放过自己了,自己该怎么办?该死的,那个混蛋究竟看上了自己什么,是这张脸么?或许他会厌倦?不,不行,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不能再走进另一个恶梦的旋涡。自己曾经不也相信过另外一个人同样的话么,可结局呢?结局是一颗子弹的伤痕永远留在了自己的身体之上,还有伴随而来的精神伤害。自己真的喜欢男人么?鬼才知道。那么,真的让陆展柏杀了自己么?凭什么?凭什么自己的命就如此不值钱,有钱有势就真的可以主宰一切么?自己不能死,即使是为了老爸,自己也不能死。但该怎么办,怎么办?
  "陆展柏,我们不能只做个朋友么?以前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李晟安再一次开始让步,说道。这些言不由衷的话简直让他恨透了自己,但是不这样又能如何。
  "不行,"陆展柏斩钉截铁道,"我不需要朋友,我要的是爱人。"
  李晟安再次绝望,再次倒在椅子上。
  陆展柏看着李晟安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也开始有些软化。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也不忍心逼得太过头。陆展柏给李晟安倒了杯红酒,接着说道:"你可以不用马上答复,我给你时间考虑,不过不要让我等得太久。快吃吧,东西都快凉了!"
  考虑?怎么考虑?李晟安无奈。如果不是你想要的答案,你同样不会罢休。要我接受一个男人,简直是比死还难受。真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被老天爷如此作弄。也罢,暂时不去想也罢,考虑就考虑。先过了这关以后再打算,说不定过了这一段,那个混蛋突然良心发现,或是又有了什么新的目标,自己就解脱了。李晟安只好先这么安慰自己。
  李晟安睁开眼,看见陆展柏正在往自己的盘子里捣鼓着吃的,一阵反胃,抓起手边的一把尖尖的青辣椒就往嘴里送,大口大口地嚼着,然后像吃大白菜一样若无其事地吞进肚子里,看得陆展柏一阵好奇。
  "这辣椒一点也不辣么?怎么看你吃的津津有味?"陆展柏笑着问道。
  "问我做什么,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李晟安回道,随手再拿起一个就要往嘴里送。
  陆展柏突然手一伸将辣椒抢了过来,看了看,然后学着李晟安的样子放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呸——呸——呸——"还没等李晟安笑出声,陆展柏便辣得猛吐嘴里的辣椒,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眼泪立刻在眼眶中开始打转。陆展柏抓起手边的红酒,对着嘴巴就是一阵猛灌。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对李晟安道:"好辣!亏你喜欢吃这东西,简直是快辣死我了!"
  李晟安点了根烟,慢慢地吸了一口,才对陆展柏说道:"不是我喜欢。而是现在我已经学会了将刀口架在自己的心上,而不是别人的脖子上。"
  陆展柏听到李晟安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李晟安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坚定中带着一丝哀伤,但转瞬即逝,让陆展柏以为这只是个幻觉。
  "吃吧!"陆展柏说道。
  即使你恨我,这次我也不会放手。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宁可顷尽一切去博这一回,无怨无悔。


好奇

  又是紧张的忙碌的一周,产品陆续出炉,开始交付。李晟安抽空陪老爸到医院复查身体,医生说老爸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一些基础疾病控制得也很好,但风湿病却需要更加精细的治疗和恢复。医生建议让李晟安将自己的父亲送回北方老家修养,南方的冬天阴冷而且潮湿,对风湿病的恢复不利。北方的空气干燥,只要控制好室内的气温,对风湿的恢复效果要比在这里好得多。李晟安一时也有些犹豫,自己并不想让老爸离开,而且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春节了,这么多年自己还没有陪老爸过一个春节。李晟安原本打算近期将阿姨和妹妹接过来,一家人一起过个年,但听到医生这么说,心中难免有些失望。而且接下来的一个月公司会很忙碌,自己可能也无暇照顾老爸。李晟安不想这么快做决定,打算等些日子看看情况再说。
  陆展柏几乎每天都要跑到李晟安的公司来,东看看,西瞧瞧,真还摆出一副视察工作的态度。起初大家都觉得好奇,不知道这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么一个人。但陆展柏自称是李晟安的朋友,而李晟安也是不可置否。再看看他一副大老板的态势,大家慢慢也就习以为常了。
  李晟安对陆展柏基本上是不闻不问,就当对方是隐形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陆展柏倒是自得其乐,时间一长,自己也亲自上了生产线,免费给李晟安当起了工人。陆展柏的悟性很高,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更是难不倒他,做起事来也是有板有眼,看得其他人是一楞一楞的。
  "哥们,不错啊,做那一行的?"刘浩忍不住在一旁乐呵呵赞叹道。
  "无业游民!"陆展柏笑着回答。
  "靠!"刘浩一个不高兴道,"简直是浪费人材啊!看你怎么说也得是个大老板啊?这么有派头。外面那辆车多少钱?"刘浩还是恋恋不忘陆展柏的名车。
  "不知道,别人送的。"陆展柏答道。
  "靠!"刘浩又是一声惊呼,"怎么没人送我一辆啊?老实说,你家很有钱吧?做什么的?开公司的?走私的?贩毒的?"
  "浩子,你闲得无聊么?"李晟安突然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两人嘻嘻哈哈,嚷了一声道,"做事去,别偷懒。"
  "安哥,我才歇会呢。这破事我本来就不在行!"刘浩口就嬉皮笑脸地回道。
  陆展柏看到李晟安穿戴整齐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赶紧问道:"你要去哪里?"
  李晟安像是没听见,径直往门口走。
  "喂!我问你话呢?"陆展柏冲着李晟安又大喊道。
  李晟安烦死了这个人,忍了又忍才停下脚步转身对陆展柏说道:"我去帮忙运原材料。"
  "那我也去!"陆展柏立马接道。
  "你去做什么?"李晟安不悦道,"你还嫌不够乱么?闲得无聊就回去!"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刘浩看看陆展柏失落的样子,一把将陆展柏拉回来继续说道:"喂,你怎么和我安哥认识的啊?是不是打架啊?看看他对你的态度,好像看你不顺眼呢?"
  "恩?"陆展柏一楞,接着问刘浩道:"李晟安对人都是这么个态度么?"
  "哈哈,"刘浩大笑两声,说道,"看来你对我安哥还不是太了解啊?他啊,刚开始对我也这么个样,可后来对我可好得不得了呢!"
  "怎么个好法?"陆展柏有些好奇,继续问道。
  "这个说来可就话长了。总之,安哥这个人是面硬心善。你只要让他看的上你,对你可比你亲娘对你还好。而且他还古道热肠,英勇无敌,以前还真没见过他这号人。看看现在,是他的公司,但好像却是我的老板。"
  "看来你们还有挺多故事啊?说来听听。"说起李晟安便勾起了陆展柏的兴趣,继续向刘浩追问道。
  "真的想听?"刘浩又嬉皮笑脸的问道。
  "恩。"陆展柏应道。
  "那好,"刘浩一声答应,随手将陆展柏拉到一旁无人的地方道,"先坐下,且听我慢慢道来。"
  陆展柏则饶有兴致地当起了一个似乎在听课的学生,伸长了脖子。
  "想当初我十八岁,"刘浩眉飞色舞,缓缓道来,"人称'过街耗子',是布吉街头最年轻有为,最具潜力的街头小霸王。你要问我做什么的?顾名思义,街头小霸王自然是以收保护费为生。当时我混得可谓是一个春风得意,顺风顺水啊,见到我的人都尊称我一声'牛哥',你说牛不牛,牛不牛?"说完一副期待肯定答案的表情望着陆展柏。
  陆展柏强忍着给了个表示认同的微笑。
  "可是,突然有一天意外发生了,"刘浩突然手一抖,一副惊愕的表情继续道,"我的生活中走进了一个瘟神。还记得那是一个暴雨刚过的午后,天空的乌云还没有散去。我和我老大超哥抓住机会出门工作,很快我们就碰到了一个顽固的钉子户,那家伙可是一向的顽固,死活不肯交保护费,我和超哥只好给他一点颜色看看。超哥眼色一使,我就明白该论到我一展身手了。我立刻使出'佛山无影脚',一脚便踢翻了他的摊子,接着又使出'少林伏虎拳'准备给那老家伙致命的一击。可就在此时,就在此时,一只力大如牛的手抓住了我的胳膊,让我一口气差点憋晕过去。
  我顿时大怒,心想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我一个'旋风转身',抓起那人的手准备来个'狗屎摔',不料那人却胳膊肘一顶,我胸前顿感一阵钻心的疼痛,一口气没喘上来,扑通一声就跌倒在地上。想不到周围却传来一阵叫好声。我趴在地上心想,完蛋了,我'牛哥'的一世英明今天就要毁于一旦了。说什么我也要看清打我人那家伙的脸,我接着猛一抬头。好家伙,一个绝世帅哥的脸出现在我面前,不仅比我帅,身材比我好,武功还比我高。我当时那个恨啊!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只好忍了。
  不过,好在我还有帮手。这个时候,超哥看我被打,终于怒了,冲着那小子道:'哪来的娘们?身手还不错。跟我回去当压寨夫人算了。'超哥果然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说话有水平,当时我笑得差点没有喷出来。不料,还在我得意之时,只听见超哥杀猪似的大叫几声,一眨眼的功夫就被那小子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撒腿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太他妈的不讲义气了,我心中骂道,还有我呢,我怎么办?
  只见那小子转身慢慢朝我走来,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小鼓打个不停。那小子走到我面前,踢了我一脚,说道:'毛孩,我盯你好久了。就这点本事还出来混?哪天小命就玩完了。赶紧收手,找点正经事做。今天我就饶了你,下次再让我看见,打断你的腿!'说完,那小子就潇洒地扬长而去,周围还响起相当热烈的掌声。真他妈的狠,算老子倒霉!后来我才知道那小子的名字,李晟安。"
  刘浩讲得声情并茂,绘声绘色,唾沫横飞,陆展柏听得也是大笑不止。"那后来呢?"陆展柏继续问道。
  "后来,"刘浩继续说道,"自从遇到了李晟安,我的运气就一天比一天差,保护费再也收不到,做什么事也不顺,还整天被超哥骂。直到有一天,超哥犯事被抓进了局子,我就是彻底落魄了。没地方住,没东西吃,整天在大街上游荡。有一天,我在街上又遇到了李晟安,可我当时饿得连撒腿就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停在那里听他训话。那小子问我,你老大呢?我说被抓了。他又问,你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指不定哪天饿死在街头,尸体被当作弃尸胡乱被埋在哪个乱坟岗上,我的一辈子就算完结了。这样也好,活着也他妈是受罪,死了还一了百了,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刘浩说着说着,开始感伤起来,最后就干脆沉默得什么也不说了,静静地开始发呆。
  陆展柏安慰似的拍了拍刘浩的肩,继续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找点正经事做?你还那么年轻?"
  "谁不想啊,"刘浩继续说道,"可我是个孤儿,打出娘胎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听街坊邻居们说,我是一个外来的一个打工妹和一个小老板生的,可那个小老板抛弃了打工妹,打工妹最后也抛弃了我,把几个月大的我丢在垃圾堆旁边,自己跑了。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也没读什么书,认得几个字都是跟小时候的玩伴学的。我十三岁就开始在外面混,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愿吃苦。你说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不过,最终还是安哥救了我,他问我想不想重新做人,想不想工作。我说谁不想活得有个人样,谁想去死呢?安哥把我带到他住的地方,供我吃,供我穿,教我读书识字,教我做人的礼节,后来还在他工作的工厂给我找了份工作。不过我生性顽劣,不管在哪里,都会给他惹麻烦,但他都是为我一肩扛起,从来也不再打我,骂我。只不过实在是把他惹急了,他才会冒出他的那句口头禅,下次再让我遇到,打断你的腿!可一次也没有灵验过。
  安哥就像是老天派来的救世主,专门来拯救我们这种小人物的。我们这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他就想一个神仙般,有的时候我觉得他都不像是个活人。所以我决定把命交给他了,不管他有什么需要,我刘浩都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有李晟安,就没有刘浩。"说到最后,刘浩又开始激动起来,一副慷慨赴义的样子。
  听完这些,陆展柏的心情也有些难以平复。或许自己早知道李晟安的身上会有很多故事,但仅仅听到这么一个,陆展柏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什么帮你,他完全可以不用帮你啊,他自己一样不是过得很好?"陆展柏又问道。
  "谁说不是呢?"刘浩也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继续说道,"起初我也不明白。但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才知道,那小子就是心善,就是见不得别人受苦。别看平时一脸严肃,可心比棉花还软。路边看着乞丐会给钱,小孩迷路会送回家,夫妻吵架会去安慰,有人寻短见会跳海救命……总之就是一个老好人,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同情心,像是一天不做点好事就活不下去似的,你能和我安哥这样的人交上朋友可真是你的福气!"
  "是吗?"陆展柏笑着自问道。可我不仅仅是要和他做朋友啊!越过了这条线,李晟安又该怎么办呢?自己又该如何呢?

往事

  "那他自己的生活呢?他的生活就没有什么烦恼,就真的是那么一个完美无缺的人么?"陆展柏沉默了片刻,才继续向刘浩问道。
  "哎,"刘浩听完长叹一口气,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书上不是说过么?老天爷是公平的,给了你一样,肯定不会给你另一样。是这么说的吧?可我觉得这老天爷对我安哥也太不公平了。你说,那样一个人,要相貌有相貌,要才华有才华,要人品有人品,可就是没有运气!别人都说这是命不好!安哥这人说志向,那是志比天高。说他没有这个本事,那是瞎扯淡。历史,经济,文化,天文,地理简直是无所不知。就是让他当国家主席,我都觉得有点委屈他。可他这个命啊,总是和他对着干。小时候他老爸培养他准备他日后当官的,安哥自己也争气,成绩好得不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奖都拿了一大堆,也考上了北京的名牌大学,可是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和同学们出去喝酒,鬼使神差地和别人打了一架,把人给砍了。本来也不关他什么事,是他的同学胡言乱语被人家爆了头,但安哥却是个讲义气的人啊,一激动就上去把人家给打了,你说他那身手谁经得起他打?最后那家伙落下了残疾,安哥也被捅了一刀,现在伤疤还留在肚子上呢,好长一条疤,我看了都害怕。
  气是解了,可接下来怎么办呢。处理呗!经过一调查,双方都有责任,但对方伤得更严重。那就赔呗!可惜啊,可惜,安哥是小地方农村来的孩子,哪里比得过人家城里家庭条件好的孩子,安哥和他同学两个当事人几乎赔了个倾家荡产才将事情平息下来。这还不算完,学校还要处分啊。学校本打算直接开除安哥,可安哥的老爸跑到学校在校长办公室门前哭了三天三夜,这种场面谁看了能不感动?最后,学校召开了师生大会集体讨论这个事情,大部分人都认为安哥只是一时犯错,不能就这么毁了他一辈子,何况平时安哥在学校表现确实优秀,不仅成绩年级第一,而且大一下学期开始就当选了学生会主席,这在学校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壮举。后来,学校给了他一个留校察看的处分,算是做了个了解。可是之后安哥的老爸在家气得一病不起,家里也是穷得丁当响,加上安哥的案底,什么狗屁助学贷款,奖学金一律申请不到。不得已,安哥在大二下个学期刚开始的时候退了学。走的时候,校长还依依不舍对安哥说'孩子,人生的路还很长,一时的错误不能代表永远,希望你走好以后的路。你是个好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的事公安局和档案里都没有留下案底,这也是学校给你最后的一点帮助,希望日后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走错路。'什么狗屁话,简直就是虚伪。"刘浩一边说,一边愤愤不平道。
  陆展柏大感惊愕,虽然自己知道李晟安大学的时候退学,但想不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联想到李晟安腹部的刀伤,事情应该不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陆展柏又好奇地问道。
  "好歹我们在一起也生活也快两年了,安哥有时候醉酒后会说一些,有时候去安哥家他老爸也会说一些,凑起来大多也就知道了。"刘浩回答道。
  "我看啊,安哥不是命不好,而是太冲动,太重情意。"刘浩继续说道,"如果不是这事,指不定他现在已经成了国家的栋梁之材了呢。"
  听到刘浩这么说,陆展柏开始有点佩服李晟安,但又觉得他有点傻,做了那些不值得的事情,却毁了自己的人生。但想想李晟安年少轻狂的波澜,自己的生活又是如何呢?每天在学校鬼混,终日借酒浇愁,怨天尤人,实在是不够精彩。或许自己喜欢上李晟安不是没有道理的,总想去挖掘他身上让自己感觉神秘的地方。但那些神秘的东西又是什么呢?直到现在,陆展柏似乎才突然有所感悟,是李晟安的至情至信,是李晟安的乐观潇洒,是李晟安的永不低头,永不埋怨。而这些,都是自己以前从来不相信的,不屑的。而摆在自己面前的事实却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存在的,生活不仅仅是灰暗,无所事事。只要你愿意,处处都能够见到曙光。陆展柏心中一叹,似乎自己对李晟安的喜欢又加深了几分。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为什么见到李晟安之后生活突然一下子变的明亮起来了呢?难道仅仅是身体的吸引么?可是为什么得到他的身体却还想要他的心?难道李晟安也是上天派下来拯救自己的天神么?
  "那他有没有谈过恋爱?"陆展柏突然傻笑一声问刘浩道。
  "你这不是废话么?"刘浩听到陆展柏的问话一脸不可思议地回道,"安哥那么帅的小伙,人品又那么好,怎么可能没有女孩子喜欢?你说,他帅不帅?虽然你长得也不赖,但和安哥也不是一个档次的。要是他去当明星,一出场就秒杀那些个所谓的帅哥!想当初,追求咱安哥的女孩子从布吉可以排到宝安,可安哥一个也不搭理。"
  "为什么?"陆展柏急切地问道。
  "哎,"刘浩又叹了口长气,道,"说到女人啊,安哥更是惨,惨到我都可以为他哭三天三夜,安哥这辈子恐怕就是要栽到女人手里了。想当初安哥退学来到深圳,在一家电子厂打工。可是安哥实在是长的帅,不久就被一个女主管给看上了。那女的是个大学毕业生,比安哥大几岁,性格火爆泼辣,对安哥展开了猛烈的攻势。安哥没有谈过恋爱,哪里经得起女人这么狂轰乱炸?加上对方条件也不错,又是个大学生,两人也有共同语言,就这么好上了。可不到一年,那女的就跟着个香港老板跑了,给安哥的理由是你太穷,没有幸福感。你说这女人是不是个东西?只可怜我们安哥的初恋就这么完了,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想不到安哥硬是又一冲动,居然偷渡跑去香港大闹人家婚礼现场,被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说到这里,我还真得骂骂那该死的命运。想不到安哥大难不死,被一个香港黑道的情妇给救了。那个变态的女人把安哥安置在自己的别墅里,又是哄,又是骗,说什么能让他永远留在香港,在香港工作什么的。你说,这在当时是多么有诱惑力啊?安哥当时也没有什么社会阅历,又是伤心欲绝,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可是没想到安哥就这样被那变态女人关在别墅里又养了将近一年,不仅以前说的那些一个字也没有兑现,而且还逐渐暴露出变态的本性,喜欢虐待安哥,那个的时候就拿着皮鞭往安哥身上抽,真他妈的恶心。这还不算,最后还差点让安哥送了命,后来黑帮和警察火拼,一个黑帮老大躲到了那女人那里,警察赶到一阵狂轰乱射,安哥居然还为那女人挡了一颗枪子,子弹好在是擦胸而过,没有要了命。后来我问安哥,你怎么那么傻,不知道自己逃回来啊?自甘堕落让她折磨,还傻拉吧唧跑去替人家挡子弹?安哥却笑着对我说,是我自己不愿意走,在那里不愁吃喝,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而且她始终对我有恩。你说这人?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来安哥从香港被遣返回来,又机缘巧合地救了个跳海的女人。安哥说自己对那女人是一见钟情,是真正的喜欢。可就他那性子,陷进去了还有他好过的么?两人在一起呆了半年多,那女人一开始还矫情,不接受,到最后居然比安哥还疯狂。你说,有女人会不喜欢安哥?恋爱倒是谈得轰轰烈烈,虽然安哥对那女人的事在我们面前说的很少,但看他的样子两人也算是真正快活过的。不过,好景不长,突然有一天,那女人又失踪了,后来才知道是又跳了海,算是彻底没了。你说,这女人的心里都想的是什么?抛弃,玩弄男人简直就像过家家似的,自己命也好像是一点也不在乎。但安哥怎么办呢?毕竟是自己真正爱过的女人,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放下那个女人。以前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半夜三更,看到安哥抱着他们一起雕的一个木头人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看了就让人心寒。
  所以我说啊,安哥这辈子是命犯桃花。可是红颜祸水,对安哥来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没有一个好意的。你说,安哥的命苦不苦?我都为他担心难过,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时来运转,熬出个人样来。还好,自从开了这公司,一切霉运似乎都过去了,真希望永远这么好下去。"刘浩一口气讲完了三个故事,讲得是情绪波动,口舌发燥,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晟安已经回来站在他们身后良久。
  "说完了没有?"李晟安突然在身后阴沉地大呵一声道。
  "啊,安哥!"刘浩一声惊叫,被李晟安吓得差点失了魂,赶紧两脚一蹬,像个过街老鼠般抱头就往楼上跑。
  "下次再让我遇到,打断你的腿!"李晟安在刘浩背后大声厉色危言吼道。
  陆展柏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三个故事,不想李晟安已经赶了回来。一时有些尴尬,站起身来对李晟安说道:"你别怪他,我们就是瞎聊。今晚一起吃饭,怎么样?"
  "没时间,家里有事。"李晟安表情冷漠道。
  陆展柏也不强求,其实今晚自己也没有和李晟安一起吃饭的迫切欲望,因为今晚自己要好好消化李晟安的这些故事。看到李晟安正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陆展柏像做了贼一般有些手脚慌乱,调整了好久才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说完穿上衣服便要走。
  "等等!"李晟安突然在背后叫住自己,陆展柏心中一紧,停住了脚步。
  "以后别来了!"只听见李晟安淡淡的声音这么对自己说道。
  陆展柏犹豫了片刻,没有回答,跨步走了出去。

内心

  陆展柏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满脑子都还是刘浩对自己讲的那些关于李晟安的故事。顾不得理会身边和自己打着招呼的佣人,保镖,陆展柏走进房间便一头倒在沙发上,慢慢开始回味李晟安之前的人生,和恋情。李晟安说的没错,他和自己就是两条完全不同的人生轨迹下成长起来的人。自己从小就拥有一切,除了爱,不仅他人对自己没有爱,而且自己对他人也没有。而李晟安,从小却什么都没有,那么他肯定拥有很多爱,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爱施舍给别人呢。李晟安的人生轨迹,李晟安的三段恋情,让陆展柏看到了真爱,但也看到了丑陋。不然为什么他付出那么多,依然什么都得不到呢?学校容不下他,父母不原谅他,女人抛弃他,社会也歧视他,这是为什么?既然爱能改变一切,李晟安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原来,这个世界还是现实的,还是等级森严的。如果你不按照既定的规则走,偏离了轨道,那么你的梦想就会瞬间破灭。或者你能铤而走险,如果你还怀抱一颗善良的心,那么你同样什么也得不到。
  陆展柏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用自己二十多年一直处在社会金字塔顶端的经验悟出了一个道理:这样的李晟安是永远不会接受自己的,是永远无法成功的。他太善良,也太软弱,原则性也实在太强。李晟安是值得羡慕的,因为他的确拥有很多别人早已没有的东西;但他也是值得同情的,因为他拥有的这些恰恰是这个现实最不需要的。但陆展柏却需要。这个无聊,现实,无情无义的人生早就让自己厌烦。得到了这个丑陋的世界,所以才想更想得到美丽的心灵。他需要李晟安的爱,需要这自己从小就失去的爱。一直在找,一直在等,终于找到了,终于等到了。有了爱,自己才能活下去,才能永远活下去。谁都不想死,这不是你说的么?
  怎么才能得到李晟安的爱?不是分享,是彻底占有,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打击他,折磨他?让他在痛苦中交出来?不行,这样对李晟安行不通。那怎么办?拿自己的爱去换?可自己是没有爱的,顶多是欲望,占有的欲望。那么,只有成就他,让他走上高高的云端,让他看清这个现实,让他把自己的爱交给我,让他实现自己的梦想,让我活下去。这样很公平。自己喜欢他么?不过是占有他的身体,得到他的爱而已。这是我的权利,因为我拥有这样的权利。不是自己的问题,不是自己偏执,不是自己得不到。而是这一切都需要去掠夺,去强取,这是人类的天性。自己不能心善,不能手软,不然就会像他一样什么也得不到。

  李晟安晚上本打算回家陪老爸吃饭,但又是不自觉忙到很晚,回到家时老爸还没有睡,一个人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爸,怎么还不休息呢?看什么呢,这么精神?"李晟安向老爸打了个招呼道。
  "哪里是看电视,我是在等你呢,"李仁仆说道,"我们又是好些天没说上几句话了。公司最近很忙么?过来坐。"说完向李晟安招了招手。
  "恩,是有点忙,"李晟安边脱外套边往沙发上坐,说道,"最近这个订单挺赶的,大伙都忙得不可开交。您身体最近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还好,"李仁仆微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说道,"就是这腿啊,总是觉得还有些酸痛,特别是变天的时候。"
  "是吗?那您平时可得注意了,"李晟安连忙紧张道,"没事别往外面跑,天气挺阴冷的,对您的身体不利。"
  "可是我一个人实在是闷得发慌啊,"李仁仆又说道,"以前在家里还可以做点事情打发时间,可是自从来到这里,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平时你又不在家,和小丽这年轻孩子也说不上个话,我实在是有点闷啊。我想家了,想你阿姨和你妹妹了,还有你二叔,三叔他们。"
  "那可怎么好,要不明天我就打电话让阿姨和妹妹他们过来,妹妹也应该放假了吧?"李晟安安慰道。
  "我看还是不要了,"李仁仆接着又说道,"我还是改天回去好了。那天医生说的话我也听到了,说我这病在家里养好得快。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回去,说实话,我又怎么舍得再离开你呢。但是最近你工作这么忙,我在这里你又要操心,看你累成这样子我心里也是不好受。回了家,家里有你阿姨照顾我,有熟悉的环境,而且对我的身体也更好,不是也能让你省心不少么?还有,你二叔今天打电话来说,我们的老房子过了春节就要拆迁了,家里还有一些事情要我回去处理,想留也不行啊。"
  "爸————"听到老爸这么说,李晟安一阵心酸,长叫一声道,"都怪儿子没用,没有达到您的期望,让您吃了这么多苦。如今也不能长伴您左右,好好孝敬您。"说完,李晟安红了双眼。
  李仁仆顷刻间亦是老泪纵横,抓住儿子的手,声音哽咽道:"那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天下父母,谁不希望子女过得好,希望他们有出息。你妈走的早,我们李家就你这么一个独苗。想想我们祖上中过状元的有,当过大官的有,最不济的时候也是一方地主。你说,我能不对你期望高么?从小对你管教严格,对你不是打就是骂,不也是为了能让你成材么。可惜,一步走错终身错,事到如今,不面对现实又能怎么办呢。只怪我没有文化,当初不懂得教育孩子的方法,让你一直有很重的负担,很大的压力,再加上你小姨的死,让你一下子彻底崩溃,才会去做那样的傻事。现在,我都明白了,都明白了。你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一个好儿子。知道这里的邻居们是怎样评价你的么?他们都说,晟安是我们见过这世上最善良最能干的孩子,他应该有更大的出息,更好的前程。"
  "爸————"李晟安终于忍不住,扑倒在李仁仆的怀中热泪盈眶。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不说这些让人伤感的事了,"李仁仆抚摸着李晟安的头发安慰自己的儿子道,"说点高兴的吧。今天你二伯打电话来还说,你堂弟杜辰在部队里考上军校了,过了春节就可以入学了呢。这孩子虽然读书不多,十八岁就去当了兵,但在部队两年就转了士官,现在又考上了军校,真的不容易。听说在部队还有过立功表现呢。他虽然比你小几岁,但你们从小就要好。现在,那孩子也算是有出息了,日后毕业出来,在部队谋个好职业,前途也是不可限量啊。我们家终于有个指望了。"
  老爸的话听在李晟安耳里确是无尽的感伤。本来,他是指望自己的,但如今也只能指望二叔的儿子来光耀门楣了。李晟安知道,在老爸的心中,自己现在干的事始终不是自己心中想的正经事。他以前想让自己今后能去做官,说这是最风光,最能扬眉吐气,最能光耀门楣的职业。自己也一直是按照这条道路走的,自己也从小便锻炼着自己的领导才能,但最终功亏一篑。而如今,堂弟走上了另外一条能让家门荣耀的道路,自然是值得庆幸,欣喜。但始终不是自己的儿子,这心中无限的失落该如何去平复?
  看着老爸现在老态龙钟一脸失落哀伤的神情,李晟安心想,如果时光倒流,如果老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自己一定不再让老爸失望。即便失去所有也要做到老爸心目中的那个儿子。因为,这个世上,自己只剩下了唯一的这么一个亲人,他是自己最爱的人,是自己在这个世上亏欠最多的人。即便被社会离弃又如何,即使被现实打击又如何,即使被情感抛弃,背叛又如何?至少老爸给了自己最值得珍爱,最值得奋斗的一切。但时光可以回头么?自己还有还有机会么?没有,没有。自己的命运已经注定在红尘中打滚,在风雨中飘摇。老爸,原谅我,原谅你的儿子。如果有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儿子,继续来弥补您今生的遗憾。
  "老爸,答应我,回去之后,好好保重身体,"李晟安最后对自己的老爸说道,"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要您长命百岁,我要您永远陪着我。"
  李晟安不敢再说您一定会看到儿子有出息的一天,只是希望自己唯一的,最爱自己的,自己最爱的亲人能好好活下去,活着享受一回真正的生活。儿子会努力,即使达不到您的期望,儿子也会继续努力,让您不再受苦,不再寂寞,不再孤单。

登门

  老爸决定回家,李晟安忙碌着订机票,收拾东西,安排阿姨接机的时间,一晃又是几天过去。今天,李晟安打算将几个要好的兄弟叫到家里一起吃顿饭,算是给老爸送行,早早便下了班回家准备。到了吃饭的时间,杨晓天,张富阳等人陆续赶到,唯独不见刘浩的身影。张富阳说刘浩一下班就自个儿神神密密开溜了,以为已经先来了,想不到是大家现在都等他。李晟安打了个电话,刘浩说还在路上,马上就到。李晟安让晓天,富阳在大厅陪老爸聊天,自己则进了厨房开始烧菜。
  不多时,门铃声响起,紧接着响起刘浩笑呵呵的说话声。李晟安走不开,没出去迎接,继续在厨房忙活着。
  "想不到你还会做菜啊?好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晟安一楞,转头一看,陆展柏穿着件浅蓝色的外套正靠在厨房门口笑着对自己说。
  "你怎么来了?"李晟安不悦道。这些天没有见过这个人,自己几乎也忘了,没想到却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家里。肯定是刘浩那不知死活的小子,李晟安心想,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
  "怎么,不欢迎我?"陆展柏继续一边笑道,一边观察着做菜的李晟安,动作麻利干练,一副酒店大厨的风范。还真是多才多艺啊,陆展柏暗自笑道。
  "既然来了,就到外面等着吃饭吧。这里油烟大,省得你弄脏了衣服,或是又呛坏了喉咙。"李晟安一边忙活着锅里的菜,一边无所谓地说道。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就不是个味儿呢,我哪里有那么娇气?"陆展柏继续笑道,"得,我先出去了。不过请你快点,我快饿死了。"说完陆展柏便转身进了大厅。
  "饿牢里放出来的?整天喊肚子饿,"李晟安腹诽道。接着又朝着门口大喊一声:"浩子,进来!"
  刘浩闻声跑了进来,冲着李晟安笑呵呵道:"安哥,什么事?"
  "陆展柏你带来的?"李晟安问道。
  "是啊,怎么了?"刘浩又笑呵呵回答,"那小子挺够意思的。而且真他妈富有,刚刚在商场给叔叔买了一大堆补品和衣服什么的,都是高档货。来的时候,还把那爱车给我过了一把瘾,真爽!"
  "那人你少来往。"李晟安又道。
  "为什么啊?"刘浩一脸不解道,"他不是你的朋友么?交了个有钱的朋友想自己掖着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看那小子不错,还叫我改天去他家玩呢!"
  "你啊,"李晟安叹了口气说道,"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成个大人。得了,快出去摆桌子准备吃饭!"
  "是!"刘浩一个敬礼答道,又笑呵呵跑了出去。
  李晟安从厨房出来摆菜的时候,看到老爸正在和陆展柏说话,老爸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杨晓天,张富阳也急忙跑进厨房帮忙,刘浩则在坐在老爸和陆展柏旁边不时乐呵呵地插着话。片刻,丰盛的菜肴便摆满了桌子。
  "不错啊,晟安,这菜看上去做的不错,一下子就勾给了我的食欲。"陆展柏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菜,一边对李晟安赞扬道。
  李仁仆拉着陆展柏就座,接着又笑着对陆展柏说道:"晟安小时候就会做这些了,那时候放了学,我不在家就自己做。味道还不错,来尝尝。"
  陆展柏夹了块牛肉放到口中,连连点头称赞。
  大伙坐定,倒酒,准备开动。但陆展柏看到李仁仆面前空荡荡的,便提起酒瓶要给李仁仆倒酒。
  "我爸不能喝酒。"李晟安连忙拦下陆展柏说道。
  "哦,对啊,浩子跟我说过,叔叔有风湿,"陆展柏恍然道,放下酒瓶。接着立马起身,从旁边一张摆满礼品的桌子上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装酒的盒子打开来,将一瓶酒提出来走回坐位重新坐下说道:"那叔叔就喝这个。这个是鹿茸酒,对风湿病的疗效非常好。这可不是假酒,是原装的进口货,质量绝对有保障。"说完,陆展柏便开始开酒瓶。
  "是啊,是啊,"刘浩在一旁也跟着起哄道,"我们来的时候一起去买的。这酒好贵的,3000多一瓶呢,而且柜台的人说这酒对风湿最好。"
  "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呢?"李仁仆一边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瓶酒,一边难为情地对陆展柏说道。说完,转头还看了看李晟安,一脸渴望的表情,看来实在是很想喝点酒。
  "没关系,"陆展柏一边倒酒一边笑道,"您是晟安的爸爸,我就把您当成自己的爸爸一样。何况,我也知道嗜酒的人不能喝酒心里是什么滋味,我外公也喝酒,也有风湿,但他就一直喝这个。您要回家,我就先买了两瓶让您好带回去,喝完了我再买,让晟安给您寄回去。"
  "这这————"李仁仆激动得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头又看看自己的儿子。这陆展柏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且为人处事也落落大方,但就是不知道这第一次登门的人和自己的儿子关系究竟好成什么样了。登门就送这么重的礼,一瓶酒就三千多,那些摆满桌子的东西加起来指不定值多少钱呢。李仁仆也有些犹豫,想喝又不敢喝,还是要看儿子的反应。
  "那就喝点吧。"李晟安点头说道。明天老爸就要走,今天实在不想让他扫兴。至于陆展柏,不管他打的什么注意,日后再说。
  李晟安一点头,宾主尽欢,饭桌很快就开始热闹起来。大家你一杯,我一杯,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尽兴。
  喝到尽兴,李仁仆拉着陆展柏的手,红着喝得有些发热的脸对陆展柏说道:"展柏啊,我看你这人有文化,有修养,我们晟安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是他的福气。日后我不在,你帮我多看着他点,我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偶尔脑子发热,爱冲动。有你这么个人在身边提醒着他一点,我就放心多了。"
  "叔叔,您老放心,"陆展柏也笑呵呵答道,"我和晟安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一见如故,就像铁哥们。我不仅要替您看着他,还要替您管着他!"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李仁仆又半醉着笑道,"你今年多大啊?几月出生?"
  "我5月满25。"陆展柏说道。
  "是吗?"李仁仆惊讶道,"晟安9月满25。你们还是同龄啊?你比他大几个月,就让他叫你哥!结婚了没啊?"
  "还没呢!"陆展柏笑道。
  "是么?"李仁仆接着说道,"我家晟安也还没有。不过你们城里的孩子也不用着急,不过,我可是想抱孙子都快要想得发疯了,哈哈。"李仁仆说完还故意瞟了自己的儿子一眼。
  "呵呵,"陆展柏继续笑着说道,"您急什么啊?晟安条件这么好,找个老婆还不是随地挑?这么帅的小伙那个女孩看了不喜欢?"
  "哎,"李仁仆又叹道,"这年头女人都现实的很,长的好有什么用,你没钱谁愿意跟你?晟安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看来我这颗心啊,难得能落地哦。"说完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紧接着又对陆展柏说道:"我看你也像是事业有成的人,修养也好,日后可要多多提携一下我们家晟安。我们都是小地方来的人,也难得交上一个体面的朋友。说我们是攀高枝吧,可我这个儿子真的让人觉得遗憾,样貌,人品,才能各方面都是顶呱呱的,又能吃苦耐劳。可就是命不济,找不到好的出路。若是有人能给他个机会,我相信自己的儿子一定能干出一番作为来,我相信自己的儿子。"
  "是,是,"陆展柏也附和道,"晟安的确是世间少有的人材,我和您一样,也相信晟安今后一定能有大作为。"
  "所以说,"李仁仆接着说道,"他需要你们这些朋友的帮助和提携。他是我的独子,从小就没有母亲,也没有兄弟姐妹,家庭条件也不好,这样要干点事业真的难上加难。没有人帮他,没有人在他错误的时候指点他,他也只能靠你们这些朋友。今天来这里的,晓天,富阳,浩子,还有你,能坐在这里,我敢打包票说我的儿子是把心掏给了你们的,是把你们当作自己的亲兄弟的。在外闯荡,大家都不容易,不都图个出人头地么?所以,你们更加要团结,更加要互相帮助,这样才能有出头之日。"李仁仆越说越激动,音量也逐渐加了好几倍。
  "是,是,是。"众人齐声点头称是。陆展柏更是趁机仔细观察着李晟安的变化。
  "好了,老爸,别喝了,"李晟安这才开口说道,"看看,又开始激动了。你的这些话啊,我们都听得耳朵起茧了。大家都记下了,都记下了,你就放心吧,啊?"
  李仁仆住了嘴,但手依旧抱着酒瓶不放。不理会自己的儿子说什么,又拉着陆展柏开始大喝特喝。李晟安看得是一阵无可奈何。
  终于是酒足饭饱。由于明天还要工作,大家坐了会便开始陆续告辞,李晟安也出门送客。杨晓天,张富阳,刘浩的住处离得不远,三人并一道先走了,只剩下了李晟安和陆展柏在楼下的花坛边。
  "你父亲可真是个爽快人。"陆展柏醉意蒙胧一手搭在李晟安的肩上笑道。
  "你也差不多了,快回去休息吧。"李晟安将陆展柏的手从身上拿下来甩到一边说道。
  "可是怎么办,"陆展柏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我好像是醉了,开不了车了,要不你送我回家?"
  "我也喝了酒,"李晟安回道,再看看陆展柏满脸鲜红,东倒西歪的样子,继续说道:"打电话叫你的保镖来接你。"
  "这样也行,"陆展柏说道,掏出电话,突然又停住对李晟安说道:"不过这段时间,你要陪我在这里等。"
  "那就进屋再坐会吧。"李晟安道。
  "不行,"陆展柏立即摇头道,表情像个小孩子,"就在这里,你陪我聊天。"
  李晟安看看陆展柏一副非此不可的表情,说道:"好吧。"
  陆展柏很快打了电话,然后又转身紧紧地盯着李晟安的脸看,像是着了迷一般。
  "聊什么?"李晟安有些不自在地说道。
  "晟安,你真漂亮!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漂亮的脸呢?"陆展柏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又来这一套。"李晟安回道,"没有别的可说?"
  "有!"陆展柏立即接道,身体在李晟安面前摇摇晃晃个不停,"我今天本打算来问你答案的。那天我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今天喝了酒,怕又说错话让你不高兴,所以今天不问了。"说完陆展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李晟安伸手将陆展柏扶住,将他扶到花坛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陆展柏屁股一挨着椅子,便一头栽到李晟安身上,脑袋咕噜一下钻进李晟安怀里,不省人事了。
  李晟安无奈地冷笑两了声,将陆展柏的头拧了出来推到一边,但陆展柏马上又倒在自己身上。李晟安不知道陆展柏是在装醉还是真的醉了,但陆展柏喝了不少酒是不争的事实。李晟安只好让陆展柏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一起等待着保镖的到来。
  冷风中,月光下,两个人就这么相互依靠着,但却不知各自的心思飘扬在何方。

朋友

  老爸回了老家,李晟安又投入紧张的工作中,转眼到了腊月中旬,产品已经生产了大半,还有十多天便可以全部完成。由于工作进度比想像中快,张富阳和刘浩又开始出去跑单,为来年做准备。刘浩抽空跟着陆展柏去他家玩了一回,回来便开始夸张地吹嘘陆展柏家有多豪华,多气派,一连好多天都没有住嘴。刘浩还说见到了陆展柏的妹妹陆展兰,漂亮的不像话,简直是西施再世,杨贵妃重生,讲得众人是瞪大了眼睛,口水直流。说到陆展兰,李晟安好久没见了,自从那天陆展柏家出来,便再没有见过。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想起陆展兰,李晟安便是一阵心跳,不由自主。她的脸,她的样子,她的神情,她的声音便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还有那个夜晚。
  陆展柏倒是往公司跑得更勤快了,而且很快和公司的人打得火热,特别是刘浩,两人简直是臭味相投。刘浩喜欢在陆展柏面前吹嘘自己风光的过去,陆展柏则像个听书人一样听得津津有味。他们还喜欢聊名车,聊体育,聊军事。虽然说的大多牛头不对马嘴,但两人却乐得其中。不过两人在一起的最大话题还是美酒,简直像是从酒坛子里蹦出来的一样。陆展柏还硬拉着李晟安和刘浩去酒吧和他那些酒肉朋友们喝过几回酒,场面让李晟安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酒量的人,却偏偏喜欢喝得烂醉如泥。有时候看着陆展柏喝得不省人事的样子,李晟安心想这个人或许心中也有烦闷的事吧。若是在以前,李晟安会去问,帮助一起排遣烦恼。但自从知道陆展柏的想法,李晟安不想,也不敢对陆展柏作过多的了解,担心最终弄巧成拙。
  不过,陆展柏对自己再也没有提过那事,像是忘记了一般,只是像个普通的朋友般和自己交往着。陆展柏的脾气也好了不少,大多时候都是乐呵呵的样子,特别对自己更加是殷勤,关怀备至。有时候李晟安受不了他这种殷勤也会牢骚几句,但陆展柏马上就会说这是老爸给他的嘱托,自己是当仁不让。陆展柏还许诺,明年鼎新会给公司更多,更大的订单,会帮助他扩展公司。李晟安相信陆展柏说的是真话,他也有这个能力。李晟安逐渐对陆展柏的态度也有些改观,若不是他对自己的企图,若不是他偶尔的少爷脾气,李晟安甚至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朋友。虽然游手好闲,但满腹经纶,虽然顽劣,但风度十足,虽然喜欢摆谱,但稚气可爱。
  像深圳突然变得整日艳阳高照的天气一样,李晟安的生活似乎重新变得温暖而平静。但是这一天,李晟安突然接到了一个不速之客的电话。打来电话是MARIAN,是一个让李晟安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女人,两人相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李晟安来到咖啡厅的时候看到MARIAN正坐在一张向阳的桌子边喝着咖啡,晒着太阳。MARIAN穿着一件性感的黑色皮质短裙,露出了整个肩部。波浪般下垂,乌黑亮丽的头发,描绘得细致精巧的眉毛,带些烟熏的眼装,还有嘴唇上涂抹得鲜红欲滴的口红,面部粉红白皙的粉底,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三十多岁的年龄,让她显得年轻,性感而且妖娆。
  李晟安走到MARIAN面前静静地坐下,和对面的人一样,静静地开始观察对方多年来的变化。良久,MARIAN点了根细长精致的烟,姿态优雅地吸了一口,红唇吐出缭绕的烟圈,才开口对李晟安问道:"ANDY,你怎么样?几年不见,过得怎么样?"
  李晟安沉默了半晌。这声音,这语气,仿佛昨天就在眼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彻底忘了。但这个声音传来,才知道过往的那一切依旧历历在目,记忆丝毫没有减退。"还好。现在过的很平静,是我想要的生活。你呢,过得怎么样?"李晟安说道。
  "呵呵,"MARIAN轻笑两声,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我也过得不错,现在又有了新的靠山,还是像从前一样。"
  又是一阵沉默。李晟安听得出,这话中是无尽的哀怨和无奈。毕竟是曾经在一起相处了近一年的人,虽不能说完全了解对方,但总有些东西,早已经潜移默化的融入了自己的心里。但此时此刻,自己还能说什么呢?说什么也是徒劳,也是枉然。生活是自己的,道路是自己的选的,说的再多也无法改变现实。
  "那天在宴会见到你很惊讶,"MARIAN继续说道,"你变了很多,成熟了,也稳重了。本打算早些来看看你,可是等到现在才联络你。"
  "看不看也没有什么不同,"既然打开了话匣子,李晟安也继续说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只要知道大家都过得好,就行了。你也变了很多,也成熟了,也稳重了。"
  "呵呵,是老了吧,"MARIAN自嘲一声,接着说道,"你还在恨我么?其实,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后悔,当初不该那么对你,骗你留在我身边。其实我什么也不能给你,只是贪图你的外表,想将你占为己有。现在想想也觉得好笑,谁能把你这样的人物占为己有呢?不仅没有给你什么,而且最终还伤害了你,失去了你。我原本就不该做这样的美梦,不是么?但人就这么贪心,明知不是自己的,自己配不上的,却偏偏想去掠夺,去占有。到最后,还是一场空,一场梦。"
  MARIAN的话让李晟安又逐渐进入那场往事的梦中,那一幕一幕又开始浮现。还记得自己被MARIAN带进别墅的那一天,还记得她照顾自己的日日夜夜,还记得她对自己表白许诺的时刻,还记得两人第一次在床上的疯狂场景,还记得她几乎将全香港的书买回别墅让自己学习的点点滴滴,还记得她教自己学习进入上流社会的社交礼仪的狂笑不止,还记得她带着自己出席各种高档宴会的自信与自豪。一切都还记得。但更无法忘却的是,每个雨夜她鞭打在自己身体上一鞭又一鞭,暴躁的脾气下狰狞的脸,血红的眼,喝醉后的破口大骂,狂奔怒吼,还有那永远留在胸口的致命一枪。
  这些便是眼前这个女人留给自己的全部,她第一次教会了自己认识现实的悲哀和丑陋,第一次让自己看到了现实和理想的巨大鸿沟,第一次让自己了解了人生的矛盾和挣扎。但自己并不恨她,因为她同时让自己学到了最渴望的,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学到的知识,还有经验和阅历。她也是可怜的,值得同情的,但她却用一年的时间将自己用三十年才得到的一切悉数毫无保留地给了自己。她虽然是矛盾的,但本性还是善良的,所以最后自己才会去挡那一抢,这是自己亏欠她的。但这一枪过后,注定一切都要回到原点,自己要的不是那样的生活,她也不是。只是希望她能活着,能活着。
  "MARIAN,"李晟安缓缓开口说道,"请你不要自责,我没有恨过你。相反,在我心中,我一直对你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而且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这些我都该感激你。所以,不要再自责。但是,毕竟往事如烟,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希望你一直能活得很好,能真正的开心,能得到幸福。"
  "你还是这么善良,"MARIAN继续微笑着道,"ANDY,我真的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善良的人。你知道吗?你的善良一度改变了我,让我想和你私奔。你就像个美丽的天使,注定是来拯救一切的。"
  李晟安苦笑两声。
  "不过你放心,"MARIAN继续说道,"我不会再来打搅你的生活。听说你自己开了个公司?我很为你高兴,这是你要的生活,你的人生应该是这样走,我要祝福你。我也要准备开始干一番自己的事业了,像你说的那样,一辈子总要实现一点价值。不过,我希望你还能把我当成朋友,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我一定义不容辞。"
  "谢谢。"说到这里李晟安的心情才真正开始放松下来。MARIAN是个性格豪爽的人,既然如此说了,定不会再留恋过去。至于朋友,李晟安似乎觉得两人的关系原本就应该是做个朋友。李晟安终于露出微笑,就像太阳般,温暖得能融化一切。

  "李晟安?"突然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停住了脚步,对着自己的叫道。
  李晟安和MARIAN同时转头看去。又是陆展柏!李晟安心里纳闷,怎么哪里都能碰到这个人呢?李晟安不自在又看向MARIAN,MARIAN正好奇地看着那个人。
  "哟,这不是陆大少爷么?怎么这么巧?"MARIAN笑道。
  陆展柏也看了看MARIAN,没有理会。但脸色立即是风云突变,从红到紫,从紫到黑,像是戏剧中的变脸。"你怎么和这个女人在一起?"陆展柏突然大怒一声道。
  "什么?"李晟安听到陆展柏的口气也有些愕然,简直像是抓奸的泼妇一般。"我们是朋友,怎么不能在一起?"李晟安也有些生气,反问道。
  "朋友?"陆展柏听完更是生气,接着又是大吼一声道:"你和这种女人也能成朋友?我看你简直是犯贱!"陆展柏知道这女人是谁,是个香港黑道的情妇。更为重要的是,陆展柏已经从刘浩口中得知,这个就是曾经将李晟安软禁,虐待,最后甚至为她挨枪子的女人,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他妈怎么说话的?"李晟安也怒了,也大吼一声站起身来道,"你他妈是谁啊?老子的私事关你屁事,看不惯就他妈滚蛋!"
  在陆展柏的记忆中李晟安很少对自己这么说话,李晟安的话一说出口,陆展柏就更加确定李晟安和面前这些女人有猫腻,再看看那女人打扮的一身风骚样,就更加确信无疑。"我看你他妈的是活腻了!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呃?别以为本少爷看上你,你就想骑在本少爷头上撒野!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他妈不知道本少爷是谁?"陆展柏也是彻底怒了,立刻端出少爷的架子对李晟安喝道。随即手一挥,身后四个保镖一拥而上,陆展柏指了指李晟安又对保镖喝道:"把他给我捆起来!"
  保镖接到命令,不管对方是谁,上前就要抓人,一场打斗一触即发。
  "慢着!"突然,一直在一旁没有做声的MARIAN发话了,"谁要拿他,先过我这一关!"说完,烟杆一掐,手一挥,烟头嗖的一声直袭陆展柏。一副潇洒的打女姿势立马站定。保镖见势不妙,飞身一挡,将烟头截下。
  "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陆展柏差点被这个女人羞辱,冲着女人大怒道。
  "老娘是什么东西?"MARIAN不屑一顾,说道,"你又是什么东西?老娘十五岁起就在尖沙咀开始混黑道,杀过的人比你见过的还多!别说你区区四个打手,就是四十个老娘也不放在眼里,照样是杀得片甲不留。不信你试试!"说完,MARIAN又慢悠悠地从足下长筒靴中抽出一把三尺来长,金光闪闪的砍刀,拿在手中开始把玩。架势还真是像足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陆展柏和他的保镖们听完看完也是一阵愕然。陆展柏心知这女人来头不小,随身还带着家伙,身手也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再者,李晟安也是个高手。眼下这四个保镖是决计拿不下这两人的。陆展柏又气又恨,又不敢贸然动手,最后只得用吃人的眼光恶狠狠地盯着李晟安。
  李晟安情绪已经有些平复,他知道MARIAN的厉害,说的话也不是开玩笑。他不想两人任何一方受伤,若是打起来自己肯定是站在MARIAN一边,但陆展柏的个性自己这些日子也了解了一些,喜欢拿着鸡毛当利剑,要的就是个面子,死都扯不下这张脸来。李晟安只好开口对陆展柏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改天再说。"说完又劝解了MARIAN几句。
  陆展柏看到李晟安对自己毫不在意的态度,又和那女人低声下气,暧昧不清的口吻,心中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好个李晟安,好个白眼狼!竟然敢如此对我!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陆展柏心中大骂,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心思

  "怎么,陆大少爷还不走?"MARIAN收回了砍刀,重新坐回位子上看了眼一脸愤怒的陆展柏说道。"虽然你家世了得,但也不必如此嚣张。看看你的样子,我也猜到了几分。公子哥的毛病你可一样也不少,本事就不用提了,毛都没长齐就学着人家玩新潮?你是兔子吧?看上了ANDY?所以ANDY和我在一起你不爽?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哪一点配得上ANDY?别用金钱和权势来压人,这样你注定什么也得不到。还有,说话要文明!不然有辱你家的门风!"
  MARIAN说的这么直接倒让李晟安觉得有些难看,怎么陆展柏对自己的想法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呢?难道真的那么明显么?
  "李晟安,跟我走!"陆展柏没有理会女人的话,瞪着眼睛对李晟安道,语气倒是收敛了些。
  "你就别再闹了,"李晟安无奈道,"这是我的私事,我和MARIAN多年没见了,而且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我最后说一次,你走不走?"陆展柏像似下最后通牒一般,说道。
  "不走!"李晟安回答。
  "好,我会让你后悔的。"陆展柏说完衣袖一甩,转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厅。
  李晟安又是一阵苦笑。
  "呵呵,"MARIAN倒是大笑两声道,"你哪里招惹的这么个人物,还真是有点意思。脾气怎么像个孩子?"
  "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我也烦恼好久了。"李晟安道。
  "他好像对你有意思?我看得出来。"MARIAN接着道。
  "他对我说过,"李晟安也不打算隐瞒,说道,"但我是男人。这事我是想都不敢想,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
  "是男是女我倒觉得不重要,"MARIAN又语出惊人道,"问题的关键是他的身份。他的父亲是风云人物,外公更是手握重权,不是一般的身份。我认为他不会是真心喜欢你,即便是真心喜欢,你们的结局也会更凄惨,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交往。但这样的身份对于你的事业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什么意思?"李晟安悻悻道,"你认为我应该利用他的身份让自己成功?"
  "ANDY,"MARIAN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么?仅仅过得去不是你的梦想,你要的是更大的成功。所以你才在香港的一年里拼命读书,学习,期望有一天能重返校园,拿到学历,重新回到正途。但现在你却开起了个没有前途的小公司,这不是你的长处。但为什么你放弃了呢?也许有很多原因。你的长处难道有人比我和你自己更清楚么?如今你真正缺少的只是一个机会,只要有一个机会,我相信你一定能够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以前你是错抓了我这只假凤凰,以为我能帮助你,但我给不了你那个机会。但是,现在你可是遇见了一只真正的金凤凰,他才真正有能力推你一把。"
  "那我该怎么做?"李晟安问道。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还是想听听她的意见。
  "他对你感兴趣,这是你最大的资本。"MARIAN说道,"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会反感,但是,这一次你不妨如法炮制一回。我坚信,这次你不会再看走眼。不过,你同样要把心只留给自己。"
  李晟安还以为是什么妙招,原来是故技重施。但血淋淋的教训还在眼前,不想如今倒成了范本。李晟安觉得有点好笑。"不行,"李晟安说道,"我不想再这么做。一次就够了,我已经不再幼稚了。再者,这样做我心里确实会很难过。而且,这次面对的还是一个男人。虽然的确如你所说,我心有不甘,但时光已经无法回头了。我也曾经想过回校园,继续走以前的路。但陡然发现,其实已是物是人非。我应该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我害怕再失去什么,真的很害怕。所以,即使过得平庸,我也不愿再去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物了。"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这些话就当我没说。"MARIAN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世间万事不由人。有时候,总会有些意外出现。那就由命运来做决定吧!同样,ANDY,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和MARIAN喝完咖啡,李晟安准备马上赶回公司,不料在一条必经的小径上被陆展柏的车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李晟安看到陆展柏将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不得不下车问道。
  "答案。"陆展柏说道。
  "什么?"李晟安一楞,又问。
  "给我答案。做不做我的人?"陆展柏用阴森森的语气说道。
  "你是不是————"
  "说!"陆展柏大呵一声打断李晟安道。
  李晟安见陆展柏确实是严肃的态度,接着也对陆展柏严肃地说道:"不可能。任何时候都不可能。"
  "哈哈,"陆展柏突然又大笑两声道,"看来一直是我一厢情愿了?我原本以为对你耐心点,你也许会接受我,但是这看起来是行不通的。那么,就用其他方式解决吧。"说完陆展柏却将外套脱下来扔到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李晟安不解地问道。
  "你说我喜欢耍少爷脾气,所以这次我也不用保镖,用金钱,权利来威胁你。"陆展柏神情漠然地继续说道,"我们打一架,我赢了,你跟我。我输了,我放手!我说到做到,如果我输了,我决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你不是我的对手。"李晟安说道。虽然自己也希望有个了结,但陆展柏提出这样的要求无疑是自断后路。
  "那你是答应了?"陆展柏继续道。
  "陆展柏,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李晟安犹豫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喜欢你的一切!"陆展柏说道,"以前或许还能说点什么理由,但现在什么理由也没有了。一刻看不到你我就会发疯,看到你和女人在一起我更是会抓狂。我想拥有你,我想得到你。你可能无法理解我对男人为什么也有这样的感情,但是它却是同你对那些女人的感情是一样的,甚至更加强烈。你如果遇到了那个人,难道你不想得到她么?"
  "但我注定不能做你的那个人,"李晟安听完也继续说道,"你想过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将要承受的是什么么?社会的歧视,亲人的伤心,朋友的遗弃。这些都是我最不愿面对的,你明白么?何况,我们彼此都还很陌生,还不够了解,也无法确定能不能真正爱上对方,把心交给对方。到最后,我们也许都会为今天的冲动而动摇,后悔,受伤。一个承诺有何难,但承诺的背后的意义是什么你知道么?是生活的态度,是人生的追求,是生命的价值。如果这些都成了儿戏,那么人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有什么意义?陆展柏,今天这个架我不能打。因为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你也不能。我并不是因为你的性取向而不愿意接受你,而是你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爱。而且,我答应过我父亲,我会结婚生子,会延续香火。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我不想伤害你,也更不想伤害自己的亲人。"
  "或许你说的都对,"陆展柏沉默的片刻才继续说道,"但我不是你。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教条,责任和大道理。我陆展柏只对自己的人生的负责,别人的生活毫我不关心。如果你认为你的那些道理能打动我,那你就错了。我会更加觉得你可笑,可怜。你以为你很伟大么?那么你究竟实现了什么?是实现了你儿时的梦想?还是完成了你父亲的心愿?还是得到了你心爱的女人?可笑的是你什么也没有实现,可怜的是你仍旧在苦苦挣扎。如果我是你,我会不惜一切抓住机会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是你呢?你的勇气在哪里?是被那些女人都磨光了吗?你不是要女人吗?但女人要的只是金钱,只有金钱才能留住女人。你不是要让你父亲高兴,快活么?但你父亲要的是你有出息,出人头地才能让他满意。而你,却早就被打击得不敢再抬头,不敢再面对。得过且过,沉寂过去。"
  "是!"李晟安大呵一声接道,"我是不敢再面对,我是在得过且过,因为我害怕失去得更多!如果我是你,我会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我会让自己全身的血都燃烧起来!我会在这世上最潇洒地走一回!但是我不是。可是,看看你又在做什么呢?终日无所事事依旧能自由自在,占用着最可贵的资源却一事无成。而我却屡战屡败,每失败一次就会失去得更多,我已经没有太多可失去的了。所以,我不敢再去战斗!你说,在这样血淋淋的现实面前我还能有什么勇气?不甘也好,失望也罢。我只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前行!"
  "让我帮你!"陆展柏上前一把抓住李晟安的肩膀道,"让我帮你实现你的一切梦想。我以前是个没有梦想的人,但是我现在的梦想就是你!请你答应我。"
  "没用的,"李晟安无动于衷道,"即使你想帮我,现在我也已经没有那个动力了。所以,你不要再来打搅我的生活,我不会再把心交给任何一个人。如果你想要,那么你就杀了我!"说完,李晟安便转身钻进了车子,掉转车头,飞驰而去。
  "就是死,这辈子你也得和我死在一起!"陆展柏依旧自言自语道。

偶遇

  腊月二十二是张富阳的女儿满月的日子,晚上李晟安,杨晓天,刘浩一起到张富阳家庆祝。李晟安给小孩买了一块漂亮的玉佩,挂在了婴儿的脖子上,希望孩子能如这美玉一般健康快乐地成长。虽然自己脖子上那块母亲的唯一遗物也是一块玉,似乎这么多年来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少好运,但李晟安始终相信玉是这世上最纯洁无暇的东西。大伙合着给小孩娶了名字,叫张慕然,小孩也张大嘴笑呵呵地表示同意。
  看着富阳幸福的家庭,大伙也不免感叹一番,都开始憧憬自己的家庭。杨晓天在四人中年纪最大,30出头,但至今仍未成家。杨晓天硕士学历,大家认为他眼光高。可杨晓天说如今自己是把事业摆在第一位,不做他想。但李晟安知道,晓天的压力也很大,家里也已经催了好多次了。过年晓天也打算回家一躺,陪父母过个年,安抚一下父母的情绪。
  刘浩年纪最小,才20出头,自从跟了李晟安,彻底暴露出了小孩子的本性,什么事在他眼里都还早,不用急。李晟安其实最担心他,自小没有出过这片地方,小时候又吃了太多苦,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真正长大。李晟安把刘浩当作自己的弟弟,觉得有他的身边,心情着实可以轻松不少,虽然总是让自己不省心。
  说到自己,李晟安更是迷惘。云依的影子始终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也不想再去谈恋爱,不敢在去接受什么。但始终是要结婚的,将来的她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李晟安不敢想。若不是老爸的期望,老不是自己身上的责任,李晟安甚至想过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虽然在众人看来自己的条件最好,但自己的心却早已经找不到了。
  工厂的工作还有三四天就可以完工,工人们早已经定好了车票回家过年。但李晟安却不能回家。要留在这里做帐,为明年的计划做准备。自己也想回家,但即使是这样平静的生活,自己也始终无法和家人团聚。开了两年的公司,钱没赚多少,也没有什么成就,但却依旧忙碌,依旧没有空闲。
  老爸前些天打电话来说家里一切都好,自己的身体也很好,只是春节过后,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要拆迁。自己从小生活的那片地方被划作了开发区,村里居民的房子连同种粮食的土地一并卖给了开发商,要开发成工厂。而失去土地的农民们也一跃都成了城市户口,有人欣喜,有人感伤。李晟安给家里汇了二十万,准备明年盖房子用,老爸感动得差点落泪。但李晟安却心中仍是愧疚不已,认为自己做的还是太少,太微不足道。
  又是一顿把酒言欢,喝到最后,大家又聊起了陆展柏。众人都对陆展柏的身份好奇,也对李晟安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甚有家世的朋友有诸多疑问,都起哄着向李晟安打听着陆展柏的来历。李晟安不知道该怎么向自己的这帮铁哥们介绍陆展柏,若仅仅是个朋友那该有多好。虽然陆展柏一如既往地每天往工厂跑,还对自己说做朋友就做朋友吧。但李晟安不认为陆展柏会轻易放弃,或许他只是想用时间来改变自己。李晟安今天没有叫他,这让刘浩很不满。但陆展柏在场,李晟安便无法释然。
  杨晓天似乎早看出了什么苗头,用一些不痛不痒的话试探着李晟安。李晟安知道,杨晓天对这样的事情常识肯定是比他人多,但他的语气中透露的也大多是对自己的担忧与关怀。李晟安自始自终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说到爱,似乎自己对陆展柏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但自己却对这个人却有着出乎常理的忍耐力。即便他曾经用下流的手段占有过自己,但自己对他却始终没有仇恨。或许自己是在羡慕他吧,羡慕他的家庭,他的地位,以至于让自己有些悲观地认为即使做的再多,也无法改变什么。或许自己心中真的有闪过那么一丝念头,就像MARINA说的那样,再去赌一回?只要把心留给自己就好?

  第二天,李晟安约了张德平在景莱吃饭。两人商讨了一下订单和产品的事情。张德平一脸笑容地说产品都很不错,用在成品上质量也非常好,还笑问李晟安在哪里请来的工程师素质真不错。李晟安差点一冲动将杨晓天推荐给张德平,总觉得晓天跟着自己的大材小用,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了杨晓天,自己的公司也就算彻底垮台了。但李晟安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小公司,再怎么奋斗也进不了主流,勉强用来生计糊口罢了。
  张德平最后还说,陆展柏已经吩咐明年会有更多,更大的订单交给李晟安。并且笑言李晟安是找到了铁饭碗,跟着陆展柏一切都不用再发愁。但李晟安心里还是觉得别扭,张德平一副认定自己已经和陆展柏有一腿的神情让李晟安觉得自己所做的努力似乎都是一文不值,不如找个靠山来得直接。两人也聊到了张德平的弟弟,那个曾经在大街上被人用乱刀差点砍死而被李晟安救下一条命来的混小子。张德平说过年自己的弟弟会来深圳,想请自己吃饭,李晟安也默许答应了。
  从餐厅出来不到下午两点,张德平向李晟安道别急急忙忙回了公司。对面就是鼎新52层的宏伟办公大厦,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更加显得金碧辉煌,不可一世。李晟安在停车场对着鼎新的大门遥望了片刻,突然从门内走出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乌黑的披肩长发,一身米黄的风衣勾勒出的高挑皙瘦的身材,还有那不施粉黛依旧如天使般始终带着一屡微笑的面孔。是陆展兰。
  陆展兰也看到了李晟安。因为这两人出色的外表,不引人注目几乎是不可能的。陆展兰一脸惊喜的表情,如同孩子般跳起来向李晟安挥着手。李晟安也抱以微笑回敬对方。陆展兰很快就来到了李晟安面前,银铃般的问候也随即传来。
  "晟安!想不到在这里能遇见你,太意外了!"陆展兰心情大好地说道,漂亮的眼睛闪耀着迷人的光彩。
  "是啊,我刚才来这边和客户谈事情。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李晟安也微笑着回答。
  陆展兰没有急于再说话,只是盯着李晟安仔细看了又看,良久才又笑出声来说道:"又变帅了,真是让人睁不开眼睛啊。我曾经还以为自己见到的不是个活人呢,像神仙一样出没,又像神仙一样消失。不过,我现在终于敢确认了,你,是个活人,而且是个最帅的活人!"
  "呵呵,你的嘴巴还真是甜得像抹了蜜一样啊,"李晟安也大笑道,"你才像神仙般呢,刚刚出来的那一刻我差点傻了眼。"
  "是么?"陆展兰激动道,两只大眼睛眨个不停,"能让你称赞也不容易啊。想想第一次见面,你只说我衣服好看,我当时很生气啊,你知道么?"
  "呵呵!"李晟安笑了两声。一段时间不见,陆展兰已经又恢复了活泼开朗的个性。想想那个晚上自己看到满脸带泪的她,再看看现在的她,自己都不敢确认是同一个人。伤心的陆展兰像水,瞬间能让你融化,开心的陆展兰像风,带走一切烦恼。而那晚的荒唐事,也如过往云烟。
  "怎么样,你的事情谈完了没有?"陆展兰又笑着问道。
  "刚刚谈完。你还很忙么?"李晟安也问道。
  "父亲最近在国外,我替他来开董事会。会议刚刚结束。这今天可真是忙死我了,跑了好几家公司。"陆展兰笑着道。
  "是么?看来你要做个女强人啊!"李晟安笑着恭维陆展兰。
  "什么女强人啊?"陆展兰立即撅起嘴反驳道,"我才不要呢?好辛苦。连个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我这些天都感觉老了好几岁了。会议上还要板着脸和别人争执,别人都快将我认定为泼妇拉。"
  "哪有那么夸张!"李晟安大笑着说道。看到不远处的四个保镖正盯着自己和陆展兰,李晟安又说道:"你的保镖在等你呢!"
  "怎么?"陆展兰不满道,"又要赶我走?难得碰到你,我心情大好。再说接下来也没什么事要忙了,我要好好放松放松了。你下午还有事么?怎么说也要陪我吃顿饭啊?"
  "这————"要说事情,自己本打算回公司的,但也没有什么大事。但看看陆展兰一脸期待的神情,也不好拒绝。"好吧。你想吃什么?不过事先声明,我刚刚吃过了,如果是吃大餐,我只能在一旁观望了。"李晟安笑着回答。
  "先上车再说!"陆展兰笑着指了指李晟安身后的车道。
  "坐我的车?"李晟安犹豫道。
  "对。"
  "那你的保镖怎么办?"
  "就让他们在后面跟着吧。"
  "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啊,别说了。被他们看出了苗头我就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陆展兰便迅速钻进了李晟安的车子。李晟安看到不远处的保镖已经发现异样,齐齐朝这边赶过来,二话不说也迅速钻进了自己的车子。开动油门,打了个急转弯,急速驶上了大道。保镖们也赶紧回头钻进车子,追了过来。

逃亡

  陆展兰在一旁兴奋地指挥着李晟安在道路上七弯八拐,一转眼便穿过了几个街区,最后干脆让李晟安直接将车开到了高速路上,身后的保镖车则被甩得无影无踪。陆展兰依旧在车里兴奋得大叫着,时不时回头看看后面保镖有没有跟来。
  "不用看了,他们已经彻底被甩掉了!"李晟安冲着陆展兰无奈地笑道。
  "太好了!"陆展兰一脸兴奋地笑道,"终于不用再看到他们了,整天跟着我,我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了。"
  "你啊,"李晟安继续笑道,"看来有钱有身份有地位也不是好事啊,还得雇一大堆保镖跟着。"
  "我说根本就不用,"陆展兰接道,"可是哥哥不放心,说自己得罪的人很多,怕我出事,一定要他们跟着。"
  "是么?"李晟安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不在说话。只要提到陆展柏,李晟安就如刺哽在吼,不愿多说。
  陆展兰也似乎注意到了李晟安突然暗淡的眼神,不再提自己的哥哥。随即又问道:"这是哪里?"
  "不是你指的路么?"李晟安笑着反问道。
  "哎呀,"陆展兰一声撒娇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着窄路就指,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哪里啊。我们不会迷路吧?"
  "放心吧,"李晟安转头看了看陆展兰,笑道,"从前面两公里的路口下去,再学着刚才拐几个弯,我们就会进入罗湖区,不会迷路的,放心吧。"
  "呵呵,"陆展兰又笑道,"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安全,似乎什么都不用担心。晟安,你来深圳很久了么?"
  "五年了。"李晟安回答。但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专心地开着车。
  "五年?"陆展兰似乎在自问自话,"五年应该对深圳很了解了吧。可我在英国呆了十几年还是一个路盲。"
  "听说英国很美,人们都很绅士?"李晟安问道。
  "风景还不错,就是冬天很冷,比北京还冷。"陆展兰笑着回答道,"至于绅士嘛,我倒觉得晟安你比英国人绅士。"
  "是么?这么抬举我?"李晟安浅笑一声说道,"你在剑桥大学毕业的?那可是我从小梦寐以求的学校呢!"
  "可是远离了故土,总觉得不亲切。"陆展兰说道,"晟安,你呢?看你的风度,应该也是名门出身吧。"
  "我?"李晟安恍惚道,"怎么能和你比?我连大学都没有读完。"
  "是么?"陆展兰惊讶道,"为什么————"
  "听歌么?"李晟安突然一句话打断了陆展兰,问道。
  "好。"陆展兰识趣地答道。
  李晟安将一片CD放入音像设备中,按下按钮,美妙的音乐在这阳光的午后慢慢流淌出来。
  I sit and wait
  Does an angel contemplate my fate
  And do they know
  The places where we go
  When we're grey and old
  'Cos I have been told
  That salvation lets their wings unfold
  So when I'm lying in my bed
  Thoughts running through my head
  And I feel the love is dead
  I'm loving angel instead

  And through it all
  She offers me protection
  A lot of love and affection
  Whether I'm right or wrong
  And down the waterfall
  Wherever it may take me
  I know that life won't break me
  When I come to call
  She won't forsake me
  I'm loving angels instead

  When I'm feeling weak
  And my pain walks down a one way street
  I look above
  And I know I'll always be blessed with love
  And as the feeling grows
  She breathes flesh to my bones
  And when love is dead
  I'm loving angels instead

  And through it all
  She offers me protection
  A lot of love and affection
  Whether I'm right or wrong
  And down the waterfall
  Wherever it may take me
  I know that life won't break me
  When I come to call
  She won't forsake me
  I'm loving angels instead

  And through it all
  She offers me protection
  A lot of love and affection
  Whether I'm right or wrong
  And down the waterfall
  Wherever it may take me
  I know that life won't break me
  When I come to call
  She won't forsake me
  I'm loving angels instead
  这是李晟安最爱的一首歌曲《angels》,他的车上,家中的音响中也只有这么一首歌曲。但李晟安却始终不厌其烦地听着,从来不会厌倦。陆展兰对这手歌也非常熟悉,自己在英国的时候,还去过歌手的现场演唱会,当这首歌响起时,自己亦感动得泪流满面。这是首哀伤的情歌,就像歌词中唱到的那样"一直以来,无论我对还是错,她都会保护我,给予我爱和温情
。顺水而下,即使是漂泊不定,我知道命运难以把我击倒。当我求救时,天使不会抛弃我,爱心天使环绕我身旁。倦怠不堪,我艰难地步上了一条不归路,仰望天空,我知道爱心天使始终庇护我。当这份感情升华,天使的气息使我重获新生,尽管尘世之爱早已远逝,但爱心天使却环绕我身旁……"
  但看看一旁一脸沉寂和哀伤的李晟安,陆展兰知道他心中必定又回忆起了过去。那个曾经让他伤心欲绝,让他心痛落泪的女子。当他流着泪说出那句"我爱你"时,陆展兰便觉得这是世间最真挚的爱情。这一切都历历在目,自己好羡慕那个女子。云依,她的名字叫云依。李晟安外表俊美,举止优雅,个性沉稳。除了那晚的冲动,李晟安在陆展兰心中是完美的。但正是因为那个夜晚,让自己第一次接触李晟安的内心便沉迷不能自拔。
  她想过来找他,但他却说不要再见面。不知道是哥哥对他的刻薄,还是自己让他想起了不在身边的云依。他不愿和自己有过多的接触,但自己还是忍不住想他。短短的一个多月,自己的内心却承受了前所未有的煎熬。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忘记这个男人,但又害怕再次被拒绝。所以今天遇见他,自己才如此的高兴。自己才会想着不顾一切要和他单独相处,让他有机会好好的了解自己,也让自己好好了解他。
  陆展兰感到外表硬朗的李晟安有着一颗寂寞而无助的心。他不愿在自己面前谈论他自己,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但眼神却时不时流露出哀伤和落寞。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有烦恼呢?为什么没有人能与他分担呢?为什么那个女子却始终活在他的记忆里呢?陆展兰想知道,想了解,想去窥探李晟安的一切。想让自己也走进他的心里,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陆展兰好后悔,后悔自己没有早点认识李晟安。但现在,还不算太晚,还有机会。如果他对自己敞开心扉,即便是飞蛾扑火,陆展兰也想去抓住眼前这个人。
  车子很快开入了一个还算热闹的镇子上,李晟安将车停在路边,让陆展兰下来透口气。陆展兰一眼便看到了身后挂着大幅宣传海报的电影院,笑着对李晟安道:"晟安,好久没看电影了,不如我们去看场电影吧?"
  "恩?"李晟安转身也看到海报,再看看陆展兰笑道,"怎么,不想回家了?"
  "还早呢!"陆展兰笑道。想伸手去拉住李晟安的手请求,但手停在半空中却又犹豫着不敢继续向前。
  李晟安看看陆展兰的窘迫的样子,应该是为难她了吧。这样有家教的女孩应该是不会轻易轻易伸手和开口要求什么的,李晟安突然又想起了那晚在游泳池边自己伸手而陆展兰犹豫着答应的情景。陆展兰应该是很信任自己的,李晟安认为。
  "好吧,"李晟安笑着答应。继续又说道:"你不是说肚子饿了么?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不要,"陆展兰立即说道,"最近一场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对面帮我买几个汉堡和饮料,还有爆米花,我在这里买票。"说完便又一脸渴望的笑脸望着李晟安。
  "好吧,你自己当心点。"李晟安笑着回答。说完便穿过马路,走到了一家快餐店门前,转身再看看陆展兰,已经站在了排队的人群之中。
  李晟安在柜台结完帐等待着食物的打包,却不料马路对面突然传来陆展兰的一声尖叫。
  "晟安,救我————!"陆展兰一声惊呼传来,李晟安立马飞奔着跑出了快餐店。只见陆展兰被三四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强行抓住塞进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一眨眼的功夫车子便驶出了十数米。
  "展兰————!"李晟安冲着已经远去的面包车大叫一声,随即几个大跨步越过了马路,钻进车子,大踩油门,加足马力朝着前面的车追去。
  面包车很快驶上了高速公路,正开足油门向前飞奔着,李晟安在后面亦是穷追不舍。距离越来越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黑色的车窗让李晟安看不到前面的车内的情况,自己必须尽快超过那辆车将对方拦截才能确保陆展兰的安全。李晟安对自己的驾车技术十分自信,只要能赶上,李晟安确信自己能安全地将车拦截。但不料正在自己距离前方的面包车还有十米远的地方,那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车胎在地面划出几道重重的青痕,伴随着一阵紧急的刹车声,驶入了旁边的一条单车道小径。
  李晟安心中一惊,心中祈祷着陆展兰千万不要受伤,接着亦是猛地打转方向盘,狠踩油门追了下去。

遇险

  面包车终于在一个前无去路的拐角处停了下来,李晟安亦停下车朝前面飞奔过去。两个地痞打扮的年轻男子率先下了车,抽出砍刀凶神恶煞地拦住了李晟安的去路。随后另外两个同样打扮的男子按住陆展兰也从车上走了下来,陆展兰的外套被拉扯得已经破烂不堪,头发也是一片散乱。陆展兰惊恐地看看四周,发现了李晟安,挣扎着失声就叫道:"晟安————!"
  "展兰,你没事吧?"李晟安紧张焦急地隔着两人朝陆展兰问道。陆展兰看上去有些惊慌,但比自己想像的镇定,肉眼看过去身体上也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应该没有受伤。
  "晟安,你快走,他们这是要绑架!"陆展兰看了看身前拿着骇人砍刀的两人,担忧地对李晟安大叫道。
  李晟安看了看陆展兰,转眼又冷静向身前两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绑票?赶快把人放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其中艺人不屑地冷笑两声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大爷的事你也敢管?识相就赶快回去让他老哥准备赎金,2000万,一个子也不能少!"
  "呵呵,"李晟安同样冷笑两声,两眼射出两道精光,威严地说道,"原来你们认识他哥。不过今天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人我是救定了!莫说你们只有四个人,即便是四十个,我也不放在眼里!"
  "好大口气!"那人喝道,"你然你想死,大爷我也不必让你活!"话音一落,那人眼角冲着身边同伴一勾,两人便挥舞着砍刀朝李晟安扑了过来!
  "不要————!"陆展兰惊恐地一声大叫道,身体在后面两人手中挣扎不停,"晟安,不要管我,你赶快逃!"
  李晟安此时已经顾不得陆展兰,面对扑上来的两人,李晟安侧身一闪,快步跃入两人中间,擦着两人的身体双手便抓住了其中一人拿刀的手。李晟安用力一摆,"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那人的一声惨叫,那人手中的刀便落入了李晟安手中。李晟安随即一记强有力的后踢腿,直踢那人胸口,将那人远远地踢倒在地面捂住胸部痛苦难当,瞬间便动弹不得。另外一人被这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幕震惊,回过神来之时李晟安已经提着看到站到了自己面前,一脸自信与淡定的神情。陆展兰在身后一场虚惊,这才花容一变,大声叫好。
  李晟安面前之人提着砍刀战战兢兢不敢乱动,再看看自己的同伴已是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滚哀嚎,更是吓得目光涣散,腿脚不听使唤。抓着陆展兰的两人亦是心急如焚,左顾右盼。陆展兰心机一动,猛地抬起一只脚,用高根鞋底狠狠地钉向其中一人的脚背。"啊————"那人痛得惨叫一声,随即手上的力道一松,陆展兰乘机奋力挣扎,甩开了两人的桎梏,双脚一边朝着两人胡乱乱踢,让对方无法再轻易抓住自己,一边冲着李晟安大叫:"晟安!晟安————!"
  李晟安见势一个大跨步伸手将混乱中的陆展兰拉到身后,随即另一只手砍刀一挥,将两人挡在身前。那两人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纷纷从身上抽出砍刀,另外一人也迅速赶到,三人片刻之间便站到了李晟安和陆展兰身前,眼露杀人的凶光。
  李晟安一只手抓紧陆展兰的手,身体的其他部位皆做出防御姿势,语气坚定地对陆展兰喝道:"马上朝你身后的那条路上跑,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不要停,我很快就会追上去!"
  李晟安说完奋力地甩开陆展兰的手,将陆展兰的身体向后一推,自己的身体则挡在身后的路口前。
  陆展兰看看李晟安的神情,知道此时不能犹豫,否则李晟安会更加危险,撒腿便往小径跑去。直到跑了好远,陆展兰回头再看之时,李晟安已经和那人三人打成了一片。"千万不要有事,晟安!"陆展兰心中祈祷着。
  又过了片刻,陆展兰听到了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远远望去,是李晟安正向自己跑来。陆展兰心喜异常,激动万分,躲在一片树林的入口处等待着李晟安的到来。
  "晟安,晟安!"当李晟安逐渐接近自己时陆展兰伸出脑袋朝李晟安喊着,但一看李晟安的身后,四人提着砍刀又远远地追了上来。"晟安,快,快!"陆展兰焦急地喊着。
  李晟安也看到了陆展兰,跑到陆展兰面前连气也来不及喘便问道:"展兰,你怎么样?"
  "我很好,"陆展兰答道,本来还想追问李晟安怎么样,不料眼见那四人已经越来越近,连忙失声又叫道:"不好,他们追上来了!"
  李晟安看看陆展兰惊慌的神情,大笑一声抓住陆展兰的手,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跟我来!"说完,李晟安便拉着陆展兰跑进了树林。
  两人在树林的小径中不断摸索前进,直到陆展兰实在是体力不支,跌倒在地上。
  "晟安,我真的跑不动了!"陆展兰瘫倒在一片枯叶之上,大口喘着气对李晟安说道,额头早已是溢满了汗珠。
  "这里还不安全,过了这片树林,在绕过两个山脚,我们才可以停下。他们手中不仅有刀,有一人还有枪,为了你的安全,我不能硬拼!"
  "什么?"陆展兰吓得一下子从地面跳了起来,抓住李晟安的手,紧张而关切地问道:"晟安,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李晟安笑着答道,随即又蹲下了身子,"来,我背你!"
  陆展兰一时间感动得热泪就要夺眶而出,看看李晟安并不算十分壮硕的后背,陆展兰一阵心酸。他的身体为什么孕育着如此强大的能量?为什么他为了救自己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陆展兰忍住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匐在了李晟安的背上。
  李晟安背着陆展兰坚实地向前走着每一步,没有迟疑,没有劳累,一如既往地如同身无一物般。陆展兰则头靠在李晟安的肩步,身体感受着李晟安的每一次跃动,每一次心跳,是如此地踏实,如此地温暖。李晟安身体此刻就像是一棵大树,一座大山,自己只有依靠在这里才能感觉到安全,体会到幸福。"李晟安,我爱上了你!"陆展兰心中默默念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一片宽阔的草地之上。草地一望无际,有的已经枯黄,有的依然生机盎然,伴随着微风左右轻轻摇摆着。冬日的夕阳就在眼前,光芒洒落在草地之上。远方隐约有着山峰的影子,海浪的声音。这是陆展兰从来没有到过的一个地方,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是那么的祥和。
  李晟安将陆展兰慢慢从背上放下,脱下外套披在陆展兰身上。
  "晟安,你觉得怎么样?"陆展兰看着正在帮自己披着外套的李晟安,问道。
  "呵呵,有点累,放松了才觉得!"李晟安微笑着回答,英俊的脸也有些涨红。说完李晟安索性直接向后一仰,躺在了草地上。
  陆展兰亦跟着躺在了李晟安的身边,目光左右环顾了一阵,问道:"这是哪里?"
  "海边,"李晟安忘了天空,答道,"再朝前面走一点,就可以看见大海!"
  "是么?"陆展兰惊讶道,"想不到我们跑了这么远!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以前来过,"李晟安闭上眼睛回答道,"不过也好久没有来了!"
  陆展兰没有再说话,索性也学着李晟安伸展了四肢,闭上眼睛,任由阳光洒落在自己身上。微风吹得身边的草丛"呼呼"作响,伴随着远处传来的海浪声,空气中弥漫着大海的气息。
  李晟安同样也在感受着这一切。如此熟悉的一切,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阳光,一样的微风,一样的海浪,只是身边已不再是一样的那个人。
  "晟安,你的身手真好,哪里学的。"良久,陆展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一脸笑容,饶有兴致地问李晟安道。
  李晟安也慢慢坐起身,看了看陆展兰,笑道:"这个,说来话长。小时候跟着一位师傅学的,之后一直没有停止过练习。"
  "是么?"听李晟安这么一说,陆展兰似乎更加感兴趣了,继续迫切地追问道,"说来听听,我很感兴趣!"
  "呵呵,"李晟安轻笑两声,伸手帮陆展兰整了整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才继续说道:"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后面是一座大山,我每天晨练的时候总喜欢往山上跑。有一天,我跑到了山中的一座道观里,看到道士们在那里打拳,就开始每天在那里偷学。有一次,一个道长发现了我,他笑着对我说,你的天资不错,愿不愿学正宗的武当拳?我满口就答应了。之后的三年,我一直跟着那位道长练拳。后来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虽然远离了道长,但从来没有间断过练习。再到后来,我又接触了一些散打和空手道,然后就成为了现在这个样子。"
  "哇!"陆展兰听完一声惊呼,用近乎崇拜的语气道:"想不到你的生活这么精彩,真是羡慕啊!"
  "呵呵,"李晟安看看一脸孩子气的陆展兰笑道,"听着当然是精彩!但学功夫可真是件枯燥而辛苦的事情呢!"
  "我明白,"陆展兰望着李晟安迷人的脸和眼睛,轻声说道,"不过过程中总是有很多快乐的,不是么?再说,若不是当初,今天我可就没有指望了!"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也挺自豪的!"李晟安笑道。
  "还有么?"陆展兰继续笑着追问,"多讲一些你的故事,我爱听。"
  "你想听什么?"李晟安道。转脸再看看陆展兰,夕阳之下,面若桃花,青丝飞舞。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是云依又坐在了自己身边,如此的舒心,快乐。

了解

  "什么都可以啊,只要是关于你的。比如你的家庭,学习,还有工作之类,"陆展兰笑着说道,"当然,我更加不介意你讲讲自己的感情生活,你这么帅,人又这么好,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
  "呵呵,"李晟安轻笑两声,一脸好奇地看着陆展兰说道,"那你呢?你也这么美,人也好,那追你的男孩子岂不是更多?"
  "哎呀,晟安,你好狡猾!"陆展兰一脸羞涩地反驳道,"我可连初恋都还没有过呢!不过,抛砖引玉,为了听你的故事,我先讲一些我的故事给你听,好不好?要讲真实的,不许再赖皮哦?"
  李晟安看着活泼的陆展兰,心情也十分愉悦,随即便答道:"好!"
  "好,那我开始了!"陆展兰笑道,"我呢,名字叫做陆展兰,出生在美国,祖籍北京,十二岁的时候又去了英国,直到二十二岁才又回国。"陆展兰说完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笑看着李晟安。
  "怎么,完了?"李晟安故作一脸茫然笑道。
  "没有,不过现在轮到你了!"陆展兰笑道。
  "我可没有你那么传奇的身世啊,"李晟安也笑着回敬道,"我叫李晟安,今年二十四岁,出身在中国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这样不行,"陆展兰不满道。接着又低头想了一会,才接着说:"这次多讲点,要深刻的,你可不许笑我。"
  李晟安微微点头。
  "好,再次开始。"陆展兰开始一本正经道,"大家都知道我父亲是著名的经济学家,但大多对我家的其他状况了解得很少,特别是我的母亲。其实我父亲和母亲是在耶鲁大学认识并相爱的,他们是校友。当年他们在学校热恋,但直到年近三十才结婚,一方面是父亲学习和工作的需要,另一方面是因为我的外公当时并不赞成他们的交往。我的外公当时就已经在中央重要部门任职,为了前途,也给我母亲安排了一桩婚事。但我的母亲却爱上了我的父亲,从此也开始与外公交恶。其实父亲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只是得不到外公的欣赏。直到父亲在耶鲁大学拿到博士学位,并在国外小有名气,外公才同意了他们的婚姻。婚后不久,母亲并诞下了我的两位双胞胎哥哥,一个取名陆展松,一个取名陆展柏。寓意他们的人生能像松柏一样,青春活力永驻。"
  "等等,你有两位哥哥,还是双胞胎?"听到这里李晟安忍不住打断陆展兰问道。
  "不错,"陆展兰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些已经是往事了,因为我的大哥陆展松在不到两岁的时候已经不幸夭折了。"
  "原来如此。"李晟安心中一惊,低声叹道。
  "当时我的父亲在国外讲学,母亲在北京。"陆展兰接着说道,"母亲当时非常难过,而外公将长外孙的夭折完全归咎到'不付责任'的父亲身上。母亲最终受不了丧子之痛和外公的压力,选择带着哥哥离开北京去美国找父亲。他们之后在美国的那段时间过的异常痛苦,虽然两人将爱全部给了我哥哥陆展柏,但母亲始终走不走失去大哥的阴影。终于,他们决定再要一个孩子,来弥补母亲心中的痛苦,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我。
  母亲怀了我之后,父亲还是工作繁忙,不停地游走在美国的各大州,无暇照顾母亲。不料已是高龄孕妇而且身体一直积弱的母亲在这期间却出了一次意外,导致了我的早产。母亲在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她情况不容乐观,大人和孩子可能只能留一个。母亲哀求着医生让我活下来,医生没有办法,当时父亲又远在他方,母亲的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医生最终只好采取了母亲的建议,让我来到这个世上。可是当我出生后不到一个小时,母亲便永远地离开了我。医生说她当时是看着我的笑脸离开的,很平静。母亲临走之时还给我取了名字,叫陆展兰,说这个女儿就是她自己,会长得像兰花一样美。但我的父亲,外公却没有能见她最后一面。"陆展兰说着说着已经是情绪低落,红了眼眶。
  李晟安伸手扶助了陆展兰的肩膀,痛心地说道:"展兰,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说这些。"
  "没关系,"陆展兰转头对李晟安勉强地笑了笑道,"其实这是很久的事了。只是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所以有些感伤。"
  "别再说了,看着你难过我的心也好痛。"李晟安抓住陆展兰的手安慰道。
  "不,我其实一直想将这些藏在心里的事情告诉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现在讲出来,我觉得心里好轻松。晟安,请允许我继续说下去。"陆展兰也握紧李晟安的手坚定地说道。
  李晟安再次微微点头,一脸痛惜的表情。
  陆展兰继续说下去,"当我父亲和外公赶到时,看到的只剩下刚出生的我和母亲的遗容。母亲的骨灰被外公带回北京安葬在祖坟之中,父亲和外公的关系也至此跌至谷底。父亲独自带着我和哥哥在美国生活了两年,那两年父亲几乎放弃了所有的工作,全心来照顾我和哥哥。但随着哥哥的长大,哥哥的脾气也渐涨,他似乎一点都不喜欢我的父亲,整天哭闹着要妈妈,也从来不接近任何人,也包括我。父亲担心他的成长,最后决定将哥哥和我送回北京,交给外公抚养。这样也好,哥哥和我终于回了家,而父亲又可以开始为事业而奔波了。
  父亲本以为将我和哥哥交给外公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事实上他也没有想错,外公很爱我们,特别是哥哥。哥哥从小就长的漂亮,聪明伶俐,读书的成绩也好,外公简直把他当成了心头肉,对哥哥是有求必应。但哥哥的脾气却一天比一天坏,小小年纪就会发火,大闹,打人,而且不分对象。除了外公,没有一个人能管住他,他也没有任何朋友,连家里的佣人平时都不敢和他讲话。对我,哥哥似乎是更加恨之入骨,他总说是我和父亲害死了他的母亲,让他成了一个没有母爱的孩子。他对我轻则骂,重则打,似乎我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妹妹。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那年。我还记得那一次我抱了个洋娃娃在花园玩耍,哥哥突然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夺过我手中的洋娃娃,一把将我推倒在地上。他恶狠狠地对我说那是母亲留给他的东西,绝对不许我乱碰,再碰就会杀了我。我吓得大哭,坐在地上和他争辩了几句。不料他一把抓起我的头发,将我硬生生拉到游泳池边,将我推进游泳池。那是我有生以来最害怕的一次,在水里我似乎都依旧能看到哥哥凶神恶煞的脸。我在水里拼命地挣扎,似乎是母亲一直在耳边告诉我,孩子,你不能死,你要坚持,马上就会有人来救你。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被赶来的佣人救上了岸。
  后来,佣人告诉我,哥哥一直在岸上大哭,大喊,甚至最后自己也跳进了泳池。但这件事情之后,外公知道哥哥和我再也无法共同生活下去,就让父亲回来将我接走。父亲来接我的时候,哥哥躲在房中没有出来,但当我们的车已经开动,我转头向车窗看的时候,我却看见哥哥满脸带泪地站在路口,他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陆展兰讲到这里眼泪已经是忍不住夺眶而出。李晟安伸手怜惜地将陆展兰的泪痕轻轻抹去,将她慢慢拥如怀中。
  "后来爸爸将我带到英国,交给我的姑姑照顾。"陆展兰继续哽咽地说道,"就这样,我独自一人在英国生活了十年,生活,学习,成人,似乎我的那些血缘至亲们都离我远去了一般。父亲每年圣诞节才会来看我,外公也只是偶尔打个电话来问问,而哥哥只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给我写过一封信,是从美国寄来的,问我过的好不好。我当时好激动,好高兴,立即给他写了几十页的回信,但之后却没有了回音。当时哥哥正在我父母的母校念大学,不过我也知道是因为哥哥在国内实在不听话,整日酗酒闹事,外公才不得已让父亲安排的。
  哥哥读完四年大学,回到北京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已经长大成人了,即便是外公也无法在束缚他了。他还同往常一样,重新和他那些旧友混到了一起,过着同样的花天酒地的日子。最后,因为实在忍受不了外公的唠叨,他留给外公一个不喜欢北京冬天下雪的理由,就来到了深圳,一直到现在,已经三年了。他不想工作,不求上进,不谈恋爱。他几乎不相信任何一点人与人之间的爱。他将自己的心牢牢地封锁,从来不允许任何人走进他的内心,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他很可怕。
  可是,却没有人比我更加了解他。因为我们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因为他经历的一切我也曾经经历。寂寞,孤独,恐惧,厌倦便是全部。他不是一个没有爱的孩子,只是他从来没有学会如何去爱,不知道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他深爱着母亲,身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失去母亲转化而来恨亦是更加凶猛,让他仇视一切。仇视为了事业,金钱而置母亲不顾的父亲,仇视彻底夺走他母爱的我,仇视一切给他的发泄行径投来异样目光的人。久而久之,当仇视在他生活中变得习以为常时,便成了他的全部。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他需要一个彻底爱他的人,彻底能打开他心扉的人帮助他,引导他。但始终没有这样一个人,能改变他。或许他在等,还一直在等,但我也不知道他能支持多久。
  哥哥本质上还是一个出色的人,他几乎继承了外公和父亲的一切优点。只要他想要做成功的事情,没有能够让他难倒的。你知道我再次见到哥哥时候的情景吗?那是今年夏天我毕业之后回到了北京,先去看了外公,然后和父亲一起来到深圳看他。就在那幢你曾去过的房子里,我再次见到哥哥时,才觉得哥哥是如此的出色,长得如此英俊,伟岸高大,风度教养是如此之完美,目光中不时闪烁着慑人的神采。这才是我哥哥,这才是我真正的哥哥,我当时对自己这么说。
  我当即决定留下来陪着他,让他感受到亲人的温暖,让他做一个真正的强者。父亲也答应在深圳安个家,留更多的时间陪我们。我的父亲自从母亲去世之后一直没有再婚,或许是因为这一点得到了外公的赞赏,或许是外公因为父亲对他两个外孙的培养甚为满意,他们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了。外公帮助父亲从国外红到国内,让他拥有了众多公司的股权,让他的事业达到了巅峰。或许这个时候父亲才意识到是该停住脚步了,他不止有事业,还有儿子,还有女儿。
  但事与愿违,我和父亲的善意并没有得到哥哥的认同,他还是同往常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但我始终相信,哥哥心里还是爱我和父亲的,他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我愿意永远陪着他,永远让他不再孤单,不再失去爱。即便他不能接受,但他始终是我最爱的哥哥,始终是我最亲近的那个人。我已经长大,我已经决定,永远不再抛下他一个人哭泣。"

悲剧

  陆展兰说完静静地将头靠在李晟安肩上,似乎陷入了沉思,似乎还在回忆着过去。李晟安不曾料到陆展兰和陆展柏有这么一段离奇的身世和让人痛心的成长经历。或许正如那句话所说,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自己也曾失去母爱,但和陆展兰,陆展柏比远没有这么刻骨铭心,甚至如今自己连母亲的容貌几乎都忘却了。然而,人与人毕竟是不同的,就如这两兄妹,虽然经历着同样的不幸,却成长为两类绝缘不同的人。陆展柏的暴躁和陆展兰的温柔,陆展柏的自我和陆展兰的博爱这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或许正如陆展兰所说,陆展柏本性还是善良的,他需要的只是爱。可是陆展兰呢,陆展柏失去的她同样失去了,而陆展柏曾经得到的她甚至连一丝记忆都没有。但是为什么陆展兰却成了那个完美无缺的人呢。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失去童年和亲人的痛苦,反而依旧深爱着自己的亲人,愿意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他们。但她自己呢,需要的又是什么呢?她又曾得到什么呢?陆展柏或许还可以发泄,还可以恣意妄为来排遣痛苦。那么陆展兰又是靠什么支撑才走到了今天?
  李晟安突然很佩服这个靠在自己肩上的女子,她是自己见过的内心最强大的人。这或许就是遗传的规律,竞争的法则。总会创造出能够直面一切困难的强者,同样也会诞生逃避现实的懦夫。而自己和陆展柏,显然属于后者。自己因为道路的曲折而不敢前行,陆展柏因为情感的远离而不敢面对。这样自己,这样的陆展柏,在陆展兰面前是不配被称作男人的。人生短暂,没有一颗强大而坚定心,注定无法走到最后,无法到达理想的顶峰。
  "你在想什么?"陆展兰突然转头看了看一直沉默的李晟安问道,自己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突然觉得自己还不如你一个女孩子勇敢,很惭愧!"李晟安似笑非笑地答道。
  "胡说!"陆展兰立即反驳道,"你可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男子汉!"
  "你看到的只是外表!"李晟安道。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内心么?"陆展兰抓住机会就问道,"可以么,晟安?"
  "看到的越多可能越失望。"李晟安回答道。
  "不行,"陆展兰立刻撒娇道,"我的故事已经讲完了,我们说好的,你也应该讲一些深刻的故事。我的直觉,你的故事一定比我的更加震撼人心。"
  "真的想听?"李晟安低头看着陆展兰白皙美丽的脸问道。
  "恩。"陆展兰道。
  "可是,"李晟安看看天空,说道,"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如果我们不走,就要摸黑走路了。我已经给你的保镖打了电话,他们会在下面的路口接你,应该快到了。"
  "晟安,你又耍赖皮啊,"陆展兰丝毫不顾及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寒意已经袭来的天气,一脸不满道,"一定要讲,一定要讲。不然我会很难过的。"
  "以后再讲不可以么?我的故事很长。"李晟安笑着看着一脸抱怨不满的陆展兰说道。
  "那就暂时讲重点,其他的以后再说。"陆展兰也退让道。
  "那么你想听什么?"李晟安实在承受不住陆展兰的软磨硬泡,点头问道。
  "你谈过几次恋爱?讲讲和她们的事情。"陆展兰立即笑道。
  "呵呵,"李晟安一脸无赖笑道,"女孩子都像你这么八卦么?这种事情也可以问么?"
  "快说啊,别讲废话了。"陆展兰扭动着身体催促道。
  "好吧,"李晟安叹了一口气,答应道,"不过我们边走边讲,不然太阳落山我们要下去就又要犯难了。"
  "好!"陆展兰一口答应,拉着李晟安的手从草地上站起来,开心得手舞足蹈地跳蹦着。
  李晟安笑着摇了摇头,拉着陆展兰的手向前走去。
  "我谈过三次恋爱,"李晟安边走边说道,"这三次都是来深圳之后发生的事情。我的初恋是和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孩子,当时我们在同一家公司工作。不过我只是一个工人,但她却已经是部门主管。她的性格很活泼,很大方。而我刚从家乡出来,性格还很内向。我就这样被她的个性吸引了,两个人开始交往。但是,一年之后,她抛下我嫁给了一个香港老板。给我的理由是我没有钱,不能让她终身依靠,享受高质量的生活。我的初恋就这么完了。"说完。李晟安看着陆展兰,苦笑了两声,像是自嘲。
  "那人也太过分了!"陆展兰听完愤愤不平道,随即又笑着庆幸地说道:"那是她没有眼光,命中注定你不是她的,失去也不可惜!"
  "呵呵,"李晟安接着笑道,"可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爱情并不是生命的全部。为了找到她,我冒险偷渡去了香港,大闹了她的婚礼,被他丈夫的人狠狠打了个半死。后来一个香港黑道女人救了我,将我带到她的家中,照顾我,帮助我。她给了我一年的时间去学习我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那一年对我影响很大。后来她说喜欢我,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我以为她能给我一切,但最终我还是错了,她只不过看上了我的外表。虽然最后的结局还是不欢而散,我也被遣返了回来,但我始终很感谢她对我的帮助,帮助我真正长大,真正成熟,看清这个世界。"
  "晟安,你太傻,"陆展兰听完说道,"若说女人不迷恋你的外貌那肯定谎言。但真正爱你的人是不会许诺能给你什么的,她只会在不经意间走进你的内心,给你默默无闻的爱。再说,如果你想得到什么,也不能冀望于他人。途径固然重要,但关键在于自己的努力和坚持不懈。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对,你说的一点没错,"李晟安接着说道,"可惜我当时还不明白。但是好像你什么都知道啊,似乎是个恋爱专家啊,还说自己还没有初恋?"
  "什么啊?"陆展兰一脸娇羞道,脸蛋马上就涨得通红,"那些我可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书上可都是这么写的。"
  "呵呵,"李晟安笑道,"是么,我怎么就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透彻的书呢?"
  "你啊,就别再笑我了。"陆展兰愠怒道,"还有呢,不是有三次么,最后一次呢?"
  "最后一次————"李晟安刚要开口,但一抬头看到眼前的景象,瞬间脸色大变,脚步再也迈不开来。
  "怎么了,晟安?"看到李晟安的异样,陆展兰问道。接着朝着李晟安目光所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一副怎么样的景象啊!他们已经来到了草地的尽头,脚步前方是一块高高的断崖,崖脚便是波涛汹涌的海浪。大海一望无际,夕阳已经慢慢探下了海平面,还浮游在海面的半边就像是在燃烧的火焰,将最后的金色光芒洒向大海。海面上波光粼粼,天空的云彩五彩斑斓。带着金色光芒的海浪一阵一阵朝着崖脚扑来,带来了震撼心房的海浪声和凄冷的海风。一遍又一遍,直到夕阳被大海吞没,直到彩霞变的暗淡无光。
  陆展兰再转身看看李晟安,他的头发和衣角被海风吹得高高扬起,金色的面容也逐渐变的阴暗,凄凉。陆展兰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晟安的脸,直到他的嘴角开始颤抖,直到他的面容开始扭曲,直到他的眼角滚出豆大的泪滴,直到他无法再控制情绪,支撑不住,撒开她的手突然蹲地捂头痛哭流涕。
  "晟安,晟安,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陆展兰也大惊失色地蹲地一头抱住李晟安的肩膀失声痛哭道。看到李晟安如此伤心,自己的心亦如同瞬间被刀绞了般痛苦。
  "云依,云依————"李晟安依旧一边流泪一边抽泣道,似乎是根本没有听到陆展兰的呼唤。
  "云依?"陆展兰心中说道,"原来又是那个让李晟安将自己错认为是她的女子。那个女子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一向冷静的李晟安如此失态。李晟安真的爱她,爱的很深。"
  "云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李晟安突然甩开陆展兰站起身来对着面前的海浪咆哮着,"第一次我在这里救了你,然后我们相爱,是那样的幸福,那样的快乐。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要抛下我一个走?为什么还是选择从这里跳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的残忍,你有多么残忍?连最后一丝美好的记忆都不肯留给我?你选择了用最残忍的方式对待我们的爱情,对待我。为什么,为什么?两年了,两年了,我从来不敢再来这里,不敢再来!这里曾经是我们最值得怀恋的地方,可现在却是我心中永远拔不去一根刺!我被扎得好痛苦,好痛苦。我的心一直在滴血你知道吗?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么?告诉我,告诉我!我一定改,一定不再让你失望!请你回来,请你回来!"
  李晟安说完又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抓起拳头用力地砸向地面,顷刻之间双手便沾满了鲜血!
  "晟安,晟安,求你不要这样!"陆展兰还来不及思考这许多细节,就冲过去一把抓住李晟安的双手,捂进自己的怀中,哭泣着大声喊道,"云依走了,还有我!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永远和你在一起!这个世上还有爱你的人!我爱你,比云依更加爱你!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不要————!"
  李晟安突然抬起头,用布满血丝的双眼绝望地看着陆展兰,但似乎又在期待着什么。陆展兰一把抹干眼泪,坚定地对李晟安点了点头,伸出双臂迎向冷风中的李晟安。李晟安瞬间亦伸出双手,牢牢地将陆展兰抱入怀中!

打斗

  直到良久李晟安的心情平复之后,才对陆展兰讲述了自己和胡云依之间的故事。原来他们之间有着这么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而故事的结局依旧是那个女子抛弃了李晟安,连自己的生命也不愿再留恋。陆展兰可以了解到,他们爱的很深,几乎是燃烧了全部的激情。但是什么原因让胡云依还是选择离去?难道她的生命之中还有无法越过的障碍?连致死无悔的真爱都无法挽救?陆展兰不相信,不相信这个女人会舍弃李晟安,舍弃这个人间天使,舍弃这个善良而多情的美男子。陆展兰想,即便去死,自己也会为了心爱的人去死,不会为了自己,不会将痛苦留给挚爱的人。胡云依走了,也带走了李晟安的心。他的心还回得来么?这个无解的答案,该如何去找寻?
  两人从断崖上下来,走到大路上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这是一个偏僻的地方,面前也仅仅是一条狭窄的路。四周一片黑暗,看不清身在何方。冷风吹得呼呼作响,冻得两人浑身发抖。陆展兰紧紧地抓着李晟安的手,他的手却还是温暖的,即便是心早已冰冻,但他的身体却依旧充满活力。这就是李晟安,一个永远让你感到安全,舒心的人。和他在一起,似乎一切都不用再担心,一切都不用再忧虑。只要默默在他身旁,拉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肩,便是幸福,最美的幸福。
  陆展兰的电话响起。接完电话,陆展兰对李晟安说道:"晟安,我哥哥来了,马上就到,我们可以回去了!"
  "展兰,"李晟安轻声对陆展兰说道,"待会你先回去。我不和你们一起走,我还有事!"
  "什么?"陆展兰惊讶道,"为什么?难道你还要回那个地方去?还是你不想看到我哥哥?"
  "不是,"李晟安道,"我回去开车。明天还有工作,我不能把车子丢在那里。"
  李晟安话音刚落,前方一道灯光射来。不久,一辆车停在两人身前的不远处。陆展柏和四个保镖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然后逐渐朝他们走来。
  "好了,你哥哥来了,"李晟安放开陆展兰的手说道,"我先走了!"说完李晟安转身便朝道路的另一头走去。
  "晟安————"
  "李晟安!"陆展柏突然在身后大喊李晟安的名字,也打断了陆展兰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李晟安停住脚步。陆展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李晟安的手臂。李晟安回头一看,陆展柏又是一副恼羞成怒的表情。
  陆展柏正欲发作,突然低头看到了李晟安血淋淋的双手,心脏像是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
  "你的手怎么了?"陆展柏忍住心痛,平静地问道。
  "没事。"李晟安抽回手臂说道,说完又要迈步离开。
  "你去哪里?"陆展柏再次上前抓住李晟安的手臂,加重的语气问道。
  "你先带展兰回去,她受了惊吓。"李晟安说道,"我去开车,自己回去!"
  "你的车在哪里?"陆展柏依然不撒手,继续问道,"车要是在这里你不知道自己送展兰回去?走,上车!"陆展柏说完,拉着李晟安的手臂就往回走。
  "请你放手!"李晟安站住不动,继续说道,"我明天还有工作,必须回去开车。你们还是先走吧。"
  "你那破车有什么好找的?难道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陆展柏终于怒道。
  "哥————"陆展兰在一旁叫道。虽然自始自终自己的哥哥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但陆展兰却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哥哥动怒,特别是在李晟安面前。
  "住嘴!"陆展柏转头对陆展兰大喝一声道,"你先上车!你今天的帐回家再算!"
  "你想做什么?"不料李晟安听到陆展柏威胁陆展兰,在一旁亦大喝道。与此同时手臂奋力一甩,将陆展柏甩了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上。
  "哥哥!"陆展兰大叫一声,伸手扶住了陆展柏,"你没事吧?"
  陆展柏还未站稳身子便恼羞成怒,一把推开陆展兰,伸手一拳朝李晟安打去。
  李晟安轻轻一闪身,陆展柏便打了空。由于出力过猛,陆展柏又差点摔倒。
  几个保镖在一旁面面相觑,但没有接到陆展柏的命令,亦不敢出手帮忙。
  陆展柏突然变得像发怒的狮子,额头上青筋暴露,红着双眼奋力向李晟安扑过来。
  李晟安抬起一只脚,直踹陆展柏的腹部。
  陆展柏根本无力躲闪,重重地挨了一脚。瞬间痛得捂住腹部跌倒在地面。
  "哥哥!"陆展兰惊叫一声,奔到陆展柏身前扶住他的肩膀。转脸又抬头向李晟安哀求道:"晟安,别打了!哥哥不是你的对手,这样你会伤了他的。"
  李晟安看了看陆展兰,又看了看痛苦难当的陆展柏,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动手,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李晟安!"不料陆展柏在地上依旧忍痛咆哮道,"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你好大的胆子!"随即又对几个保镖喝道:"你们!给我好好教训他!给我往死里打,不要留情!"
  四个保镖闻声蜂拥而上,瞬间将李晟安围了个严严实实。
  "不要————!"陆展兰惊叫一声,起身便要扑过去,但却被陆展柏死死拉住。"哥哥,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他已经受了伤,已经受了伤。"话还没说完,眼泪已夺眶而出。
  "打!"陆展柏毫不犹豫,一声令下。
  随即,五人开始了一片混战。
  陆展柏这才看清李晟安真正的身手,动作矫捷,出手迅猛,姿态优雅实用,简直就像是小说中的武林高手。而且李晟安打斗中的表情,威武,专注!再配上他那英俊的脸庞和高挑匀称的身材,简直让陆展柏喜欢得快要发疯了。想不到自己在这个时候依然对李晟安死性不改,陆展柏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不过,他刚刚居然动手打了自己。想想这个,陆展柏又是一股怒火涌上头顶。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记住自己是谁!
  陆展柏的几个保镖都是专业高手,身手了得。但李晟安即便一挑四,硬拼拳脚功夫,依然不落下风。李晟安在四人之间游刃有余地周旋,总能找到最省力的空挡,最细微的破绽。四个保镖也打得尽兴,也开始不遗余力地投入战斗。平时跟着陆展柏,收拾的大多只是些有些拳脚功夫的菜鸟。今天遇到李晟安这样的高手,着实让自己也兴奋了一把。四人虽然知道李晟安身手不简单,但也不曾料到这个小子居然如此厉害。李晟安将武当拳,散打,空手道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套简单又实用的绝世武功。这小子绝对有武林宗师的天分,四人感叹道。
  半个小时过去,依然不分胜负。陆展兰在一旁看得揪心不已,干脆从开始的哭泣变成了给李晟安的加油鼓劲,不停在一旁对李晟安喊着"小心!""加油!"。陆展柏则摸摸自己疼痛的肚子,依然气愤不已,索性也给自己的保镖开始喊起了加油。
  "靠,他们倒是看得起劲!"李晟安边打边心中腹诽。眼前这四个人体力充沛,身手也还不错,自己一时也无法制伏他们。但自己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手脚也开始沉重,恐怕不用多久就会败下阵来。
  四人也发现了李晟安的变化,其中一人抓住机会一脚踢在李晟安受伤的右手上。李晟安闷哼一声,赶紧收回右手,抬起右腿作还击。不料,背心又重重地挨了一脚。接下来是左手,右腿,腹部,左腿。一瞬间,李晟安所有用来发力和攻击的部位受到了全方位的打击。李晟安不愿认输,四人也没有停手的迹象。李晟安重新站稳了身形,抖擞了精神,开始了新一轮的战斗……
  并不十分明亮的车灯的照耀之下,五人的打斗令人眼花缭乱。陆展柏,陆展兰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晟安此刻身上已经沾满了从双手流出的血,嘴角也溢出明显的血丝。李晟安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精力已经开始无法完全集中,动作也一次比一次慢,一次比一次吃力,但他依旧没有认输,依旧没有倒地。四人也感到李晟安快不行了,李晟安的血甚至都洒到了自己身上。这样的打斗本来就不公平,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人是李晟安的对手。四人打到现在已是对李晟安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此时,自己确是受命于陆展柏,他不喊停,自己是不能住手的。四人也在空隙间看了看陆展柏,他似乎正在为李晟安的颓势而高兴,正看的起劲,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晟安现在的状况。四人只好继续出手,继续"修理"李晟安。
  李晟安知道自己流了很多血,但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反而觉得打在身上的每一拳,踢在身上的每一脚,让自己感觉如此舒坦。身体的痛感可以麻痹神经,可以让自己有飘在云端的感觉,可以让自己忘记一切的存在。李晟安依旧奋力地出拳,奋力地出脚,但他已经不会躲闪了。一拳接一拳,一脚接一脚,如同雨点一样洒落在李晟安身上。李晟安的身体在地面打着转,思维却早已在云端开始旋转。突然,一记重拳向脑门袭来,李晟安顿时觉得眼冒金花,天旋地转,瞬间从云端跌落,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

醋意

  "晟安————晟安!"
  是谁在叫我?李晟安睡意朦胧,不愿醒来,但这个声音好熟悉。
  "晟安,你醒醒,是我!"
  你是谁?声音好熟悉,但眼睛还是睁不开!
  "我是云依,晟安!"
  "云依?"李晟安睁开眼,一个白衣女子坐在身边,正呆呆地望着自己。
  "云依!"真的是云依,真的是云依!李晟安大叫着抓住女子的手!
  "你别乱动,"女子一脸怜惜,"你怎么又受伤了?看得我好心痛,好心痛!"
  "云依,云依!"李晟安一把抱住女子柔弱的身躯失声痛哭,"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
  "晟安,"女子也流下了眼泪,抱紧了李晟安,"我知道你很孤单,我知道。我也很孤单,很孤单。"
  "谢谢你回来,谢谢你回来!"李晟安哽咽不止。
  "晟安,听我说,"女子放开了李晟安,望着他的眼睛,"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我知道我走了你一直很自责,但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害怕,害怕爱你到不可自拔,害怕不敢再面对死亡。"
  "为什么要死?我们一起活着,永远在一起。"李晟安捧起女子的脸。
  "不行,不行,"女子摇头,"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我要告诉你原因。"
  "原因?"李晟安摇头。
  "对,"女子回答,"我从小就有很严重的心脏病。第一次在海边的时候,医生告诉我,我已活不过半年。我本打算就这样离去,因为我真的很痛苦。病痛的折磨,家人的忧虑,自己的绝望,我已经不想再活。可是你却救了我,然后给了我一段最美好的爱情。我也爱你,晟安,真的!我是多么希望老天不要带我走,让我永远在你身边。但我的病情却越来越严重。每天你去上班,我在家庭痛得满地打滚。我不敢告诉你,因为我知道自己的病是没救的。你知道了只会更加痛苦。对不起,对不起,晟安!我不该让你爱上我,不该给你希望。可是我太自私,舍不得你温柔的眼神,温暖的身体,我还是对自己投降了。我指望着老天再给我一个奇迹,让我活下来,但没有,他舍不得,舍不得。我还是要走,所以选择偷偷的走。我希望自己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伤害,指望着时间能改变一切。但是,我还是错了。我的晟安是这个世上最重情重义的男子,是善良和真诚化身的天使。而我,却是个骗子,欺骗了天使的感情。让你这么痛苦,这么无助。我是罪有应得,晟安。不要再爱我,忘了我,开始你的新生活。勇敢地活下去,坚强地走下去!你还有梦想,还有家人,还有爱你的人。不要再留恋过去,不要因为伤害而停止不前,我会一直在天堂看着你,保佑你,直到你幸福。"
  "不————不————"李晟安又奋力抱住了女子的身躯,流泪,哽咽,"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我真的活不下去。这个世上没有人爱我,一个也没有,只有你,只有你。只有你会不顾一切地了解我,只有你会原谅我,只有你会鼓励我,让我不再畏惧,不再退缩。他们,没有一个真的爱我,有的只是期望,责备,占有,欲望。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
  "不,晟安,"女子亦捧起李晟安的脸,"有很多人爱你,真的爱你,只是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爱你有多深。花花世界迷乱了人们的眼,他们只是需要停下来来确定自己的心。而我,不过是只是注定停留无法前行的人,所以第一时间发现了你,拥有了你。晟安,相信我,你的生命将会很有意义,很精彩,很绚烂。所以,你要活下去,实现你梦想的一切,我会将自己的力量都交给你,让你继续做一个善良,正直的好人。"
  "云依,云依————"李晟安继续呜咽。
  "好了,我要走了。记住我的话,忘了我,勇敢向前走!"女子放开李晟安,站起转身便消失得无影踪。

  "云依,云依!"李晟安大喊着奋力一挣扎。
  陆展柏被李晟安突然睁开眼,从床上蹦起的一幕吓了一跳,他居然在梦里还想着那个女人。
  李晟安茫然地看看四周,看看陆展柏,问道:"这是哪里?"
  "我家。"陆展柏坐在床头答道。
  李晟安再看看自己,正坐在床上,双手也紧紧地缠着绷带。接着又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再看看四周,这个房间不正是自己上次被陆展柏那个的房间。李晟安又下意识地一掀被子,还好,自己还穿着衣服,而且下面也没有传来上次那刻骨铭心的不适。
  "你这是做什么?"陆展柏突然大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又对你……看来这里真是让你永生难忘啊!"
  李晟安脸色立即变得阴沉,一把将陆展柏掀开,不料触动了手上的伤口,疼痛难当。李晟安在地面上动了动,因为昨天打架,身上也是四处疼痛,几处好像还伤得不清。"我的衣服呢?"李晟安问道。
  "你那衣服到处是血,怎么穿?"陆展柏说道,随手从衣柜丢了一套衣服给李晟安,"先穿我的吧!"
  李晟安立即打算脱掉睡衣换衣服,但眼角一瞟,发现陆展柏的眼神不对,便拿起衣服快步进了浴室。
  陆展柏在身后大笑道:"你怕什么,昨天我早看光了。不对,是老早以前就看光了!"
  李晟安奋力一拉浴室的门,伸出一个脑袋,怒道:"你想死!"随即又奋力关上了门。
  "哈哈哈哈,"陆展柏笑得更乐了,"想不到你还真可爱呢!昨天被打成那样,今天还这么有精神,我喜欢!"
  李晟安没有再出来,也没有再回话。
  "你的手怎么样,方便不方便,要不要帮忙?"陆展柏一个人在浴室门口喊道。
  还是没有反应。
  "对了,上次我用花瓶砸你。昨天我看好像在你背上留下了疤,你现在还有什么感觉么?"陆展柏继续道。
  还是无声。
  "你的身体好像很容易留下疤痕啊?不过脸蛋,手脚却没有一点瑕疵,真是让人费解!"陆展柏不依不饶。
  还是寂静。
  直到梳洗完毕,换好衣服,走出浴室,李晟安也没有再理会陆展柏。拿了放在床头上自己的东西,径直就要出门。
  "你去哪里?"陆展柏先迈一步,堵住了房门问道。
  "公司!"李晟安终于开口道。
  "伤成这样还工作,不要命了你?"陆展柏继续道。
  "我的命当然不如你大少爷值钱,让开!"李晟安边说边拽堵在门口的陆展柏。
  "我已经打电话让杨晓天负责你今天的工作了,"陆展柏丝毫不动摇,"何况现在你那公司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先下去吃点东西。你的车我已经让保镖去开回来,放在车库,你伤好了随时可以走。"
  "你给我滚————"
  李晟安的话还没说完,陆展柏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陆展柏看了看李晟安,李晟安向后退了两步。
  陆展柏转身开门,原来是陆展兰。
  "哥哥,"陆展兰先向陆展柏打了声招呼,随后快步走到李晟安面前,先看看李晟安的脸色,再看看李晟安的缠着绷带的手,怜惜地说道:"谢天谢地,晟安,还好你没事,你的手现在怎么样?"
  "没关系,只是小伤。"李晟安轻声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感冒?"
  "没有!我很好!"陆展兰答道。
  "恩————!"陆展柏用力哼了一声。陆展柏极度看不管李晟安这一副看见女人就腿软的架势,活该被女人骗。更加讨厌李晟安对自己的妹妹大献殷勤,简直是找死。李晟安诱拐自己的妹妹,导致她遇险的这笔帐自己还没跟他算呢,简直是把自己曾经说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李晟安看了一眼在一旁生闷气的陆展柏,转眼又对陆展兰道:"展兰,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晟安,"陆展兰突然抓住了李晟安的手臂,说道,"你的伤我不放心。你还是在我家多住几天,你回去也没人能够照顾你。"陆展兰说完又转头对陆展柏道:"哥哥,晟安救过我的命,我能不能多留两天照顾他,等他伤好一点我马上去北京。"
  "怎么,展兰,你要走?"李晟安有些惊讶,问道。
  "对,我回北京陪外公过年,春节过完才回来。本来是下午的机票,可是你现在的状况,我————"
  "不行!"陆展柏毫不犹豫地打断道,"你的计划不能更改。李晟安留在这里谁都可以照顾,不用你亲自动手!"
  陆展兰一脸失望,但却不敢再反驳。
  "我不用任何人照顾,我也不会留在这里。"李晟安也语气坚定地说道,接着又转面朝着陆展兰"展兰,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去看你外公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你放心,当你回来之时看到的还是活蹦乱跳的李晟安,放心走吧!"
  陆展兰犹豫地松开了手。但就在李晟安跨出房门的一刹那,陆展兰又说道:"晟安,那么一起吃顿午餐吧?我们再见已经是新的一年了,就让我们在一起分享今年的最后一顿午餐。希望一切不愉快都能烟消云散,希望明年一切都会更好!"
  李晟安停止脚步,思量片刻,点头答应。
  陆展柏则面色阴沉,不知所想。

约定

  离新年还有四天,今天工厂订单完工,全面交货。当最后一批货物装运上车,李晟安和工人终于沸腾了,大家将工作帽抛向空中,手舞足蹈,击掌相庆。忙碌的一年的终于过去,新的一年,新的希望也即将到来。而此时此刻,大家想的更多还是远在家乡的亲人,终于可以回家和亲人团聚了,一年的辛苦就是为了这刻。龚丽一早便按照李晟安的安排给工人们发放了工资,现在则是将为工人们预定的火车票交到李晟安手中。
  "辛苦了!"李晟安亲自给每一个人发放着车票,答谢着他们,工人们无不感动得热泪盈眶。这里的人大多跟着李晟安工作快两年了,来自五湖四海,来这里追寻自己的梦想。工作虽然辛苦,但李晟安却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老板。虽然年轻,但处世果断;虽然还很严格,但心地善良;虽然冷静,但人情味十足。天下没有李晟安这样的老板,工人们感叹。李晟安虽然是老板,但工人们知道李晟安却没有赚多少钱。不是没有利润,而是他将这些大部分都给了他人。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相约明年再聚首,明年再奋斗。龚丽和杨晓天也要回老家过年,大家举起酒杯告别过去,期许未来。张富阳留在深圳,因为孩子还太小,不过他的父亲,还有妻子的父母也都赶了过来,庆祝这个新生命,庆祝新年。刘浩举目无亲,深圳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也没处可去。虽然自从老爸来到深圳,刘浩主动搬出了自己并不宽大的房子,但他依然不着寸土。李晟安决定让他搬回来陪着自己,一起度过自己来到南方之后的第五个春节。

  这些天,公司里已经空无一人,显得冷冷清清。只有李晟安一人在那里结算着账目,做着明年的规划。李晟安也不想放假,因为自己朋友虽多,但真正深交的也没有几个,自己也没处可去。刘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自从放假就不见身影,打电话不接,也不肯搬回来。难道是怕自己管着他么?李晟安摇头笑笑。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扮演这种家教的角色了。
  "怎么,就一个人了你还忘我的工作呢?"突然,一个让李晟安听了几乎感到厌恶的声音又出现在自己耳边。
  李晟安抬眼一看,陆展柏正穿着件闪着油光的皮大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前,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痞子表情看着自己。这些天深圳的天气突变,天空整日都阴沉沉的,而且冷得可怕,像足了北方即将要下雪的天气。
  陆展柏脱下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的皮大衣,坐到李晟安对面的椅子上,开始享受暖气带来的温暖。
  "怎么,你不回北京?"李晟安依旧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东西,头也不抬地问陆展柏。
  "你不也没回老家么?"陆展柏反驳道,随手将李晟安面前的茶杯抓在手上,凑到嘴边就要喝。
  "要喝自己倒去!"李晟安伸手将茶杯夺了回来道,"我要工作,没办法回去。你可是一年到头都闲的很。"
  "哎,怎么办,我讨厌北京下雪,所以不回去。"陆展柏轻笑道,"更何况,现在我还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我要在这里陪你。"
  "我可不需要你这样的大人物相陪,"李晟安抬起眼角瞟了一眼陆展柏道,"我怕自己会折寿。"
  "呵呵,你这张嘴啊,对我话说总是这么阴损!"陆展柏继续笑道,"那也罢,不如这样,换你陪我总没有问题了吧?"
  "不好意思,没兴趣!"李晟安回道。
  "你这人还真是无趣啊,"陆展柏继续说道,"工作是工作,但总得休息吧。休息总得图个乐子吧?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去'MIXMAN'喝酒怎么样?我保证到时候会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让你度过一个最有意义的新年!"
  "得了吧,你给我的惊喜已经够多了,在下实在承受不起。"李晟安一声不屑道,"再说我那天已经有了应酬。"
  "嘿嘿!"陆展柏突然冲着李晟安阴笑几声,说道,"你不会还想着那事吧?我可要告诉你,我陆展柏可是从来不屑用那种手段的,别人可都是乖乖爬上我的床,只有对你是个例————"
  陆展柏话说一半,随即被李晟安射来的吃人眼光吓得没敢继续说下去。
  李晟安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做事。
  "总之,一句话,"陆展柏这才敢继续说下去,"对你李晟安,我发誓不再用那种手段。除非你自己愿意!"
  李晟安的吃人眼光又射了过来,而且比上次更加凶狠。陆展柏嘿嘿了两声,不敢再说一个字。
  "说完了?"李晟安不动声色地问道。
  陆展柏点头,想想不对,随即又猛摇头。
  "好,"李晟安继续说道,"那么请您陆大人赶快移驾吧,我怕马上会忍不住起来打断你的腿!"
  陆展柏听完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远远地跳到了门口。"那三十晚上的事情就说定了!我会等你,多晚我都等!你不来我不会离开,我会喝光酒吧所有的酒,然后砸了酒吧,然后继续等,继续喝,继续砸!"
  "你————"李晟安实在忍无可忍,准备破口大骂。不料陆展柏嬉皮笑脸地迅速伸手朝自己做了飞吻的动作,转身一溜烟地跑下了楼!
  "靠!"李晟安操起手中的文件夹猛地朝门口砸去。"还真是没脸没皮!"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李晟安接到张德平的电话,说请自己到家里吃团年饭,还说他的弟弟想当面答谢他。李晟安想起前些天张德平说过这事,便没有犹豫答应了。
  在张德平家,李晟安见到了自己曾经只见过一面,甚至都已经记不太清容貌的张德广。当时李晟安看到张德广在大街上和一帮人斗殴,一敌六。虽然这小子身手还不错,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不多时便被砍得浑身是伤,还被人操着重重的铁棍打断了双腿,倒在地上的样子惨不忍睹。不料,对方依然不罢休,像是想要了这小子命的样子,继续对他穷追猛打。李晟安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手帮了张德广一把,击退了那几个穷凶极恶的暴徒,救了他一命。李晟安将他送到医院抢救,并找到了他的手机通知他的家人,他的哥哥张德平。
  自那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见过张德广。听张德平说是送回了老家修养,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李晟安倒是和张德平认识了,不料对方还是自己的同行。两人有时也约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也从张德平口中了解了一些关于他弟弟的事。原来这小子也是道上混的,而且有些年头了。张德平给他安排的工作他不要,就喜欢过些打打杀杀的生活。听说一度还混得不错,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哪里的大帮派,被人家满世界的追杀,结果落了这样一个下场!
  李晟安看看眼前的张德广,不到三十岁,长得也挺精神。只不过之前被人打断了腿,现在走路都还有些不灵便。不过总体来说,恢复得还不错。看来还确实是个命硬的家伙,李晟安叹道。
  张德广见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甚至恭维客气。作风更是一派的江湖规矩,什么自己是他的再生父母啊,什么命是他救的,大恩不言谢,日后愿意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听得李晟安一个脑袋两个大。不过,李晟安觉得,虽然说的都是一样,但张德广却比自己身边的刘浩要成熟稳重多了。他的言语中有的不仅仅是义薄云天的江湖意气,更有几分壮志未酬的英雄豪气。刘浩比起他,真的简直就是一个小毛孩。
  李晟安一向喜欢同性格直爽友善的人交往,很快就同张德广熟络起来。当李晟安问道张德广以前经历的时候,张德广同样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听他讲完,李晟安才意识到这个人不简单。比起刘浩只会胡吹海吹,李晟安认为张德广对自己讲的更加真实,更加可信,因为经验和阅历是不会骗人的。
  李晟安突然想起前几天陆展兰被绑架的事情,应该也是江湖帮派所为。就向张德广描述了一番当时的情景和那几人的外貌。果然不出所料,张德广认识那些人。而且那些人所在的帮派还是一个相当著名,庞大的组织。李晟安的心中泛起一阵阴霾,看来事情并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根据当时的情景,他们真正的目标似乎更加像是陆展柏,而不是陆展兰,或是金钱!陆展柏究竟和那些江湖帮派有什么恩怨?被他们盯上,保镖再多你也迟早完蛋!何况这里还不是你的地盘,这里可比你天子脚下复杂多了!
  这家伙还真是个惹事精,简直不知死活!李晟安心中骂道!

惊喜

  大年三十晚上,李晟安在张富阳家渡过,陪着张富阳的父母吃饭,喝酒,打牌。其间也打电话回家问候了老爸,阿姨和其他家人,也接到了刘浩打来的电话,说是去了香港玩,过些天才能回来。
  快十二点的时候,谢绝了张富阳及其家人的再三挽留,李晟安告辞从张富阳家出来。李晟安醉意朦胧地走到大街上,左右望了望,街道几乎是空无一人。因为知道今天要喝酒,李晟安并没有开车,本打算打个出租车回去,但现在看来,今晚那些司机们应该都回家和亲人团聚了呢。
  李晟安一个人在大街上慢慢走着,感受着大城市街道上难得的寂静。突然,天空开始飘落雪花,一片,一片,像羽毛一样从灰暗的空中落下。下雪了!深圳居然也下雪了!雪?李晟安脑海中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陆展柏不是曾经说过最讨厌下雪么?对,陆展柏。还有,陆展柏不是说约好自己今天去酒吧喝酒的么?虽然自己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来得及拒绝。他现在应该还在酒吧吧?都是出门在外的人,都是不能回家的人,都是孤独寂寞的人,索性就去看看他吧。
  李晟安决定去酒吧看看,好在那间酒吧离这里只有四条街,还不算远。李晟安改变方向,摇晃着朝前往酒吧的路上走去。
  穿过两条街道,雪下得越来越大,地上很快就白茫茫的一片,李晟安的身上也落满了雪花。李晟安抬头望望天空,再低头看看地面。不禁想起了小时候在山上和自己的道长师傅堆雪人的时候,家乡的雪一向下得很大,所以他们的雪人也堆得很高,很大。师傅笑着问他:"晟安,你长大想做什么啊?"
  "做官,我要做官!"李晟安傻笑着回答。
  "为什么要做官呢?"师傅又问。
  "父亲希望我做官,"李晟安回答,"而且我自己也想做。做官可以做很多事,可以帮助很多人。"
  "可是官不好做啊,"师傅又说,"好官有坏人骂,坏官有好人骂,很艰难啊。"
  "那我就做个问心无愧的官。"李晟安接道。
  "呵呵,"师傅摸摸李晟安的头笑了笑,"做到问心无愧可就更难了,心灵要像这雪人样纯净,意志要像这雪松一样坚强,你做得到么?"
  "我一定做得到,师傅!"李晟安大声回答。
  "那么,你告诉我,做了官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师傅又问。
  "我要给师傅和各位师兄,师弟盖一座又大又漂亮的道观,让你们能住得舒服。"李晟安回答。
  "错了,"师傅说道,"道观本就是清修之地,并不需要华丽和排场,需要的只是一颗平静的心。而做官的用途应该用在造福那些还在红尘中劳碌奔波的芸芸众生,去帮助他们渡过苦难,获得幸福。你记住了么?"
  "恩,师傅,我记住了。"李晟安回答。

  "对不起,师傅,"李晟安踏着雪花,喃喃自语,"我已经好久不记得了,因为我的心比不上纯净的雪人,我的意志也比不上坚强的雪松,我已经离自己的梦想越来越远了。"
  "啊————————"李晟安昂头向天长啸一声,声音响彻寂静的夜空。
  李晟安来到酒吧的时候,里面的人所剩无几,显得冷冷清清。李晟安只看到陆展柏的两个保镖坐在一个角落里,并没有见到陆展柏。李晟安走到保镖面前,向他们问道:"陆展柏人呢?"
  保镖们立即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看李晟安,再相互看了一眼,犹豫地只顾摇头,没有说话。
  李晟安看了看两人,接着说道:"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走了。"
  说完李晟安便准备出门,走到门口突然又停下脚步转身朝酒吧的侧门走去。两个保镖见势立即飞奔到李晟安身前堵住了门口。
  "你们做什么?"李晟安惊讶道,"我没有走错,我只是要去上个厕所!"
  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让开了身体。
  "搞什么?"李晟安到了洗手间还在犯嘀咕。
  在洗手间收拾完自己,李晟安准备出来,可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啊————不要啊————有人来了啊————"是一个青涩的男孩子的声音。
  李晟安停步转头一看,只见声音是从洗手间内唯一一个关着门的隔间传出来的。
  "靠!"李晟安心中大骂一声,"这些人还真是————"
  本不打算理会,不料从那里又传来的一个声音吓了李晟安一跳。
  "怕什么?人都已经走了!告诉我,爽不爽?"
  这个声音?李晟安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这不是?李晟安还不敢确定,退后了两步。
  "啊————好爽啊————不要————不要碰那里啊————"男孩子的声音又传来,简直是不堪入耳。
  "是这里么?你好像很喜欢啊,究竟是要还是不要啊?"另一个声音随即也传来。
  这声音,这语气,不是他还是谁?
  "靠,真他妈的不要脸!"李晟安心中怒骂,胸中串起一股无明火,直冲头顶!
  "不要折磨我了,快给我啊————我快受不了————陆少爷————"男孩子的声音更加淫糜放荡。
  陆少爷?这不是陆展柏还有谁?
  "别急,我马上带你上天堂!"陆展柏一声浪笑道。
  李晟安简直是气炸了肺,果然是个天大的惊喜!陆展柏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难道以前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的?李晟安实在无法忍受,抬起脚就朝着隔间的门猛踹去!
  一时间,天摇地动,响声几乎要掀翻洗手间的屋顶。两人在隔间内不约而同的一声大叫!
  陆展柏一把拉开门,不分青红皂白就破口大骂:"谁他妈的不要命了————"话还没说完,却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竟然是李晟安,吓得原本通红的脸色一瞬间便变得铁青。"晟,晟安————"陆展柏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李晟安往里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俊秀男孩子已经全身被扒得精光,现在是一脸的恐惧与惊愕。再看看陆展柏,依然是衣冠楚楚,只不过身下的裤链已经拉开,那丑陋的玩意儿正直挺挺地露在外面。真是他妈的的恶心!
  "晟,晟安————"陆展柏一边语不着调地喊着李晟安的名字,一边将家伙往裤裆里塞。李晟安一伸手抓住陆展柏的衣领就将他猛地拖出来,上来就是一脚狠狠地踹在陆展柏的腹部,陆展柏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直接趴在了地上。李晟安又抬起脚使出全力在陆展柏的背上狠狠踹了两脚,陆展柏痛得简直连呼吸都快停止了。一口气卡在喉咙既不能上,也不能下,只能满地打滚,像条被扔上岸,快断气,正在垂死挣扎的鱼。
  隔间内的男孩子见势一声尖叫,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光着屁股就飞奔着跑出了洗手间。李晟安再看看地上的陆展柏,依然在打着滚,依旧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这几下子可是真是够他受的,若是身体差点,恐怕直接就断气了。
  李晟安的气也消退了几分,又见陆展柏是如此的不经打,打算作罢离开。不料自己刚刚转身,陆展柏在身后一个前扑,死死地抱住了李晟安的一只腿,口中也痛苦地喃喃道:"晟安,别走,听我解释————"
  "放手!"李晟安喝道。
  陆展柏抱得更紧。
  "放手!"李晟安怒吼道。
  陆展柏居然还在用力。
  李晟安忍无可忍,一个转身,提起另外一只脚就猛踹陆展柏的肩部。一下,两下,三下…….陆展柏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到了地狱般,浑身疼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但他始终没有松手。
  李晟安彻底怒了,猛踹陆展柏抱住自己的双手,直到他的双手血肉模糊,失去力量松开自己。李晟安还不罢休,继续使出全力在陆展柏的腿上,手臂上,肚子上,背上踹着,直到陆展柏的保镖赶来奋力将他拉开,才停手。陆展柏已经失去了知觉,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上的血流了一地,身上的衣服被踹得破烂不堪,脸上亦是鼻青脸肿,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两个保镖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惊呆了,他们娇生惯养的少爷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这还不得要了他的小命。可,可谁让他偏偏喜欢眼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仿佛命中就是他克星般的李晟安呢?刚才李晟安走进酒吧的时候,就知道情况不妙。但谁让你发疯,明明是在这里等他,却偏偏受不了诱惑要鬼混。要鬼混也找个安全的地方啊,偏偏又让他抓个现行。我的少爷哦,你的命怎么这么苦?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你没事,不然不止你,我们的小命也要玩完了。
  李晟安奋力甩开保镖的手,看也没再看陆展柏一眼转身就走出了洗手间。

仁慈

  李晟安从酒吧出来,眼前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鹅毛般的雪花依然在不住地飘落。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来,打在脸上,李晟安一个哆嗦,裹紧了外衣,向街道走去。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街道上空无一人,连平时这个时候路边的几家长开的店户现在也是门户紧锁,毕竟是新的一年了。除了耳边呼呼作响的冷风,街道上安静得可怕。深圳早已经施行了禁烟令,所以即便是辞旧迎新的时刻,也没有看到空中热闹喜庆的烟花和听起来震耳欲聋的炮竹声。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李晟安的酒意已经彻底褪去,独自踏着地面已经积起的雪花,穿过街道。深夜中的身影显得形单影只,孤独落寞。转角处,李晟安停住了脚步,想回头看一眼,但最终还是强忍住没有转身。
  突然,一个庞大的身躯从背后冲上来拦腰将自己牢牢抱住,随即一张脸在自己的脖子上开始疯狂用力地磨蹭。"晟安,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不要离开我!"陆展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李晟安奋力一挣扎,但陆展柏却像是被注入了神力一般,牢牢地抱着自己的腰,丝毫没有动弹。
  "放手!"李晟安说道,但语气已经变得很平静。
  "不放!"陆展柏依然在身后磨蹭着,"你即使打死我也不放手!"
  "再不放手,我就真的不客气了!"李晟安又道。
  "我说了不放,你就让我死在你手上吧!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没有你我更活不下去!"陆展柏也继续说道。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李晟安一声喝道。随即身体用力一甩,陆展柏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块门板般被李晟安甩出老远,撞在路边的墙上,又缓缓坠下,倒在地面。
  陆展柏在地上动了动,想挣扎着爬起来。李晟安提起一脚又踢在陆展柏的肩上,陆展柏整个人又迎面扑倒在雪地之中。陆展柏又动了动,伸出双手准备撑地,李晟安在陆展柏的背上又是一脚,将他牢牢踩在脚下。
  "陆展柏,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我,我对你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李晟安用力地踩着陆展柏,怒吼道,"从此刻起,从我的眼前消失,永远消失!如果再让我看到你,我就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陆展柏的脸埋在雪地里,再也抬不起来,身体也再也无法动弹,任由李晟安踩着,说着,已经没了丝毫反应。
  李晟安终于放开了陆展柏,迈步向前走去。

  这条街道很长,真的很长,似乎比以往还长。雪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李晟安一直朝前走,一直朝前走,直到下一个路口,下一个拐角。
  但心却在挣扎,在挣扎。下个路口却跨不过去,下个拐角却无法前行。陆展柏,本质上不是个坏人,心中不停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停下来,回头看看!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生气,自己不应该为本性如此的陆展柏这样生气。只要那个人不再是自己,管他和什么人在一起!回头看看?看他走了没有?不行!不能再心软!不然永远会没完没了!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
  回头看看,请你回头看看!这个声音却更加猛烈地传来!自少看看他是否离去,是否安全,是否已经被保镖接走。现在是新年,万家团员的日子,举国欢庆的时刻,不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那样很可怜,很残忍。
  李晟安终于回头。陆展柏还在那里!没有人来接他。他依旧倒在地上,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被雪花覆盖,只剩下一边黑色的衣角还在寒风中摇摆。他没有任何动静,橘红的灯光洒在雪白的地面,只有他倒地的那一片高高耸起。他已经昏倒了么?
  李晟安转身快步跑到陆展柏面前。他已经完全被雪花覆盖,就像是已经被埋葬在坟墓之中。李晟安踢了踢他的身体,问道:"喂,你怎么样?可别在这里装死!"
  陆展柏没有丝毫动静。
  "该死的!"李晟安骂道,"你的那些保镖都死哪去了?"说完李晟安蹲下身子扫去陆展柏身上雪,将他仰面翻过来。陆展柏浑身冰冷,面色惨白,嘴唇乌青,如同死人一般。李晟安伸手摸摸了陆展柏的脖子,还有脉搏,还没有断气。
  李晟安看看对面远处的酒吧,已经大门紧锁,连灯光也没了。李晟安一把将陆展柏拉起,双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将他从地面背起。李晟安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起来,该死的,这么重,简直是头猪!
  李晟安左右看了看,路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一辆车,陆展柏的保镖更是不见踪影。怎么办?李晟安犯难。对,医院,先去医院。
  李晟安背着陆展柏在街道上穿梭,但附近的小诊所早已经关门闭户,到大医院还有好长的路要走。李晟安扭头看看陆展柏,双目紧闭,丝毫无力,简直像头死猪压在自己身上。李晟安无奈,只得掉转了方向,朝另外一条路走去。
  风雪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越来越凶猛,李晟安却早已大汗淋漓。
  陆展柏的背上很快又积满了厚厚的雪,随着李晟安的颠簸,落在地上,但很快又积满,又脱落。
  "咳咳————"陆展柏突然在背后咳嗽了两声,李晟安转头一看,陆展柏已经有些动静了,并慢慢开始苏醒。
  陆展柏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在李晟安的背上随他在街道上前行。李晟安看上去很辛苦,但丝毫没有要放下自己的意图。陆展柏开心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叫道:"晟安!"
  "醒了?"李晟安没有回头,说道。"不要说话,你伤的不轻,先去我家!"
  "晟安,对不起,"陆展柏不听劝告,继续低声说道,"今天本来是等你的,但你一直不来。我喝了很多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就————"
  "别说了!"李晟安说道。
  "不!"陆展柏继续,"本来今天是有惊喜给你的,但没想到成了这样。对不起,我真的是忍受不了了。自从上次和你在一起后,我就再也没有那个。我是真的好喜欢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以前或许只是玩乐,但自从遇到了你,我觉得自己就像变了个人。做什么都控制不住自己,只想和你在一起。即使你讨厌我,不接受我,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还说?信不信我立马把你丢在这里?"李晟安猛地抖了抖身子喝道,痛得陆展柏在背后一声惨叫。
  "不会的,"陆展柏自信地笑道,"要丢刚才你就不会管我。李晟安,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我知道!"
  李晟安懒得再理会背后那人的胡言乱语,要怪就怪自己犯贱,自讨苦吃!
  陆展柏伏在李晟安背上感受着他并不强壮的身躯散发出的巨大力量,真的是好安全,好满足。陆展柏最讨厌下雪,因为自己的母亲就在一个暴风雪的日子离开了自己。自己还隐约记得当时的情景,但早已不愿去回忆,不愿去面对。而现在伏在李晟安的背上,行走在风雪之中,自己却是如此的安心和幸福。

  终于到家,李晟安迫不及待将陆展柏往大厅的沙发上一扔,大松一口气。陆展柏却痛得哇哇直叫。
  "你,你就不能轻点么?"陆展柏疼痛难忍地抱怨道。
  "让你背一头几百斤的猪走十几条街试试看?"李晟安一边开暖气,一边说道。随即倒了一杯凉水,朝嘴里猛灌。
  "我不是猪,也没有几百斤,"陆展柏笑道,"我也渴了,给我一杯!"
  李晟安不耐烦地看了陆展柏一眼,还是忍住给陆展柏倒了一杯。但想想不对,又给他换了杯温水,这才递到陆展柏面前。
  陆展柏想伸手,但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根本就动不了,一脸无奈地望着李晟安。
  李晟安看看陆展柏的手,血肉模糊,是被自己踹的。李晟安将水递到陆展柏嘴边,陆展柏笑着喝了一口,却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李晟安放下水杯,站起来将大衣脱下来扔到一边。回头又让陆展柏自己先动动,看伤的重不重。
  陆展柏一用力,不仅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动,而且剧烈的疼痛让自己连连嚎叫,额头瞬间便是一片冷汗。
  "活该!"李晟安骂了一声,转身进房间拿出了医药箱和跌打酒,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
  待到室内和陆展柏的身体完全暖和起来,李晟安拿了一个枕头垫在陆展柏的背后,让他坐好。
  "现在怎么办?"陆展柏不知所措地问道。
  "疗伤!"李晟安说道,"今天不先处理一下,明天指不定你就残废了。没用的东西,这么不经打!"
  "呵呵!"陆展柏尴尬地傻笑两声。
  李晟安先将陆展柏被自己踹的稀烂的高级西装脱下,然后是毛衣,领带,衬衫,内衣。待到将陆展柏的上身扒个精光,陆展柏已是痛得呼天抢地,叫苦连连。
  "喊什么?"李晟安喝道,"现在知道痛就证明还有救,你该大笑着庆幸自己命大!"
  陆展柏含着眼泪不知如何是好。
  李晟安看了看陆展柏的身体,这家伙身体还真是强壮,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很有线条。肩膀也宽,肌肉也很结实,跟他那张脸和这么不经打的熊样一点也不相配。不过,此时这身体却到处是伤,胸前,腹部,肋部,背部到处是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还破了皮,往外渗着血。
  陆展柏看到李晟安正在仔细地看自己的身体,不由得浑身一阵燥热,涨红了脸。
  李晟安打来一盆热水,用毛巾蘸着先将陆展柏的身体从上自下细细地擦拭了一遍,连指甲缝也没有放过。
  陆展柏感动几乎要哭了,从来就没有人对自己如此细心过。
  李晟安接下来开始帮陆展柏的伤口止血,酒精,碘酒,绷带一样也不少,片刻就将陆展柏贴得像个布娃娃。
  陆展柏咬牙切齿地忍着,虽然痛,但好幸福,好快乐!
  接下来便是最要命的一环,李晟安拿起跌打酒让陆展柏躺在沙发上,往手上抹上药酒开始在陆展柏身体的清淤处开始揉搓,击打。
  陆展柏知道会很痛,但想不到会如此之痛。陆展柏杀猪般的惨叫声开始在大厅回响,一声高过一声,一浪胜过一浪,丝毫不理会李晟安的奋力劝阻。
  "住手啊!住手————!"陆展柏满脸是泪地惨叫,"不要了————不要了!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实在受不了了!"
  "没用的东西!"李晟安大骂,"这点痛就要去死?这才刚刚开始呢!"说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啊————!啊————!啊————"。

新年

  揉完正面还有背面,陆展柏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太痛苦了,这简直比被李晟安拳打脚踢还疼。眼泪哗啦啦地流个不停,但背后的李晟安依然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依然脸板得铁青,依然我行我素地用力,使劲。陆展柏突然想到,以前李晟安和人打架,受的那些伤,遭的那些罪,比自己还严重,他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这家伙真不是个凡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晟安终于停了下来,重新将陆展柏翻过来躺好。
  陆展柏已经奄奄一息了,声音也喊哑了,力气也喊没了,翻着白眼,吐着粗气。
  "喂,死了没?"李晟安拍了拍陆展柏的脸,问道。
  陆展柏白眼翻了好几个轮回,终于露出了黑眼珠,喉咙嘶哑道:"就快了!"
  李晟安给陆展柏喝了口水,让他先休息一下。
  陆展柏终于慢慢恢复过来,低头看看自己身体,绷带,膏药,贴得满身都是,几乎都看不到肉了。"这还是个人么?"陆展柏有气无力地道。
  "你也知道自己不是个人啊!"李晟安笑道。说完,又将陆展柏扶起来靠坐在沙发上,开始给他脸上的伤上药。
  李晟安专注地处理着陆展柏脸上的伤口,自己的脸都快贴到陆展柏脸上了却依旧浑然不觉。陆展柏的脑袋一下子炸开了锅,体内的热流猛地往上窜,顷刻之间便有了强烈的身体反应。李晟安的白皙嫩滑的脸,跳动的睫毛,清澈的大眼睛,高高挺直的鼻子,鲜红欲滴的嘴唇,没有一个地方不让自己发疯。而且,此时这一切都近在眼前,真想立刻扑上去将这一切吞到嘴里。陆展柏忍得脑袋上大汗淋漓。
  "怎么,还痛么?流这么多汗!"李晟安收拾完毕,看看陆展柏问道。
  "不痛!"陆展柏立即答道,但生怕李晟安看出自己的异样,赶紧又摇头道:"不!痛!很痛!"
  "究竟是痛还是不痛啊?"李晟安被弄的一头雾水,说道,"不过再痛很快就要过去了,马上就要弄好了!"
  李晟安说完还没有给陆展柏反应的时间,伸手便去解陆展柏腰下的皮带。
  陆展柏大骇,用力地摆动了一下身子,大喊道:"你做什么?"
  李晟安一脸茫然地抬头,看看陆展柏,叫道:"你嚷什么?不脱裤子怎么治你腿上的伤?"但看看陆展柏的脸突然涨得通红,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李晟安才恍然笑道:"原来你还有羞耻心啊?难得,难得!"
  不顾陆展柏的反对,李晟安解开了陆展柏的皮带,将他的西裤用力往下一拉!但接下来出现的一幕让李晟安简直犹如五雷轰顶,瞬间目瞪口呆。
  随着西裤被拉下的那一刹那,陆展柏的那玩意竟如同被释放的弹簧一般,一下子弹起来将白色的内裤顶得老高,直挺挺在身下支起一个大帐篷。真是尴尬,真是丢人,陆展柏简直想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李晟安则从意外转到震惊,再从震惊转到发怒,脸色片刻之间便轮换了几种颜色。李晟安立马站起身将身边的一块大毛毯扔在陆展柏的帐篷上,大骂道:"靠!都这副德行了,居然还死性不改?!看来你还没有被打够!真是个人渣!"
  陆展柏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只能厚着脸皮让李晟安羞辱。好半天才一副委屈样看着自己的身下,对李晟安说道:"是它,是它自己起来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真是没脸没皮!"李晟安继续骂道,接着开始收拾药箱和桌子,看来不打算继续给陆展柏疗伤了。
  "谁叫你是我喜欢的人呢?"陆展柏反驳道,"难道你在喜欢的人面前不是这样么?除非你不是个男人!"
  "你他妈的就别再恶心人了,"李晟安也不甘示弱,继续道,"你的喜欢一点也不值钱,而且我也不稀罕!像你这种不分对象,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就能随便发情的禽兽居然也敢谈什么喜欢?真是荒谬!"
  "禽兽就没有感情么?"陆展柏是和李晟安杆上了,立马接道,"我这叫做真性情!不像有些人,平时装得一副道貌岸然,无比高尚的样子,到了床上比谁都浪!你自己说说看,你自己有没有欲望,你自己怎么解决的?别他妈的只会教训人!"
  "你————!你————!"李晟安被陆展柏的话气得七窍生烟,竟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晟安,我们做吧!"陆展柏趁机对李晟安说道,一脸放荡的表情。"你也是一个人,难道你不寂寞么,不需要被人疼爱,不需要释放么?咱们现在是干材烈火,一点就着。我都快憋死了!"
  "你他妈再说老子打断你的腿!"李晟安暴怒,操起拳头就要砸过来。
  陆展柏吓的大惊失色,动不能动,躲不能躲,身体本能一用力,又是痛得一声惨叫。
  "看看你这德行!"李晟安并没有要真打,收回拳头,依旧忿忿道,"你说你现在还能干什么?好啊,你想发泄,马上滚出去找别人,看我还拦不拦你,打不打你,管不管你?我他妈真是发疯了,才去拦你!"
  "嘿嘿!"陆展柏听到李晟安这么说,反而乐了,"你那不是发疯,你那是妒嫉!我现在还高兴得不得了呢。早知道这招对你有用,我何苦做那么多无用功!"
  "妒嫉?我他妈妒嫉?"李晟安手指指自己,再指指陆展柏,怒吼道,"就你这熊样也值得我妒嫉?你他妈陆展柏有什么能耐啊?能让我因你而妒嫉?你只不过是个操着家世当饭吃,狗屁本事没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人渣!你也值得我妒嫉?告诉你,老子压根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丝毫也没有,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
  李晟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回头想想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气还未消,提起医药箱就往房间里走。再多呆一会,怕自己会被这不要脸的家伙给气死!
  "你说的都对!"陆展柏依旧昂头大喊着,"我就是个没用的人,那你李晟安除了打架又有什么能耐?混的这么栽还敢骂我?我就是要缠你一辈子,你有能耐最好趁早打死我,那样你才能解脱!"
  "砰————!"李晟安奋力摔上房门。
  "原来我在他眼中就是这样一个人!"陆展柏仰面苦笑。谁不愿意自己的人生活的有意义,谁不愿意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尊重和爱,谁不愿意潇潇洒洒,无忧无虑?但是这些自己都做不到了。颓废得太久,早已不愿去改变,早已没有向前冲的激情。本来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本来打算什么时候死了就算一了百了了。可是,李晟安,是你让我又有了生活的激情,让我重新有了做个人的欲望。但是你却这么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上我,让你对我死心塌地?是不是达到了你的期望,满足了你的要求,你就满意了呢?不是的,不是的。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我做到了这样,你会让我再去做另一样。做完了另一样,还有下一样。而我,却可能永远也得不到你。我不要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的手中,不愿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我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样我才能想要就要,想扔就扔,不再痛苦,不再无助。我的喜怒哀乐要由自己来决定,而不是任何人,包括你。李晟安,我在等待,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一个机会。你的弱点我已经了如指掌,只要那个机会出现,你会乖乖走到我身边,爬到我床上。你虽然善良,但你同样也有一颗不安分的心。这就是你的弱点!你迟早会忍不住,迟早会彻底爆发。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机会,我们都有时间去耐心地等待。李晟安,我不仅要你的身体,要你的心,我还要掌控你的一切!

  陆展柏倒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时李晟安却又站在自己身边。
  "进房睡吧,在这里睡一夜你不会舒服!"李晟安说道。
  "哪里?"陆展柏迷迷糊糊地问道。
  "你去我老爸住过是房间睡,床我已经铺好了。"李晟安继续说道。
  "不去!"陆展柏立马睁大了眼睛反驳道,"我从来不睡老人睡过的房间!"
  李晟安皱眉,这人渣本事没有,毛病还真多。
  "那你去我房间睡,我去老爸房间睡。"李晟安又说。
  "不能一起睡么?"陆展柏脱口便出。
  真是个人渣加无赖!李晟安现在是想骂也懒得骂了,对这种人真是不能有一点好心。李晟安转身便要走。
  "去,去,我去!"陆展柏立马大喊,"我去你房间睡!"
  李晟安将陆展柏背到自己的房间,先服侍他上了厕所,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走到门口,又转身对陆展柏说道:"今晚你可能很难熬,我将你桌上的台灯开着,如果实在疼